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都在用,但并非都会造。衣服人人都要穿,但不是人人都会裁,这便是隔行如隔山。正如我要说的,大家都给逝去亲人烧过冥币,但几乎没人知道冥币是怎么印刷出来的。
在冥币印刷的过程中,有一种冥币很少有人敢碰,当然这种特殊工艺印刷出来的冥币,也是少数老板的顶级摇钱树,这种冥币你们千万不要买……
在开始讲述之前,我友情提示一句:市场上各种冥币混杂,价格不一,不要以为价格越贵就越好,【拿真钱买冥币,切记买便宜的。】至于原因,后边我慢慢讲。
要聊起印刷这行当,那可说来话长,自东汉蔡伦造纸,至北宋毕昇发明活字印刷,这两大发明皆与印刷挂钩。每逢春节,家家户户迎门神,贴对联,这也都跟印刷脱不开干系。
传承千年的文化,自有它独特的规矩和体系,众人只知冥币易燃,年画易粘,却不晓得里边玄机重重。
食品箱子、明星海报、方便面袋子、鞋盒、衣服商标,包括冥币、对联、年画,我都印过。印刷机、覆膜机、模切机、折纸机、骑马钉、裁刀,这一系列机器我都学过,我来告诉你们,这传承到今日的行当里,究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了,前段时间看到一则新闻,说是女子坐车,给司机冥币,吓坏司机。好像还有一个什么新闻来着?是一对夫妇拿真钱买假币,结果回家一看,除了表面两张是人民币,其余的都是冥币。这种啼笑皆非的新闻背后,总有那么一些不能浮出水面,不能公开讲的灵异事情。
而我要讲的,就是新闻上永远不会讲的。

来几张我干印刷时的照片,第一张和第三张都是日本小森印刷机,说实话,每个中国人都不待见小鬼子,但抛开民族情结,人家的机器造的确实不错,这台机器86年造的,到现在开30年了,依旧好用。
第二张图片是裁刀,切纸的,梁朝伟有一部电影,好像是在砍人之前带着小弟去了一家工厂,就是想弄一把这种铡纸刀,这种刀,一刀下去能切几十公分厚的纸张。
这都是印刷行业里,一系列的机器。

这是那天印一批冥币之时,老板让我倒进去的油墨,说真的,我第一次从油墨的味道中,闻出了血腥味,不说废话了,故事开始!
回忆我做冥币印刷的岁月,那就必须得从我哥身上的一个怪习惯说起。我哥总是沉默寡言,当我问及他为什么不喜欢说话时,他淡然的说:印过冥币的人,这一辈子有一句话永远不能说。
我问他是哪句话,他不再吭声。
当然,这只是当年随口一提的事,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我哥的怪习惯。他总是随身携带一盒烟,但他不抽,也不给别人递烟,一直让香烟都放的发霉了,就扔掉再重新买一盒。
这不聋子的耳朵——假摆设吗?还别说,不管谁问,我哥就是不吭气。
我对我哥的这个怪习惯可谓记忆尤深,为什么呢?事情得往前推。
几年前的冬天,我跟着我哥学印刷,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有这个怪习惯,那天下午我的烟抽完了,在操作台上拿了他一根烟,但还没抽,旁边的同事板牙耗就赶紧说:“诶,这是恁哥的烟,木有人敢吸啊,你赶紧放回去吧。”
板牙耗曾经是我同学,他的两颗门牙大到嘴唇包不住,我们都说那是两块门板,啃瓜皮绝对好使,加上他名叫张浩,所以称他板牙耗。现在想想,可能就跟《黄飞鸿》里的牙擦苏差不多。
我说:“俺哥的烟,我咋不能吸了?”
板牙耗又说:“那咱俩打个赌中不中?恁哥看见你吸他的烟,肯定要生气。谁要是输了,倒班的时候请客打通宵。”
我说:“咦,中啊!咋会不中哩,那可老中。”
我亲哥,抽他一根烟是会枪毙我,还是能咋滴?
“小志,你从哪拿的烟?”我哥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语气显然不对。但我没在意,说:“诺,操作台上。”
毫无预兆,我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咬牙瞪眼:“谁让你拿的!那烟是给你吸的吗!”
我当场就懵了,从小我哥很少对我发火,而且对我特好,今天我抽他一根烟而已,至于吗?
我说:“哥啊,不就是一根烟嘛,下班我给你买一盒不就妥了。”
“啪!”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甩到了我的后脑勺上,我哥说:“那他妈是再买一盒就能解决的问题?给老子把烟掐了!”
我亲哥,竟然为了一根香烟而抽我一巴掌。
我扔掉了香烟,傻在了原地,小时候我哥也打过我,但那是小时候,现在我都是多大的人了,要脸的!他竟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刷我一巴掌。
我很委屈,泪花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藏到了印刷机的后边,装作查看纸张质量的样子,用袖子抹掉了眼泪。
傍晚六点多钟,吃完饭大家都回车间了,唯独我哥一直坐在我对面玩手机。
“小志,今个哥打你,是哥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哥也是为了你好。那烟真不是让咱们吸的。”我哥一直低着头玩着手机,可能是不好意思看我。
“嗯,哥,我木有往心里去。”我又问:“哥,那烟究竟是给谁吸的?”
