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故事》07:鹞子高三
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叫关明,关明他爷爷叫关强。那时候,关强都已经死去很多年,但关于他的故事还在乡间流传。
关强是我们村过去的乡绅。所谓的乡绅,就是过去有钱财、有文化、有地位、有善心的“四有老年”。我们村的第一座私塾学堂就是关强修盖的,我们村口的石桥也是关强出钱请人修建的,我们村通往外界的第一条炭渣路也是关强出钱请人铺的。关强那时候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武举人,曾经在县衙里担任过捕快,后来告老还乡。
有一天,关强走在路上,后面追上了一个人,光头赤膊,那个人走在他身边,笑容可掬地问:“您老可是关捕头?”
关强看看他,觉得不认识这个人,就问:“您是?”
那人说:“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铁头三。”
关强听到这个名字,悚然一惊,他想起了这个人的来头。
十年前,关强夜晚带人沿着河堤巡逻的时候,看到河边有一头牛,后面跟着一个人,牛和人都走得极快。关强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牛身躯庞大,四肢粗短,不应该走这么快。关强带着人跑下河堤,那个人听到河堤上的脚步声,突然发足向后奔逃。关强带着人追上他,将他关入监牢。
这是一个偷牛贼,他每次得手后,就把点着的香插在牛的屁股里,牛的屁股被烧疼,就加快了脚步,这样避免了被失主在后追上。
偷牛贼被抓住的第三天,关强回到村庄,有人登门拜访,拿出一袋子银元说,让放了偷牛贼。关强严词拒绝了,一头牛就是一个农户人的家当,牛丢了,田地没法耕种,这家人就会陷入赤贫。如果放了这个偷牛贼,他还会偷窃的。
那人看到说不动关强,就说:“江湖人叫我铁头三,你可以打听打听,你的捕头当不了一辈子,我等得着你。”
铁头三走后,关强时时防备,但几年过去了,铁头三都没有来找他。他也四处打听,没有铁头三的消息,就放松了戒备,以为铁头三已经死了。没想到,这天,铁头三突然出现了。
铁头三说:“您老忘了我,我可时时没有忘记您老。实话告诉你,那个老荣是我干儿子。明天午时,我们在关帝庙等你。”
铁头三说完就走了,关强看到前面有几个人在接应他。
当天晚上,关强住在一家车马大店里。车马大店里是一长溜大炕,人们叫它通铺。这一溜通铺可以睡一二十个人。
那天晚上,车马大店里只有关强和一个干巴老头。天一黑,干巴老头就睡下了,可是,关强睡不着,他翻来倒去,难以入眠。想起明天的比拼,禁不住长吁短叹。
月上中天,窗外如同白昼,关强害怕吵醒干巴老头,就悄悄起身,来到外面。看看月亮,又看看远处锯齿样的山峰,又禁不住叹口气。
突然,身后传来说话声:“月色清朗,夜景如画,何故叹息?”
关强回头望去,看到是住在一起的干巴老头,就摇摇头说:“唉,说也无益,说也无益。”
干巴老头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无益?”
