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无法像正常女人一样天天陪着他,所以我并没有想要接下去发生点什么亲密的事儿。
他毕竟还是个单纯的男人,虽然已经三十四岁了,可是情场一直空白着。我觉得似乎该给他找个合适的女人了,当然,前提之下是要搞定他的工作。
阿姨去世之后,我们存下来的钱也用不上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平常省吃俭用的,就是为了给他母亲治病。怎料,她竟然熬不住了。
我把钱抽出一部分给他买了很多书,有关电子商务的。之所以想让他往网店这方面发展,正是因为他不能说话,打字总没问题吧。
除了书,又买了一台电脑,拉了一条宽带可以上网。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奢侈,可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欣喜,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这样每天地沉浸在学习中,不会拼音,至少会笔画,我又给他下载了笔画打字软件。对他而言,我的知识水平相当高,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前世,却是个有着大智慧的人。
没事的时候,我给他做饭,学习的人需要营养,这个我还明白。
每天早上八点钟,我都要求他出去晒一下太阳,因为我的阴气相对来说比较重,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对他肯定不好。
早晨晒太阳,是补充阳气的最天然最好的方法。大中午不能晒,中暑就麻烦了。
晚上吃完饭,我会拉着他出去散散步,偶尔打下羽毛球,可是他没一会就想跑回屋里看书学习了,我知道他很想要学习一项技能,能让自己跟得上社会前进的步伐,能挣点小钱裹腹,或者,结婚生子。
我教他开了第一家网店,代理了当地一些工厂生产的特色工艺品,这不是食物,不怕腐烂,也不是易碎品,生怕物流保护得不好。
一开始没有信誉,他竟然也学会了刷信誉,虽然有些不道德,有些做作,可是我告诉他,当大家都这么做以后,这就称为良性竞争。这就是人性。
最近很累,因为一直想着怎么帮他铺路。特色工艺品的生意不是很好,最后还是联系了原来我工作的那家公司,出售动漫和游戏周边产品,小至卡片贴纸,大到公仔床单被套。
慢慢的,特色工艺品加了些创新,作为礼品定制,生意也好一些了。
我看着他忙到两眼发直,经常挡在他身前,告诉他:“到时间睡觉了。别等下钱还没赚到,身体先拖垮了。”
这一天生意比较好,他说要买点东西来庆祝下。我们不会喝酒,就是买了一些熟食和饮料,简单地庆祝了。
他说很喜欢我做的饭,不管是拌面还饺子、糕点,他都觉得很好吃。我心里清楚,不是我做的东西好的,而是他爱屋及乌。
两间网店上了轨道后,我叫他招一个小妹来帮忙,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跟他一起实践,只是在一旁作指导。
我在面试小妹的时候,挑了个比较文静的,可是很好学。前面有个挺灵活的来面试,看得出会做事,可是不够稳,恐怕做不久。
又过了一段时间,实在忙不过来,加上我要去出任务了,就招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未婚女人来帮忙管理物流,我跟她说好了,平常不忙就做家务。
我要去出任务之前,跟他告别,说我差不多要消失个把月。他只当我是回北京做业务,没想太多。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他问。“其实你不可能会喜欢我。”
我张了张嘴,说:“这是缘份。”
文静小妹学东西比较慢,可是态度非常诚恳,加上比较勤快,能帮他做些小跑腿,留着也还不错。
这天晚上,我买了点宵夜给大家吃,烧烤,酸菜鱼,果汁,凉茶。本来想买炖汤的,补补身体,怎料他们都那么重口味,喜欢吃些没有营养又影响身体健康的东西,不过看大家吃得开心也就足够了。
文静小妹半途接了一通电话,倏地就跑回家了,她住在前面一条街,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没一会,她竟然又回来了,眼眶红红的。
我把她带到阳台,问:“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些什么。我进屋给她拿了些纸巾,他用眼神询问我,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文静小妹才开口:“我跟妈妈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爸爸来看我们,她都要那样歇斯底里地赶他走。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非要和爸爸分居,带着我离开他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第一次我问她,她什么都不回答,就只是一直哭,要不然就发脾气。”
“你爸爸打人?”
“没有,从来没有。”
“那是赌钱嫖妓吸毒?”
“也没有。”
“那还有什么理由足以让你妈妈离开他呢?”我也不明白。十一点多了,文静小妹妹的妈妈来按门铃了,她也红着眼眶。
我请她进来坐了,未婚女人收拾完碗筷就先离开。“老板,我先走了。”
“御骁,要怎么办?”他拿出一张纸条给我。
我靠近他耳边说:“你累了一天了,先去睡,这都是些女人家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他也真的是太累了,转身回卧室里冲凉睡觉。
文静小妹的妈妈坐在客厅里不断抽泣,我倒是有话就直说了:“阿姨,有什么事跟小妹妹好好说一下,她说有太多不明白的事。”
这个妇女闻言哭得更凶了,“我怎么说呢?难以启齿的事儿。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没办法告诉她。”
有多难以启齿?她哭了老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我垂下眼敛,等得不耐烦了,调用了“他心通”,窥视她的内心。
真相确实难以启齿,要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文静小妹说。小妹她爸爸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可是问题就在于深藏着的兽性,她爸爸竟然对小妹做过猥琐的行为,难怪她妈妈带着她就跑了。
“你不说也罢,我去劝下小妹。”
我走到阳台,小妹也在哭。我搭着她的肩膀,说:“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爸爸妈妈都疼你,可是有些人,缘份尽了,就不会想要在一起了,甚至,看到对方就讨厌。他们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心怀怨恨,只是对自己不好。想一想,你妈妈确实对你很好,只是不喜欢你爸爸而已。”
话也没有办法说得太明白,夜深了,小妹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就跟着妈妈回家了。
最近感觉越来越累,一直觉得头重重的。我坐在床尾,扶着头,很想晕。我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一定要回地狱去,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去出任务,攒点金钱和能量。
他从我背后环抱着我,下巴靠在我的肩上。“可不可以让我别想你?”
“天天在一起呢。”我陈述着这个事实。
“你不是要回北京了吗?”
我看得出他很不舍,可是他没有开口留我。
“我得回去处理些事情,必须的。”我想我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最近辛苦你了。”他让我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比我更累。”他也忙得很,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我累,只是因为我不适合长时间留在人间。我好想念世剀,真的想了,可是他抱着我,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要不要去看下医生?”他问,“我觉得你最近精神状态很差。”
“可能是想太多了。”
“我会努力经营生意,你放松一点。其实,北京那边的工作不要也罢了,你……你愿意留在这个小地方吗?”
原来他不是不会开口挽留我,没有到最后关头,不开那个口。
“我不是永远离开这里,只是要去处理一点事。弄完就回来。”
“好吧。”他的语气掩饰不住失落,让我感觉十分心疼。
“我一定会回来的,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和你不分开。”这句话,是世剀向我保证,现在,却是我对他的转世这样说。
“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爱情需要理由吗?”我反问他。
“当然需要,就像我会喜欢你,是因为你对我很好。如果你对我很不好,或者是没什么东西值得我欣赏的,我又怎么会去喜欢你呢?”
“爱情真不需要理由吗?”我问自己。
也许他说得对,爱是需要理由的。他对我好,我有他值得欣赏的地方,他才会喜欢我。
如果他不是世剀,估计再优秀,我也无法动心。更何况,现在的他,是个哑巴,其貌不扬,身材瘦小,除了一些内在美,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去欣赏了。
我回到地狱后,狠狠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老妪带我去后院看埋在土里的蛋,它的皮已经很厚了,像黑色的石头一样坚固。我好奇地敲了一下,没有反应。
我抚摸着露出地面的蛋壳,轻轻地。“不知道你出世的时候,能否看到你爹爹?从来就不知道,你娘我的爱情路是这么坎坷,而且竟然会熬过来了。你爹爹真的很好,好爱我们。他说几百年后你就会出世,可是你怎么没有反应呢?再过七十年,你爹爹就会回地狱了,是不是你希望等到一家团聚再破壳而出呢?”
我蹲在地上,对着蛋蛋说了很多话,老妪在门外悄悄地抹眼泪,我知道她也很想念世剀。
老妪说她把蛋蛋的变化录制起来了,等以后世剀回来,就可以让他参与宝宝的成长历程。
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某天,突然有人说,真相是世剀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个所谓的转世,只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那我会怎么样?我会崩溃吗?也许我会,我不是善良之辈,必定会蓄满力量,把那个伤害世剀的家伙,碎尸万段。
当然,假如世剀不再爱我了,却是为了蛋蛋而虚情假情地留在我身边,那我可能不会恨他。伤害我的人,我可以宽恕;伤害我所爱的人,有仇必报。
好累,头又晕。我知道这是因为世剀离开后,我想太多的缘故。习惯了他在身边,大事小事都依赖他,习惯了他的音容笑貌,甚至习惯了他的霸道不讲理,不过,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爱上了他,不管好与坏,都是那样深深地爱着。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突然想起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转世为人的时候,一直在地狱的世剀也是这样想念我的吗?
想哭。真的。
我不习惯用相机,没有自拍,没有合照,也没有录制。如今竟然发现可以用来怀念他的,仅仅是他的那堆书,还有他的各种文章。
我伸手抚摸着纸上他的字迹,想起人间还有他的转世。那是个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情绪非常低落,黑熊精来看我的时候,带了一些礼物。中秋快到了,人间到处在准备着祭拜广寒宫里的月亮娘娘——嫦娥仙子。爱美的人准备了化妆品,小孩子准备了书包,老人准备了药品,什么花样都有,这些东西都是拿来当供品的,大概是希望嫦娥仙子临幸这些供品,沾点仙气,效果更好。
这天晚上,月亮很圆。传说中的后羿并没有出现,他不知道轮回了几千世。我又想起了烧饼哥,也许他那样的生活更好,一家团圆,纵然曾经有过不快乐,可是时间会洗涮一切,孩子的出世也会打破夫妻之间原本的隔膜。
我没办法在人间逗留太久,过段时间要进入魔道去取点资料,因此需要好好休息。
中秋,我想我必须来人间看看他。这两天未婚女人去相亲了,文静小妹还有来帮忙,工资翻倍,他毕竟不是个苛刻员工的老板,待人极好,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有时候我在想,我根本不了解以前在地狱女娲宫当王爷的他,因为从来没有参与过他的生活,他的工作,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俩睡在同一张床上,仅此而已。
是不是他能一路顺利地爬上王爷的位置,与他待人友善有关?可是为什么他对待我总是一副不可一世,霸道不讲理的态度,极其让人讨厌。
广寒宫下派了一群童子来人间收取供品,好多鬼都站在八仙桌旁边,嘴馋地看着能不能有剩下的东西可以裹腹。当童子来到的时候,饿鬼们躲得远远的,仙气有如一股烈火,不能靠近。
我看到他站在窗前,孤单的背影。他没有祭拜任何东西。未婚女人和文静小妹送了他一些柚子和月饼,这些喜气洋洋的礼品却被他冷落在脚边,丝毫没有被拆封过。
我闪身到了楼梯口,准备去按门铃。还没有到门口,他已经把门打开了,一脸欣喜。
他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度。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不如我想象中坚强。也许我以前依赖他的前世,却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后世会如此依赖我。
楼梯口有人上来了,我从来不忌讳人类,甚至是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只要我手中有竹林的令牌——畅游三界的通行证,谁都得给我们这批任务执行者让路。
走上来的是一个男孩,搀扶着一个花甲老人。老人抬头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没说什么,往楼上走去,消失在转角时,他还回过头来看我一下。一股不大不小的邪气,看来又是一个“修道者”。
“这个老人家什么时候搬来的?”我开口问着,往里屋走去。
“上个月了。”他从背后抱着我,握着我的手,在我掌心里写着。
“不要跟他来往,不管任何理由。”
“?”他划了个问号。
“有些东西没办法跟你解释,你相信我吗?”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更要小心,别随便让人进来,尤其是博取你同情的人。”
“什么意思?”
