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疤痕》--命运的黑手在左右你我

  @雷本祖 2014-12-30 20:33:46
  不会是电线短路或是灯泡的问题?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黑影子紧贴着玻璃疏忽闪过。如果刚才的那些都是问题,那么眼前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又该做何解释。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赖广胜饿了他偷偷溜进餐厅里寻吃的。鬼需要灯吗?浓浓黑夜不都是他的眼睛?要不就是老九所说的山魈来了。哪一个真哪一个假啊,我迷糊了。
  我愣怔的空当不自觉大喊:蔡监理-——蔡监理————你过来看!
  喊得太投入我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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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恋桐 2015-01-02 21:22:35
  文如其人,故事情节紧凑,文笔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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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见你夸过一个人,我有点晕!
  第八章:这个夜晚奇特的让我难以入睡


  听见豆包二字,蔡亚芬立马坐起来也不歪歪着当皇后了,问:“你从哪里弄来的。”我说是老九媳妇做的,中午没吃完剩下几个。蔡亚芬就等的心焦,“你快去呀,我饿了。”
  瞧我这张嘴,真多事。我回到值班室,呵呵笑,蔡亚芬是有福之人呐,豆包烤的刚刚好,外表金黄,香气扑鼻。火炉将息未息,长时间不动它,被死灰迷住了。
  我捅了捅炉子,不一会,又重新燃旺。我把豆包揣进怀里,返回。床上的蔡亚芬等的望眼欲穿。我递给尚温热的豆包,她也不怕烫嘴,咔嚓一口,囫囵咽,噎着了,还知道要水。我寻来一杯水伺候着喂她,喝得太猛又呛着了,水和豆渣子喷了我一脸。好么!现世报,都怨我多嘴。伺候着吃完了,也喝饱了水,蔡亚芬像太后那样挥挥手,“跪安吧!”我就差点跟着配合,渣!谢太后!
  有风掀起窗帘,哪来的风,可偏偏就有。窗帘缝隙里,你能看见一双黑黝黝的眼静透过玻璃窗正不怀好意探视。我俩对撞,它又倏忽不见。
  当下,我心犯嘀咕,该不该说。说了麻烦,不说更麻烦。我看看沙发上香甜睡着的小黑,我就有了勇气,小黑和小白联手对付丧门钉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说你搂着猴王睡吧,把小黑和小白给你留下作伴。蔡亚芬困意上卷,眼睑也合上了。她嗯了一声,又说:“二郎和三妹也留下。”我说好吧。心里却不对劲,这下好了,你屋里兵强马壮,凭什么让我一人干靠。
  我退出房间,一个人,轻手轻脚掩上房门。值班室里,一个人冷清,老九酒瓶子还有余酒,我一干而尽。抹把嘴,慢条斯理燃着一根烟。透过门卫室的玻璃,远处的草丛里,忽然跳出一只万年白,接着又跳出一只,再接着如翻了江的水面,鱼儿因缺氧纷纷跳出,就这么浩浩荡荡白雾弥漫。这一群数也数不清的生物一股脑像幽灵似得挤进了办公楼的门。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脱掉了棉衣,抱起炸药包,冒着夜里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冲了出去。导火索一拉就着,哧哧闪着白光,映照着我苍白的脸。这有限的人生里,我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心爱的姑娘,来一趟我也没好好爱过你。也对不起我清白身躯,不能让姑娘一亲芳泽,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沟渠。一朝剪去烦恼丝,省却世上万般愁!
  丧门钉玻璃窗上鬼哭一般的嚎,燃烧的导火索,被她的眼泪浇灭。它的利爪擒住了我的脖子,蔡亚芬泪流满面的脸。我伸出手为她拭泪,丧门钉抽刀猛砍,我惨叫一声,悠悠还魂,不知何时天已亮。
  玻璃窗弹珠般的响,我扭脸看,窗外金黄色的一团毛线球。晨阳微升,悬挂在瓮山绝壁之上,那一缕晨光把毛线球整个打亮,暖融融的蔓延至心房。我一咕噜爬起,甚至忘了穿衣。门打开,毛线球滚进来,攀上了我的脸,我抱着它,它毛茸茸的手弄乱了我的发,比鸡窝还鸡窝,隐隐有一丝鸡粪的味道。我的邋遢天知道。
  猴王吱吱叫唤,抬手指一指,蔡亚芬正站在办公楼前。她穿着白色运动服,正在弯腰伸腿做运动。支起身子的时候我俩对对眼,她招魂似得眼神儿不由自主吸引我匍匐向前。还好,最后一秒,我知道洗漱打扮,梳了头发,匀了脸,还把昨夜的胡茬推理干净,光洁的圣洁的脸,显示我的人品如葱绿荷叶边上滚过的朝露杂尘不染!
