“你们俩干嘛跟着上劲!”我心里不爽,我不爽!我不爽!
“本质上跟你没关系。”阎紫华淡淡说道:“先别管了,正好我也累了,放放假。”
老狐狸勾唇一笑:“不错不错,老子最喜欢放假了。”
我们走到门口时,夜臣后面跟过来,笑道:“厉害!这下换老宋傻眼了。”
沈苏:郝呦鹿,恶有恶报了吧?等着被开除吧。
我:……
沈苏:没话可说?你这是活该。
反正今天没事做了,阎紫华开车的时候我见他肩膀突然松弛了一下:“我今天突然想吃些特别的东西,有没有好推荐?”
我今天什么都吃不下去,一肚子委屈。
老狐狸拍手:“好哒好哒好哒~!我看要不然这样,订三张机票咱们闪人吧,到南极看企鹅,之后转战欧洲七国,然后去泰国。”我听得头晕,老狐狸戳着我脑袋:“你怕什么?”
“我不甘心。”我犯倔说。
“嗯,你们人类啊,就是执着。”
老狐狸手掌擦去我脸上的眼泪:“说走就走,现在回去动身。”
阎紫华突然一个晒笑,这笑容居然有些出乎预料:“辞职信怎办?”
老狐狸一皱眉:“随随便便一次行不行?用微信给老宋随便发一段口讯过去。”
兼职开玩笑,我撇了老狐狸一眼,完全错愕阎紫华居然认同了。
破天荒头一次!
奇葩的事接二连三,剧情故事一般轻灵的跳跃,上午我被诅咒是臭狗屎公交车,下午就坐在机场等着飞去南极看企鹅。因为他们国际名医的身份,办理各种手续极其方便,我的证件却是老狐狸吹一口气变出来的。
“真去南极看企鹅啊?”
老狐狸一个坏笑,点点头。
我看阎紫华完全没异议,心里反而摸不透他们俩在想什么呢。
现在正值南极暖季,当我们几个躺在南极的旅馆里时,育仁朋友圈的实况继续转播中,头条变成了郝呦鹿以羞愧自杀,双阎引咎辞职,李爽痛斥谣言决定保留控诉权。
靠——
“看什么呢?”老狐狸揉了揉我脑袋,见我还在纠结育仁的事,一手抽走了手机丢在一边:“累不累啊。”
阎紫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给我准备的户外服,一笑:“现在外面不冷,走吧。”
也是,这里可是南极,地球人口七十多亿,能有机缘踏在南极大陆上看企鹅的人是什么样的比例?我站在白色的冰原上,见远处企鹅群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碧蓝色的天空碧蓝色的海洋,这样的清澈可以洗去一切污垢的影子。
这空气,绝了——清新到我差点忘记怎么呼吸。
穿的像海绵宝宝,在冰地上慢慢走,老狐狸突然撒欢一般张开双臂跑了几步。
阎紫华端着相机给企鹅拍照片。
蹲在一边看,发现企鹅看我们的目光像看外星人。
我突发奇想的问老狐狸:“有没有企鹅修炼成精?”
老狐狸笑着说:“当然有,机缘巧合下所有悟性的生灵都可能修炼,企鹅,海豚,鲸鱼,章鱼,海鸥,熊猫,鱼类,昆虫类,都有修炼成精的例子。”
我一撇嘴:“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嘿嘿一笑:“建国之后就不许修炼成精了!”
心情瞬间广阔起来,我躺在冰原上,在企鹅旁边打了个滚,企鹅看我似看怪胎。
育仁的糟心事瞬间抛到脑后,乐呵的连自己姓啥都差点给忘掉。
老狐狸不停对我跟阎紫华说,玩,就要拿出玩得范来,要不然就别玩。
阎紫华最近笑容也多了些,跟育仁学校里那位冷库的导师十分不同,他这种男人居然也享受到了旅途的乐子,虽然说起来无非是吃喝玩乐,区别在于真投入啊。之后欧洲七国游览一番,我们住了城堡葡萄酒庄园,我还亲眼见了不少外国鬼,有几百岁的,有小孩。
旅途到了泰国,泰国这国度与别的地方不同。
一下飞机我就感受到了,当然有好的感受也有特别诡异的感受。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意外见过的几个身上纹了许多文字的男人,老狐狸说他们是真正的降头师,泰国降头术一直都是非常诡异的玩意,类似苗疆巫蛊。我看到一个男人背后的一串文字,突然天目灼热起来,那一串文字突然变得醒目起来。
金灿灿得闪着光。
我觉得头痛极了,这段文字非常非常熟悉,隐隐约约我仿佛能直接读懂是什么意思。可不能真的去想,一想脑子就要裂开。阎紫华见我不适,突然皱眉问:“你怎么了?”
