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穿梭流水帐

  天气开始冷了,真好。囡囡就要苏醒了,长子要求我把囡囡送回血族,她不适合待在地狱。
  我不明白,世剀默许了长子的提议。我们把囡囡连同她的鱼缸一并送回血族,临走前,当当扁着嘴,他要失去一个朋友了。此前,我已经想好了要把当当送到魔法学校里,他可以不学东西,只要不那么寂寞就好。
  囡囡这个冬季长得特别快,快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囡囡会像传说中的美人鱼的一样,永远都保持人首鱼身,可是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发现囡囡彻底变成了一条鱼。就像鲨鱼那样庞大,哦不,比我能想象的鱼还要大多了。
  囡囡痛苦地呜咽着,长子要求我们把囡囡送进水里。血族的水,很美,很纯,从来没有哪个子民敢下去。
  我跟世剀化身为蛇,竟然比囡囡还要小,搭在她头上,就好像她的两条眉毛。囡囡随着我们俩的指示,慢慢挪动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进海水里。
  长子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沙滩上,他一定算好这一切了,否则也不会迅速召唤我们把囡囡送回来,并连夜放在沙滩边。
  不为失败找借口,只为成功找理由。
  真正在拼搏的人,看到绝路也在咬紧牙关熬下去。
  一个人在你朋友眼中是什么样的,其实就是你把他传达成什么样的。他对你好,想必在你心中的形象也是光鲜的。
  我一直在想,故事一开始到现在,把世剀描述成一个大坏蛋,把西瑶描述成一个女魔头,说到底是我内心不纯正。
  上千岁了,依旧没有成熟。成熟是什么?拿出一切的正能量回馈身边所有爱你的人,实实在在地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我抱着酒瓶,与黑熊精坐在青池边。西瑶来了,她早已经不是我的敌人,只是我们也难以成为朋友。西瑶是个聪明的女人,唯独爱上不该爱的人。
  我一直在思考,是否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当你倾尽所有地去爱他,他就会把你当恩人,而这是恩情,不是爱情。有时候,恩情与爱情之间很难分清界限。好像分太清,也没意思了,反而是变得太计较。
  我想过无数次退出所有的纷争,毕竟我不是能处理纷争的人,反而是给世剀添麻烦。我看,我就认认真真地做他背后的女人就好,给他鼓励、信任与安慰。
  老妪曾经对我说:“做女人啊,还是不要太聪明地好,傻傻的反而能得男人心。”
  我想起当年为了得到世剀不择手段的自己,那个时候的智商简直超过140,只是后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强求他人配合自己,不如重新定位自己。
  西瑶坐在池边,露出双脚探入池中。青池是个奇怪的池,它的水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好处就是促进血液循环。
  好困,好累,跟黑熊精喝完这瓶就要去睡觉了,没想到西瑶来了。昨晚困得倒在青池边就睡着了,黑熊精说我看起来就像个失魂落魄的已婚少妇。我一定不会告诉他,任务太重,基本上来不及回到地狱,就在报告之后倒在竹林睡着了。
  我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间了,带着一朵莲花去覆命。莲花是一条小龙,她的出关,代表着人间又将面临灾难。幸好,此次灾难并不严重,除了刮倒一片树,暂时没见着伤亡。现在人间的水质太差啦,我从溪里冒出来的时候,被呛到了,差点露出原形。
  当当现在一直跟在我身边,就像宠物,又像怕妈妈丢了的孩子。自从囡囡去血族以后,他就显得尤其孤单,真是可怜的小宝宝。
  回到家的时候,世剀正在悠闲地跟老妪欣赏仙界的音乐,我们这里听歌还要用到特殊的设备。
  鬼界与血族达成友好协议,专门制作战斗士,也就是把鬼魂注入僵尸身上。
  我看着合同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想念已经沉入海底的囡囡。长子为我们最后一聚的那一幕制作了一个纪念品,青铜材质,称为蛇眉铜鱼。囡囡就像血族的一个资料库,记载了如何长生不老。人们倘若知道长生不老原来是九死一生,变成鬼又变成僵尸,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要探索这个秘密。
  囡囡还小,却不见天日,深海底的迷宫偶尔会传来她婴儿般的哭声。
  女娲族新一轮的模拟区开放了,每一栋楼都是一种材质,通过游戏通关的模式来竞争,我本对抢夺不感兴趣,可是里面有一栋金屋能为我的身体进行更新换代。元门所有子弟都出现了,我担心抢不过大家,后来却是他们悄悄让给了我,我若没有这屋子,就只能吸世剀的血,他们心疼世剀。
  元月抢到了我最爱的玉石屋,通体翠绿,而她偏偏要住我这里。
  元心和徐鬼王得到了他们一直很想要的贝壳屋,每天都有无数珍珠掉出来。
  
