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接下来两个月的日子里,我和橙橙的恋情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大教室自习。为了能经常和橙橙一起去阅览室看书,我毫不吝啬地花了50块钱,办了张借书证。下课的时候,橙橙总会等在我的教室门口,而我总是明目张胆地拉起她的手,在周围各种异样目光的注视下,与她一起回宿舍。
一天晚上,我与橙橙依依惜别,正走到四楼的楼梯口,我看到大猴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大喊大叫:“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深感不妙,赶忙溜进了宿舍。进去之后,我问舍友们:“大猴怎么了,”老周说:“谁知道啊,接了一个电话没讲几句就出去了,连鞋都没穿。听口气好像是他媳妇打来的。”
我将目光转向强子,强子递给我一根烟,说:“好像是那个女的让大猴给她买什么东西,一开始大猴还躺在床上淫笑,突然站起来就出去了。”我接过烟,没等点着的时候,大猴推开门,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看着大猴一脸的抑郁,我开玩笑说:“猴哥,谁惹你了,要不要我叫上二师兄替你出气。”大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了下去,叹了口气说:“夏雪那个娘们竟然让我给她买车。”
我们几个同时一愣,都看向大猴,我走到他身边说:“不会是自行车吧。”大猴白了我一眼说:“是四个轮儿的,还不能低于10万。”
我听后有点激动地说:“这个娘们也太黑了吧。”
八瓶说:“我看这个夏雪是掉钱窟窿里了,真不配她爸妈给她起一个这么好的名字。”残哥说:“好什么好啊,我最讨厌下雪了。”强子也附和道:“就是,一出门就他妈挨摔。”
见话题越扯越远,我对大猴说:“你就是平时在她面前太招摇了。”大猴说:“你以为我想啊,她那种人我太了解了,你不拿出真金白银,她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你碰。”
我给大猴点了根烟,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大猴低着头说:“还能怎么办,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家里,就我爸那个脾气,在电话里就能把我给骂死。”沉默了一会,大猴说:“我劝你赶紧和你媳妇把正事儿办了,照我看,你们只要迈出这一步,以后她对你就服服帖帖了。”
我心想:你他妈的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关照我呢。我拍着大猴肩膀,说:“我会慎重考虑的。”
说实话,这个事我也想过很多次了,毕竟我们就是生活在这么个大环境下。而就目前我和橙橙的关系来看,或许我真的应该更主动一些。
周末,我和橙橙在校外小饭馆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我对橙橙说:“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橙橙笑着说:“这几天不都一直这样吗。”我说:“我总感觉今天不太一样,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橙橙说:“没感觉啊,什么事啊。”我抓起橙橙的手,故作深情地看着她,说:“你不觉得咱们彼此之间应该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吗?”橙橙一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慢慢地拿掉了我的手,又调皮得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着说:“我觉得咱们应该慢慢来。”
橙橙的那一句“慢慢来”反而让我变得更加迫不及待。就在我心急如焚,同时又对未来展开各种美好幻想的时候,女班长拿着英语三级的报名单来到了我的面前。
班长说:“吴聪,你报不报名。”我故意不看她手里的单子,说:“报什么名,打仗我可不去。”班长把单子放到我的桌上,说:“下个月的英语三级考试,你考不考。”我说:“我想考,但是我怕我考不过。”班长又拿起单子说:“又不是明天就考,都没试试就知道考不过。”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说:“我自己啥样,我自己知道。”班长回过头又说:“你要是想过,不会老早复习吗?”随后看了强子一眼,说:“姚光强都报名了。”我也看了眼强子,见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们,我说:“好吧,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报名。”
班长再次把单子放到我桌上,指着上面说:“就这儿,把你的名字写上。”我一笔一划地写完交给班长,班长拿着单子看了眼说:“报名费30元,你现在给我还是下午再说。”
我一愣,说:“考个试还得交钱?我高考的时候都没交钱。”班长说:“又不是只收你一个人的,这是规定。”我说:“那我要是考不过,钱还能退吗?”班长说:“你以为买菜啊,当然不退了。”我说:“那我不报名了,考得过的就算了,我肯定过不了,这不是白花冤枉钱吗,我还不如拿这钱买个薄点儿的秋裤,我都没有秋裤穿了。”
这时班长明显生气了,说:“爱考就考,不考拉倒,你没内裤穿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伺候了。”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我看了眼强子,说:“瞧瞧,这么没有耐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的班长。”强子一脸坏笑,说:“她能干呗。”说完,我俩同时会心一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当我把我没有报名参加英语三级考试的事告诉给了橙橙的时候,她明显不高兴了。
橙橙放下筷子,说:“这么重要的考试你都不参加,你还能做点儿什么?”我大言不惭地说:“我能做的事多了,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整个地球。”橙橙拉着脸说:“谁跟你贫呢,课不上,试也不考,到时你怎么毕业,就算你毕业了怎么找工作。”我低着头,小声说:“可是我真的学不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这时,橙橙明显放慢了语速,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说:“你现在一天天无所事事,哪天你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你拿什么养我,你想过没有。”我听后浑身一激灵,立马站了起来,看着橙橙,坚定不移地说:“我下午就去报名。”
报了名,交了钱,我被迫无奈地看了几天的书,可是我发现我还是看不进去。我趴在床上,看了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的强子说:“过几天的三级考试,你打算怎么办?”强子抬头看着我说:“什么怎么办,作弊呗。”
我坐起身来,义正言辞地告诉强子:“考试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作弊就更没意义了。”强子没接茬,低下头继续看他的电影。我见他没反应,下了床,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根烟说:“你打算怎么作弊,说来听听。”
强子接过烟,饶有兴致地说:“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对于咱们来说,能不能通过考试,关键在哪?”
我想了想说:“关键在于咱们考试之前能不能好好复习。”
强子点着头说:“这只是其一,但是拿咱们来说,针对性不强,是很微小的部分,可以忽略不计。”
我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说咱们的关键在哪儿?”
这时,强子一脸严肃的表情,说:“关键在于监考对咱们的态度。”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你有什么计划。”
2、
课还没上完,我和强子便溜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强子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我点了根烟,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喂,您好,请问是张老师吗?”强子说。
还没过一秒钟,强子满脸奸笑地对着手机说:“哎呀,张老师您好啊,我是建筑(1)班的姚光强啊,您还记得我吗?”过了会儿又说:“没错,是我,我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错不了的。”
这时,我看见前面不远处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向我们这边走来,我赶忙冲强子摆了摆手,强子用手捂着手机,向远处走了过去,听不清他又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强子回来了,我赶忙问:“什么情况?”强子一脸得意地说:“成了,让咱们晚上等电话。”听强子说完,我心中绷紧的弦渐渐松了下来。没一会儿,我仍觉得放心不下,说:“这事儿要是败露了,咱们就完了。”强子信心满满地说:“放心吧,我早打听好了,这个张老师是专业的。”我问那现在怎么办。强子说:“当然是去提款机取钱了。”
当强子把银行卡从提款机里拿出来的时候,我说:“不是说好了一人取500的吗?你怎么就取400。”强子说:“废话,要是你能出个好点子,出700我都无话可说。”
看着强子熟练得将手中的1000块钱塞进信封,我说:“你哪来的信封,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吧。”强子头也没抬,说:“你电影看得少,不懂。”
晚上,与橙橙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满脑子还在琢磨着白天的事,没听清橙橙都说了些什么。我正努力地分析着关于此事利弊的时候,橙橙捶了我一下,说:“老周对娟子到底有没有意思,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回过神,说:“过几天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再说吧。”橙橙笑着说:“没看出来你对考试这么上心啊,有进步。”我苦笑着说:“能不上心吗,为了这次考试,我可是付出了不少血汗啊。”
回到宿舍,强子挂掉电话,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跟着他离开了宿舍楼。
一直走到教工宿舍楼的背阴面,在灰蒙蒙的月光下,我看清了前面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我们系主管考试的张老师。
强子拽着我走到张老师面前,露出满脸的坏笑,指着我说:“张老师,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吴聪同学,我们是一个班的。”
张老师看了看我,也笑着说:“我已经了解了,你们俩一个是倒数第一,一个是倒数第三。”
强子说:“是啊,我们为此也很苦恼。”
张老师笑了笑,继续说:“你们的情况我能理解,一心想着上进,但是手头上事儿又太多,是不是?”
强子忙陪笑说:“是啊,太忙,太忙。”紧接着又说:“这不是希望张老师能多理解我们,帮帮忙嘛。”
张老师听后收起了方才和颜悦色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不苟言笑地站在那里。强子见状忙从上衣里面拿出信封递给他,说:“一点儿小意思,您别嫌少,回头我们哥俩再好好安排安排您。”
张老师接过信封,同样放在了上衣里面,随即在里面又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强子,说:“你们所在考场的监考我会提前打声招呼,这是答案。”强子赶忙要去接,只见张老师突然把手抽了回去,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可得注意点,这个事儿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明白吗?”随即又把档案袋递了过来。强子接过档案袋,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说:“您放心吧,这个我们懂的。”
回去的路上,强子说:“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办得太草率,我现在都有种罪恶感了。”
强子还是那句话:“别多想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3、
也许强子的看法是对的,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把昨晚的忧心忡忡过滤掉了。看着反射在窗户上明晃晃的阳光,我甚至有点儿感谢上天,在我遇到挫折不知所措的时候,将张老师及时地安排在了我的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安理得地扔掉课本,舒舒服服地睡起了大觉。
周日上午,橙橙打电话问我去不去图书馆,我告诉橙橙距三级考试没几天了,想在宿舍复习,橙橙笑着说:“进步挺大啊,那你好好复习吧,我不打扰你了。”挂了电话,我苦笑着躺下准备再睡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我以为可能是橙橙刚才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我拿起电话正准备要接,再一看,是婷婷的。
我顿时没了睡意,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电话铃声就这么顽固地响着,我一咬牙,按下了接听键。
“婷婷啊,有什么事吗?”我显得底气不足。
“怎么,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婷婷久违的笑声。
我也笑着说:“当然不是,你最近还好吗?”话音刚落,伴随着消失的是电话那头的笑声。婷婷马上换了口气,听起来冷冰冰的。说:“你怎么总是这句,问我最近好吗,那你来告诉我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我没敢吱声,婷婷又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今天周末没事,就想起给你打个电话。”
“哦,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我只能接着婷婷的话茬说。
“你周末都不陪你女朋友出去转转吗?”婷婷的语气里夹杂着我听不出来的味道。
我清了清嗓子说:“没。”
婷婷又笑着问:“你是没出去还是没有女朋友。”
我说:“都没有,我在宿舍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
沉默了一会儿,婷婷说:“先这样吧,我挂了,要记得你说过以后常联系的。”
我说:“那是自然。”电话转成了忙音。
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感觉自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的受害者,四肢不听使唤,呼吸困难,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被舍友们的说话声吵醒的时候,我发现天已经黑了。强子拿了一份餐盒还有一双筷子放到了我的床上,说:“我下午回来两趟,你都在那睡觉,你是不是白加黑,黑片儿吃多了。”
我拿起餐盒,打开一看,是校外的烤冷面,已经有些凉了。我把餐盒放下,扫了眼大伙,说:“这么晚了,大猴呢?”
老周煞有介事地说:“一会儿大猴回来,他不开口,咱们谁也别问他,我今天下午去宿管部看考勤的时候,我看到大猴和夏雪在一起说话,等我在上面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再下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那,我觉得肯定有事。”八瓶一边铺床一边说:“这个夏雪就是个财迷,她恐怕都忘了她是一个学生的身份了,搞不明白大猴为什么还要搭理她。”强子说:“不过她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尤其是两条大长腿。”
这时,躺在床上一直翻着英语辅导书的残哥冷不丁来了一句:“男人买肉要赚钱,女人赚钱卖肉就行了。”
大猴终于还是回来了,他走进宿舍,直接坐到了强子的床上说:“你们说,这个车我是买还是不买。”
我说:“大猴,你没事吧,你这个架势怎么搞得像是要结婚了。”
八瓶自言自语地说道:“恐怕结婚就不只是一台车这么简单的了。”
大猴看了眼八瓶,继续说:“事情已经变得简单了,我给她买,她跟我好,我不买,俩人散伙。”
强子笑着说:“够直接,我喜欢。”
我踢了强子一脚,说:“你觉得既然她能提出这种条件出来,你就是给她买了,她能跟你玩儿多久呢?”大猴挠着头说:“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犯难。”老周说:“看你这意思,你是不舍得她了吧。”大猴没说话,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无助的样子。我说:“猴哥,看你平常那么利索一人,怎么也这么磨叽。这个事明摆着的,她那种人就不值得你多想,更没必要再往她身上花钱。”
大猴说:“其实她第一次跟我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我都想好了,分了就分了吧,多大点儿事啊。可是……。”看了眼大伙,接着说:“可是最近这几天太热了,你们也知道,女生穿得都少了,尤其是我下午见她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听大猴说完,我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我扶着床,对大猴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快熄灯的时候,残哥突然又来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把不值一提的感情搞得轰轰烈烈,其实不过是耐不住寂寞,各取所需而已。”
大猴终究还是放弃了为夏雪买车的计划,象征性地难过了几天,为了倾诉,又请我们喝了顿酒,酒桌上,大猴迷迷糊糊地说:“10万块,我能找多少个媳妇啊。”
4、
考试一天天临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有把握能过,但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橙橙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在阅览室看书的时候,她对我说:“后天就考试了,你是不是有点儿紧张。”我说:“可能是有点儿吧。”
橙橙合上书,说:“你复习得怎么样,感觉能过吗?”我把英语教材推到一边,说:“我感觉我能过,但谁又知道呢。”橙橙笑着安慰我说:“其实这次你就是过不了也没关系,机会还是有的,你只要努力就行。”我看着橙橙的眼睛,突然有种想抱着她的冲动,但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婷婷的脸,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仿佛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我转过头,又拿起教材翻了翻,说:“橙橙,我不喜欢你穿成这样。”
橙橙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笑着说:“怎么了。”我说:“你的上衣有点透,尤其是后面,白色的胸罩太明显了。”橙橙说:“你个臭流氓,谁让你死盯着看了。再说,大家不都这么穿吗?”
我转过头看着橙橙,笑着说:“可是我不希望别的男生盯着我女朋友看。”橙橙踢了我一下说:“没想到你占有欲这么强。”我说:“那你还这么穿,整条腿都快露出来了,小心我随时占有你。”橙橙使劲掐了一下我的胳膊,说:“讨厌,三两句话就没正经的了,快看书吧。”
考试当天,我在宿舍正准备着一会儿进考场需要用的东西,天气却像球场上不会配合的队友,下起了大雨。
我们宿舍6人为了一把雨伞争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橙橙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一手死死地抓着伞把一手接起了电话。
橙橙说:“一会儿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咱俩一起走。”
挂了电话,我松开了抓着伞把的手,心疼地看着即将被他们扯坏的雨伞。
进了考场,我拿着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我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纹丝不动,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的监考,摸了摸装着答案的裤兜,心想:可别出什么事啊。
考试的时候,当我小心翼翼地拿出答案放在腿上的时候,监考老师看了我一眼,我极其慌张得想着是不是该与他形成一种眼神上的交流,给他个暗号什么的,他转过头,继续溜达去了。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得顺利,当我自信满满地走出考场的时候,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心想:有钱就是好办事。
回宿舍的路上,强子在后面赶上我,说:“怎么样,都抄上了吗?”我说:“及格肯定没问题了,你呢?”