于是,关强说起了自己过去的事情,如何考上武举,如何担任捕头,如何抓捕窃贼,如何和铁头三结怨……
干巴老头说:“你的名字我听过,铁头三的名字我也听过。”
关强问道:“莫非老丈你是江湖中人?“
干巴老头说:”我是什么江湖中人,我是乡间私塾先生,不过,听说过一些江湖中事。铁头三这个人坏透了,欺男霸女,胡作非为,每和一个烂女人做了那事,就把烂女人的儿子认作干儿子。他的手下有上百号人,你得罪了他可就麻烦了,还不快跑!“
关强说:”我知道他人多势众,但是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要赴约,水里火里都要去。“
干巴老头说:”既然你要去,明天把我也带上吧。“
关强说:”我是去和人生死对决,带上你恐怕不方便。“
干巴老头笑着说:”不妨,不妨,我看到你打不过人家,就赶紧跑。我年纪大了,但是腿脚倒很利索。“
关强勉强答应了,说:”好吧。“
关帝庙距离车马大店只有十几里。午时左右,关强和干巴老头赶到时,看到铁头三带了二三十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枪棍棒,严阵以待。
铁头三看到他们走来了,就指着喊道:”我以为你关强能请个什么帮手,原来请了个棺材瓤子。“铁头三身边的人全都笑了。
干巴老头严肃地说:“我可不是他们请的,是我自己缠着要来了,我这个人生性爱看热闹。”
干巴老头刚刚说完后,头顶上就飞来了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落在了关帝庙前的大树上。干巴老头看着柳树说:“我这人最讨厌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谁过去把他们赶走。”
关强走过去用脚使劲踹大柳树。
铁头三说:“你这个棺材瓤子,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挑挑拣拣。”铁头三身边的人又笑了。
可是,他们没有笑多久,就突然一下子住了声。他们看到麻雀乱糟糟地飞离柳树,干巴老头从口袋里掏出弹弓,一拉,一只麻雀掉下来;再一拉,一只麻雀掉下来……麻雀像下雹子一样落在地面,有的一动不动,有的扑闪着翅膀,可总飞不起来。
铁头三反应极快,他看到干巴老头手上没有了石子,就喊一声:“上,先砍翻了这个老不死的。”
那些人闹嚷嚷地想要冲上来,干巴老头喊道:“别急,别急,要比武也不赶这一会。”他好像很害怕,弹弓掉在了地上,连着退了好几步。
铁头三喝住了他手下的人,老头手上没有了弹弓,他也胆壮了。
干巴老头说:“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打打杀杀的,地方太小了,我清理一下场地。”干巴老头走到了四周,把几个大石头踢走了。
那几块石头少说也有上百斤,而干巴老头随便一脚,就踢出了几丈远。关强看得惊讶不已,铁头三他们看得心颤不已。
《这就是生活》
李幺傻
我小时候,父亲和村子里两个人一起扎耱条,卖耱条。西北沟壑间到处野生枣刺,用?头将半人高的枣刺砍下来,用斫刀砍去斜枝,剩下的主干部分,就是耱条。耱条是用来编耱的,耱是西北农村一种生产工具,用来平整土地。犁耧耙耱耩子铧,铁锨笼担和木叉,耱排第四位。
父亲和那两个人都不会算账,当时我上小学二年级,他们就带上我,我带上铅笔和本子,跟着他们一起去集市。有人想买三捆耱条,一捆耱条八角钱,我就在本子上写8+8=16,16+8=24,父亲就收2.4元。那时候农村文盲很多,每次我算账的时候,身边都围了很多人,他们夸奖我:”这么小个娃,都会算账。“父亲就满脸得意。
我跟着父亲卖耱条卖到小学六年级,后来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能够吃饱饭,父亲他们也不再卖耱条了。
在这卖耱条的五年日子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刘向华的女孩。
我已经记不清是哪一次,我跟着父亲在集市卖耱条的时候,看到墙角躺着一本书。那时候家里穷,没钱给我买书,而我又极喜欢读书,看到每一张印刷的纸片都会拿起来看,何况今天是一本书。我欣喜若狂地捡起那本书,看到是《安徒生童话选》,扉页还有名字,写着“刘向华”。这本书的主人叫刘向华。
我拿着书本回到父亲身边,一翻开就入迷了,我至今记得那天看到的是《野天鹅》,我看得如痴如醉,连父亲叫我算账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看完了《野天鹅》后,父亲问:”这本书好看?“
我说:”太好看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书。“
父亲说:”既然是一本好书,丢书的人肯定很着急,你到前面十字路口问问,看谁丢了书。“
我站在十字路口的台阶上,背靠墙壁,举着这本书阅读,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够看到这本书的封面。那个名叫刘向华的人看到我,一定就能够认出他的书。
可是,那天直到集市散了,我也没有看到刘向华的身影。