我哥说:“别问了,记住以后我身上带的烟,你别吸。想吸自己去买,木钱的话找我要就中了。”
喝掉最后一口面汤,我哥起身,正要离去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又低头对我小声说:“咱厂门口那个养狗的老郑,他的烟你也别吸。”
门口负责养狗的老郑,我对他还是比较记忆犹新的,他五十多岁,皱纹横生,笑起来就会露出一口大黄牙,一看就是个老烟枪。他是个瘸子,右腿不会打弯,现在是负责喂狗的。老板爱狗,不知道从哪买回来一只藏獒,就关在厂门口的铁笼里,每逢来人送货,那藏獒就狂吠个不停。
不管谁训斥藏獒都不管事,但老郑从值班室里出来,随便喊一句:“甭叫了。”那藏獒立马就乖乖的卧下了,而且连大气都不敢出。
除此之外,听说这个老郑还会看手相。所以,我对他的记忆比较深。
八点多下班的时候,我哥说:“小志,今晚咱俩一块回去。”
冷天,八点多已经黑透了,我们宿舍是老板在一片民居中租的。那一片民居东起劳动路,西至六一路,中间可谓错综复杂,各种羊肠小道,而且路灯早就被人砸烂了,到了晚上没一点光亮,跟走在坟地里差不多。
路上,我哥说:“小志,你买烟了是吧?给我一根。”
我哥从不抽烟的,惊讶之余我还是递过去了一根。他捏在手里,说:“小志,今个没生哥的气吧?”
我笑道:“木事啊哥,这有啥呢?木事木事。”
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打我一巴掌而已,屁大点的事,我没往心里去。
我掏出打火机,点着火给我哥递过去,他摇头不抽,而是把我递给他的香烟,放到了他自己的烟盒里。
这种举措若是放在外人眼里,一定觉得我哥是个大抠门,白天我抽他一根,晚上就得问我要回去一根。这得多抠门?
但我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哥,你身上的烟,到底是给谁吸的啊?”长大后我俩各奔东西,过年才回家,从今年开始,我才发现他有这个怪习惯。
“没人。”我哥沉吟片刻,又说:“干咱这一行的,有一句话永远不能说,切记别乱说话。”
我又问:“那句话是什么?”
他不吭声了。
一路再无话,走了五六分钟,气氛很是尴尬,我没话找话,说:哥,我听宝刚说,前两年这片死过人,是一个女的半夜在这里被奸杀了,都上报纸了,真事假事?
“这片地邪,死的人多了,大晚上的别说这个。”
一听这块地邪,我一激灵,下意识搓了搓双臂,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第六感,总觉得黑暗中有人盯着我看。
我转头朝身后看去,登时浑身一震,问:“哥,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我哥侧头问:“怎么了?”
“哥,你回头看看...”我的语气有些颤。
我哥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惊恐,当即一把勾住我的肩膀,说:“别看!心里不要慌,千万别跑。”
我哥把我的香烟掏出来,随后捏了几根,直接抛到了身后的夜空中,具体仍了多少根我看不清,但烟盒里只剩下了一小半。
随后我俩加快了走动的速度,走出小巷的那一刻,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
它还在。
在宿舍里,我说:“哥,我刚才看到...”
话都没说完,我哥直接打断:“别说出来!那不是鬼,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你别害怕,我遇见很多次了。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以后千万不能再抽我的烟,下一次咱们就没这好运了。”
我还没说那东西是什么呢,我哥就知道?我点点头,钻进了被窝。
临睡前,我哥轻声说了一句:“想上厕所现在去,后半夜听到任何响动,就当没听到,别出屋,有尿也得憋着,懂吗?”
“啊?”我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这都什么事啊?但见我哥凝重的神情,我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晚我显然睡的很踏实,一觉到天亮。翌日清晨,我从被窝中起身,眼睛一片朦胧,我哥站在床头柜前翻找东西,我嘟囔道:“哥,找啥哩?”
我哥侧头看我,问:“你昨晚又抽我烟了?”
我揉了揉眼睛:“没有啊。”
我哪会那么没出息啊,不会因为我哥扔我一把香烟,我就偷偷抽他的烟,我有这么贪小便宜吗?
“嗯,那就好。”原来我哥昨晚放到床头柜上的那盒十渠香烟,莫名其妙的少了六根。
他自己肯定没藏,我也没抽啊,那这六根香烟哪去了?
还别说,我哥一看烟盒里的香烟变少了,不但没深究这回事,还特高兴。在吃早餐之时,我说:“哥,会不会是上夜班的宝刚回来拿的?”
我哥喝了一口胡辣汤,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定,还是懒得多想。
我们宿舍总共住着四个人,我,我哥,宝刚,板牙耗。钥匙我们人手一把,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宝刚昨晚回来拿的,因为他烟瘾大,一天抽两包,宿舍里的烟头基本上都是他仍的。
但转念一想,工业园门口就有小卖部,谁闲的没事大半夜跑回来拿几根香烟啊?再说了,我哥的烟,谁都不让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到了车间,换上工作服,我熟悉的叼上一根烟,刚吸了一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烟味还是红旗渠,但好像不是五块钱一盒的这种。
我捏着香烟一看,顿时浑身一惊,差点就瘫坐在地上了。
烟盒里还有五根十渠香烟,加上我嘴上已经点燃的这一根,总共六根!