  等我腰间捆好皮带,扣上了大檐帽,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知道,该见领导了。猴王坐在我的肩膀上,我跑步向前,见到蔡亚芬,我一个立正,两个敬礼。其中有一个是猴王的,学得惟妙惟肖,样子可爱。蔡亚芬笑弯了腰,抄手要抱抱,我误以为是我,扭着胯迎上去,妈蛋,扑了个空,闪的腰疼,人家早把猴王揽怀里了。
  尴尬得我只好另觅话题,蔡肿,早上好。蔡亚芬没直接答应,费了力地琢磨,挥挥手,不卑不吭地说:还是喊我监理吧!接到指示,我连珠炮,监理,监理,蔡监理!别以为这里面就没有胡音,大家试着用四声连贯念一下试试,保准有猫腻。
  蔡亚芬拿我没办法,歪头说,随我跑步去。陪着领导跑步我很乐意。领导的大奶悬磁浮,远观美景,近看焦心。晨阳升起来,露出大脸盘子。晨光无限美好,人间一切是金粉,此时的我拥有一切,配你蔡亚芬恰如气氛!
  路过昨晚浮游的洞穴,我不敢看低头跑过,恍惚中,一声苍凉悲苦欲绝,救我呀!
  去你的!我愤愤不平。我又不是赵子龙,凭什么让我舞刀弄枪为你卖命。你可以托梦黄药师,冤有头债有主,鬼魂索命,窗户纸,简单的捅一捅,立马就行。其实我知道,这一声叹息必是丧门钉无疑,这家伙很会装相,尤其是夜里装扮白胡子老头骗你没商量。
  脚下一条细小的路,宽窄不一,野茅草盛行,干枯不绝,一小点火星,火焰升腾,我和蔡亚芬谁也逃不脱,我是乳猪,她是烤兔。
  茅草干枯也是美景,小路延伸,草深林密,美女和小伙渐渐沉入。朝阳似火,小伙心里揣着一团火。美女无暇,干净的犹如天边的云朵。
  合欢树下,蔡亚芬站定喘息,猴王嗖地窜上了树。抬头看,瓮山苍茫直插云天。悬崖峭壁上岩松弯长,枝枝蔓蔓,气势磅礴。肉眼细看,松枝大力摇摆,一阵阵低吼远远传来。
  傻子蔡亚芬茫然无知,她单手支树,单腿直立,眉眼温柔似火烧,迎着朝阳问:“我美吗?”
  和你认识了这么久,我从来不说这个字,有伤风化。我也不说我爱你,骨肉痛疼,一切都在心里,说出来怕你傲娇,离我远去。我小心翼翼珍藏着你,当个玩具,有一天丢了你,我会掉几滴眼泪,甩手还你。
  对付蔡亚芬,我总是有话说,我说:你呀你,你呀你……你你……
  蔡亚芬的鼻子就气歪了。
  猴王在树上躁动不安,吱吱乱叫,溜下树,跳肩上,短暂停留,你根本抓不住它,隐隐觉得,它是在告别。蔡亚芬刚想抱抱它,猴王一个纵身飞上了树。果然,站在树的顶端,它冲我们吱吱乱叫,打个眼罩之后,弯腰拧身纵情飞跃,映着霞光,披着金黄,飞临墙外一株高大的榆树上。接着一个筋斗云,飞到另一棵五眼儿松,登上了绝壁,越爬越高,直至变成小黑点。
  蔡亚芬挓挲着手,呼喊,“宝宝,宝宝,你回来。”泪,还就这么下来了。
  直至看不见,泪还在流,心里惝恍,“完了,好不容抓着他,早知道栓个铁链子。”
  真够狠的。看不出来呀!
