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开了，马亮赶紧闭紧了眼睛装睡。
再一次听到细微的扑通声，这次声音非常近，就在卧室门口。
马亮浑身有些发凉止不住的打抖，也不敢睁开眼。
还好声音只停留在门口，然后扑通扑通细微的声音不间断的响在客厅里，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小家伙闭着眼仔细分辨声音的方向，好像进了文二的卧室？
小家伙悄悄把被子拉过头顶，团成一个球把两只手臂藏在怀里，心里不住的祈祷。
“别来我这，去文二哥哥那，别来我这，去文二哥哥那。”
这就像两个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在半夜时发现有只讨厌的蚊子，醒着的那个总会希望挨咬的是睡着的那个。当然小家伙现在发现的不是蚊子那么轻松的东西。
就在小男孩虔诚的祈祷时，顾玲玉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它又轻轻的自己合上了。
小家伙在被窝里吓的一哆嗦，嘴里念叨的话也不由小声的说出口。
“文二是坏人，找文二去找文二去找文二去。”
……
第二天早上，文二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昨天忘记跟张默说鞋的事。
赶紧低头看自己脚边，很好，没有鞋？
正觉得高兴呢，隔壁房间传来沉闷的“碰”一声。
听声音判断……张默掉地上了？
一想到可能是这样少见的情况，文二巴巴跑过去确认。
张默确实倒地上了，不过不是因为睡掉地上，而是起床的时候没有注意脚底下绊了一下摔地上了。
文二赶到张默房间的时候正看到本来就起床困难的张默，此时一脸阴郁的躺在地上，手里拎着绊倒自己的罪魁祸——文二的球鞋。
文二看了看张默手里的球鞋，在门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张默慢慢转过头低气压的看过来。
文二一脸清爽的打了个招呼：“呦！早安！”
张默甩手把球鞋奔着文二面门丢了出去，文二偏头躲过。
“张默，不是我干的！这事等你清醒点咱好好说。”文二赶紧安抚。
鞋没砸到文二落到客厅里，发出扑通一声，吓了小家伙一跳，一看是球鞋。小家伙舒了口气，怎么跟昨晚的声音很像？
趁着张默洗簌时，文二把这只鞋连续两天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事告诉了张默，两人怕吓到孩子，悄声说了这个事。
“这么说不是你恶作剧？”
文二翻个白眼：“你当我多大？”
“我以为看到我出糗，你会很开心。”
文二裂开大嘴笑了：“别说，确实挺开心。”
张默停下手里的动作扫了文二一个眼神，文二摸摸鼻子走了。
临上班前也没找到机会跟顾玲玉说一下，小家伙一直跟着顾玲玉寸步不离的。反正也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张默和文二先去上班了。
临上班前张默又给小叔打了个电话，小叔那边还没起床，接到张默电话有些不耐烦。
“啊啊啊！平安平安！张默你要是个女人，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张默想起昨天的混蛋狐狸精称号也不老高兴的：“很庆幸我不是，你以后自己报个平安如何？”
“啊，知道了，以后我打给文二就是了。”
张默心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打给文二那就是打不打都行了。不过现在貌似真没什么事了，也没必要纠结他必须打。
张默叮嘱小叔也注意下16楼的动态也就挂了电话。
等到下班回家的时候，文二和张默看到顾玲玉门上挂了个门牌，是一个手工做的向左的箭头标识，小玉说是小男孩坚持要挂的。
问原因，小男孩又不说。
文二看了箭头半天，总觉得好像指着自己房间？
把鞋的事找个机会跟顾玲玉说了一声，几人分析一下，感觉应该是小狗做的。不过并没什么可怕的地方，几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计较了。
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除了每天早上鞋会出现床边上外，到也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之处。
