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华见我连这个都知道,立马要约我见面,他说他也感觉母亲的死,有些冤屈,可是说不出哪儿有冤屈。
我没有立刻答应马国华的邀请,拿腔拿调的说:对了,刚才你是不是说我是骗子来着?
咱是东北招阴人,代表招阴人的体面,在别人诋毁的时候,要用响亮的耳光抽回去,咱能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马国华立马怂了,点头哈腰的跟我认错,说如果我能帮他母亲把整件事情都给搞清楚了,事后给我封一个三万的大红包。
对嘛!态度要端正。
我这才答应和马国华见面。
挂了电话,我出了客厅,刚刚打开门,我就退回到屋子里面了。
好险啊!
刚刚拉开门,一股奇臭无比的脚丫子味差点把我打倒,这大金牙除了呼噜响,这脚丫子也这么臭?
奶奶的,外表看上去是个土豪,其实是个屌丝!
我掏出电话,给大金牙打了个电话。
大金牙接通了电话,直接跟我说: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少放葱花,少放蒜,不然吃了嘴里有味。
敢情这家伙以为我在外面吃饭,让我给他带外卖呢。
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我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我呸你个大金牙,你就光管嘴里有味没味?你脚丫子呢?好家伙,我出去差点中毒,人家的脚只是臭,你的脚那是辣眼睛,给我赶紧把你鞋穿上,我屋子里没蚊子,用不着你帮我熏。”
打完电话我就坐下玩手机了,我可不想着急出去,怕因公殉职。
过了十来分钟后,大金牙才拍了拍我的房门,说可以出来了。
我这才出门,虽然客厅里还是一股奇特的豆豉味,但总体还能接受,不至于头闷气短。
我跟大金牙说:金爷,我求你了,今天晚上你去外面开房睡好不好?
“那怎么行?出门在外,就要在朋友家里住,不然没有人情味啊,是不,小李爷?”大金牙给我递了一根烟。
我接过烟,真不知道怎么反驳大金牙,只能晚上回家好好督促他洗脚。
我和大金牙出了门,大金牙这孙子,依然打扮得和土豪一样,我倒是像他经纪人,见了马国军的时候,马国军对大金牙一拱手:这位大哥,您就是那位高人吧?电话里面多有得罪。
大金牙是个老江湖了,完完全全的江湖老炮儿,特别懂场面,只见他把手一拱,用一种故意拖长的音调说:这位爷,只怕你是认错人了,我……也就是一个小碎催,在北京潘家园那边,也只能算小有名气,有那么几个人给我一份薄面,喊我一声金爷,您再看看我旁边这位,正儿八经的东北招阴人!祖上可是清朝开国皇帝努尔哈赤的手下爱将。”
有了大金牙这番近乎吹牛逼似的吹捧,马国军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一分虔诚,连忙双手合十,跟我鞠躬,嘴里连连说对不住,说电话里得罪我一次,现在认错人了,又得罪了一次。
我说没事,让他坐下来谈谈。
马国军坐在我对面,把两个杯子毕恭毕敬的推到我们面前,说这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是这家店里的招牌。
大金牙端起来喝了一口,噗嗤一下,把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他也没跟马国军说话,直接按了呼叫服务员的“呼叫器”。
几分钟后,服务员过来。
大金牙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说你们这家店还开不开了?什么破茶叶也敢拿出来卖?
服务员一愣神,说这茶叶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少来这一套,这是陈茶,放了三四年没卖出去的破货,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得跟你们说道说道。”
这下子服务员慌神了,茶馆的经理也来了,听大金牙说这杯茶是陈茶,二话不说,立刻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今天可能服务员太匆忙了,所以上了陈茶,现在就去换新茶。
经过这事一闹,马国军彻底正视我们了,不但跟我再三的道歉,说他照顾不周,怠慢了我们,而且还把事后封红包的价格,提高到了五万块!
要不说大金牙是个混社会的老炮儿呢,这老将出马,都不用谈钱,人家自动加工钱,这叫什么?用大金牙那北京四九城老顽主的话说——玩的就是个气场!