“我看到刚才那男人后背的一段文字,那纹身突然变成金色的,刺得我头痛。”
阎紫华身上微微一寒,扶着我肩膀的手瞬间撤开来,老狐狸却转过身子在我眼前一挡:“头痛还看个屁啊!”这趟泰国之旅给我的感受成谜。我们住旅馆的时候都见到好多个小鬼灵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跑着玩。
我脱掉的鞋子,放正了,小鬼灵就调皮的给我翻过去,非要把鞋子弄成一正一反。
不过这些孩子差别巨大,有些可爱粉嫩,乖巧的类似精灵,有的全身五黑发紫,面目狰狞,眼睛赤红。阎紫华说古曼童种类不同,小鬼灵的心灵品貌就会发生变化。我住酒店的时候,遇到个年轻姐姐,她是咱们国人,因为她的儿子流产后被邪恶的降头师偷走练了小鬼,只好到泰国来想办法求师父帮忙。
这姐姐姓李,名字挺好听的叫子衿。
李子衿姐姐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每日都在为孩子诵经书祈祷。
这天我看到她儿子了,就蹲在酒店里的门口小花园的大树下面跟她儿子玩了会。
这孩子挺乖巧的,她妈管他叫小馒头。
子衿姐姐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她身边还有个鬼魂总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阎紫华说,那跟在她身边的是她丈夫,死后放心不下妻子跟孩子的安危,正在护着这母子俩。这只男鬼身份倒有点特别,因为他本不该死,早年应该的病死的是他妻子李子衿,可这男鬼不忍心妻子早逝,就找人用道术把他自己的阳寿活祭给了他的妻子,所以其实按理说这女的才是鬼。
我心里一阵感动,我扯一扯老狐狸的衣角:“看看人家。”
老狐狸一晒:“切,也只有你们人类才把生死看的那么重要!”
我呸呸呸!生命对你们神当然不值一提,但对我们人类那就是一切好么?
这老贼什么时候可以解点风情?
突然,有人给阎紫华打了个国际漫游。
“老宋?”阎紫华看了看我与老狐狸,笑着继续跟宋校长掰扯。
“没有,我们没有跳槽,哦,如果有传闻那只能说又是谣言。”
阎紫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你找阎玄鹤不开机?有什么事告诉我也可以,因为我们三个在一起旅行呢。”阎紫华表情一阵莞尔:“对,我,阎玄鹤,郝呦鹿三个一起旅行呢,很干净的那种旅行,没有性交易。”
我额角洒冷汗,这是在嘲讽宋王爷呢。
阎紫华跟宋校长说了一阵子,挂断了手机对老狐狸道:“请我们回去,说是调查过了,这次的事有人花钱抹黑的。老宋的意思,有什么事,也不能不告而辞,要回去跟他讲清楚啊。”
老狐狸一个狡黠的坏笑,晒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能想到去查么?特么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胡说八道,当老爷是什么。要不是觉得他们学校医风不错,谁愿意呆在他这小庙里藏身修行?弄得好像他们很重要了一样。”
我说:“是不是要回去了啊?”
“怎么你没玩够?”
我摇头:“其实我也觉得我不能逃跑,也不能接受被开除,如果我跑了就成了畏罪潜逃,又没做过亏心事我干嘛要逃!”
紫华点点头:“明早的班机,先回国再说。”
双阎带着我回国之后,据观察育仁那条超级抹黑大八卦在校方动用公关强烈打压过后,基本上平静下来,基本上群众那股热血推却,只是谣传我自杀的消息实在太诡吊了。我出现之后,已经有好多人当面问我:“郝呦鹿你没死啊。”
“死个球,我为啥要死啊!”
“我靠,郝呦鹿你精神是钢筋做的吧!”
卫小白:郝呦鹿你没死啊。
我:小爷活的好着呢。
卫小白:哦,那就好,吓死我们了,沈苏听说你死了,最近有点崩溃。
我:特么她崩溃什么啊。
卫小白:她就想要报复你让你身败名裂,你要真死了那就是她逼你死的,苏苏这阵子差点以为她是那啥间接杀人犯,都谣传你死了尸首都找不到了,你这个活尸到底从哪回来的?