“直说了吧,那个老头在练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你一个人住,我怕他会来骚扰你。”
他扯开一抹笑容,好像有点不屑我所说的话:“在北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讲起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
“如果他说自己受伤这里疼那里不舒服之类的,你会让他进屋里来吗?”
他坦白地点了点头。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趁他翻过身,在他背上打了一道符咒。如果那个老头敢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不客气了,肯定上报竹林,把他拉入黑名单。
本来以前竹林只管消灭妖魔鬼怪,后来又帮天界做点坏事,慢慢的,丧尸的事情也管,现在,连这些半人半鬼的修道者也不放过。难道招了一批又一批的新手,都没有忙过来,把我们这些老手累得半死不活。有时候我不明白竹林是邪是正,似乎上面觉得那是正确的事,我们就得去做,已经失去了所谓分辨是非的能力。
到底孰是孰非,我也不太明白。总而言之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现在生活就是一个劲儿地等待世剀回地狱,呃,不能说是等我旁边在睡觉的这个男人赶紧死吧。
等他回地狱,然后呢?一起期待我们的爱情结晶——小蛋蛋破裂。老妪说小蛋蛋无限推迟破壳的时间,可能是因为当初早产,把它吓倒了,也有可能是,他也在等爹爹回来。
他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过完这个中秋,很快又是新的一年到来。啊,无端端他就三十五了。
我寻思着该给他找个女人,陪伴他走完一生。本来我是想着放弃任务,陪他留在人间,可是我的能量不够,越来越累。如果我硬要留在人间,那只能是属于体质虚弱,想多不行,做多不行,连说话都会觉得吃力,吃再多补品也没用的。
没等他回地狱,我已经把自己的阴寿全消耗在人间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再是王爷,现在只能算是个穷酸生意人,而我之前空了一百年没有为竹林服务,修为已经大大降低,能挣到的金钱和阴寿也有限,加上还要养老妪,感觉自己这样撑着,还是挺吃力的。
自从告诉陈浩晋我是元心姐姐之后,他现在三天两头就来我约吃饭,一副看到我就跟看到妈似的表情,我托他帮忙照顾老妪和家里那颗蛋,那颗小蛋蛋也是很难侍候的,温度湿度营养都要供足,否则就跟孙悟空当初一样,一直破不了壳,直到被遗忘在天地之间,却又突然跑出来扰乱三界。
第二天,大家都来上班了。未婚女人相亲不成功,因为她人比较木纳,虽然勤快贤淑,可是男人毕竟是好色之徒,喜欢有情趣的女人。其实这种木纳的女人,更为信得过。
“你觉得如果让你娶老婆的话,妙珊这样的女人OK吗?”在厨房做海南特色拌粉的时候,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沾了点水,在黑色大理石厨台上面写着:“她是个好女人。”
中午饭后,他在沙发上吃水果听音乐,我和妙珊在厨房里洗碗,我问她:“妙珊,你想要的相亲对象是什么样的男人?”
妙珊想了一下,说:“人品好,对我好。”
“那你觉得老板这个人符合你的要求吗?”
“御骁,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问问嘛。”
“谁都知道你是老板娘,我可没有二心,在这里工作只是图个清心,你和老板对人都好。”
“我什么时候成了老板娘?”
“老板看你的眼神,很温柔,我相信他是真的爱你。”
眼神很温柔?这是在世剀身上从来没出现过的吧,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是用一种追寻猎物的眼神,可怕得很。
“可是我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里。”我放下碗,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问着妙珊:“假如有一天,我不再回来了,你会帮我照顾他吗?”
“你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你要嫁给别人?还是说你……得了绝症?”
呃,得了绝症!?好吧,这也许是个非常好的借口。人妖不能结合,这个有违三界律令。因此我无法与他生儿育女,无法加入他们家的户口本,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天天陪在他身边,也许现在他能忍受我偶尔的“出差”,个把月不出现在这个屋里,可是以后呢?碰上大任务,甚至几年都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到那个时候,我很心疼他一个人过。我也办法叫他去领个孩子,毕竟像我这样的身份,不能跟其他人坦白我是个妖。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我看着妙珊,期待她能给我一个答案。
“到时再说吧。”她低着头,使劲刷着碗。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观察她,也对她用过几次“他心通”,我知道她喜欢他,那是一种纯纯的爱,难以相象她都年近三十了,还那么单纯。也就是这样,我很放心地想把他的下半生交给她。
可是我担心,假如他们深深爱上彼此,那么等他们死了,我算什么?到时要来一场三角恋吗?越想越可怕。
其实最近都是很恐慌的,没有信心能否让转世后的世剀爱上我,也不知道等他这一百年过完后,回到地狱还能否记得当初的一切。
好累,好想哭。我想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以前太依赖他了,反而不好。如今这样一步一步地挺过来,在接受竹林任务的同时,还能跑到人间照看他,实属不易。
鞭术有所长进,都是黑熊精的功劳,比法术要好用多了,因为法术很耗能量。
“你这几天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他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想,他这个问题是存了很久。
我没办法告诉他,接下来我要去出任务的,频繁地,长时间的。我希望能够在他三十五岁的年龄,帮他物色一个对象。
我想坦白地告诉他这一切,可是怕他觉得我是在编故事,找借口。然而,我又做不出心狠手辣的事,让他恨我讨厌我忘记我。
我怕的,就是他会忘记我。可是如今,我好像只能走上这一步,才能让他放开自己的心,去寻找这一世的另一半。
我一直都很犹豫。最后,我还是选择告诉他:“我欣赏你,喜欢你,可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为什么不适合?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太清楚。因此,我希望把你当朋友,偶尔来看看你,关心你。同时,希望你能找到这一世的爱侣,两个人平凡快乐地共度一生。”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表情由震惊迅速转变为哀伤,然后是浓浓的忧愁与无奈。我很心疼,真的很想自私地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吧,可是我只能偶尔出现,只能当你的“偶尔情人”。
我转过身,哭着离开了。本以为找到他,我再不会哭了,可是天还是下起了毛毛细雨,那一刻,我无能地恨天。
妙珊一直对他很好,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慢慢地就走出情伤,接受了妙珊的爱意。我知道妙珊对我心怀芥蒂,不希望我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很识想地,总在出任务之后的闲暇时间,在远处看看他,或者是隐身,偶尔搭救一下他。
我不知道他们俩关上灯后在做什么,我也没有勇气去看去听,拼命地说服自己必须给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毁掉他做为凡人的一世。就像当初,我转世为人的时候,被他那样骚扰和恐吓,令我恨透了他,我实在不愿意成为他恨他讨厌的对象。
如今,我只能慢慢地沦为他遗忘的对象。
他告诉妙珊,不想结婚。妙珊说,她愿意永远待在他身边,不求名分,不求地位。
那一刻,我震惊了,开始意识到她是我的情敌。其实情敌有多优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比自己还执着。准确来说,我害怕的是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爱世剀,怎么会这样放任他去揽别人入怀。
我知道,妙珊对他再好,他心里总有一处阴霾,而那正是我的影子。也许这是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他并没有完全地忘记我。只是我想,他对我是恩情多过爱情。
他告诉妙珊,三十七岁那年会娶她。他不想再耽误她的青春,郎并非无情,妹又如此有意,他也是个凡人,心冷了,心死了,会换另一颗心,又会再爱了。
我把他的生活当成一部电影,逼我自己全心全意投入到任务中去,忘记人间还有这样一个他。等他百年之后,我再来好好地处理与他之间的关系。
待他三十七岁的时候,他娶妙珊了,我看到妙珊那充满幸福的泪水,突然发现自己很可悲,我主导了这一场爱情马拉松,然后亲手毁了自己的婚姻城堡。
我孩子的爹爹,你在人间可好?
往后,我再也没有去人间看过他们了,是好是坏,我再不插手。有一度,我难过得很想毁掉我自己,可是我想起了那颗小蛋蛋,那是我跟他的爱情结晶,他怎么舍得?
我心中有恨,不管是谁把他下放到人间,我都不能原谅那个人。纵然他是传说中的天帝,那是我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妙珊过了生育的年龄,他也是个体贴的男人,生怕影响她的身体,便没有要孩子。
我看到他们俩慢慢地变老,慢慢的,发现自己在这种漫长的煎熬中成长。
我不希望有一天出现在白发苍苍的他面前,他却惊讶地发现我容颜未改。
可惜这一世,他只活到六十四岁。妙珊比他先走一步,已经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进入下一轮的投胎转世,这个珍贵的名额还是我帮她争取的。我承认,我自私。
当他出现在奈何桥前时,我泛着小舟摇向他。他张着嘴,竟然发出了声音:“御骁。”
可是他的眼神,仍旧不是世剀,尚未回复记忆的他,在他心目中我只是一个恩人。
“为何你容颜不改?难道当年你年纪轻轻就死了吗?”他以为我和他一样只是鬼。
我摇了摇头,在地狱所说的话,不用负责任,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像人间,限制我们透露真实身份。“你还要再轮回一次,这一次的寿命只有三十六岁。”我以为他会活够一百年,没想到竟然再受一次轮回之苦。
“妙珊呢?你见到她了吗?”在他心里,陪伴他几十年的女人,是妙珊。我不过是昙花一现,刹那就被遗忘。
“她已经轮回了,若你们俩有缘,会在人间重逢。”
“那你呢?”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直到你想起所有的一切。”
“我会想起什么?”他问我。
“你的记忆保存在某个地方,等你在人间服刑百年之后,就能拿回记忆。”
“你到底是谁?”
