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屋子里的三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微的变动。
牛皮催完,文二和小朱又开始讨论世界形势,这两人竟然还聊的很投缘,当初互换了联系方式。
张默被他们两个念叨得困意十足。
今天办公楼里竟然意外的非常安静,张默不由多看小朱两眼,这简直就是个福星啊。
看样子一晚上平安度过也是可能的。
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再熬3个小时就可以迎接黎明的时候,小朱想去厕所。
卫生间在一楼,并不远。
小朱自己拿了手纸就出了门,张默从监视器上注视小朱出了门到一楼楼道里去。
他走路很快,迅速的转进了男卫生间。
从监视器的位置能看到敞开的卫生间门以及旁边的水房,当然更里边的隔间就看不到了。
文二一脸坏笑:“看他急的,看样子他要蹲一阵子了。”
张默斜了他一眼:“你不去一趟?”
“去也不现在去啊,我宁可忍到明天早上。对了,张默,你这货,刚进门的时候还黑我10块钱,我都穷成这样了,你黑我,你还是人么?”
张默笑:“黑别人于心不忍,咋?还真记仇了?大不了还你一半。”
文二立刻掏手机:“就该这样,发个红包给我赶紧。”
等张默和文二折腾完手机,又聊天斗嘴一段时间后,小朱还没回来。
“怎么回事?这么慢?这小子便秘?”文二口无遮拦。
张默抬头看了眼监控,立刻变了脸色:“文二,一楼卫生间大门什么时候关上了?”
文二赶紧过去查看:“刚才没关?”
张默摇头:“没有,我注意到小朱进去的时候,还是敞开的。”
“张默你别一惊一乍的,也许他已经从厕所出来去了别的地方?”
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溜达?
文二愣住,又想起一种可能:“你说他会不会是忘记带手纸?”
不等张默回答,文二也想起来了,小朱是带了好大一卷纸去卫生间的。
那么这么晚的时间,人呢?
就在张默和文二猜测着各种可能时,二楼又一次响起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声。
它来了……
紧跟着响起的是文二的手机,文二看着手机的来电提示明显的恐慌,他根本不敢接电话。
被张默一把夺了过去,来电人是刚刚交换了电话号的小朱。
张默接起电话,那边是压低了音量,异常紧张的小朱:“喂?是文二大哥么?”
“不是,我是张默,你在哪?”
电话那边声音很是慌乱:“我被困在厕所里出不来。”
“出不来是什么意思?”
“门推不开,窗户也打不开。还有……你们听到……听到……”小朱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我们听到了,你别慌,手机拿好,我们这就过去。”张默挂了电话立刻去招呼文二动身。
文二退后数步,抓紧椅背:“张默?真没别的办法么?我不想去。”
张默无奈的摇摇头:“如果被关在里边的是你,你希望外边的人怎么做。”
想了想,文二还是摇头。
张默把童子尿的喷壶递给文二:“没事,有问题的是二楼,我们只是出去几步到卫生间而已。也许只是门锁坏了。”
文二接过喷壶,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去就去。”
他抱紧童子尿喷壶跟着张默去了楼道。
入秋的夜,办公楼的楼道里有着呼啸的风和阴冷的温度……
整个一楼的回廊里最阴寒的地方,就是厕所……
文二和张默此时站在门口,心都凉了。
卫生间的门锁根本没有锁,小朱正通过锁眼对张默和文二求救。
“怎么办?我出不去了……”
无论张默和文二用推还是拉,卫生间的门都死死闭合着,仿似焊死了一般。
最让文二揪心的是,头顶上不时传来高跟鞋的踱步声。
今晚声音并没有乱走,只是在头顶而已……
文二和张默对着卫生间的门较劲,明明忙活的满头大汗,还冷得不时的让人瑟缩几回。
头顶的高跟鞋声缓缓响着,走出的节奏越发悠闲起来。
就像是在嘲笑一般。
张默从文二手里拽过喷壶,强忍着恶心对着厕所门附近一顿猛喷。
文二躲闪不及多少沾了些水雾。
果然高跟鞋声瞬间消失了。
“我靠,还真好用。”文二比起大拇指。
张默退后几步让开空气中缓慢下坠的水雾,他对着卫生间喊了声:“小朱,推门,现在应该可以了。”
卫生间里已经吓得不行的小朱一听到张默招呼,赶紧推门。
刚刚还纹丝不动的门居然可以推开了。
小朱悲喜交加的喊了声:“啊!好了!”
刚开了一道缝隙,突然门猛地合上!
重压之下,小朱一声惨叫,被反推回卫生间里。
张默赶紧大喝一声:“小朱?”
里边已经是哭音了:“我操!我不玩了行么,救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凌冽起来,高跟鞋声再次想起,但已经不是闲庭散步的节奏了。
每一声都又重又缓。
文二抖着手抓紧张默:“尼玛,不管用啊,还更生气了,我们还是跑吧?”
门里的小朱听到文二要跑,立刻急了:“别啊,求你们了救救我啊,报警啊,求你们了!”
张默果断掏出手机,刚解锁了屏幕。
突然跺脚声响起,整个楼道的灯光猛地一暗,手机屏幕也花了。
张默只觉得手腕一冷,手机掉落在地上。
楼道灯光闪了数次,明暗交替里,只有地上的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
此时,卫生间里的小朱已经什么都不顾的连声惨叫起来。
张默没急着去捡手机,他拽住文二退后两步。
当楼道灯光重新恢复的时候,整个楼道只剩下卫生间里小朱嘶哑的抽噎声。
“小朱?”张默试探着喊了一声。
门里的抽噎稍微停顿后,又继续起来,小朱已经吓得连求生的愿望都没有了。
楼道里非常安静,也没了高跟鞋声,但是空气依然紧绷冷凝。
张默试探着蹲身想去拿手机,指尖刚要碰到手机,楼道里的灯光猛地又闪了起来。
张默赶紧举起双手,后退数步。
楼道又趋于平静下来。
文二紧拽着张默衣服后摆:“靠,这尼玛太邪了。”
张默往后退了数步,看着手机发愣。
楼道里只剩下小朱不时发出的恐惧绝望的抽泣声。
文二拽了拽张默,悄声问他:“我靠……怎么这次童子尿没效了?”
张默看着尿壶仔细想了想,要说那东西都动怒了,应该是有效啊,怎么会没有立竿见影呢?
张默又在文二身上提鼻子闻了闻:“我去你小叔的……纪文超是不是兑水了?”
文二愣住,自己也跟着闻了闻,空气里只有淡淡的味道,跟之前泼在自己身上起尿碱的那次简直天差地别,文二也憋不住骂街了:“我靠这奸商王八蛋!祖坟冒青烟的!尿壶都兑水?”
张默赶紧止住文二的口无遮拦:“别闹,你跟他一个祖坟。”
文二明智的闭嘴了……
张默竖起一根手指头:“你先别动,我要实验一下。”
文二立刻苦了脸小声:“别来,又惹得那玩意更不高兴,我们吃不完兜着走啊。”
张默感受着周围凌冽的寒气,对着空旷的楼道轻轻问了一句:“是谁在这里?”
就在张默以为不会有回复的时候,寂静昏暗的楼道想起了哒的一声。
张默怔住,仔细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要害人么?”
这次没有任何反馈的意思。
张默换了种方式询问,指着门内:“你要找他?”
还是没有声音,张默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这东西也许问话没用。
但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不报警的话,我可以拿手机么?”
这次响起了哒的一声。
张默这才尝试去捡手机,这次安全的把手机攥在手里,没有过激反应。
“二爷,我感觉这东西好像没有恶意。”张默若有所思的看着空旷的楼道。
文二冷得直哆嗦,把尿壶抱紧在怀里:“你特么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
张默仔细把事情从脑子里转了一遍:“我觉得我们可以叫顾玲玉她们过来看看。”
文二这才多看了张默一眼:“咋,这次你舍得叫她了?”
张默没搭理他,他尝试拨通了顾玲玉的手机,电话很快接通了。
顾玲玉和梁妍已经休息了,听到张默的要求,两人立刻表示想办法过来。
挂了手机,张默才松了口气,开始安慰起卫生间里的小朱。
可惜无论张默再说什么,卫生间里的小朱也不肯反应了。
顾玲玉那边,叫醒了梁妍。
梁妍迷迷糊糊的开始穿衣服,顾玲玉已经习惯了起夜,精神还好。
她收拾好自己后,特意跑到各个窗户那把外边的情况查看一遍。
还好并无什么异常,小区里景观灯的微光照亮了整个楼间花园,围着花园的公寓楼里,各家各户的灯都是黑的,仅有一两个窗口还有人没有休息,整个小区非常安静。
甚至人工湖与小区后墙间的马路上也没有车辆过往。
张默的电话很急,说是让自己过去看看。
带着扁担可能打不到车,顾玲玉再三犹豫还是放弃了带扁担的想法。
她紧了紧外套,就拉上明显没睡醒的梁妍出了门。
两人到了楼道,感应灯亮起,她们很快跑到电梯处。
电梯下行来到六楼,电梯门打开,顾玲玉刚要进门又看到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
她低着头缩着身子站在电梯间的角落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又去找姑姑么?”顾玲玉放轻了声音,温和的上前一步。
那小姑娘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顾玲玉惊诧的发现,校服贴在她瘦弱的身上,有些不自然的紧。
她的短发挡了眼睛,未免太垂了些……就好像是被泼了水一般……
小姑娘一声不吭好像很难过,这是怎么了?
顾玲玉上前一步,刚想伸手去扶小姑娘,突然被梁妍一把拽出电梯。
“小玉!你在和谁说话?”看到顾玲玉对着空无一人的电梯说话,梁妍顿时困意全散。
“谁……?”顾玲玉回头看到梁妍惊恐的眼神,这才觉察出不对来。
她猛地回头,电梯门闭合的空隙中,电梯里那个短发的孩子已经抬起头。
她定定的看向顾玲玉,面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她的瞳孔里是见不到眼白的漆黑。
顾玲玉反手抓住梁妍,手心全是汗:“是那个女孩……她死了?”
梁妍愣住,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瘦弱的身影来,但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次:“哪个?”
顾玲玉低下头小声:“上次穿着校服,下楼找姑姑的那个短发的小姑娘……”
梁妍只觉得后背一阵酥麻,两人对视谁也没说话。
但是两人心里都起了怀疑……怎么会突然就没了,难道是……
那个影子……?
“要……要不要回去拿扁担?”顾玲玉开始不确定起来。
梁妍犹豫的看了看回去的路:“如果打不到车,会不会耽误事?”