抽过这种十渠香烟的朋友们,来这里举个手。

我吓傻了,香烟还在燃烧,我一把摔到地上,用力的踩灭,手掌止不住的颤抖。昨晚我哥刚警告过我,让我以后千万不能再抽他的烟,而今天早上,我就又抽了一根。
可那六根香烟明明在他的烟盒里,怎么就跑到我的烟盒里了?香烟自己是不会长腿的,这究竟是谁搞的恶作剧?
我哥故意的?不会,血浓于水,他怎么可能会害我?!
把所有因素排除在外之后,难不成半夜里有鬼,对我俩的香烟做了手脚?好让我故意再次犯错?
我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以至于工作的时候我都处于一种走神的状态。我哥看我精神不太好,说:出去抽根烟,喝杯茶歇会,你这状态上机器,容易出危险。
我们开的印刷机,都是八几年产的,开二十多年了,安全防护罩早没了,所以上机器的时候不能马虎大意,稍有不慎那就是生命危险,这可不是瞎说。
走出车间,我蹲在厂门口抽烟,门口的藏獒不停的狂吠,老郑坐在门卫室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嚷嚷了一句:“甭叫了!”
藏獒的声音停了下来,但身后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
“小志啊,今儿早上不忙,你跟着老驴去送一批货吧。”大腹便便的老板递给我一根小熊猫。
我们这小厂子,七八个员工,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很随性,上机器操作的时候都能叼烟卷。老板见了我们,也经常给我们递他的好烟。
不过我没接,转头就跟厂里负责送货的司机一起往面包车上装货,那些货物都是用牛皮纸打包好的,这货物肯定贵重,我搬运的时候很小心。
因为印刷这行业里,确实有些东西很贵重,就拿我曾经印过的金版纸来说,一张纸的成本就十几块,更别说印出来之后的成品价格了。那印刷机一开,哗哗哗就是成千上万张,这要是印坏了,说难听点都能让老板赔破产。
早些年,曾在浙江义乌做过生意的老板们,回到家乡开印刷厂的时候都习惯性的说着一句话。
想要发,干印刷。
行业里的老师傅曾经也跟我说过:“这印刷机一开啊,那印的不是纸,印的是钱啊。”从这一句话里就足以知道印刷行业的利润有多高。
我怕弄坏这贵重货物,所以搬运很小心。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我心里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跟我哥说实话,说了怕他训斥我,不说又怕出大事。就在我思想走神之时,最后一包货物从我手中一滑,啪嗒掉在地上,摔裂了一个口子。
我从牛皮纸裂开的口子中看去,这里边装着一叠又一叠的冥币,那冥币很常见,殡仪馆,棺材铺,甚至地摊上都能买到。
上印中国冥民银行,也有的印着天地银行,中间则都是印着头戴冠冕的阎罗王,造型就跟秦始皇差不多,然后面额有大有小。看起来挺普通的啊,为什么要用上等的牛皮纸打包?
这感觉就好比一个精心雕琢的钻戒盒,打开一看,里边却放了一颗花生米。
这对劲吗?
装好这几包冥币,面包车还没出厂区,二楼老板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浪叫声。这声音我们都很熟悉,是老板包养的二奶,那女郎叫小丽,二十来岁,浓眉大眼,前凸后翘,用高雅讲究的话来说,很有韵味。
可惜我们这些开机器的大老粗们,没那么高雅,用送货司机老驴的话来说,就是骚,欠收拾。
老板前几年就离婚了,他经常带别的女人去办公室,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虽然我没经历过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可我总觉得那个小丽的叫声有点怪,好像她的叫声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送货的地方不远,但也快出市区了,是一家大型殡仪馆,卸货的时候,殡仪馆的负责人见有一包冥币摔破了包装,就问我:“这咋回事啊?”
“不小心摔了。”我实话实说。
殡仪馆负责人的左脸颊上有一颗大痦子,痦子上还有一撮黑毛,他捋着那一撮黑毛,说:”小子,手脚利索点,这东西要是摔坏,把你浑身的零件都卖干净也赔不起。”
我当场就气笑了,几张冥币而已,还真当那是同等面额的人民币了?
“你真当我一出生就是瞎子——嘛(妈)都没见过?这不就是冥币吗?抽空我十块钱买两大捆送你。一水的一百万面额,要不?”我也恶心他了一句,因为冥币都是送给死去之人的。
本来我今天早上心情就不大好,心里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我哥说实话,没想到在这送一趟货,又被这殡仪馆的负责人训斥两句,他算老几?
殡仪馆的负责人没跟我纠结太多,此刻招呼两个工人开始往下搬,末了,临走之时他拍着我的肩膀略有深意的说:“小家伙,这冥币里的门道可多的去了,记住,说话做事别太狂,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我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这就上车跟着司机回去了。
这一趟,一去一回几个钟头,回到厂子里已经日上三竿,大家都出去吃午饭了,厂子里就剩下了我和看门的老郑。
出厂子吃饭之时,我顺道问了一句:“郑叔,出去吃饭不?”
