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一个农民的改革开放三十年》前传

　　@河南之南6 2015-11-03 00:13:39
　　@异界雨夜行者 5515楼 2015-11-01 0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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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牛A和牛C之间 2015-11-02 19:07:37
　　顶

　　@寂寞不再2015 2015-11-02 21:03:50
　　哈，这小手拍的，真有喜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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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野鹤 2015-11-02 22: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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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原 2015-11-03 08:34:07
　　mm越窗而出,一定是迷上了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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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只是我太难看了。

　　38、年底开大会（五）

　　孤山村大队年底的评选会议，公社几位重要领导，如王飞竹、张大元等都是要参加的，而且，这几位领导不来，这会还开不成。
　　可是当杨秀青向公社请示开会的时间时，王飞竹就开始推脱了，说今天有事，明天也有事，至于后天吗？这可就说不准了，最后在一个特别冷的天气里，王飞竹一行人来了。
　　王飞竹为何要选在一个特别冷的天气里来？这可大有讲究。孤山村大队没有大的礼堂或者说是开会的房间。开这种全体社员参加的会议，唯一的会议场地只能是大队部的院子，也就是说，在这寒冬腊月里，大家只能开露天会议。
　　孤山村的社员们不支持秦奎，也就等于变相地不支持王飞竹，王飞竹的报复就是让这些社员们集体挨冻。不过，王飞竹让社员们挨冻的意义绝对不至于此，它的意义在于，你们社员们不是支持张发财嘛，那我就让你们挨冻，冻得时间长，会议开到最后，你们一回去，张发财不就孤掌难鸣了。
　　看到没？会议还没开始呢，这就较量上了，而且连这种无耻的手段都用上了。
　　和王飞竹一块来的还有张大元、秦香竹和杨秀兰等几位公社领导。到了孤山村之后，一行人就钻进了办公室，大家围了火炉，喝茶、聊天、寒暄、打屁，在这中间自然免不了探听消息和勾心斗角。
　　主抓妇女工作的秦香竹三句不离本行，问忙着招待他们的桢二女：“地里没活了，你们这些妇女同志都干些啥？”
　　“抓紧时间和男人睡觉呗，还能干啥？”桢二女回答的没有一点脸红。桢二女为何这样子回答，因为大领导王飞竹喜欢这样的回话，这就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家庭如此，一个部门也是如此。
　　大家听了就笑，笑过后，秦香竹说：“睡觉可以，但是不能把肚子睡大了。”
　　“即使肚子真睡大了，也不能生出来。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可紧。”杨秀兰插话。
　　“有多紧？不就是要粮食，牵羊嘛，还能怎样？”桢二女轻描淡写。这轻描淡写里包含着她对要粮食，牵羊这样手段的不满。不过大家不要误会，桢二女可不是觉得这样的手段够了，所以不满意；而是觉得不够，所以不满意。政策手段严厉一点对桢二女有什么好？可以竖立她在孤山村的威望。

　　“还能怎样？严重了拆房。”秦香竹说得相当干脆。国家政策不让多生孩子，领导干部的做法是想法不让妇女怀孕，可不是到了最后只剩下拆房两个字。
　　“我们这里大都住的是窑洞。”桢二女说。
　　“窑洞也给刨塌了。”杨秀兰插话。
　　杨秀青在喇叭里喊社员们来开会，喊完话，开始回答几位公社领导的询问。对了自己喜欢的下属，领导是询问，如果不喜欢，那就是盘问，甚至是诘问了。
　　问些什么？孤山村大队一年来的生产生活情况。一个心里装着百姓的官，问这些是关心群众疾苦，想着怎么为百姓解决困难；一个心中无百姓的官，想的是多了解些情况，然后把对手搞掉，自己多得些利益。王飞竹显然属于后一种。
　　王飞竹不喜欢杨秀青，不过有杨秀青姐夫、姐姐在，他也就不好多难为杨秀青。如果是张发财坐了杨秀青这个位置，不知道要挨王飞竹多少臭脸。

