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楼的高度,很快就找到了出口,张默按预计看到出口的时候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文二紧跟着张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黑漆漆的楼道,恨不能上手去拽张默后衣襟。
看出他那怂样,张默慢走了几步等他跟上。
出了楼梯口,张默直奔目的地,文二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时回头望一望运转中的电梯。
张默等得不耐烦干脆揪了文二到前边先走。
距离小叔的算命馆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张默就觉出有些不对来。
楼道里被泼了油漆一类的东西,写着偿命还钱一类,越往里走越是狼藉。
张默放慢了脚步,他惊讶的看着墙上凌乱狂放的字迹,脚下还踢到一个空的油漆桶。
文二表现的反而平常得多:“哦,原来不是泡妞,这货又欠债了。”
“常事?”张默愣住。
文二指向由红油漆漆出来大大的死字:“这算比较老套的手法了,这样哪管用?现在比较时兴找亲戚的麻烦。”
张默挑眉:“这么说,你是不是赶紧搬家,离我远点?”
文二摸摸鼻子:“放心,我没事,我不认识他好多年了。”
“你们家关系这么随便?”
“啊,该随便的时候就得这么随便。”文二斩钉截铁的。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门前,门上也没能幸免,花花绿绿不说还满是刻痕,表面还坑坑洼洼的,直接明白的显露着它所承受的怒气。
张默上手推了推门,门好好的锁着。
“那啥,还要不要进去看看?”文二扭头问张默。
“有办法进得去?”张默诧异。
文二叹了口气:“嗯,能,如果他习惯没变的话。”
他拿着手机在四周搜索了一圈,很快找到最近的消防门。
伸手在里边一顿摸索之后,果然掏出了一把钥匙。
“靠,这么多年还这样。”文二抱怨着把钥匙插进门锁,轻轻转动后,门应声而开。
两人进屋开了灯,屋里不比外面更整洁,屋子正中的圆桌和板凳都是翻倒的。
那些奇奇怪怪的饰品,仿造的道符,塔罗牌,水晶球甚至签筒丢了一地。
窗帘没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黑漆漆的,屋里的灯光打在玻璃上有些反光。
与柔和的灯光相对的房间里有些阴冷,也不知是不是没交暖气费的缘故。
封闭的屋子有股子怪味,两人有些别扭的揉了揉鼻子。
即使知道是徒劳,张默还是对着屋里问了句:“有人么?”
“没人。”房子不大,文二探头看完了一圈正好回复张默一声。
“怎么这么乱?”张默看着屋子皱眉头。
文二看张默研究起物品摆放,赶紧奔过来阻拦:“我靠,你别又犯神经,我可不给他打扫屋子。”
张默扶起翻到的桌子,正要扶椅子被文二拦个正着。
即使是因为仓皇出逃也没必要把房间弄乱成这样,张默发现屋子像经历了风暴一般。
风暴的正中心就是这张算命用的小桌子。
地上有个烛台,这可是银质的,上次来的时候小叔还拿着这个炫耀。
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卷钱跑路。
他对着文二竖起大拇指,开始查看起视频来。
视频是循环覆盖的,最早的记录是7天前。
张默将视频记录调到7天前,房间里还一切正常,此后他用快进的方式查看。
房间里很安静,偶尔听见文二拔开各色瓶盖和他低声的抱怨。
在第四天的时候,找到了小叔出走的记录。
从视频来看,他在房间里收拾好包裹,锁门才出去的。
奇怪的是,小叔走的时候,房间里分明是整洁的,最少没有乱成现在这样。
难道后面他又回来了?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人进来?
张默仔细的盯着十六倍快进的镜头,文二那边已经闻得鼻子都有些麻木了。
“我擦,这都是些什么啊?”他最后把精力集中在看起来没色素的那一对,也就是之前小叔推荐给张默的所谓原味。
张默那边的视频已经导到昨天晚上,视频里的房间就变幻成了凌乱的状态。
赶紧暂停往后导,找出昨晚房间变乱前的视频。
从视频时间来看晚上9点左右,视频开始有些雪花点现象。
张默怕漏看了,赶紧靠前细细观察。
视频效果很是糟糕,画面有些时断时续。
张默靠近屏幕眯眼细看,闪烁的画面里能看到一进门的圆桌,它如之前一般铺着黑天鹅绒桌布。
视频里并未见到任何人进到房间里来,在没人碰触的情况下,圆桌视乎微微晃动了几下。
难道是画面抖动?张默有些疑惑。
就像为了消除张默的疑虑,圆桌又晃了两晃。
张默不敢置信的死死盯住闪烁的画面,圆桌确实晃了!
