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 》---不是爱情背叛了你,是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修改版)


  黄石门村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和艾有计一家密不可分,艾有计读过私塾,识文断字,人称“东郭先生”,从抗日到抗战,从共和国成立到文化大革命,每一次的革命和运动,都是艾家领导着黄石门村的几代人。三中全会后,这面红旗交到儿子艾庆玉手上,现任村支书艾庆玉是艾有计的大儿子,为人老奸巨滑,做事不择手段,村里给启个外号叫“狼”。
  桃花山乡是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单位,乡里经常夜里行动,清理计划生育超生户,外逃户,非法同居户,常常是翻墙入户,抓你个措手不及。桃花山乡分东南西北四个片,西片共九个村,今晚是西片的清理行动。

  艾庆玉和计生办张主任坐在前面的警车里,远远看见陈远瑞和艾倾手牵着手往村里走。艾庆玉知道,陈怀志家里来了个城里的女孩,女孩长的漂亮,自己的混蛋儿子回到家和媳妇说,你看人家长的象个仙女,你和人家一比,猪都不换。他媳妇反唇相讥,说,谁长的好看你娶谁去,自己是癞蛤蟆,天天想吃天上飞的,你有哪个命吗!话赶话玩笑开大了,两口子打了一架,刘纯回了娘家。艾庆玉小人之心,被儿媳妇打脸,心里本就窝着火,见是陈远瑞和他的女朋友说:“前面那两个大半夜勾肩搭背的。。。。”
  计生办张主任会意地看了一眼艾庆玉说:“带到计生办调查调查是不是非法同居”。

  两辆计生办的警车在陈远瑞的身边停下来,车上下来几个计生专干,不容分说把他俩拉上车,陈远瑞上了车才明白,他们被计生办给抓了。车上难兄难弟很多,其中一个小媳妇没来的及穿衣服,被计生办的人用被包着抬到车上,光着身子,想跑都没法跑。
  陈远瑞说:“我是这个村的,拉我们上车干什么?”
  计生人员哪让他分辩,“砰”的拉上车门:“查非法同居,到计生办再说,开车”!
  艾倾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查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别浪费话了!”姓王的副主任说。