两人看着电梯很是犹豫,从楼层提示灯来看,电梯停在了二楼。
此后没有再动。
顾玲玉和梁妍手拉着手,手心都是黏黏的,说不清是谁的冷汗。
“要不,再按一次电梯,如果那孩子还在电梯里,我们就不上去?”梁妍出主意。
顾玲玉想起电梯门合上前那孩子空寂黑暗的眼神,有些害怕:“如果……她出了电梯咋办?”
手心里梁妍的手紧了一紧:“咱往好处想,外一电梯里什么都没有了呢。”
顾玲玉的手也紧了紧,幽幽的又问了一句:“或者,她不在电梯里,但是如果下到二楼的时候,她又进来了怎么办?”
梁妍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小玉,这样吧,我觉得我们可以走楼梯……”
安静的花园小区公寓内,当空无一人的电梯自行运转,重新上行的时候,顾玲玉和梁妍已经从楼梯狂奔到一楼了。
两人下了楼,梁妍拉着顾玲玉猛跑,顾玲玉边跑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打了车奔往张默和文二那边,顾玲玉坐在车后座,又一次想起上次夜里出行时的情景。
也是这个时间,张默陪着自己从医院里去文二那。
今日的情景与那一日意外的相似。
顾玲玉不自觉的微微弯起嘴角。
车行平稳,梁妍在副驾驶位置为司机指着路的时候,顾玲玉又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
看样子应该是溺死的,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电梯里?
为什么突然死了?
和那个黑影有关么?
顾玲玉看着飞驰而过的路灯,发愣,眼前浮现出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那个瘦弱水淋淋的孩子,分明抬了头看着自己。
那眼神是无神而空洞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深邃的像黑洞一般。
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就见过?
貌似之前在大厦那几个孩子的眼睛也曾如此过,不对,还有什么地方让自己觉得熟悉。
那种眼神……好像还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好像是……老宋?
那是能吞噬一切的黑,仿似能将人的灵魂也生生拽出。
透过那眼与无数生物的眼再重合,黑色……无尽的黑色……
眼前一切景物都消失不见,唯有静谧深邃的黑。
不……不要……
顾玲玉猛地一激灵坐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车后座睡着了。
她看了眼周围,车已经拐进厂区,到地方了。
梁妍并没注意到自己,她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两人付钱下车,赶紧冲着张默他们的办公楼奔去。
顾玲玉和梁妍下了车,直接冲进办公楼大院。
慌忙之间顾玲玉有些疑惑的看向守着大门的保安处独立岗亭。
里边亮着灯,但是没人,正常来说应该有人在岗守门的吧?
梁妍走的太快,来不及观察,顾玲玉只好赶紧跟上。
等梁妍和顾玲玉冲进办公楼的时候,正看到守着卫生间发愣的张默和文二。
“靠,你们可算来了。”文二起身迎了过来,一脸看到救星的解脱感。
梁妍赶紧上前两步:“你们这是咋了?”
张默没急着回复,他像往常那样,在观察后走过来的顾玲玉。
只见顾玲玉转入楼道,先怔住。
然后她的表情变得非常恐惧,她捂着嘴,一脸惊恐的看向……
看向天花板?
极迅速的,张默感觉到身后的凉意瞬间移动到面前。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想起,凌乱而迅速。
顾玲玉短促惊叫一声,猛地往后退。
变化就在一瞬间,顾玲玉直接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叠声惨叫。
“小玉!”张默此时再不能冷眼旁观。
他赶紧奔向顾玲玉,心底泛起无尽的恐慌。
时至今日,他又一次体会判断失误带来的恐惧。
等到张默跑到顾玲玉身边扶起顾玲玉的时候,顾玲玉已经吓得不停哆嗦了。
她透过张默的肩膀昂头看向天花板,能感觉到围着她的空气是异常寒冷的。
张默的保护让顾玲玉多少冷静了些。
刚刚一进了楼道,就看到一个异常长条的影子倒吊在天花板上。
顺着影子,顾玲玉看清天花板上那双诡异的红色高跟鞋。
视线下移到黑影中部,意外看到漆黑一片的凌乱中有着一双诡异的眼睛。
没想到自己与那东西对上了视线,它就这样直冲过来。
有张默护着,冷静下来的顾玲玉这才看清奔过来的东西不是影子。
是一个女人,因为是倒置,她的长发凌乱的垂落下来。
看不清身上的样子,有些油腻有些黑。
顾玲玉不错眼的看着她,她也在冷冷的凝视着顾玲玉。
直到两人的视线完全重合。
顾玲玉移不开视线,那女人的眼神空洞至极,好像能直勾勾的望进顾玲玉的眼里。
“小玉?”张默晃了晃发呆的顾玲玉,小心伸手去探顾玲玉的呼吸。
张默满心的恐惧,生怕顾玲玉就这样突然昏厥口鼻流血,就像上次在老租房那一般。
顾玲玉被张默这样一晃才缓过神来。
面前的那双眼睛还在,顾玲玉强把目光投向张默。
“张……张默哥,我没事。”顾玲玉第一次看到张默这样紧张的样子,反而先安慰起他来。
张默还是不放心的观察着顾玲玉,发觉她时不时看向自己身后。
张默将她护好:“那东西在这里?”
顾玲玉点头:“是我看错了,太黑……我以为……我以为是影子,其实不是……”
后赶来各种害怕的文二这才出声:“我去,姑奶奶,那你喊啥啊?吓死了。”
梁妍狠狠的在文二脚上碾了一脚:“闭嘴,不是我手快,你都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文二提这个更郁闷,刚才顾玲玉惨叫的时候文二本来想掉头就跑的,结果被梁妍一把给揪回来了,他看着梁妍气不顺:“大姐,我是要去搬救兵,你咋啥时候都想着拽我呢?”
“怪我了?谁叫你爱瞎跑。”梁妍脑子慢但还是转回来了:“这大半夜的你去哪找救兵?”
文二摸摸鼻子:“你猜。”
“行了,别贫。”张默缓了缓过度紧张的呼吸,问顾玲玉:“小玉,你看这是什么情况?”
顾玲玉望着天花板,张默和文二这才想明白,原来之前听到二楼的哒哒声,其实根本不在二楼,而是在一楼的天花板上响起。
顺着顾玲玉的眼神移动,楼道里的哒哒声又起。
顾玲玉抓紧张默的手臂:“她好像,让我们跟着她。”
张默让开些让顾玲玉走在前边,哒哒的脚步声穿过昏暗的楼道最后停留在把头的办公室门前。
这是业务部的集中办公室,正对着楼上3楼的位置就是张默他们的办公室。
脚步声就在这里停止,张默感觉到顾玲玉有些紧张。
“哥,她好像进不去。”
“她要进去?”张默反而反问顾玲玉。
顾玲玉这次很肯定的点头:“里边可能有什么东西。”
张默看了看门锁,好好的锁着。
有些为难,总不能自己值班砸了自己办公楼的门锁把。
业务部,业务部……对了,就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文二,小朱人呢?他不是业务部的么?”
文二光顾着在后边跟着,听张默招呼,这才想起被忘在脑后的小朱。
他一拍脑袋:“啊!完全忘了他了,是不是还在厕所呢?”
顾玲玉与张默原地没动,文二与梁妍回去一楼卫生间找小朱。
卫生间的门果然没事了,轻轻一推就开了。
文二看着黑漆漆的卫生间没敢马上进去,梁妍拽了他一把,嫌弃的将文二拉倒身后,由她率先进去。
公共卫生间的味道并不好,梁妍也是第一次进男厕所多少有些忐忑,不想,刚迈进门耳边一道风声,梁妍惊觉不对,条件反射一般退后,正撞在后边跟着进来的文二身上。
文二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靠!你闹嘛?”
梁妍哪有空跟他多话,跟着直觉抬手迎上一闷棍,即使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卸掉不少力气。
这一棍子还是打得梁妍手臂剧痛,招架困难:“谁?”
梁妍大喝一声,黑暗中就见一道身影扔下棍子翻过窗户逃了出去。
速度太快,只看到一道背影。梁妍想追,不想胳膊扶在窗台上根本用不上力气。
刚刚硬接下来那一棍子竟然让自己受伤不轻。
文二被梁妍那一撞,身上也挺疼:“怎么回事?”他顺手开了卫生间的灯。
房间被照亮,梁妍双手正交互捂着自己的胳膊。
卫生间的地上,小朱昏迷在敞着门的单间里。
“这是咋啦?”文二一个头两个大,先过去查探小朱的情况。
小朱呼吸平稳,但是叫不醒,文二从他身上解下钥匙来。
“刚才有人在这里”梁妍指了指被丢弃在地的撬棍。
文二这才注意到梁妍动作的不自然。
“咋?你受伤了?”
想到如果不是后边跟着的文二躲闪不及,自己怎么也不会挨这一下,梁妍很是不友好。
“你跟那么紧干嘛?不是你我至于挨这一下么?”
文二瞪眼:“这事还怪我喽?”
梁妍心里也清楚不干文二的事,但最近积累的情绪很压抑,心里太难受,干脆嚷起来:“怪你!怪你咋啦?就怪你!”
文二愣住,良久叹了口气:“行,都怪我。”
“你……你认了?”听文二就这样承认,梁妍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我忍了……”
拿着钥匙,两人把小朱拖到楼道里能看到的地方,就匆忙去找张默他们了。
“喂,这样把他丢在那里不安全吧?”梁妍边跑边回头。
文二摊手:“我把他放在摄像头下边,一会送完钥匙,我们赶紧回去。”
“要不要叫120啊?”梁妍还是很不放心。
文二撇撇嘴:“应该不用,那货跟你似的,睡着而已。况且报警这事那东西不让。”
“啊?”梁妍没听明白。
“解决完了再说。”文二也懒得解释。
等钥匙交到张默和顾玲玉手里的时候,业务部门口的空气更寒冷了。
“喂,张默,小朱昏过去了,我跟梁妍可去回去照顾了啊。”文二指着身后一刻不想多呆。
张默若有所思的问了梁妍一句:“你睡得着么?”
梁妍瞪大了眼,抚着胳膊:“我估计困难。”
“那你们过去把。”张默吩咐完文二,就带着顾玲玉开门进屋。
文二得了张默的安排拽着梁妍就跑了,守着睡过去的小朱比这里压抑的气氛好受多了。
到了小朱斜躺着的地方,文二才想起:“对了,你们咋进来的,保安没问么?”