就在张默有些怀疑自己所见打算叫文二的时候,视频里的圆桌突然猛地放倒在地,它以房间中心为轴,绕着房间翻滚起来,碰倒了椅子和旁边的架子。
伴随着视频里的凌乱响起噼里啪啦的杂音,张默怔住。
监控视频有声音?
不对,不是视频的声音,张默移开视线赶紧看向文二。
文二正咧着嘴惊恐不已的看着张默,他抱着尿壶猛冲了过来,用手狂指门外。
声音就是来至外屋厅里的,张默赶紧看了眼现在的时间,9点15分。
与视频里正在放映的时间一致……
文二挂了电话一脸别扭:“你说他会不会又去泡妞了?”
张默若有所思的按下电梯按键:“不知道,那是你小叔你都猜不出来,我更猜不到。”
看张默又按亮了电梯键,文二后退了两步:“我靠,张默,这电梯我死也不上去。”
张默看了眼身旁漆黑的楼梯间:“也行,我们走楼梯上去看看。”
“还……还要上去啊?不去行不啊?”文二心里毛毛的,各种抗拒。
张默驾轻就熟的去了楼梯通道:“别废话,赶紧过来。”
文二站在原地很是犹豫,身后的楼道里一股子凉气拂过,他回头看楼道的功夫,张默已经进到楼梯间里看不到身影了。
此时,电梯下行到十六楼,叮的一声开了门。
文二扭头才发现自己正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电梯,电梯门大敞着,仿似无声的邀请。
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文二紧追着张默跑进楼梯间:“我靠!张默,等我!你在哪呢?介尼玛人呢?”
大厦的楼道一如既往的黑,不同于之前几人在里边亡命狂奔那次。
没有了奇怪的拍球声,现在的楼梯间里安静极了,唯有细微的翁鸣声充斥其中。
应该是不知哪一层的电机声,清浅连绵的响起,偶尔又再断开。
两人踢踢踏踏上楼的脚步声成了楼梯间里最清晰的声音。
昏暗的楼道,连空气也有些凝固静止一般。
即使有感应灯照明,文二还是掏出手机,他紧紧跟着张默上楼的脚步,其实不用文二这般恐慌,张默正一步三回头的等着他呢。
对这段楼梯张默也是百般提防,顾玲玉说过,这个大厦的方位有些问题, 容易招惹些不好的东西,张默记得老马那事刚结束的时候,顾玲玉就说过这个消防楼梯里已经有些黑雾。
现在两人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了,根本不知道这个楼道会不会有什么不能招惹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带着文二的情况,这家伙体质特殊,像不安定的炸弹,一旦闹起来根本不知道后果。
![[d:衰]](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d/shuai.gif)
我去……最后这一段本应是今天第一段,漏发了……哎迈……
对不住了 ,阅读顺序会混乱……
监控视频有声音?
不对,不是视频的声音,张默移开视线赶紧看向文二。
文二正咧着嘴惊恐不已的看着张默,他抱着尿壶猛冲了过来,用手狂指门外。
声音就是来至外屋厅里的,张默赶紧看了眼现在的时间,9点15分。
与视频里正在放映的时间一致……
张默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悄然将视频调到现在的时间。
摄像头开始播放实时拍摄的画面,现在的视频里同样布满了雪花点……
晃动闪烁的画面中,刚刚被张默扶起的桌子已经再次躺倒在地,空无一人的厅里,这面圆桌以屋子为中心缓缓翻转起来……
门外的吵杂声响了一段就自动平息下来,从视频可以看到屋外的厅里回复了安静。
张默和文二所处的位置是卧室靠里的方向,卧室的门敞开着,文二正是从门口奔过来的,现在一脸惶恐的看着门口。
张默想去门口探看,被文二死死拽住。
通过实时监控视频能看到小圆桌躺倒在地,最后晃动了几下。
门外的厅里也归于平静。
文二盯着晃动的监视视频瞠目结舌,张默眉心皱出一个大大的川字。
静默了许久,文二死死抱紧怀里的尿壶才敢悄声问问:“张……张默……咋办啊?”