  “以后你不听话,我也把你拴着。后悔死了,气死了,没情绪了,赖你赖你都赖你。”
  管我屁事。猴王没了,她把火气冲我撒了。
  蔡亚芬生气肉颤颤,我得安抚她。这样,她好,我也好。
  你顺我手指看,绝壁上的岩松。看见了没,几个小黑点像不像猴群,猴家族在召唤他,听见没,它们团聚了。
  蔡亚芬似是而非在看在听,我只管把她玩沟里带,你等着吧,猴王今晚上还会回来找你,它喜欢让你搂着它睡。
  “真的吗,猴王能回来吗?”
  绝对能!你想啊,谁不喜欢跟美女一块睡,傻子也想,更何况是猴子呢!
  蔡亚芬冲过来打我,气愤地说:“睡睡睡,就知道睡,没人样的你,净胡说霸道些什么嘢!”
  然后,双手合十,说:“如我所愿,小猴子我想你……”
  八点半整,我打开了公司的大门,挺胸收腹站的笔直迎接一拨拨上班族。秦总最后一个人来,我数了数员工一个也不缺。到了岁尾,天地公司的奖金是丰厚的,还有鸡鸭鱼肉的赠票,这一切是菜亚芬告诉我的,人人都有份,就是没我的份,我能带走的只有免费的空气。蔡亚芬说的,瞧瞧,有多恶毒。
  老九屋里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问:“兄弟,昨晚没惊魂?”我说:报告太君,一切静悄悄。他不相信,狐疑的眼神,“我的酒怎么没了,是不是壮胆用了?”
  “报告太君,我喜欢醉生梦死。”
  我心里却有一件事堵着,该不该告诉秦总昨晚洞穴里的事,毕竟是人的尸骨架而且我还认识他。赖鬼眼巴巴瞅我,秦总能不能出俩钱找几个崂山道士超度超度,让他过了奈何桥,找个合适的人家投胎去。
  我得去,毕竟是善事。
  我敲开秦总办公室的门,小拉开门迎接的我。小拉手里握着抹布,办公室里的一切被她擦得纤尘不染。
  秦总握着一支派克笔,紧蹙眉头看文件,牛鼻子喷出怒火。
  看样子不是时候。说还是不说,不说白不说,且说了再说。
  我不好意思叫爹,守着小拉我怕她瞧不起我。“秦总,您老早上好!”
  没反应。
  “您老吃饭了?您老没睡好?您老JJ透支过度?”
  哗!牛头抬起,眼神直指内心。“你说什么,刚刚你说什么……透支?”
  圆话很容易,我说:精神!精神!
  牛头低下了,很欣慰!
  “秦总,报告你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屁快放,休得啰嗦。”
  “是!马上放。这个……拉秘书是不是应该回避?”其实我内心里是怕吓着她。
  “没事,自己人,照说不误!”
  “那我就说了,就是院子西北角,短松坡下,矮柳树旁,出现一黑洞,深不见底,阴风超迈……”
  秦总抬起牛头,迷茫的眼神,“你要讲鬼故事?你多大了,生熟不分啊呀你!
  秦总说错了,应该是生死不分。
  我说我发现一具白骨。
  当啷——,秦总手里的钢笔哗然落地激起粉尘一堆,牛脸糊上了白面粉,牛舌伸出,獠牙要吃人。
  气绝身亡的临终关照,“拉秘书,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他把拉秘书支走了,啥意思,不是自己人吗!
  秦总自己跳起来,关上门,手指微微颤抖上了暗锁。
  秦总也怕鬼。
  “来,你坐沙发。给你烟,请喝茶!”
  毫无缘由享受贵宾待遇,只是秦总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端水的茶杯,到了我手里,竟然一点水也不剩,全洒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比光盘更令他紧张?
  秦总颤巍巍挨我身边坐下。说话的语气上气不接,喘的如牛打喷嚏,“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或许是动物的尸体,譬如,狼或是瓮山死去的猴子……”他的眼神眨啊眨泛着凶光,他在逼我撒谎。我是何等人,再较真就没意思了。或许我不小心触着了秦总长久以来的心病,至于为什么,就由不得我这样的小辈去摸清。
  见好就收是我的本分,我要的不多,活在人间,尚能呼吸即可。秦总八爪鱼的触角在青山市无所不在,我可不想和赖鬼作伴,死的都是孬种。
  我收敛底气,喁喁地说:秦总,我花了眼,应该是猴子的,我看着挺像!