我们那里的集市是十天一次,阴历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过集。在下一次集市到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本书看了好几遍。那时候,老师不让在学校阅读课外书,一看到就没收,所以,每天一放学,我就狂奔回家,一回家,顾不上吃饭,就捧起这本书看。夜晚睡觉前,我担心把这本书弄皱了,就把它压在两块砖头的下面。
十天过去了,我又跟着父亲卖耱条,布袋里装着这本书。
到了集市上,我又站在十字路口,等着那个名叫刘向华的人来。父亲尽管是一个不识字的农民,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是极为严格的家庭教育。非己所有,一毫莫取。我的爷爷是山西灵石王家大院的后代,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解放前夕,爷爷和奶奶才搬迁到了陕西关中,后来有了父亲。父亲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是却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
我捧着那本书站在十字路口,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走到我的跟前,她皮肤白皙,个头很高,比我足足高一个头。她从我手中拿走那本书,翻看扉页,然后问:”你是谁?你为什么拿着我的书?“
我说了捡到这本书,和我父亲让我在这里等候失主的过程。那个女孩笑着说:”我就是刘向华。“她的声音很动听,她的牙齿很洁白。
女孩子拿着书离开了,她走路一蹦一跳,两个辫子也在她的肩膀后欢欢喜喜地跳跃着。她穿着皮鞋,衣服是洋布做的;而我穿着妈妈做的布鞋,衣服也是妈妈纺线手织的粗布。我感到这个名叫刘向华的女孩,和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那天,集市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和父亲把卖剩的耱条搬到架子车上,刘向华带着一个人来了,那个人戴着眼镜,穿着有四个兜的中山装。我听见他和父亲交谈,父亲叫他主任。
刘向华对我说:”这是我爸。“
在我们那里,有工作有钱人家的孩子,把父亲叫爸;农村孩子都把父亲叫大。
我听见刘向华的爸对我的大说:”我家里有很多书,以后孩子想看的时候,就到我家来看。“
我父亲满脸笑容,我激动不已。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架着车辕,我在前面拉着绳索。我听见父亲在身后对另外两个卖耱条的人说:”今天那个是供销社的刘主任,我娃以后有书看了。“
在商品短缺的年代,供销社是一个极为炙手可热的单位,比今天的电力局牛气多了。
又过了十天,在下一个集市来到的时候,父亲把我带到了供销社刘主任家中,我看到他家有满满一书架图书。那个名叫刘向华的漂亮女孩对我的到来很开心,她又是给我端凳子,又是给我冲麦乳精喝,可是我很拘谨,我看着她家光洁的地面,不敢踩;看着她家涂了一层红漆的凳子,不敢坐。我在她的面前自惭形秽,她冲好的麦乳精我一口也没有喝。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麦乳精这种东西。
她比我高一个头,其实我们同岁。那时候家里穷,我总是吃不饱,严重影响了身体发育。
此后,每次赶集的时候,我都会从刘向华家借一本书阅读,我至今记得从她家借过《格林童话》、《中国民间故事》、《宝岛》、《神秘岛》……
然后,我上了初中。
上初中的第一天,我惊讶地发现刘向华居然和我是一个班的。她坐在最后一排,我坐在第一排。
那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很好,而她的成绩一般,遇到不会做的习题,她总会问我。我至今还能记得她的辨稍轻抚着我的手背,让我手背和心里都感到一阵奇痒。
那时候,我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那个年代农村初中的男女生都不说话,谁要说话,会被所有人嘲笑。可是,她丝毫也不顾忌这些,她每次走到我的面前,和我说话的时候都大大方方地,丝毫也不理会别人的眼光。
于是,班上就有人故意说我们谈恋爱。
其实我知道,她根本就不会爱上我,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爱上我,我们之间的差异太大了,我们之间的差别就是那个时代的城乡差别,商品粮和农业粮的差别,而我那个时候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我只是朦朦胧胧知道自己喜欢她。