当他这么问我的时候,我已经难过他再也哭不出来了。我不能走上前去抱住他,心中有千言万语终究不知道怎么说,就算我坦白他的身份,又如何呢?他照样要把一切都忘光,再轮回一次。
轮回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这一世,我不会让他再跟别的女人有染了。“你要记住,你有老婆,也有孩子,在地狱等你。”
我亲手把他推进六道轮回,然后看他从母体呱呱坠地,这一世,他竟然投胎了一个好人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性格竟然跟原来的他一模一样,不可一世,霸道嚣张,令多少女人汗颜。他喜欢看书,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付出一切努力。
我想,是否我在有意无意之中,把他这一世引导为这样的人?嗯,他就像一个复制品。
在他十九岁那年,学校旋起一股灵异游戏之风,大家都像疯了一样玩筷子仙笔神。他非常不屑于这种游戏,可是被女朋友拉扯一起玩了。
没有出任务的时候,我偶尔会来看他,可是这一次没有再帮助他,因此他所受的磨难比上一世还要多,性格也坚毅了不少。
我知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女朋友,之所以谈恋爱,是因为大家都有女朋友了,这是个可大可小的理由。他只是愚蠢地只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而不顾是否会伤害到这个女朋友。
周末大家在宿舍关了灯,开始拿出纸笔请“神”。厕所旁边出现了一个女鬼,我看得出她很想找替身,想必她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在这群年轻人中,只有他,是属于短命的。
她马上就坐到了他旁边,我慢慢走过去。女鬼看到了我,一脸不妥协:“我已经等很久了。”
我伸左手,鞭子浮现,缓缓游动。“他是我的。”
女鬼恨恨地看了看我,表情开始转为哀怨,“我在这里很孤独,很痛苦,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你做一些好事,积点德,我帮你申请投胎机会。”
“不!申请申请申请,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群年轻人开始玩起请笔神的游戏,女鬼看我没上前动她,也就开始计划如何要把这个游戏变成真正的死亡游戏。
这一世的他,情路很杂乱,女人如衣服,幸好,没有伤害到谁。这年头的女人,一看到男人有钱有得玩,就能毫无节操地贴上去,反正事后想甩掉她,补点钱就行了,好聚好散。
正是因为这样,年纪轻轻的他,已经玩弄过无数花朵。
某天,他被室友拉着再玩请笔神的游戏后,女鬼又出现在他身后。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现在还不是我动手的时候。
女鬼以为我同情她,或者是眼前这个男子阳寿已尽,放了胆子玩起来了。各种角色的变换,各种剧情的编造,我都开始佩服她的自编自导自演能力,即使没有现形,光是一支笔,都能夺人性命。我看着这些年轻人一步步走进她的陷阱,开始感叹过段时间鬼差又会上来收魂了。
这一年,阳间挺乱。
“我最爱的人是谁?”他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女鬼慢悠悠地操控着他们缠在一起的手,用笔在纸上写着:“女朋友。”
“你错啦!”他不客气地反击着,然后丢下笔,抱着篮球准备离开,没想到他那个大惊小怪的室友尖叫起来。
“蒋文川,你竟然把笔丢了!我们会得罪笔神的!”
“笨蛋,我根本不爱女朋友,由此证明这个神是假的,别玩啦,幼稚死了。”
室友拿起笔,恭恭敬敬地说:“笔神笔神请息怒!笔神笔神请息怒!笔神笔神请息怒!……”
女鬼见游戏中断,一脸愤怒,按照灵异游戏的协议来看,如果半途退出,鬼就有权利行使自己的权利——取人部分或全部阳寿作为补偿。因此,年轻人们别随便玩灵异游戏。
蒋文川看到自己的室友哆嗦着在纸上写上:“川,死。”
两个人小伙子倒是被吓了一跳,室友真的把笔丢到床外了,看着蒋文川:“怎么办!?川兄,要不要找什么高人来帮忙?”
我看着真是无聊透顶,不过想起当我转世的时候,好像也被这样整了一把。今天,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这两天,蒋文川倒是过得悠闲自在,完全没有被女鬼的恐吓给吓倒,反而是他的室友,每天都担惊受怕的,还拉着蒋文川去庙里拜神。
有这一样一个患难室友,不知道是福是祸。
女鬼拿着协议书——玩笔神时的那张纸,到地狱换了一张死亡召唤令,看来她是玩真的。
当她半夜三更出现在蒋文川床前时,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十分丑陋。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其实不管什么样的途径取人性命,都是有报应的,就算她得到了一个转世的机会,很可能 是转入畜生道。
我走到她旁边,她咬着下唇,一脸不情愿地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说。
她摇了摇头,蒋文川翻了个身,估计眼角瞄到了什么,然后突然整个人往后一退,吃惊地望着我们。
女鬼面目狰狞地想要扑向他,我弹出手中的鞭子,把她束缚起来丢到墙角。
我走到蒋文川跟前,轻轻飘起来,直至与他平视:“没事,不用害怕。”
那一晚,女鬼抽抽嗒嗒地哭了一晚上,而蒋文川流了一晚上的冷汗。
“你非要让他死吗?其实我也想要他死。”我直接说出这样的话,蒋文川看我的眼神比看到女鬼还害怕。
女鬼点了点头,看得出做为一个游魂是多么痛苦,永远都被困在同一个地方,无限循环当初死亡的情景。
“他阳寿未尽。”我这样说。感受到蒋文川松了一口气,大概是庆幸自己能逃过一劫。
女鬼看着那张死亡召唤令,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蒋文川的名字,我拿起来,掌心飘起一团黑火把纸张消灭得一干二净。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我看到女鬼绝望的眼神,她一直待在原地不肯回地狱,一心想要投胎,其实地狱没她想象中那么恐怖嘛,虽然很多坏人死后变鬼都被吃掉,可是这个女鬼生前没做坏事,顶多是流放到贫鬼区,继续穷苦的生活。
我联系了一个鬼差,把她领回地狱,在她不断的哀嚎之中,我看到蒋文川的眼神十分复杂。
他在心里不断重复一句话:“我一定是疯了。”
我打算直接向他使用“他心通”功能,用思想就能交流,不需开口。“别太紧张,都说没事。”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是你……”本来我想说我是他最爱的女人,可是想想,还是含蓄点吧。“我是你前世的妻,我叫御骁。”
“妻?那你又为何要我死?”
“下来陪我呀。”这句话对我而言只是很普通的,没想到,直接把他吓晕了。
接下来的日子,蒋文川过得非常差,每天都无精打采的,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小命就被我收走了。
自从女鬼得到死亡召唤令后,蒋文川的阴眼就被打开了,也就是说他能看到女鬼。
“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害我的?”晚上睡觉前,我坐在他床边,他躺在床上,一脸想哭的样子。
他不用出声,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索性摇了摇头。
“我还不想那么早死。”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他终于明白了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能回答他所说的话。
“都说你阳寿未尽。”我回答。
“你真是我前世的妻?”见我没有加害于他,他一下子把恐惧抛诸脑后,好奇地问。
我点了点头,露出招牌微笑。他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心里的想法马上蹦了出来:“笑得还挺好看的。”
“我前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你叫世剀,是只妖。”我回答。这一世的他身为官二代,神气得很,我不想告诉他,他的前世曾是王爷,那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什么妖?丑吗?”
“妖龙。”
“哟,还真酷。”
我被他的二逼样雷倒了,甩了甩头,消失在空气中。
晚上睡觉前,他必定召唤我。“御骁,御骁……”
“没事喊我做什么?”本来他睡觉前都是有跟女朋友通电话了,这下可好了,出现了我这个前世之妻,把女朋友冷落一边了。
“老公喊老婆有什么不对?”幼稚的男孩子,沉浸于这种新鲜的游戏之中。
我瞪了他一眼,坐在床尾不理他。
“你平常都忙些什么?”他在心里发问。
“出任务。不要问我详情。”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不会,我也挺忙的。”
“可是我阴眼已经开了,现在老是看到不想看的东西。”
“哦,我忘了把它封起来。”
“不,别封,那样我就看不到你了。”
“人妖殊途,等你死后我们自然会在一起。”
“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你了。”
“贪图新奇,不是真爱。”我伸出手轻轻往脸上一撕,一块脸皮就出来了,故意这样吓他的。没想到他只是表情扭曲了几下,竟然还是咬着牙说他就想看到我。
我真的是被他打败了。
就这样,我跟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开始谈起逆天之恋。
他每天还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只是偶尔看到我出现了,就会开小差,跟我讲讲话。老是问些没有营养的话,还不如当初的世剀闷不吭声。
有一天他要考试,竟然问我能不能帮他把生物课弄及格,他语文数字外语通通拿手,就是生物怎么也考不好。
我当然不可能帮他作弊,“把你跟我闲聊的时间拿来做生物题就能考好了。”
他摇了摇头,心想:“我就是讨厌生物。”
蒋文川,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军医,长年把他流放在各种贵族学校中,导致他性格异常乖张,所幸还没有扭曲,否则真是毁三观。
慢慢的,他开始问我一些关于地狱的事,我想,是时候给他讲一个关于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了。
在地狱是分为三个区域的,一个是地狱子民专属的区域,人首蛇身,在这个区域里鬼如同奴隶宠物、食物;后来有了天庭来里面驻扎的大使馆——阎王殿,地藏王最大,主持三界和谐,神仙来这里走动得比较多;再后来,因为给鬼们申请了各项权利,加上近年来鬼的发展势力越来越好,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鬼区,也有自己的律令,为了扩大鬼的势力,鬼王还颁发了一条奖励,只要生出鬼娃娃就能得到320万冥元,可是所生出来的都是做劳力的,每天累死累活可能还换不到一碗饭裹腹,很多鬼饿得都只能吃泥……
故事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纠结得很,能够忍受的就前往链接
http://bbs.tianya.cn/post-16-867934-1.shtml 这个故事整整讲了两年多,有时候任务太多,我就没有讲给他听,断断续续的,拼凑出千年回忆,也挺不容易的。
当我发现蒋文川越来越虚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了。
这两年断断续续地听我讲故事,他开始沉浸在一种幻想中,竟然已经不想再面对现实生活,就渴望熬到三十六岁死亡时间一到,就可以跟我回地狱双宿双栖。
我开始思考,这样让他虚度人生是否正确?就算他最终无法避免一死,就算他不如别人那样长命,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在有生之年,能够过得快乐、精彩。
我跟他说任务比较重,不能老是待在他旁边了。希望他能好好地生活,他说不愁钱,可我愁。
清明节的时候,他说要给我烧纸,要送我大屋大车,以便他死了以后,也能享受到。
我笑了笑,说:“我希望这份礼物不要超过一毛钱。”
他愣了下,也许觉得我是过惯奢侈生活,才不想要贵重礼品,可我不是,即使他以前在地狱是个王爷,我也没有像传说中的情妇那样挥霍金钱。
清明节那天,他说很痛苦,一直不知道要送我什么东西,两手空空的,拿着一毛钱。我们俩站在天台,看着屋外尘土飞扬,纸灰漫天。
他随手把一毛钱折成心形,拿出火机,烧了。其实他也不用烧,我仍旧拿得到,只是无法带回地狱而已。烧,是一种运输方式。
我看着手心里的心形,脑海里想的,却是世剀的一切,而不是眼前蒋文川,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思念前一世的哑巴。
我跟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将会离开。”
“又要去出任务?”他问。
“不是,等到你三十六岁那年,我再出现。”
“你要离开我?”