“啊?什么保安?”梁妍疑惑。
文二诧异:“你们没见到保安?”
梁妍这才觉出问题来:“我们直接就进来啦,又没人拦着我们。”
文二掏出手机:“看样子,一会张默他们完事,我们立刻报警吧。”
高跟鞋的哒哒声徘徊在业务办公室的门口。
她一定有什么理由进不来这个屋子。
顾玲玉细细观察门外徘徊着的倒立着的女人。
张默已经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正常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好藏东西的地方。
几个抽屉里都是些个人杂物,关键是找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怎么查?
张默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把梁妍留下的,强制她睡觉也要问清楚。
顾玲玉从进了屋就在房间里转圈并观察门外高跟鞋女的动作。
当她踱步到房间正中心的时候。
高跟鞋声突然密集起来。
“张默哥,好像跟这个有关。”顾玲玉的手指向房间顶棚上的一盏顶灯。
这是房间里最大的照明灯,一层白灯罩将顶蓬很大的空间都圈成顶灯的范围,很别具匠心的设计。
张默拽过一张桌子又垫上椅子才够到顶棚,小心的卸下灯罩后。
果然在里边的空隙处卡着一方木槐制作的陈旧匣子……
这匣子体积还不小,非常巧妙的卡在支撑灯罩的架子上。入手是沉甸甸的感觉,并没有落灰,匣子上有一方黄符紧密的缚在上边,匣子被钉死,还绑了红绳。
这东西从张默手里刚转交到顾玲玉手中,立刻门外的高跟鞋变得嘈杂起来。
看这东西的样子,很有某种神秘仪式的痕迹。
顾玲玉揭不开匣子只好问张默:“你有办法打开它么?好像那女人就在找这个。”
要找的果然就是这个东西,张默从高处下来接过顾玲玉手中的匣子反而犹豫了。
这像一个术法,但是张默并不确认,这到底是镇魂还是锁魂。
张默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不知为何现在再次面对选择,他不再那么果敢。
如果错了,这东西揭开后外面的东西更凶恶怎么办?
他低头看了眼专心研究匣子的顾玲玉,如果自己的判断真的出现问题,那么顾玲玉是不是又成为首当其冲受伤的那个人……
张默想起最初顾玲玉的话,也许顾玲玉的选择是对的,面对这些东西,逃离而不是面对。
顾玲玉听到门外密集的高跟鞋声不断响起,不由看向门口。
随后脸色有些焦急:“张默哥,她……她急了。”
“小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揭开匣子可能更危险。”张默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
顾玲玉怔住:“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被降服的?”
张默点了点头:“我觉得不能冒险。”
顾玲玉看看门外又看向匣子也没了主意:“那……那咋办?”
张默把匣子拿在自己手里,他平举着匣子走向门口:“小玉,告诉我那边的反应。”
“她在后退……”顾玲玉如实的描述她眼中的景象。
那长发的女人随着张默的逼近一步步后退,五官在昏暗的楼道你扭曲成诡异的模样。
黑色杂乱的长发飘扬开,像是随波的海藻一般。
即使不用顾玲玉形容,张默也通过身边的阴冷气息察觉到那东西的愤怒。
突然冷空气退却,身后顾玲玉惊叫了一声:“糟了,她跑了!”
紧接着楼道里想起了文二的惨叫:“尼玛!梁妍!”
文二?那女鬼竟然换了目标?
张默赶紧向着楼道那边狂奔,楼道里守着小朱的梁妍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文二前一秒还在悠闲的气梁妍,现在却隔开在挺远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二?”张默想过去查看文二的状况,不想文二姿势不变,从地上直接滑出去两米多。
顾玲玉赶紧拦住张默:“哥!不要过去!”
张默冷静的退后两步:“她这是在威胁我?”
顾玲玉紧盯着文二身后的那片空气应了声:“嗯,她的头发卷着文二。”
文二突然凌空被拽出去两米,看看张默再看看顾玲玉的反应,这才闹明白刚才不是梁妍把自己踹出去的:“我靠!张默你们又干嘛了,关我屁事啊?”
感觉脖子上被什么阴冷的东西萦绕住,文二接下来的抱怨立刻收敛了:“介特么要什么东西?给她,她要啥都给她啊!”
顾玲玉赶紧从张默手里取过匣子,小心放在地上,解开了缚在上边的红绳,又揭开黄符。
空气中的寒气开始颤动起来,文二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萦绕都更紧了些。
“靠,冷静,别一激动勒死人质!”文二捂着脖子对着身后的虚空着急。
接下来打开匣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匣子是被钉死的。
紧钉在上的分明是三根纤细古朴的黄铜钉子。
如若见过真正的土葬,很多人都能认出那是棺钉。
棺材钉亦或可以称为镇魂钉,七根定魂安,正是镇魂破煞之用,而这个匣子上只有3根。
匣子密封紧密,这下顾玲玉没辙了,求救的看向张默。
张默想靠前帮忙,刚走了一步文二立刻惨叫:“你别动!”
文二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空中,他捂着脖子,姿势很是诡异。
张默只好退回去,文二都快急哭了:“这都什么世道?有没有道理可言了,我做了啥了?我的腰要折了要折了。”
张默认输的后退数步,文二这才稳妥的落地调整成舒服的姿势。
梁妍在旁看了半天也明白要开匣子:“我来。”
她冲进对面的卫生间捡了撬棍回来。
文二第一次觉出梁妍靠谱来。
她动手迅速,三下五除二的撬烂了匣子,倒出匣子里的长发。
黄铜的棺钉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解脱后愉悦的叹息。
文二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的冷气缓缓退离,感觉到身后放松了钳制,文二一溜烟的小跑回来。
只有顾玲玉的不错眼的看着文二原本站立的方向。
她眼里看到的是灵魂消逝的样子……
“哥……她走了。”
张默受了文二满含抱怨的一拳,这才“嗯。”了一声,上前捡起那个匣子。
如果匣子才是高跟鞋出现在楼里的原因,那么到底是谁将这个东西放在办公楼里?
张默看了看昏倒的小朱,还有现场的满地狼藉,顿觉头疼,明天上班要怎么解释呢?
“走吧,先回监控室。”
刚刚卖力撬匣子的梁妍,一声不响的去跟着张默架昏倒的小朱。
文二检查一遍自身状态良好,赶紧过去把她替了出来:“你不是受伤了么?傻啊?不会歇着?”
“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梁妍挑眉,但还是乖乖依从了文二的安排。
文二架起小朱撇了撇嘴:“少说两句会死?”
“会!”梁妍闷闷的回了句。
到了监控室,张默又一次检查了小朱的状况,发现小朱是昏迷,并不是昏睡这么简单,赶紧指挥报警叫120。
紧接着他又查看了一遍监控,发现监控线路在自己跟文二出门的时候就被切断了线路。
另外,跟梁妍动手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顾玲玉和梁妍进厂区的时候,没有保安?
张默和文二出去到保安门卫室检查了一边,果然今天值夜的人不在。
看样子出了问题的就是保安,他们送走顾玲玉和梁妍。
两人给公司领导打了电话,在领导来之前两人对了份说辞。
大意是小朱去卫生间遇袭,至于为什么没抢劫钱物,那就由警察头疼吧。
最后等小朱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获得了誓死保卫公司财物的荣誉称号就是后话了。
保安所在劳务公司因为用人不严被处罚,当晚当值保安是谁已经无从查证了。
那晚束缚魂灵的匣子被张默带回了家。
匣子就是稀松的槐木所制,并不精美,一点起码的雕花都没有。
黄符纸与之前从小叔那框来的那一张很像,上边是朱砂画的画符。
黄铜钉比较奇特,不像批量生产的东西,更像是手工打造。
缚在外的红线也并不古旧,这恐怕并不是什么古老的东西。
那女鬼是人为困在办公楼里的,而且很可能这样做的人就是那个保安。
奈何无论张默怎么打听,对那个保安的形容少之又少,也有可能有怕惹麻烦,大家都不敢多说。就算是一起工作的人竟然连长相都形容不出来。
张默将这匣子收进抽屉,看样子就算急也不是朝夕间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着急的事反而是顾玲玉那边。
那一夜楼梯间里的小姑娘真的死了,留了简单的遗书,尸体从人工湖里打捞了出来。
从此顾玲玉和梁妍那边再也不太平了。
她们两个稍微晚一点回家就绝对不坐电梯,还好只是六楼的高度。
有时顾玲玉回来的晚了,远远的也会在敞开的电梯门里看到,在角落处静静站着一个低垂着头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但是她再也没有抬头看过自己,无论多少人一起搭电梯,顾玲玉也绝对不会靠近。
她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张默。
思前想后,张默建议她们搬到这边来住。
可是梁妍不甘心:“我不能走,要是爷爷回来家里没人怎么行……”
文二撇嘴:“要回来早回来了,肯定是……”话没说完让张默踹了好几脚,干脆闭嘴不说了。
顾玲玉也很是犹豫:“哥,我还没看到那个黑影,暂时应该没事。”顾玲玉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张默卷进这边的事情里,尤其在这种危险还不确定的时候。
梁妍也赶紧附和:“要是真有事,我应该会梦游的,现在不是还没有梦游么?”
顾玲玉赶紧作证点头。
张默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不过你们要保证,这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绝对不要隐瞒,立刻回来,明白么?”
梁妍和顾玲玉一齐应了,这才回了家。
晚上休息后,顾玲玉一如往常再次被噩梦惊醒。
她披好外套在房间里又检查了一圈,各个窗户都往外望一望。
确定外面一切安定后,才回到床上再次昏睡过去。
当夜幕更深重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寂寥。
漆黑的楼道里唯有电梯在悄然运行,好似深夜才赶回家的人需要寻找温暖的慰藉。
每当电梯运行到某个楼层敞开门的时候,那个楼道的感应灯也会亮起。
这一回,电梯停在三楼。
电梯门悄然开启,明明空无一人的楼道感应灯一盏接着一盏亮到最里边的房门前。
漆黑安静的公寓楼响起了细弱的敲门声……
良久……
再次微弱的继续……
张默他们公司最近谈崩了一笔大单,加上闹鬼的传说以及小朱的意外。
就连公司老总也纳闷起来,安慰大家不要乱想的领导也趁着周末公司没人的时候,偷偷跑来烧了纸钱求平安。
张默和文二绝口未提匣子的事,关于此事还有很多疑点。
最忧虑的是这匣子的出现到底为什么?
是为了针对公司的生意?还是为了针对什么人?