距离小孩父亲放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孩子父亲争夺抚养权，几人根本没办法反抗，是时候给想想对付的办法了。
日子越近，张默的表情越严肃，孩子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但是隐隐的也开始不安起来。
怎么办？父亲要释放了，天要塌了……
孩子的梦里开始不停的出现那个肮脏杂乱的屋子，父亲每晚都在屋子里等着自己。
小男孩几乎夜夜都在噩梦里惊醒，惊醒以后又听到屋子里的细微的扑通声。
马亮这个孩子很聪明，跟张默他们生活的一周里很快明白了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他知道之前自己做了多少错事，每当夜幕深重的时候他听到这些声音，他就认为是鬼来惩罚自己，要带走自己的手臂。
他裹在被子里小声的祈祷和痛哭，孩子开始觉得也许是自己做的错事太多，这个屋子也容不得自己。
那扑通扑通的声音是鬼在翻找自己吧？
一定是这样的……
他开始恐惧夜晚的到来。
注意到孩子的精神不是很好，张默几番询问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张默猜到孩子可能是害怕父亲回来，只好一再跟孩子保证会想办法解决，但是马亮的精神状况并没得到缓解。
马亮不敢将夜里的事情告诉给顾玲玉他们，他害怕被认为成坏孩子，被撵出这避难所。
每天白天马亮扮演着乖巧顺从，而晚上时，恐惧如跗骨之俎如影随形，没有能倾述的地方，只能独自承受。
在张默他们日渐担忧中，孩子的精神几近崩溃。
“喂，冰默。你注意到小亮亮最近有点反常么？”
张默抬头看了看文二，陷入沉思里：“嗯，这孩子很聪明，估计他知道他爸爸要回来了。”
“不是，你发现他特别乖么？帮忙做家务什么的，看，还给你倒水。”文二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杯。
张默斜了文二一眼：“会给别人倒水算反常？”
“我去，我是他这个年龄只会调皮捣蛋，你不觉得他现在这么乖很有问题么？”
张默很严肃：“文二，你现在这年岁还在调皮捣蛋，我才觉得有问题。”
“擦！冰默，还能正经说话么？”
“放个正经人在这里，我就能。”
文二跳脚：“你小子刚才是吃大饼卷火药了么？说话咋这呛火！”
“没啊，只是一想到跟你说话，我就提前喝了一罐子辣椒油。”
两人大眼瞪小眼，文二先摆了摆手。
“行行行，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惹你就是了。”
张默陷入沉默，这些天不光孩子着急，张默也很着急，想合理合法的从一个父亲手里抢夺抚养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默叫来了马亮：“小亮亮，告诉我你还有别的亲戚么？”
马亮犹豫了下：“我有一个姑姑。”
张默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她……她知道你之前的情况么？”
马亮红了眼圈点了点头：“之前姑姑想带我走的，但是被爸爸打住院了。爸爸说她出院以后就离开了……她……她再没来过……”
“我去……亲妹妹打住院？这就是一个混蛋啊！？”文二又气不打一处来。
张默无奈的扶了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找你小玉姐姐收拾下准备睡觉吧。”
马亮乖巧的答应了，转身离开。
看孩子离开了客厅，文二赶紧巴巴的凑过去问张默。
“咋办？连个竞争对手都树立不起来啊？”
“还能咋办？事到如今只能暂时先让他爸爸把孩子带走，想办法约束他父亲行为吧。”
文二又小声的问了几句，张默不耐烦的简单答了话。
他们的话，被躲在墙角的马亮听了个清楚，当孩子听到他真的将再一次回到那个肮脏杂乱的屋子时，孩子眼里满满都是绝望和无助。
这一晚，顾玲玉看到孩子乖巧的睡下，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小亮亮过分的乖巧和顺从让人心疼心酸。
这一周以来孩子一句任性的话都没有过，喜欢什么东西只会远远的看，从来也没敢说想要过。
她在孩子脑门上亲了一下，算作晚安吻，自己也关了灯休息。
黑暗中，她没有看到装睡的孩子脸上流下了一道泪痕。