强子一脸懊恼地说:“光顾着跟那几个傻逼抢雨伞了,答案落宿舍了。”我说:“这么说那些题你是自己做的?那你怎么办。”强子说:“还能怎么办,下次再考吧。”
我一边嘲笑着安慰他一边往回走,强子突然说:“咱们得请那个张老师吃顿饭。”我说:“你还打算真请啊,不就是客套客套吗?”强子说:“你懂什么,像他那种人咱都不一定请得动,他要是不来,咱就是客套客套也好,也没什么损失。”看了我一眼他又说:“他要是来就证明他信任咱们,以后咱保不准儿还有什么事需要找他帮忙呢,这会儿得趁早建立感情。”
我看着滔滔不绝,分析地有板有眼的强子,竟然有些陌生。很难把才将答案落到宿舍的那个人与之联系起来。
张老师稍作推辞两句,到了晚上,还是来了。看着他那张搁我平时极其厌烦的脸,竟觉得有些亲切,我满脸堆着笑,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张老师坐下后,笑呵呵地看了眼强子,又看向了我,说:“上次见你,你也不怎么说话,闷声不语的,我还担心会出什么事呢。”我也笑着说:“我是怕说错什么话,您再多想。”强子一边给张老师倒酒一边说:“是啊,我们都是老实孩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您尽可能对我们放心。”
喝了一会儿,张老师一只手端着杯子说:“咱们这次合作还算愉快,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强子见状马上双手端起杯子与张老师碰了一下说:“那我们哥俩就提前先谢谢您了。”说完还冲我使眼色,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酒水划过嗓子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做了嫖客的感觉。
我和强子轮番敬着,张老师也毫不推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等他喝得满脸通红的时候,突然放下酒杯,两只胳膊无力地瘫软在桌上,看了我们一眼,迷迷糊糊,吞吞吐吐地说:“你……你们这些大学生啊,现在感觉好像……怎么回事儿似的,我……我告诉你们吧,三级证书算个啥啊,你们……毕……毕业拿着它找工作,根本不会有人看,屁……屁都不顶。”我看了眼强子,强子点了点头,我招呼服务员结账。
出了饭店门口,强子说:“张老师,跟您在一块儿喝酒太痛快了,咱明天接着喝。”只见张老师半低着头,一只手搂在强子的背上,摇摇晃晃,眯着眼说:“明天算了,我还要应付几个别的学生,改天再说吧。”
强子搀着我往学校走,不知道是晚上凉还是喝了酒的缘故,我觉得有些冷,一阵风吹来,我赶忙摆脱掉强子的手,冲着另一边,猫下腰,吐了出来。强子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你也不行啊,喝这点儿就完了?”
吐完之后,我觉得好些了,说:“看不出来你挺能喝啊,那个张老师都不行了,你还没啥事。”强子将我扶起来,说:“几瓶酒再喝不了,以后怎么混社会,我高中的时候就把酒量练出来了。”
5、
我的第一杯酒,第一支烟还有第一次男欢女爱都来自于强子所说的那个高中时期。
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我仍旧没心没肺地拉着婷婷的手四处乱逛,可那会儿的话题不再是谁谁出了张新专辑,谁谁逃课去网吧被学校通报批评。而是婷婷一脸严肃地告诉我“再不努力就不能考上好大学了”,而我总会嬉皮笑脸地说“大学这么多,难道没有一个能收留我的。”
婷婷放下我的手说:“那咱们就不能去一所学校了。”看着她一脸的愁眉不展,我突然感觉她正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消失。我再次抓住她的手说:“那我加把劲儿,你少做几个题,咱们还在一起。”
结果当然是不出意料的:婷婷收到了山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我抱着283分的成绩单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正当婷婷家里人满心欢喜的为她准备一应之物的时候,我坐在窗边若有所失,心想:要是能喝点儿酒或许更能衬托我此时黯然神伤的心情。
婷婷到了大学后打电话给我,让我不要想她,好好学习,争取明年去山西找她。而我被老妈发现抽烟喝酒的恶习后,一边臭骂着一边将我撵进了高考补习班的教室。坐在板凳上,我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压住的感觉,喘不过气来。
好心的女同桌见我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说:“你怎么今天才来啊,课都上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我说:“我最近一直在做思想斗争。”女同桌笑笑说:“斗争结果怎么样?”我说:“你也看到了,我发现我始终斗不过我妈。”女同桌又笑了笑,说:“我叫韩冰,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吴聪,聪明的聪,不是大葱的葱。”
之后,在苦闷的复读生活中,韩冰成了乌云密布,满是阴霾的天空中的一道光,我与她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当她告诉我晚上叫上几个同学,一起去她家为她过生日时,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问她:“你找同学去你家闹,你爸妈能同意吗?”她说:“我爸妈在外地呢,最近都不会回来,家里只有一个做饭的保姆。”说完还冲我神秘地笑了笑。
晚上,当我把准备好的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看了又看,随后敲了敲韩冰家里的防盗门时,门开了,而韩冰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吊带衫站在我面前,胸前的凸起若隐若现。我忙收回目光,钻进了屋,随手将袋子放在桌上,说:“其他人还没到啊。”
韩冰关好门,转过身,笑着对我说:“没有别人了,就你自己。”我听后紧张地咽了口吐沫,说:“就咱们俩人过生日,有什么意思啊。”这时她走到我面前,使劲地抓住了我的手,看着我说:“俩人才有意思。”说完就欲向卧室走去。我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说:“这不会是什么惊喜吧。”
当我被她用力地推倒在床上,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褪去上身仅有的吊带,露出雪白的胸脯时,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一丝不挂地压在了我的身上。当她一个个解开我上衣扣子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婷婷熟悉的背影,背着书包,在一条林荫小道上慢慢地走着。我急忙推开韩冰,说:“我有女朋友的。”
韩冰坐起身来,一脸诡异的笑,说:“在哪呢,在门外吗?还是在床下呢。”柔美的灯光下,我看着韩冰的脸,几乎认不出她就是每天给我抄作业的那个人。
我摇了摇头,没等我说话,韩冰又扑了上来,当我的衣服被无情地甩在地上的时候,我看着脑海里的婷婷,对她说:我可是被动的啊。她没理我,我又问她: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过了一会儿,见婷婷仍是没有说话,我将韩冰抱在怀里,一转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完事后,韩冰一边穿起衣服一边说:“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回去别多想。”我点了根烟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想的。”
韩冰把门打开,调皮地说:“大官人,常来呦。”我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眼头发凌乱,满脸红晕的她,说:“那是自然。”
之后,除了韩冰不方便的时候,我像做贼一样,频繁地出入她的家里。我告诉老妈,以后晚上都在学校自习了,再不努力,就真的赶不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活得真是一塌糊涂。不过,也正是因为不成熟,才有了现在那么多五彩斑斓的回忆。
@vincentt0 2015-12-23 18:41:09
顶一个有木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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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的有的
6、
考完试后的没几天,橙橙真地换上了一件深色的半袖,而短裤也几乎遮住了膝盖。当我再见她时,恍如美丽的公主过了午夜,变成了灰姑娘。
我对橙橙说:“你这么穿是不是有点儿土啊,很难再配得上我高贵的身份啊。”橙橙看了眼我脚上洗得发白的凉拖,说:“你这也叫高贵啊。”随后又说:“不是你让我这么穿的吗?”
我说:“可我现在还是想看到你漂漂亮亮,青春焕发的样子。”
橙橙噘着嘴说:“我发现你这人真难伺候,我都依你了,还是不行。”我笑着说:“其实,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脱光了都是一样的。”
橙橙轻轻地踩了下我露在拖鞋外面的脚趾头,说:“别臭美了。”
我说:“那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我都快不行了,我现在一看到强子都有冲动了。”
橙橙笑着说:“看你三级考试能不能过,过了再说。”我说:“成绩还得差不多两个月才出呢,那时已经放暑假了。”
见她还是那么笑着,我试探着问:“要不然咱们先一不作二不休,把生米煮成熟饭。如果到时候我没过,你再回来煮我,行不行。”橙橙掐着我的胳膊,笑着说:“你别做梦了,你到时就是过了,也得看老娘什么心情。”
回到宿舍,我看着趴在床上奋笔疾书的八瓶,说:“你又在那搞什么创作呢,是不是要来一首赞美夏天的诗?”强子说:“八瓶给春蕾社长写情书呢。”
我对八瓶说:“瓶哥,你不是吧,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跟春蕾社长吐露你那细雨如丝的绵绵情怀啊。”
八瓶仍旧旁若无人地写着,强子说:“春雷社长有男朋友的,体育部的,八瓶可能是怕挨揍。”我说:“这不属于横刀夺爱吗,不道德啊。”
这时,八瓶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懂什么,我就是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我绝不勉强。这不叫横刀夺爱,这是公平竞争。”
我也看着八瓶说:“希望她男朋友也会像你一样这么想。”
过了会儿,我看着抓耳挠腮的八瓶,对他说:“你别在那造句儿了,看你这么费劲也写不出什么正经东西来,你有她电话吗?”
八瓶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有啊。”我说:“你就直接给她打个电话得了。”八瓶想了想说:“我也想过,但是她毕竟是文学社的,我觉得还是用文字表达更好一点儿。”我说:“什么文学社不文学社的,她就是个潮气蓬勃,有待开发的女学生,这种事你就得直接一点儿才有效。”
八瓶看了眼强子,强子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行就行,不行拉倒呗,痛快点儿。”
听强子说完,八瓶犹豫不决地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那我就给她打个电话?可我怎么说呢。”
我说:“你就说你是一个一心爱慕她的好青年,想跟她在月光下一起吟诗作对,问她干不干。”八瓶说:“我就这么说啊?”
强子说:“哪有那么啰嗦,你把小葱最后一句记住就行了,直接问她干不干。”八瓶下了床,拿上手机,骂了强子一句“龌龊”,走出了宿舍。
正当我和强子对这事儿进行不着边际的胡乱猜测的时候,八瓶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
强子问:“怎么样,干不干。”
八瓶看了眼强子,低声说:“她好像正干着呢。”
我和强子同时来了兴趣,忙问:“什么意思。”
八瓶说电话通了之后他刚要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谁的电话啊,先别接了。”然后就听见春蕾社长说:“我们社团的,肯定是有事,你先等会儿。”然后听到春蕾社长对着电话说:“喂,晓磊啊,有什么事吗?”
强子笑着说:“她叫你晓磊啊,这么亲切啊。”八瓶说:“是啊,我都快忘了我叫陈晓磊了。”我说:“少废话,然后呢。”
八瓶说:“我就按你们教我的话说的,我刚说到“我对你倾慕很久了”的时候,春蕾社长突然娇气的哼了一声,说:“你等会儿,先别闹。”我赶忙说:“我不是闹,我是真心的。”没想到春蕾社长说:“我不是说你,你继续说,什么事儿来?”
此时我和强子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强子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笑,我也笑着说:“八瓶,你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啊。”八瓶说:“可不是吧,我正想赶紧说完挂了电话算了,却没想那头那个男的说:“别挂,就这样。”虽然声音很小,我还是听见了。随后春蕾社长说:“晓磊啊,咱们……还是学生,应以学业为重。”喘了口气又说:“这些事儿咱们先……先不要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她那声音断断续续,抑扬顿挫而且听起来还娇声娇气的。”
说完,八瓶叹了口气,又趴到了床上,强子一脸淫笑地对我说:“没想到春蕾社长这个男朋友,还挺会玩儿的啊。”
7、
之后,我和强子都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八瓶就与春蕾社长走在了一起。
我问八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八瓶说:“我后来想了想,也许还是用我的方法更有效,于是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冥思苦想,写了一首诗,送给了春蕾。”说完把写有他大作的本子递给了我。
错爱
你的墙角是我种下的玫瑰
没人呵护,早已经枯萎
我问你怎忍心如此待它
你怪我将它种错了地方
……
多想尝尽你回眸的一笑
却再承受不起你转身地离去
爱与寂寞又怎能画等
得到与失去本没有称重的天平
……
你的眼神只匆匆一瞥
宛如消逝于天边的流星
带走了灿烂
留下了划痕
我看完之后,对八瓶说:“继续努力,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本诗集了。”八瓶说:“春蕾说了,“就是我这首诗打动了她。”她称赞我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早知道就不听你们的了,全是些歪理邪说。”
我听后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幸好你立场坚定,不然,错过一段好姻缘,就太可惜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时是春蕾社长的男朋友劈腿了,情急之下,才找八瓶做了备胎。
又是一个周末,我独自在宿舍里用强子的电脑看电影,正觉得无聊的时候,强子推开门,兴高采烈地说要请我打台球。
我说:“你上次还欠着我呢,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强子说:“这次一并还上,你今天想打多久就打多久。”我半信半疑的说:“真的?那我可以叫上橙橙一起去吗?”强子拍着胸脯说:“叫上几个橙橙都没问题。”
我给橙橙打了电话,橙橙说正好没什么事做,一起出去转转也好。
我和强子去女生宿舍楼下等橙橙,没一会儿,只见橙橙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太阳伞,走到我们面前,把伞给了我,我撑起伞,与橙橙一起躲到伞下,自顾自走了起来。强子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说:“我看这个伞不小,咱们一起挤挤算了。”
出了校门,门口一个卖瓜的大哥扯着嗓子大声喊:“卖西瓜了,不甜不要钱,都来看看了啊。”强子听闻马上蹿了过去,蹲在卖瓜大哥身前说:“大哥,给我挑一个不甜的,我尝尝。”大哥憨笑着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太有意思了。”强子说:“我没开玩笑,我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你快给我找个不甜的吧。”
橙橙听后笑着说:“强子怎么这样啊。”我说:“我早就习惯了。”
快过马路的时候,我发现对面新开了一家台球厅,而且是三层的,看外面的牌匾做工,室内装修应该不会差,我对强子说:“去这家怎么样?”强子说:“没问题,我请客。”说完就带头往前走。
我心里正琢磨着强子今天为什么这么大方的时候,走到台球厅跟前,一条硕大的横幅挂在门前,上面写着:“凡开业期间前来捧场的同学,一律免费试玩,并每人赠饮料一瓶。”我对橙橙说:“早知道多叫上几个人好了,把他们的饮料喝光。”
一开始,我手把手地教橙橙怎样握杆,瞄准,发力,橙橙打得不亦乐乎。可随着球一个个怎么也打不进,她便没了来时的兴趣,站到一边,看我和强子对打了。
我小声跟强子说:“让着我点儿。”强子笑着点了点头。可后来我发现强子打的出奇得好,引得一边观战的橙橙欢呼声不断。我又说:“强哥,留点儿面子啊。”
过了一会儿,橙橙说:“这个老板太抠了,饮料就那么一小瓶,都没有了。”强子说:“咱们可以出去再进来,这么多人,吧台的人肯定认不出咱们,咱们再拿三瓶。”橙橙说:“我可不陪你们丢人,我再去买几瓶。”说完就往楼梯口走。
我趁橙橙不在,赶忙对强子说:“你倒是让让我啊,等你有女朋友的时候,我也让你还不行吗?”强子说:“我已经很让你了,谁叫你水平不行。”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橙橙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我的电话,以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我,说:“找你的,一个叫婷婷的。”
我从橙橙手里接过电话,有些心神不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看了眼橙橙还是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尴尬地笑笑,说:“一个老同学,很久都没联系了。”说完,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婷婷吗,好久没联系了啊。”我看着橙橙说。
婷婷笑着说:“怎么了,想我了?”