有一次,她上课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突然叫起我,让我说说她刚才怎么回答的,我无言以对,我听她说话,只是听了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动听,脆生生地,我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说的是什么。
老师问:”她回答得对不对?“
我硬着头皮说:”对。“
老师说:”你们都出去,站在教室门口。“
她回答错了。
那天是节气中的数九寒天,狂风呼啸,大雪纷飞。我的脸冻得通红,手脚也冻麻木了,可是,那天我感觉非常幸福,因为我和她一起在外面罚站。我偷偷地看着她,发现她也在偷偷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一齐笑了。
上初二的第二学期,有一天,我来到学校,看到她的座位空着,我想,她可能有事给老师请假了。
第二天,她的座位依然空着。
第三天,依然空着。
她的座位空落落地,我的心也变得空落落地,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不好意思问别人。
第四天,老师把她的座位调整为一个男生。我的心跌入了冰窖,我明白,她不会再来上学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工作调动,她跟着父亲去了县城。
我痛苦不堪。
那年春节过后,我在集市上买鞭炮,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回头,居然发现是刘向华,她穿着那时候刚刚流行的红色羽绒服,将她一张姣好的脸衬托得更漂亮。她长得更高了。
她说,她当时走得很急,没有来得及给我打招呼。她说,她爸经常会说起我,说我是一个好少年,以后会有大成就。
我想说我喜欢你,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看着她比我高了一个多头,又看看自己的粗布棉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笑着。
突然,远处有人喊:”向华,向华。“她笑容灿烂地挥挥手,说:”就来了。“然后,她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心中一万个说”不要走“,可是话到嘴边却说:”好吧。“
她跑走了,她的羽绒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得我的心疼痛不已。她到了远处,向我招招手,然后隐身在一片树林后。
此后,我发奋学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考出去,考出去后再去找她。
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荔师范,终于吃上了商品粮,也终于能吃饱饭,那一年,我的身高从145蹿到了175。
在大荔师范二年级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县城,想找到她,可是,四处打听,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女孩叫刘向华。
大荔师范毕业后,依然没有刘向华的消息。
后来,我又考上了渭南教育学院,毕业分配在县城,我只要见到有单位的人,就问:”你们单位有没有一个女子叫刘向华?“问到的人都摇摇头。
再后来,我去了南方做记者;再后来,我写了很多书,成了职业作家。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过去了,那个名叫刘向华的女孩淹没在了无限的时空中,她再也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
这就是生活!
《鹞子高三》的内容,明天更新,这是我们那里一个真人。他的故事在我们老家流传很广。
喜剧之王5409: 黑名单 举报 2015-12-24 21:10:17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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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搞暧昧: 2015-12-24 20:38:46 评论
还以为这次太监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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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搞暧昧,哥不当太监。
铁头三看到这种情景,就给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摆了一个眼色。壮汉心领神会,从背后拿出弩弓。
干巴老头背对着壮汉,他脱下了身上的夹袄,说道:“天气太热了,我找个能挂袄的地方。”