孩子躺在黑暗的房间里，脑海里不停回放的都是这一周来的记忆，多么快乐和美好，之前几乎对生活全面放弃的孩子，现在终于拥有了值得期盼和珍惜的生活，今天却得知必须回到之前的地狱去。
不得到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马亮看着逐渐沉睡的顾玲玉难过不已。
一个7岁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失眠了。
也不知夜里什么时间，门外又想起了扑通的轻响。
这一夜，孩子反而不觉得怕了。
还能怎么样呢？
被鬼带走或者回到父亲所在的地狱哪个更可怕？
马亮问了自己这个问题，结果发现好像见到父亲更可怕。
孩子起了床，悄悄出了卧室，怕吵醒顾玲玉还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又是一声细微的扑通，马亮看到一只白球鞋倒在自己身边。
“谁？”他小声询问。
屋里空寂寂的，只有电器运转时发出一些噪音。
马亮捡起白色球鞋，摸进文二房间放到文二床边地上。
然后回到客厅，坐在张默经常坐的沙发里。
张默想事的时候总喜欢坐在这里，小男孩也喜欢这个位置，总觉得有张默经常呆的地方更有安全感。
“谁在？你是找我么？”孩子小声的对着黑暗里询问。
黑暗的房间依旧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孩子又勇敢的问了一句：“要是找我你就出来吧，我跟你走。”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一个寂静黑暗的房间而已，在黑暗里待得久了，孩子的视野也清晰许多，孩子长吁了一口气，也不害怕了。
马亮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时候，突然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谁？”孩子看向门口。
文二打着呼噜翻了个身，马亮看了看文二的房间，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就像为了印证马亮没有听错一般，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很轻的叩门声，仿佛只有在寂静的夜里才能被听到。
马亮往门口走了几步，又问了一句：“谁？”
门外没了响声，马亮悄悄摸到门口。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楼道里有没有其他声音。
叩门声又一次响起，清晰的传进马亮的耳朵里。
马亮觉得有些害怕赶紧退后几步。
文二房间又传来轻轻的扑通一声，小男孩看了看文二床边的鞋。
深吸了一口气，小男孩自己安抚自己，不怕！我不怕！
马亮鼓起勇气打开门锁，推开了门。
门外是寂静黝黑的楼道，晚风从楼道里吹进房间，有些微凉。
小男孩斗着胆把脑袋伸到楼道里环顾了一番，什么也没有。
包括楼梯在内一切都很空寂安静，空无一物空无一人。
刚刚到底什么在敲门？
马亮抖了一抖，把门重新关闭锁好。
回头看看屋子里，也是依旧安静漆黑。
小家伙感觉有点怕怕的，赶紧回了房间躲到被窝里。
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又发了一会抖才安静的睡了过去……
转天早上，文二一觉醒来，轻车熟路的从自己房间里拿出白球鞋放回到鞋架处。
张默起来的时候，脸色不善的拎出另外一只。
最近张默对文二的态度尤其恶劣，尤其是早上见面的时候。
“你能不能把你这双球鞋刷一刷？一想到我对着这东西睡一夜我都不想起来了。”
文二翻了个白眼：“你不想起来跟我鞋没关系好么？”
张默盯着文二告诫： “刷鞋！还有别再穿这双鞋会不会？”
文二一脸坏笑：“我才不呢！为了保证味正，我每天都很努力穿！”
张默果断将文二的球鞋直接丢到垃圾桶里，深深的按入垃圾堆。
“哼，早该这么干了，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张默心满意足的洗簌去了。
“擦！我的1500块！张默！你这混蛋！”文二捡鞋去了，甩出鞋坑里的鸡蛋壳还有剩菜汤，文二愁了，这下不刷也不行了。
两人吵得热闹，顾玲玉却有些担忧的看着屋里。
“小玉，怎么了？”张默先发现问题：“亮亮呢？”