张默捂着嘴死盯着视频不做声,虽然屋子外边安静下来,但是视频里的雪花点并没有消失,这是不是说,外边仍旧有东西在?
看张默光盯着显示器不说话,文二空出只手来狠狠戳张默:“你大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别装深沉了,赶紧想想咋办?”
“别闹,闭嘴。”张默表情异常严肃,这屋里无论有什么,它胆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张扬自己的存在,恐非善类。
最早来这里的时候顾玲玉可没说过这个屋子里有什么,那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呢?
张默仔细回忆起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小叔正是春风得意,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那么小叔此后到底招惹了什么?
他在躲的到底是债还是别的什么?
这屋里到底又是什么时候招惹了东西?
外边泼油漆的事与屋里这东西有关么?
文二等的着急,不停发抖,他伸手又去拽张默的胳膊,被甩开。
这次文二一拍脑袋:“张默,你大爷的,快看看我抱着啥?我觉得外边那东西无论是什么,咱圣水在手,难不成还怕?先泼它个痛快。”
文二的建议被张默恶狠狠的否决了:“圣水?你小叔的,他把这玩意兑水了你忘了?什么用没有不说,还可能激怒外边的东西!”
“啊……对……”文二这才想起上次的遭遇:“哎,张默,你说我现在尿一泡有用么?我好好的保留着我处女身呢。”
张默捂眼:“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二爷,你顶天算个处男,一般这种情况叫童子身……”
文二急了:“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不要在意细节。”
张默叹了口气:“二爷,你的童子身跟童子尿没关系好么,你稍微查一查童子尿到底是什么行么?那是四岁前性征未发育的孩童的尿……”
“啊?这样的么?”文二立刻又没了主意:“靠,那现在咋办啊?”
“继续想别的办法!”张默没好气的回他,此后一声不吭的紧靠着监视屏幕观察,屏幕里的画面时断时续,光影交替间,张默在仔细观察能不能注意到一些有用的细节。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只是闹这样一会,外屋怎么会乱成这样?
房间是昨天没人之后开始闹腾的,那么小叔离开前到底知道屋里出现这样的变故么?
外边的东西是什么?会进到卧室里来么?
如果进来了,自己跟文二根本不知道啊,想到这里张默顿觉头皮发麻。
“张……张默……”文二换了个方向站着,又试图来拽他。
张默打掉文二的手,陷入沉思,之前阿鹏在文二房子里闹的时候会有闹腾的范围么?
屋子里为什么以圆桌为中心,张默仔细盯着视频,总觉得有哪里看起来不太对劲。
进门的时候房间很乱,除了乱还有些冷,冷?
张默这才将视线移开监视器,转向房间里,在堆满尿罐子的墙后找到了一方暖气片,张默探手一模,分明是热的。
进门的时候觉得冷,联系上门外的喷漆下意识的以为小叔没交暖气费,真是致命的错误。现在被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占据了出屋的必经路线,太大意了。
“张,张默……要不我们走窗户?”文二经过认真的自主思考,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张默被打断思考很是焦躁:“大哥,这里是18楼,你是会吐蜘蛛丝还是能把床单当斗篷飞?而且这个房间哪里有窗户?”
文二尴尬的挠头:“也别全盘否定啊,蜘蛛丝我是没戏,但是好歹窗户我找得到。”
他指向卧室连着的卫生间:“那里就有气窗,你说有用么?”
“怎么可能有……等等。”张默正了神色。
看张默好像想出办法了,文二大大的松了口气:“好张默,就知道你有办法!”