我:呵呵,先去南极看企鹅,后去欧洲七国游,之后跑了趟新马泰。
卫小白:你就吹吧。
我,立刻发了张与企鹅的大合照过去。
卫小白:我去——PS的吧!
我说:“卫小白你最好在宿舍里宣传一下,我郝呦鹿没死,郝呦鹿已经杀回来了,这次是呆着铁齿钢牙杀回来的!谁都别惹我,小爷做人的原则就是——”
卫小白:行行行,谁咬你你就咬谁是吧,知道了,哎,反正你活着就好,没死就好!
我笑了笑,把我坑的那么惨,就差骑木驴游街了,害怕我死啊!
我回家,把给爹妈,姥姥,九叔带回来的礼物送了,我妈说学校前阵子突然给家里来了个电话问我的去向,说话的意思就像我已经死了,当时家里的人都吓坏了,幸好咱们一直有通电话!我妈那份好奇心啊,“鹿鹿,你这礼物都哪弄的?全是外国东西?”
“团购的,团购。”我抓着额角的汗说。
姥姥今年身体不大好,前阵子高血压每天都输液。我回来之后老母突然问了个问题:“郝呦鹿你在学校都学啥了,学没学会打针输液?”我说:“我们也学了打针输液不过这主要是护校的功课。”
我妈:“别废话你会么?”
我点头:“还行。”
我妈笑着说:“那好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今天小区医务所张护士有事来不了,你就给姥姥输个液吧。”她特别放心的把药品单子拿给我看,生理盐水,各种搭配的药液一股脑给我。我看了看,没想到从前天书一样的东西居然特别自然的拿起来就弄。
呵呵呵,这下老母一定会刮目相看的,我按照单子上的标准严格配比结束之后,挂在勾架上给姥姥扎针,姥姥的血管摸起来很脆,我要下手了,手抖。
“怕啥,姥姥皮实着呢不怕扎。”我姥姥倔强得给我一个眼神鼓励:“鹿,扎吧,姥姥可把自己交给你了。”我一笑,嗖的一下针头扎入姥姥的血管,黏上胶布我把姥姥手臂放好:“姥姥你说的好夸张,扎个针而已像把性命交托给战友了一样。”
“姥姥这不是信任你么。”
我腆着脸笑着坐在姥姥身边,靠在姥姥怀里撒娇:“很快就放年假了,放假了我就回来了,天天陪你。”姥姥看着我笑道:“你不在姥身边,姥吃不下睡不香。”我心里想,万一学校还是决定对我处理,这下就能每天留在姥姥身边,她会不会高兴啊。
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结果却是宋校长答应我继续再校入读,做阎紫华特培生的事必须回避,阎紫华没同意,宋校长只好改口说至少表面上我不可以在特培的名单上,具体课程活动怎么安排,阎紫华可以做主。
这算是,暗度陈仓了,宋王爷也不是纯粹的死心眼。
考核结束后学校的氛围一下轻松起来,大都无心用功等待放假。宋王爷不允许我继续呆在阎玄鹤的会议室里蹭睡,也是,那毕竟是人家工作的场所,他要求我必须回宿舍,按照规章制度来。
如此一来我白天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真是无处可躲了。我拖着一口行李箱,默默朝着宿舍方向走,一路上被无数的侧目袭击,走到楼内宿管阿姨见了我一个愣神,推开小窗户问:“郝呦鹿?你没死?”
“我死了,阿姨你难道没发现我现在是鬼么?”
“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玩笑。
我拉着箱子回自己的宿舍,站在门口呆了半天。其实有时候事情便是如此,矛盾生起以后无论是主动原因还是被动原因,总会让人想退一步,我一抿嘴,直接推门进去。宿舍里六只眼睛奇异得落在我脸上。
“我回来了。”
“郝呦鹿!”孙佳苗从床上腾的一下坐起来。
卫小白脸抽筋,她是一副完全看不透我的表情。
沈苏面无表情。
“好,你回来了,我走。”沈苏开始收拾东西。
我说:“你怕我么?”
沈苏一愣:“我怕你?”
“不怕我你逃什么?”