平日马亮都起的很早，跟着顾玲玉围前围后的忙活，今天怎么没看到人呢？
顾玲玉也很奇怪：“他还没起床。”
文二一边收拾鞋一边咧嘴：“小孩贪睡不正常么？要我说这才正常，平日起那么早哪像个孩子？”
张默比较心细：“不会病了吧？”他跟着顾玲玉到房间去查看小男孩状态。
孩子睡的很安稳，呼吸匀称。
张默探了探孩子的额头，没有问题。
他轻轻带着顾玲玉退了出来：“没事，应该就是睡个懒觉，让他多睡一会吧。”
顾玲玉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张默和文二上班去了，顾玲玉留在家里陪着马亮。
一上午的时间孩子还是没有醒，平日这个时间都是小亮亮跟顾玲玉一起出去买菜的。
顾玲玉想叫醒马亮，但是看到孩子难得睡的这么安静踏实，还是没忍心。
这周末孩子父亲就要放出来了，现在也没想到个合适的办法。
既然孩子现在能安心睡会，那就让他先好好睡吧。
顾玲玉准备自己去买菜，天气有些热，看马亮的被子裹的紧紧的，怕闷到他，小玉临走前将他的被子往下拽了拽。
顾玲玉出门带上房门时，小男孩不自觉的往被窝里缩了缩，团成小小的一团。
把被子重新裹紧：“冷……”
等到顾玲玉回来准备好中午饭的时候，她去叫马亮起床。
还叫不醒？
顾玲玉这下慌了，这是怎么了？
马亮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顾玲玉赶紧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发烧了？
不敢耽搁，顾玲玉赶紧给孩子收拾一下抱着去医院。
张默下班的时候买了水果罐头回来，文二还淘了几本儿童书和玩具。
一进门就看到小男孩蔫巴巴的窝在沙发里，顾玲玉正抱着他看电视了。
文二把玩具往男孩手里一放：“哎呦,小子！夏天感冒这事傻子才会得啊。你咋做到的？”
小男孩抽着鼻子红了眼圈，强忍着不咳嗽憋的脸通红。
“文二！欺负小孩你能长能耐？”张默看不过眼了。
文二捏了捏马亮不通气的小鼻子：“行了，想咳嗽就咳嗽吧，看文二哥给你买的玩具还喜欢不？”文二献宝似的把买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堆小家伙面前。
张默叹了口气摇摇头拧开一个罐头，拿了勺子递给顾玲玉。
顾玲玉一口一口的喂给马亮吃，马亮对着那些玩具爱不释手的：“这些都是给我的？”
文二点头：“嗯，都是你的！喜欢么？”
本以为马亮会高兴的跳起来，结果不成想孩子哇的就哭了。
哭的太突然几人都愣住了，小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文二哥！对不起！以前偷偷骂你都是我不对！……呜呜呜呜……”
“啥？”文二傻眼了。
小男孩巴巴跑到顾玲玉门口把手工做的指示箭头摘了下来：“我也不该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祈祷鬼找你去……呜呜呜呜……”
文二变了脸色：“等会儿？小孩！你给我过来！？”
马亮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才把这几天晚上球鞋的事说了个清楚，几人这才知道孩子一直在担惊受怕。
顾玲玉也红了眼圈：“是姐姐不好，拿鬼吓唬你，不怕了不怕了。”
张默一看这两个哭一块去了，也不好劝，干脆也不劝，自己挽袖子做饭去了。
临走前还贴心的带走哭笑不得的文二。
文二在厨房帮忙打下手越想越别扭，摔了围裙：“不行，我给回去跟那小子谈谈良心问题。”
“回来！”张默眼都没斜他的，丢给他一头蒜：“干活。”
文二化悲愤为动力，把大蒜剥了个溜干净，摔给张默。
小孩子在客厅玩的开心，从来也没见过这样多的玩具。
还能吃到罐头，罐头好甜，原来生病也不都是痛苦的事。
吃饭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张默手艺还不错，额外给小家伙准备了姜糖水。
孩子不太适应，但是只要是张默给的都会乖乖的喝下去。
文二坏心眼的多放了好几块姜进去……
话说开了，吃饭的时候也不避讳的聊一聊小家伙晚上遇到的事。
文二挺意外：“这样说你早就听到声音了？难道尿炕那天开始的？”
小男孩点点头，有点羞恼：“嗯，不过后来发现它每天晚上都去你那，我就好多了。”
文二眯了眼：“对，你怕它找不对地方还给做了路标……”
小家伙看出来文二不是真的生气笑嘻嘻的挠挠头
文二赞赏的夹了一筷子肉给他：“不过，这都没叫醒我们，你这小家伙还挺勇敢。”