  没有欲望便没有痛苦,没有追求便只剩空虚。
  除了世剀累得像条狗,我感觉自己是人不如狗。
  长子的生化工程还差最后一步,偏偏血族其他长老,暂停了一切活动。
  人间已经探测出第二个地球,却不知道这个地球是有意出现的,上面存放着我们制造的一批半成品,生化战士。
  我开始感到担忧,到底战士是为了防御还是为了攻击而存在?
  我出现在这第二个地球上面,这一个个俊美的男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体内却写着一套无比残暴的程序。
  
  世剀与长子进行了一次很长时间的通话,大意内容是希望友好合作,互利共赢。
  鬼界到如今,已经是想和女娲族拼个渔死网破,没有谁想再做奴隶。
  我一直想为鬼界做些什么,世剀不允许我插手,毕竟我俩再不能为任何人任何事产生纠纷了,尤其是长子和徐鬼王也在其中。
  最近好喜欢吃东西,甜的酸的,世剀愿我就这样简单快乐。
  
  世剀正在睡觉,已经很久我没法陪他一同入睡了,总是揪着他的衣角,假装入梦,却失眠。第二天中午,困到晕昡过去。
  人间又台风,地狱又孕育出小龙儿。
  想念囡囡,神奇的是我开始遗忘她,难道是因为她傻乎乎的,没有存在感?
  
  七月又要来了。最近喜事多,元鹂要结婚了,元澜的妻子怀蛋了,元瑾有对象了,世界突然明亮了。
  本以为今年鬼节会大忙,没想到最近被黑熊精折腾剩半条命,他警告我必须脱离血族,重返队伍。
  血族生活忙碌但精彩,五味杂陈都有,如今竹林倒像是个栖息地,凡事简单,清闲。
  世剀最近心情大好,压力总算没那么大,我能理解他的苦处,却不懂长子用心良苦。
  世剀的光明路来了,磨难已结束,除非再上一层楼,否则不再受轮回之苦。我们这里的宫殿有九层,第一层在地面,第二层以后都在地下,逆着来的。
  
  好多年以后,七夕,世剀一定不会明白我怎么还会记得这一天。
  我在血族,累得像条狗,实验做得还算可以,慢慢看到曙光了。安吉丽送了我一颗七夕礼物,她是个西方人,却尊重我的节日。血珀是深红色的,听说在阳光下很美,浓浓的血腥味,我挂在胸前,神奇的是,不再需要吸世剀的血。
  我再一次出现在世剀面前,老夫老妻却因为长久分开而显得十分陌生。
  人间所说的牛郎织女,何尝不是像我们这样!?
  世剀看到我的时候,相当冷漠,就好像我麻木的脸。
  我们不是不爱彼此,只是好像没有了激情。
  "去约会了么?"我随口一问。
  "是。"
  我扭身就走,没有表情,心里也不会难过,我知道他可能喜欢我这样。
  "你会吃醋?"
  我不吭声,转过身看着他。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牵着我的手,哦不,是在女娲宫,这个制度森严的地方。
  "我宁可你像以前一样吸我的血,那样你的身体里便有我的存在,你会感受我的感受,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机器人。"
  