  秦总像是活回来了,拍了我一巴掌,“年轻人,这就对了。凡事没亲眼看见不能乱说,万一这处荒唐事传出去,会影响公司声誉的。”秦总说完话,闭着眼思索了一阵,睁开眼温和地说,“小雷啊!马上要过年了,你今天出趟差吧,邻县古镇有一家腾飞铝合金门窗厂,是我们公司兄弟合作单位,人家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年底了,孝敬我一部分土特产,我也不喜欢那东西,就归你了,算是大哥的心意,感谢你一直以来为公司辛勤的付出。不成敬意啊!呵呵!”
  说完,又絮絮叨叨问,那个地方是不是不熟,我让蔡总陪你去吧,早去早回!
  我的妈呀,我不熟,我就是在那里长大,闭着眼摸遍九龙山脉。而且不就是个腾飞门窗厂吗,那还是我家的亲戚,只不过拐的弯儿甚大,听我姐姐说,是我三姨的女婿的小舅子的小舅子开的。我认识人家,人家也不认识我。
  我本想说,秦总,那里我很熟,就不用蔡总了。闲的呀,抓都抓不着她,有美女陪伴,一路无往而不利。勾勾心呀,调调情啊,多好啊!
  我站起来,充满敬意的眼神,说:谢谢秦总,我就不客气地收了。
  不要白不要,秦总家里金银成山他也不稀罕这个。再说,不就是在堵我的嘴吗,我不要一样很麻烦。那就忍痛接着吧。
  秦总打了个电话,那是圣旨,蔡亚芬不敢不来。不多会儿,蔡亚芬来了,埋怨的语气,还发着嗲,见我在这里,嗲的语气削了半截,改为娇傻,“秦总哟,手上的文案刚刚修改一半,你还让不让我安心工作了?”
  秦总也是一副傻爹的语气,像是在对女儿说话,也不头衔了,直接就遭上了,“亚芬啊!文案的事慢慢来,不急,明年开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白马庙的别墅群我看要缓一缓了,楼市不景气啊!”话锋一转,“你呀,今天啥事也别干,陪着傻小子去乡下走一程,帮我把年货拉回来,那地方你去过,路熟,早去早回!”
  蔡亚芬面有苦涩,“秦总,你看,我的工作真的很急呀,能不能换个人去?”秦总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怎么?我指使不动你了?我非得出去吆五喝六的说有人给我送礼,谁帮忙去?像话吗。”
  蔡亚芬被说得低了头,最后不情愿地说:“完不成任务,你可别埋怨我。”说完就离开了。秦总笑呵呵地对我说:“哥对你不错吧,弄个美女为你消火,这道上荒山秃岭的就看你的手段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蔡亚芬为你消火自是奋不顾身,我呢,她别冲我撒火就不错了。
  @梦落花香的空间 2015-01-03 20:15:44
  老雷 有木有人 告诉你 你很强大 我又来了 问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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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时候我也很脆弱 梦里常见花落
  @西乡的姜子 2015-01-03 20:15:28
  @雷本祖 阅读雷兄的文字确有大将指点江山的感觉,都说,字如其人,人如其文。相信雷兄一定是个运筹帷幄之人。问好雷兄,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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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溪筠 2015-01-04 12:03:28
  雷兄是众人眼前的大神啦,膜拜一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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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这么一拜, 感觉不在人间了。

  第十章: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我在楼下发动面包车,蔡亚芬千娇百媚始出来,武装到了牙齿,也不穿裙子了,改一条水洗牛仔裤,这东西好啊,面料劲道,水泼不进,油煎不举,咸猪手摸了半天愣是一根脏木头。
  我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蔡亚芬撇撇嘴一副猪上架的神气。白天是鬼,晚上是人,瞧那德行!