“我从来没有和你在一起过,因此不能算是离开你。”
“我以为这两年我们相爱了。”
“不,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世剀。”是的,像蒋文川这样每天虚度时光,永远不会想要学一项技能,或者提升自己的管理能力,也不会享受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倒是那些坏习惯,惊人的相似。总体来说,他跟世剀差别太大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他死后,我还能像当初爱世剀那样去爱他吗?
“我不是前世,你只把我当他的替身。”他眼里有着哀伤。
“既来之,则安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好好面对生活,做一个快乐的人。”
“可我爱你,如果可以,现在死都可以。”
“不,你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任务?”
“做好自己,善待家人,对社会尽一份责任。”
“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想像之前那样把我搂进怀中,可我拒绝了,身体半隐,对他摇了摇头。
“文川,我要看到那样的你,否则,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爱上你。若爱,请好好做人;若不爱,更要好好做人。”
“接下来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
“我希望不要再见,主要是,我任务也很繁重。”
“你撒谎!前面两年你都能在我身边晃悠。”
“就是因为我虚度两年时光,从现在开始必须补回来。我的能量不是永恒,消耗得太多,我一样会死。”
“你会死?”
“没有生命是永恒的。记住,好好过日子,时间到了,自会再见。”
“别走,你告诉我怎么做好自己?”
“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我希望他能学会自己思考,不要在人间做一个脑残的富二代。
我偶尔会隐身在空气中,看着他,怕他一时想不开。
他很迷茫,很痛苦,以前挥酒金钱玩弄女人而带来快乐,如今却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世剀王爷,只想着以后死了,能拥有一个现成的妻,还有一颗未出世的蛋蛋。
因为我阴气相对来说比较重,这两年影响得他的身体不太好。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像这样老待在他旁边,也许三十六岁那样,正是因为被我影响到生命健康。
我有阴寿,因此不需要吸取阳气。但是本身所带的磁场不同,还是对他很不好的。
有一天,他妈妈把他带到了寺庙拜佛,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潮汕妈妈,拜佛只是家乡的一种习俗。儿子不上进,可也不惹事,作为妈妈来说,已经够了。可是他的父亲觉得,必须要让他拥有知识,学会管理,以后才能帮忙打理生意。
这天我刚好出完任务,有一个尼姑在和他妈妈聊天,看到我站在他身边,也没有说什么。
对尼姑而言,我既非神也非鬼,说是妖嘛,我的工作性质又不太一样。
当他妈妈转身后,蒋文川对尼姑说:“我很迷茫,不知道该干什么,生命一点乐趣也没有。”
看来这位尼姑他已经很熟了。
“不要想太多,学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去游泳、跑步、打球、爬山、旅游,做一切让自己快乐又健康的事情。”
从寺庙回来后,蒋文川就如尼姑所言,每天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做快乐又健康的事。
幸好,他没有像时下的年轻男子一样借酒浇愁,也没有飙车发泄,更不会玩弄女人来报复我的离去。
通常出完任务以后,我都会来到他身边,看看他这一段时间又做了什么,进步了多少。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很欣慰。
我越来越想念世剀,是的,我无法将把与世剀重叠。因为这一世,他除了那些坏脾气与世剀相似,再没有别的了。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上面要下这个决定?为什么总要我和世剀分离?难道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好吗?
某一天,我在路上看到元月,终于鼓起勇气,请她喝茶。对我而言,吃饭应该是放松心情,跟自己喜欢的那些人。而元月,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但起码不是能让我放松的那种。
我把一直思考的问题,丢给了她,我确实需要一个了解我和世剀过去的人来为我解答这个问题,而这个人,元月再适合不过了。
“因为你们俩在一起后,反而对彼此不好,甚至,对三界不利。”元月沉思许久,才回答。“可是,如果硬是拆散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这关三界什么?”我问。
“世剀他的能力是被赞许的,能为三界服务,可是跟你在一起,却想退隐,这对三界来说是个损失。对你而言,却没有多大作用,只是多了个丈夫,多了个家庭。”
闻言,我心中有小小的不满。是的,对三界而言,世剀是个人才,他能做很多事。可是对我而言,他仅是扮演了丈夫的角色。
“而且,只要你和他在一起,你直接就不工作了。”元月的脸蛋往后一退,一脸鄙视的样子。“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优秀的任务执行者,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之后,居然……”
“原来是我害了他。”难道那一次在人间体验做贫贱夫妻的时候,算命先生要说那样一句话,恐怕这个算命先生又是菩萨的化身了。
“你到今天才反省,太迟了。”元月摇了摇头,说:“他被打入轮回的那一天,就什么都完了。”
“不,既然上面那么看好他,就不会完。”
“他也不是唯一的王爷人选。”元月说,“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替代他。”
“如果找得到人来替代他,为什么要把他打入轮回?那只是要看他有多少决心退隐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看来你并不愚蠢。”元月起身,送给我一抹妖娆的笑容,便隐身离去。
当我再次出现在蒋文川身边时,他刚从宿舍里的洗浴室出来,濡湿的东西滴着水,穿着深蓝色条纹四角底裤。最近有锻炼,生活回到正轨上,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我本以为能看到之前他带笑的眼睛,还有玩世不恭的讨厌神情,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对浓浓哀伤的眼眸,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坐在椅子上,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烟,开始吞云吐雾。我隐身,他看不到我。他发着呆,手里的烟缓缓燃烧着,我伸出手指,掐熄了它。
当他再想抽一口的时候,发现烟熄了,整个人浑身一颤。“御骁,是你吗?”
我愣了下,刚刚做了那件愚蠢的事,马上被发现了。
“我知道你在。”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不逼你,你不想让我看见,就算了,只要我知道你在就好。”
他这样一番话,让我真想马上现身。可是我决定的事,不会再改变,这是以前受他影响的,他是个坚决的人,而我总是被他说我犹豫不决。
“不管你在不在,我都当你在听我说话吧。”他又点燃了一支烟,但是没有抽。“最近你好吗?起码让我知道你安全。以前听你说出任务的时候有多惊险,我很担心。穷担心,最痛苦,帮不上你的忙,照顾不了你,让我很无力。原来爱一个人,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再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你,或者……控制你。”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太像世剀了。我轻轻笑出声。
“我依你,好好做人了。最近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前两天还报了剑道、书法两门培训课程。我妈以为是老姑对我的指导起效果,带我去寺里还愿了。哦,老姑在寺庙里当尼姑,她是个奇特的人,大学毕业后不知道怎么地就选择皈依了。唉,我好想跟你聊聊天,就算不见面,打个电话也行。可是如今,这样的愿望好像变得很奢侈。”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俯身在柜子里翻动着,然后手里就出现了一把短短的檀香。
“你喜欢檀香。”他笑着说,“这是我妈妈买的,我藏了一把。”他拿出一个工艺竹筒,取出一条香,插进竹筒中,点燃。
味道很正,我喜欢这股檀香的味道,不禁深深闻了一口。檀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补充能量的方式,就像人类需要吃饭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的室友回来,闻到一屋子檀香味,取笑他说:“你不会是烧精油了吧?怎么像娘们似的呢?”
当我再次出现在蒋文川身边时,他刚从宿舍里的洗浴室出来,濡湿的头发滴着水,穿着深蓝色条纹四角底裤。最近有锻炼,生活回到正轨上,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我本以为能看到之前他带笑的眼睛,还有玩世不恭的讨厌神情,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对浓浓哀伤的眼眸,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他坐在椅子上,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烟,开始吞云吐雾。我隐身,他看不到我。他发着呆,手里的烟缓缓燃烧着,我伸出手指,掐熄了它。
当他再想抽一口的时候,发现烟熄了,整个人浑身一颤。“御骁,是你吗?”
我愣了下,刚刚做了那件愚蠢的事,马上被发现了。
“我知道你在。”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不逼你,你不想让我看见,就算了,只要我知道你在就好。”
他这样一番话,让我真想马上现身。可是我决定的事,不会再改变,这是以前受他影响的,他是个坚决的人,而我总是被他说我犹豫不决。
“不管你在不在,我都当你在听我说话吧。”他又点燃了一支烟,但是没有抽。“最近你好吗?起码让我知道你安全。以前听你说出任务的时候有多惊险,我很担心。穷担心,最痛苦,帮不上你的忙,照顾不了你,让我很无力。原来爱一个人,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再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你,或者……控制你。”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太像世剀了。我轻轻笑出声。
“我依你,好好做人了。最近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前两天还报了剑道、书法两门培训课程。我妈以为是老姑对我的指导起效果,带我去寺里还愿了。哦,老姑在寺庙里当尼姑,她是个奇特的人,大学毕业后不知道怎么地就选择皈依了。唉,我好想跟你聊聊天,就算不见面,打个电话也行。可是如今,这样的愿望好像变得很奢侈。”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俯身在柜子里翻动着,然后手里就出现了一把短短的檀香。
“你喜欢檀香。”他笑着说,“这是我妈妈买的,我藏了一把。”他拿出一个工艺竹筒,取出一条香,插进竹筒中,点燃。
味道很正,我喜欢这股檀香的味道,不禁深深闻了一口。檀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补充能量的方式,就像人类需要吃饭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的室友回来,闻到一屋子檀香味,取笑他说:“你不会是烧精油了吧?怎么像娘们似的呢?”
@angel_8411 131楼 2013-09-23 18:59:00
怎么没有更新啊!楼主,好多人很挂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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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看只有你一个人吧。
“是檀香,要送我妈的,我先试用下,味道还可以吧?”蒋文川这样回答同学。
“嗯,不错,不会很浓,闻起来蛮舒服。”
“檀香有宁神的效果。”
“你还懂得不少。”室友也没多问,就去洗澡了。
我知道两天后是他生日,可是他没有说要礼物,估计也是觉得我不可能会出现吧。
年轻人的生日聚会总喜欢搞得很隆重,他说他以前也是,办一个派对,请很多男女生,相聚一堂,唱歌跳舞开玩笑。前年他的生日还是这样过,去年刚好在家里度过暑假,今年,他也会办派对吗?
我望了望他的侧脸,伸出手在空气中描绘了下他的鼻形,然后转身离开。
两天后,我再次出现,这晚竟然静静的,他一个人待在宿舍。我不明白情况为什么是这样的,然后看着他走到顶楼的楼梯口坐下抽烟。平常这个地方没什么人,都是他们室友几个喝酒吹风看风景的好地方。
我没有现身,跟着他坐在阶梯上,许久,他拿出三根烟,点燃后却没有吸,然后把啤酒洒在地上——他这是在祭祀。我好奇他这是在做什么?生日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搞什么鬼?