沈苏暗骂了一句,暗自嚼着乌龟王八蛋之类的词语,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我在自己床上一趟,舒服,这里比老狐狸的会议室舒服,会议室里总会不认识的人推门进来。我拉开被子,倒头就睡,宿舍那三个人只好看着我一个人呼呼。
我呼呼够了,醒来把各种好吃的东西掏出来,往每个人床上放了一小堆。沈苏看了来气丢给我丢地上了,我就捡起来,卫小白不客气:“她不要我要。”
孙佳苗翻白眼:“卫小白你什么人啊。”
卫小白说:“其实咱们几个都知道,虽然小鹿跟李爽的事做的过分了,但是她跟两个阎主任的事不能说就是那么回事吧,苏苏你说呢?尤其是阎紫华,听说他也因为这件事差点辞职。”
卫小白简直就是天使,什么是正义,这种看似没立场的正义才是真正义啊!
我把所有好吃的倒在卫小白床上。
卫小白继续说:“咱们听说小鹿自杀的谣言时是什么心情?苏苏你什么心情啊,到底是谁哭的稀里哗啦,哭着说后悔的。为什么小鹿活着的时候就气不顺了。”
沈苏气的够呛,随便抓起一个包包就甩门而去。
孙佳苗大着嗓门问我:“你脸皮是城墙么?”
我呲着牙一笑:“我脸皮是地壳!不信你挖挖看多深见底儿?”
孙佳苗七窍生烟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没完,我看出来了,虽然我仗着自己的厚脸皮每天滚回来睡午觉休息什么的,但他们三个总喜欢跟我岔开时间在宿舍里,宿舍里就经常剩下我自己。糯米团子蔫蔫的心情不大好,我给它五包方便便它都垂头丧气。
“过去小姐姐们好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了。”
我说:“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一个叫李爽的男人害的,这男人还有个名字叫夜臣。”
糯米团子表示记住了,往后李爽就是它的仇人了。
我心里记得苦木大师交给我的任务,一定要尽快把夜臣偷走的女娲遗石找回来。
夜臣对我其实防备,女娲遗石是他的终极秘密,这么大的一个bug真想挖出来一时半会难。
不过这夜臣不论好坏对我也有个bug,那便是他固执的非要把我认作是红离,死心眼的偏执的认为我们才是这三界中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一对不清楚,我想如果我有什么小病小灾的,他不至于会不理会吧?
我身体上也有个巨大的bug,那就是我自从上次打开大小周天失败,我身体一直都没恢复过来,因为有阎紫华的血罩着,现在又有阎紫华的元力,所以并不影响日常生活。这天,喊了夜臣出来,夜臣也算惊喜了下。
“小离。”夜臣笑得温柔:“你想我了么?”
“夜臣。”我柔弱的扶着额头。
“你头痛?”夜臣立刻过来扶住我,皱眉:“小离你怎么了?”
我想骗夜臣的女娲石,就故意告诉夜臣说我身体有损,不大舒服,装病。
夜臣把我脉门发现我确实六脉有损,夜臣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上次在龙华寺的时候你六脉受损果然还没完全恢复。”夜臣垂头想了想:“我的确可以帮你恢复,但是我怕你是诓我。”他自己纠结了下,虽然担心我诓他可毕竟能确认我这病又是真的。
夜臣叹气说:“行,我知道你特别想看看女娲遗石,我就让你看看反正你也拿不走,这次就用女娲遗石的力量帮你打通六脉,让你恢复。”
夜臣开车带我回他买的那个房子里,指挥我盘腿坐下来。
突然夜臣一用气就从嘴巴里吐出一块五彩琉璃的石头。
“女娲遗石原来很小?”
“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原来这石头就像孙悟空的金箍棒,可化身无比巨大,也可以化身无比微小,现在的大小方便他吞入口内,夜臣很狡猾,他知道只有把女娲遗石留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女娲遗石突然高悬在半空,夜臣用了股力量推动过来,女娲遗石立刻旋转着散发出阵阵的香气。女娲遗石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吊着心,等它到旋转到我头顶上时,我眼疾手快伸手就要去抓,没想到刚刚抓到,立刻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吸住,整个人像中了高压电线。
我抖抖抖的抽搐着,夜臣着急说:“小离,你难道我没告诉过你,女娲遗石的力量太大你这种平凡的肉胎不可以在女娲石释放力量的时候近距离触碰它么?!”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我开始翻白眼了,身子抽抽抽,开始吐白沫了——
夜臣终于收工,那女娲遗石嗖得一瞬间被他吸回体内。
我继续全身抽搐倒在床上,夜臣爬过来,着手温柔的帮我全身按摩放松一下。
猜得出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奸佞坏笑。
我甩开他用力爬起来,刚爬了两步就感觉喉咙发甜,心口很痛,一股热气冲了上来。
扑哧——我吐出一口血,把雪白的床单染红了。
夜臣一呆:“怎么回事?”