我说:“当然想了,我最近一直都在想咱们班的老同学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
婷婷有点儿埋怨地说:“你问我我问谁,你现在干吗呢?”
“学校外面新开的台球厅,我和同学出来玩会儿。”我一边说一边瞄着橙橙。
婷婷故意拉长音说:“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都有”。我含糊着回答。心想再这么问下去非给我逼到死胡同不可。于是我说:“对了,你跟华子还有联系吗,听说他去哈尔滨了。”
婷婷说:“谁是华子啊,你说什么呢?”
我不理婷婷的话,继续说:“他真去哈尔滨了啊,就他那小身板,可够他受的。”
婷婷说:“你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啊,说话不方便?”
“怎么会呢,哈尔滨怎么说都是个大城市啊,就是太冷。”我发现手心已经湿透了。
婷婷说:“我真是受够你了,想着周末给你打个电话,说的全是些火星文。”
我说:“我在青岛呢,没在火星。”看了眼橙橙我继续说:“火星哪有大学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婷婷说:“你要有事就挂了吧,反正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赶忙说:“好,好,放假回家一定好好聚聚。”
挂了电话,我看着橙橙说:“这些老同学啊,还是那个样,一点儿没变。”橙橙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说话怪怪的,连腔调都变了。”我说:“这不是入乡随俗嘛。”橙橙狐疑地看着我说:“她只是你的同学?仅此而已?”我说:“当然了,不然呢。”橙橙说:“那你叫得可是挺亲切的,一口一个婷婷的。”我说:“我们那会儿同学感情好,大家都是这么叫。”
过了一会,橙橙说:“她就算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也不要紧,我没那么小气。”我一愣,连忙打着哈哈说:“怎么会呢,她就是我一个同学,普通关系的那种。”橙橙说:“行了,你俩继续玩吧,我下去买水了。”
看着橙橙下了楼梯,我赶忙将手机关机。强子说:“你小心点,别出事。”
我说:“能出什么事啊,我有经验。”
8、
高中那会,有一次放暑假的前一天,我收拾完书本,推着车子往校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张望,地上还放着一个行李袋,我紧走两步一看,这个女孩还挺漂亮,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样子,我心中窃喜:她不会是打不到车,回不了家了吧。
我推着车子,走到她面前说:“同学,你在这里干吗呢?”她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路面,说:“我想去汽车站,可是总也打不到车。”我暗自高兴,说:“这都快中午了,怎么可能打到车呢。”女孩又转过头看着我,说:“可是我中午必须到车站,不然赶不上车了。”我说:“那怎么办,你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顿了一下,我说:“要不然我骑车带你去吧。”女孩犹豫了一下,说:“能行吗?”我说:“怎么不能行,行李袋挂前面,你坐后面不就行了。”女孩又说:“那你回家太晚,你爸妈生气怎么办?”我说:“没事,我爸妈都快不认我了。再说,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他们会理解的。”女孩笑笑,点了点头,说:“那就谢谢你了。”
一路上,我和女孩聊得很是愉快,她飘逸的长发时不时拍打着我的肩膀,传来阵阵香气。
我被淡淡的发香和甜美的笑声环绕,感觉蹬车的两条腿充满力量。
第二天,我在婷婷家楼下等她,她刚一下来,就阴着脸说:“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我一时间搞不清状况,说:“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婷婷说:“这么快就忘了?就昨天。”
我一激灵,心想难道她知道昨天的事了,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装疯卖傻地说:“昨天怎么了。”婷婷说:“你还不承认啊,我都知道了。”见我没说话,她继续说:“你是不是送女孩子回家了?”
我还是一声不吭,心里想着对策。婷婷见我仍不说话,步步紧逼,说:“良心受到谴责了吧。”我说:“那是我表姐,有什么可谴责的。”我告诉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要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还要顺带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气势。相信即使不能让婷婷完全相信我,也会有所动摇。
婷婷继续发难道:“如果真是你表姐,你为什么要瞒我。”听她的口气说明她将信将疑了。
我松了口气说:“这不是怕你误会吗,你总这么疑神疑鬼的我怎么敢告诉你。”见她没动静,我继续说:“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的。”
说完,我偷瞄了她一眼,她低着头,眼睛微睁着,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我见状一把搂住了她,她也将手放在了我的身上,带着哭腔说:“真的是你表姐吗?”我捋了捋她的头发说:“千真万确,不信你拿我家户口本去查。”我说这话时显得底气十足,因为我表姐不在我家的户口本上。
婷婷这一关好歹是过了,不过正是这一次,婷婷的老妈指着我狠狠地说:“再让我看到你来我们小区,我就叫保安给你抓起来。”
晚上回到宿舍,强子还一个劲儿地说:“你再这么继续搞下去,迟早两个人都被你搞散。”我说:“作为兄弟,你能不能别咒我。”强子说:“我这不是咒你,是提醒你,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我说:“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强子说:“那得看你是喜欢橙橙多一点,还是那个婷婷多一点。”我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橙橙了。”强子说:“那你赶紧跟婷婷把话说明了。”我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婷婷那个人自尊心太强,我不想伤害她。”强子说:“你少跟我扯淡,你不就是想吃里扒外吗?”
今晚的强子,语气少有的认真。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尖儿一样扎着我的心脏。或许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我对橙橙的感情,我自认为很清楚。但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婷婷的一颦一笑总会在我脑海里浮现。
9、
天儿越来越热了,女生们穿得也越来越清凉了。走在校园里,看着她们像小马驹一样成群结队地活蹦乱跳,我想:如果没有考试,大学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残哥依旧是每天抱着书本,出神地看着。我坐到他床上,说:“这次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残哥点了点头说:“还行吧。”
我说:“这次有没有希望拿第一。”残哥说:“不好说。”
我坐了一会儿又说:“我的成绩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这时,残哥放下书,看着我说:“那你说说,你的成绩为什么不好呢?”我叹了口气说:“我只不过把别人读书的时间用来喝咖啡了”。残哥没接茬,继续翻他的书了。
过了会儿,残哥放下书,说:“你成绩上不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没心。”我说:“话说得太直接是很伤人的。”
见残哥不再理我,我又坐到强子床上,说:“你说说,我这个人有心吗?”强子摇了摇头说:“绝对没有。”随后把上衣脱掉,甩在一旁。说:“这天儿,真他妈热啊。”
我闷了一会,说:“这次考试我不想再挂科了,我都挂两科了。”强子说:“我没有你那么大的理想,我现在只想能过一科就好,我还一科没过呢。”
正聊着,门突然开了,只见八瓶像抓赌的警察一样冲了进来,看了我们一眼,气喘吁吁地说:“谁借我500块钱。”
看着八瓶焦急的样子,我站起身,说:“出什么事了?”
八瓶关好门,说:“先别问了,你就说能不能借我吧。”我说:“那你也得让我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用了吧,你再拿去做坏事怎么办?”
八瓶喘了口气说:“春蕾让我陪她出去逛逛,可是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现在就在学校门口呢。”
强子没当回事儿似的地说:“那你逛个街也不用500吧,50就够了。”
八瓶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出去,我不想显得太寒酸。”随后又显得很难为情的样子说:“她说一会逛累了,想找个宾馆歇会儿。”
强子听后立马来了精神,迅速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淫笑,说:“这个春蕾,挺有雅兴的啊。”
这时,八瓶又换上了方才那副迫不及待的表情,说:“别啰嗦了,你们借是不借,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强子又倒在床上,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还欠着大猴200多呢。”
残哥听后瞄了八瓶一眼,又低下了头,说:“别问我啊,伤感情。”
八瓶听后将目光转向了我,看着他那充满无助的眼神,我走到残哥床前,随手在床上拿了本书,说:“你们都是搞文学的人,本就与世俗之人不同。要我看,你就拿着这本书下去,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边看书,一边谈心,不就挺好的吗?何必让这个污浊的风气玷污了你们纯洁的心灵。”
八瓶一把推开我拿着书的手,说:“你们几个,没一个够意思的,我去找大猴问问。”说完转身就走。强子说:“就是,大猴才是咱们舍的财神爷。”
八瓶走后,我正准备洗耳恭听强子对此事的理性分析时,八瓶又返了回来,说:“忘了跟你们说了,要是有女生来找我,就说我有女朋友了,这会儿正在外面溜达呢。”说完便走了。
我对强子说:“八瓶这风刮得,一阵儿一阵儿的,我怎么有点儿晕。”强子说:“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呢。再说了,哪个女生敢来咱们这儿啊,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说完还淫笑着抖了抖他那与肥肉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胸肌。
我和强子聊了没多久,敲门声传了进来,强子一边搓着身上的汗泥一边喊:“敲什么啊,门没锁。”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随之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请问,陈晓磊是在这个宿舍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连一直埋头苦读的残哥也放下了书,说:“这是谁啊。”见强子张慌失措地左看右看,嘴里还嘟囔着“我衣服呢,刚才就扔这儿了啊。”我冲着门口说:“是这里,稍等一下。”
我和强子一齐开了门,一个身穿浅蓝色连衣裙,带着红色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的女孩站在我们面前,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看着走廊里无数只猥琐的眼睛,心里突然想到:要是橙橙以后也能来就好了。
看了眼将上衣反穿着的强子,女孩笑了笑,说:“陈晓磊是在这个舍吧,他这会儿在吗?”女孩说完,强子一把将我推到一边,满脸坏笑地说:“没错,是这里,他刚出去。”见女孩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强子接着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女孩微微地笑着,说:“也没什么事,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快考试了,我给他带一本复习资料过来。”
强子说:“可是他从来不复习的。”看了眼女孩手中的书,又说:“反正你也拿来了,不如就给我留下吧,我特别热爱学习。”
我看强子有点儿神魂颠倒,口无遮拦,忙说:“那你是回头再给他还是先留下?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交给他。”
女孩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就留下吧,请你一定替我转交给他。”说着,把书递给了我。我接过书,看着封皮上面乱七八糟的图案,说:“放心吧,一定的。”
女孩道了谢便走了,我推开门,看了眼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的强子,说:“你进不进来。”强子好像没听到我的话,若有所思地说:“八瓶最近怎么搞得,人品大爆发啊。”
10、
我一进门,残哥便问我:“走了吗?”我指着那本书说:“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八瓶。”残哥来了兴趣说:“什么书,拿来我看看。”我走到残哥身边,将书递给他,他正要接的时候,一张粉色的小卡片,从书里飘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残哥捡起卡片打开看了一眼,又忙把卡片合起来,看着我说:“好像是封情书。”强子听后忙从门口蹿了过来,说:“在哪呢,给我看看。”残哥说:“又不是给你写的,你看什么。”顿了下又说:“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我见残哥这么说,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强子说:“我当然懂了,我就看看,又不说出去。”说完一把夺过卡片就往自己床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打开了卡片。我紧走两步跟上强子,趴在他背上说:“快看看,写的什么啊。”
亲爱的陈晓磊同学
你好:
请恕我冒昧地写这封信给你,也许就现在正要落笔的同时,我也在不断犹豫着。但一想到,想对你说的话不能说出来,我便寝食难安。我想:与其就这样折磨着自己,不如让你了解我的心意。
从你第一天来社团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写的东西与你用你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完美地诵读出来时,我就为你深深着迷。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能让我早点儿遇到你……
虽然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想你已然能够明白我的心意。盼回复。
徐娇娇
看着上面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我想:如果她长得再好看点儿就好了。
强子看完,折上卡片,倚在床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也没觉得八瓶的声音有磁性啊,不就是破锣嗓子吗?”
晚上,大猴回来的时候,一进门便说:“妈,的,八瓶把我身上的钱全抢走了。”看了眼强子又说:“你们都得还我利息。”强子说:“这是你说的啊,那我就不还你钱了。”
老周得知了下午的事,激动地说:“八瓶怎么回事啊,脚踏两只船啊,太不像话了吧。”刚说完又突然嬉笑着说:“简直是咱们舍的骄傲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强子不以为然地说:“那是因为文学社全是女的,阴气太重。”随即又说:“早知道我也去了。”
门开了,八瓶像是一个衣锦还乡的状元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满脸春风得意。老周忙问:“怎么样,摘下胜利果实了吗?”八瓶笑着说:“都摘光了。”老周说:“什么味儿啊,酸的还是甜的。”八瓶慢悠悠地说:“酸酸甜甜,我要的滋味。”
强子说:“你俩别恶心了,下午有个女生给你送本书,让你复习用的。你好好翻翻,别漏掉什么东西。”随手把书递给了八瓶。
八瓶一边拿过书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强子。强子说:“看什么看,我又没翻过。”
八瓶抱着书翻了翻,翻到夹着卡片那页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出卡片,看了一眼,说:“你们是不是都看过了。”我赶忙摇头,说:“绝对没看过,这是什么啊。”
八瓶背过身去,打开卡片,看了两眼,又转身看着我们说:“你们快帮我看看,我应该怎么回复她。”
强子“噌”得一下蹿到八瓶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卡片,搂着他的脖子说:“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给她回:我们舍有一个叫姚光强的同学,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才高八斗,寂寞难耐……”
我打断强子的话,看着八瓶说:“我觉得这个徐娇娇比你的春蕾强多了,起码长得就比春蕾好看,还文静。”
八瓶说:“可是我喜欢有激情的,徐娇娇太柔弱了。”
我说:“可春蕾脸上那么多疙瘩你都能视而不见啊,多恶心啊。”这时,老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着老周,笑着说:“我没别的意思。”
八瓶也看了老周一眼,说:“别看她脸上有点儿疙瘩,其实身上还是挺滑溜的。”
11、
随着八瓶和春蕾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们淫荡的笑声响彻整个校园。而徐娇娇依旧像一阵轻风一样,时不时撂下一本书就吹走了。当强子看完徐娇娇写给八瓶的第三封情书后,若有所思地问我:“你说这个娇娇老这么跑,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
我说:“还真没准儿,我刚才发现她盯着你看了好久,后来还笑了呢。”
强子激动地说:“你也发现了?她刚才冲我笑的时候,笑得那个欢实啊,可笑完之后好像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是忍住了没说。”放下手中的书,强子低声说道:“她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看着强子脸上粘得牢牢的鼻涕嘎巴这会儿已经风干,我说:“可能是她终于发现你的优点了。”
强子一边用手扣着鼻子一边说:“也许吧,可是说实在的,我有什么优点呢。”我说:“你去卫生间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强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小拇指在床下随意地抿了一把,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正当他在里面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婷婷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拿起手机,离开宿舍,来到了走廊上。
“你这会儿干吗呢?吃饭了吗?”婷婷每一个电话的第一句话都是笑着说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有一阵冷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
“没吃呢,在宿舍呆着呢,你干吗呢?”我说。
婷婷笑着说:“我刚吃完饭,往回走呢,今天好热啊。对了,这个点儿了,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听着电话那头顽皮而又熟悉的笑声,我仿佛看到以前我们拉着手在马路上嘻嘻哈哈的场景。
“我在等一个人,一起去吃。”
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深感不秒,果然婷婷马上换了口气说:“我就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想着怎么解释,可转念一想,再这么糊弄下去,我也太卑鄙了。
我深吸了口气,正想把事情挑明,将一切都说清楚的时候,没想到,婷婷又恢复了玩笑的语气说:“算了,你也不用说了,其实我也猜到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上次给你打电话我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其实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没等我说完,婷婷又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心软,什么话都不敢说得太直接。”她叹了口气又说:“可你一直瞒着我只是因为怕伤到我吗?”