也许失踪的保安能回答所有问题,但是他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既然没人能来解答这个问题,张默只好把匣子丢到抽屉里,暂时不去追究这个问题。
文二的追妞大业面临第一道惨痛的折磨,过分帮忙林瑞雪的下场是他自己的业务没完成,差点被扣了当月奖金,这可是月工资的主要组成部分。
交工前,张默通宵两晚陪他加班才做完的。
文二感激涕零:“好兄弟,要我怎么感谢你?”
张默揉了揉因为对着电脑熬夜导致红肿的眼睛:“如果可以,马上绝交,谢谢。”
文二就当没听见:“走,今天交完任务早点下班,二爷做东请大餐。”
“啊?你们要吃好吃的去?”林瑞雪上班到得早,一进门就听到二爷的豪言壮语,她解下大衣高兴的凑了过来:“去哪啊?今天都周五了,晚上自己没意思,我跟你们一起吧,介意么?”
张默脸色不善张嘴就要说介意,结果被文二捂了嘴。
文二开心的陪上笑脸:“美女作陪,荣幸至极,走,当然一起去。”
疲惫至极的张默看着林瑞雪娇俏的笑着走远,一股子无名火起。
文二赶紧抚着张默胸口保证:“最后一次……真最后一次……”
张默瞪眼要吼人,文二赶紧又捂上张默的嘴,小声赔不是:“哥,我单身这么多年了,重色轻友一回行不行?”
“一回?”张默举着一根手指头诧异得不行:“之前周末来家里闹腾,核对数据,修电脑修手机修电视,做报表,打扫会议室,搬家搬东西,还特么当司机送快递……这么多事都不算了?”说道后来张默两只手指都不够用了。
文二硬着头皮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哎,男人么,不要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文二!”张默表情堪称阴狠:“如果用坑来形容一个人的不靠谱程度,赵珠雅那会我以为你算天坑级别,现在看来……你又坑出新境界了?”
文二擦汗:“那咋办,喜欢呢?”
张默强压了口气,送了道白眼给他:“你喜欢,你自己来,别折腾我,晚上你自己去,我要回去睡觉。”
文二一听到这个立刻怂了:“别啊,你不去我害羞!”
“滚!”张默简明扼要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气哄哄的闭目养神再不搭理他。
文二偷眼瞄了张默许久,暗暗打了个响指:“喂,顾玲玉和梁妍她们两个有挺长时间没聚聚了,也一起吧?咱吃海鲜去!”
说完也不等张默回复,果断掏了手机打电话给梁妍,梁妍一听吃大餐,还是文二请,立刻痛痛快快的应了。
闭目养神的张默这才脸色稍霁。
顾玲玉那边,夜里的梦开始切实的恶化起来,梦里的责打带来越发强烈的疼痛感,而且无法及时清醒。梦境会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忍受到姐姐喊着怪物跳楼方可。
顾玲玉在枕头下面尝试放了很多辟邪的东西,可惜都没有明显的效果。
晚上起夜,白天上班,精神越加憔悴。
梁妍问她,她也不肯多说,梁妍只好多做点好吃的希望能帮上顾玲玉。
上班的时候,小玉看到小区有几张寻找走失宠物的信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区的小动物们开始频繁丢失,家里有宠物的主人都害怕起来。
顾玲玉现在自顾不暇,也就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信息。
梁妍下班的时候高兴的告知小玉晚上出去吃饭,顾玲玉有些犹豫:“我们,还去么?”
“为什么不去?”梁妍急了:“文二请客吃大餐,我都饿了一天了,这时候你跟我说不去,我吃了你啊?”
顾玲玉看着梁妍较真的脸,忍不住笑了:“那我换件衣服去。”
“嗯,打扮漂漂亮亮的。听说那个林瑞雪也去的。”梁妍吩咐了一声。
林瑞雪?顾玲玉顿住脚步,那个极易引起自己羡慕和嫉妒的女孩,想起文二看林瑞雪的表情。
顾玲玉悄然看向梁妍,梁妍挑了一套运动服换上,梁妍身材很好,常年运动让她保持腿脚细长并且腰身纤细,平日里她穿衣服多以宽松舒适为主,可是一起生活的顾玲玉知道,梁妍作为女性特征的魅力,可是相当聚人心的。
“梁妍”小玉叫住了正在梳理那一头干净利落马尾辫的她。
“干啥?”梁妍以为小玉又要推拒说不去,很是紧张。
“我这有套抹胸式的裙子,我穿有点大,你换上吧。”顾玲玉热心的招呼她。
“啊?不用吧?穿裙子很麻烦啊。”梁妍果然拒绝了。
“我没见过你穿裙子,挺好奇你换个打扮的样子呢,如果你不穿……”顾玲玉适时的低落了情绪:“那我也没什么心气去了……”
梁妍怔住:“啊,你不要这样,不就是个裙子么,只要你开心,让我穿什么都行!”
顾玲玉狡黠的笑了:“嗯,这样才有去吃大餐的新鲜感么。”
即使是冬天,保暖裤也掩盖不住梁妍修长笔直的腿,短靴带着小毛球,活泼可爱。做工精美漂亮的连衣裙让梁妍看起来更高挑漂亮,一件米色绒毛的外套既保暖又亮丽。
顾玲玉把自己从赵珠雅那学来的打扮手法一股脑的用在梁妍脸上头上,解开她一成不变的马尾辫重新梳,同样是马尾辫调高了位置加上适当的头饰看起来精神又有气质。
最后还在梁妍的脖子上挂上一方小项链,小巧的坠子正坠在抹胸正中。
照着镜子,梁妍呆愣的张着大嘴,她都不认识自己了,常年跟着爷爷长大,哪经历过这样华丽的变化。
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顾玲玉拍着梁妍的后背:“小妞,今天务必挺直了走路!”
梁妍傻嘿嘿的笑:“好嘞!得令。”
看梁妍很高兴,顾玲玉这才有功夫收拾自己的穿着。
梁妍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问顾玲玉:“小玉,这身衣服不便宜吧?借我穿可以么?”
顾玲玉顿了动作,释然一笑:“当然可以,反正是我爸爸送的。”
“爸爸?”这是梁妍第一次从顾玲玉嘴里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家人,和顾玲玉一起生活很久但是根本没看到她穿这样的衣服。
“那你爸爸很会选衣服啊?”梁妍真心赞美这身衣服。
顾玲玉闷声回了句:“嗯,他是很会挑……”否则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婚姻呢……
梁妍摸着项链还想再问,结果被顾玲玉转了话题:“好了,既然你那么有空闲,是不是来帮我梳梳头?”
梁妍赶紧接手这项光荣的任务,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围着顾玲玉忙活。
两人紧赶慢赶才在6点半前出了门。
可是周五这个点到处都堵车,等到约定集合的地方可就怎么都晚了。
张默文二还有林瑞雪一起下班,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才都要上齐了,才远远的看到顾玲玉进了饭店,文二赶紧站起来招手。
顾玲玉拉着梁妍赶了过来,文二这才认出后边跟着的高挑美女是梁妍。
当时别说文二了,就连张默都怔住了。
不由感叹打扮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整个人都变了风格,麻雀转瞬变孔雀了。
“这……这谁啊?”文二不敢置信的指着梁妍。
梁妍毫不掩饰高兴的问文二:“咋样?好看不?”
林瑞雪坐在张默旁边,这时赶紧称赞:“当然好看,你身材高挑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文二认真探究的研究一番,最后撇撇嘴:“嗯,还行。”
梁妍乐呵呵的当夸奖听,顾玲玉可真心有点受打击的感觉。
几人落了座,顾玲玉想不明白文二怎么这么冷淡,特意问了句:“二爷,难道你不觉得有种女大十八变的感慨?”
文二动筷子先夹了道凉菜:“那咋啦,你没听人说么,孙悟空72变也变不出去个猴,猪八戒36变还不是头……”话没说完桌子下边挨了顾玲玉和张默两脚踹。
“噗……”梁妍明知道文二在说自己,还是没憋住笑,自己先呛了一口饮料。
顾玲玉叹了口气认命的递手绢给梁妍擦嘴,这次张默也挑了嘴角。
破天荒的张默夹了一筷子红烧丸子给梁妍:“嗯,二爷专门点的特色菜,好好尝尝吧,上次就你吃的最欢实。”
想起上次梁妍把丸子戳得透心凉的样子,顾玲玉也笑了。
梁妍窘的缩在一边,一口把丸子塞了满嘴。
文二详作摇头叹气:“小爷我今天算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提及之前第一次认识的场景,恍如昨日,这顿饭吃的很是热闹。
饭桌上大家调侃起来,林瑞雪几次搭不上话,文二嚷嚷着气氛到了要喝酒,他自己先喝了半杯,梁妍和顾玲玉也稍微喝了些。林瑞雪看了眼张默,悄然拿过一只酒杯倒上酒,被张默体贴亲切的换成了饮料:“你开车就不要喝酒了。”
话落特自然的拿起换过来酒杯,自己先喝光。
林瑞雪微愣,然后腼腆的笑了:“谢谢张默哥担心。”
“都是同事,稍微照顾些也是应该,您不用这么客气。”张默口气礼貌恭谨。
文二挑眉,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挑不出错来。
接下来没多久,林瑞雪就以天色晚了需要早点回家为由先走了。
文二一听这个急了:“别啊,这才刚开始吃啊?还没酒足饭饱哪有走的道理?”
林瑞雪推脱着穿了大衣。
文二看拦不住抓起自己的外套:“我送你吧?”
林瑞雪客气的拒绝了:“不用了,你也喝酒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是了。”
看文二依依不舍的将林瑞雪送出餐厅,张默才放下手中的酒杯,第一次觉得这姑娘聪明的性子,确实也有不错的地方。
二爷回了餐桌,稍微的的别扭后又找回了状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少了外人在场,顾玲玉也放松了些。
“哥,说这个事可能有点扫兴,我……”
文二立刻皱了眉:“知道扫兴你还说?”
梁妍瞪了他一眼杀气十足,文二这才恍然记起这货即使打扮漂亮了,本质还是暴力女来着。
张默赶紧追问顾玲玉:“怎么了?电梯里有事?”
顾玲玉摇摇头:“电梯里那个还很稳定的在那里,但是我注意到小区开始丢失宠物。”
文二松了口气:“我当啥事呢,偷狗偷猫的贼多了去了,丢了也属正常。”
张默却不敢大意:“你觉得有问题?”