马亮得意的笑了：“不光是搬球鞋的哦，昨晚，我还听到门外有奇怪的敲门声，这个我也没怕，昨晚我还开门看了呢。”
听到这里，几人同时顿了筷子，敲门声？
可是，会叼鞋的小狗在屋里啊……
文二急了：“你开门了？”
小孩骄傲的点点头：“嗯，不过门外什么也没有。”
张默赶紧抬头看了眼时间：“顾玲玉！拿扁担去，快！”
顾玲玉扔了筷子就往文二房间跑，刚跑进房门。
餐桌上的张默和文二一起看向温度计。
小孩打了个哆嗦：“哥哥，好冷？”
文二捂住手上的佛珠，一脸哭相的喊顾玲玉：“妹子！先看看我腿上又啥玩意啊？”
顾玲玉拿好了扁担站在门口头皮发麻的看着客厅餐桌。
张默皱了眉：“小玉，怎么回事？”
顾玲玉强咽了一口唾沫：“哥……大厦那四个孩子来了……”
文二张大了嘴：“啥？它们还会窜门的？那抱我腿的这个是？”
顾玲玉点点头：“嗯，上次那个小女孩……”
张默斜了文二一眼：“挺好，都是熟人。”
文二已经放弃抵抗了：“那啥……要是能挑的话我想换个成熟美女抱大腿成么？”
张默脑海里浮现出抢方向盘那个：“我感觉还是孩子更适合你些……”
顾玲玉看了看手里的扁担：“哥，要打走它们么？”
张默有些头疼：“打完就地消失，然后呢？还会回来么？”
顾玲玉无奈的回复：“恐怕消失只是暂时的。”
文二愁了：“那咋办？”
这时被几人忽视的马亮取了玩具过来，专注的对着文二腿边的空气笑了：“要不要一起玩？”
“马亮？”张默叫了小孩一声，马亮仍旧专注的对着空气说话。
他扭头看向另一边：“你也一起么？”
张默疑惑的看向顾玲玉，顾玲玉捂了嘴：“哥，他好像看得到！”
马亮就像再也看不到屋子里有其他人，开始自说自话的去了客厅沙发那。
文二感觉腿上一松，赶紧跑到顾玲玉身边。
张默又观察了一番马亮的行为，确实像是在招呼其他小孩一起玩。
张默问顾玲玉：“现在什么情况？”
“好像还玩的挺开心，那小女孩笑了，啊，那孩子消失了？”
“谁消失了？”张默问。
顾玲玉沉思：“抱文二大腿的那个，难道是心愿达成了？”
文二翻白眼：“说到底，她还是想找人玩被？”
张默点头：“没看出来，文二你还挺招孩子喜欢的。”
文二急了：“她最后可没找我。”
“嗯，是没找你，不过玩的是你买的玩具。”
“哥！”顾玲玉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情况不对！”
张默和文二赶紧看向马亮。
马亮没有继续自言自语，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专注的看着张默他们所在的方向。
小男孩的眼里空洞无神，他非常安静注视着。
文二怂了：“咋了，又咋了啊？”
顾玲玉拿着扁担上前一步：“哥！剩下的孩子眼睛又黑了！”
张默扶住顾玲玉的肩膀，往前送了送：“打！”
顾玲玉虽然害怕，但是也当机立断抡起扁担抽了过去，几扁担下去，定坐着的马亮明显身上一松，眼神渐渐清明。
孩子一清醒就看到顾玲玉气势汹汹的拿着扁担看着自己，当时就吓的后退好几步。
文二在心里偷偷表达了下理解……
张默上前问顾玲玉：“消失了？”
顾玲玉四处环顾了一番点了点头。
张默手一指门口脚垫处：“狗还在么？”
顾玲玉又点点头：“在。”
张默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用太担心，也许跟之前房子里的小孩一样，明天才会再出来。安全起见，今晚睡觉都别关门，小玉，扁担你拿走。有情况就喊。”
文二一听这个不干了：“那我咋办？”
张默冷冷的：“你有佛珠。”
“冰默！我现在是没了扁担睡不着的体质！你不能这样对我！”
张默冷笑：“睡不着？那你正好守夜。”
文二撇嘴：”没什么习惯是改不过来的，我会睡着的。“
入睡前，顾玲玉反复检查了屋子里所有角落，一切正常。
那几个孩子就闹腾了那一会就消失无踪了。
顾玲玉把扁担竖在卧室门口，哄着小家伙先休息了。
也许是傍晚太紧张，夜里顾玲玉睡的不太安稳，觉得口渴就起了床。
借着夜里微弱的光线，迷迷糊糊的看到马亮在卧室门口站着，想出去的样子。
“亮亮？”顾玲玉疑惑的喊了他一声，难道是小孩尿急想上厕所去？
没有回答，屋子里比较黑，顾玲玉觉得有些怪异。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马亮休息的床。
发现马亮正安稳的睡在床上。
顾玲玉浑身一激灵，那门口站着的是谁？
以上今晚最后一更，花花完成任务，睡觉去了。预祝各位好兄弟姐妹好梦