  我总以为爱是永恒的。当我回到家中,看见世剀露出的一脸幸福,却不是对我,而是另一个女人,我没有难过,好像分开太久,觉得理所当然。
  世剀是个害怕孤独的人,以至于总是在睡梦中惊醒,毎次他一颤,我都会搂着他的脑袋,轻轻地蹭着他的颈窝。这是爱,好久没有过。
  世剀无数次抱怨,我没有回家。
  我遗忘了还有一个潜伏在深海的小蛋蛋,也遗忘了早已经习惯黑暗恋你的囡囡。
  我把所有时间精力投放在血族的生化工程,拼死拼活总算有起色,忙碌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又是一年鬼月,坐在冥府大巴上,我抱着一个背包望着窗外,鬼面獠牙的两侧,鲜血狂喷。
  血族是个让我放不下的群体,虽然我跟长子关系不好,是的,越来越不好,他想赶我回地狱,避开徐鬼王和长子的合作项目。
  徐鬼王终究是野心家,纵然他心地好,只想振兴鬼界,可是长子真的能帮他吗?如今长子跟徐鬼王的关系也很紧张,以至于生化工地在磕磕碰碰中进步。
  就快告一段落了,我很想有自己的时间去看看电影,听听歌,陪陪我所谓的夫君。
  世剀。我望着没有玻璃窗的世界,默念着世剀的名字。
  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世剀在远处站着,我胸前的血珀开始发热发亮,就好像我的心,而我却没有真正的感受,难道我真的变回机器人?
  
  世剀一语不发,我却分明看到他眼里的忧伤。是的,就像最初,我在人间玩笔神被他扯进地狱的时候,所看到的他一样。
  他望着我,伸出手托着我的脸颊,轻声问:"真的没有感觉了吗?"
  人间有七年之痒,我有七月之麻。是的,感受不到恩爱情仇,就像个工具。
  晚上躺在世剀怀里,没有曾经那种幸福的小感觉,我望着他的脸庞,不算英俊,没有刚毅,有点小书生,与阴阳判官很难挂钩,更别冥界王者。到如今,人们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娲宫,比天庭地狱佛道还要神秘的力量,一个遵守制度却又忤逆阴阳的灰色地带。
  