张默扭头看向文二笑了:“我们先去看看,如果跟我想的一样,应该可以安全出去。”
文二觉得张默这笑容有点意味深长,还有点不怀好意。
看张默大步进了卫生间,他纠结的看了眼卧室门口,抱紧怀里兑水的尿壶,很是忐忑的跟着他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也有很多瓶瓶罐罐,有空的有满的。
张默从里边拽出一个大桶来:“果然有。”
文二有些嫌弃的后退一步:“不是吧?这就是你的办法?”
料想不错,小叔很可能就是在卫生间调味灌装的,这里果然有没兑水的一大桶童子尿。
张默小心扶住桶对着文二露出亲切的笑:“二爷来吧,原汁原味超浓缩。”
看到张默的笑脸,文二反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没等文二做出更多反应,张默一瓢原汁已经扬了过来。
“张默!你大爷!”文二抹下脸上粘腻的尿液,只剩下骂街了:“靠,你给我留个时间脱衣服行不行?”
“没时间了,赶紧过来,我们装上拿走些,一会还要去顾玲玉和梁妍她们那。”
文二松了松粘腻在脖颈上的衣领,认命的过来帮忙。
张默异常小心不沾手的情况下装了几瓶子后,站得老远的又扬了几瓢在文二身上。
文二认命的受了,谁叫自己体质特殊呢。
两人拿好刚灌装完的瓶子,由张默拿着水瓢走在前边。
厅里的温度诡异的低,张默二话不说先泼了一瓢在圆桌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变化,厅里很是安静,只有冷凝的空气让人有些后背发寒。
张默伸手想拽文二跟着自己,手到他身边又缩了回来,换成了吩咐:“二爷,跟上。”
文二紧跟着张默,眼睛死死盯住敞开的大门,在他眼里那门已然散发出了自由之光。
张默谨慎的盯着圆桌,还有几步马上就可以出房门的时候。
一直安静阴冷的房间突兀的响起了吱呀一声。
张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文二大喊一声:“跑啊!”
他一个箭步越过张默就往房门冲,直奔楼道。
“二爷?”张默惊讶的发现文二火烧屁股一般狂奔而出。
文二已经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张默慌乱的追出了房门前又看了眼圆桌。
桌子极轻微的晃了晃。
文二奔出房门,脚下不停的继续跑。昏暗的楼道,张默丝毫不敢放松的追着他,一直跑到电梯那,文二才停下脚步大喘。
张默缓过来后,气笑了:“你小子,当年考体育也没这么拼过。”
文二惊魂未定的看了眼楼道也笑了:“我估计重跑一回,肯定满分。”
张默按下电梯键:“走吧,下楼。”
电梯应声开门,文二反而退后一步:“不要把,我们走楼梯把。”
文二现在分分钟想出大厦,但仍旧非常抗拒电梯。
张默揉了揉鼻子,远离文二一步对着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吧,你现在味正得很,不会有问题。”
文二低头看了眼身上斑驳湿透的衣服:“张默,你难道不觉得,有些对不起我?”
张默挑眉:“啊,没关系,再来一次你我都可以习惯的。”
文二瞪眼:“还来?你真够狠的。”他认同了张默的意见进了电梯。
电梯平稳的将两人带到一楼,等出了大厦的时候,文二实在憋不住吼了起来。
“靠啊,上次是夏天你弄我一身就算了,介特么是冬天!冻死我么啊?”
张默紧了紧大衣:“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这就打车走”。
出租司机大冬天一路敞着车窗玻璃将两人送到花园小区。
文二已经冻得目光呆滞了,张默破天荒的替他开车门迎他下车。
两人直奔公寓六楼。
这个时间,公寓里梁妍和顾玲玉两人搬了小板凳,抓了瓜子守在门前边吃边等。
不敢靠太近,远远的望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直是亮的,敲门声也是偶尔的一声。
梁妍打了个哈欠:“喂,小玉,都10点了,他们还能过来么?”
顾玲玉吐掉瓜子皮:“应该能把,张默哥如果不来的话会跟我们说的。”
梁妍又想了想:“对了,小玉,你说为什么它们这些东西进不来门?”
顾玲玉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它们也有它们的规矩。”
“更规矩点不出现不是更好么?你说张默他们来了能做啥啊?”