婷婷的话分毫不差地戳中了我的要害,我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我……我……”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你心里还想着我的是不是,你也没办法一下就将以前的事全部抛开,对不对?”终究还是被婷婷说了出来。
“可是我们毕竟分开了,虽说我们现在正说着话,但是我们却相隔几千里。”我轻轻地说着,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这时,婷婷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挺有意思的。”
“什么事?”我说。
婷婷说:“虽然咱们身处两地,但是我念4年,你念3年,咱们是同一天毕业。”
我苦笑着说:“你也不用用这种方式埋汰我吧。”
婷婷没接我的话茬,笑着说:“有时我就在想,虽然咱们高中毕业分开了,但最后还是一起结束学业,步入社会,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呢?”见我没说话,她继续说:“也许正是这种安排,能让我4年后再见到一个更成熟的你。”
听着婷婷毫无依据的分析,我有点儿担心:她不会是念书念傻了吧。
我尝试玩笑地说:“可是你在山西,我在山东,咱们中间隔着一座大山呢。”
婷婷也调皮地笑着说:“那牛郎织女还隔着鹊桥呢,一年才见一面。”
我说:“那是因为牛郎下了桥后,发现他那边全是牛,他也是没办法。”
婷婷笑得更厉害了,说:“你别总扯些没有用的,我对咱俩还是有信心的。”
听了婷婷的话,我竟然有些激动,突然渴望她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能让我再好好看看她那张曾经我无比熟悉的脸。
“行了,我回宿舍了,你也赶紧陪你女朋友吃饭去吧,一会儿该生气了。”婷婷依旧笑着。没等我说话,她便挂了电话。
@强势围观不言语 2015-12-24 09:05:11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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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林之清风2012 2015-12-24 12:21:07
怎么还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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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就更
12、
打好饭,我端着餐盘坐在了橙橙的对面,橙橙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不会是强子又偷你烟抽了吧?”我看了眼橙橙,苦笑着说:“可能是快考试了,压力大,心里憋屈得慌。”
橙橙开玩笑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心啊,还知道憋屈啊,你的心在哪呢,来,让我摸摸。”说着就伸手在我胸前摸来摸去。
我忙抓住她的手,说:“别闹,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橙橙不情愿得把手缩了回去,拿起筷子,眯着眼说:“臭流氓还怕影响不好啊,对了,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炖土豆,低声细语地说:“还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呗。”
听我说完,橙橙把筷子放下,一半玩笑一半严肃地说:“你一到考试就这样,都快得了考试恐惧症了。”喝了口汤,橙橙继续说:“谁让你之前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来着,没心没肺。”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松将筷子掉在了地上。我没有去捡,而是慢慢抬起头,仔细地端详着橙橙那张我每天都盼望看到的脸,竟忽然有一丝厌恶,我忙转过身,在餐盒里又拿了一双筷子,低下了头,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而橙橙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依然一边往我盘里夹菜一边嘀咕:“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你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你这个人啊……”
一边不耐烦地听着橙橙苦口婆心的谆谆告诫,脑子里一边回想着婷婷刚说的话,突然感觉身体内外像是同时燃起了大火,要将我烧成一块儿炸鸡。
“早就告诉过你,你就算对课本再没兴趣,好歹也得翻翻吧,你一直这样下去……”
没等橙橙说完,我狠狠地将筷子摔到桌上,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每天总跟我说这些大道理。”
橙橙一愣,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举在半空中的筷子仿佛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我只能将视线转向一边,因为我知道,此时的我根本无法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边儿上交头接耳的同学,我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看什么看,看你妈
B啊。”骂完之后,我就站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他们就是让我极度愤怒,失去理智的人。凑热闹的人们,看了我一眼,一边笑着一边走了。
“你今天怎么了?”橙橙带着哭腔说。
我转过身,看着眼里含着泪,一脸委屈的橙橙,感觉好像是被人浇了一身的冷水,顿时清醒了。
我赶忙坐下,抓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搞的。”
她看着我,我沮丧地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着橙橙的手。过了一会儿,橙橙说:“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紧紧地攥着橙橙的手,好像生怕一松开,她就会被风吹走一样。可让我忐忑不安的是,我的脑海里一直在想:如果此时,婷婷也在身边,牵着我的另一只手就好了。
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老妈推着重重的三轮车,蹒跚地走着,车里摆满了全家人的衣服和行李,我追上去问老妈在干什么,老妈回过头笑着说:“咱们搬完家,你上学就方便了。”过了一会儿,我又看到了橙橙和婷婷站在一起,俩人头上都蒙了一块儿破旧不堪的红布,我问她们在干吗,她们突然扯下红布,狠狠地甩在地上,嘴上不停地说:“你快走吧,等你考上状元再回来接我们……快走啊。”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
醒了之后,我发觉浑身是汗,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满天星斗,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抱着书,躲在宿舍里,我告诉橙橙“我要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努一努力,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失望的表情。”而橙橙总会体贴地告诉我“不要急于一时,只要我能以此坚持下去就好。”
但每当强子看到我眼睛死盯着书,却迟迟不翻一页时,他总会说我:“要是再长点儿胡子,就能思考人生了。”
考试当天,强子一反常态,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与我一起满怀自信地走进了考场,我俩在这个接近于地狱的地方终于可以悠然自得,谈笑风生。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张老师。当然,为了度过这次难关,我们又搭进去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各怀心思地走出了考场。可还没等我和强子走到宿舍楼的时候,一件理所应当却又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两年后,当我再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总会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而仅仅是凑了个身边人的热闹。
13、
强子问我:“你的票是明天的吗?”
我说:“我改成后天的了,明天橙橙回家,我想去车站送送她。”
强子笑着说:“还玩“依依惜别”啊,你别一激动跟她上了火车。”说完递给我一根烟。我伸手正准备去接时,残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快跟我去看看,八瓶出事了。”
强子把打火机塞到我手上,说:“出什么事了?他作弊让监考抓住了?”
残哥说:“没那么严重,你们跟我去看看吧。”
我们跟着残哥一直走到文学社的门口,里面不时传出一个女孩的叫嚷声,强子说:“听起来像是王春蕾。”我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残哥说:“他们在里面呢,咱们进去吧。”
我们三个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演讲台上的八瓶、春蕾还有徐娇娇同时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八瓶说:“你们怎么来了。”强子开玩笑说:“残哥说有好戏看,硬拉着我们来的。”八瓶转过身,没有说话。春蕾白了我们一眼,对八瓶说:“今天甭管是谁来,你他妈也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拽了一下残哥的袖子,说:“听这口气不像是闹玩儿啊,要不然咱们走吧。”残哥说:“要是闹玩儿我去找你们干什么。”强子一脸期待的表情,说:“没事,咱们看看再说,又没人撵咱们。”
八瓶说:“你让我怎么说,你才能清楚,我都说多少遍了,我跟她啥事没有。”这时,站在边儿上的徐娇娇抬起头看了八瓶一眼,又低下了头。
春蕾气哄哄地说:“啥事没有?啥事没有你俩老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是不是以为我瞎啊。”
徐娇娇像是一个道具一样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八瓶也带着情绪说:“我俩怎么眉来眼去了,你给我学一个,我看看!”
春蕾并没有按八瓶的意思做一个眉来眼去的表情,而是转过身,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桌子前,将一本书在抽屉里面拿了出来。她又转过身来,胡乱地翻着,当她翻出一页纸的时候,把书扔了出去,半举着那张纸,大声说道:“你们俩信都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了,还说没有关系,你他妈的糊弄鬼呢!”
强子把扔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走过来,饶有兴致地说:“我说那个娇娇为什么每次拿来的书都那么相似,原来是同一本啊。”
这会儿再看八瓶的神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理直气壮。他好像是有点儿心虚,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们俩就是偶尔通过文字交流一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只见春蕾将手里的纸撕得粉碎,狠狠地甩在八瓶的脸上,阴阳怪气地说:“你俩怎么不直接到床上交流啊,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啊。”
八瓶一激灵,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龌龊,徐娇娇还在这呢。”
春蕾不以为然地说:“你倒是挺会心疼人儿啊。”说完白了八瓶一眼,就冲徐娇娇走去。
走到她面前,春蕾突然怒不可遏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惦记我的男人。”见她仍是不说话,春蕾继续说:“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你要想要也得等我玩腻了再说。”
徐娇娇还是一声不吭,八瓶听后有些受不了,说:“你就别再撒泼了行不行。”
春蕾看了八瓶一眼,又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徐娇娇,字正腔圆地说:“一对狗男女。”
这时,徐娇娇抬起了头,说:“社长,我知道你们俩在一起,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他。”看了眼八瓶,又说:“我能看得出来他并不讨厌我。”
春蕾听后突然用力地推了徐娇娇一把,徐娇娇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台上,春蕾看着倒在面前的徐娇娇,说:“你少在这跟我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吗,一身骚味。”
八瓶突然转过身来,说:“我他妈的真是受够你了!”我和残哥同时一惊,强子拍着手大声喊道:“说得好。”
春蕾盯着八瓶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早说啊,早说出来不就没这么麻烦了吗?”说完就下了台子,往门口走来。走到我们跟前儿时,说:“你们三个还在这干吗?”
强子走到春蕾面前,毫无惧色地盯着春蕾看了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用你管?我们都买票了。”
春蕾走后,徐娇娇站起身来,走到八瓶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咱们也走吧。”
我在想:也许这么一闹,他俩也就顺理成章得在一起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我看王春蕾从来都不顺眼。
没想到八瓶使劲扒开徐娇娇的手,说:“你走吧,我想在这儿呆一会。”
看着八瓶面如死灰的脸,徐娇娇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经过我们的时候,我见强子好像要去拦她,忙拽了一把强子的胳膊,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残哥走上台子,来到八瓶面前,打哈哈说:“多大点儿事啊,走,咱们回去再说。”
八瓶没看残哥,嘴里小声嘟囔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出去溜达一圈儿。”说完就走下讲台,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想跟八瓶说点儿什么,但是看到站在台上的残哥冲我摇了摇手,我没说话,看着八瓶走出了文学社的大门。
晚上,当强子吐沫横飞,兴高采烈得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老周和大猴时,大家伙都表现出了不胜唏嘘,感慨万千的样子。
大猴说:“男人换女朋友就应该像女人换包一样,八瓶这事儿不叫事儿。”残哥说:“我看八瓶那个样儿,恐怕没你说得那么简单。”老周说:“其实要我说,这事就怪八瓶没处理好,他要是能再谨慎点儿,就能今天抱着这个,明天搂着那个了。”我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残哥瞪了我一眼,说:“有个屁道理,你当旧社会啊,还想纳两房小妾?”
强子推了我一把,说:“我去安慰安慰那个娇娇,跟她套套近乎,你觉得怎么样。”我说:“我看悬,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强子听后,靠在了床头,没再说话。
门被推开的时候,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探讨着安慰八瓶的话,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可当八瓶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满面春风地进来时,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八瓶刚一进来,便笑着说:“我在外面溜达时,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的事儿,突然来了灵感,就写了这个。”说完便把本子递了过来。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八瓶面前,接过本子,心想:这回刺激得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我拍着八瓶的肩膀,说:“没错,痛苦是灵感的源泉。”八瓶冲我点了点头,还是那么笑着,我战战兢兢地翻开了本子:
随便
你说去吃披萨,她说去吃汉堡
我说随便
你说去看电影,她说去听歌剧
我说随便
你热情似火,说天天黏在一起,亲密无间
她若即若离,说留给彼此一份神秘
我说随便
你说让我只爱你,别去想她,不然分手算了
她也这么说
我说你们随便
………………
你们都问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我说:滚你妈的
第二天,我拉着橙橙的行李箱,一边往站台走一边告诉她八瓶的事。
橙橙说:“八瓶这么花心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说:“你又不住我们宿舍,你怎么能看得出来。”
橙橙说:“我看你们男的一个个都这样,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话音刚落,橙橙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说:“没一个好东西。”
我说:“怎么就没有好东西了,我不是好东西吗?”
橙橙又继续往前走,说:“你是吗?”
我说:“我当然是了,我就喜欢你一个。”
橙橙笑着说:“真的吗?”我赶忙说:“当然是真的了,那几天在班上,前面一个女同学内裤露出来了我都没看。”
橙橙转过头,狐疑地盯着我,说:“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内裤露出来了。”我一时语塞,说:“是强子告诉我的啊,他硬拉着我看,我都没看。”
橙橙笑着说:“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儿遗憾啊。”我说:“有什么可遗憾的,她天天露,早看腻了。”
我把行李箱放在车厢门口,看着站在那里,一边笑着一边冲我摆手的橙橙,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我钻进车厢,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把搂住橙橙,在她脸上和嘴上胡乱地亲了又亲。当广播通知:列车即将运行的时候,我慢慢地松掉了抱着橙橙的手,说:“橙橙,我会想你的。”橙橙一边抹着脸上的哈喇子一边笑着说:“讨厌,知道了。”
回去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简单归置好后,我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橙橙到家的时间。
1、
在我印象中,一个地方只要标注上XX火车站的字样,它便不再奢望拥有片刻的清净。
放好行李,我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给橙橙发了一条信息:我上车了。没一会儿,橙橙的短信接二连三,铺天盖地地回了过来。她不厌其烦地提醒我要按时吃饭,在车上少睡觉,当心扒手,还命令我每隔3个小时给她发个信息……
我写了一条: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给她发了过去。而后,看着她发过来的一个个可爱的笑脸,我仿佛感觉她此时就坐在我的身旁。
正当我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想咪一会儿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陌生号码,来自江苏移动,一边想着:怎么总是有人拨错号打到我的手机上,却没人打错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一边按下了拒接键。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我拿起手机一愣:不会就是找我的吧。我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说:“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大声说:“好你妹啊,敢挂我电话,活够了吧你。”
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像是小武,我说:“你是大郎吧。”
“什么大郎,我是你武哥,别没大没小的。”果然是小武。
我说:“真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小武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问问你怎么样还不行啊。”
我说:“我能怎么样,还是苟且地活着呗。”
之后,我俩热情洋溢地乱扯了一通。聊了一会儿,小武问我:“你能不能把你手机里的火车声关了啊,你在躲谁呢?”