(~o~)zZ回呼呼呼今天终于破关了,剧透一下我大巫主终于觉醒了
等他在给我把脉之后发现,原来弄巧成拙,刚才夜臣识破我诡计故意耍耍我时,我身体里一直对抗的阎紫华的元力突然冲破我的六脉,这下我被两股力量害得彻底伤到了内里。我一口口呕血!夜臣慌乱的不行。
“把女娲遗石给我。”我伸手。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害我。”夜臣气恼。
我吐了几口血就昏迷过去,周身很冷很冷,就像躺在冰窟窿爬不出来,夜臣用厚被子裹住我也无济于事,我拼命睁开眼睛见到周围一圈一圈的发黑,黑暗里有个看不清楚的方形光点。这光点逐渐扩大,变成一行行的字,我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念起来,耳朵却听不见自己念的什么。
“小离——!”夜臣的声音夹着某种惊喜:“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结果夜臣还是得求阎紫华跟老狐狸啊,我视线逐渐恢复,就见阎紫华攥着我一只手。
我没穿衣服,我们的手如同被胶水黏住,生长在一起,力量一点点灌进来,整个手腕开始发光,好比国外有一种恶作剧,往血管里面打入荧光剂,整个人就开始发光,现在我就是这种情况。整个手臂内的血管都发亮,一路亮到心脏。亮血又从心脏泵入血管,全身循环。
冰冷逐渐散去了,我咳咳咳的咳嗽着,吐出来的气味都是阎紫华身上的味。
阎紫华双腿一软,从脚结冻。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瞬间被冰封了,卡卡卡几声冰层碎裂,阎紫华望着我眼睛一闭,晕厥倒地。
“阎医生死了!”
老狐狸检查了一下阎紫华的情况:“瞎喊什么,阎紫华没事,只不过这次你心脉破裂,他为了给你补好伤到元气,这下估计要休息一阵子才能恢复。”我点点头,翻翻白眼也晕了。
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病房。
手上挂着点滴在输葡萄糖。其实医生搞不清楚我吐血的原因,食管静脉曲张破裂排除了,食管癌排除了,肺部没有阴影——这次彻底做了全身检查,最终只查出我严重的营养不良,贫血。
老狐狸说终于找到我瘦得弱鸡一般的根本原因,贫血。
这次阎紫华为了修补我的身体,彻底损伤了神魄,老狐狸无奈说,上次拼老命搞来的鸣条茯苓只能先紧着阎紫华了。他给阎紫华用鸣条茯苓很简单,老母鸡炖汤,每天一锅汤熬成一碗,阎紫华喝了今天苍白的脸色才逐步恢复。
学校里在假期倒计时,我闭着眼睛呜呼哀哉,难道说我这假期通知要在医院里收了不成?
“郝呦鹿,快递。”
我都这样了,谁还想着我给我送快递啊。
拆开一看,傻眼——
居然是三四条死蛇。
后来接二连三我还收到了死青蛙,死鱼,死鸟,死老鼠,一包大便——
后来直接签收了不拆封,请快递员先生帮我带出去丢了。
我问了内线卫小白才晓得,沈苏把灵异社改成了阎粉讨伐团,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讨伐团成员邮来的慰问品,我本来就虚弱,瞬间焦头烂额。
好在,学校放假通知下来。
欧耶——第一个学期便在如此狗血浇头的情况下愉快的结束。
春节抢票的任务盖过了一切纠葛,学校里终于没人有空鸟我。
假期前一天阎紫华送我回家,老狐狸说他们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医院里只留下分身值个班,这段时间估计就见不着了。我心里依稀不舍得:“什么时候回来啊?”
“呵呵,每年都会这样,地府也是过春节的,因为年前鬼类受阳间的祭拜活动特别丰富,阳间注入冥界的钱财暴增,犯罪率也跟着上去,冥界这种时候最缺人手,他与阎紫华必须回去帮忙。尤其是大年初三那天,民俗烧门神纸,禁食米饭,上坟烧纸,鬼类被放宽管制。”
老狐狸见我蔫蔫然:“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啥?”
“乔布斯最新款的手机。”
“神马?”
“总之别管了,我不能亲自送来就派个家伙给你送来。”
“啊??”