价格也提高了,好茶也上了,我们得谈点正儿八经的事情了。
现在马国军彻底信任我们了,那我说话也开门见山。
我跟马国军讲了我去参加过他母亲追悼会的事情,也说追悼会上的怪相,烧的香两长一短。
我说这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追悼会上烧出了这样的香,代表死者死不瞑目,是冤死的。
马国军压低了声音,也说:大师,不是我排挤我弟弟,我也发现这事有点蹊跷,实际上我老妈身体硬朗着呢,半年前还带过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医生说我老妈身体没暗病,可就这短短半年时间,就心脏病猝死了,这让我想不通啊。
想了想,马国军又说:其实我上个月带我母亲出去逛街,她身体还好得很呢,一口气逛五条街不费劲,这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你有没有跟你弟弟说这个事?”我问马国军。
马国军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说他生意比较繁忙,照顾母亲照顾不过来,一直以来,母亲都是跟着弟弟生活,如果他跟弟弟马国华说母亲的死有些蹊跷,这不是打弟弟的脸吗?面子上的确不好看。
我点点头,现在母亲马丁香的死到底是谁整出来的还不好说呢,胡乱怀疑的确会让兄弟反目,确实不太好。
我又问马国军:最近你们家发生过什么怪事没有?
马国军想了想,说他倒是没有遇上什么怪事,但是他二弟马国华家里有怪事。
我让他把这个怪事讲来听听。
马国军讪笑一声,说这些怪事也是听三妹马兰芳说的,不好说是真是假。
我说:但说无妨。
马国军这才开始讲,他说自母亲死后,弟妹田思怡身体出了一些毛病,开头是说胡话,后来就无缘无故发特别大的脾气,别人说点什么事情,她就发燥,一发燥还狂砸东西。
我说你二弟妹很可疑啊。
马国军连连摆手,说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二弟妹,他说田思怡和母亲的关系特别亲密,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这是两母女呢。
“是吗?”我又问还有别的怪事吗。
马国军说还有,他说马国华家里老是能够听见奇怪的声音,像是敲门声,可是打开门一个人没有。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个怪事:二弟妹去医院检查,医院检查不出个好歹来,没办法,三妹马兰芳去找了一个道士,道士说马国华家有厉鬼作祟,所以在门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贴完之后,家里深更半夜敲门的声音更大了,但二弟妹田思怡的头痛发燥症更加剧烈了。
马国军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算是可以了,反正只是深更半夜有敲门声,家里人平平安安就好了。
我对马国军的想法不发表意见,转头问大金牙:金爷,这事,你怎么看?
“我看,我看就是你母亲过来索命来了。”大金牙指着马国军说。
马国军听见索命二字,人一楞,手一松,茶杯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连忙起身,摇着手说:大师,可不敢这么说啊,我们没做什么对不起老妈的事,他怎么会索我的命呢?
事情到这儿了,索性我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我跟他们两人承认,我曾经见过马丁香老太太的鬼魂。
但是老太太的鬼魂,非常善良,丝毫看不出有恶意,要说老太太索命,估计不太现实。
大金牙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的磕着桌面,拖长了音调:小李爷,你可听说过——恶鬼……离魂吗?”
哎哟,我的思路一下子被大金牙点醒了。
我怎么把“恶鬼离魂”这一茬给忘掉了呢?
今天更新到这里,楼主太困了,收笔睡觉,兄弟们继续帮忙盖楼啊。
马国军问我什么叫“恶鬼离魂”。
我跟他介绍,说这人一共有三魂六魄。
这三魂是阳魂,阴魂,离魂。
三魂里,阳魂说的就是我们的阳气,没了阳魂人就要死,随着岁月的延伸,人的阳魂会越来越弱,直至消亡,这就是人死亡的原因。
阴魂和离魂通常是捆绑在一起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鬼。
不过阴魂是人纯洁的魂,真诚、善良、没有攻击性,是人的善念。
而离魂则是人丑陋的魂,凶狠、毒辣、具有强烈攻击性,是人的恶念。
平常人恶念和善念是并存而且很和谐的,变成了鬼魂后,阴魂和离魂相互制约。
可一旦人的怨念太深,阴魂和离魂的制约失去平衡,离魂就会脱离阴魂,单独行走。
我猜马国军的母亲马丁香实在是死得太冤枉了,所以离魂先出窍,阴魂后出窍。
我当时见着的,就是马丁香的阴魂,如果当时我见着的是马丁香的离魂,那完犊子了,没准那天晚上,我就得交代在黄馨家。
马国军被阴魂和离魂的概念搞得有些神经错乱,不太理解我讲的是什么。
大金牙简洁明了的总结:我小李爷那天晚上见着的挺善良的老太太鬼魂是你妈,那是你母亲的善念,现在天天骚扰你们家的也是你妈,那是你母亲的恶念,明白不?