顾玲玉想起去年夏天的圣水,干咳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梁妍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注意到脚边折断的扁担:“你说我把它捆好有用么?”
“你是说修补?”顾玲玉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其实扁担并没有完全折断成两节,就像撅树枝一般被掰成弯折的样子。
“无论咋样,陪了我这么久还是捆好把。”梁妍是个行动派,立刻起身去找绳子。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楼道里想起了脚步声。
顾玲玉拦住梁妍竖起耳朵听着:“有人来了。”
梁妍也往门口去了一步:“谁?”
文二大大咧咧的嗓音比人先传到屋里:“喂!小爷来了,开门!”
两人在屋里听到是文二的声音,立刻安心许多。
梁妍要开门,被顾玲玉阻止,她谨慎的看了眼门外,确定只有文二站在门前,才把门开了一条缝。
文二冻的浑身都僵了,哪有空等顾玲玉。
他上手直接拽开了房门:“放心,只要有小爷在这里,一切邪物退避三舍!”
跟着文二挤进屋的是一股子刺鼻的味道,顾玲玉往后让了一步让文二进来。
梁妍看到文二毫无畏惧的闯进来,第一次觉得他特别靠谱。
她高兴的迎过去,赞赏的拍了拍文二的肩膀:“谢谢!”
入手是一片冰凉的潮湿感,梁妍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心。
这痛快的一拍让文二怔了一会,随后他开心的裂开嘴:“小事,别客气。”
文二边说还边往梁妍身边凑合,他把手里两个装着不明也液体的瓶子递给梁妍。
梁妍很是疑惑:“这是什么?”
文二神秘兮兮的:“好东西,圣水,你尝尝。”
梁妍傻了吧唧的就要开瓶子,被顾玲玉阻止:“别!那是童子尿。”
“尿……尿?”梁妍愣住,这才反应过来文二这身味道是什么。
“文二!”梁妍嫌弃的搓着手着恼了,文二狂笑出声。
张默看文二往屋里走了一段距离,才满脸嫌弃的跟着进门。
顾玲玉把张默让进来后,特意小心的探头到楼道里两边看了看。
看顾玲玉关好了门,张默问她:“外面还有事么?”
顾玲玉摇摇头:“现在没了,你们来之前一直守着门口。”
“怎么回事?看清楚要干什么了么?”
“我也不清楚她要干嘛,但是总觉得……她在往房间里看。”顾玲玉有些艰难的继续说:“我往外看的时候,看到她正往屋子里看……”
那种守在门前的感觉,回想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张默很是同情顾玲玉,恐怕那个时候小丫头吓坏了:“还好,你们没事的。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是想进来?”
顾玲玉摇头:“哥,我不知道,我不会判断它们的行为,我只知道她从猫眼往里看,还一直守在门前不走。”
张默走到门前,情景再现的从猫眼往外看:“别怕,这种猫眼是有正反的,外边往里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顾玲玉忧心不已的点点头,可是那抹漆黑的还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抹不去。
对那种东西来说,它们也能附和物理定律么?
顾玲玉不说话,但是分明这是第二次与那个女孩对视,那双幽暗的无神的眼睛好像无底的黑洞能吞噬人的思想与感情,让人不自觉的就陷入进去……
看顾玲玉焦虑很重,张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别想了,没事的。有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何况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顾玲玉这才勉强挤了个笑脸出来:“嗯。”
屋里文二已经跟梁妍吵起来了:“你这二货,扁担不要了你给我啊,掰折它干嘛?不长脑就算了,你特么胸中有神兽是么?”
梁妍已经闻出文二身上的怪味,后退数步:“够了,我已经很难受了,能不能闭嘴?”
文二非但不闭嘴,嘴皮子反而更溜:“凭嘛我闭嘴?你做错事还不让说了?”
“不让说就是不让说!为什么我错了你就说?别人错了你从来不说?” 梁妍想起文二对林瑞雪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很是别扭。
“你跟谁比?放心,你跟谁比犯错都会赢的。你简直是常胜不败!”文二嗤之以鼻。
梁妍火气一直顶到脑门:“反正扁担是我的!我高兴掰折就掰折,你管不着!”