前方出现一只路过的鬼,看到地上的烟和酒,很想过来闻,可是看到我在,就只能站在不远处露出渴望的眼神。我伸手招了招这个孤魂,拿起一根烟给他,他开心地点点头,道了声谢,离开了。
蒋文川灌下一口啤酒,看着地上的酒水,说:“御骁,今天我生日,可能你忘了,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们在不同的空间,但还是可以一起庆祝。”
我不吭声,拿起一根烟,跟他一起吞吐着。很久没喝酒了,自从跟世剀和好以后,就滴酒不沾。望着天上的残月,我真想带他一起飞上天摘星星,而这事儿,他曾经做过。
蒋文川没喝什么酒,靠在墙壁上,昏昏欲睡。“如果现在闭上眼就能睡,那么我也许能梦见你。你不见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托个梦也不愿意,即使是一闪而过的身影也好。”
闻言,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在颤动。缓缓的,我出现在空气中。
他愣了一下,然后是胸有成竹的喜悦,“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
我先是板着脸,跟他说:“没事别乱做出祭祀的行为,如果我不在,肯定会有其他的灵体来享用你的烟和酒。”
“除此之外,没别的话对我说了吗?”
“今天你生日,为什么不去庆祝?”
“因为我知道,只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也许你才会出现。”
“你兄弟没拖你出去吃饭?”
“明天要考试,我提前跟他们约在上星期庆祝了。”
“生日快乐。”
他盯着我,不说话,我也跟着沉默了,直到他问:“连一个吻也没有吗?”
我笑了笑,没反应。瞥见远处一个勾魂使者,一直往十七栋宿舍楼飘去。
面对这种必定的死亡,我是没有办法去阻止的,也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突然,十七栋那边传来骚动,同学们尖叫声越来越大。蒋文川站起来,伸长脖子看,只见很多同学往十七栋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我。
没一会儿,学校像炸开了锅一样,我在这里就能看到救护车迅速赶来。
“有人死了。”我很平静地说出来,他震惊地看着我。
“哦,我忘了你有千里眼。”他以为我隔着墙就能望到对面发生什么事。
事实上我也具备这个能力,不过我还是坦白地说:“我看到勾魂大使了,他一旦出现,必定是有人死亡,谁也阻止不了。”
蒋文川坐回楼梯口,拿起啤酒罐子,手有些颤抖。“是学生?”
我点了点头,说:“心脏病犯,原因是被男朋友甩了。”
蒋文川倏地站起身,迅速冲下楼梯。这个女孩,是他女朋友。
两年前他就开始冷落女朋友,可是没有说分手。因为他知道她心脏不好,怕她受刺激,就一直这样拖着,本以为她自己会死心,会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没想到她一直死心蹋地想要跟着他。
今晚他生日,拒绝了她的邀约,并跟她摊牌,说做普通朋友就好,一样会关心她。
他还没有跑到现场,我已经到了,勾魂大使旁边站着那女孩的魂,到死,她都在哭。我有点心痛,问世间情为何物。
蒋文川不知道拖了两年,悲剧还是一样发生了。他算是个心地善良的男人,脸上的悔恨,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虽然他不爱她,可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责任,鞭打着他的心灵。
女孩看到飞奔而来的蒋文川, 开始嚎叫着,她后悔死亡,如此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看到蒋文川。如果她不死,也许还能挽回男朋友的心。
“御骁,帮帮忙好不好!?”蒋文川在心里呐喊着,望着我的眼神是那样急切。
我真没办法,不能触犯地狱条令。“对不起,我帮不了。”蒋文川绝望地闭上眼。
女孩看到我俩的互动,冲了过来。“你……你是他什么人?”在女孩眼里,我跟她一样是鬼。
“朋友。”我选择这样回答。
“朋友?你会害他吗?”
看她如此关心他,我心生感激。
勾魂大使示意她跟着离开,她突然扯着我的手臂,说:“拜托你,我不想死,我还想看到他,你能不能帮帮我!?”
“能帮的,我一定帮。可是这事,我帮不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帮帮我吧,一定有办法的!你帮帮我,我活过来后,给你烧好多好多钱。”
我伸手抚上她漂亮的脸颊,轻声道:“别哭,否则你会消失的,连鬼也做不成。”
她愣了下,什么话也说不出,不知道原来鬼也会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看他的吗?以后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来看他吗?”
傻瓜。我心里这么想,原来爱一个人,连死,都想着他,而并非自己的父母。
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看到勾魂大使走了过来,紧张地揪住我的衣服。
“我和你不同,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
“什么不同?你也是鬼,不是吗?”
我再次摇了摇头,她错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是何方神圣。
“我是妖精。”我靠近她,笑了笑,淡定地表示身份。
“你要害他是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必要回答。勾魂大使见她不走,索性把她收进布囊里。
除了蒋文川和我,没人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心脏病犯。救护车来了,又走了,换成殡仪馆的车。
因为蒋文川的父母和女孩的父母是世交,也没有什么恩怨可以纠缠不清。谁都知道女孩死的时候,蒋文川不在身边,因此他没有责任。
可我知道,他在自责。他多次跑到楼梯口喝着酒,铝罐砸在墙上。
“为什么我当初要去招惹她?那就不会害死她了!”
我坐要楼梯口,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就是因果,种恶因,得恶果。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说,“就算她本身没有心脏病,如果想要为你自杀,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了,即使对象不是你,也许还会死。”
“反正你说了我三十六岁会死,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就死,把我十五年的寿命给她好不好?”
“你很有奉献精神,可惜的是我帮不了你,不是我故意不帮,我也想你早点死啊。”
一听到有人类说要把寿命捐献出来,几个恶鬼马上就出现了。他们手头上有一种仪器,一旦接收到此类讯息便会马上出现,然后开始跟人类交流,做出协议,比如蒋文川说要给十五年寿命,事实上可能全被恶鬼骗走了,半天的命都没能给他女朋友。
恶鬼一开始看到我,以为我跟他们是鬼,因为我没有露出龙形,也没有露出人首蛇身,就笑着说:“好生意大家一起做。”
我直接拿出竹林的令牌给他们看,随即几只鬼消失得比什么都快。我把他们的样貌记录下来,相关信息传递给竹林,也许某一天,竹林就会派出任务执行者把这群家伙消灭掉。
恶鬼没有机会给蒋文川开阴眼,因此蒋文川还是一样只能看到我。他问:“你刚刚拿出来什么东西?我还没看清楚。”
“不是给你看的。”
“这里还有谁?”他警觉地看着四周。
“以后不准再说把寿命给谁的话,省得招来恶鬼。今天若不是我在这里,恐怕他们还会缠上你,直接把你的命骗走为止。”
蒋文川倒抽一口气,明显被吓了一跳。“这么邪门儿。”
“有些事情呢,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你也别自责了。勾魂使者来了,证明她阳寿已尽,即使今天不是被你甩掉,也是因为其他事情导致心脏病犯。”
女孩的父母烧给她很多钱,她拿着钱直接去贿赂鬼差,想跑上阳间看蒋文川。我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所以事先给鬼差打了声招呼。
如果她的执念不够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开始慢慢淡忘蒋文川,这倒是好事一件。
某天我回到贫鬼区,老妪正在给蛋蛋上营养液,她说蛋蛋缺乏父爱母爱,看样子是不打算破壳了。我知道老妪是在向我表达不满,虽然她也希望我能上阳间找世剀的转世,可是她更希望我能花多点时间留在蛋蛋身边。
其实我并不希望蛋蛋现在就破壳,因为我没有时间照顾它,还不如就让它这样窝在蛋壳里算了。
自从世剀转世之后,老妪说元门的人有时候会来这里看她,像元澜夫妇、元月、元心夫妇,还有其他我不熟悉的。只是恰好,我都不在家里。
有时候我在路上碰到以前工作认识的同事,比如元瑾、当当,我都会请她们去喝茶。以前有元月陪我,后来有小婕陪我,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什么空了。
“御骁,我听说了一件事。”当当问。
“什么?”我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看着她。她这个人比较粗线条,胆大,可爱,虽然以前跟她共事的时间不长,可是印象很好。
“听说你夫君转世了?”
她怎么知道我有夫君?我记得从来没告诉她。地狱里的子民不八卦,鲜少会知道别人的事。
“陈浩晋告诉我的嘛。”她一脸好奇地凑向我,“听说你夫君是世剀王爷,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是谁重要吗?再说,他已经退位了。”
“倒也是,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好。怎么搞到转世去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讲的。”
“你还好吧?”她关心地问,诚恳地。
她这么一问,我倒是愣了一会儿。这么久了,从来没人问过我好不好?大家一听到世剀“被”转世了,就直接把矛头指在我身上,怪我。
我知道自己的眼眶还是泛红了,差点没哭出来。“只要他还在,就好。”
谁都清楚,转世一般就是洗了记忆,等于死了。也有没洗记忆的,但是情况比较少。
现在高校的学生心理素质真差,可能在家里都是小皇帝小公主,动不动就寻死寻活。
如果他们知道一个鬼,千方百计投胎转世只为脱离贫苦和奴隶制度,他们还会舍得毁掉自己的生命吗?
虽然很多的人类,并非鬼转世的,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前世都是动物修炼出来的,或者是花花草草等一切有生命迹象的生物历经千百年才修成正果,因此很多人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我能做一只小鸟就好了,如果我能做一条鱼就好了。
而当他们被打回原形,流放到自然界做一株不起的小草时,他们又顽强地与天灾人祸做战斗,努力想要获得转世到人间的机会。
没事的时候,我会坐在蒋文川宿舍楼顶,一边喝酒一边抽烟,看星星看月亮,看无限的远方。
我想念世剀,想哭。可是我知道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直到他回到地狱的那一天,一家团聚。
本以为小蛋蛋的营养不够,我得大量出任务换取冥币,没想到老妪说世剀去投胎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家里的存款,以及出什么事,找什么人帮忙。
我经常看到蒋文川在球场上奔跑,他看不到我,因为我不愿意现身,而且很久以前就把他的阴眼给封了。
他的成绩开始变好,参加的活动也多,整个人的素质提升了不少,这是我唯一觉得欣慰的。不高兴的也有,好多女孩子给了递了情节。这年头的女生都好主动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不像当年的我们,被动得要死,等到爱人被抢走了,才在爱人尾巴后面追赶,却已经来不及。
这一世的蒋文川,跟上一世的哑巴不一样,因为他没有再交女朋友,家里人倒也不觉得奇怪,甚至鼓励他把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情人是祸水,他爸爸这样说。
@angel_8411 145楼 2013-09-28 22:26:00
楼主好久没来了!过两天我就婚礼了,期待能有楼主一样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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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较忙,没时间发表心情了。
恭喜你!