顾玲玉又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最好跟你说。”
梁妍赶紧安慰顾玲玉:“别多想,也许就是偶然而已。”
张默点点头:“有情况就告知我这事,是我要求的,谨慎一点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没有证据表明跟那些东西有关,也不要乱想胡担心。”
顾玲玉这才展颜笑了:“嗯。”
其实顾玲玉最初想说的不是猫狗的事,而是日趋困扰她的梦,几人又说了些闲话,顾玲玉的手轻抚在胸口微笑的做了一名倾听者。
晚上张默和文二先去找车送了女士们回家,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地方,愉快的一天,每个人都有些微醺。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玲玉虽然还是起夜去查看了一番,但是这一夜,她很快觉得困倦又回到自己床上去睡。
当两人都睡去后,黝黑的楼道里电梯悄然运行到六楼,电梯门大敞。
感应灯随之亮起,在走廊里一盏接一盏的交替向里。
寂静黝黑的客厅里,对着楼道的外门猫眼亮起一瞬又归于平静。
也许是酒精的影响,顾玲玉睡得很沉,睡梦中的她皱起眉,似乎又开始经历不好的梦境。
今夜与往常相比,她上床入睡的太早了些,所以她没看到夜里一步一晃走出房间,悄然站在她门口,半垂着眼看向她的梁妍……
周六的早晨梁妍也睡了懒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卧室地上躺着?
她揉揉眼睛爬起来,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喝了酒睡觉就不老实了?
梁妍睡得迷迷糊糊的,又觉得身上凉凉的,赶紧一骨碌爬到床上钻进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没人吵闹,顾玲玉也起的很晚,醒来的时候头沉沉的有些闷痛。
她从枕头下拽出一把菜刀,一把剪子,一个改锥还有一只拖鞋。
觉得大约放更多也是没用了,顾玲玉闷闷的叹了口气,把这些东西一一放回它们该在的地方。
破天荒的发现已经10点了,梁妍竟然还没醒?
平日里即使是周末,这丫头6点半也准醒的。
她到梁妍的房间去看她,发现梁妍脸上红扑扑的。
“梁妍?”顾玲玉尝试的喊了她一声。
梁妍勉强睁开眼睛:“啊?小玉啊……”
注意到梁妍有些萎靡,顾玲玉觉得跟之前亮亮的状况有些像,赶紧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入手很烫:“梁妍?你是不是发烧了?”
梁妍自己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啊……有么……?咳……就是很冷。”
顾玲玉皱眉:“都怪我,昨天让你穿太少了。”
梁妍赶紧强打精神:“没有,跟你没关系啊。我自己的事。”
本想告诉顾玲玉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掉到地上的事,后来想想太丢人,梁妍没好意思说。
“体温计在哪里,家里有药么?”顾玲玉担心的问。
梁妍刚要说没有,突然想起之前给爷爷买过:“嗯,客厅抽屉里有。”
看顾玲玉去拿药,梁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没想到当初自己买的药现在造福了自己,想起爷爷梁妍的情绪陷入低谷,外边这么冷,爷爷到底去哪了啊。
顾玲玉帮梁妍测了体温,竟然烧到37.8℃。
梁妍要起床被顾玲玉按在床上:“行了,老老实实躺着吧,今天我照顾你,哪也别去了。”
到了中午,顾玲玉熬了病号粥给梁妍,吃完饭梁妍体温竟然到了38.5℃。
平日里不生病的人突然病起来,那是相当难受,梁妍一直觉得冷,浑身都疼,就差要哼哼了。
顾玲玉围着她照顾,把梁妍感动得不行。
她抽着鼻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玲玉:“喂,我有没有说过,你真好。”
顾玲玉取下给她降温的毛巾放在水盆里重新过水:“你才知道啊?”
梁妍噗呲一声笑了:“还能更好不?”
“能,你晚上想吃啥?”顾玲玉好脾气的问她。
“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顾玲玉把拧完的毛巾摔回她脸上:“你还真适合跟着文二哥。”
梁妍满不在意的把毛巾叠好放额头上:“嗯,我也这样觉得。”
……
文二那边周六想约林瑞雪出来,结果又被拒绝了。
一脸不高兴的看着玩游戏的张默:“喂,我看你挺高兴的?”
张默抻了个懒腰:“我有什么需要不高兴的理由?”
文二把手机递给张默:“你帮我看看,我觉得女神好像不高兴了,说话咋这冷漠呢?”
张默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嗯,我觉得你这次感觉有些对。”
文二接过手机,良久:“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下?”
“解释什么?”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女神说我坏话了?”文二一脸怀疑。
“我没背着你跟她说过一句话,每天加班没那闲工夫。”张默有些带刺,他自己的工作都是早早完成的,加班做的谁的工作显而易见。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你不能玩阴的。”文二郑重脸。
“哪阴你了?”张默反问。
文二左思右想最后摇摇头:“我想不明白,但我知道肯定跟你有关。”
“道歉,没证据不要随便冤枉人。”
“凭嘛?问问不让?”
“我在考虑晚上要不要做红烧肉。”
“张默我错了……”
“啊,突然想起来。”
“又干啥?”
“擦地去。”
“张默你大爷!”
……
当太阳落了山,顾玲玉已经端出香喷喷的粥汤来。
梁妍第一回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塞了一大勺香糯的米粥:“天啦,原来生病是这么美好的事。”
顾玲玉笑了:“咋?喜欢?不疼了?”
说到这个梁妍就拉了脸,又塞了一口:“疼,不过还是挺幸福的。”
“我以前也没体会过这个,以前还是小雅给我做的粥呢。”顾玲玉想起第一次被照顾的时候。
梁妍愣住:“真的?她可没管过我?”
这对话自然而然,但是说完就莫名的冷场了。
赵珠雅毕竟已经不在了。
“小玉,我有些想她,虽然她性格不太好。”
“嗯……”顾玲玉也有些落寞。
“行啦,别想啦,都过去的事了。”梁妍大大咧咧的扯开嘴安慰顾玲玉。
顾玲玉却没能很快释怀:“梁妍,你怕我么?”
“怕你?为什么?”
“我……老宋跟我说过一句话,那时候赵珠雅在,你没听到……”
“啥啊?”
“我们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有朋友亲人……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梁妍吃不下去了:“那你怕我么?”
顾玲玉愣住:“怕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梦游……而且每次梦游,都可能有要命的事……”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释然。
都是差不多的命运,谁又怕连累谁更多?
“行了,梁妍,再吃下去要成小猪了。”顾玲玉抢了梁妍的饭碗。
梁妍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唔,好吃,有家的味道”。
顾玲玉塞她嘴里一粒退烧药,又帮梁妍仔细的掖好被角。
梁妍静静的看着她:“小玉……谢谢。”
梁妍的这一声有些哽咽,她将被子拽过头顶死死的挡住脸。
顾玲玉被这一声叫住有些愣神,最后轻轻拍了拍被子,端走饭碗收拾去了。
梁妍平日里傻乎乎的看起来很大条,但她也清楚今天病得如此难受,竟然还有一口饭吃,有人照顾,这是何等的幸运。
如果不是顾玲玉,自己恐怕还陷在失去爷爷的巨大悲痛里,到时今天的自己将是何等的悲惨只是想想就让人唏嘘。
顾玲玉独自在厨房收拾着碗筷,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梁妍的那一声感谢,何尝不是也给了她救赎。
顾玲玉第一次觉得自己存在有意义,不是拖累而是支持。
想起张默和文二,能照顾梁妍,归属感让顾玲玉觉得格外幸福。
就像海葵找到了小丑鱼,各自在共生关系里找到了依存,两个孤独的灵魂聚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温柔,小心维系着这得来不易的安全感。
家,这个字是不是就是这般样子?
顾玲玉第一次主动去回忆童年,爸爸妈妈还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擦着餐具上的水珠,顾玲玉越擦越慢。
家?被疼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顾玲玉放下手里的东西,使劲去回忆……
能回忆起来的都是继母一次又一次的责打……
原来,童年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留下来么?
收拾完厨房,顾玲玉去查看梁妍,发现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玲玉看了眼时间刚到晚上7点多,她轻手轻脚的掩上梁妍的房门。
反正是周末也没什么事,顾玲玉把屋子整个打扫了一遍。
等都忙完快9点了,顾玲玉看梁妍还睡着决定自己先冲个澡。
冬天的季节,没什么事能比热水澡还舒服。
洗好后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换上干净的吊带,顾玲玉对着镜子轻轻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卫生间的水汽还没消散,镜子上有浅浅的水雾,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镜面下方的一道裂痕,这还是上次文二在这里的时候照裂的。
顾玲玉看着那道裂痕笑了,她想起文二每次来这里,都要指着这道痕迹骄傲:“看,这是被小爷帅爆了的证明。”
镜子的裂痕附近还有些细小的污痕,什么时候弄上的?
顾玲玉探手去擦,手将要碰到镜子的时候,她顿住了。
仔细观察后发现,那污迹不是镜子上的。
她的手缓缓转向自己的胸前,低下头。
自己胸前分明有数道细浅的痕迹,像是浅灰色极其细微的发丝杂乱的交织在一起。
顾玲玉用毛巾擦了擦没有擦掉,用手指去抹,入手有些微的粗糙感。
擦不下去?顾玲玉用指甲去尅,结果过于用力,皮肤被搓得发红甚至微微渗出血来。
这是什么?
顾玲玉慌张不已,紧皱眉头也想不出这些痕迹可能是哪里来的。
直到卫生间的水雾都消散干净,顾玲玉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穿这么少站太久了。
她忧心忡忡的穿上睡衣出了卫生间。
难道是病?
可是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说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梦更严重了。
难道这些痕迹会与梦有关系么?
顾玲玉拉近睡衣,低着头很是焦虑的路过门厅走回房间,全然没有注意到对着楼道的外门处。
猫眼里,楼道的感应灯正静悄悄的维持着常亮的状态……
……
半夜里当噩梦再次造访,顾玲玉醒来缓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向卫生间。
她打开灯,仔细的查看前胸。
卫生间早已没了水雾,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胸前一片洁净,什么都没有。
她又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胳膊和腿,甚至腰上,都光洁干净。
顾玲玉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难道是看错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看错,顾玲玉又担心起来,但是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
无论缘故如何,只要没事了就是好的吧?