“明白了,明白了。”马国军的脸上开始往外冒冷汗,谁家的鬼魂缠着自家人,想想都心累。
他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说得去看看现场,看看那马国华家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马国军连忙点头,说明天一早就去。
我说还等明早干啥?新出世的鬼白天是不出来活动的,早上去那不扯淡么,现在就去。
马国军连连点头,开车带着我们去了黄馨的小区。
到了马国华家楼下,马国军伸手准备按门铃,让二弟把楼底下的门打开。
我阻止了马国军,说我们考察现场,可不是去你二弟家里,而是窝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看看大半夜的,到底是谁敲你们家的门,这件事咱们最好先不要让马国华知道。
马国军说没有二弟开门,根本进不去这栋楼。
我说咱们等等嘛 ,等有别的业主开门,咱们三个混进去。
马国军连连说好。
过了十几分钟,真有别家的业主来开门,我们三个人混了进去,一直坐电梯到了马国华家的楼层。
出了电梯,我带着马国军和大金牙蹲到了电梯门对面的安全门里面。
安全门里是楼梯,我们往上坐了一点,刚好能够瞧见安全门外的一个巴掌宽的缝,如果是有人来捣乱,那在这个角度自然看得见,如果是恶鬼上门索命,那我们也能够听见她拍门的声响。
“大师,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我跟马国军说。
我们三人一直坐在楼梯上望着安全门外,人都快等成雕塑了,可惜还是没有等到我们心中所想的人或者鬼。
到了半夜两点半,马国军说实在是累了,顺带还请教我们为啥蹲到三根半夜都不累,越晚越精神奕奕。
我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没有说话,大金牙扯开了,说自己一干活成天成天的不睡觉,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接着,大金牙怕马国军实在无聊,给他发了一张名片,说自己是潘家园的掌眼,对古玩很有研究。
刚好马国军业余有收集古钱币的习惯,跟大金牙竟然聊到了一起。
这两人有说有笑,没多久竟然还交换了名片,搞得我也无语,这楼梯口蹲着还蹲个好基友,也是没谁了。
时间继续走着,很快就到了夜里的四点钟。
照理说凌晨四点钟到五点钟是一天阳气最弱的时候,这时候万鬼作祟,那老太太的离魂,也该来了吧?
还真别说,来了。
在四点十五分左右,我瞧见门口走过一道蓝色的影子。
那影子是一个狗搂着身子的老太太,推着一个婴儿车,穿着一件海蓝色的寿衣。
除去手中推着的婴儿车,这老太太就和我在黄馨家见到的马丁香,一模一样。
“真是离魂,来了。”我勾了勾手,让马国军和大金牙不要说话了。
大金牙凑到我面前,小声问我:小李爷,你没说错吧,这离魂也是鬼魂啊,你怎么看得见?
我说最近开了天眼,让“彼岸花”通灵了。
我每次开天眼之后,一个星期之内都属于通灵状态,不过通灵的效果很差,并不能和鬼魂交谈,也听不见鬼魂发出的声音,只能看见她的影像而已。
“哦!怪不得,那咱们出去还是不出去?”大金牙摸出了一个小鼓。
这个鼓叫“罗唣鼓”,是萨满巫教的法器,不停擂鼓,可以让鼓音赶走阴魂,要是“阴术”高深的,还能把鬼给震伤。
我让大金牙别着急,这老太太是冤死的,已经够可怜了,别伤了她。
这阴魂和离魂一旦损失一魂,从此不入无常地狱,不被万鬼容纳,最后变成飘荡在野外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翻身。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不能毁了老太太的离魂。
“那不出去?”