唉,好久没能坐下来写心情了。最近忙得人仰马翻,身体微恙,躺了一两天。
老妪不建议我再去出任务了,安心把蛋蛋给孵出来,静等世剀回地狱。
我也好久没去看世剀的转世——蒋文川,其实一点也不想念他,在我心里在我脑海里满
清满都是世剀未转世前的一切。
我经常会想念世剀,直到眼角渗出泪水,却不敢流淌下来,我越来越珍惜自己的阴寿,
不想被无知的眼泪,消耗我的美好时光。我一定要等世剀回来,然后狠狠地揍他一顿,
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越来越明白,一个人只有在不断地强大强大之后,才有资格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像现在,我为什么拼了命一样地出任务,就是为了攒更多的财富地位,方便以后一家
生活得更好。
菩萨用心良苦,可我却恨她。直觉告诉我,就是她不愿意看到爱情毁了我们俩的事业,
因此才不断地给予我们磨难。只是她不知道,世剀竟然可以为了这份爱,选择转世——
这无疑于人类选择死亡。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世剀转世前的记忆保留下来,不过就他们铁了心要办了我们俩,
估计是把记忆全摧毁了。也许转世后的世剀,不会再爱我了呢?
跟老妪吃过饭后,我跟她说要上阳间一趟,我很少向她说世剀转世后是什么样的,怕她
牵挂,只简单地告诉她一切都好。
老妪是个很少发问的人,而我知道她比我更关心世剀,奶妈做到这种境界,已经仁至义
尽了。
老妪叫我多休息,别上阳间了,这几天我身体不好,也累着她了。
我没有听她的,吃完饭后就冲上阳间了。
入秋了,人间最美好的时节,干燥,凉爽,最适合睡懒觉了。
我出现的时间大概是人间六点,宿舍里空无一人,照惯例,昨晚应该是周五,大家都出
去玩了。倒是蒋文川,还留在宿舍里熟睡,嘴唇微微噘着,眉头舒展开来,看样子是做
了个好梦。
我就这样坐在他的床边,静静看着他偶尔翻身,偶尔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依
稀只听到一句“那我们永不分开”。
他要跟谁永不分开?我挺好奇的。难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一
世,我要不要破坏他的爱情和婚姻,省得他死后进退两难,或者,他会直接甩掉我。
就在我满脑子邪恶念头的时候,蒋文川醒了。当我们俩对视了好一会儿的时候,我突然
惊讶地瞪大眼:“你……看到我了?”我把他的阴眼给封上了,他怎么会看到我?
蒋文川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扯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向他怀里。
“你……”当他把嘴唇靠过来的时候,我吃惊地弹跳起来。“怎么会这样!?”
“御骁,你太没情趣了。”他翻了下白眼,坐起身,一向都只穿着一条白色短裤睡觉的
他,裸露着的上身开始有肌肉的微线条了。
“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了。”他轻描淡写。
一般能开阴眼只有两种,被别人强开,或者自己突破。我相信不是后者,蒋文川没这样
的道行,那前一种呢?会是谁干了这样的缺德事儿。
见我沉下脸不说话,他似乎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
看到你。”
“然后呢,你干了什么事?”
“你知道的,我朋友不少,见多识广,找了个异能的家伙,帮了我一把。”
“你疯了!阴阳两界,本不应该互相干扰,你开了阴眼,惹祸上身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
“我要出任务,哪里有时间照顾你!我不求你为我做些什么,别添麻烦行吗?”
他别过脸,不再看我。可是从那天,我却为了这个原因,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了,省得那
些妖魔鬼怪知道他已经开了阴眼,想利用他这一异能在人间办事。
突然我想起,很久很久,我转世为人的时候,玩过笔神,解了封印,世剀就一直留在我
身边,他当时的意思是我已经开了阴眼,怕我被骚扰。
风水转流转,可以爆粗吗?
蒋文川其实不用开口跟我交流,为了避免别人把他当自闭症患者那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选择了对他开放“他心通”的权限。
蒋文川为自己的卑鄙感到骄傲,不过看我黑脸了一整个礼拜,他终于发现我不是一个好掌控的女人。
“你以前不是说很乖很听话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蛮强势的。”
“那是因为对象是世剀。”
“我知道,我连个替身都不配嘛。”
我蛮讨厌他这种说话语气的。“是,我只爱世剀,虽然我知道你是他的转世,不过,你也得回地狱后,我才能承认你是他。”
“他有那么好吗?”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是他好与不好,而是已经习惯了他,前前后后一千年了,我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接受这样突如袭来的转世。”
“不管我是不是他的转世,我希望你只爱我一个,就是现在的我。”
他不再说话,明显地不开心了。我靠近他,正视他的双眼:“但我知道你是世剀,就够了,不要总是这么霸道好不好?这个死性子,转世了也还保留着!”
他突然“扑哧”一笑,“傻瓜,我逗你的。”他把我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为了跟我相处得更多,他搬到校外租宿舍了,起初室友们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他什么,害得他要百般解释只是想随意地生活,不想被学校拘束,才搬出去的。
“御骁,你要我封上阴眼也可以,不过我有要求。”在租屋里,他一边用电饭煲弄煲仔饭,一边在心里想。
“什么要求?”我翻着手里的杂志,抬起头看他。
“你不是说你能过人的生活吗?”
“你的意思是?”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再一次在人间,跟我做一对贫苦夫妻。”
我们曾经在人间做一对贫苦夫妻,那是元凯的母亲为了答谢我对她的救命之恩,也是不想把世剀逼上绝路,万般无奈才做出的决择。
“你有父母,我怕……”
“没事,只要不影响我的事业,爸妈从来不管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省省吧,你爸妈是潮汕人,对这方面干涉最多的。”我摇了摇头,继续看杂志。我想,蒋文川肯定是想让我现身后,帮他洗衣烧饭,看他刚才弄着煲仔饭时那一脸纠结就知道了。
不过,为了让他把阴眼封上,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给他开了阴眼后才下了道符咒,我不否认自己在解咒这方面不是强项,但是暴力攻击这个王八羔子我就绰绰有余了。只是不知道我听他的话后,一切会不会好转,希望不要节外生枝,让他安然活到三十六岁。
堕入轮回,可不好玩。
地球看似只有一个,人间却不只一个。镜子里的世界,也有一个你在庸庸碌碌地生活着。
当我们进入镜子空间去处理一些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极为震憾的事情。有一个女孩出生贫穷,生活简单,她一直想要在事业上有所发展,因此靠着裙带关系进入远亲一个大家族,她被重用了。可是痛苦才刚刚开始,因为她发现,她知道了这个家族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好像新闻联播表面都是幸福的,背后有多少人民的辛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女孩后悔了,还不如当初贫穷简单的生活呢,可是她走不了,已经淌入这趟混水,再也离不开了,除非一死。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世剀正在任职王爷期间,手里头掌握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信息,如果他坚持离开这个岗位,那么上头只有选择毁掉他所有的记忆——以投胎转世为幌子。
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算什么呢?原来的血族里只剩一个不再问世事的长子,基本上没有联系,我本人的血元也已经摧毁,再不具备攻击女娲族的能力。
仅是惩罚他爱美人不爱江山,就要下这么重的手,等同于摧毁掉他,至于吗?
看样子,世剀转世前,肯定没有保存记忆了。事实上,哑巴是不是世剀?蒋文川是不是世剀?我也开始感到茫然了。
如蒋文川所愿,出完任务后,我回到出租屋,化身为人,跟他做一对贫苦夫妻,只不过,我坚持分床睡。
我想念世剀,是真的想念,某一天早晨醒来,望着旁边空空的位置,想起以前窝在他怀里的情景,泪水就控制不了地滑下眼角。
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爱人在旁边睡觉,安静的容颜,都是一种幸福。对我而言,这甚至是一种奢侈,可是人间许多夫妻却都不懂珍惜。
蒋文川喜欢喝啤酒,冰箱里有很多,可他从不喝醉。我坐在沙发上,在回忆里度过了一天,转入秋季,白天很短,窗外一下子就陷入灰暗。
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有了这个爱好,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到吐的程度,感觉很舒服,飘飘然。
世剀喜欢喝清酒,白酒,唯独不喜欢喝啤酒,这点跟蒋文川大不相同。
电视里面播放着洪水暴发、海水倒灌的情景,似乎要冲出屏幕把电视机前的人淹没。
最近经常眼眶都是湿润的,皮肤却异常干燥。我到浴室里放了一整缸的水,然后把自己泡在里面,脸也在水面下。
蒋文川回来后,发现我在水底下很安静,吓得脸色发青,我才笑着告诉他,水才是我的生命。
@土豆山楂 157楼 2013-10-10 10:18:00
楼主还好么?好久不见了,是不是蛋蛋孵出来了,去做超级奶妈去啦?
祝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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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多,很忙,很累。
蒋文川问我有没有参与发洪水或通地道,我笑着说没有,已经转业了,改成资料收集员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最近那么忙的原因。
10月2日,我在山顶跟团队成员围在洞口,等待又一条大蛇的出关。上次出来一次,这次又出来一条,我怀疑他们俩是夫妻,呵呵。
大雨,山洪暴发,大蛇潜在水里往山下跑去,直奔大海。再一次摧毁了很多的楼房。
后来,事情结束后,国家立马把灾区的楼房和学校都重建了,有一个教师站在学校前,说:“从这个人意义上讲,还是要感谢水灾,我们终于有个学校了。”
我站在他旁边,不理解他说的意思,用了“他心通”,才明白原来以前都是土房子,现在变成钢筋混凝土的,下雨不怕滴水,地震也不怕轻易就倒了。
最近蒋文川忙着参加培训课,作为他的保姆——好吧,我已经变成他的保姆了。给他洗衣做饭,拖地洗碗,就差生个孩子来带了。
昨晚闲下来喝茶的时候,泡着罗汉果和菊花,味道有点甜,感觉还不错。隔壁出租屋有个小孩子的小JJ肿了,他奶奶非常紧张,到处问人家怎么办,我直接说上医院。可是他奶奶就是拒绝上医院,说现在的医生信不过,小JJ非常重要,要是被医坏了怎么办。我想,小孩子已经哭成那样了,还不上医院,等下真的会被他奶奶害死。
后来他奶奶被小孩子的爸爸凶了一顿,才终于肯放手,让儿子把孙子带上医院。老人家在我门口絮絮叨叨,说什么媳妇儿前晚拿着鞋底在灶台上拍蟑螂,对灶王爷是大不敬,才会害到自己的儿子。我摇了摇头,说:“灶王爷是一家之神,就算不会保护家里人,也不会出手相害,尤其是害一个小孩子。如果你们请的神被得罪后没有心胸广阔地原谅你们,反而要惩罚和报复,那叫做邪神,再不能供奉。”
中午,小孩子从医院回来了,医生说是包皮没洗干净,发炎了,其实这种情况很普遍。小孩子的奶奶思想非常守旧,根本不知道这些健康知识,帮孩子洗澡的时候从来不会帮他洗小JJ。
最近雾霾很严重,我记得以前在古代战争的时候,有些将领为了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便烧草放出浓烟,输送一些兵队。
而现代社会,卫星已经能将地面的情况一览无疑,不过我想国家不会以牺牲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而来制造雾霾,毕竟现在的地下通道是很容易就打出来的,尤其是水下活动。
前段时间去雾霾发生地区走动的时候,感觉真像我们地狱。如果晚上打着绿灯,人们都使用滑板,那真的就是人间地狱了。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翻开以前的日记,零零散散的,好像你没有离我而去,还留在我身边爱着我。我会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强大,照顾好老妪和蛋蛋,期待你的回归。
谁都替代不了你,剀,爱你,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这样煽情的话,没想到竟然是你没能听到的这个时候。
想想我们认识也有一千年了,似乎很漫长,幸福却又那么短暂。
混沌三界生,有人在某个角落怀念你,多好啊!