“不了,俺家那口子一会给我送饭。”老郑晃了晃手中报纸,对我笑道。
刚出工厂大门,走在工业园的主干道上,对面的车间里就涌出一大群美女,看的我是心猿意马。
我们这工业园里,有十几家工厂,别的我不清楚,但在我们厂子对面的那个大型车间,是做内衣的,而且只做女性内衣,所以我知道这一群美女,百分之百是对面的员工。
她们有说有笑,走的快,我走的比较慢,落在了她们后边。队伍里有一个娇小玲珑,留着一对麻花辫子的小姑娘放慢了脚步,路过我身边之时,笑着问我:“喂,帅哥,你是对面车间的吗?”
我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姑娘却说:“静静,你睁着大眼说瞎话,你喊他帅哥,不是侮辱帅哥这个词嘛!”
我顿时就尴尬了,但还是憨笑道:“是啊,我是对面车间的。”
这小美女好奇的问:“你们车间是干什么的啊?整天咣当咣当响,很扰民的。你给老板反应一下呗。”
我差点趴在地上,我还以为今天老天爷开眼,让一个美女主动搭讪我了,没想到她是来责怪我们车间噪音太大的。
我摊开手,说:“是这样的,我们车间是个兵工厂,为国家造炸弹的,有时候造不好,炸弹就嘣的一声炸开了,所以整天都是咣咣当当的,你们习惯了就好。”
小美女愣住了,双手捏着两根麻花辫子,樱桃小口都张成了O型,她好像还真信了...
我又说:你想啊,子弹,手榴弹,迫击炮,榴弹炮,反坦克炮,这些炮弹都需要高精密度的制作工艺,而且库房里堆满了炸药,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啊?那你们没有受伤吗?”小美女天真的问。
我说:“没事,我们工作的时候都有防弹衣,防爆头盔,而且今天被炸几次,明天被炸几次,炸来炸去都习惯了,我们工作服太厚重,不方便脱,在挠痒的时候都是拉响一颗手榴弹,然后一群人趴上去,砰地一声就止痒了。所以我们都习惯这样的生活了,要是哪天不炸了,反倒受不了。再炸个三年五载,我们就能特招入伍,进入工兵部队或者炮兵部队,到时候至少也得是个上尉军衔。而且你看这两年那小日本又不安生了,万一到时候冲突升级变成战争,国家就需要我们这样的一批人才,为部队校准各种重型作战武器,所以我们车间咣咣当当不停的响,那是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为了国防力量的建设而不停的努力,这是利国利民之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大业啊!”
“哇!好厉害!”这小美女一脸崇拜的表情,直接被我侃晕了。我项飞志也是各种醉,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天真好骗的小丫头?
忽地,身后赶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挽住这麻花美女的手臂,说:“静静,甭听他瞎说,一看他就是吹牛逼的。造炮弹的工人一身汽油味,开什么国际玩笑。”
“呃...”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此刻我们已经走到工业园的大门口,出大门便分道扬镳了,想跟那个叫做静静的麻花辫子美女再聊两句,已经没机会了。
我实在不敢想,这世上还有如此单纯的女孩,看她年纪,估计也就是十八九岁,而且个不高,一米六多。那一对麻花辫子是真可爱。
吃完午饭回来,老郑坐在厂房院子里晒着阳光剔着牙,见我也率先回来,就给我递了一根烟,我笑了笑,摇头说:“刚才抽过了。”
老郑点燃一根烟,嘬了一下牙花子,说:“小志啊,看你今个面无三色,心不在焉的,咋回事?”
我听别人说过,这个老郑会看手相,但好像没听过他会看面相,我说:“今天送货在殡仪馆遇到一个二逼,见我摔破了一个包装,不分青红皂白熊了我一顿,他奶奶个爪耙子的,他算老几?”
“哪个殡仪馆?”
“解放路中段,永福殡仪馆。”我又说:“几叠冥币而已,还说要是摔坏了,把我浑身零件卖干净也赔不起,这孙子还真把冥币当真钞了。”
谁知老郑一摆手,从嘴里捏下来香烟,眯眼说:“小志啊,你还小,咱干冥币印刷的,有些话可千万不敢乱说呀!这行与行之中都是有规矩的,你就拿咱们印刷吧。正常的印刷厂可能拜财神,拜菩萨,甚至拜关二爷。那些专门印书印报印画册的,可能会拜一下孔子老子什么的文圣。而咱厂就属于那种不多见的,咱们连冥币也印,所以咱们拜的人,那可大有来头。”
一听这话,我来了兴致,问:“那咱们拜谁啊?”
@御风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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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没直接说我们拜谁,而是说了这样一段话:“咱这一行啊,跟别人可不一样,人家死了下地府,见的是正儿八经的十殿阎罗。咱是干啥的?印冥币啊,那是地府里流通的货币,所以咱们死了,魂魄去见的可不是十殿阎罗,而是另外一位几乎无人知晓的阎罗王。”
我颇觉好奇,问:“那咱们死后见的阎罗王是谁啊?”