“不出去,听一听看一看,我再琢磨琢磨这老太太的冤死到底是谁造成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偷偷对大金牙说。
大金牙没有反对,表示全部听我的。
我们三人继续蹲在楼梯口,外面敲门声大作。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像是要把房门给锤破一样。
我们在外面的都听得心惊肉跳的,里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敲门声持续了十几分钟。
当敲门声停止后,我屏住了呼吸,让大金牙和马国军假装抽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我自己也叼了一根烟,低着头,用眼角偷偷的瞥向安全门外面。
没过一分钟,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推着一个婴儿车,从安全门那儿走过去。
婴儿车里坐着一个婴儿,不对,我开始也以为是婴儿,可是仔细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一条狗,一条黑色的狗,狗低着头,看它的脑袋,像是纯种的拉布拉多,两只大飞耳耷拉着。
老太太推着狗过安全门的时候,还瞟了我一眼,从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念和恶毒。
我依然假装没看见,等老太太走了四五分钟之后,我才把烟头摁灭,让大金牙和马国军跟我去马国华的门口查看一下。
大金牙问我是不是真的看到老太太的离魂了,我很肯定的说:那一定是老太太的离魂。
同时我又问马国军:老马,你妈很喜欢狗对吧?
“对!”
“你妈妈养的狗是不是一条纯种的拉布拉多。”我又问马国军。
马国军有些激动,握住我的手,情不自禁的嚷嚷:大师,你怎么这个都知道?我妈的确养了一条拉布拉多狗,那狗活了十三岁,前两个月突然被人偷了,我妈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嗯。”我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刚才看到你母亲的离魂,推了一个装着狗的婴儿车。
马国军听了,立马对着电梯的方向拜了三拜,说妈,咱们儿子可都是真心对你,咱们母子没什么深仇大恨啊,妈,你就安心的去吧。
我冷笑道:没有深仇大恨?没有深仇大恨,你妈会找马国华他们索命吗?
“啊?”马国军抬头无辜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马国华家的大门,说你们找道士在这门上贴了一张“挡鬼符”,而你母亲的离魂,每天都要耗费一些阴气来砸这道符,损失阴气来砸符索命,这是鱼死网破的事,你妈要真没深仇大恨,犯得着吗?
“我妈妈砸门就为了砸这道符?”马国军有些不相信。
我说你不信可以仔细看看那道符纸,符纸的表面肯定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纹。
马国军听了,立马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仔细一看符,顿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因为我们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符纸上有三四条裂纹,裂纹很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大师,我妈如果把这符纸砸破了?会怎么样?”马国军着急的问我。
我说会发生两件事。
第一,你母亲头七时候阴气最重,那时候她完全有能力破掉这张符,然后杀马国华一家。
第二,你母亲砸符会耗费大量的阴气,头七那天破符进门索命之后,她的离魂也会自然消亡,从此,你母亲不能再转世投胎,永世沉沦为孤魂野鬼。
马国军吸了一口凉气,这两件事,他都不希望发生。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说只要我能够帮助他们家度过这一场劫难,他一辈子都会感激我,至于酬劳,再次翻倍。
酬劳谈好了是五万,翻倍就是十万。
大金牙这孙子立马喜笑颜开,连忙把马国军拉起来,说我们来这儿,就是化解这一场劫难的,并且警告马国军千万不要忘记酬劳的事情。
马国军不差钱啊,他一再保证酬劳绝对只会多不会少。
我拍了拍马国军的肩膀,让他今天晚上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调查调查,查出你母亲冤死的原因,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大师,你明天千万要来。”马国军可不是光说不练的,他把钱包掏出来,把里面的钱全部抽出来,看都不看就塞我怀里,说这是见面礼。
我咳嗽一声,把钱推还给了马国军,我正色说:我是东北招阴人,混的是个名声,你这么胡乱塞钱,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推辞了马国军的钱,我带着大金牙离开了。
路上大金牙问我“老太太冤死”事件怎么处理。
看到这儿各位看官肯定要问,大金牙是阴人,为什么处理阴事他还需要询问我呢?
这里我就得说明一下了,这是我们东北招阴人的另外一项“必备素质”!
我们东北招阴人为什么能够让所有的阴人服气?