我说:“关不了,我在火车上,正往家赶呢。”
小武说:“对了,正事都忘了,你到家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我想招呼几个老同学一起坐坐,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说:“你打算都叫谁?”
小武说:“向勇,小蔡,郑东还有几个女生。”
我忙问:“女生都有谁?”
小武笑了笑,说:“你是想问婷婷来不来吧,她说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肯定来。”
我说:“那等我到了家再说吧。”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马上就答应了他。
小武名叫武宁,是我小学以及高中时的同学,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他小学时既听话学习成绩又好,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毕业前夕,他父母为了不让他这颗珍珠埋没在沙子里,一狠心将他送到大城市去读重点中学,可没想小武一到了那里不久便整天跟着几个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足迹踏遍了学校附近所有的网吧,KTV。为了能去酒吧,他甚至还花钱办了张身份证。
长此以往,小武的学习成绩再也没有上去过,而跟家里要钱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三年后,小武回到家时,除了带回了满脸的青春痘之外,连行李都没了。
小武的父母逢人便说:“大城市好是好,就是竞争太激烈了。”
在家虚心地接受完父母长达一个月的批评教育,小武背着个新书包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学校。快放学时,他对我说:“一会儿咱们去网吧玩游戏啊。”我说:“我没钱。”他说:“我有钱。”说着从兜里摸出了100块钱,还拿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说:“你爸妈不是说以后都不给你零花钱了吗?这么多钱,你在哪弄来的。”他说:“买书包剩的,我跟我爸要了150,花了50买了个破书包。”说着把书包拿起来让我看,说:“你看这书包值50吗?”
之后,小武总会突然出现在学校里然后又神秘地消失,有时我会劝劝他别去网吧了,有时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去。
不知是小武长大了还是他的父母老了,总之,他再也不拿父母的训斥当回事儿了,他还告诉我:“所有的父母都是纸老虎。”
他的父母逢人便说:“一见到网吧,我就想放把火烧了。我的儿子,就是被网吧害惨了。”可每当我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武的父亲在网吧将小武找出来时,不但没有打骂,还把自行车给了小武,而自己走着回去的场景。
放任自流的小武毕业后以接近200分的好成绩去了江苏一所大专深造,他的说法是:“尽可能离家远一点儿。”
2、
在锦州火车站等车时,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上车了。老妈提醒我注意安全,还说等我到了家会来接我。
下了车,我随着浩大的人流出了车站,老妈将我的行李接过去,搂着我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车前,我说:“我爸呢?”老妈说:“你爸最近忙,这会儿在外面喝酒呢,我没让他开车。”我说:“你连驾驶本都没有,怎么开过来的。”老妈笑着说:“晚上没人查,没事儿,上车吧。”
到了家,趁着老妈为我热饭的时候,我给橙橙发了条信息:我已安全着陆。橙橙回:知道了,好好休息。
在学校时总会时不时怀念家里的床,严格说,宿舍的床根本不能称之为“床”,更类似于古代人睡的“榻”。我躺在自家里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几天大觉。一个上午,小武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小武说:“算上咱俩一共8个人,都是高中同学,地方都订好了。”
我问:“定好哪天了吗?”
小武说:“当然是今天了,今天中午。”
我忙起身,掀开被子,说:“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小武说:“你少废话,麻利儿着,谁让你到家也没告诉我来着。”
我匆匆忙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有几个同学聚会,中午不回家吃了。
走在路上,我还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因为我不知道我见到婷婷的时候应该说什么。转而又一想,婷婷去不去还不一定。于是我找到婷婷的号码,给她拨了过去。
“你回来了吗?”婷婷说。
“回来几天了,你呢?”我说。
“我比你早几天回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小武说中午有个聚会,你去不去?”
婷婷说:“你问我去不去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啊,就是随便问问。”
婷婷有点儿生气地说:“你管我去不去,你爱去就去,不去就拉倒。”说完就挂了电话。
快到饭店门口的时候,我仍旧拿不定主意。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我突然想到,以前婷婷拉着我去影院看电影时,电影都快开场了,我还犹豫着要不要看。为此,婷婷总说我:做事瞻前顾后,下不定决心。想到这儿,我突然有点儿厌恶自己:为什么不能痛快一点儿。
我挺起胸,直起腰,拽了拽衣服,又深吸口气,转过身,按着原路往回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喊:“大葱,这儿呢。”
我回过头,看见小武和郑东一边摆手一边冲我跑了过来,我停下脚步,待他们跑到我面前时,小武对我说:“你可算到了。”看着小武脸上的疙瘩有增无减,我说:“祛痘灵不好用吗?”小武说:“大夫都说了,就我这情况,基本可以告别祛痘灵了。”
郑东说:“你到了门口不进去,要往哪走?”我说:“我去对面超市买盒烟,我没烟了。”郑东掏出一盒黄鹤楼说:“给,抽我的。”
我接过烟,说:“档次挺高啊。”郑东一边傻乐着一边说:“在我爸包里翻出来的。”
3、
进了包间,我看到婷婷靠在窗口,正在同两个女孩说话,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一个女孩叫刘岩,是婷婷的同桌,另一个女孩,无论我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
我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来晚了,让各位久等。”
小蔡说:“装什么上流人士啊,你先自罚三杯再说。”
那个我记不起来的女孩也说:“就是,罚他多喝酒,谁让他上学那会儿老欺负我来着。”
我试探着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女孩说:“以前就是你总带头叫我张叔,张叔的。”
我猛然想起,原来是张姝啊,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发现仅仅两年,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我说:“可是你本来就叫张姝啊,对了,你的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快,我记得你以前是短发啊,我都不敢认了。”
刘岩笑着开玩笑说:“吴大公子的眼里只有我们婷婷,哪还容得下别人啊。”
我看了刘岩一眼,尴尬地笑笑,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菜一个一个地上着,大家伙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场面很是冷清。我禁不住感慨:昔日里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同学们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这才隔了多久没见啊。
我对大伙说:“怎么一点儿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啊,有什么可乐的事摆在桌面上说,大家一起听听啊。”
刘岩说:“我看就是你脱离组织了,听说你新交了个女朋友?”刘岩说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喝了口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刘岩继续说:“婷婷这么好的姑娘你都瞧不上了?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找事,我转过头,对小武说:“大郎,咱们喝什么啊。”小武说:“白的,啤的都行。”我说:“我喝不了白的,我就喝燕京吧,在学校那边都是青岛啤酒,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随着小武简单的几句开场白,聚会正式开始,我举着杯子,听着他磕磕绊绊的祝酒词,看到婷婷的杯里也倒满了啤酒。
几杯酒下肚,气氛稍稍活跃起来,一向不胜酒力的向勇自告奋勇地讲了一件他小时候的糗事,惹得大家笑声不断,我偷瞄了一眼婷婷,她就那么坐着,脸上也没有表情,桌上摆着一个空酒瓶。小武启了一瓶啤酒正要递给婷婷,我忙起身夺过酒瓶,说:“别让她喝了。”
婷婷听后在地上拿了一瓶啤酒,启开,倒满,然后好像故意与我较劲似的一饮而尽,还差点儿呛着。放下杯子,擦了擦嘴,看都没看我,说:“要你管。”
小武见状忙打着哈哈说:“就是,都是老同学,能喝多少喝多少,谁都不用照顾谁。来,咱们共同再来一杯。”
之后我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婷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那些酒都倒进了我的肚子里。
出了饭店门口时,刘岩冲走在前面的婷婷努了努嘴,对我说:“你去送送她,她喝了不少。”我没好气地说:“谁让她自己愿意喝来着。”小武摇头晃脑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懒得理你。”见我仍在原地站着,小武推了我一把,说:“赶紧去啊。”
4、
我追上婷婷,说:“你走那么快干吗?”
婷婷没回头,说:“怎么,我回家还不行吗?”
我紧走两步拦住婷婷,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说:“你没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我送你回去。”
婷婷一把推开我,继续往前走,说:“我愿意,不用你管。”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放心不下,我追上婷婷,一步一步地跟在她后面,俩人都没有说话。
走了一会儿,婷婷渐渐得放慢了脚步,正当我担心她会不会是准备要骂我的时候,婷婷突然转过头,哽咽着说:“吴聪,我好想你。”
我听后楞了一下,转而看着她脸上一滴滴滑落的眼泪,我低下头,忍不住说:“其实,我也想你。”
没等我反应过来,婷婷便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我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心想:我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她了。
过了一会儿,婷婷慢慢地停止了哭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还是仅仅为了安慰我才那么说的。”
我说:“是真的。”
婷婷从我怀里逃了出去,说:“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说:“不用了吧,又不是拍电视剧。”
婷婷说:“你没听过吗,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的话不算数的。”
我看着婷婷抹着泪的眼睛,小声说:“我想你。”婷婷再次扑到我的怀里。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和婷婷拉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我说:“你怎么到现在了,还是那么爱哭啊。”婷婷说:“还不是你给气的。”我说:“你气性这么大,我都不敢跟你在一块儿了。”婷婷说:“高中那会儿,也不知道是谁,一到放假的时候,就守在我们家小区门口骚扰我。”
走了一会儿,我说:“看不出来你挺能喝的啊,上了大学以后,没少喝吧。”婷婷噘着嘴说:“我上学以后就没喝过酒,刚才是让你给气的,其实我早就迷糊了,现在头还疼呢。”
我说:“那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婷婷说:“我可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我说:“那咱们去哪,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溜达吧,这天儿,热死了。”
婷婷忽然冲我眨了下眼,低下头小声说道:“要不,咱们找个宾馆待会儿吧。”
我忙松开抓着婷婷的手,说:“这不是胡闹吗?你喝高了吧,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家吧。”婷婷也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前不总是死皮赖脸地说:“谁和谁都去过宾馆了吗?”现在怎么装起正经来了。”我说:“那是因为以前不懂事。”婷婷白了我一眼,说:“就好像你现在多懂事似的。”我挠了挠头,说:“虽然我不算是什么正经人,但是我也不能趁人之危啊。”婷婷说:“今天要不是喝了酒,我才不跟你说这些呢。算了,你别等到后悔时再来找我就行。”说完就往前走。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现在就有点儿后悔了。”婷婷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话,转过身笑着说:“快点儿走吧,我想去小清河看看。”
小清河是郊区的一条小河,河道不宽,水也不深,但也正因为如此,整条河的上下游没有什么工厂,小清河的“清”才得以维持至今。
高中放暑假的时候,我总会骑着车子载着婷婷来这边玩。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只是一到夏天,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们都会把事先折好的纸船放进河里,随波漂流,站在岸边的人们看着渐渐飘远的小船,都会在心里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盼望能够成真。高中毕业之前,我许下的愿望是能和婷婷永远在一起。
婷婷找了块儿草地坐了下去,我拧开盖子,把刚买的苹果醋递给她,说:“你把这个喝了吧,也许能好受点儿。”婷婷接过苹果醋却没有喝,看着我说:“我现在一点儿都不难受了。”
我在她旁边坐下,看着河里不时漂过来的小船,说:“真怀念高中那会儿啊。”婷婷说:“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婷婷盯着我看了又看,说:“我去山西之后,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叹了口气,说:“因为我觉得我不能再联系你了。”婷婷说:“为什么呢。”我说:“这不明摆着嘛,你考了一本,而我还在家里复习。”瞄了她一眼,我继续说:“就算再让我复习10年,我也考不进你的学校的。”说完之后,我觉得心里很畅快。
婷婷说:“那你毕业后为什么不选一个山西的学校呢?咱们还能近点儿。”我说:“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我发现问题根本不在这里,说白了就是你学习好,毕业后有前途,而我,就不用说了吧。”
婷婷听我说完,也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自始至终是这么想的。”我说:“其实这些事,也是我后来慢慢发觉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去哪上学都是一样的,而我当初没有选择去山西,主要是……”
见我停了下来,婷婷抓着我的胳膊,焦急地问:“主要是什么啊。”我说:“主要是报考之前,你也没给过我什么暗示啊,我怎么好厚着脸皮就去找你。”顿了下,我说:“我又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
婷婷忽然很激动地说:“你还说我呢,我走了之后你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就是气你,后来索性也不理你了,等我放假回家时,才听说你新交了个女朋友。”
我一愣,心想:她说的应该就是韩冰吧,不知道谁的嘴这么碎。
我说:“我们在一起没几个月就分了。”
婷婷说:“当时我确实很生气,可后来回到学校想想,这事搁你身上纯属正常,后来又听说你们分手了,也就没太当回事儿。可没想到你现在又交了一个。”
我心里一惊:还是绕到这儿来了。
见我没说话,婷婷说:“你现在的女朋友叫什么啊?”
“杨橙橙。”我小声说。
“她对你好吗?”
“还行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看你的样子,这位不是三两个月就能分的啊。”婷婷脸上露出一种怪怪的笑。
“我挺喜欢她的。”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婷婷的眼睛。
婷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觉得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随即摆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说:“你跟我说实话。”
婷婷的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就目前来看,我认为我更喜欢橙橙,而且与橙橙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很自然,很放松。虽说和婷婷在一起总觉得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与婷婷的回忆,就像胎记一样,擦不掉也抹不去。
我想了想,自认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答案,我说:“跟你在一起时,我觉得我更喜欢你,跟她在一起时,我觉得我更喜欢她。”
婷婷沉默了一会儿,又笑着说:“你的这个回答还可以,我能接受。”随后抓着我的手,露出一脸的孩子气,笑着说:“那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暂时不要去想她了,好吗?”