“你看啊,阳间里的人民币由国家印刷发行,但那也得有人监督检验,没有问题才能投放市场,对吧?那咱们印冥币的也得受人检验啊,这是不能乱来的,咱们印出来的冥币在每次拉出去售卖之时,老板都会在办公室里给咱们的祖师神像烧香请示,没问题咱们才敢拿出去卖,谁要是不讲规矩,那可是要出事的。咱们的祖师爷呀,就叫六指阎罗。”说到最后,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六指阎罗?”
这名字我第一次听,感觉怪怪的,六指琴魔我知道,六指阎罗没听过。
老郑说:“对,也叫六指阎罗王,咱们干印刷这一行啊,都有各自的祖师爷,但只要印了冥币,你就必须得拜六指阎罗,不然你这冥币就不能卖,卖出去也得出事,因为你没请示祖师啊,要说咱祖师爷为啥叫六指阎罗,这里边可大有来头了,据说当年...”
老郑的话刚说到这里,我大脑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怦然惊道:“完蛋!”
老郑看我一眼,问:“咋了?”
我说:“郑叔,今儿早我送了一批冥币,可老板没说要事先烧香的!”
一听这话,老郑也是惊呆,不过片刻后像是故意掩盖什么,说:呃,其实不烧香也没什么,没事的...
“郑叔,有啥话你都直接告诉我吧!这都怎么回事啊?”
“来,让我看看手相。”老郑抓住我的掌心,刚看一眼,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你竟然是断掌纹?”(不知道断掌纹的朋友们,可以搜索一下。)
我嗯了一声,老郑看了半天,叹道:“不久之后,你将会失去一个救过你性命的好朋友。”至此,老郑起身,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回到了门卫室。
这都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我不记得谁救过我的性命啊,但转念一想,我浑身一颤,差点就蹲坐在地上了。
对!
有一次,那是在家乡的一片池塘中,当时村里人决定要盖一个学校,用拖拉机运来了好几车沙子,我当时小,还没上小学,就站在池塘边上,手碰着沙子,让沙子从我的指缝中撒进池塘里,我沿着池塘边缘一直绕圈,但后来我自己都回忆不起来,我为什么绕着绕着,扑通一声就掉进池塘里了。
而当时我哥就在旁边,是他跳进池塘里把我拉上来的,虽然池塘水不深,但我当时很小,如果周围没人,我肯定淹死。
现在想想,救过我性命的人,从小到大,只有我哥一人,难道我要失去我亲哥?
我的眼皮开始剧烈跳动,我止不住的吞咽吐沫,我的心乱了。
现在我似乎察觉到我哥为什么天天带在身上一盒香烟,但却不抽的原因了。这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先是我不懂规矩,抽了我哥的烟,晚上就在小巷里遇到那个东西,第二天早上我哥的香烟莫名其妙的跑到我的烟盒里,我又毫不知情的第二次抽了他的烟。
早上送货,老板不告诉我要烧香,临走的时候他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看似是女人浪叫,实则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这印刷厂怎么如此之怪?
我心中乱了方寸,一五一十的跟我哥说了实话,但没把老郑的话告诉他,毕竟这也只是我自己的臆想和猜测。
没想到我哥震惊之余,倒也没责怪我,他沉思良久,最后说:“今个下午要印一批冥币,你别上机器了,请假回宿舍休息吧,尽量多休息几天,往后拖的越久就越好。”
好像我来了这么久,每逢印冥币的时候,我哥都不想让我参与,不过我没在意。
我说:“行,那我这就回去。”
我哥干了11年印刷,现在是个机长兼车间主任,他可以审批请假的事情。回宿舍的路上,我又在小巷子的尽头见到了那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我为什么说这只柴狗可怜?
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这只柴狗过马路被一辆机动三轮给轧了,说来也怪,那车轱辘从这只狗身上轧过去的一瞬间,没把狗轧死,却轧碎了胯骨。
虽然它活下来了,但它的样子变了。
它的两条后腿完全失去了功能,挪动之时只能像人一样匍匐前进,肚皮贴地,两条后腿就直直的拖拉在后边,最关键的是,这条狗大小便失禁。
住在这附近的老人们,那天也在现场,我记得有个老太太说:“哎呀,这狗啊,一准是上辈子造过什么孽,这辈子让人家开车的给轧了,指不定上辈子这条狗杀了那个开车的人。人家到了这辈子就回来报仇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啊。”
老一辈人,都信这个,相信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而且这条柴狗当时下半身都是血,谁也懒得管它,就让它在马路牙子上自生自灭。
我从小喜欢狗,喜欢猫,看着这条柴狗可怜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就抱着它,把它放到了小巷子里,每天下班回宿舍,总会买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喂它。
寂寞,人人都怕。我也一样,我没女朋友,我也很寂寞,每天都能跟这条柴狗聊两句心事,倾诉一下心情,其实我也挺高兴的。
毕竟狗跟人不同,再难以启齿的话,也都好意思跟狗说,因为它听不懂。
此刻柴狗见了我也好像很意外,它艰难的在地上爬动,到了我身边伸着脑袋汪汪叫。
我早就买好了两个馒头,一边掰下来喂它,一边说:“哎,人有人命,狗有狗命,老兄你年纪轻轻遭遇不幸,我深表同情。但至少你的世界里不用操心赚钱,不用操心媳妇,不用操心房子车子,不用操心爹娘医保,我就不同啊。”
“今儿早又抽了我哥一根烟,老板让我送货却不告诉我要先烧香,到了殡仪馆又被人家不分青红皂白的熊了一顿,兄弟我今个憋屈啊。”
“我一个月1800块的工资,加上抽烟吃喝,根本就存不住一分钱。现在还莫名其妙的摊上这么多事,哎。”
我就像碎碎念,柴狗汪汪叫了两声,眨巴两下眼珠子像是听懂了,我笑道:“老兄,你对我的同情,我表示感谢,不过我得回去了,看看能不能找份兼职工作。”
临走时,手机响了,原来老板说加订单了,下午很忙,让我现在就赶紧回去上班。
叹了口气,就要回工厂,但却发现我站不起身子了,低头一看,柴狗正咬着我衣服的下摆,用力的咬着,不松口。
我摸摸它的脑袋,说:“别咬了,身上没馒头了,晚上下班给你买,行不?”