除了我们曾经祖上的荣光,除去我们能够真正通过通灵和鬼魂对话之外,我们对于阴事的见识那也是很高深的。
在帮雇主祛邪的过程中,我们招阴人是大脑,阴人是手脚。
大脑控制手脚,为整件事情做出正确的决策。
大金牙虽然是萨满巫族的传人,可他只能在鬼魂出来的一刻,通过自己的手段来除阴,但其余所有的事情,都得我来策划。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招阴人对大局的把控能力,那自然是一流的。
大金牙问我:老太太冤死的事件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说老太太既然是冤死,那鬼魂就不应该采用很刚烈的手法,没必要打她的离魂一个魂飞魄散,让她一辈子不得超生。
我甚至想帮助老太太化解掉冤孽。
“这样吧,先招魂,招来老太太的阴魂,然后等她的离魂来了,让她的阴魂和离魂合一,送她去黄泉路投胎。”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大金牙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行,先去招魂。”
大金牙从背包里面抽出了一根伸缩的金属棍。
金属棍伸展之后,有两米来长。
大家应该在电视里面见过招魂的桥段,就是一根长棍子,棍子的顶端系上两根线,线上挂着两片长布条。
这东西,就叫招魂幡!
招魂幡用来招魂。
一般的阴人无法见到鬼魂,所以两片长布条是测试阴魂有没有到招魂幡下来的。
如果阴魂来了招魂幡下,就会起阴风,阴风吹动长布条,阴人根据长布条被吹的剧烈程度,来判断阴魂是否已经和招到。
当阴魂已经处于招魂幡下的时候,阴风会呈旋风形。
两条长布条也会打着漩涡。
漩涡转上了十几个来回,招魂成功,阴人打完收工!
大金牙在长棍的顶端系上了两片长布条,举着长棍,走在小区里面。
凌晨四五点的小区,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有行人也是年纪比较大,早起出来健身的人,他们大都见过招魂,所以没有对我们特别关注,让我们少了一份尴尬!
“马丁香,马丁香。”
大金牙开始吆喝着老太太的名字,喊阴魂名字,唤正主来幡下!
我们顶着招魂幡,沿着小区的边缘走着。
“尘归尘,土归土,阴魂归正属!莫忘生前路,但求此时破迷雾。”
“要你来,你莫走,千万要回头。”
大金牙一遍遍的念叨着“招魂词”,要招来老太太的阴魂。
我们沿着小区走了两圈,依然没有看到招魂幡的长布条飞起。
处于通灵状态的我,也没有看到任何阴魂走动的痕迹。
大金牙问我是不是阴魂被吞了?
在阴间界和阳间界一样,弱肉强食,有些足够凶恶的鬼魂,会吞掉一些老实的鬼魂,来强大自己的力量。
没准老太太的阴魂,就是被一些凶鬼给吞掉了。
我叹了口气,说“尽人事,知天命”吧,再用一圈“招魂铃”,再招不到马丁香的阴魂,那就算了。
“得了,听小李爷的话。”
听说再招不到就收工,大金牙心情立马好转。
他掏出了一个牛铃,抓在手里,摇起了铃铛。
这“招魂铃”其实也是用牛铃来操作。
但是摇出“招魂铃”是有讲究的。
每一次摇铃,到最后都有嗡嗡嗡的颤音。
等嗡嗡嗡的颤音响上七回,念上一遍“招魂词”,才能摇下一次铃铛。
而且这嗡嗡的颤音里面,阴人会听出“颤音”里的方向信息。
比如说颤音里带着“嗡”就是往东走。
带着“悻”的声音,就是往北走。
让招魂铃自己来决定往哪个方向走,毕竟牛铃摇出来的“招魂铃”是带灵性的!
我一直跟着大金牙的身后,他仔细的听着“招魂铃”给的指示,不紧不慢的走着。
“尘归尘,土归土,阴魂归正属!莫忘生前路,但求此时破迷雾。”
“要你来,你莫走,千万要回头。”
随着招魂词和招魂铃的响起,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的最南面。
当我们快要走到南面围墙的时候。
忽然,阴风大起。
招魂幡的两根长布条,飞快的打着旋转。
旋阴风起了。
招魂找到了。
“成功了。”大金牙兴奋得大叫。
可他还没叫完,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呢,他又顿时收回了所有的声音,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出事了!”