  我要走了,拖着美女,心里感激秦总的苍天大义。一回头,看见玻璃窗后,秦总隐藏在那里,他的脸此时比哭还难看。
  面包车驶离青山市,往西北方向快速行驶。蔡亚芬真的以为我不懂路,乱指挥一气。这个傻子,她忘了曾和我一起长途奔袭岘古镇扑杀雷大勇。或许是夜里,一切都随黑夜长眠不醒。
  “哎呀!你走错了?”蔡亚芬细细看路,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往我脸上撒水珠,“你听不听我话,真走错了。”
  我说:“你指的是大路,我喜欢走捷径。这一段路我熟,下一段你指挥,行吗?”我说得情真意切,不由得她不听。小路路况差,上下颠簸,俩人在车上不自觉玩碰碰撞。蔡亚芬一开始极力躲避,躲得越远碰的越疼。还算识相,最后紧紧搂着我,一个整体了,也就撞不着了。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让你心会痛,而是肉疼。世上最近的距离,两个人像胶那样粘合在一起,心痛,肉疼,都会远离。
  濛濛细雨洒落我心底。身边的女人似睡非睡打瞌睡,我捅捅她,触的是她的风情,“讨厌!”她懒得搭理我,用话伤害我,痛并快乐着。面包车开始翻山越岭,江峰的家乡郁金岭。这是一处被人遗忘的沙漠,沙多厚金,绵延不尽。浩瀚的河流梦里才有,狂风吹过,眼里无尽的哀愁。
  很快,面包车陷进沙里,寸步难行。“蔡姑娘,醒醒,下去推车。”睁开眼,恨意的脸,恨不得唾沫星子喷满脸。“你有病啊,大路不走,走偏路。我不管,死在这才好。”蔡亚芬生气了。
  化解矛盾全凭三寸不烂之舌。我的亲妹妹,有难我来当,有福你来享。无非推一推,何必话凄凉。这个时候还贫嘴,纯属蜈蚣蝎子尾。你看,蔡亚芬不管何时何地都有一颗崇高的心。还是亲妹妹好,自己脱了上衣,扭扭捏捏下去了。临关门的那一刻,幽怨的眼神,“你不下去?”我说我要握紧方向盘。
  “我就纳了闷了,车都动不了了,你握哪门子方向盘?你糊弄你亲姨?”蔡亚芬不骂我妈,改姓亲姨。这都好说。我心里有底线,骂谁都行,就是不能骂我姐,那是我活着的祖宗。
  蔡亚芬不知道,后来她知道了,差点要了我的命。
  蔡亚芬身单力薄,使出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面包车微微挪动半寸,呼隆一声,她也陷进沙子。爬起来,噗噗,吐沙,恶狠狠,拽开车门咆哮,“耍我是吧,一个大老爷们,让人家一个黄花闺女推车,安的是哪门子心。”我说:你是黄花闺女,我情愿死在沙漠里。
  “你说什么呢你,我怎么就不是花黄闺女了?”蔡亚芬说的太急,黄花改为花黄。看看,自己说自己残花败柳,都花黄了,还有何话要讲。
  “呸呸!贱人啊。”这话是蔡司令自己说的。我笑啊笑,花黄了,是臭男人的功劳。
  她把我拽下来,站在河沙上,满面绯红,彻斯底理,非要跟我较真,验证何为黄花与花黄之不同。我轻蔑地说:很简单,黄花正在开,花黄已飘零。
  蔡亚芬的眼泪啊如滔滔江水不眠亦不休。啊呀!你没听完此处略减,根本的意思是,黄花正在开,花黄浮上来,此爱非彼爱,谨勉我心怀,多好啊,都不爱了我在爱。
  有些事啊,我也后悔,恨不往昔啊!
  你呀,都过去了,谁能抵的住岁月的磨洗。
  也是!蔡亚芬对天长叹。
  俩人一同绕道车后一起努力。情不自禁,对着她撅起的肥腴的屁股狠狠落一掌,喊:驾!
  面包车出了漩涡,她竟然不恼,你说有多神奇。
  面包车驶离湾区,踏上平坦大路。我说:嘿!姑娘,你醒醒,你不觉得刚才的一幕很熟悉。蔡亚芬一个鲤鱼跳龙门,酒醒糊涂事,“哎呀!以前不是跟你来过吗,原来是旧路。”
  我说:路是旧路,人非人啊!
  蔡亚芬冷凝我一眼,“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大义凛然,“你要说得出,我立马把车开沟里。”
  蔡亚芬也不傻,问:“我呢?”
  生死相随。我毫不留情地说。
  “算了,就依你所愿吧,我不怕,有种你就开沟里,不去,你是叉叉!”