我被婷婷满脸的稚气所感染,突然觉得浑身无比轻松,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清香,我用手指头轻轻地划着她的额头说:“好。”
婷婷一股脑钻进我的怀里,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河里越来越多的小船,感觉好像突然回到了从前。
5、
最近一阵儿,我的生活异常充实,甚至可以用忙碌来形容。因为几乎每一天我都能看到婷婷。而随着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地涉及到橙橙,我握着婷婷的手似乎也越来越心安理得。看电影时,我忍不住试探着问她:“你真的不介意像现在这样吗?”婷婷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好好看电影吧。”
走出影院,我义愤填膺地说:“这什么破电影啊,一开始那男的那么精明,就因为多看了那女的两眼,就变傻了?这不是扯淡吗。”
婷婷挽着我的胳膊,好像在自言自语:“也许,一个人的改变,就是从当他发现他已经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开始的。”
晚上回到家,我照例坐在电脑跟前儿,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橙橙聊天。一开始,我内心里充满着矛盾和对自己脚踏两只船的愤恨。可慢慢的,随着内疚被一种叫做男人的虚荣心所代替后,我搁在键盘上的手也似乎愈发得熟练与自然。
“橙姑娘今天都干吗了?”我问。
“还能干吗,上课呗。”橙橙暑假期间报了一个美术班。
我说:“学校的课你还没上够啊,连个假期都不放过。”
“你以为都像你啊,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橙橙回。
我说:“这是什么话,我最近一直很忙。”
橙橙回:“就你还有忙的时候?你都忙些什么啊,忙着勾搭小姑娘吗?”随后又发了一个用锤子敲打的表情。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我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些紧张。
我说:“我家楼下要修路,城建单位天天给我打电话,问我出门的习惯,说是要按着我的习惯来规划。我总跟他们说:“做事情要多听取广大群众的意愿,不要搞特殊待遇嘛。”可他们就是不听我的。”
橙橙说:“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单臭美还自恋,现在已经朝着二皮脸的方向发展了。”
“将二皮脸发挥到极致是我毕生的追求。”我说。
正聊着,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说:“咱妈回来了,我去看看。”
橙橙回:“少臭美了,去吧。”
老妈将包挂在门口,换了拖鞋,对我说:“你吃饭了吗?”我说:“跟同学在外面吃了。”等老妈坐在沙发上后,我说:“妈,放暑假了你怎么还上班。”老妈说:“学校临时开班主任会,这几天妈挺忙的,你和你爸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吧。”
我坐到老妈边儿上说:“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爸做饭呢,他会做饭吗?”老妈笑着说:“你爸不但会做饭,而且做得还很好吃呢。”我点了点头说:“我爸最近总是这么晚都不回来了吗?”老妈说:“你爸这一阵子挺忙的,应酬多,回家总是没个准点儿,我都习惯了。”
第二天上午,我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吵醒,我拿起手机一看,快10点了,我下了床,来到客厅,对站在镜子前一边打领带一边吹口哨的老爸说:“爸,你起得可是够晚的。”老爸看了我一眼,又转向面前的镜子,说:“爸昨晚喝多了,回来得晚。”
我走到老爸跟前儿说:“我妈说你最近挺忙的,还经常喝酒,你都忙什么呢。”老爸说:“忙着挣钱呗。”我说:“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忙,难道是大家终于想通了?开始买咱家的香皂了?”
老爸披上外套,笑着说:“爸早就不卖香皂了,你妈说得对,香皂是慢消耗品,卖不动。”我忙问:“那你卖什么了?”老爸一边笑一边神秘地说:“洗发水。”
我一愣:洗发水?真新鲜啊。我说:“卖的好吗?”老爸自信满满地说:“不是一般的好。”说完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我,继续说:“为了能代理一个好牌子,这回咱们家花了不少钱,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物超所值啊,早知道就应该多听你妈,的话。”
我看着老爸手里的苹果,摇了摇头,说:“我还没刷牙呢。”老爸把苹果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一天一个苹果,老头赛小伙。”我笑着说:“你也不老啊。”老爸说:“以前我也没觉得自己老,现在感觉自己真是老了。”我看着老爸头上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头发,说:“爸,钱挣得多少,都只是一个数字,你千万别太辛苦了。”老爸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我儿子就是孝顺。”
6、
纵观整个假期,我的生活难得有了规律,除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偶尔看看强子为我推荐的电影之外,其余的时间,我都会像是一个身负绝密情报的间谍,小心翼翼地埋伏在婷婷家小区门口,盼着她来与我接头。每当婷婷踏着轻快的脚步向我走来时,我都会想: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过就好了。
然而,时间就像一个吝啬的财主,无论你如何卑躬屈膝地哀求,他也不会多施舍给你哪怕是一粒米。很快,短暂的假期即将结束,婷婷返校的前一天,我俩约好回母校转转。
我问她:“明天谁去车站送你。”婷婷说:“我爸的司机。”我说:“你爸妈不总拿你当个宝儿似的吗,怎么了?终于知道养闺女都是给别人养的了?”
婷婷使劲儿掐了我一下说:“我爸妈明天一早回老家了,要不是急着回学校,我也跟他们回去了,我都很久没回去过了。”我捂着被她掐红的胳膊,说:“你好歹还回去过呢,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我的老家在哪。”
过了一会儿,我说:“要不我去送你吧,你让你爸告诉司机不用他管了。”婷婷说:“我爸不会同意的,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司机一定看着我上火车再回来。”顿了下,她继续说:“如果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会担心的。”
我拍着胸脯说:“我可以向叔叔阿姨保证,他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一定替他们照顾好你。”
婷婷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笑着说:“那他们就更不放心了。”
走过了教学楼,我们又在假山下坐了一会儿,正当我用唾沫喂水里的鱼时,婷婷说:“咱们去操场看看吧。”
到了操场,我找了块儿石头放在跑道边上,我对婷婷说:“咱们用这块儿石头做标记,咱俩绕着操场走圈儿,走完一圈儿回到这里的时候,咱们再反着走,看看咱们能走多少圈儿,怎么样?”
婷婷笑着说:“就像以前那样?”
我点了点头,拉起婷婷的手,昂首挺胸地走了起来。
第一圈儿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我说:“婷婷,我累了。”
婷婷白了我一眼,说:“以前你怎么从来不喊累。”我说:“你不觉得这个操场变大了吗?”婷婷没说话,满脸不乐意的表情。我指着看台,说:“咱们去那边歇会儿吧。”
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咱们学校变化不大啊。”婷婷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说:“我在大学里,总会经常怀念高中的时光,还有这个我呆了三年的地方。”我点了点头,说:“我也是,我呆了四年。”
沉默了会儿,婷婷突然用手指着主席台,说:“你第一次吻我就是在那儿,你还记得吗?”我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我就被校长通报批评了,第二天就给了我一个留校察看。”
婷婷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说:“谁叫你不分场合,偏偏选在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
我说:“也不是我特意选的那天啊,我当时哪想那么多。婷婷笑着说:“那你当时怎么回事儿,活够了?”
我说:“当时我站在跑道边儿上,看着运动员们瞬间在我眼前跑过,一个个声嘶力竭的,不知怎么了,我被搞得热血沸腾,突然感觉我再不对你下手就晚了。正好看见你去主席台送稿子,我就冲了过去。”
婷婷说:“隔那么远,你怎么确定就是我,万一看错了怎么办?”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看错呢,马尾辫在身后撅搭着,上台阶时,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不是你还会是谁。”
婷婷笑着捶了我一下,可没一会儿,又低下头,长吁短叹着说:“真想回到过去啊。”
我看着她紧锁着的眉头,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担心她又会突然变成那个让我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婷婷。
我赶忙说:“你总这样唉声叹气的,都快变成老太太了,来,笑一个。”见她没反应,我说:“美好的未来在前方向我们招手呢。”婷婷慢慢地抬起头,说:“希望如此吧。”
见她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陪着她一起静默。
过了一会儿,婷婷慢声细语地说:“咱们回去吧,我还没收拾东西呢。”说完便站了起来。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做了错事跟着老师回办公室准备挨批的学生,看着她冷冷的背影,我将呼吸声调至到最小分贝。
到了门口,婷婷转过身对我说:“你别跟着我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吧。”我说:“没事儿,我送你回去。”
婷婷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把沉默看做是她的默许,向她身旁走去。可没想到,婷婷却突然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我觉得:“我想一个人走走”说的是她不需要别人与她同行。于是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往回走的路上,婷婷的短信还是发了过来:“希望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能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还好婷婷的第二条短信及时地发了过来:“不用回。”
7、
随着婷婷的离开,我的生活也仿佛驶在公交车道上的私家车,伴着身后急促而又刺耳的喇叭声,张皇失措地把弄着方向盘,回到了正轨。
我闷在家里无所事事,被逼无奈又看了一部强子所谓的大片——《穆赫兰道》,除了看到两个女主角一丝不挂,满怀深情得相互望着,我实在找不出其他能让我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地方。我想:也许这就是强子所说的亮点吧。
看着窗户外滂沱纷飞的雨,我劝慰自己:一会儿天晴了,我出去转转,找点儿事做,或许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夏天的雨一定是个急性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感到阳光又照进了我的身体,烤着内心里不可名状的抑郁,提醒着我:生活如此美好,光阴不可虚度。
我穿好衣服,兴冲冲地走下楼梯,出了小区门口时,才发现我不知道要去哪儿,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马路路面,我终于意识到,原来天气不好只是我无所事事的借口罢了,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沮丧地想:还是回家把电影看完吧。
没走几步,小武的电话打了过来,我赶忙接起电话,说:“武哥,一切听你的安排。”
小武说:“可以啊,你怎么知道我有安排。”
“你要是再不给我找点儿事做,我真想立马跳上火车,回学校算了。”我实话实说。
小武说:“那你现在干嘛呢?”
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说:“在我家楼下,看彩虹呢。”
“那你再看会儿,我和东子马上到。”小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小武和郑东两人都没有下车,而是冲着车窗拼命向我招手,看着他俩十万火急,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扔掉烟,赶忙钻进了车里。
上了车,我忙问:“怎么了?”小武没说话,而是指着我,看向前排的司机,气定神闲地说:“一会儿他给钱。”
付了钱,下了车,我说:“咱们现在干什么啊。”郑东看着正上方“徐氏台球”几个大字,说:“到这儿来不打台球,难道是找俩姑娘给你按摩?”说完直接上了楼梯。我对小武说:“这回不用我掏钱了吧。”小武说:“还是老规矩吧,谁输了谁掏钱。”我说:“你直接就说让我掏钱不就行了。”
进了台球厅,他俩迫不及待地翻找着顺手的球杆,小武找到球杆后,对我说:“去买三瓶水来。”郑东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球杆一边说:“我只喝脉动。”
我在冰柜里拿了三瓶脉动,抱在怀里,来到吧台,把瓶子放到桌上,一边找钱一边说:“多少钱?”
坐在吧台里的女孩转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三个瓶子,站起来说:“15”。
我一愣,将手里的50块钱紧紧攥住,抬起头,刚要说:“外面都是4块一瓶,你们凭什么卖5块?”可当我看到她那端庄清秀的的脸和肤如凝脂的脖颈时,我使劲儿咽了口吐沫,将被我攥得皱皱巴巴的钱递给她,说:“你要不要来一瓶?”
女孩从我手中接过钱,又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把零钱递给我的时候,她笑了笑,说:“我想喝什么随便喝,我们老板说的。”
我突然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老板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愤恨。
我咳了咳说:“你们老板人真好啊,不然,恐怕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员工。”女孩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抱着脉动,来到小武、郑东面前,放下瓶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回头朝着吧台方向看了看,那女孩重新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武拿起瓶子,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对我说:“你哪天出发?”
“后天”。虽说回答了小武,但我的注意力还是在那女孩身上。
小武又喝了一口水,说:“我前天就开学了,可是我没去。”
听小武这么一说,我转过身看着他,说:“你们辅导员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你了?”
小武说:“别的学校都有游泳池,就我们学校没有,这大热天,叫我怎么去。”
我说:“你真行啊,你就用这个理由告诉你们辅导员,我相信他肯定会理解的。”
小武说:“你们学校有游泳池吗?”
我说:“当然有了,不过是在校外。”见他俩好像对此很有兴致,我继续说:“出了校门走10分钟,有一个特大号的游泳池,还是纯天然的,我们都叫它黄海游泳池。”
郑东说:“说半天原来是个海啊,不过也不错啊,那儿的水怎么样,清凉不?”
我说:“又臭又黑,跟你的洗脚水差不多。”
郑东听后用球杆戳了我一下,说:“其实小武不去上学是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才见一面他就不行了,他都发过誓了,不把她摆平的话,就一直在家里过暑假了。”
我笑着说:“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郑东说:“就是吧台里面坐着的那个女孩,你俩刚才不也聊得挺愉快吗,别以为我们没看见。”说完还冲着小武淫荡地笑了笑。
见小武煞有介事地看着我,我赶忙夺掉小武手中的球杆,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刚才就是跟她说了几句没用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灭了我吧。”
没想到小武随即笑了笑,说:“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灭你干什么。”看着小武脸上的笑容似乎比郑东还要邪恶,我说:“郑东不是说你要摆平她吗?”
小武笑得更厉害了,说:“我说的摆平是指在床上,没你想得那么神圣。”看了我一眼,他又显得很神秘地说:“听说她外面有好几个男朋友呢,我猜他们应该是真心相爱的,你说呢?”
我说:“这种传言你也信,那上高中时,刘萍的胸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大家都说是郑东摸大的呢。”我转过头看着郑东说:“是你摸大的吗?”
郑东显得很是沮丧,说:“我到现在还没摸过谁的奶子呢,再说了,我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还上学干啥,开个丰胸美容医院得了。”
我对小武说:“看到了吗,这都属于造谣,无非就是有人嫉妒她罢了。”
小武不以为然地说:“鸡蛋要是没缝儿,怎么会惹苍蝇来叮,她要是干净,我也就不多想了。”顿了下,又说:“别的男人都能上,我怎么就不能上。”
此时的我们,谁也无法回答小武这个尖锐的问题,可慢慢的,我们都将习惯:有些事情,别人都能做到,唯独你做不到,这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是事实如此罢了。
见我不再说话,他俩若无其事得继续打球去了。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内心却像被人丢了一块石头的深井,咕咚一声,激起阵阵涟漪。我不希望事实如小武所说的那样,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够去证实一下。
我再次来到冰柜面前,又拿了三瓶脉动,走到女孩面前,把钱递给了她,说:“再来三瓶。”
女孩拿着我给她的100元大钞看了一眼,转而又狐疑地看了看我,说:“我刚才不是找给你零钱了吗?”
我心想:不给你100的,你怎么找我钱,你不找我钱,我怎么跟你套近乎。
我说:“我没有花零钱的习惯。”
女孩看着我笑了一下,随后便打开抽屉,准备找钱,正当我琢磨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说:“这么快就喝完了?”
我笑着说:“我那俩朋友都是属驴的,能喝。”
女孩把钱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告诉武宁,我是不会跟他好的,你们也别白费心机了。”
我听后一愣,心想:她不会是以为我来买水是为了探查情况,以撮合小武他俩的吧。这样的话,我反而变成一个跑腿儿的了。
我不甘心自降身价,看了一眼小武他们,我转过头看着女孩,说:“武宁是谁啊。”
女孩说:“你别装了,你们三个不是一起进来的吗?”
我说:“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啊。”
女孩冷笑道:“真有意思,那你一个人买这么多水干吗?”
我慌不择言说:“我是打算请你喝的啊。”
女孩并没有被我的真诚所感动,而是说:“你可真会编故事,你不承认就算了,你把我的话告诉他就行。”
我说:“可是我们不认识啊,我怎么告诉他?”