　　由于张发财的主要支持力量是社员，他这个职位又是这次会议上主要评选的对象，自然张发财对这此大会特别看重。张发财担心社员们怕冻不来，就干脆叫了自己的家人和亲戚朋友四处动员社员快一点到大队开这次大会。
　　听说要开评选大会，社员们纷纷开骂：
　　“他妈的，又是在一个大雪天里开会，年年这样！”
　　“骂有个屁用，有本事你别去。”
　　“不去，那能行，为了不挨饿，为了支持张发财，一定得去。穿厚点，冻死那头飞猪。”
　　三张桌子被摆在了村支部办公室的前面，没有椅子，桌子后面摆的是长条凳。等该来的社员都来了后，杨秀青请示王飞竹该开会了。
　　王飞竹坐着没动，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站在雪地里的社员，说：“还有没来的吧？再用喇叭喊一次，这可是社员们的行使当家作主权利的时候。”
　　没办法，杨秀青就又用喇叭喊社员们来开会。喊过五六遍后，杨秀青又请示王飞竹：“支书，我看这要来的都来了，不来的也……”
　　王飞竹没理杨秀青，嬉笑着问一旁的张发财：“张主任，你们家的人来了？”
　　张发财面无表情，说：“来了。”
　　“都来了？”
　　“我老母亲没来？”
　　“为何不让来？你这不是剥夺老人家的民主权力吗？”
　　张发财铁青了脸没说话，杨秀青趋前一步说：“老人家不能动了。”
　　“哦！原来是这样。”王飞竹做恍然大悟状，“那做小辈的可得天天在家伺候着，做人怎样都可以，唯独不能不孝顺。”

　　@陈沫2014 2015-11-03 11:20:16
　　38、年底开大会（五）
　　孤山村大队年底的评选会议，公社几位重要领导，如王飞竹、张大元等都是要参加的，而且，这几位领导不来，这会还开不成。
　　可是当杨秀青向公社请示开会的时间时，王飞竹就开始推脱了，说今天有事，明天也有事，至于后天吗？这可就说不准了，最后在一个特别冷的天气里，王飞竹一行人来了。
　　王飞竹为何要选在一个特别冷的天气里来？这可大有讲究。孤山村大队没有大的礼堂或者说是开会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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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松看世界 2015-11-03 20:48:36
　　居然有这样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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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的是，否则也不用这么大力反腐。

　　王飞竹说人不能不孝顺这话，可不是纯粹为了打击张发财的精神，这是领导放出来的风声，那意思是，等我接下来拿这说事的时候，不管你们谁可不能反对。
　　“人要是不孝顺，那可是罪过呀！”王飞竹嘴里又念叨一句，这才起身出了办公室，坐到了开会时他该坐的位置上。
　　张大元和杨秀青分别坐在了王飞竹的两边，再往两边是公社来的其他干部。因为天气冷，其他可以坐也可以不坐的相关人员，就选择在旁边站着。社员们站了一院，哈着手、跺着脚，翘首盼望着会议快点开始和结束。在盼望的同时，他们暗地里还问候着王飞竹的家人和祖宗。
　　自打汪贵明走了之后，叶辉一到这种人多的地方，就显得孤单了，好在他和刘顶峰熟，就和刘顶峰站在了一起。和这么多农民站在一起，又袖笼了双手，加上清鼻涕一流，叶辉恍惚间觉得自己真变成了一位农民，这让他的心里有稍微得不舒服。
　　等所有的领导就位后，这会议就开始了。
　　会议第一项，杨秀青向社员介绍公社来的各位尊贵领导，介绍到哪一位，那位就站起身向社员示意，社员们拍手欢迎。这应该是纯粹的礼貌问题，可又不像是礼貌！！！然后是杨秀青代表孤山村大队向公社领导致欢迎词。其实就是说些在党和国家以及公社领导的领导和大力支持下，经过我们全体社员的辛苦劳作，我们孤山村大队又取的了一次大丰收之类的套话。
　　杨秀青发完言，该轮到张发财了。
　　因为多年的斗争，张发财和王飞竹的矛盾已经完全公开化了，王飞竹弄不死张发财，张发财也不妄想王飞竹能对他转变态度，所以张发财也没客气。杨秀青让他发言，他就站到台阶前大声说：“社员同志们，我又当了一年的大队主任，到了年底了，我想问问大家，这一年里，大家对我有意见没？”
　　“没有，没有，能有什么意见？”因为矛盾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所以在会议没开之前，张发财就安排下了帮他喊话的社员。年年如此，年年顺利当选大队主任。
　　张发财安排下的社员一喊话，其他社员也跟着喊，张发财的人气马上就上了来。王飞竹每年最不喜的就是看到这一幕，可是却年年看到。