阎紫华咳了两声,我问:“阎医生,你现在没什么了吧?”
阎紫华微微一笑,淡然道:“没事。”
我下车,跟他们两人挥手道别,目睹阎紫华的车子越走越远,心中瞬间便空落下来。
突然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少觉得不适应呐。
糯米团子跟着我回来,我直接跑去九叔的看堂那边想找九叔帮我寄养。
“九叔,团子不能让我妈发现,我妈回吓死的。”
“行。”九叔用手指戳了戳团子,团子抱着他手指就啃,我忙说九叔是自己人,不可以对九叔不尊敬,团子才收敛了几下,蹦蹦哒哒到处照吃的去了,九叔嘿呦一笑:“从哪捡到的饭桶。”我才把团子是元魄的事说了,顺便告诉九叔团子是吃鬼的,让九叔看他紧点。
九叔吓一跳:“那不行,我这里寄养了好些个小婴灵的。”
“团子也不会乱吃,它被我训练过只吃恶鬼。”
“哦。”
“平常就每天给它四包方便面就行。”
“这么能吃,比养只猫麻烦多了!”
老狐狸这么一走,真就没了音讯,我跑去医院看过两回,老狐狸的分身根本不认识我,只是面无表情机械的在做事情。我见听没意思,想找个人逛街把,一时都想不起个人来,走着走着看到毛绒玩具店里面有一只雪白的大白狗。
“小妹妹,这毛绒玩具是刚到的货,质量跟手感都很好。”
我看了一会,哦:“我就要这个大白狗。”
于是整个孤零零的下午,我就只收货到一只大白狗。回到家,姥姥见我神色无聊,带着大白狗回来,“鹿,姥姥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我点点头放了毛绒玩具就到姥姥房间去了。
“小鹿,眼看着时间过的飞快,一年有一半过去了,你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
“姥姥,你想说什么啊?”
“鹿,我看你跟大仙,还有阎医生的感情不错,你觉得他们现在会不会一心为你着想,姥姥是担心一年之期到的时候,他们如果跟你感情不深厚,怕还是会袖手旁观吧。”
“应该不会吧,老狐狸——哦就是大白玄鸟仙君说过,他会努力保全我的,阎医生也答应过尽量想办法,他们两个都是负责任的性格,不会故意对我不好的。”
“那小鹿,你记得姥姥说的,鬼,人,神,仙有别,你是凡人,你可以跟他们相处但是千万别太投入,毕竟早晚有分别之日,等一年过去如果你没有死,那你也不能继续在他们身边呆着了。”
“啊?”
姥姥叹气,揉着我的脑袋:“你现在年纪小,姥姥没那么担心,姥姥是怕你长大些,成日里跟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不会日久生情什么的。”
我心里呜呼哀哉,姥姥,我知道您眼里我是个小孩,但是亲姥姥,现在的小孩子情窦初开的早,你的外孙女我已经中招了好么?快不要在想着日久生情四个字了好么?
我连倏然一红,嘴硬:“啊啊啊谁会喜欢他们啊,差别那么大怎么生情啊!”
“行,有你这句话,姥姥我可就放心了!”
九叔帮我养了几天团子就打了个电话说,小鹿啊,这小东西你赶紧弄回去,九叔我养不来。
我当时吓得还以为团子这小东西又欠揍了。
难道是吞了看堂里的小婴灵。
赶紧骑着自行车往九叔这里赶过来,才知道这件事跟团子关系不大。
主要是九叔对门邻居最近正死盯着看堂里的动静。
那人居心不良,九叔担心团子总在到处找吃的,万一被对门邻居看到不大好。
“九叔你人缘一直挺好的,怎么得罪对门的?”
“说来是我的嘴欠,前阵子每次经过他们家门口都觉得阴气重,我就特意让婴灵小宝去他们家看了一眼,小宝回来说他家闹鬼,一男一女两人,是他开夜车时候撞死的小夫妻。小夫妻死的很惨,只好长期寄住他家,想尽一切办法磨难他,报复他。”
九叔叹气说:“你也知道九叔是热心肠,我就跟他提了一句,如果觉得家宅不安要趁早找人看看,如果良心不安,做了什么坏事还是解决的好,拖着未必能有善终的。就这一句话把对门给惹了,现在非说我给他家穿小鞋,诅咒害他。”
“靠,这种衰人,撞死了人肇事逃逸不说,还活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现在盯着咱们看堂,偏说抓到什么之后,立刻报告公安局。”
“这种人,他还敢提公安局!”