但它不理会,仍然死死的咬住,咬两口,拽两下,来来回回几次,让我衣服下摆都撕烂了。
我身上这衣服是工装,弄坏了是要赔的。我站起身看着被咬的七零八落的衣服下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只柴狗,心想这家伙饿糊涂了吧?
急匆匆的赶回车间,上机器之前,板牙耗问我衣服怎么烂成这样,我说被狗咬的,正巧老板在跟我哥交代工作,看到我的衣服,说:“小志啊,穿成这样怎么干活?有损公司颜面,去换身衣服。”
每个人就一套工装,唯一能换的就只有我自己的衣服了,可我们上机器的时候经常接触油墨,汽油,洗版液,稍有不慎就会弄脏衣服,我不想换。但老板把话说这了,不换也得换。
穿上我自己的衣服,上机器时我特别小心,一下午倒也没发生别的事,下午五点半,快要下班吃饭了,机器得清洗,我们行业用词俗称:洗车。
洗车是比较费事的,需要一直站在机器上不停的操作,洗车这种重活脏活一般都是刚入行的学徒干的事,但板牙耗跟我说:“小志,你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别弄脏了,我上去洗吧。”
我嗯了一声,拿出手机低头看时间,三秒钟都不到,机器上忽然传来板牙耗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啊——!关机器!快关机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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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色印刷机比较大,板牙耗站在机器上,我只能看见他一个头,不知道他脖子以下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还是眼疾手快,几乎就是窜出去,直接拍下了紧急停机,为了安全起见,这种大红色按钮在机器上前前后后总共有九个。
机器瞬间停死,我心惊肉跳的朝着板牙耗跑去,我们这行业里被卷进印刷机里压死的人可不少,据说前些年在郑州,一家印刷厂因为制度不严,没要求女人上班戴帽子或者头套,结果一个女人的刘海被卷进印刷机里边,当场让她整个头皮都给掀了下来。
还有夜班那个宝刚在广州干印刷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他的工友,左胳膊被卷进机器里,一直卷到肩膀的位置,当胳膊从机器里掏出来的时候,早就被钢铁墨辊给压成肉饼了,整个印刷机里都是鲜血。
在短短两秒钟之内,我大脑里闪现出了无数个结果,板牙耗跟我是同乡,更是同学,我不敢想象他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脸涨热,心脏砰砰直跳。
等我赶到板牙耗所在的位置之时,先是瞪大了眼珠子,呼吸都窒了一下,片刻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了机器旁边,万幸板牙耗没出大事。
板牙耗的衣服下摆,被卷进了印刷机里,这钢铁墨辊在转动之时,威力巨大,别说衣服了,就是塞进去一根铁钉,也能压成铁片,而且机器在高速运转的过程中,一旦卷进去任何一点东西,就会连带着往里边揪,板牙耗的衣服被卷进去的那一刻,他双手用力推住印刷机的两侧,惊鸿之间大吼着让我关机器,如果我再迟疑一秒钟,威力巨大的印刷机,会揪着他的衣服,让他卷进机器里边,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我没去上厕所,万一当时机器附近没人,那可真不敢往下想了。
吃饭之前,老板知道了这件事,当场将车间里男女老少,所有机器上的员工都叫到了一起,第一句就爆吼:“以后都不准穿带扣子的工装,一律给我穿带拉链的衣裳!”
大家都知道的,系扣子的衣服,下摆正前方有两个衣角,而拉链的衣服则没有那两个角。我们的工装是系扣子的,板牙耗就是衣服角被卷进了机器,差点酿出人命。
我忽地想起了今天中午那只柴狗对我做出的举动,我原本喂它了两个馒头,末了,它却咬着我的衣服下摆不松口,一直给我咬烂。
等我回到车间之后,就换成了自己的拉链衣服,试想一下,如果工装没被咬烂,洗机器的事肯定是我这个刚入门的学徒来干,那今天下午...
细思极恐。
等会!