  如果钱能解决一切,那就好了。偏偏,钱有时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买帐的大有人在。如今,长子才明白,再没有谁喜欢战争了,掠夺本身就是被逼迫的,而长子怎么不像当初在天外天那样仁慈了?撒旦,真的就是撒旦吗?没有感情,只有疯狂。
  我看着长子规划的蓝图,那就好像我看到了又一个血腥的未来。那一瞬间,我很想把长子又关回天外天,很厌倦!真的!厌倦这样的你争我夺。
  世剀与我之间,也没有了当年的欣喜狂怒,感情淡淡的,只知道他不能离开,他不会离开,我不能离开,我不会离开。亲密得就像左右手,淡漠得就像眉毛与眼睑,永远遇不到。
  我开始向往一种简单的生活,离开所有的纷争,跟着世剀躲回模拟区,可是世剀靠着自己,事业刚起步,身为妻子,我是不是应该支持到底?很累,累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心累。
  在血族生活的这些年,我成长了很多,远比当年在女娲族成熟多了,毕竟那里有世剀一直保护我,而血族却不一样,长子为了逼我长大,丢了很多不可能的任务给我。
  我偷偷去海底深处看了囡囡,她乖乖的,可是没有了任何生气,就好像一个化石。小蛋蛋在西海修炼,如今已经是一条有点小气候的龙儿,原本身上是灰黑色的鳞儿,慢慢变成白色。
  我去竹林看望黑熊精的时候,菩萨告诉我,佛祖的弟子金蝉子即将转世到人间,他将遵循一条路线去传播佛法,我以为这是一个笑话,现在哪里还有谁听佛法?金蝉子转世到了唐朝,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还不知道唐朝长什么样儿呢,却收到一个消息,小蛋蛋要协助唐僧,去当他的坐骑。
  我化身为龙,溜到西海去见小蛋蛋,他已经长大了,就像他爹一样,白面书生。人生大概不能理解,为何世剀身为地狱之子却有着一张儒雅的面孔?可是面孔撕开,却足以让人心生畏惧的丑陋,那是地狱的真相。
  为了见识一下唐僧,我去了唐朝。幼年的唐僧已经长大,相貌清秀,柔弱的身躯,刚强的心。
  美猴子已经出狱了,是的,当年和小蛋蛋一起犯错的美猴子出狱了,却因为大闹天宫被压在五指山下,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愤怒地咬着草根,小蛋蛋生怕美猴子难过,化身为一个放牛娃给了美猴子一颗桃子吃,小蛋蛋是个体贴的人儿,他说:“美猴子生性狂傲,肯定不愿意让我看到她落魄的一面。”
  我带着小蛋蛋离开五指山,等待着她哪一天被唐僧救出来,一干人等沿路传播佛法,前往西天取经。
  小蛋蛋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听师父话的。”师父就是唐僧。
  我点了点头,对小蛋蛋我是很放心的,他愿意这一路协助金蝉子,想必也是功德无量。
  黑熊精问我要不要死回竹林,是的,他就是用“死回竹林”这四个字的,我已经在血族疯狂地研究生化工程,以致于忘记竹林的美。今天下雨了,竹林突然变成紫色的,特别美!
  我想起当年在池边的大石头上,与世剀恩爱,现在想想倒是十分害羞呢。
  长子曾问我对他有什么意见?我轻声说:特别反感。
  不是我说假话,对于生化工程,我真的非常反感!尤其是看到徐鬼王疯狂地拿鬼魂与僵尸合体,一次次地失败,一次次地毁掉一具灵魂和一具尸体,那种感觉很可怕!
  我以为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呢,可是长子却说要创新,要新一轮的试验,而试验的对象,是人!
  为了避开长子和徐鬼王,我逃回了竹林,准备去唐朝,跟着小蛋蛋他们看看西游记是怎么样的。世剀以为我只是爱玩,却不知道我已经是极度压抑。
  “受委屈了还是有什么不开心,记得要说。”世剀偶尔的温柔是很可怕的,那足以让我再次沦陷,现在说沦陷倒有些不妥,毕竟已经老夫老妻了。
  “没习惯跟你说,以前跟你讲过一次,你就说我发牢骚,谁还敢讲?”我毫不客气地顶嘴。
  世剀愣了一下,轻声叹了口气,他知道,我已经不再像当初的我,或者说,我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最初的我,一个有脾气的我,一个再不以他为天的我。
  时间与空间,没有标准。
  你看到的人间,也不是唯一的人间。你看到的朝代,也不是唯一的朝代。
  自从脱离血族后,开开心心地跟着小蛋蛋一起看西游记。我对妖怪之间的打打杀杀并不感兴趣,对唐僧更没兴趣,只好又回到地狱。
  现代远比唐朝有趣。
  好久好久没有带黑熊精去人间鬼混了,我特别想念手撕包菜,清蒸鲩鱼,酸菜鱼,羊腰子,芝士蛋糕,总有一种味道能让我陶醉。
  有点发烧了,世剀摸了摸我的额头,咧嘴一笑。我好奇地看着他,以为他巴不得我生病呢。没想到他竟然是说:“你已经开始恢复知觉了。”所谓知觉,就是我开始有感情了,而不像之前一样麻木不仁。
  空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在血族呆久了,你整个人都会像个工具,在女娲族呆久了,你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唯有人间,阴阳互补,情感是自然亲切的。
  今天惊醒了数次,总是梦见世剀离我而去,而我不知所措,我以为可以脱离世剀生活着,没想到内心深处他仍旧是我无法割舍的最爱。
  小蛋蛋已经去了唐朝修炼,而人间却播放着电视剧西游记,这是多么奇怪的镜像。
  我们这里有一个室内大型游乐场,什么都有,喜怒哀乐各个场景都有,甚至,包括了当初那个最可怕的游戏——倒立的毛笔,不知道最后那个背包的男孩怎么样了。
  我带着小婕在游乐场玩了一把,很开心,也很可怕,五味杂陈,世剀说这是为了让我回复知觉。
  我坐在世剀的大腿上,侧过脸闻到他的鼻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沉迷,那是一股独特的烟味。真奇怪,世剀说地狱子民身上都有一股烟味,神仙就是檀香叶,鬼是青草烂了的味道,我呢?汽车油味?
  