壮汉看到干巴老头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就飞快地射出了一箭,关强看到这里,想要示警,已经来不及了。
利箭挟着风声,飞向干巴老头的背后。干巴老头似乎无意间抡起了一下夹袄,利箭拐了方向,插在了关帝庙油漆斑驳的木门上,箭杆余劲未消,扑啦啦地抖动着。
干巴老头似乎没有留意到有人对他施放冷箭,他走到关帝庙前的旗杆前,自言自语地说:“把我的夹袄挂在旗杆上,肯定就没有人偷了。”
干巴老头开始爬旗杆,谁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大的年龄,居然身手矫健,像个猴子一样,他两手一抱,两脚一蹬,就想上蹿了半人高。他爬上了旗杆顶,把夹袄挂在了旗杆顶上,拉了拉,看到挂好了,这才溜了下来。
他刚刚溜下地面,铁头三就指示手下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偷袭干巴老头。小胡子抡着单刀砍向干巴老头。干巴老头回头一看,满脸惊慌,他叫声啊呀,向前跑去。
干巴老头慌里慌张在前逃,小胡子杀气腾腾在后追。关强已经看出干巴老头身怀绝技,他既想上前给老头帮忙,又想老头肯定对付得了这个小胡子。
干巴老头跑进了人群里,铁头三的人躲闪不及,被他东一撞,西一撞,撞倒了一大片。这些被撞倒在地的人,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叫唤着,半天爬不起来。
铁头三看到这种情景,就摸了一把光头,快步跑过来,低着头撞向干巴老头。干巴老头一闪身,铁头三的光头撞在了关帝庙的墙壁上,将墙壁撞翻了半边。
小胡子看到铁头三倒在地上,就上前扶起他。铁头三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又低着头撞向干巴老头。
干巴老头喝道:“不知生死,不知进退的畜生,老夫今天让你好看。”
铁头三低着头撞过来,干巴老头这次没有躲,他伸出手指在铁头三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铁头三的头上立即隆起一个核桃大的疙瘩。
铁头三揉揉疙瘩,满眼血红,他低着头又向干巴老头撞来。干巴老头说道:“今天就看看是你的铁头硬,还是老夫的手指硬。”他又在铁头三的天灵盖上弹了一下,铁头三的头顶上又起了一个疙瘩。
铁头三的头上有了两个疙瘩,他用两只手捂着,刚好一只手捂住一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铁头三彻底气馁了,他带着哭腔问道:“前辈在上,敬请谅解晚辈冒犯虎威。”
干巴老头说道:“怎么?不打了?不打我就走了。”他爬上旗杆,取下夹袄,穿在身上。
铁头三又说道:“我铁头三闯荡江湖几十年,今天认栽,此后不再踏入关中一步,敢问前辈尊号?”
干巴老头淡淡地说道:“我一个庄户人家,有什么尊号。你走就走吧,以后别再惹事就行了。”
铁头三惭愧地说:“晚辈再也不敢了。”然后,他带着手下那些虾兵蟹将离开了。
关强看着这一切,他彻底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干巴老头居然有如此神功。
关强要在城里摆设酒宴,酬谢干巴老头。干巴老头笑着说:“一点小事嘛,有啥谢的。没事了,你就回家吧。”
关强和干巴老头离开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他就循着干巴老头的脚印,一路追上去。来到了一座集镇上,看到一伙人围着桌子吃凉粉,其中就有那个干巴老头。
卖凉粉的是一个红脸老汉,关强听到他在给干巴老头打招呼:“三哥,辣子多少?”
干巴老头说:“多放点辣子。”
红脸老汉把一晚调好的凉粉端给干巴老头,干巴老头低头吃完后,付了钱就走了。
关强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来到凉粉摊子前,指着干巴老头做过的凳子问:“叔,刚才坐在这里的是谁?”
红脸老汉说:“你不晓得?”
关强说:“不晓得。”
红脸老汉说:“鹞子高三。”
关强一听,心中一惊,他早就听过鹞子高三的名头。秦晋一带流行的是红拳,鹞子高三是红拳一代宗师。鹞子高三在家中排行老三,人们叫他高三。他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和人比武,总督观看。总督看到高三拳脚如风,迅捷无比,就说:“真是鹞子一样。”鹞子是西北人的叫法,是鹰的一种。此后,江湖人就叫他鹞子高三。晚年,鹞子高三隐居,退出江湖,不与人争斗,江湖人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了,没想到他不但活着,而且功夫还是这么了得。
几天后,关强备了一份厚礼,再次去那座集镇上,却被告知,鹞子高三已在三天前离开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铁头三看到这种情景,就给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摆了一个眼色。壮汉心领神会,从背后拿出弩弓。