我们两人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我们看到招魂幡的长布条,打了几个旋转之后,竟然被吹得高高立着,两根长布条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丨”字形!
这说明……我们招魂招到了极凶极凶的鬼魂。
“这咋弄?”大金牙心里有些慌了,现在招到了凶魂,我们压根不能走,一走凶魂必定缠身。
“我仔细看看。”
我揉了揉眼睛,现在我处于通灵状态,虽然通感很弱,可没理由见不到这个凶鬼啊?
我努力揉完了眼睛之后,再次睁开。
这回,我看到了--我看到距离我四五十米远的地方,走着一个提着黑色灯笼的女人。
女人的穿着十分暴露,几片透明的薄纱遮住了重要部位,忽隐忽现那动人的酮体,她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浓郁的风sao情调。
女人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唱着歌: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她唱的是苏轼的《蝶恋花》,用一种怪异的调子,怪异的声音,给人一种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感觉。
“咋办啊?小李爷,咱现在是鸣金收兵啊,还是继续僵持啊?”大金牙还在注视这招魂幡顶端的景象,看来他看不到提着灯笼的女人。
我让大金牙稍安勿躁,并告诉他,凶魂来找我了,是个女人,还唱着歌。
大金牙好奇的问: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只看得见影像吗?怎么连女人的声音都听得见?哟,我想起来了,她是故意让你看见他的?
“别说话了,我跟他交流一下。”我让大金牙守着招魂幡,自己迈开了步子走向了提着灯笼的女人。
老实说,我这走过去,腿肚子还打着颤呢。
能够让招魂幡变成“丨”字的凶魂,那得多凶?我和大金牙还真不一定拿的下。
我和提着灯笼的女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直到七八米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成妍身体里的狐仙小翠。
小翠提着灯笼,身后跟着许多阴魂,排成了对,双手搭在前面阴魂的肩膀上。
而小翠身后的阴魂,双手搭在了小翠的肩膀上。
就这样,小翠身后带着一串阴魂。
“怎么是你?你不是当着我和灵狐的面发誓了吗?四十八天之内,你是不会出来作祟的。”
“姑奶奶作祟了吗?我是出来勾魂玩,管你什么事情。”小翠瞪了我一眼,又瞄向了我身后的大金牙:倒是你们两个,大半夜的唱什么招魂词,让姑奶奶不能安生。”
我心下有些无语,怪不得这一路上招魂幡连一个阴魂都没招到,搞了半天,这小区的阴魂都被小翠勾走了?
“得了吧,你还要帮姑奶奶查一查我们一家被谁杀了的呢,我也不难为你,你找谁的阴魂?说吧!”小翠跟我勾了勾手指头。
我说要找“马丁香”的阴魂。
小翠眨了眨眼睛,沉喝一声:马丁香出来!
一阵阴风飘过,一缕阴魂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正是马丁香。
她缓缓的走向了大金牙的招魂幡下。
小翠指着我,警告我,说四十八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时间不留人,如果到了时间,还没有查出她们狐仙一家死去之谜,我就老早的准备好一幅棺材吧!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翠扬了扬头,扭着华盖似的大尾巴,带着一队阴魂,婀娜多姿的走远了。
唉!想不到找个魂还碰见小翠。
我摇了摇头,走向了大金牙。
大金牙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让他收了幡子,我们要的马丁香阴魂,已经招到了。
大金牙收了幡子,然后将招魂幡上的两根长布条,小心翼翼的存放到了一个小竹筒里,盖上盖子。
这个小竹筒叫“阴魂筒”,专门存放阴魂的。
我算了算日子,时间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再不想办法去调查狐仙之死,没准我得死了!