  计生办一排八间带走廊的房子,靠大门一间是传达室,三间会议室里面男女老少都有,关了二十多人。有计划外怀孕的,有非法同居的,有外逃户男女方的父母,有一只山羊也被关在里面。抓过来的人叫“办学习班”,关一天要交五拾元钱。关在这里的人,男女挤在一起,地上乱七八糟铺着被褥,吃住在一起,每天家里送饭,由计生人员从大门接过,从窗口送到里面,有的家人连饭也不敢送,怕送饭时抓住不让出来。陈远瑞和艾倾也被关在一起,用被包着抓来的新媳妇,双手紧紧的裹住被子,生怕被子掉下来一地春光,这是她身上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参加清理行动的各村支部书记和计生办人员在伙房吃夜餐,陈远瑞能闻到羊肉的香味,陈远瑞问艾倾:“你饿不饿”。
  艾倾可爱的表情说:“他们还给饭吃”?
  坐在地上的一个中年妇女好心的说:“哎呦,还是年轻,还有说有笑的,他们吃饱了,该给咱们上课了”。
  艾倾好奇的问:“这么晚了还上课”?
  妇女叹息一声解释说:“上课就是拉到另一个屋里审我们,我儿媳妇怀了二胎,这次育龄妇女查体,没敢查 ,跑了。计生办就把我抓来,让我说出我儿子和儿媳妇躲在哪里,我知道也不能说,打着让我说。我来五天了,木棍,电棍,皮带都挨过了,我这人胖,肉多 ,撑事,浑身没有好地方。打人都是半夜这个时候,他们一吃完饭回来,我肉都哆嗦”。
  艾倾疑惑的问:“他们打人不违法吗”?
  中年妇女说:“法在他们手里,他打你还和你商量。人随王法,草随风,国家的政策,谁也抗不了。谁叫咱违反呢,真把我儿子儿媳妇抓来,还不如打我呢,唉,老的贱心,少无良心!”
  中年妇女指着墙角一个老头说:“他也来了好长时间了,儿子儿媳不孝,第三胎了,前两个都是女孩,一心想生个男孩,儿子一直在外面躲着,计生办只能抓他爹。儿子不孝,老头受多大的罪他儿子也不会心疼,老头不象我,他身上没有肉,全拿骨头撑着,家里也没人给他送饭,都是这里的人可怜他,分给他一点吃,要不早死了,唉,可怜!都是为了儿女,我小孙女三岁了,她妈才二十五岁,准生二胎还得五年,儿媳妇孩子稠,不知道哪天又怀上了,这一怀上又不忍心打掉,他们就逃跑,我长一身肉,这下派了用场”。
  中年妇女问陈远瑞:“你们是违反了那条进来的”?
  艾倾说:“我们晚上出去玩,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就被拉来了,给他们解释,他们一个个象土匪一样,不容分说”。
  中年妇女安慰说:“你们的罪轻点,他们就是找个借口罚点钱,你们交了钱就能出去了。”中年妇女不说话了,一脸的无奈。
  围被的小媳妇说:“大风刮进来都有麻烦,你们真不懂”?
  艾倾见围被的小女人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小女人说:“无证结婚,非法同居”。小女人解释说:“今天我从娘家回来,刚睡着他们就把门踹开了,我说我穿上衣服跟他们走,他们怕我跑了,用被一包就把我抬上车了,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床上的衣服都没随手抓一件”。
  陈远瑞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给她,说:“ 你穿上吧”。
  小女人感激的说:“谢谢,不用了,这衣服只能管上身,弄的你也光着,我下身也没穿”。
  小女人好心地对艾倾说:“如果他们打你,你可得护着你的脸,你太漂亮了。上次他们用电棍电我,我就伸手抓他,电棍刚碰到我身上,我也抓住了他的手,他毫无防备,一屁股摔在地上,起来一脚把我踹倒了。后来家里交了罚款,把我放了,让我回家办结婚证。哪能办的那么快,民政、派出所又不是我家开的,办结婚证要给民政左主任送礼,要不他拖着不给你盖章。开始我不知道,去了好多次,才知道别人都是这么办的,一百块钱,买一条烟几包糖就给你办,我这人死心眼,我就不给送。他们不给办,我总得和我男人睡觉吧” 。
  围被的小媳妇说:“咱们见面都是缘份,反正睡不着,我给大家唱首歌吧,渴望主题曲,好人一生平安。”小女人唱的和电视里一样好听。小女人说:“如果不是围着被子,我还会跳迪斯科”。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个女人的快乐感染着。
  陈远瑞后悔地说:“如果能在青龙石上多玩一会,就不会碰到他们了”。


  艾庆玉被乡计生办的车送回家,已是夜里一点多。艾庆玉当支部书记这些年,最热干的事是抽烟、喝酒、找女人。艾庆玉喝完酒,精力旺盛,威武不屈,小巧的女人常常被他弄的叫苦求饶。每次艾庆玉喝酒回来,先把酒劲撒到她媳妇身上。每次X疼,朱心兰总有被狗日了的感觉。艾庆玉几乎逢酒必醉,朱心兰天天提心吊胆。这次艾庆玉被计生办的车接走后,朱心兰也没睡觉,听着动静等着给艾庆玉开门,她听见外面车响,开了门就蹲在门后不敢出声,艾庆玉进门一转身就“放水”,一泡尿全淋在他老婆的头上。 