  “你呀,如花似玉,何必跟我这坨牛粪一般见识。人家都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其实啊,离了牛粪,花更有香气!”
  蔡亚芬捂着嘴偷笑。贬低自己,让别人快乐,我的宗旨。卑微的人生里,字典里的“猥琐”如影随行,不曾半时分离。
  “蔡妹!就是想问你一件事,这沙子真的能捞钱吗?”
  “你捞了吗?”
  “还没,就是想问问。”
  “明年,白马庙别墅群开发,你说,沙子值不值钱?它在河底啥都不是,它到了工地,身价倍增,你说值不值钱。光说不练假把式,沙子堆起来,那才是你的。你做了吗?胡说八道啊你。”蔡亚芬损起人来不留余地。如果你死了,她也不会让你躺下静静安息,她会设法让你站着埋葬节约土地。
  “再问你件事,天地公司院里的废旧乱铁怎么处理?”
  “你呀,一辈子也不安分,想一出是一处,又想收破烂了?”
  “不是,我是问问,何时处理。”
  “这个,还需总公司审批,估计批文快下来了。不过,你想也别想,那是秦阳的私有财产,据说早就被他表哥提前预定了。”
  “哦!没事,只要处理就行。”
  “你想干嘛!也不值钱啊!你呀!小屁股小脸,芝麻绿豆大的利儿想了半辈子。”
  “哎呀!接下来怎么走?”我岔开了话题。
  蔡亚芬认真在望前面的路,都是河堤,两岸固坡林,密密匝匝,她一头雾水,叹了口气说,“随便你吧,别把我卖了就行。”自己没心没肺的睡了,还说梦话,宝宝,抱抱!
  唉!没啥事,我和她这个岁数也该子孙满堂了。
  面包车驶进了我的家乡岘古镇,这里的山水分外娇媚迷人。腾达公司门前,摇醒昏昏沉睡的蔡亚芬。睡得也太死沉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趴她耳边说:猴王来了!
  啊呀!立马醒了,无知的眼神儿,“哪里?在哪里?宝宝!”
  趁着她不清醒的当儿,我取笑她:“想孩子想疯了,猴王见了你也怕。”
  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摸摸脸,娇羞地说:“我说梦话了,让你见笑了。其实啊,一个人睡我都会抱着枕头,紧紧的。梦里啊,我甚至能听见枕头在说话,妈妈,妈妈,你又说梦话了,你醒醒!”
  谁也看不见我的眼泪,它在我心里流。
  或许是秦总打了电话,厂子里出来几个人,围着我的面包车四下里看,源于车俩过于破旧,狐疑的眼神。他们逼我再打一次电话,蔡亚芬自告奋勇,电话通了,秦总浓重的嗓门,啊!啊!是啊!谢谢啊!谢谢!
  十箱土鸡蛋,还有九龙山的松茸,鱼腥草,干香菇、窝棚菊若干。这些都是好东西,论两不论斤,堪比黄金,有价无市。我家里也有,都是逢年过节招待远方客人的,金贵至尊。我姐夫上山半个月弄不会半斤八俩,我姐姐常常嘲笑他和山神玩耍去了。
  这些东西足足装了一面包车。人家也没留我们吃饭,蔡亚芬气得干瞪眼,说:平常也不这样啊。我说: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宝马就是奔驰。咱们呢,一破蝗虫,看着就瘆人,谁瞧得上啊。不过,既然来了,我请美女吃饭如何?
  好啊!好啊!蔡亚芬也不客气,把我当猪蹄啃,不啃白不啃。我呢,转身打电话,给我姐打,我啃她,啃得她老人家撒着欢喊我:本本,小兔崽子,你还记得姐姐啊,姐姐想死你了。姐姐语气悲催,我也跟着红了眼圈。
  蔡亚芬傻了,问:好好的,怎么得了红眼病。
  我也不说话,脚踩油门,往家里赶。九龙山脚下蔡亚芬恍然大悟,“哎呀!你也太坏了,这不是你的家乡吗?”
  我说:“想起来了,你呀,比笨鸡都笨!”
  “哎呀!大晚上的,神仙也摸不清方向。你能怨我。哎呀,路过家乡,你怎么也得回去看望姐姐吧。”
  我说:公务缠身,身不由己啊!
  蔡亚芬讨好地对我说:“没事,我放你假,回去孝敬你姐姐吧!”