老郑曾说过,我将会失去一个曾经救过我性命的朋友,这个人我在大脑里过滤了不下十遍,唯有我哥一人。而我哥目前还没出事,我倒是差点把命交代到了机器上,所幸阴差阳错的换上了自己的服装,所以我才幸免于难。
按照现在发生的事,可以推测,有人或者有鬼,又或者说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我兄弟俩必死无疑?
我有幸躲过这一劫,我哥呢?他怎么躲?
我用力的摇摇头,心想:或许这条残疾的柴狗咬我的衣服是无意的,可能是因为它太饿,还想吃馒头,但不管怎么样,因为我换了工装,没上去洗车,所以在我身上潜在的危险并未发生。
没发生的事情,我也无法断定是否鬼魂作祟,只能长叹一声。
时也,命也,运也。
不过我觉得这一切也并非空穴来风,感觉冥冥之中有鬼要害我兄弟两人。
但是鬼真的存在吗?我不信,只要肉眼没看到,我就是不信!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自诩为聪明的人,利用高智商犯罪手段,来制作出鬼魂索命的假象,这种故事我看的太多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我谁也没得罪,也没仇家。抽我哥两根烟没这么大的事吧?
难不成是老板想害我?这家伙今儿早让我送货,却不告诉我要事先烧香,这不摆明了故意坑我吗?
看来我得去老板办公室里一趟,看看六指阎罗神像是什么样的。
晚上下班之时,我哥说让我先回去,我害怕今晚再次被那个东西跟踪,不过我哥说想跟老板商量点事,可能要很晚。
我回去之时,又花五毛钱买了两个大馒头,那只柴狗依旧卧在老地方等我,我掰掉一块馒头喂它,说:“有人说我将会失去一个救过我性命的朋友,我真的好担心那个人是我哥,我长这么大,只有我哥救过我的命,哎,希望老郑是个神棍,希望他说的一切都是瞎掰胡扯吧。”
我满腹心事,唯有在这只残疾狗面前,才能一五一十的倾诉吐露,纵观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不免觉得自己活的太失败,太屌丝。
临走时,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我看到这只柴狗的眼睛中似乎起了一层水汪汪的雾气,我不知道狗会不会哭,但看它的样子很像是在难过落泪。
我心想:可能是我的语气和情绪,感染到它了吧。
我摸了摸它的头,笑道:“老兄,那我以后下班就来给你讲笑话,怎么样?哈哈哈哈,呃,一点都不好笑...”
回到宿舍,我洗刷完毕,关了灯躺在被窝里玩手机,忽然手机显示项飞鹏发给我一条短信,没错,项飞鹏就是我哥了。
他说:“明天要印一批特殊的冥币,原本不想让你参与印刷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觉得你入了局或许会更安全点,早点睡吧,养足精神。”
入了局?会更安全点?怎么听着有种江湖之味?
我没睡,一直在玩手机游戏,约莫十点钟的时候,卫生间忽然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我确定回来的人不是板牙耗,因为他今天被机器卷了一下,吓的不轻,请了两天假在家安安神。除此之外,那这人应该是我哥了,他下班时说自己找老板有点事,让我先回来,看样子他应该是跟老板聊了两个小时。
我已经有点困了,将手机连接上充电器就眯上了眼,可这卫生间的流水声,哗啦啦的持续了好几分钟,一直都没停过。
这年头水费比人血贵啊,我说:“哥,你要是在洗头,就先把水龙头关了,省点水。”
片刻后,水龙头被关闭,那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我哥。
过了一会,水龙头又哗哗的开始响,这一响,又是好几分钟。我说:“哥啊,省点水吧,我看上了一个女孩,我还想情人节的时候给她买一束玫瑰花告白呢。”
水龙头关上了。
又过了几分钟,我困意慢慢上涌,都快睡着了,却听到水龙头再次被拧开,依旧是哗啦啦的响,我就纳闷了,我说:“哥,你到底在干啥啊?”
水龙头又关上了。
但是,在我熟睡后的深夜,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拧动水龙头的金属摩擦声,“咯吱...咯吱...”水龙头被越拧越大,直至最后水流哗啦啦的往下淌。
我眯眼看了一下手机,半夜两点多了都。
“哎,哥你到底睡不睡啊,你把水龙头放小点!都吵醒我了。”
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水龙头缓缓的关闭了。
我心想:“可能是我哥在洗衣服吧。”
当即倒头继续昏睡,第二天早上,在车间看到我哥的黑眼圈,我问:“哥啊,昨晚你在洗衣服吗?吵得我也睡不好。”
我哥一愣,说:“昨晚我没回宿舍啊。”
扑通!
我手里还没来得及喝的一杯豆浆,直接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溅射开来,洒在了我俩的裤腿上。
我浑身犹如电击,冲出车间,拿出手机拨给板牙耗,又拨给刚下夜班的宝刚。宝刚说昨晚没回去,板牙耗说昨天没下班他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压根没去宿舍。
最后我问他俩有没有把宿舍钥匙给别人,他俩都说没有。
这就怪了,昨晚我哥没回去,宝刚和板牙耗也没回去,房门锁都好好的,那会是谁开的水龙头?