“明天咱们强行把这波冤孽给化解掉,还有别的事呢。”
我跟大金牙说。
……
第二天一早,我给黄馨打了个电话。
她懒散着问我干什么。
我说今天先不能带竹英去剧组,让黄馨帮我好好照顾竹英。
黄馨说这不是废话?她肯定会好好照顾竹英的。
我说你们咋跟竹英关系这么好了。
黄馨把昨天三个姑娘之间发生的事情跟我讲了,可没把我乐死。
原来,她们姑娘之间,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兄弟们,今天的更新到这儿了,楼主去睡觉,明天接着更
原来昨天竹英去了黄馨家后。
黄馨怕竹英一个人无聊,就教她玩电脑,教她玩游戏。
刚好黄馨和成妍喜欢玩一款枪战类的游戏。
竹英这姑娘,可能是因为长期打猎,所以反应真是没得说,用黄馨的话,叫“快得无可救药”。
各种定点狙,瞄准墙边,敌人出手打手,出头打头,她一下子成为黄馨、成妍战队的强力狙击手。
而且竹英学东西超快,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跳狙”了。
一时间,她成了战队狙神,深受黄馨和成妍的膜拜。
哈哈,看来这还是游戏为数不多的正能量啊--促进交际的利器。
我让黄馨和成妍她们好好和成妍玩,挂了电话。
洗漱整理了一番,我喊上正抱着枕头睡觉的大金牙,去了马国华家。
去马国华家的路上,我还给马国军打了电话,让他现在喊上他们家所有人,到马国华家集合,他母亲的事情,我今天强行解决。
“行!”
马国军听说我今天就能把事给办了,立马推了生意赴约。
马国华家是个大三居,从进口沙发、原装的实木地板看得出他们家家境不错。
他的客厅里,坐满了人。
我、大金牙、马国华、马国军,马国华的媳妇田思怡,马国军的三妹马兰芳。
我们六个都坐在客厅里。
我对这一家人说:现在我给大家一个机会,谁害死了你们母亲马丁香,现在站出来,我还能想办法跟阴魂私了这件事,但是你们如果不站出来,那就等着马丁香的离魂来索命吧!
马国军可能没想到我的做法如此极端,上来就跟他们家的人说明了这件事,他连忙起身,要做和事佬:大师,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咱们不能随便下结论。
“什么狗屁大师,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大哥,你什么时候跟这种江湖骗子扯上关系了?”马国华站起身破口大骂。
马兰芳也埋怨马国军,说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妈妈马丁香怎么可能是冤死的?
田思怡也说家里人照顾母亲照顾得好好的,怎么会让母亲冤死?都不谈冤死了,就连一件对不起母亲的事情都没做过。
我冷笑着,说你们如果没有人冤杀了马丁香,马丁香为什么会离魂来你们家索命呢?
马家的人又跟我大吵,说他们找的道士说了,马丁香只是在地府里受了欺负,让他们家烧些纸钱,好跟地府的人搞好关系。
呵呵呵呵!
我一阵冷笑不语,说道:破烂货色的话,你们也信?好!既然你们信他不信我,那行,从现在开始,这道门别关,咱们就在这儿等,等到半夜时分,到时候真相大白!
我怕马家的人不同意我的观点,故意说了一句:你们谁要是反对锁门,你们谁就是杀母的真凶。
有了我这句话,马家的人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马国军是信我的,马国华他们为了不承担“杀母”的罪名,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一直这样对峙着。
期间大金牙都有些不自信了,小声问我:小李爷,你猜得可对不对啊?如果不对,过了今天晚上,咱们东北阴人的脸面就丢光了。
这件事情如果我的思路错了,那损失的那可是我们东北阴人的脸面,所以大金牙其实也希望我采用柔和的处理方式,慢慢来,不要一下子就赌上了名誉。
我笑笑,说十拿九稳!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很快,天黑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凌晨转钟的一刹那,马国华家的卧室,传开了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哭声。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冲进了卧室。
卧室里放生大哭的,是马国华的小孩--一个两岁半的婴儿。
此时,这个小婴儿痛苦的哭着,而他的身上,竟然长出了黑色的毛。
黑色的毛长得很快,没多大一会儿,婴儿的全身,已经长满了黑毛。
脖子上,脸上,一片片的黑色短毛。
毛很坚硬。
田思怡立马大声哭了出来:儿子,你怎么长这么多毛了?大马,大马,快送儿子去医院。
马国华连忙抱住了儿子,要去医院。
我挡在了马国华的面前,说你就算抱着儿子去了医院也没用,小孩长出这一身黑毛,是你母亲马丁香做的,这是鬼魂做的事情,医生救不了。
马国华让我走开不要挡路。
我指着门口,发了狠话:你们现在谁只要出门,我立马走!到时候你们母亲马丁香犯下多大的杀孽,与我无关!