当顾玲玉再次看向门口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了？
这让顾玲玉越发不确定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看错，她坐回床上，屋里很安静，正适合思考。
刚刚睡的迷迷糊糊的，第一印象是马亮站在那。
但是，如果是那种东西的话，门口立着扁担，它应该进不来啊？
还是说……它要出去？
难道有个孩子就在屋里？
得到这个认知，让顾玲玉觉得头皮发麻，视线从房间里转了一圈，虽然很黑视野不好，但是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基本能确定卧室里什么也没有。
顾玲玉又看了看小家伙，孩子刚退烧，嗓子还有些不舒服，鼻子堵得呼吸声有些粗重。
叹了口气，最近总是精神紧张，也许就是看错了。
这一吓，也不渴了，正当顾玲玉准备重新躺下睡觉时。
客厅里又想起了轻微的扑通声。
从卧室门看出去隐约看到一条小白狗跑进了文二的房间。
又叼鞋？顾玲玉挠挠头。
原本这只小狗很安静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开始不消停了？
顾玲玉重新躺下，脑子很乱，耳边不停传来客厅里细微的扑通声。
就在顾玲玉昏昏欲睡的时候，扑通声停止响起了另外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踮着脚走过来了？
黑暗里，顾玲玉一下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卧室门口赫然站着一个黑影？
“谁！？”顾玲玉大喝一声。
门口的人也嗷的一声惊叫，倒退好几步。
顾玲玉开了灯：“文二哥？”
文二半夜没睡好，听到怪声正怕的紧，打算偷偷出来把扁担摸回去，结果被顾玲玉一嗓子吼的差点尿了。
“我去！大半夜你不睡觉吼啥啊？爷的小心肝差点停跳了！”文二大喘了一口气。
顾玲玉也惊了一身冷汗，口气里少有的埋怨：“文二哥？谁叫你半夜一声不吭的跑过来啊。”
文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妹子，哥没了扁担真睡不着，我这不过来摸一摸，沾沾仙气好睡觉么？”
顾玲玉心说，你不会是没出息的想偷回去吧？
不过大半夜的顾玲玉不想跟文二计较：“文二哥，你要是实在害怕，扁担你就拿走吧。”
文二得了许可，心里美滋滋的，张默这可是妹子许了的，怪不得我。
这就陪着笑脸，伸手去拿扁担，扁担拿到手里文二却笑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马亮已经安安静静的站在卧室中央。
顾玲玉之前光注意文二了，这才注意到身边安静站立着的马亮。
“亮亮？”顾玲玉担心的喊了他一声。
马亮旁若无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二，缓步往文二那走。
文二干笑的往后退了几步：“臭小子？你别想吓唬哥哥，哥哥不会怕的袄！”
马亮还是缓缓走向文二，文二把扁担横在身前。
“小玉，你特么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玲玉在仔细分辨：“文二哥！快把扁担放回原位！”
马亮还有一步出了房门时，文二赶紧把扁担往前一送重新立在门口。
孩子就那么定定的顿在扁担前，空洞的眼神还是紧紧追随着文二。
文二确定小孩出不来，有些后怕的看了眼跟孩子一起被隔在卧室里的顾玲玉。
“妹子，现在咋办？你出得来么？”
马亮站的位置正好堵上了卧房门，小玉不敢碰他，对文二摇摇头：“文二哥，还是叫张默哥过来吧。”
文二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开，放顾玲玉自己对着这东西。
但是转念一想，陪在这里又确实没有什么帮助，最后咬牙点头：“有事你就喊，我马上回来！”
文二跑开后，顾玲玉透过马亮的背影看过去，能看到到蹲在门口小白狗。
小白狗正对着马亮瑟瑟发抖。
三分戒备七分恐惧，小白狗似乎迫于马亮身上的诡异气氛蔫巴巴的。
看小白狗的反应顾玲玉突然就明白，马亮不是今天开始异常的，恐怕小白狗一开始就知道了，它想提醒屋子里的人注意。
而白狗一直叼鞋给文二的意思应该是：“快跑……”
顾玲玉捂着嘴，眼里噙着眼泪看着马亮的背影：“为什么……？”
为什么要缠上这个可怜的孩子？
文二冲进张默放房间，怎么也喊不起张默来。