　　整个孤山村大队，也有拥护秦奎的人家，不过不多，有五六户。这五六户人家的家人看张发财的声望还是这么壮，就没敢吱声。傻子晏贵受了他哥哥晏富的指使，本打算带头举手喊口号的，可是看形势不对，就只举了下手，口号可没喊出来。
　　“真的没有吗？”张发财大声说，“为了对社会主义的建设多做贡献，为了我们的明天越来越好，为了上级领导不多担心我们孤山村大队，也为了我们全体社员不饿肚子，”最后这句张发财说的特别重，“这一年来我可没少得罪你们。特别是对某些社员，我……”
　　“那些都是小事，我们能理解。”安排好的社员接话。
　　“能理解就好。”张发财突然间声音变沙哑了，神情也悲戚了，“大家都知道我母亲瘫在炕上不能动，公社来的大领导刚刚劝我说，说人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不孝顺，希望我不要再当这个大队主任了，应该回家孝顺母亲……”
　　张发财年年安排社员呼应，年年当选，没有什么意外。可是今年却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就是开会之前王飞竹说他母亲瘫痪的事。因为王飞竹连着说了两次，张发财就起了怀疑，难道这王八蛋想用我母亲做借口，不让我参加大队主任的评选？所以上面的这段话是张发财临时想出来说的。
　　可张发财临时想出来的这段话，也是需要有人接的，比如接的这个人说，说你母亲瘫痪和当大队主任是两会事，或者说当主任又不耽误你孝顺母亲……之类的话。
　　只要有人这样一说，社员们一附和，等一下王飞竹讲话的时候就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说啥了。可张发财安排下的那些个喊话社员都是些胆子大、嗓门高、没脑子的人，所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反应过来。刘老大觉得这话得有人接，可是他偏偏在主席台的边上站着，不好浑水摸鱼帮着接腔。
　　好在孤山村也有聪明人，这个人可不是刘顶峰，也不是叶辉，他们还年轻，这个人是村里唯一的老师，被杨秀兰的手下打了一顿的张国华。
　　别看张国华平时话不多，可肚子里对斗争这一套悉数明白，他看没人接话，就说：“当主任也不耽误孝顺父母呀？”
　　张国华开了头，社员们就反应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开了附和。
　　“就是，不耽误，当主任怎么能耽误孝顺母亲呢？”
　　“今年我们还选你张发财当大队主任。”
　　“就是，对……”
　　人民群众是很有力量的，不过这个力量是需要有人去引导的，把这些力量凝聚起来，引导到一个目标上才能见到效果。如果没有人引导，那人民群众也就是散沙一盘。本来已经过了关的事，却偏偏被这一盘散沙嚷到别处去了。
　　“对，这会别开了，开个鸟。”
　　“就是，开个鸟会。”
　　“大家都回去吧！在雪地里冻得蛋都疼。”

　　《采桑子》

　　惘知相恋无过错。眉也猜疑，语也猜疑，雾雨花丛玩捉迷。
　　不期解了芳心事。眼也迷离，情也迷离，丽日人群云雨泥。

　　社员们以为他们这样一嚷嚷，大队主任就是张发财的了，所以他们不想再受冻了，马上要回家。那些不想来的、得过且过的、谁当主任不太在乎的带头就往外走。
　　如果社员都回去了，什么结果？结果可能是大队主任这个职位由留下来的人选，也可能是由了王飞竹指定一个人了事。如果第二天社员——只可能是几个——到了公社，就这事责问王飞竹，不仅于事无补，还可能被王飞竹呛个哑口无言。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场景。
　　到了公社的几个社员问：“大队主任我们不是选出来吗？怎么又换了别人？”
　　王飞竹轻松回答：“谁给选出来的？”
　　“我们呀。”
　　“你们都包括谁？”
　　“全体社员呀！”
　　“那怎么全体社员不来？”
　　“我们代表了呀？”
　　“谁给你们的权力？谁让你们代表全体社员了？昨天我们是在党的领导下开评选会议，又不是吵架，你们几个嚷嚷着就走了。你们这是啥性质，这是摆明了不支持党的领导，你们这是想造反，我们不报告上面就不错了，你们还敢来兴师问罪。”
　　现场明白这个结果的没几个。
　　张发财明白，可是他不好说啥，因为说的就是他，而且社员们正在支持他；张国华明白，可是他说啥社员们不听；来的公社领导明白，可是他们都不想管，或者没法管。比如张大元，让杨秀青当孤山村大队的支书，王飞竹可以给个面子，如果张大元还想推举张发财当大队主任，那就过分了；至于杨秀兰呢？他可真不想让张发财当这个主任，别人当了，她兄弟杨秀青容易掌权。
　　好在还有一个人明白，这个人就是杨秀青，而且杨秀青觉得张发财这老头还不错，所以没打算让别人当这个大队主任，再一个，他是这个会议的主持人，会议还没完，社员们怎么能回家，也该他出来稳定局面。