  艾庆玉回到屋见媳妇不在,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抽烟。陈远瑞和他女朋友被抓进计生办,艾庆玉暗自窃喜,他总想找个机会让陈怀志一家颜面扫地,这次竞天随人愿。朱心兰见艾庆玉没醉,没好气地问他:“你今天没喝酒”?
  “计生办杀了一只羊,都抢着喝羊肉汤了,他们都不喝,张主任知道我爱喝,我们两人喝了一瓶”。
  朱心兰见艾庆玉没喝多,气不打一处来,说:“你真会过日子,大半夜的,憋着一泡尿在外面哪里不能撒,进门你就尿,我洗完澡找你算帐”。朱心兰脱个精光,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洗澡。
  艾庆玉心中高兴,冲着媳妇说:“今天晚上的突击活动,正巧遇见陈远瑞和城里来的那女孩,深更半夜的,两个人勾肩搭臂能干出什么好事,按非法同居抓到计生办了”。
  “那女孩今天第一次来,就说人家非法同居,这样一来,这不是拆散人家吗”?
  “大半夜出来转悠,不抓她抓谁。”艾庆玉有点幸灾乐祸。
  朱心兰说:“是不是非法同居你比谁都清楚,你是大队书记,自己村的人你也不拦着”。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
  朱心兰大着嗓门说:“艾庆玉,你别老是对我大呼小叫的,人前不做亏心事,背后不被骂坏种!你肚里装着狼肠子还是狗肠子,我比谁都清楚,今天晚上你也别打我的主意,你想找谁找谁去”。

  第二天,陈远瑞和艾倾被带到张主任办公室,张主任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身材高大,微胖,大眼圆脸,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说话温和透着威严,说:“计划生育的政策--“宁叫家破,不让国亡!”这次集中清理活动 ,重点清理非法同居,计划外怀孕,未婚生育。乡里要求,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我们乡是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单位,如果查出一例非法同居,未婚生育,亮黄牌,一票否决,希望你们配合计生办的工作,先交五百元调查费,如果不是非法同居,就放了你们 ,你们先回家一个准备钱”。
  “谁说我们是非法同居”?陈远瑞问。
  “谁能证明你们不是非法同居”?张主任一脸轻蔑地笑。
  “是不是非法同居等计生办调查完了才知道,你回家准备钱吧”。张主任傲慢地说。
  艾倾说:“咱们一夜没回家,不知道家里有多着急呢,你回家和你妈说一声,我等着你”。

  赵子文见陈远瑞回来,埋怨说:“你们一夜不回家,家里都找翻天了,就差搜山洞了,你爸一早就去找你们了”。
  陈远瑞说:“昨天晚上我们在村口遇见计生办的车,被拉去了计生办,他们说我们是非法同居,艾倾还被关在计生办,让先交五百元的调查费,等调查清楚了才放人”。
  赵子文焦急的说:“这不是天掉下来的事吗,咱不能让艾倾关在那里,这算什么事啊,五百元钱这一下子到哪里摸去,要不然我去计生办,先把艾倾换回来”。
  陈远瑞说:“让我爸去找艾庆玉,艾倾昨天刚来咱家,这事他知道,他是黄石门的村书记,到计生办说清情况,计生办就能放了艾倾”。
  赵子文说:“你快找你爸去”。

  陈远瑞找到父亲把昨晚的事一路说了,陈怀志说:“我找艾庆玉说说试试,艾庆玉这人黑刀,口是心非,不知管不管用”。
  艾庆玉刚从乡里开会回来,朱心兰见陈怀志来了,说:“二哥来了,他刚开会回来,来屋里坐。”
  艾庆玉十分客气地让陈怀志坐下,说:“今天在乡里开的是计划生育会,各村被抓到计生办的,会上都点名了,陈远瑞和他女朋友真是找麻烦”。
  陈怀志说:“我来找你就是这事,看看能不能和计生办说说,先把人放出来”。
  艾庆玉说:“我去计生办找找张主任,人到了计生办,我说话张主任也不一定给我面子”。
  话都说了,陈怀志也没心情久坐,回到家,说:“我还是先去八蛋家借点钱,万一艾庆玉帮不上忙,赶紧把钱交了,不能让艾倾关在里面”。

  送走了陈怀志,艾庆玉说:“乡民政左主任约我中午喝酒,如果陈怀志来问,你就说我去计生办了”。
  “你答应陈怀志去计生办找张主任,你不去啊?朱心兰说。
  “你就说我去了”。
  “你不帮人家,也别落井下石,早点说不行,让人家自己想办法”。朱心兰说。
  艾庆玉嘿嘿一笑,说:“还是你了解我,”。
  “我跟你过了二三十年,你心里想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面前一抹蜜,背后扫趟腿”。朱心兰深知艾庆玉的为人,这些年一点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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