二话不说拽起张默就往外拖。
熟睡中的张默就这样突然摔下床然后被暴力的一路拖到客厅。
如果有什么东西让文二比见鬼更害怕，那一定是张默现在的脸色……
“文二！”张默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文二的名字。
等文二他们过来的时候，马亮已经回到床上睡着了，顾玲玉在旁边陪着。
文二顿时慌了手脚，一脸苦逼。
“那个啥……冰默……介个事我能解释！”
张默阴着脸点头：“那你最好……好好解释……”
文二这辈子也没这样乖的好好解释了一番，当然不忘了拽上顾玲玉当污点证人。
“真的是她让我叫你去的，你不能都算到我身上！冤枉啊！”
“她叫你这样连摔带拖的叫我的？”
顾玲玉赶紧摇头以示清白，文二委屈了。
“你大爷，张默，你拍着良心说话，别的方式你能醒么？”
张默把脸埋进双手里缓了缓精神，不再搭理文二。
“就是说那个黑孩子现在附在马亮身上？”
顾玲玉点头：“应该是这样。”
张默转向顾玲玉：“他刚才怎么回去睡觉的？”
顾玲玉想了下：“文二哥走了没多久，他就自己走回来上床睡觉了，我什么也没做。”
文二呆了：“这么神奇？”
“小玉，我能问个你问题么？”张默斟酌了下措辞“你能区分出他刚刚是附身还是梦游么？”
顾玲玉呆住想了想，摇了摇头。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
文二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小子梦游啊，妈蛋！吓死小爷了！”
张默冷冷的：“只是说刚刚有可能是，晚上吃饭那次绝对不是，不要侥幸。”
文二刚放下的心又提回嗓子眼了：“擦，能不能消停了，一桩接着一桩的。”
“文二，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张默神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能告诉我为什么半夜你会跑到顾玲玉门口来么？”
“啊！你说这个事啊，啊哈哈……”文二尴尬的笑笑。
张默挑眉：“让我猜猜，难道是没节操的偷扁担来了？”
“冰默，我就过来摸摸扁担，没了扁担，漫漫长夜我无心睡眠……”文二试图掩饰
“很好。”张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顾玲玉你出来睡客厅，文二你抱着扁担进去守着小亮。早该这样安排你了，困了来找我，换我继续。”
话撂张默回房睡觉，顾玲玉也乖乖的抱了被子出来，给文二一个同情的眼神。
文二翻了个白眼，认命的进屋守着马亮去了，什么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这话谁说的？抽死都不多啊，这种别人躺着你坐着，别人睡着你看着的感受还真是销魂……
凌晨将至的时候，文二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想叫张默来换班，只是稍稍回忆了下张默被叫醒的样子，没敢去……
强打精神的一直守到天亮顾玲玉醒来……
看顾玲玉来接班，文二起身就走，扁担啥的根本不多看一眼，爬回了自己的床上躺平就睡。
顾玲玉守着小家伙，孩子起色比昨天好些了，但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虽然这几日跟着顾玲玉吃好的喝好的养胖了一点，但是看起还是瘦瘦的。
顾玲玉很担心的看着马亮，那个东西真的缠上这个孩子了么？
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顾玲玉就这样守着马亮守到张默起了床，文二醒了盹，孩子也睁开了眼。
小家伙一睁眼就看到三个脑袋围着自己，有点蒙，但是很高兴。
看孩子醒了，张默安抚的拍了拍小孩的头，叫上文二出了门。
文二皱着眉，表情很严肃，一出门文二就要骂街，被张默阻止，直到走到楼外，张默才叹了口气，文二憋不住了。
“张默，我特么抽死他算了，这货也敢舔着脸要孩子！？”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你气也没用，下午送他回去前先把我安排你的事做好。确认下手机里的照片都还有么？”
“行了，知道了，但愿有用。”文二急匆匆的走了。