女孩坐到了椅子上,转过头盯着电脑,显得有点儿不耐烦,说:“随你便吧,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了。”
看情形我是要无功而返了,我想了想说:“可是我想说的还没说呢。”
女孩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说:“难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啊。”
我说:“虽然我承认我是在跟你套近乎,可是我的动机真的是非常纯洁的。”
女孩笑了笑说:“你还带着什么别的动机?”
我说:“我跟你搭讪,是因为你长得跟我一个同学特别像。”
女孩听我说完,马上摆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说:“你这个动机也太纯洁了吧。”
我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说:“是啊,你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姐妹呢。”
女孩白了我一眼,说:“你的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起一位上学时很讨厌的女生,说:“她叫程敏。”
“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敏字,不过我没有姐妹。”她似乎在帮助我把这个无聊的话题进行下去。
我忙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你就叫我小敏吧,反正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看着她漂亮的外表和令人悦耳的说话声,我总觉得小敏这个名字俗了些,于是我说:“这么好听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啊。”
她笑着说:“爸妈给取的呗,难不成你的名字是算命的给取的?”
正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就这样无休止的进行下去时,门开了,一个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伏在一个看起来只有14、5岁样子的男孩身上,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小敏看见男子,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笑容,走出吧台,双手扶住他的胳膊,说:“回来了,张哥。”
男子色眯眯地将小敏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说:“嗯。”
虽然只有一个嗯,而且还是用鼻子发音,连嘴都没张,但我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空气里的酒精味儿。
男子打了个饱嗝,对着边儿上的男孩,说:“小高,去替你敏姐值会儿班。”男孩点了点头走向吧台。男子又将视线转到了小敏身上,一脸淫笑,说:“小敏啊,咱们回去吧。”随后将手放在小敏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看着她突然间皱起的眉头,我想:这下用劲儿应该不会太小。
男子搂着小敏离开后,我只能抱着脉动,再次回到小武、郑东跟前。
小武说:“看见了吧,刚才那个男的就是这儿的老板,他要是一天不上那婊子,第二天保准老早的。”
我说:“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没有哪个男人生下来就想当太监的,我看她好像是有苦衷。”
郑东撂下球杆,说:“看你这样儿,怎么,这么快就对她有意思了?”
我说:“就是多说了几句话,能有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小武啊。”
小武说:“婷婷刚走,你就按耐不住了?对了,你在学校那头不是又交了一个吗,你可别斩尽杀绝,好歹给我们留一个啊。”
我说:“那这个留给你了,希望你们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小武说:“谁跟她白头偕老啊,我只不过想跟她玩儿一玩儿罢了。”
我说:“你要不是真喜欢她,何必连学都不上,在家这么耗着。”
小武略显激动地说:“你可拉倒吧,我现在谁都不稀罕。就说以前我处的那个,说真的,那会儿我真以为我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可才几个月啊,她就一脚给我蹬了,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B。”
郑东打了一杆球,说:“就好像你现在不是傻B 似的。”
小武没接茬,表情严肃地说:“据我观察,婷婷你俩走不远。”看了我一眼,说:“你先别着急骂我,我总觉得她那个人太偏激了,抗击打能力差。”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脑子里却反复琢磨着小武的话,心里想着一个我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橙橙会是与我一起走下去的那个人吗?
小武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不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什么样,反正你别把她当成是未来的老婆就对了。”看了眼郑东,继续说:“咱们的老婆们,都不在咱们身边,你们懂不?”
郑东忙问:“那我的老婆在哪呢,你要知道就告诉我,我老早去找找她也行啊。”
可小武却说了一句让我感到既反胃又悲凉的话:“我劝你还是先别找了,你老婆现在正在别的男人身子底下娇喘呢。”
等他俩玩够了,我们三个准备离开,去吧台算账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台球厅老板口中所谓的小高,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方才小敏被他蛮横地搂着出了台球厅大门的画面。我将钱甩到桌上,没好气地说:“矮子,结账。”
8、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老妈帮我把行李收拾好后对我说:“你一直不说,妈就不问了,但是你一定得对人家女孩好一点儿,得学会心疼她,你知道吗?”
我听后一脸茫然,说:“对谁好一点儿?”
老妈说:“当然是你现在的女朋友了,杨橙橙啊。”
我恍然大悟,说:“我知道,我俩挺好的。”
老妈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知道就好。”说完便回了房间。
还没等老妈进去,老爸就先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在我看来他们俩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老爸来到我面前,说:“听你妈说你在学校里交了个女朋友。”
我点了点头,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们别一惊一乍的。”
老爸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卧室门,随手在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直接塞到了我的口袋里。随后老爸凑到我跟前儿,小声说:“这是一万块钱,你别让她跟着你受苦。”
我听后吓了一跳,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谁还受苦啊,再说,你给的是不是太多了。”老爸说:“你就拿着吧,没有钱老早跟爸说,爸有钱。对了,这事儿千万别告诉你妈。”
我摸着口袋里的卡,看着老爸准备回屋的背影,心想:我还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钱呢。老爸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冲我尴尬地笑了笑,表情极不自然地说:“注意安全。”
回到卧室,我打开电脑,与橙橙聊了会儿天。
我说:“明天,我就要踏上长途漫漫的旅程了,小橙橙有什么祝福的话要对我说吗?”
橙橙回:“那我就只能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了。”
我说:“行,就按你说的,到时候你见不到我可别哭鼻子。”
橙橙回:“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鼻子,你别上错车给你带到动物园关起来就行了。”
我说:“你放心吧,就算我被逼无奈,给关到母猩猩堆儿里去,我也会每天想你的。”
橙橙半天没说话,我以为她是被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正当我坐在电脑跟前儿怡然自得的时候,对话框里的文字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打了过来:
“我刚才查英语三级的成绩了,你居然及格了。”
“不对,不只是及格了,你考了87分,比我还多3分呢。”
“一开始我还不信,我又仔仔细细得重新输入一遍,结果发现竟然是真的。”
我说:“你还盼着我不及格啊。”
橙橙回:“当然不是了,但我就是纳闷,你是怎么做到的,完全说不通啊。”
我说:“你别看不起人啊,我的英语还是有些底子的。”
橙橙回:“不会是批卷老师眼花了吧。”
我说:“你就是盼着我不及格。”
过了一会儿,橙橙仿佛是被我这次莫名其妙的及格所触动,说:“这次你表现不错,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以后不许再抽烟了,有时间多研究专业课,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毕竟今夕不同往日了,你知道吗?”
我含糊着答应:“都听你的。”但却搞不清楚橙橙所谓的“今夕不同往日”究竟是什么意思。一直等我回到学校,走在阔别两个月的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家长与新生们,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大二了。
9、
我拎着包来到宿舍门口,刚推开门准备进去,却发现里面三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站在窗口抽烟,见我进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赶忙将烟扔到地上,踩了两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另外一个个子高点儿的同学看了我一眼,对另外俩人说:“没事儿,自己人。”说完便向我走了过来,掏出一根烟递给我,说:“刚到?抽颗烟不?”我点了点头说:“我好像走错宿舍了。”
我拎着包又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我盯着门牌号看了又看,405,没错啊,就是这儿啊。
我推开门又冲了进去,戴眼镜的同学把刚点上的烟再次扔到了地上,看了我一眼,说:“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这不是我的宿舍吗?你们在这儿干吗呢?”
高个男忙笑着说:“原来是学长啊,大二的宿舍都搬到3楼去了。”
我恍然大悟,高个男再次把烟递给我,我点着烟一边抽着一边环顾着昔日的宿舍,当看到我那由一排排破木板随意搭成的床时,忽然有一些不舍。
眼镜男说:“学长,咱们学校宿舍的条件也太差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慢悠悠地说:“习惯就好了。”
与他们聊了一会儿,我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时,高个男说:“学长,以后多照顾着我们点儿啊。”
我心想:我他妈自己还照顾不好呢,拿什么照顾你们。
我说:“一定。”随手关上了门。
来到三楼,整个走廊乱哄哄的,地上摆满了成堆的杂物,我在一只只破鞋烂袜子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找寻着舍友们的身影,走到305寝室的时候,我看见里面的强子和老周不知道在争抢什么东西。看着他们不遗余力,声嘶力竭的样子,我终于有了到家的感觉。
我走到残哥跟前儿说:“咱们这是乔迁之喜啊,应该出去喝点儿,庆祝一下。”
残哥说:“从4楼搬到3楼,也值得庆祝一回?”
我说:“就算是搬到406也是乔迁啊,正好你提醒了我,如今搬到了3楼,今后的一年里,咱们得少跑多少楼梯啊,真是喜上加喜啊,更得庆祝一下了。”
大猴说:“庆祝也不带你,你啥也没干,你的东西还是我们给搬下来的。”
我说:“这事儿你们得理解啊,你们3、5个小时就到了,我可是坐了差不多两天的火车。”
大猴说:“那你请我们吃饭,我们就理解你。”
我摸着口袋里存有一万块钱的银行卡,笑着说:“没问题。”
我给橙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到宿舍了。橙橙叫我好好休息,还告诉我她这会儿正忙,就不多聊了。
挂了电话,我见强子和老周仍死死地抓着一块红布,互不相让。我走过去,趁他们不注意,一把夺过红布,说:“你俩抢这个干什么,想缝一条红裤衩穿了?”
强子见红布在我手里,忙推着我往里走,坐到大猴床上,使劲地按住了我的手,说:“别再让老周抢回去了。”
我狐疑地看了眼强子,慢慢地打开了红布,才发现原来是一块儿条幅,上面还印着字,等我将条幅完全打开时,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欢迎新同学
我说:“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你俩这么抢来抢去。”
强子一把将条幅拽了过去,说:“你懂什么,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它了。”
老周走到我面前说:“这几天不是新生报到嘛,学校为了让新生和家长能尽快熟悉学校的情况,特意做了一批条幅和袖标发给我们,让我们组织着在校园里设立几个服务站。”
我说:“学校给你们开工资吗?一天多少钱?”
老周说:“开个屁工资啊,现在倒好,条幅让强子抢去了,我不挨骂就不错了。”
强子显得有些愤愤不平,说:“凭什么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我也要参加新生接待工作,我也想为伟大的校园母亲做点儿事。”
老周说:“看你装得跟个人似的,你不就是想趁着机会多认识几个大一女生吗?”
强子争辩道:“那又有什么错,我都大二了,还没女朋友呢。”
老周说:“这事儿又不是我定的,让谁去接待是学校规定的,你去找领导说去啊。”
强子说:“我找领导干什么,领导有条幅吗?条幅在你手上,我不找你找谁。”顿了下,强子接着说:“你就说,这个条幅你是给还是不给吧。”
见老周没说话,我对强子说:“等明天老周去接待时,你跟着他一起去不就行了吗?”|强子说:“老周那个人我太了解了,要是碰到漂亮姑娘,他是不会给我留一点儿机会的。”
老周说:“就冲你这句话,这条幅我也不能给你。”说完就冲过来准备上抢。
我拉住老周,对强子说:“一个破条幅,你自己出去找人做一个不就完了,至于吗?”
这会儿,只见强子两眼放光,说:“你他妈早说啊。”说完把条幅扔在地上,又说:“什么破玩意儿,又脏又皱,明天老子去做个新的。”
10、
第二天一大早,强子把我叫醒,求我带他去找能做条幅的地方。
走在路上,我仍觉得有些困,我说:“你自己去不就行了,非得带上我干什么?”
强子说:“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做啊。”
我说:“广告装饰的门市都能做啊,咱们学校不远就有一家。”
强子说:“广告装饰都是做这些东西的啊,我还以为他们是拍电视广告的呢。”
到了地方,强子说:“我不懂这些东西,一会儿进去,你帮我搞定,回去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我多少有了点儿精神,我说:“就这么定了。”说完,我带头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个本就不算宽敞的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机器,许多材料与垃圾混在一起,胡乱地堆在地上,横七竖八,让人无从下脚。而满屋子难闻又刺鼻的气味更令人感到窒息。我俩尽可能小心地绕过地上的东西,走到两个正在说话的中年男子面前。
看着其中一个男的怀里正抱着一块条幅,强子笑着说:“错不了了。就是这儿了。”男子付完账走后,我对另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板的人说:“大哥,我俩也想做块条幅。”男子说:“做多少米的?”
强子听后忙激动地说:“越长越好。”
男子看着强子说:“那总也得有个长度吧,印什么内容?”
强子从兜里翻出一张纸,递给男子,说:“我都写在上面了,就按这个印就行。”男子接过纸,才看了一眼,就说:“你这个太复杂,没法印。”
我从男子手中接过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顿时感觉头昏眼花。
第一行:二年级建筑(1)班姚光强同学谨代表XX学院热烈欢迎各位新生的到来,感谢诸位跋山涉水,不辞辛苦,才有了我们今天的欢聚一堂。
第二行:希望我们能携手并进,共创辉煌,为学校争光,为祖国添彩。
第三行:本人联系方式:男生宿舍楼305寝室,电话:136XXXXXXXX,随时欢迎各位学妹们的骚扰。
我看完后把纸卷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对强子说:“你傻B啊,写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强子看起来有些茫然,说:“那就把电话留下,其余的都删了?”
我说:“别人再以为你是办证的怎么办?”
强子摇头晃脑地说:“连个电话都不让写,我这条幅不是白做了吗?”看了我一眼,又说:“那你说怎么办?”
这时,男子说:“你就按照你们学校的规格做一个不就行了,两米五,红底白字,就写欢迎新同学。”
强子仍有些犹豫不决,不过还是勉强同意了,我问:“多少钱?”
男子说:“30块钱一米,两米五收你们70得了。”
我一愣,说:“开什么玩笑啊,刚才那个人做的3米的,你才收30,以为我们没听见啊。”强子也来了精神,说:“就是,你欺负我们是学生啊。”
男子不慌不忙地说:“你们这个条幅是不是拿到学校去用啊。”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是才看出来吧。”
男子说:“你们是给学校做,而刚才那个男的是我隔壁饺子铺的,他在我这儿做东西,走的是市场价,你们明白吗?”
强子一脸茫然,说:“明白什么,你是想告诉我们你很喜欢吃饺子吗?”
男子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说:“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们这是给学校做的,又不是个人用的,我当然不能按正常价给你们了,一米30,我给你们学校一律是这个价。”顿了下,他继续说:“这些钱又不是全都掉到我的口袋里了,我还得开发票呢。”
我恍然大悟,说:“大哥,你弄错了,我们这个是自己花钱做的,跟学校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强子也附和道:“是啊,是我们自己要用。”
男子一定是不相信我们的话,看了我俩一眼,他说:“你俩可拉倒吧,你们自己没事儿干,花钱给学校做东西?谁信啊。”强子刚要争辩,男子又说:反正你们学校做的东西我都得记在账本上,回头有人来核对的。”
我说:“我们花的又不是学校的钱,你别记账不就行了吗?”