她对着镜子又反复看了几次,确实没看到什么奇怪的痕迹。
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还能恢复,一定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再出现再去想办法就是了。
如此一想,也就不那么忧虑了。
镜子里的顾玲玉香肩微露,肤色洁白透出年轻的光彩。
小姑娘用两根手指支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疲惫又调皮的笑容,嘟着嘴为自己打气以后便转身去关灯。
镜子里映衬出的她,后背上赫然满满都是丝线的痕迹……
卫生间的灯关上,客厅的夜灯就起了作用,梁妍的卧室房门敞开着。
顾玲玉如往常一般看过去,梁妍的被窝拱起一个团子的形状。
梁妍睡觉喜欢团成一团睡,今天竟然还团得很圆。
例行公事的检查一遍房门和窗户,顾玲玉这才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卧室。
夜里挂起一阵冷风,空空的树枝摇晃着伸向繁星点缀的夜空,像无数双抓不住愿望与梦想的手,极为渴求的招摇着。
冬天是最没有生机的季节,尤其是冬季的夜,当夜风停歇,漆黑的夜色中就连昏黄的路灯都仿佛静止。
唯有路的远处几许霓虹的闪烁还能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寒冷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它的光就算再明亮,映照到窗帘上也不过留下极不明显的一次明暗交替罢了。
反而是它驶过路面的摩擦声隆隆而来,沙沙而去。
顾玲玉的房间是原本梁妍的屋子,没有窗户。
而梁妍的房间原本是爷爷的,正有一道窗户对着湖。
窗帘没有拉严,梁妍正窝在被子里,眼睛半睁半闭的透过窗子的护栏瞧着窗外。
又或者,她双眼无神的只是睁开着,什么也没看……
城市的另一边,今晚起夜的人不光顾玲玉一个。
文二白天领略了茶道的艺术,半夜被尿憋醒了。
他痛苦不堪的躺在被窝里做思想斗争,起还是不起,这是一项极具研究和探讨的课题。
啊,怎么办,沦陷在温暖的被窝里了真不想起啊。
文二闭上眼睛努力克制,努力到最后还是没克制住生理反应,只好一边抱怨一边爬下床:“靠……要是有个瓶子就好了……”
文二出了房间开了客厅的大灯,他才用不着顾虑会不会吵醒张默。
张默要是熟睡起来,拿皮鞋抽都抽不起来更别说一点声音和灯光了。
文二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又揉了揉有些凉的鼻头,不由又感叹了一会,这种天起夜真是招罪。
到了卫生间,赶紧解决个人问题。
刚掏出自带的水龙头开了个头,就听噗啪的一声,接着眼前一黑。
“我靠?”文二吓了一跳,箭在弦上要发未发的状态,尿意一吓竟然就生生收了回去。
怎么灯灭了?
文二姿势不变,扭头四下看了看。
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厕所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白色马桶的一个轮廓。
文二嘟囔着骂街了:“靠!介尼玛早不停电晚不停电,非要停这么个关键的时机,吓出生理卫生病咋治!”
文二没动姿势重新酝酿一番,黑暗里才传来潺潺的水声……被刚刚一吓,有些断断续续的。
脖颈处一丝阴凉的气息拂过,文二后背立刻绷劲了一瞬。
好不容易要连贯的水声又停了……
怎么回事?让不让人上厕所了,憋得难受又尿不出来,文二死的心都有了……
他胆颤心惊的观察周围,可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文二抖了抖腿最后把心一横,去特娘的爱咋咋,谁也拦不住小爷解决个人问题。
水声又起,这次连贯起来。
“呼……”文二满足的叹慰出来。
就像回应文二的这一声叹息,卫生间门口的地板处发出非常清晰一声……
吱呀……
就好像什么人或是什么重物压在地板上,将它踩得变形。
漆黑的卫生间里……文二再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唯有连贯畅快的水声响了个过瘾……
文二解决完个人问题,竖着耳朵仔细听房间里的声音。
外边恢复了绝对安静,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的佛珠。
依稀看到它好好的缚在手腕上,虽然后背毛毛的,可也安心多了。
文二啥也不顾的转身一路跑回自己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瞟了眼大门。
靠,当小爷傻?
我管你是正常停电还是非正常的别想小爷去查看去,有嘛屁事明天再说!
文二就这样一骨碌转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默念着有事找张默找张默,然后强迫自己睡过去。
断了电的房子一片漆黑,连电器的声音都消于无形,唯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
厨房门口的地板又细微的吱呀了一声……
可惜这时候,文二已经大大咧咧的睡了过去。
转天早上,张默比文二起得早。
破天荒的,张默叫文二起床,用的还是拖鞋……
张默一拖鞋摔文二脸上,恶狠狠的:“你给我起来!”
文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啊……啊!别打!咋啦?”
张默黑着脸又拍了他一拖鞋:“你还敢问我怎么么?你半夜去厕所是不是没冲水?”
文二愣神后一拍自己的脸:“啊!对!好像有这事。”
张默气的冒烟:“还敢说对!特么赶紧给我刷厕所去!”
文二被愤怒的张默勒令打扫卫生间卫生,文二赖在床上挠挠头:“嗨,这点事,你冲一下不行么?”
“这点事?”张默举着鞋,脸比鞋底更黑:“都溅到地上了你知道么?”
“溅出来就出来呗,难不成你还踩到了?”
“……”张默诡异的沉默了。
文二愣住然后狂笑:“哈哈哈,难道真踩着了?哎我去,你洁癖都治愈了把?吐了没?”
看文二一脸听说你不开心我就很开心的样,张默微妙的眯上了眼睛。
文二笑了个痛快后,才注意到张默拿着拖鞋的手上带着透明的一次性塑料手套,一个念头猛地浮上心头。
他抖着手指向刚才还拍在自己脸上的拖鞋:“这……这鞋……不会就是你踩到的那只……吧?”
张默挑了眉毛:“还可能是别的?”
文二捂脸:“尼玛……你太特么狠了!张默!”
“彼此!”张默甩手将鞋扔向文二。
文二怕掉自己床上,赶紧伸手把鞋接住:“张默,行了不闹了,我笑是笑了,但是这次不是我恶作剧,是有缘故的。”
张默铁青着脸指着门外:“无论什么缘故,都收拾完了再跟我说。”
文二叹了口气拎着拖鞋起床:“行行,哎迈,跟你做朋友真难。”
张默瞪眼:“靠,到底谁更难?”
文二进厕所的时候发现供电已经没问题了,收拾完,干脆冲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清新多了。
此时张默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知道张默脾气,文二赶紧陪着小心过去:“哎,冰默,都收拾好了,你放心,整个擦拭一遍!晶晶亮透心干净!”
张默冷冷的一指沙发,文二乖乖坐好。
“昨晚怎么回事?”张默知道文二不靠谱的事多,但是这样过分的恶作剧还是不会的。
“我先问个事,张默,早上家里有电么?”
“有,一切正常。”
“哎,那可有点邪乎,昨晚我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突然停电?跳闸?”张默问。
“谁知道呢,光停电也不叫事,问题停电后我听到身后地板响!”
“响了多久?”
“就一声。”文二巴巴的望着张默。
张默示意文二带路:“告诉我具体哪里。”
文二指着卫生间门口一大片地板,大约从这里到那边。
张默斜眼看着他:“你咋不把整个房子都包括上?”
文二叹了口气:“好吧,我其实也没听出来是哪。”
张默若有所思:“难道是屋里的小白狗?”
文二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不能把,那玩意不是顶多抱大腿和叼鞋么?”
张默把卫生间门口加客厅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考虑到文二的特殊体质,张默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给顾玲玉她们打了个电话,约她们晚上过来,帮忙看看。
顾玲玉那边,梁妍早上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虽然还是很没力气,但是蛮精神的。
顾玲玉告诉她今天去张默他们那,带着行李,也许晚上就不回来了。
梁妍病了这一次,昨天一天憋得难受,自然欣然同意。
中午四人凑在一起美美的聚餐了一回,顾玲玉做了拿手菜黑椒牛柳,大家吃得挺开心。
最后是张默刷了碗。
刷碗的时候,张默有些别扭的看了眼放调味瓶的架子。
顾玲玉把胡椒和花椒的位置放置错了,跟自己平日用的习惯不同。
本是不想理会的,许是早上被文二那货逼得强迫症犯了,最后还是把两个瓶子换了回来。
下午打扑克聊天喝茶看电视不亦乐乎,很快就到了晚上。
六点半的时间一到,顾玲玉最先看向门口。
小白狗乖乖的坐在那,没有任何异常。
其他房间顾玲玉也都转了一遍,最后对着张默摇摇头:“我没看到什么奇怪的。”
文二一直特忐忑的跟着,听到这句终于松了口气:“那昨晚就是单纯断了会电被?”
“嗯,应该是吧。”顾玲玉点头。
梁妍不厚道的笑了:“停个电就能把你吓成这样,真出息。”
二爷瞪眼:“跟你有嘛关系?哪凉快哪去。”
梁妍回了他一句:“行啊,我看这就挺凉快,我就这里呆着,你能把我咋地?”
“哎我说,你不是病了么?病人有个病人的模样成么?”文二撇嘴
“什么叫病人的模样?你要不要躺下示范下?”梁妍挽袖子。
看到他们两个又开启了熟悉的斗嘴动手模式,张默和顾玲玉两人也不劝,一起去了客厅。
“张默哥,屋子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别担心。”
“嗯,确认一遍果然安心多了,谢谢你们过来。”
“别客气。”顾玲玉赶紧谦虚摆摆手。
“你们那边情况呢?”张默倒了杯茶水递给顾玲玉。
“还好,没什么异常的。”顾玲玉小心接过茶水,就在温热的茶杯入手的时候。
灯突然黑了,只一瞬便立刻亮起。
紧接着屋里传出噼啪的几声轻响,顾玲玉怔住,下意识的抬头看灯。
就连动手被切磋的文二那边也停了喧闹。
客厅窗口附近的地板也发出吱呀一声,顾玲玉立刻扭头去看。
此时梁妍和文二互相拽着跑了过来:“喂喂!冰默,你听到了么?”
张默正担忧的看着顾玲玉,只见顾玲玉扭头定定的看向门口。
“小玉?”张默叫了她一声。
顾玲玉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哥,我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张默的手指向门口玄关位置:“小狗怎么了?”
“它……它转过来坐着了……”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之前马亮的那一次,难道又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那么这次……在谁的身上?
如果是这样,顾玲玉看不到也是可能的,房间里的气氛凝重起来,大家的目光都是不是的落在文二身上,毕竟最容易被缠上的就是他了。
文二先打破了沉默:“行了行了!别乱想了,我都有些害怕了。”
张默若有所思的对着顾玲玉吩咐:“小玉,你先看一看小狗的状态,确认下它想干嘛?这次跟以前一样么?”