　　看见社员们要走，杨秀青急忙喊说：“你们嚷什么？嚷嚷能有结果吗？这还没到评选的环节呢，你们走了这大队主任谁来当，可就由我们几个说了算了，到时你们别后悔。”
　　听到杨秀青喊话的社员不走了，没听到的继续往外走，支持秦奎的趁机鼓动社员回家，刘老大看见不好，跑出了大队部的院子，把那些急着回家的社员臭骂了一顿，又都给叫了回来。
　　王飞竹确实想借张发财母亲瘫痪的事让张发财下台，不过他是这样计划的。
　　到了评选环节，王飞竹是要发言的。到了那个时候，王飞竹会用庄重的神情说，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谁，不是黄继光，不是董存瑞，是含辛茹苦把我们养育大的母亲。由此引申到张发财的母亲身上，说张发财母亲这一代人太不容易了，现在张发财母亲瘫痪了，做儿女的就应该好好尽孝……一直说到张发财没了评选的资格，这不就胜利了。
　　这样的计划有可能成功吗？当然有。
　　说到下地劳动，王飞竹不是社员们的对手，说到搞辩论，孤山村没有一个社员是王飞竹的对手——王飞竹自己认为是这样。而且搞辩论还不能群殴，你得一个一个来。试问在那样的场合下，有哪位社员愿意和王飞竹面对面搞辩论？
　　王飞竹的如意算盘可以说打得圆满，可是没想到他太得意了，开会之前在张发财面前多提了一句，引得张发财先把问题给挑了出来。
　　尽管刚才社员们乱了群，可是大家都喊了，说当大队主任不耽误孝顺母亲。如果这个问题就此打住，到王飞竹发言的时候，他就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再次发难。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飞竹不好出头，就去示意秦香竹，要秦香竹把这个局给扳过来。

　　秦香竹对王飞竹相当熟悉。熟悉到那种程度？我们打个比方，比如说王飞竹肚子里装了几根蛔虫，秦香竹一根一根认识，不仅认识，而且她还了解这些蛔虫的习性。了解到何种程度？王飞竹放个屁，秦香竹闻到了，根据这屁的味道，秦香竹马上就能判断出王飞竹肚里的哪根蛔虫感冒了，哪根蛔虫怀孕了，哪跟蛔虫开始发情了。
　　王飞竹向秦香竹一抛媚眼，秦香竹立马站起身，说：“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就刚才大家谈论的话题我想说几句。我觉得啊，你们的张发财主任刚才说得没错，很对。做人吗？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尽孝。”
　　张发财说过这话吗？说过，不过他是在复述王飞竹的话。可是到了这里，秦香竹顺手就给来了个偷梁换柱。秦香竹这招玩得妙，搞得某些不明真相的社员晕头转向，私下里互相问，“张发财真要尽孝？真不想当这个主任了？”
　　秦香竹可以说走了不妙棋，可是接下来却走臭了，她接着说，“说到这尽孝呀，我倒是想起我们古人来了，就是我们的祖先。”最后的这句解释显示，她很看不起孤山村大队的这些个社员，“在古时候，不论是多大的官，即使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只要家里父母病了，那都得回家孝敬父母。你们的张主任为了孤山村，可以说是辛苦了好几年，现在他老母亲瘫痪在床，他也不得清闲。所以我觉得，这次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