  我得了便宜卖乖,“这可是你说的话,我先替我姐姐谢谢你!”
  面包车拐弯了。蔡亚芬一声惊叫,“妈呀!我怎么办?”
  我说:“好办啊,一块去。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正好啊,姐姐在家里都准备好了。”
  “妈呀!我这身装扮,你让我怎么去。你停下,我在路边等你。”
  “对不起,蔡监理,车子刹不住了。”
  “妈呀!你这不成心害我吗,我又没化妆,穿的又脏兮兮的,你让我怎么见你姐姐啊。完了完了,又哀求我,四郎,跟你商量件事,咱返回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好歹让我穿金戴银,玉簪满头的富贵,这样才对得起你啊!”
  我不失时机泼她凉水,说:有点过了,来相亲还是验家,当我女朋友,还是准媳妇。什么也不是,发哪门子骚。
  啪!五指山上脸。我歪头指指西山的坟地,哭泪悲悲,“列祖列宗睁开眼,剽悍媳妇打上面,如有真气吐一口,俊脸变成麻子脸。”
  蔡亚芬嗷的一声怪叫,“气死啦,气死啦,我不活了!”
  我悄悄拉拉她的手,小声说:“别闹,很灵验的。乖!别犯神怒。”
  这时候,祖宗坟地也争气,一股旋风遥遥升起,像黑魔的风口袋,直扑而来。霎那间,天昏地暗,日月不辨,面包车里黑如墨斗。我打开了车灯。蔡亚芬又是一声怪叫,扑我身上来,紧紧缠着我,似对我说,又似冲着列祖列宗,口不择言,“饶过啊!神祖,我不是打他,我是爱他,为他挠挠痒,我是雷家村的媳妇,我是专程来看你们的。”
  一番祈祷,云收雾散,天地洁然。
  我捏住蔡亚芬的脸,俏笑,“听别人说,你蔡监理说话一贯掷地有声,从不胡言乱语,对吗!”
  蔡亚芬正眼看,见风暴过去,又恢复了神气,美目皎然,“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
  算你狠!我重启咒语念念叨叨,列祖列宗……
  你说神奇不神奇,九龙山顶重又黑云翻滚,哪吒有声,踩起风火轮。这次,其实比刚才更甚。
  蔡亚芬立马偃息旗鼓,做温顺状,猫咪般依偎过来,纤纤手指堵住我的嘴,羞赧地说:“就依你了,行吧?”
  说完,双眼不眨去瞅乌云。乌云是我家的么,早翻了个筋斗远去了。好失望哟!蔡亚芬的心思。
  到了雷家村,面包车就没法再开了,乡里乡亲的打不完的招呼,好事者早就通风报信去了。据事后回忆,我姐姐在家里直接就摔了一跤,忙里忙外的,裤子都穿反了。二大爷,三叔,四爷爷们,烟袋都叼反了,烫得嘴巴直吸溜。呸呸,骂:这狐猴,把个天仙娘们拐了回来。蔡亚芬好奇问我,他们叫你啥,叫你啥。我就拉外传,是问候,风俗习惯。那我以后也叫你狐猴。奶奶的,气死我了。
  蔡亚芬很配合,挽着我的手,冲着相亲一个劲问好,我喊什么她也跟着喊什么,乡亲们都醉了。回到家里,姐姐见了俺俩,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一个劲骂我,真不省心,家也没收拾,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通风报信,让人措手不及啊!蔡亚芬就笑,觉得我姐姐说话真幽默。她也会来事,挽着我姐姐的手,再也不松开,姐姐叫的天花乱坠,姐姐你真美,姐姐你皮肤真好,姐姐身材也好!把我姐姐哄得几乎晕过去。就像一个世纪不曾见面的姐们,既然拉着手,雷也劈不开。
  我姐姐眼里有泪花溢出来。我是不是又必要提醒她,别高兴得太早,弟弟带回来的充其量是一只蓝色妖姬,只能看,不能摸,转天无声花谢,空欢喜一场。
  方桌摆在正屋里,蔡亚芬寻来碗和筷子,熟练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真神奇,有些东西我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和姐夫倒成了客人,规规矩矩坐着等菜。厨房里热气罩面,蔡亚芬一趟一趟端着菜。我姐姐舍不得用她,喊我的小名指派我。蔡亚芬笑眯眯地对我说,开了一天的车,多累啊!歇歇吧!我就遵命歇着啦。
  第一道菜是白菜豆腐炖粉条,还有一道醋溜香菜白菜段,接着再来一碗呛辣大白菜,最后一道菜了,我不说了,大家猜!