干巴老头背对着壮汉,他脱下了身上的夹袄,说道:“天气太热了,我找个能挂袄的地方。”
壮汉看到干巴老头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就飞快地射出了一箭,关强看到这里,想要示警,已经来不及了。
利箭挟着风声,飞向干巴老头的背后。干巴老头似乎无意间抡起了一下夹袄,利箭拐了方向,插在了关帝庙油漆斑驳的木门上,箭杆余劲未消,扑啦啦地抖动着。
干巴老头似乎没有留意到有人对他施放冷箭,他走到关帝庙前的旗杆前,自言自语地说:“把我的夹袄挂在旗杆上,肯定就没有人偷了。”
干巴老头开始爬旗杆,谁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大的年龄,居然身手矫健,像个猴子一样,他两手一抱,两脚一蹬,就想上蹿了半人高。他爬上了旗杆顶,把夹袄挂在了旗杆顶上,拉了拉,看到挂好了,这才溜了下来。
他刚刚溜下地面,铁头三就指示手下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偷袭干巴老头。小胡子抡着单刀砍向干巴老头。干巴老头回头一看,满脸惊慌,他叫声啊呀,向前跑去。
干巴老头慌里慌张在前逃,小胡子杀气腾腾在后追。关强已经看出干巴老头身怀绝技,他既想上前给老头帮忙,又想老头肯定对付得了这个小胡子。
干巴老头跑进了人群里,铁头三的人躲闪不及,被他东一撞,西一撞,撞倒了一大片。这些被撞倒在地的人,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叫唤着,半天爬不起来。
铁头三看到这种情景,就摸了一把光头,快步跑过来,低着头撞向干巴老头。干巴老头一闪身,铁头三的光头撞在了关帝庙的墙壁上,将墙壁撞翻了半边。
小胡子看到铁头三倒在地上,就上前扶起他。铁头三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又低着头撞向干巴老头。
干巴老头喝道:“不知生死,不知进退的畜生,老夫今天让你好看。”
铁头三低着头撞过来,干巴老头这次没有躲,他伸出手指在铁头三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铁头三的头上立即隆起一个核桃大的疙瘩。
铁头三揉揉疙瘩,满眼血红,他低着头又向干巴老头撞来。干巴老头说道:“今天就看看是你的铁头硬,还是老夫的手指硬。”他又在铁头三的天灵盖上弹了一下,铁头三的头顶上又起了一个疙瘩。
铁头三的头上有了两个疙瘩,他用两只手捂着,刚好一只手捂住一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铁头三彻底气馁了,他带着哭腔问道:“前辈在上,敬请谅解晚辈冒犯虎威。”
干巴老头说道:“怎么?不打了?不打我就走了。”他爬上旗杆,取下夹袄,穿在身上。
铁头三又说道:“我铁头三闯荡江湖几十年,今天认栽,此后不再踏入关中一步,敢问前辈尊号?”
干巴老头淡淡地说道:“我一个庄户人家,有什么尊号。你走就走吧,以后别再惹事就行了。”
铁头三惭愧地说:“晚辈再也不敢了。”然后,他带着手下那些虾兵蟹将离开了。
关强看着这一切,他彻底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干巴老头居然有如此神功。
关强要在城里摆设酒宴,酬谢干巴老头。干巴老头笑着说:“一点小事嘛,有啥谢的。没事了,你就回家吧。”
关强和干巴老头离开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他就循着干巴老头的脚印,一路追上去。来到了一座集镇上,看到一伙人围着桌子吃凉粉,其中就有那个干巴老头。
卖凉粉的是一个红脸老汉,关强听到他在给干巴老头打招呼:“三哥,辣子多少?”
干巴老头说:“多放点辣子。”
红脸老汉把一晚调好的凉粉端给干巴老头,干巴老头低头吃完后,付了钱就走了。
关强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来到凉粉摊子前,指着干巴老头做过的凳子问:“叔,刚才坐在这里的是谁?”
红脸老汉说:“你不晓得?”
关强说:“不晓得。”
红脸老汉说:“鹞子高三。”
关强一听,心中一惊,他早就听过鹞子高三的名头。秦晋一带流行的是红拳,鹞子高三是红拳一代宗师。鹞子高三在家中排行老三,人们叫他高三。他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和人比武,总督观看。总督看到高三拳脚如风,迅捷无比,就说:“真是鹞子一样。”鹞子是西北人的叫法,是鹰的一种。此后,江湖人就叫他鹞子高三。晚年,鹞子高三隐居,退出江湖,不与人争斗,江湖人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了,没想到他不但活着,而且功夫还是这么了得。
几天后,关强备了一份厚礼,再次去那座集镇上,却被告知,鹞子高三已在三天前离开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