  或者是因为年纪大了吧,感觉牵手拥抱都变得比较牵强。尤其是面对世剀这个冰山,生活如同饮白开水,我们俩陷入疯狂的工作当中。
  偶尔看点连续剧的狗血片段,我认为谈恋爱是个过程,世剀嗤之以鼻,他说的谈恋爱就是诱导然后霸王硬上弓,我当初超讨厌他这种手段,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反而更多的是践踏了人家的真心。
  世剀是个现实的家伙,他所认为的爱情就是没有爱情,只有资源交换。
  他说我的坚持感化了他,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很可怕,多少次酒后凌乱,以为我不会只爱他一个人。
  我有能力爱上别人了,我只是不愿意,更希望好好地爱你一个人。这句话是我刻在温泉池水面上的,世剀那晚去泡澡时看到的,随后那晚我在他怀里被折腾得不成形,他说那是回应我的爱。
  爱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一个手指尖的触碰,一个重重的拥抱。
  
  回竹林了,原来竹林给人的感觉这么好!
  血族的冰冷,地狱的残酷,远没有竹林这么清闲美好。我忍不住拍了几张竹林的图,发给世剀,跟他说:“这里太美好,不舍得回地狱了。”
  世剀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给我,让我真揪心,马上撤掉图片,对他说:“这一切远没有在你身边美好。”
  他发了一个不屑地表情,说:“黑熊精又带你去掏蜂窝了吗?一嘴蜜。”

  
  本来想好好地睡一觉,结果又收到了无数任务讯息,断断续续的,真他大爷的烦!
  黑熊精假装不知道我还跟血族联系,不停地刷任务给我。血族的长子只给我发来一句话:“视频会议或面对面谈。”
  大树宝宝发来喜讯,他想来竹林看我。大树宝宝是山神伯伯的徒弟,刚收没多久,跟石三娘的儿子是同一辈,非常纯洁可爱的男孩子。自从有一次在大火中把他捡出来之后,他就把我当娘一样对待了。
  疯狂的工作,厌倦的生活。好处在于,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地想其他的东西,没有力气悲伤,没有力气抱怨。
  大树宝宝过来了,带了一锅汤,非常甜美的竹笙干贝汤,竹笙感觉是新鲜的,口感嫩多了,干贝更不得了,就是刚摘下来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吃晒干的,比较有嚼劲。黑熊精一边听我的点评一点敲了下我的脑袋,说我有得吃还敢挑。我们这种像兄弟一样的关系,太难得了,以至于不小心睡在一起,世剀还不会怀疑什么。
  我把汤水拍了张图发给世剀,告诉他,我很想跟他分享幸福,他再一次发来不屑的表情:“快点滚回地狱。”
  在回地狱之前,我用菩萨的水池看了下小蛋蛋的近况,各种打怪升级,看得我都想出手打唐僧了,对我就是想出手打唐僧,分明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徒弟们几个受苦受难,还一脸脆弱、萌萌的样子。没错,唐僧是金蝉子转世,智商绝对超过180,怎么可能是非不分呢?美猴子是此次唐僧要点化的对象,她受的苦最多。
  我一直觉得美猴子跟人间电视剧里的孙大圣差别很多,她不过是个女孩子,一个泼辣的女孩子,一个把唐僧当成美男子哥哥的小猴儿。美猴子当初从石头里蹦出来,那其实就是一颗蛋,至于她的父母是谁,我也不好意思猜测,山神伯伯就知道,但他嘴紧,肯定不会告诉我。我猜,猴子是喜山林的,她父母应该是大地之神吧?比如,像老妪这种土神跟女娲族结合后,生出来的有可能是像世剀一样的女娲儿子,也有可能是像美猴子一样的山里娃儿。
  我最不喜欢猜测了,肚子饿,今天就吃了一个苹果、蕃茄,两颗蒸蛋。黑熊精不知道是为了监控我还是怎么的?竟然派了两个女弟子给我,叫我天天带着。原本世剀给我发来视频想恩恩爱爱地跟他亲昵下,结果愣是假装正经地对世剀说:“好的呢,我会尽快抽时间回家看老妪的。”
  