想起上次小狗转过来的时候,明显有些瑟缩和没精神。
顾玲玉赶紧靠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不太一样,好像只是坐着而已,也没害怕什么的。”
梁妍更担心点别的:“喂,刚才那些声音你们都听到了么?”
张默并不焦虑这个:“没事,刚才一闪对电器有影响,它们多少会发出些响动来。”
文二着急的打断了张默:“电器响我能理解,地板声怎么回事?”
张默皱眉:“二爷,冬天供暖开始,偶尔木质变形发出点声音很正常。”
文二急了:“对,平时是正常,但每次停电的时机响,你敢说正常?”
张默看向顾玲玉:“响的时候你去看了么?”
顾玲玉点头:“嗯,但是没有东西。”
张默对着文二摊开手:“你看,恐怕就是偶然而已。”
文二不再说话,但是眼里满满的怀疑。
张默叹了口气:“小玉,要不你们在这边多呆几天,观察观察再走。”
这个提议立刻被文二拍手称赞。
顾玲玉看向梁妍,梁妍有些为难,她并不想离开爷爷的家太久,但是看到文二担忧和期盼的眼神,最后还是勉强点了头。
文二高兴的拍了拍梁妍的肩膀:“行!识时务!”
梁妍白了他一眼:“终于看出我的善良了?”
文二退后两步,从头到脚将梁妍细细打量一遍。
就在梁妍有些莫名奇妙的时候,文二认真的说:“嗯,果然没看出来,就看出丑来了。”
梁妍用漂亮的过肩摔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感受。
夜里,各自回房休息,张默最后回的房间,他进屋前所有所思的看向玄关。
小狗是今天转过来的?
真的是电压不稳?为什么恰恰选停电的这个时候,小狗发生了变化?
昨晚到底什么情况,今晚又会安稳么?
文二睡觉前,美美的把自己窝进被窝里,棉被包裹起来的时候满满都是安全感和幸福感。
一想到顾玲玉和梁妍也在,就算张默睡着了就很难醒来,他也安心许多。
文二第一次打心底觉得梁妍是个好姑娘。
特别是从卧室里看到客厅的时候,能看到久违的扁担正放在房门口,简直安全感爆棚。
梁妍和顾玲玉也准备休息了。
梁妍有些忐忑:“小玉,如果我半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顾玲玉赶紧安抚她:“放心睡吧,你最近都很安稳,没事的,真有问题,我会叫醒你。”
听到顾玲玉的保证,梁妍才安心睡了过去。
顾玲玉看着梁妍进入梦乡,也困倦的睡了过去,不过这一夜除了张默谁也没睡好。
顾玲玉被噩梦折磨之外还被梁妍不停的“汪汪汪汪”叫醒……
同样被吵醒的还有文二,他对着天花板闹心的一拍自己脑门:“靠,哪个神经觉得她挺好,忘了这丫头还有这毛病!”
顾玲玉清醒了脑袋后才想起来,这屋里的小狗与人交流愿望挺强烈的。
看样子它忘记了之前调教好的入夜礼仪……
顾玲玉看了看一边熟睡着一边吠叫的梁妍,认命的下床拿起了扁担。
这边的房子供暖明显好很多,但顾玲玉拿好扁担后还是习惯性的紧了紧外套。
没有夜灯,顾玲玉掩上卧室房门后,就直接开了客厅的顶灯照明。
处置小狗前,她先谨慎的检查一遍屋子里的状况。
和白天看到的一样,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
她拿着扁担蹲到小狗身边,扁担霸道的一戳在地,对着门口的空气自言自语:“嘿,我们听不懂,小家伙,别闹。”
关着的卧室门里还是能听到梁妍的吠叫声。
顾玲玉对着门口板起脸来:“闭嘴!”
梁妍那边还是无所畏惧的汪汪汪……
“行,软硬不吃,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顾玲玉皱着小鼻子举高了扁担,扁担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扁担的另一头被同样被吵醒的文二握住。
“文二哥?”发现是文二阻止,顾玲玉愣住。
文二顺势从她手里接过扁担来:“别介,别打爷的小白狗。”
“啊?可是它不老实啊?”顾玲玉为难的看着文二:“你不是也被吵醒了么?”
文二摸摸鼻子:“小玉,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我看你刚刚把屋里查看一遍,然后呢?有什么发现么?”
顾玲玉摇头:“没有,我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
“爷的小狗现在在干啥?”
顾玲玉老实回答:“就……就坐着啊。”
“如果它只是坐着而已,又没干什么坏事,凭嘛打小爷的狗?”
“不是……二爷,这怎么就成了你的狗了?再说,它太吵了不是么。”
“谁在吵?”文二一字一句的问。
顾玲玉疑惑的看向卧室又看看门厅,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文二把扁担重新递给顾玲玉,指向她卧室:“所以,谁吵打谁。”
顾玲玉懵了,半饷后才反应过来:“你让我打梁妍?”
文二一脸认真的点头:“当然,凭嘛我们被吵醒了,她还睡得好好的?”
顾玲玉使劲摇头:“不是这样论的,我不去。”
“就是这样论的,你不去我去!”文二上手来争顾玲玉的扁担。
顾玲玉为着梁妍也不肯松手,正是争执间,突然灯又一次暗了。
瞬间的黑暗让顾玲玉和文二立刻选入安静,只剩下梁妍始终如一的吠叫。
与此同时,卫生间传来清楚的噼啪一声。
当黑暗来袭,周围瞬间就安静下来,让梁妍的吠叫更加突兀起来。
这次的黑暗很快就结束了,头顶的灯闪了几闪又恢复了光亮。
文二和顾玲玉两人此时一齐抓着扁担,保持着这个动作恐慌不已。
顾玲玉赶紧四处观望了一番。
文二看她转了回来,赶紧追上一个询问的眼神。
顾玲玉什么都没看到,对着文二摇头。
噼啪又是一声,顶灯又暗了一暗。
这次两人互相对视后,一起看向了卫生间方向。
“咋,咋办?”文二下意识的看向张默房间。
顾玲玉也纠结的看过去:“要……叫醒他么?”
汪汪汪……
狗叫声实在让人烦躁,顾玲玉趁着文二想事的时候抢过扁担对着门口就是一棍子。
文二此时也无暇跟她计较这事,心里不住权衡利弊,想起上次张默被叫醒的状态,好像更吓人一些……最后干脆鼓起勇气对顾玲玉:“要不,咱两先去看看?”
顾玲玉有些担忧的看向梁妍的房间,都在一个屋子里,真有事发生,这个距离大喊一声应该也有用,最少能喊醒梁妍的吧。
主意拿定,两人拽着扁担的头尾,小心翼翼的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的灯关着,热水器的显示屏上的温度提示灯亮着,清楚的显示着温度。
文二深吸一口气,猛地摁开了卫生间照明灯。
顾玲玉抖着胆子往里看,视线从卫生间里收回,仍旧是摇头:“文二哥,我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文二精神高度紧绷,听到这个回答异常诧异。
顾玲玉也很是疑惑:“嗯,什么也没有。”
就在两人疑惑不已的时候,卫生间突然又想起噼啪一声,光线也暗了一暗。
两人同一动作一起看向热水器。
这次不用顾玲玉说话,文二走了过去,拔下电源插头。
他回头看了看顾玲玉,然后将电线插头重新插上,稍等片刻,热水器重新启动加热的时候,果然灯光又暗了一暗。
两人一同松了口气,原来不过是暂时性的电压不稳而已。
文二擦掉冷汗,顾玲玉也抹了抹手心,原来只是这样而已,把一群人吓成这样。
两人一个靠着门,一个靠着墙,对着笑了出来。
顾玲玉笑自己的百般地方和小心翼翼。
文二想起昨天晚上把自己吓得一溜烟跑的尴尬样子,简直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直到笑到没了力气,文二立刻拽起来:“总跟这些玩意打交道,杯弓蛇影了不是。这就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顾玲玉也笑:“可不,都是自己吓自己,没事找事。”
“嗨,过来看看也好,要不不知道还得提心吊胆多少天呢。”
“嗯,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顾玲玉附和。
解决了心头悬着的疑惑,两人都安心多了,顾玲玉回到房间时候又仔细看了看梁妍,她安静的睡着很是安详。
顾玲玉这才爬进自己的被子里,夜里她果然又做了噩梦,不过这次当她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周一早上很是忙碌,与张默简单解释了昨晚的发现,几人分道扬镳各自上班。
既然事情得以解决,小玉和梁妍也回了原先的住处。
下了班,梁妍和顾玲玉早早就回了家,吃饭的时候梁妍问顾玲玉:
“哦,闹半天,等于他们那就是热水器老化了被?”
顾玲玉点头:“嗯,我们太容易怀疑成那种东西了,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梁妍噗呲一声笑了:“真行,太欢乐了。”
“可不,要是我们这边电梯里也是这样的情况就好了。”顾玲玉想起电梯就有些悚。
“电梯……”梁妍想了想:“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特意去看看什么情况啊?”
顾玲玉放下筷子有些不愿:“梁妍,说真的我有点不想去。”
“咋啦,远远一看而已,外一没有了,我们也不用天天爬楼梯走六楼啊,再说了楼道里也不亮堂啊。”
顾玲玉摇头,她回想起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那个校服小姑娘分明动了,她抬头看向自己。
那双眼睛现在想来很是很让人不适应的。
注意到顾玲玉在发呆,梁妍推了她一把:“喂,想啥呢?”
顾玲玉这才回神:“啊,没啥,梁妍姐你吃完了么,我去刷碗。”
一听这个梁妍赶紧护着碗着急:“又抢饭碗啊?让不让人活了。”
时间缓慢的到了7点左右,门口突然响起碰的一声清浅的敲门声。
“谁?”梁妍大喝一声。
门外没人应声。
平日里顾玲玉和梁妍两人谁也没个朋友什么的,就张默他们那还是今天才分开的,那来访的是谁呢?
那一声门响好像听错一般,响完就没了声音。
水电煤气费也不是,否则应该能听到隔壁邻居的声音。
看到顾玲玉凝重的表情,梁妍也吃不下去了,赶紧放下饭碗来。
即使屋里开着灯,楼道里感应灯的光亮还是映亮了门上的猫眼。
门口有人?
“我去看看是谁。”梁妍挽了袖子上前,被顾玲玉死死拽住。
顾玲玉把梁妍拖到自己身后:“梁妍,别去,看看情况再说。”
梁妍平日里也没个主意,好在听话,立刻乖乖听指挥的站在顾玲玉身后。
半饷,没有声音也没有反应,但是感应灯也不灭,就那样一直亮着。
梁妍实在憋不住了:“小玉,我趴猫眼看看总行吧?”