男子说:“我不记账,你把东西带回学校,让人看到了,回头找我怎么办,就因为这点儿玩意,我还能断了自己的财路?”
看着夸夸其谈,寸步不让的男子,我和强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会儿,男子说:“你们爱做不做吧,反正做的话就是一米30块钱,一分都少不了。”
我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强子,拽了他一下,说:“咱们还是走吧。”强子跟着我走了出去。等我们快走到门口时,男子阴阳怪气地嘀咕着:“又不是花你们的钱,回去找人报了不就行了,瞎耽误功夫。”
走到外面,强子随手在门口抽了一张包装用的纸壳,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买个记号笔,回去自己做个牌子,既省钱又省事。”
11、
回到宿舍,我爬到上铺,正准备躺下再睡一会儿的时候,橙橙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正想你呢,你就打电话了。”我接起电话说。
橙橙笑着说:“你先别犯贱,下来帮我干点儿活再说。”
我说:“一早上干什么活啊。”
“有几张桌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和娟子搬不动,对了,你再找一个男生过来,不然人手不够。”
我一边下床一边说:“听起来,工作量不小啊,不会是无偿劳动吧。”
橙橙撒娇说:“怎么,帮你老婆干点儿活,还要什么报酬吗?”
这是橙橙第一次用老婆这个字眼形容她,我听后顿时心潮澎湃,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激动地说:“老婆大人,你别动,就在那儿等我。”
挂了电话,看了眼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舍友们,我走到强子跟前儿说:“强哥,出去溜达会儿吧。”
强子说:“我都听见了,干活的事别找我。”随后将手中的记号笔拿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我忙着呢。”
我说:“关键时刻,再帮兄弟一把。”
强子说:“你都有老婆了,我还没有呢,要想让我帮你,除非你把你老婆给我。”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强子说:“你去问问老周啊,他早就出去了。”
我说:“老周一听我要找他帮忙干活,他肯定会说正忙着呢。”
强子笑着说:“那就看你怎么跟他说了。”
我掏出电话,一边想着说辞一边拨了过去。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老周不耐烦的声音:“有事吗?我这会儿忙着呢。”
我说:“我知道,但是刚才有个女孩来咱们宿舍找你,见你没在,她就走了,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老周忙说:“真的假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问强子,我俩都看见了。”我瞄了眼强子,强子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你确定是女的吗?不会是长得像女的吧。”老周对我所说的话仍抱有迟疑。
我说:“肯定是女的,男的谁穿裙子啊。”见老周没说话,我赶忙说:“而且屁股还那么翘。”
老周说:“你等我,我马上回去。”说完还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先弄着,我有急事得马上回去一趟,我们宿舍着火了。”
我说:“她都走了,你回来干什么。”
老周这才反应过来,说:“你就没问问她叫什么,要个电话什么的?”
我说:“我当然问了,我还问她找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她转达,但是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人家姑娘说了:“必须见到你本人,当着你的面,亲口告诉你。”我有什么办法。”
老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她说了,你要是忙完了,直接去女生宿舍找她就行,她就在楼下等你。”
老周忙激动地说:“太好了,我这就去女生宿舍。”没一会儿,又说:“可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要不然咱俩一块儿去吧。”
我假装推辞说:“我还没吃饭呢,等我吃完饭再跟你一起去吧。刚才女孩来找你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迫不及待,甚至有种不见到你不罢休的样子。我觉得一时半会儿,她应该不会离开的。”
老周说:“那你还吃什么饭啊,你赶紧下来,咱俩到女生宿舍楼下碰头,等我找到人后,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全包了,还不行吗?”
我心里一阵窃喜,说:“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强子说:“你吹牛B不打草稿啊,小心一会儿老周弄死你。”
我满怀自信地说:“我自有办法。”
下楼时,我抓紧时间给橙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定让陈娟在楼下等着,因为老周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陈娟诉说。
我和老周走到女生宿舍附近,老远看见橙橙和陈娟站在楼下,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对老周说:“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橙橙看到了我们,冲我们摆了摆手,我走到她们面前,发现一双粉红色的耐克跑鞋,穿在橙橙的脚上显得是那么的娇小可爱,突然爱上了这个曾经一贯嗤之以鼻的牌子。
见陈娟好像瘦了不少,我说:“娟姐,这个暑假没吃肉吧。”
陈娟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喜笑颜开,说:“我连饭都不怎么吃了,只吃水果和蔬菜,为了减肥,我还买了个山地车,整天出去骑。”
我看了一眼只顾着站在边儿上傻乐的老周,说:“那你现在能骑多少公里?”
陈娟说:“那得看手机里都有什么歌了。”我说:“这话什么意思。”
陈娟说:“如果手机里都是小甜甜布莱尼的歌,我能骑到手机没电。”
我忙指着老周,说:“这是我舍友,你们以前见过的。他也特别喜欢布莱尼,每天晚上都得听着她的歌才能睡着。”
老周傻乐着说:“是啊,不然睡不着。”
陈娟向老周身边走了一步,说:“睡觉还听啊,你不嫌吵吗?”
老周说:“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小甜甜的gimme more了,那叫一个浪啊,让人受不了。”
橙橙白了老周一眼,对我说:“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我说:“对啊,光顾着聊天了,都把正事给忘了。”随后,我嬉皮笑脸得对橙橙小声说:“让我们干什么啊,老婆?”
橙橙笑着说:“把这些桌子还有帐篷都搬到学校大门口去。”
我看了眼堆在旁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老周说:“你是回去继续干你的活还是留下来帮我们三个。”
老周看了眼陈娟,说:“我当然留下了,在哪干不是干啊,反正都是一样的活。”
我和老周跑了不知道多少趟,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学校门口,搭完棚子,摆好桌椅后,我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椅子上,橙橙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说:“瞧瞧你,这就不行了?你看看人家老周。”
顺着橙橙所指的方向,我看见老周和陈娟站在一起有说有笑,陈娟还时不时得为老周擦去脸上的汗。
我说:“他那是刚刚坠入情网,不能自拔的时候,哪还知道累啊。”
橙橙站到了我的身后,一边为我揉着肩膀一边说:“你的意思是咱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你觉得累就是应该的了呗?”说完使劲地按了一下我的脖子。
我回过身,一把抓住了橙橙的手,故作深情地说:“怎么可能呢,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累的。”橙橙听后靠在了我的背上,小嘴儿轻轻得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这还差不多。”
我有些情不自禁,正想把橙橙搂在怀里的时候,强子故意大声咳了两下,走了过来,说:“你们注意点儿啊,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现在是工作时间。”说完把他亲手做的牌子举了起来,大声喊道:“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了啊,有帅哥一枚,只能看不能摸了啊。”
我走到强子跟前儿,说:“你怎么才来啊。”强子放下手中的牌子,说:“我一直考虑应该在牌子上面写些什么,才能做到既不啰嗦又能准确地表达我的意愿,这不是刚写完嘛”
我蹲在地上看着牌子上写的“欢迎女同学”五个大字,说:“咱们学校统一规定写的都是“欢迎新同学”。
强子说:“你们爱欢迎谁欢迎谁去,反正我只欢迎女同学,男的越多,我的危机感就越大,我不提倡欢迎男同学。”
大半个上午过去了,橙橙的接待站陆陆续续有不少新生和家长过来咨询,主要就是问去哪里报名,去哪里交学费等等我认为甚是无聊的问题。看着橙橙不厌其烦,笑容可掬得为新生们一一解答,我突然感觉,站在这里,就这么远远的望着她,也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而老周和陈娟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聊着笑着,让我感觉他们好像已经聊了几千年了。最惨的还是强子,举了半天的牌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
强子说:“真他妈,的,老子的小摊位跟你们的接待站是比不了。”我刚想劝他没事快回宿舍看个电影去吧。强子突然撂下牌子,一溜烟地朝着橙橙的接待站跑了过去,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在跟橙橙说话。
强子一口气跑到女孩跟前儿,说:“同学,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你尽管说。”女孩看了一眼强子,又看了眼橙橙,橙橙只好说:“他也是我们接待小组的。”
女孩点了点头,看着强子说:“我就是想找个卫生间。”
强子一脸春风得意,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整个学校,哪儿有没有卫生间,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女孩说:“那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强子更得意了,说:“这点儿事还用说麻烦不麻烦的吗,你也太见外了,往后我们就是学哥学妹了,更需要互相帮助才是啊。”
女孩没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强子说:“要说这个卫生间啊,咱们学校可是多了去了。教学楼有,微机室也有,听说今年体育馆也要新建一个室内卫生间呢,这样,里面的人就不用憋着尿打球了,你说是不是啊。”
女孩转过头看了眼橙橙,橙橙忙低下头,拿起笔假装在本子上记什么东西,女孩又看了看我,我忙说:“强子,你快告诉人家哪有卫生间啊。”
强子一愣神,说:“对了。”转而又笑着对女孩说:“要说卫生间最多最密集的地方还是宿舍楼里,因为每个寝室都有,我们宿舍就有一个……”
没等强子说完,女孩终于忍受不了,说了句:“你神经病吧”转身就走了。强子愣在原地,望着女孩的背影,又大声喊道:“我住305寝室,我可以带你去啊。”
中午的时候,橙橙收拾好东西告诉我准备回去吃饭,老周和陈娟两人自告奋勇守在接待站吃泡面,我推了强子一把,说:“走吧,先去吃饭,下午再来。”
强子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觉得我下午还有必要再来吗?”
我看着没精打采的强子,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别放弃,没准儿下一个来的就是你想要的。”
我刚说完,一个又矮又胖的男生,驮着重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背包,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傻呵呵得刚要说:“请问……”
强子忽然把手里的牌子一转,将牌子的背面呈给了小胖,没再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我站到小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牌子上的内容:专业包打听,童叟无欺。迷路5毛,找宿舍1块,找不到卫生间5块,想跟本人交朋友,免谈。
看着悻悻而去的小胖,我对强子说:“你这招够狠的啊。”
强子一脸得意地说:“那是自然,不狠点,怎么敢来这儿混饭吃。”
为期三天的新生接待工作即将结束,老周和陈娟也差不多吃了近一箱的泡面。而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橙橙忙的时候,矢志不渝地站在强子身边,为着他的伟大理想默默祈祷。等到橙橙不忙的时候,我便会毫不迟疑地抛弃站在烈日下的强子,钻到橙橙的帐篷里,与她坐在一起,共同对强子这种脑残行为进行冷嘲热讽。
三天下来,老周和陈娟的关系似乎已成定局,而强子除了脸晒得黑了些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12、
新生军训的第一天,大家伙窝在宿舍里无所事事。我劝强子:“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再使一把劲儿,不然,过了这几天,女生们脱掉了军训服,换上漂漂亮亮的衣服之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强子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说:“算了吧,她们都穿成一个样,像一条条毛毛虫似的爬来爬去,我怎么区分哪条毛毛虫长得更好看些。”
残哥听后,放下书说:“强子,我发现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恶心了。”说完瞥了八瓶一眼说:“八瓶,你干吗呢?”
八瓶没有反应,我顺着残哥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八瓶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头微微抬着,看向窗外的天空,一只手还掐在腰间,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走过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半睁着眼,几乎扭曲的脸上还透出一种看起来既肃穆又悲怆的神色,我说:“你怎么了……”,没等我说完,八瓶抬起一只手示意我不要继续往下说,随后,他突然睁开眼睛,同时把嘴张得老大,猛地弯下腰去,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他慢慢抬起头,一边擦着由于用力过猛而带出的鼻涕一边笑着对我说:“感冒了。”说完之后又看了我一眼,说:“有烟吗?”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
八瓶叹了口气说:“放暑假的时候,春蕾和徐娇娇都不要我了,我觉得憋屈,就抽上了。”强子听后马上蹿到我们跟前儿,掏了一根烟递给八瓶,说:“瓶哥,我给你点上。”
残哥白了八瓶一眼说:“咱们宿舍又多了一个让我吸二手烟的贱人。”
八瓶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其实,我早就会抽烟了,要不是我妈管得严,我到现在已经是资深烟民了。”
强子说:“你妈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大人吃的屎比我们吃的米还要多。”八瓶看着强子说:“残哥说得没错,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臭了。”
我说:“那你以前是怎么抽上烟的。”
八瓶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我小学时学习特别好,考上了我们县唯一的重点中学,到了初中,我发现许多同学都骑山地车,我也想要一辆,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我爸妈,没想到我妈坚决反对,说是那种车子得上了高中才能骑。
强子也点了根烟,说:“你妈说得没错,初中生骑山地车容易咯着小弟弟。”
八瓶继续说:“但是第二天,我爸就带着我去买了一辆,我爸说是作为我考上重点学校的奖励。虽然回去后,我妈不太高兴,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强子忙问:“你经常咯到小弟弟吗?”
我踢了强子一脚,说:“然后呢?”
八瓶说:“初中三年,我的成绩也还说得过去,毕业前,我发现个别高中生竟然用上了手机,我也想要一部,这回我把这个想法只告诉了我爸,我爸一口答应只要我能考上重点高中就给我买一部。于是我奋发图强,终于考上了重点高中,也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手机。
我赶紧打断八瓶,说:“你能不能别跑题。”
八瓶说:“我可是拿你们当朋友才跟你们说这些的。”
我看着八瓶充满真诚的眼睛,说:“后来呢?”八瓶继续说:“我妈责怪我爸为什么给我买手机,她说一个学生用手机只会耽误学业。我跟我妈保证一定更加努力学习,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停顿了一下,八瓶又说:“其实那会儿我买手机纯粹是2B行为,我揣着万能的手机却不知道干什么用,因为那会儿班里就我一个人有手机,其他同学都没有,甚至还有没见过手机的呢,不像现在。”
强子说:“你现在把你以前用的手机扔到马路上,都不一定有人捡。”
八瓶点了点头继续说:“到了高中,为了能在同学们面前耀武扬威,我经常与校外的几个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我的成绩也一泻千里。但那会儿我并不着急,因为我总觉得高中和初中是一样的,等到高三的时候再努力也不晚,可真等到上了高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高中与初中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漏了一丁点儿的东西,再想追上来都难了。”
我对此也深有体会,说:“我也发现了,幸好我漏得比较多,也就没打算追。”
八瓶把烟头扔到地上,说:“我爸发现了我抽烟的习惯,不但没责骂我,还拿了一条软中华对我说:“你只要考上重点大学,以后爸给你买好烟抽。”我接过烟,但却也知道我爸的这个要求,我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了。”
“我妈发现后,一把打掉了我手中的烟,气呼呼得跟我爸嚷道:“还抽个屁啊,咱们孩子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你给惯出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八瓶说完叹了口气,强子又给他点了一根烟,说:“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八瓶的烟抽得越来越凶,强子终于忍不住,搂着八瓶的脖子,说:“兄弟,我劝你还是少抽点儿吧,你没看见烟盒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吗?八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可是我一想到以前的事儿就憋屈,就想抽两根。”强子听后一把夺过八瓶手中的烟,说:“你憋屈抽两根烟我不反对,但是你能不能别总抽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