  神龙属于级别很高的,呼风唤雨是简单的,更神的是唤醒土神,地动山摇。
  竹林的龙很多,真的很多,到处都是,还有超多奇怪的动物,那是在人间看不到的。
  可能在竹林呆久了,反而不觉得这些动物有多神奇。人间保留着很多三界的传说,那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每一个画家所画出来的作品,兴许他本人不知道,脑海里浮现的却不仅是自己想象的动物,而是他有灵性,透过第三只眼,望到三界深处,这才画出最有灵性的动物。
  我刚转身要离开竹林,准备回地狱跟我家亲爱的世剀你侬我侬的时候,小狮子青昂突然蹿到我面前。他已经长大了!好久不见了,一只小小的“炸毛狮”已经变得气宇轩昂,他是麒麟,小时候就跟小狮子一样,看不出麒麟的霸气。
  
  “御骁,她是玉瑟,我的……伴侣。”青昂竟然还会有点不好意思,我心里真是欣喜,他真的长大了,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且是同族。
  刚回到家,老妪正在隔壁闲聊,她暗示我,当当正在家里的温泉池里,一付心神不宁的样子,让我去安慰一下。自从小蛋蛋去了唐朝,囡囡藏在深海,叮当也没了任何消息,当当这只小龙龟好像越来越寂寞了。
  
  我卷着当当从水里出来,一起往门口奔去,竟然看到一只凶猛的大龙龟,相比较,觉得当当就像个公仔一样可爱了。
  当当望着大龙龟,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直奔他怀里。原来,大龙龟是他父亲。大龙龟嘴里含了一颗珠子,那是一颗聚魂珠,还缺少一个药引,而药引,就是人类。
  我听大龙龟这么诉说的时候,有点心寒。“什么是药引?人类?”
  大龙龟说:“有个人类要召唤叮当的魂魄,刚好当当身上有叮当的记忆,聚魂珠把叮当的一部分魂魄凝聚起来,依靠那个人类当药引,就可以让叮当恢复意识。”
  “那个人类怎么办?”
  “后果不堪设想。”大龙龟望了我一眼,转身带着当当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想起叮当,多少年以后,还是会帮助她重新归位。可惜了那个人类,也感谢那个人类。
  我在家里坐着,坐在摇椅上了,微笑着,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世剀正坐在地板上抽烟。已经很晚上了,老妪睡着了吧。我起身,半跪在世剀身边,他望着我,轻笑。
  当当也走了,没有再回来过,甚至,没有告诉我,到底叮当怎么样了。我等待着。
  七点的时候在睡觉,刚有意识起床,突然梦见囡囡,忍不住潜入深海,悄悄地探望囡囡。
  还没到达海底迷宫的时候,一条小黄鱼吸引了我的注意里,他正休闲地在空无一物的海中游荡。海底迷宫的磁场与别处不同,自从囡囡进去以后,那里就没有其他生物了,竟然会有一条小黄鱼?我好奇地跟着他,当然他是看不到我的,我隐身了,就像一团水。
  