要说这些人不相信我,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至少我说了这话,马国华还真不敢出去了。
田思怡开始骂马国华,说他就是个蠢货,相信一个江湖骗子的话,连医院都不敢去了。
可是她也就是骂马国华,她自己却根本不敢动。
我开始发现这件事情背后的真凶,到底是谁了。
也许是田思怡!
我上前揪住了田思怡的手腕,说道:是不是你杀了你母亲?
“我没有。”田思怡一下子竟然哭出来了,边哭边撒泼,跪在地上,对着墙骂:妈,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这些当后辈的,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没有害过你吧?你竟然这么多我们,晚上敲我们家的门,让我们睡不着觉也就算了,可你现在又让宝宝变成这个样子是为什么?宝宝不是你的亲孙子吗?
一时间,家里人都开始埋怨起了母亲马丁香,说马丁香千不该万不该,地府受了委屈找家里人的麻烦干什么?
一家人都在埋怨,然后并没有什么用,小孩依然在变化。
他不但长出了长毛,更严重的是,他的手开始长出了爪子,鼻子开始变黑,哭喊的声音,也不在是人的声音,而是“汪汪”的叫着。
小孩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了“拉布拉多”。
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见到马丁香离魂的时候,马丁香推着一个婴儿车。
婴儿车里面,坐着一只拉布拉多狗!
那是一个狗婴。
想不到,现在小孩也开始变成狗婴了,这一定是马丁香的报复。
“你们老太太生前是不是养了一条狗?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小孩,现在像不像你们母亲生前养的那只狗。”
我没说话前,马家人还没发现问题,我这一说话,立马,所有人都离开了小孩的身边。
尤其是小孩的母亲,田思怡,田思怡离得最远,几乎是蹦出去的。
我琢磨田思怡这行为更加不对了。
我又冷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看看吧,田思怡的行为,是不是你们这里最奇怪的?
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到了田思怡的身上。
田思怡一幅惊恐的样子,对我嚷嚷道:你可不要强行把一个好人给冤枉死了,不然我即使变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哼!”我都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既然马家人没有人愿意承认的,那好,咱们就等呗,等你们母亲的离魂来,到时候当年对峙,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我这正念叨马丁香的离魂呢,马丁香的魂就来了。
一阵巨大的阴风,灌进了整个房子里面。
众人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了一眼,马丁香的离魂,正站在门口,一步步的走进来。
她佝偻着腰背,扬着两只手,缓缓的走向了我们。
我笑了笑,说:你们母亲来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很快,马丁香就走到了房间里面,弓着身子,扑向了田思怡。
我连忙对大金牙喊“摇鼓”。
大金牙摇动了手里的罗唣鼓!
咚咚咚!
鼓声震得马丁香浑身一颤,她转身就跑。
“加快速度摇。”我又对大金牙说。
大金牙加快了罗唣鼓的摇动,马丁香的离魂被鼓震倒在地。
她跑不了。
“马丁香,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如果你现在不离开,我就停止摇鼓!你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摇头。”
马丁香的离魂点点头。
我让大金牙停止摇鼓,马丁香站在原地。
我对马家人说:现在我要让请马丁香上身,事情立马就会水落石出。
这时,一直都表现不对劲的田思怡轻飘飘的走到我身边,趴在我耳朵边,轻声说:大师,婆婆的死和我有关系,我知道你能够把鬼魂杀掉,如果你愿意灭掉我母亲的鬼魂,我给你五十万,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大师,帮帮忙,弄死一只鬼魂,再帮我演一出戏,圆了今天的场面,五十万就到手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田思怡在马丁香的离魂出现后,竟然跟我开始谈价钱了。
五十万啊!
这个钱可真不少了。
我们招阴人一年的活计不会太多,五十万相当于我们小半年的收成。
一边是五十年的收成,一边是湮灭一只无依无靠的离魂,这个选择,真的很难做。
马丁香的离魂,似乎已经意识到他儿媳妇跟我说了什么,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冲我磕头,眼睛里面也流下了血色的眼泪。
杜鹃泣血,其音可悲。
我到底该如何选择?这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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