  我拍着桌子叫上了,还是我亲姐吗,怎么跟白菜干上了,不是有贵客临门吗。我姐姐冲出来就是一梭子,活该!哪有你这样的坏蛋,搞突击检查啊,领导下乡慰问还得提前半个月通知,你倒好,招呼不打一声,刮风下雨说来就来,我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总是凭着性子胡来。姐姐的一双筷子佯装举起,蔡亚芬眼疾手快急忙拦住,笑着说:姐姐不生气,他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不吃,咱们吃。
  我姐姐气哼哼坐下了。蔡亚芬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醇厚的白菜帮子放在我姐姐的碗里,我姐姐推辞,你吃你吃,两人相互谦让。天空万里无云,老天怎么不下雨。
  @雷本祖
  
  第十八章:鬼宅门前是非多

  你牵着我的手,走过荒凉的梦境,奔赴遥远的未知的所在,直到开门。楼道里的灯瞬间照亮。你我走出困境。像不像人生,即便迷路也是可数的几分钟。
  站在路灯下,蔡亚芬原地踏着碎步。我的手也跟这一晃一晃的。我说能看见了,松手吧!
  蔡亚芬说话总是与众不同,你以为我稀罕你,我是手冷,心冷,身体冷。握着你的小爪不是还有点热乎劲。
  就是骂我我也感动。
  我把她整个人拽进怀里。她的个子很高,没我高。我比她高半个头。俩俩相望,她仰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扑棱了几下。怕她飞,我捂住了她的眼,飞快地印上了我的唇。她努力地颠起脚跟,另一条腿成V字弯曲。路灯下,清晰的影子如画,美得让人心碎。
  远远开过来一辆车。蔡亚芬轻呼:来了。我看一眼,普通捷达。我说怎么这一破车,有失身份。蔡亚芬警告我,闭嘴,你懂什么,这叫低调!
  扯!有调不高,那叫神经病。我想高调,可我内心里的那根弦总会被无情的人斩断。
  车上下来一男子,冬瓜头鲶鱼脸,大手大脚嗓门小。蚊子哼哼,小心谨慎。这叫低调!
  蔡总,梁秘书让我来接你,他手头还有点事,让我们一块到他办公室里等。
  蔡亚芬礼貌回应,谢谢你,王叔!
  我把面包车里的柳条筐拿下来,正好一对。元宝形状,做工及考究,都是乡野村夫手工编织。我说这是送给建哥的,也不是啥好东西,山货!
  王叔人很精明,迟疑的眼神。“蔡总,来的时候,没见梁秘书交代过此事,这个,恐怕不能。”
  蔡亚芬笑吟吟地说:没事,打开后备箱吧,见了梁秘书,我替你解释。
  市府门前,灯火璀璨。守卫的武警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捷达车驶了进去如鱼儿游进险滩轻松自在。我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来这里,我心惶恐,这里不是升斗小民的逗留之地。
  地下车库。刚停车,电梯自动门开,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人,和我一样,黑西装,白衬衣。只是脖子上围着一条藏青色围巾。他身材颀长,走路轻盈有种美国总统下舷梯时的豪迈不羁。
  我和蔡亚芬都迎了过去。地下车库很冷清,无人的角落。建哥和蔡亚芬大大的拥抱。建哥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谢谢你的围巾,是你亲手织的吧。蔡亚芬羞涩点头。
  你住我的房子里,看着电视,嘴里哼着小曲,却在为别人织着围巾。感念你的辛苦,我递上一杯茶。因为干扰了你的工作,你毫不留情予以攻击。我的心被你伤害的变成了抹布,拖地擦碗洗厕所都行。
  建哥也给我一个拥抱,君子之交。
  上清故园云峰会所竟然隐藏在一所民宅里。捷达车离开之后,蔡亚芬轻叩门环。周围车马不喧,鸟飞不落,好幽静的所在。清风徐来,夜色低迷,三个人呼吸相闻。
  直觉告诉我,我到了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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