难道是宿舍里进小偷了?可要是小偷进门,应该会偷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吧,例如手机,钞票,手表之类的。我不相信有哪个手段顶级高明的小偷,毫无痕迹开锁之后,跑到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这是闹哪样?
所有的推敲都被击破,唯一成立的事实,让我毛骨悚然,难道,真的有鬼盯上了我?
遥想我第一次抽我哥的香烟,晚上下班回家就在小巷里看到了那个诡异的景象。那天晚上我哥还告诫我后半夜不能起床,不能去卫生间里上厕所,难道他知道卫生间里有‘东西’?第二次抽我哥的香烟,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就在半夜诡异的打开,我要是第三次抽我哥的烟,会是怎样?
神经绷到极限的我,甚至都想踏入绝路,再点上一根我哥的香烟看看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知道,冒险归冒险,作归作,人要一作,天都不保佑。
我慌了,没有主心骨了,我把一切都寄托在我哥的身上,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人打我,我哥就帮我出头去打他们。我一五一十的跟我哥说了经过,我哥长叹一声,说:“看来,我只能喊他回来了。”
“谁?”
我哥说:“见了他,你就知道是谁了。”
早上临开工之前,我哥跑出去打了个电话,转头回来进车间,手里就提着今天要印刷的冥币铝合金模板,这模板是要往印刷机上装的,这种重活也得是学徒来干。
临上机器之前,我哥从他兜里掏出一根烟,说:“夹耳朵上,把这版子装好。”
我把香烟夹在了左耳朵上,装版子的时候,我盯着那模板多看了几眼,虽然上边的冥币样张很普通,但我觉得这普通当中似乎隐藏着某些细微的差别。
看了许久,我猛的一拍脑袋,此刻终于知道那批送往殡仪馆的冥币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因为冥币上有一个细节,一个几乎从未被人发现过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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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饭,晚上八点半,继续走起~!
众所周知,冥币中间靠右的位置,印着阎罗王的神像,但很少有人注意阎罗王手中捧着钞票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冥币上只印出了阎王爷的一只手,但是,关键点就在这了。
还记得开篇我怎么说的吗?拿真钱买冥币,切忌买便宜的。因为便宜的冥币,跟我此刻就要印刷的这一套冥币,虽然整体看似一模一样,但有一个细小的差别,几乎从来没人发现过。
普通的冥币,阎罗王的左手是五根手指。
我现在要印的这套特殊冥币,阎罗王的左手竟然是六根手指!
那天我摔烂牛皮纸之后看到的冥币,我说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现在一回想,原来就是阎罗王的手指显得很拥挤,因为那一批冥币上的阎罗王手指,都是六根!
冥币才多大?冥币上的阎王爷画像更小,画像上的左手,那就更小的跟玉米粒差不多了,一片玉米粒大小的地方,谁闲的没事去数阎王爷有几根手指?所以这种特殊冥币在市场上销售的非常顺利,没人看出古怪的地方。
大家切记,以后若是到了清明节或者需要祭祖之时,买冥币的时候得看清楚,冥币上的阎王爷若是印了六根手指,朋友,听我的,这种冥币不管印的多精致你都别买,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想让你家先人在那边过的安生点,这种冥币你们别碰。
这些话也都是后来我哥告诉我的,虽然从未验证过,虽然我一直当它是迷信说法,但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咱们最好是不要碰。
至于为什么不要碰这种冥币的原因,我会慢慢详细的告诉大家,反正我现在也不做印刷了,有些话也都敢说。
装好版子,准备往机器里加油墨之时,老板特意送来两罐油墨,说让我们省着点用,我端着油墨和润滑剂上了机器,刚一掀开油墨盖子,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胃里一阵翻腾,我差点呕吐出来。
不对劲!
我以前印的油墨,掀开之后那都是一股浓浓的油漆味,甲醛,但这两桶大红色的油墨,却充满了血腥味,而且油墨一般很粘稠,需要我们自己兑入润滑剂,调和之后才能慢慢的流进机器。可我手里的这两桶特殊油墨,一点都不粘稠,直接就流进机器印刷槽里。
看着大红色的油墨顺流而下,这感觉不像是在倒油墨,更像是往机器里倒了两桶……鲜血!
准备好一切,开印之时,我哥点燃了一根烟,但却没抽,而是把烟嘴插在了机器操作台上的一颗橘子上,任凭那香烟自燃到尽头。
这一个活,一印就是一上午,倒不是这套冥币的需求量大,而是精工要求,必须印刷精致,不能有一点瑕疵,说句不太恰当的比喻,看似是印冥币,那要求严格的就跟印人民币差不多了。
校版,拉规,上纸,色差,严把质量关。所以,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上午,算是把这活印完了。印完之后,我哥把我耳朵上的香烟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大家都辛苦了,出去吃饭吧。”我们印刷厂是不管饭的,有伙食补助费,大家天天都是出去下馆子,吃捞面。
临出车间之时,我哥说:“喊上老郑一起吧。”
我说:“喊他干啥啊?他家那口子会给他送饭的。”
我哥和板牙耗一愣,两人都看向了我。我哥说:“老郑他媳妇八年前就死了,哪来的那口子?他光棍八年多了,知道他为什么天天看报纸不?他是看报纸上的婚姻介绍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