时间过了这么久,原本在人间的朋友,早已淡化了彼此的音容笑貌,依稀只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朋友。
早安,生活。
蒋文川喜欢吃海鲜,尤其是螃蟹和贝壳类。我喜欢土豆,煎炸炖炒。家里的饭桌很少有其他菜色,面条和大饼也是常有的。
蒋文川的妈妈来过一次,刚好我要准备出门,就在门口撞上了,我不知道她往哪儿打听到我们租住在这里,不过我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妈妈属于柔弱形,可骨子里很坚强。那天她在我们这里坐了一下午,也没等到她儿子回来,兴许她觉得我只是她儿子发泄情欲的对象,不值得跟我谈论彼此的家庭背景。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待人间太久,准备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往山里跑,吸取灵气。
蒋文川的妈妈离开了,其实一口茶也没喝。
回复第176楼(作者:@土豆山楂 于 2013-11-15 09:38)
御骁,你回来啦!
等了好久,看到你回来,好开心。
每次看你说故事,总有感同身受的悸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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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现在才是快乐,真正的苏醒,要承担太多东西。
蒋文川打了通电话给他妈妈,希望能够尊重彼此的生活空间,来之前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去接她。
这样的母子关系,好生疏,我不喜欢。
蒋文川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太多了,感觉他把我身上的灵气都吸干似的。不过,这都是因为饮食养生和常年锻炼的缘故,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跑跑跳跳了,自从转业后,每天都是对着资料。
小婕又生了只鬼宝宝,男的,她特别希望我家那颗小蛋蛋破壳后是一条美女蛇。
听老妪说蛋壳开始有裂缝了,叫我别待阳间了。小家伙破壳期间要严加守护,我不明白,难道这年头还会有偷蛋的贼吗?
我无法想象小家伙会是长成什么样子,照理说我和世剀都是女娲族,那他会是人首蛇身的吗?还是蛇或人形?
老妪不清楚我原本体内有颗血元,其实多少还残留着血族的本性。我恐惧自己对鲜美血液的热爱,硬是压下来,改吃素。
我挺担心小家伙出世后会像前面四子,成为人间魔头。这一切,都得等世剀归位后才能定夺。
最近很忙,很累。
偶然碰到叮当,我以前的同事,她说很想看我家里的小蛋蛋。
蛋蛋已经很大很大了,外表像颗大石头,营养土看来是相当于人间的奶粉。
老妪说非常时期,不让任何谁来看小蛋蛋,叮当很能理解老妪,倒是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蒋文川毕业了,没有跟着父亲从商,反而是从政去了,那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我跟他说我的能量消耗得太大,暂时回地狱休养,其实主要目的是保护小蛋蛋。
刚破壳的蛋蛋,有奶便是娘,且一根筋就认准了,也不管是不是亲生的。
老妪说小蛋蛋在这几天的某个钟点就会出来,小婕过来充当保护神。
一些孕育不了蛋的女祸族可能会来偷,在我们这个老弱妇幼的眼前,就活生生地看到几条黑色大蛇来偷蛋,因为是原形,我也认不出谁跟谁,幸好伟大的元月同志及时出现,一帮元凯的老友都前来护驾。
许久没有见到我的蒋文川,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们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蛋蛋旁边,受了惊吓,它又不出壳了。我真想把蛋壳敲开算了,看看它到底有多胆小,一点儿也不像它爹。
蒋文川写了一封信,烧给了我。就像当初有一个女孩写信给我一样,只在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然后在寺庙门口烧了。
信上只有两个字,元月说煽情得很,是:“想你。”
我趁着大家都精神很好地坐在房里打体感游戏,就溜到阳间去看蒋文川,没有我的照顾,看起来脸色憔悴不少,哈哈,这可以证明我先前对他的体贴确实是用的。
我像人类一样去按他出租屋的门铃,打开门的一刹那,却是他泛红的眼睛,可怕。我吓了一跳,笑容僵在嘴角。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以为你骗我,不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一身浓烈的酒气,闻起来有些反胃。“你该不会是天天借酒浇愁吧?”
“没有,昨晚跟领导宴请宾客,很久没喝得这么厉害了。”
我扶着他睡在沙发上,给他捏了热毛巾抹脸。
“我想洗个澡。”他牵起我的手。
我坐在客厅,等他进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没想到他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
“怎么了?蒋大公子。”我笑着问,随手翻着报纸和杂志。
“等某人主动说帮我擦背啊。”他半眯着眼,看来还没酒醒。
“最近没找个新欢侍候你吗?”我起身,把他推进浴室里,原来他正在往浴缸里放水。
“我怕旧爱会吓死她,为了避免伤害一条人命,我只好忍受孤独。”
他说得霎有其事,闻言我笑得前俯后仰。“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么不堪的啊?”
“虽然我没看见过你做鬼脸,不过我料想一定很可怕。”
“你想看吗?”
他点了点头,仗着一口酒气,“你就是化成异形生物,我也敢抱着亲。”
“就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
“明晚金星伴月,我们去海边,我现身给你看。”
“天有异象,你们这些怪物就露出原型。”
“什么怪物!?”我详装生气,用湿毛巾捂着他的脸揉来揉去。
“我们儿子怎么样了?”他抓着我的手,像是我随时会离开一样,紧紧地抓着。
“本来这几天就要出世了,现在又被吓了回去,偷蛋的女娲同族干的好事。”
“抱歉,没有办法一起守护我们的孩子。”
“你的责任就是好好地过完这一世,然后回地狱我们再续前缘。其实我不想要小蛋蛋出来。”
“为什么?”他经常觉得我有些很奇怪的想法。
“我想等一家团聚,再一起看他破壳,哦,还不知道它是雄是雌。”
“雌雄都一样,性别并不决定能力与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睡在蒋文川身边就是有种安全感,准确来说,因为他是世剀的转世,人的名字可以有无数个人,可是本身是独一无二的。
昨晚发生了一件很可笑的事,睡在蒋文川怀里,跟他聊天,聊着聊着,竟然睡了。第二天起起床,看到蒋文川一脸深闺怨妇的样子,我好奇地问是不是他做恶梦了,结果他说:“我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你回来一趟,竟然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呃,原来他是想要夫妻恩爱。“你可以叫醒我的嘛。”
“看你睡得那么香,舍不得叫你醒。是不是回地狱后,生活很有压力?”
“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小蛋蛋,一直没休息好。”
“辛苦了,御骁。”我喜欢他像现在这样,往我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温暖的一吻,这绝对比所谓的舌吻还要来得让人心花怒放。
蒋文川隔壁住了个少妇,是个军嫂,非常活泼外向,早上在电梯里碰到我,就一直拉着我说话说个不停,说她老公在部队工作,经常没回来,她一个人住小区里很无聊,还不如住在人多嘴杂的四合院。
她经常会拿一些自制的食物过来,比如披萨,炼奶起司,还有鸡扒,寿司等等,偶尔还会做包子,不过我最喜欢她的家乡煎饼,味道超好的。
我已经无法克制地被她的美食诱惑了,蒋文川工作的时候,我就在她家里蹭着,两个人一起上街买菜,一起烤蛋糕,一起洗碗。
她丈夫回来的时候,我就很自动地不过去找她,人家夫妻俩也要好好地聚聚。晚上,蒋文川回家吃饭,她也不会来找我,她只知道我在外地工作,很久才回来一次,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我觉得她比较单纯,可是又很聪明的样子,她曾经有意无意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其实一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面前,她是谁。”
这话,让我很感动,我在她面前,就是跟她一样的普通的妇道人家。
有一次我们谈到梦想,她跟我说:“人生就得不断有追求,才会精彩万分。”可是她叹了一口气,自从结婚后,就好像没啥追求了,丈夫只是叫她安心备胎,以后做个听话的好妻子,照顾孩子的好妈妈。
她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期待有自己的事业,有思考的空间。
只是,对我而言,好像更侧重于家庭,我觉得经营一份感情一段婚姻一个家庭,已经是一份不容易的事业了。相夫教子,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女人的毕生事业。
她问我有什么梦想,我笑了笑刚想说相夫教子,不过看她的眼神,就是万分期待我有什么事业的追求,我只好告诉她:“我想要开一间杂货铺。”
“开一间杂货铺也要不少钱吧?”在这个大城市里,连一间杂货铺需要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其实蒋文川并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只是后来跟我在一起后,他就习惯了低调,我们至今仍旧是住在当初那个租屋里,小小的,可是非常温馨。他的父母多次叫他安排买房子,或者是搬到家里现有的套房了,可是他都拒绝了,我有问过他为什么,他的理由是怕我找不到他。
我笑了,因为在这个大都市里,没有我定位不到的地方,除非是被下了结界。
我在想,假如有一天,蒋文川的父母发现了我的存在,找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阴阳法师给他设下结界,也许我就真的找不到他了。当然,我不是鬼,正确来说,是一个半妖半神的东西。也就是蒋文川说的,怪物。
以前世剀身边的那对得力助手——一男一女,跑去找世剀的转世蒋文川了。他们真心为了小蛋蛋的生存,向蒋文川建议马上回到地狱,然后把我换到阳间。也就是说,我要附在蒋文川的身体上生存,而蒋文川的元神将回到地狱。
蒋文川说这也许是个办法,只是我没有蒋文川的记忆,恐怕无法像他那样正常生活。
后来,非常碰巧的,蒋文川开车的时候遇到地陷,那段时间地陷很频繁,蒋文川的车辆直接掉到大马路上的坑里头去了,他人倒是没事,只是我就被他吓了一跳,怕他伤筋断骨的,那一男一女怂恿我趁机会进入蒋文川的身体,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最脆弱,很容易就能把元神挤出来。
我还没答应,那女的一把将我推着趴在蒋文川身上,然后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不能拒绝的。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正是病房。旁边是蒋文川的父母焦急的神情,我没敢吭声。
后来,他父母也发现怪事了,自己儿子怎么看起来甚是陌生,原来是掉坑里撞坏脑子了,幸好还认得他们俩老。
关于这事,我觉得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跟蒋文川先说明情况,他还没正式答应要回地狱呢,也许他还很舍不得现在这对父母,毕竟他们从小那么疼爱他。现在的蒋文川,回到地狱也没啥能力,除非他以前那两个得力助手能找回他的记忆,或者是找回他的法力,可惜这个可能性小之又小。只能是借用他去找到帮手,像我是找不到人可以帮了。
我在阳间,成了蒋文川,工作只能暂停,可是又怕拖得太久,我就找了他的同事过来,跟我讲讲他之前的工作内容。事实上大家都希望蒋文川能先养好身体,不过从政对我而言,现在并非难事了,做个跑腿,做点决策,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在这份工作里,也还是有不少意外的收获。男同事当中,他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叫杜笙,性格蛮好的,很乐观,女同事当中,有一个像女汉似的,大大咧咧的,为人正直,还有两个比较嗲,看她们俩三天两头送炖汤,说话又暗示这个暗示那的,看来是别有用心。
有一次我心情大好,调戏了下她们其中一个,没想到竟然看到对方脸红的样子,看来这个蒋文川,艳福不浅。我总以为像他这样的大木头,没什么泡妞的口才,也没什么显摆的东西,应该没人会看得上他。
我问了其中一个女的,那个短发的,“你……为什么喜欢我?”其实对于我已经成为蒋文川这件事,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我们已经袒裎相见很多年,可我每天早晨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因为你性格比较好,看样子比较像是好老公。”
我笑了,心里想着:好男人通常都是别人家的了。
从我变成蒋文川以后,竟然没有地狱的人来找我了,看样子大家把我给忘了。我也无从得知世剀和小蛋蛋的消息。
直到我已经快要忘记御骁,直到我已经快要精神分裂,以为我就是蒋文川,什么地狱什么御骁那都是我臆想出来的,根本没这回事。
蒋文川的父母觉得我变陌生了许多,唯一不同的是经常会约他们俩老一起吃饭,虽然他们总是催我在这个年龄已经找个对象成家了。
我想代替他履行下做人儿子的义务,可是实在没办法对女人下手。他们俩老发现我总是独来独往,终于提起一件事。
这是有一次,蒋文川的爸爸单独约我出来谈的。“儿子,老爸知道你以前跟一个女人同居。”
我愣了下,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其实现在的男孩子,身边有个女人很正常,可是玩归玩,认真找个对象完成终身大事也是很必要的,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这两年来做他的儿子,已经轻车驾熟。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自从那次掉进大坑后撞坏脑子了,已经忘记大部分东西。
“老爸觉得奇怪的是,你失忆了,把我们家楼梯口的灯在哪里开都忘了,却非常熟悉你那个租屋里的每个角落,证明你对那里用情更深,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据说她很少出现,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人干什么的?”