张默看了眼时间跟文二分头行动，孩子爸爸昨晚放出来了，今天报警要找孩子，不还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尽最后的努力做些争取。
……
当顾玲玉为自己收拾衣物和玩具的时候，马亮已经开始隐隐不安。
当真的站到自己家门口的，这一周多的噩梦终成现实的时候，马亮摇头大哭。
“不！我不回去！”男孩死命的挣扎抗拒，拽着顾玲玉的衣服不放。
顾玲玉红了眼圈，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文二把拳头捏的死紧，要不是顾忌警察在旁边，现在肯定扑上去拼命了。
张默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慰：“亮亮，乖，冷静点，没事。你看有这么多人在呢，没事，乖。”
在场的人有警察和社区妇女儿童维权工作站的工作人员。
孩子父亲老马冷眼看着这一帮人聚在门口。
因为之前向工作人员出示过孩子身上的伤痕，工作人员还是很担心的，带着教育的目的过来。本打算做做父亲的工作，没想到老马先道歉了。
“让大家担心实在不好意思，我就一个粗人，没啥文化，也不知道咋管孩子。这打的是重了点。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会注意的。”
话落还客气的鞠了一躬，张默皱眉，怎么也没想到父亲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警察也帮着说了两句好话：“嗯，他拘留期间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是有心悔过的意思。”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警察也希望看到他有个新的开始。
社区工作人员看到家长这么好说话也都松了口气，数落了几句当爹的不是，再灌输了些养孩子的心得方法，老马都认真的答应下来。
此时如果再不归还孩子是绝不可能了，张默看了眼在顾玲玉怀里不停打抖的小亮亮，深吸了一口气：“很欣慰看到马先生现在想开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
“没事，你也是为了孩子着想。”老马大大方方的张默反而没法发挥。
张默最后还是逼紧了一步：“这么多天相处跟孩子感情也挺亲近的，我想马先生肯定不介意我们常来看看孩子，您看，每周三次可以么？”
老马眯眼笑了：“一周一次还是可以的。”
话说到这里，真的没办法继续霸着人家的孩子不还，张默只能把孩子从顾玲玉怀里硬拉了出来往老马那送，孩子一直往后躲。
老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孩子：“小亮啊，爸爸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爸爸想你开心，还给你买了童话书，我们回家吧？”
孩子疑惑的看着爸爸，老马从屋子里取出一本彩页的童话故事来，拿在手里对着小家伙晃了晃：“看！你喜欢的那本爸爸给你买回来了。”
社区工作人员彻底的松了口气，只要家长对孩子不是冷漠的，那就好办。
警察，社区工作人员都哄着孩子回家，最后小亮亮半推半就的被送回房间。
连跟张默他们道别都没来得及，工作人员陪着张默一起离开的时候。
张默还是坚持要求社区工作人员不定期过来查看。
工作人员态度很积极的答应了，也夸了夸张默他们的好心。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错，有社会公德心，不过那个单亲爸爸是真心悔悟，这样的还算是好的，毕竟还在乎自己孩子喜欢什么，肯定没问题了，以后我们会多来指导教育，多关注他家的，也谢谢你们配合工作。”
张默客气的点点头：“麻烦您多费心了，毕竟孩子身上的伤你们也看到了，谨慎点总是好的。”
“放心吧年轻人，那爸爸知错能改，我们再监督监督肯定没问题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张默担心的回头看向马亮家的方向。
可是张默牢记的还有另一句俗语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
今日4000更，阿花又更的很晚，对不住了…… 如果有熬夜的朋友，记得早点休息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