顾玲玉犹豫了半天:“也行,但是绝对不要开门啊。”
梁妍赶紧同意:“嗯,知道的。”
她趴着猫眼往外看了一圈,扭头对着顾玲玉摇头:“小玉,外边啥也没看着。”
梁妍让开的时候,顾玲玉注意到门上的猫眼分明黯淡了下去。
走了?
顾玲玉竖起手指,示意梁妍别说话,她自己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
门外是黑漆漆的一片,看样子是感应灯灭了,此时什么都看不清。
“小玉,看到什么了么?”看顾玲玉不说话,梁妍也凑过来挤着一起看,并小声询问。
顾玲玉眯着眼细细分辨:“不行,太黑了,我看不到。”
“黑?”梁妍怔住:“怎么黑了?感应灯不是亮着呢么?”
“亮着?”顾玲玉怔住:“你说感应灯亮着?”
梁妍疑惑的点头:“对啊,楼道里空空的,但是挺亮堂的。”
顾玲玉突然想起上次在张默家往外看的那次,还没来得及细想。
细微的敲门声又起,碰的一声又重归于安静。
顾玲玉缓缓往后退开,她眼里黯淡漆黑的猫眼重又恢复了光亮,就像梁妍说的,感应灯果然是亮着的,即使不用太靠近,也能从猫眼里看出门外的亮堂。
在楼道感应灯下确实站着一个“人”,或者说她是刚刚远离开猫眼,穿着校服的那个短发的小姑娘。
她惨白面无表情的脸上,黯淡无光的眼眸死寂般的黑……
以上今晚最后一更~每天3000,阿花每天都乖乖的!
原来刚刚看了个对眼……如此之近……
顾玲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小女孩分明堵到自家门口来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襟,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门上的猫眼。
梁妍看到顾玲玉脸色惨白,不由担心起来:“小玉,怎么了?”
顾玲玉除了不停的打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梁妍顺着顾玲玉的目光看看门再看看顾玲玉,更揪心了:“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
极轻的又是碰一声,顾玲玉随着这一声猛地瑟缩一下。
梁妍保护心空前膨胀,她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开门:“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别去!”顾玲玉歇斯底里的大叫,伸手去拽梁妍的胳膊。
瘦弱纤细的手指掐在梁妍的胳膊上,生生捏出一道白色的印子。
“别去,她就在门外……”顾玲玉这才转过头来,慌乱的看着梁妍。
看着顾玲玉惶恐的眼睛,梁妍咽了口唾沫:“谁?”
“电梯里那个女孩……她来了……”
来了?原来她已经不只在电梯里静候,竟然还主动找到门口来?
梁妍指向门口,声音立刻小了三度:“那个淹死的小姑娘?她来干嘛?”
顾玲玉双手扶着自己的臂膀,想起之前电梯门关上前的一瞥:“我不知道……也许……她是要找我……”
顾玲玉心思沉重的低头走进客厅,直奔扁担。
梁妍赶紧追上去:“你要干嘛?”
顾玲玉轻轻拍了拍梁妍的手臂,虽然害怕得厉害还是努力安慰梁妍:“姐,你进屋去,不要过来,我去处理了她。”
梁妍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玲玉:“我躲起来,你处理她?”
顾玲玉拿好扁担,绕过梁妍:“赶紧进去,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梁妍非但没走,反而执拗的挡在正前:“喂,什么叫与我无关?”
顾玲玉急了:“你不知道,上次在电梯里我跟她就对视过一次,她肯定是来找我的,你快点进屋去,别沾染上这些东西。”
“小玉!”梁妍少有的拉下了脸:“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有事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不要,你进屋去,我再也不要你们中任何一个因为我涉险。”顾玲玉这次异常坚持。
梁妍嘴笨,劝说不动干脆直接动手去抢扁担:“我不管,要来我来。”
顾玲玉退了一步反而把扁担举高了:“别闹!躲开!”
“偏不,就不。”也许是跟文二相处久了,梁妍也沾染了他那股子无赖劲儿。
顾玲玉想绕过她,每次都被梁妍挡住。
急得顾玲玉凶狠的瞪眼:“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
梁妍反而挑衅的笑了:“来啊,动手你不是对手。”
顾玲玉假意挥杆而下,实则想直接逼退梁妍好冲过去。
可惜她实在低估了梁妍的反射弧,她一个漂亮的高抬腿下压,直接把扁担踩了下去。
顾玲玉只觉手心一麻,扁担已经脱手直接落在地上反弹起来。
眼看顾玲玉就要一头撞上反弹起的扁担,梁妍脚比脑子更快,大长腿迅速落下,准确把扁担又踩了下去。
扁担的一头架在沙发上,这一脚正踩在悬空位置,就听啪嚓一声。
顾玲玉愣了,梁妍也呆了……
扁担被她硬生生踩折了……折了……
房间里诡异的静止了。
“小……小玉……”梁妍一脸苦相:“咋,咋办?”
如果可以,顾玲玉真想哭:“现在我也想知道咋办……”
两人对着折了的扁担面面相觑。
碰……门口隐隐又传来一声叩响……
……
城市另一边,张默正在看着文二擦地。
“张默,你还有人性么?尼玛谁家擦地还有监工?”文二直起腰愤懑起来。
“你家就有。”张默淡定的一指茶几底下:“还有这边,别偷懒。”
文二摔了抹布:“靠!我答应擦地不假,没说这样擦啊?”
“那你想怎样擦?”张默挑眉。
“张默!你是我哥,我亲大爷!咱这次不擦地了行不?咱么这么铁的关系,我拜托你点事总擦地叫啥事?多伤和气?”
“叫什么也没用,要么好好擦地,要么自己完成这个月的任务。”
“又威胁我……你的心啥做的?不锈钢的么?”文二瞪眼。
“我就应该练就一颗钨钢的心,彻底不帮你才是,上个月你就因为帮林瑞雪完不成任务,这个月你还来?”提到这个张默更气不顺:“文二!你这到底什么套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追小女,然后是我加班?”
文二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行了,就你话多,我这不还擦地么?”
张默黑了脸:“你可以不干啊,别擦啊!”
文二撇嘴赔上一副笑脸:“茶几底下是吧?小爷把沙发底下也给你擦干净!”
张默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还有床底下。”
“靠,张默你这叫得寸进……”文二愤怒的抬头便看到张默威胁的眼神,认怂。
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最后认命的听着张默吩咐,老老实实做清扫。
张默正坏心眼的折腾着二爷擦桌子的时候,手机响了。
“二爷,把我手机拿来。”
“是,大爷。”二爷咬牙切齿的回了句。
手机来电人是顾玲玉,从张默的对话里文二敏锐的扑捉到几个重点。
“扁担折了?”看张默挂了电话文二立刻急眼:“早就说别给她,放我这多好?这不白白糟蹋东西么?”
“扁担本来也是人家梁妍的,她折了它也跟你无关。”张默嫌弃的看了文二一眼。
他担忧的是顾玲玉说到的另一件事,门口的小孩是要做什么?
分明是找到门口的,怎么办……
现在能辟邪的办法……辟邪的办法?
张默一拍大腿:“二爷,喷壶哪去了?”
“啊?什么喷壶?”文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你小叔给的,装童子尿的那个。”就算兑了水也是聊胜于无的。
“哦哦,我知道了。”文二挠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张默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干嘛了?”
“那啥,林瑞雪养了两盆花,那天问我有没有花肥……”
张默怔住:“哈?别告诉我你浇花去了……”
“这不手边正好有么……”文二腼腆的笑了。
“我只想说,你跟小叔不愧是一家人啊。”这种物尽其用的能力,真是令人叹服……
“不要在意细节。”文二还腆着脸谦虚的安慰张默。
“行了,懒得说你,现在赶紧换衣服去,我们现在去你小叔那一趟。”话落张默起身去做外出的准备。
文二还拿着抹布诧异:“现在?”
“嗯,现在。”
……
已经晚上8点多,张默和文二打车去了算命馆。
在车上的时候,文二几次拨打小叔的电话,无论手机还是座机都无人接听。
“咋办?张默,联系不上他。”文二把电话递给张默。
“他有别的地方去么?”张默询问文二。
文二无奈的摊开手:“谁知道啊,如果去找小女了,那能去的地方太多,我就算是神仙也找不着他。”
张默有些后悔出来的太急:“没办法了,都上了车了,至少过去看看吧。”
夜里天气比白天更冷了,冷风吹得人脸上小刀子刮一般的疼。
路上行人稀少,偶有路人擦肩而过也是捂紧衣襟行色匆匆。
文二一步三回头,心思不宁的四处看。
张默实在看不过眼推了他一把:“看什么呢,好好走路。”
“张默”文二有些心神不宁:“感觉好久没有晚上出来了,怎么心里毛毛的,要不我们回去吧?让那两丫头熬到明天早上不就好了?”
张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你值班的时候,人家妹子比这个时间更晚,都出来救你了。”
文二这下闭嘴不说话了。
张默带路,文二乖乖跟着。
两人就这样进了大厦一楼,外面是霓虹闪烁的繁华街道,大厦楼里却异常安静,电梯行至一楼,叮的一声轻响敞开了门。
里边一对夫妻样子的人紧了紧衣服,走出电梯。
张默拽着很不情愿的二爷上了电梯,文二有些闹别扭不说话,张默也乐得清静。
电梯内有些脏乱,老旧的电梯味道有些怪怪的。
点亮了18楼的按键,电梯关上门缓缓上行。
等待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张默看着电梯按键的位置发愣。
原本应该明亮干净的按键处,脏兮兮油腻腻的。
张默很是后悔自己出手按的电梯键,此时赶紧悄然蹭着自己的手指头。
电梯上行到十五楼的时候,电梯灯突然黯淡了一瞬。
文二怔住,愣愣的抬头看向电梯顶灯。
张默已经快速反应按下所有能点亮的楼层按键,电梯稳稳的停在16楼并开了门。
不敢耽搁,张默拽着文二冲出了电梯。
文二直到走出电梯才觉出害怕来:“咋……咋回事?张默……”
张默也心有余悸,这个电梯口的样子异常熟悉,张默想起老马好像就是在这部电梯里死的。
两人所站的十六楼这个位置,就是当时与老马发生争执的场地。
从电梯等候处往楼道里看过去,能看到大厦的楼道依旧那么昏暗漆黑。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凉。
再次拨打小叔的电话,还是未接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