“你应该都查过了吧,还来问我做什么?”我笑着说。以前我不喜欢喝咖啡,不过我已经变成蒋文川,就必须点他最爱的我觉得最讨厌的黑咖啡。
“我们家呢不嫌女方家穷人丑,只要不是来路不明就行。”姜还是老的辣,蒋文川父亲此时的眼神非常凌厉。
“她已经不见了,我也忘了,你今天再提起来,有什么意义呢?碰到适合的女人,我自然会结婚,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履行自己的义务。”
“为人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结婚不是义务,而是成立一个新的家庭,拥有一个新的港湾,等我和你妈百年归老,你就不会孤独了,懂吗?儿子。”
“明白,爸。”我学着蒋文川的语气,回应着他父亲。
“不喜欢黑咖啡就别勉强自己,喝点果汁感觉会更好。”
我狐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笑容,莫非他察觉出什么了呢?
“一个父亲,不可能连自己儿子变了都不知道。”他突然这么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见我不吭声,他又接下去:“唉,孽缘呢,孽缘。”
“爸,怎么这么说?难道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就不再是你心目中的儿子了吗?”
“倒不是这么说,只是我经常在感叹,为什么人总是躲不开命运,如果,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闻言,我立马湿了眼眶,看样子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我尽量吧,可以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他老人家能否明白。今年,蒋文川已经32岁了,很快,就是他的36岁,也就是结束在人间生活的时候了。
看到他父亲那眼神,真心想要帮助蒋文川回来阳间待久一点,这份亲情难能可贵,我不能破坏,毕竟一生才几十年。等他死后回地狱,我们却是有千千万万年会在一起。
他父亲站起身,在我肩膀上拍一拍,然后就离开了。
结账后离开西餐店,回到租屋,我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管是谁,最难舍弃的,便是真情。
杜笙是个很有爱的男人,他说不想从政,而是借用家里的经济和关系,创办一所民办学校,他问我对教育这个领域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建议有以下几点:“孩子读幼儿园的时候,尽力让他感受人间的真善美,尽量让他玩得开心,学得开心。读小学的时候,最好多学一些健康知识,急救知识之类的,不要死读书,来点实用的。希望孩子能学得开心,又能学以致用,不要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部分孩子都已经丢失了梦想,在他们最纯真最美好的时刻,却葬送在各种强迫性的学习中。”
“人性化措施?”
我点了点头,关于这方面,我一直早有想法,如果是我的小孩子,我希望他有梦想,有人生目标,能够按着自己的兴趣学东西,并且拥有一项赖以谋生的特长,或者是渲泄情绪的兴趣爱好。人不过是这样,在年老的时候,看到自己年轻比自己当初活得还要精彩,人生也就是满足了。只是有太多的父母,恨铁不成钢,反倒搞得亲子关系非常紧张,这又何必呢?大家总是说:“等你做人父母你就知道有多难了。”我知道难,可是我愿意去探讨愿意去学习,愿意去了解和引导孩子,而不是各种粗暴的打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又过去了,我在人间度过了几个团年饭局。里里外外都是穿得像大红包似的小孩子跑来跑去,非常喜庆。长辈们又是轮番轰炸,不停地给想给我介绍对象。
这是我第二次化身为雄性,照样还是无法喜欢雌性,不过我想,假如世剀变成女人的话,或者我会接受“她”,原来,原一个人,真的可以忽略性别,只要是他,只要是他就行。
那晚,我站在门前看星星,潮汕人过年都会回老家,这是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一般都是住着复式楼房,有自己的车库和商铺,楼下便是居住的好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父亲来到我身边。
“是的,转眼就33岁了。”
“他可以不走吗?”
这是求情的语气。
“你真的要跟我摊开天窗说亮话吗?”我反问他。“你要明白,我从不强迫谁。”
“可是你诱导他。”
“看到你们一家情感如此深厚,我真心不愿意去破坏,但有时候我的能力是有限的,并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我明白,因此我是跟你商量,哦不,是向你请求,请求你……多给他一些时间好吗?”
“还有三年,时间不算短。”
“你不能理解。”
“我能!因为我也有孩子。”
“其实从他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当初我有个好友,他是个四处游历的家伙,文川出生前一天,他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告诉我要善待这个孩子,他会有所建树。只是没想到,我还没有看到他能为这个社会做出什么贡献,他却在三年后要离开了。”
他父亲看了我一眼,认真地看着。“我找不到我的好友,许多疑问都不无法问出口。不过我们潮汕人,一直想象鬼神,就像我们相信未知的力量,并且我们尊重它们。”
“我跟您儿子的前世,是夫妻,有个共同的孩子,因为他的职位比较特殊,因此被贬为人,三年后他就能回到地狱,跟我一家团聚,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可我并不非那么自私,想要他马上离开,如果可以,就像之前那样一直留在他身边也好。”
“你们是不同世界的,虽然你不是鬼怪,可也始终跟人有区别。”
“这点我明白,找个时间我会和文川谈一下,再给你答复,好吗?”我给这位老父亲一个承诺。
“好吧。希望答案不会令我失望,你也明白的,文川的妈血压不是特别好,如果三年后文川真的有什么不测,我怕他妈……”
“我只能说,我尽量吧,生死有命。”
我把蒋文川的工作做了一个总结反思,留着他以后可以用。事实上,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实在不愿意让他父亲白头人送黑头人,就像当初我妈妈一样,看着我离开这个世界,一定很痛苦。
我在土地庙那里,烧了一封信给世剀,叫他找个时间来梦里找我。此时我的身份是个人,只能以托梦的形式交流。
某个晚上我在家里闲来无事煮碗饺子,突然觉得好困好困,关了火,就倒在沙发上睡了。怎料,我这一睡便回到了地狱。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有所改变,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想接着睡,可是觉得胸前某个敏感的部位感觉怪怪的,低头一看,竟然有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很满足地叼着樱桃正在吃奶。
我吓了一跳,推开小男孩,没想到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后,还嚷着要吃奶,这小孩子我都不认识,吓到我了。
从三楼冲到一楼,意外地看见老妪。我太久没做梦了,竟然今天梦到一个这么奇怪的场景。
老妪跟一些阿姨在做糕点,我捏着她的双肩说:“有个孩子一直缠着我,帮我挡住他。”
老妪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发笑。“你呀,还不清楚状况。”
状况 ?我是蒋文川,我正在做梦啊,还能是什么状况?
“哪有娘不给孩子奶吃的道理。”旁边一个阿姨说。
我愣了下,冲到洗手间里,往镜子一看,竟然看到自己原来那张女性的脸。我不是蒋文川了?
转过身,看到那个小男孩咕咚咕咚从楼上跑下来,直扑进我怀里,“娘,吃奶。”
我忽然觉得胸前一阵寒颤,心里想着我跟你不熟呀。
“那个……世剀呢?我不在做梦吧?”我问。
“是这样的,世剀回来后,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来,比较安全。眼看小蛋蛋马上要破壳了,只好把你拖下地狱,要不然小蛋蛋一出来找奶喝,我们可没辙。”
我低头看着那一张渴求的小脸,仔细看还蛮像我和世剀的综合体,我把他抱了起来,一副猴急扯衣服的样子,就像他爹在床上的时候一样。
“那我们回楼上先。”我抱着小屁孩回楼上喂奶,地狱没有白天黑夜,还是一样灰灰的天空,世剀没有回来,老妪端鱼汤来给我的时候说了,他已经回到人间,继续蒋文川的生活。
先前我和他父亲的对话他都知道了,也明白我是什么打算,虽然他也特别想要回地狱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可是他也放不下人间那一段可贵的亲情,是的,他是一个缺乏亲情的人,因此更想要好好地呵护它,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痛苦。
我明白他的想法,也支持他的决定,我可以留在地狱照顾老妪和小蛋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