哎,九叔叹气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的心就是坚硬如铁活在世上从不能认错,做了再坏的事也不会觉得理亏,真理亏了就怪别人该死!
他们迁怒九叔,九叔说这才是真正的做了亏心事,见人都像鬼。
他家俩鬼,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身头分家,女拦腰折断。
这俩鬼挺可怜的,一个永远拎着自己的头颅,一个只能身体分成两段在地上爬行。
我好奇便去看了一眼,还真是,两个鬼时刻跟在对门家男主人身后对着他的身体又抓又挠。那男的喜欢坐在外面打麻将,把把都是烂牌,其实就算他摸到了好牌面,也早被地上爬的女鬼上半截伸着鬼爪给他换了。下半截正用力的两条腿揣那男的大腿。
我蹲在旁看,女鬼换了半天牌停下来好奇的看着说:“你能看到鬼?”
我点点头:“你留在这里复仇的话,一辈子就只能爬着走,多痛苦啊。”
女鬼摇摇头:“我得报仇啊,我们夫妻两人刚结婚就死了,甜蜜的日子刚刚开始。”
女鬼居然胆怯的望了一眼正打麻将的坏人:“这人心肠很坏,所以我跟老公挺怕他的,不能近身弄死他,只能影响他的气场,不停给他找小麻烦。”
我知道,在人世间,鬼怕人七分,坏人身上戾气很重,戾气也叫煞气,如果是柔善的冤鬼就会害怕这股煞气不敢轻易的近身。我跟女鬼说话,别人看来自然是对着空气说话。那男人跟他一起打牌的几个牌搭子见了还当我是个女疯子。
“嘿嘿嘿!说你呢,哪来的小疯子别耽误我们打麻将。”
我扫了那打牌的男人一眼,见他果然生的五大三粗,脸上的眉头肉都是横着的,眼睛有些突兀,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我心想,你还别横,你这种男人害死了两个人原本就是应该去坐牢的,还打麻将!
我对女鬼说:“你跟我来,我可以帮帮你的忙。”
我站起来,朝着一个石凳子那边走过去,那几个打牌的都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就咧嘴朝着诸位一笑。我回看堂里搞来一罐子香灰,用寻常的针线,沾着香灰撵了下去,吹了口气说:“你别爬了,让你下半身过来,我给你缝上。”
女鬼的下半身慢吞吞的蹬着地面挪过来,地上就留下一大滩的血迹。
女鬼的前半身扒着石凳子,我让两段身体对齐之后就开始慢条斯理的缝,基本按照医学上的技巧,从里到外,可以连接的层次一点点连接起来。
那几个打麻将的看我,几个钟头不动,拿着针线在对着空气一针一线,后脖颈子也开始发麻了。
“谁家跑出来的神经病,啊?快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肇事司机撸袖子威胁我。
我不理,继续缝合女鬼,最后一层皮肤链接起来,女鬼一用力,慢慢从地上站直了身体,她垂着肩膀悬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坠:“恩人,如果您不帮我的忙,我投胎之后也会是个没有下半身的残疾的,谢谢恩人。”
女鬼去把自己老公牵过来,我就让她老公蹲下,继续把他的头重新装在他的肩膀上。
那肇事司机突然无名火起,朝着我走过来:“你到底是哪来的疯子!在我们眼前胡闹什么!”
我弯弯眼睛笑了下:“你这个杀人犯。”
“啥?”这男的心慌了,同时被我完全惹火起来,我赶紧对女鬼说:“让他打我!”
女鬼先愣了愣,没反应过来,我说:“让他动手!”
女鬼一个错愕,倒是她老公醒悟过来,一下子冲过去开始在那男人的头顶蹿火。
鬼蹿火,就是说一个鬼在人的耳朵边吹火,那火就顺着一个人的脖子开始往上烧。这男鬼就是,吹出了一团火,他跟他老婆两个人立刻围着这团火不停的上下扇风,火越烧越大,那男的脸越涨越红,再加上我的不断挑衅,突然一拳就朝着我挥舞过来。
当时我觉得全身巨痛,整个人都被垂飞了老远,嘴巴鼻子弄了血出来。
那几个打牌的牌搭子见出事了,这才赶紧过来拦着,他们怕肇事司机火头上真把我这神经不正常的小姑娘给打坏了。
我吐了口血,抓着手机直接打了110,没一会110赶到,这男的当然会被带走。我是个小姑娘,他是个粗壮莽汉,几个牌搭子一起到公安局里作口证。
结果可想而知,我人畜无害小白兔,只说自己是坐在外面晒太阳莫名其妙就被打。
牌搭子作证我的确是坐在距离挺远的地方晒太阳。
这男的打麻将把把输,于是成了他暴脾气的铁证。
他打我,就是犯了故意伤害罪,警察局是个更煞气的地方,坏人见了本身的煞气就能被压下去,也就是这个关键时刻,那女鬼的老公一个健步冲进了男人的身体里,附体成功之后开始嚎啕大哭,满口都是自己开车撞过人,一男一女两个人。
然而令我都想不到的是,这司机撞了人之后,就把撞死的两个人的尸体丢在了他开的大货车里面,现在,那两个人还在货车后车厢里面生蛆!