  我看到了囡囡,她是那么地庞大,身躯足足有鲨鱼那么大,四条小腿儿扑腾扑腾地,粉红粉红的鳞片,分外可爱。
  
  我看到了她的转变,苍老狰狞。吓到我了,原来世剀不让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我不想回到地狱,怕忍不住去问世剀,只好蹿回血族,长子正在喝着鲜羊血,一脸满足的样子。
  “为什么囡囡会……”
  “叫你别去海底迷宫,你就是不听话。”长子给了我一个很难看的表情。
  “为什么?”
  “你夫君一生下来就被丢到九天外,囡囡身上带有他的残暴,加上与血族配种,带着更多血腥,把她送去那里,是怕出大事。”
  “我不怕知道真相,你们不用总是瞒着我。”
  “我们想保护你。”
  “保护?”
  “对。别想太多了,在我眼里,你就是孩子一个。”
  “我不小了,我已经……”
  “别说了,快凌晨十二点了,我要出门了。”
  在这里,凌晨十二点,就像人间的清晨十二点。而地狱,却是中午的十二点,等我回到家,老妪正在准备午餐,她知道我近来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尤其是最近超讨厌甜的,总想吃酸的咸的辣的,望着桌上的一堆烤肉,皮包骨,没什么肉,反倒啃得下去了。
  鬼月,本该是大喜的节日,却因为囡囡,而感到心闷。
  老妪欲言又止,发现我红了的眼眶,她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在血族被薰到了。”
  “去探望兄长是好,少玩点儿,都是当娘的人了。”
  “知道了,老妪。”
  我回到房里,抱着被子,久久不能睡下,世剀回来了,路过回家拿点资料,见我状态不对,轻轻把我从床上抱起来,问:“怎么了?”
  我刚想给他一个借口,他的眼神却很犀利。“不许瞒我。”
  我的权限高于世剀,可以瞒过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囡囡……”
  世剀脸色一变,眉头紧锁。“你去海底迷宫了!?”
  

  
  世剀总算说服了我,叫我啥地方也别去了,就跟着黑熊精好了,任务也不要出了,休息一段时间。
  黑熊精向来不是一个见得惯我清闲的家伙,他叫我去炼狱呆着,好好地把火术修炼下,趁着秋季来临之前,把技能提升一下。
  说实在的,我挺害怕炼狱,当初为了世剀在里面活活地烧过一次,虽然没说,却只剩下血元,要不然血族长老用鲜血把我泡着,救了回来,恐怕今天也没有我了。
  没有我,也好。不会看见三界的纷争,不会在几个所爱的人之间周旋。
  炼狱似乎感知到我的到来,火光四射,我浑身上下就烧了起来,不热不冷,舒适得就好像这是一床暖被。我按照黑熊精给的套路,把火术重新练习了一遍,虽然在人间很少用到法术,出任务都是以鞭术等物理攻击为主,法术一用就会引发旁边各种精妖法怪的出现,不管是凑热闹还是借机吸取灵气,总之是扰乱了阴阳。
  当我把火术练到一个阶段后,整个人开始失控,混身热得要命,可能是一心念着囡囡,有点走火入魔了呢。我唰的一下子冲出地狱,来到血族,一头扎进深海里。
  
  我想开口问呢,生怕惊动了他们。放任自己在深海里飘荡,很想我的囡囡,女儿。

  
  事实上,血族是属于高科技智能型机器人,为了在人间混,才披上人皮,可是人皮耐久度非常差,一下子就变色、变质。如果你有机会来到血族,你看到的将是满地的机器人。这是一个科幻世纪。
  
  血族好战、血腥、愤怒,没有所谓情感,我们所说的上进心,在这里是疯狂地便是做生化工程。包括我自己,也是生化工程的一个作品,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机器人,到后来已经有记忆体了,送到佛界去净化,给了一个身体,就是我们传说中的“金身”。佛界比我想象中还要神奇,莲藕都能给个金身是因为万物都有意识,而机器人给金身是佛界一大挑战。
  
  后来,终于有所改进了,不仅外表美丽了许多,还能在水中出入自如。
  我惊叹于血族的科技,那是与仙界、佛界完全不同的物质空间。
  仙界、佛界的存在靠的都是意念,用意念筑造空间,用意念支撑生活,我们所说的魂飞魄散,就是意念的消失,可是总能在这里那里找到记忆,甚至,在别人的脑海里找到记忆,依靠血族进行记忆重组,还是可以复活的。这是无限的循环,也就是长生不老。
  
  佛界并非我们在人间看到的金光灿灿,而是:你到佛界什么也看不到,而你想看到什么,都是靠自己想象出来的!取决于你的意识能否跟其他人联系上,如果能,你就身处佛界。否则就好比在梦中,细细碎碎的片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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