夫妻洗了冤再见到我的时候,突然毕恭毕敬的喊我少妃奶奶。
我类个去的:“消息不要走的这么快好么?怎么是个鬼都喊我少妃。”
“能遇到少妃奶奶是我们的运气啊,我们回去一打听,少妃奶奶帮过的人可真不少了,您的口碑真的不错。”
还是那句话,地府的口碑,要来真的好么?我忙摇手:“千万别这么说。”
这会是假期,也不像高中时期会留作业,老狐狸不在我就觉得冷清,每天没事的时候带着几本书往九叔这里溜达,后来我让小夫妻两个人记得跟有需要的鬼带个口讯,如果要帮忙就到九叔的看堂来,我这里开义诊,时间是从现在开始到我开学。
我本来想,顶多会零零散散的来上几个鬼。
没想鬼界消息的传播速度完全媲美阳间互联网,消息一出,各种需求的鬼类一大早就开始排队,其中零零散散几个妖兽也夹在期间,他们倒不喜欢喊我药师或者是灵医,统一众口喊我少妃奶奶,有的或许是看我长得‘漂亮’?就喊我做郝娘娘。
这段时间,我以鬼兽为练习的样本,每天做各种手术,自己都觉得自己进步神速
等开学见到老狐狸阎紫华他俩,估计能夸夸我?嘿嘿,反正老狐狸铁定是要夸的。
姥姥有时候也跟着过来,她跟九叔在看堂里面帮忙念念经文超度,有时候干脆趁机找来一些念佛团在这里开地藏经法华经,姥姥说,九叔这看堂的气场,最近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她倒是鼓励我多做好事,眼看着磨难不小,积攒一些阴德。
这天我义诊结束,挂牌明日请早。
突然有几个鬼费力的拖着什么东西从老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他们费力拖的是一口乌木大棺材。
这棺材是怎么拖来的?我闭上天目,棺材就不见了。
哦,棺材也是幻体的,并不是实体,难怪啊,要不然大马路上棺材自己横着跑还不吓死人了,几个鬼把棺材盖子打开,一道宝光射出,居然是一块玉璧!
我挠头:“这是什么东西啊?”
“回禀少妃奶奶,这东西您虽然没见过但是您一定听说过。”
“咱能别卖关子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物和氏璧啊!郝娘娘看,着和氏璧上刻的几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块宝光玉璧上的确有字,可是用篆文书写,我就不大懂,九叔成天画符篆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些。
小鬼把和氏璧捧出来,单膝跪下举在我面前说:“在阳间,当年这块和氏璧是被用作玉玺的,秦始皇死后就跟秦始皇一起埋藏在帝陵中。这不快过年了,小的们听说少妃奶奶在这里,才特意挖了和氏璧出来送给少妃奶奶。”
“我不是少妃奶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小鬼笑着说:“您不要客气啊,如今地府谁不知道,紫华府君回地府时伤了元气,都是因为少妃奶奶您!紫华府君对少妃奶奶的宠爱,宠信,怜惜,可谓是九千年来破天荒的头一回,您在咱们地府里已经轰动了,红极一时!”
特么——我擦着额角冷汗,没搞错吧!
还是说你们地府对宠爱这俩字的要求特别低啊!
而且这小鬼的这句话听起来哪里有点不对,说不出的诡异。
“少妃奶奶,我们几个是奉水鬼鬼王的命令,跑来跟您拉近乎的,您不会不给面子吧。”小鬼脸色突然一冷,我心里咯噔一下:“面子给你们,东西拿走!”
等我说完,几只小鬼瞬间消失,地上只有一块和氏璧,跟一滩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