文二指着自己身上,脾气更大:“这大冷天的感情冻我不冻你!那么有主意,你倒是别求救啊?看我遭的都是什么罪!你添了多少麻烦你不知道?祸害!”
祸害,这两个字像刀子一般戳进梁妍心窝里,林瑞雪就不是祸害?你围前围后陪着她,帮她可曾说过她一句祸害?
梁妍低下头,双拳攥得死紧。
“文二!”张默厉声打断了他:“有时间斗嘴,还不把衣服脱下来洗澡去。”
文二本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没想到梁妍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他发现梁妍低着头站着,一声不吭,像个受气的孩子。
“喂,你咋啦?”文二退后一步,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小心询问,按平常的节奏,此段应飞出2米落地。
未料到梁妍只是一声不吭的站着,文二甚至觉得她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喂,不是吧?你脸皮不是有城墙那么厚么?才说你两句就不行了?”文二诧异了。
印象里的梁妍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比男人还爷们,那是铁铮铮的汉子。
梁妍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林瑞雪的存在,自己恐怕不会如此难过。
正是因为有了对比,才觉得戳心窝的难受。
这种心里的落差,梁妍死也不会说出口,这点心思一旦说出来恐怕只会换回嘲笑,而且这想法也未免太过卑微不齿了些。
文二看梁妍还是没反应,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喂,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两句话就气成这样?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让你打回来行不?”
梁妍抬了偷,漠然的看向文二。
文二撇撇嘴,一脸英勇就义的往梁妍处靠:“喏,动手吧,轻点。”
梁妍把手高高举起,文二竟然真的没躲,他闭紧了眼睛等着挨这一下。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梁妍噗呲一声笑了:“看你那熊样,明明怕疼还嘴硬。”
“靠,给你机会不珍惜。”文二半是放心半是庆幸的躲开一劫。
梁妍给文二找出之前他穿过的运动服,文二赶紧跑进卫生间洗澡去。
张默捏着文二的衣服到了门口,门外已经恢复了平静。
观察门外情况的时候,张默将小叔那边的情形跟顾玲玉念叨了一遍。
顾玲玉很是惊讶:“竟然这样?那用我去看一看么?”
张默忧心的看向门口:“还是不要了,总绝对最近有些不安生,既然跑出来了,那边也没人何必特意去招惹。”
听张默这样说,顾玲玉略微放心了些。
文二都洗好了出来,几人又等了相当一段时间后,门外感应灯没有再亮起,敲门声也没有继续。
“应该是没事了。”张默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顾玲玉。
文二蹲守的头发都干了:“喂,张默,既然没事了,我们回去不啊?”
“都12点了,你们还走?”梁妍疑惑。
“大姐,明天还得上班呢。”文二无奈的看向梁妍。
“从这里去上班不行么?有床有沙发,我跟顾玲玉挤一挤就行啊。”
“我真想撬开你脑袋看看松子大的脑仁到底什么意思,我有衣服从这走么?”
“你现在不穿着衣服么?”梁妍指着文二身上的运动服。
文二瞪眼:“小爷我一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如此注意自身形象的人,我穿这个?”
梁妍正经从头到脚端详文二一遍:“我到觉得你这样还顺眼点……。”
文二翻了个白眼给她。
张默考虑一番,转而吩咐顾玲玉:“我有些不放心你们留在这,还是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吧,暂时不要住这边了。”
顾玲玉应了,赶紧去收整,梁妍呆在原地不想动。
“傻了?还不收拾去?”文二困得不行,打着哈欠催梁妍快点。
梁妍低声:“我不想走……”
张默明白梁妍想守着这屋子的想法:“等找到安全的办法,我们就回来。”
梁妍这才跟着顾玲玉去收拾。
到了张默他们那,几人紧赶慢赶的收整好入睡也晚上1点多了。
白天各自上班,文二一如既往的凑到林瑞雪那。
林瑞雪偷眼看向认真做事的张默,有些不甘心。
她对文二展颜一笑:“文二哥,上次你们做的那个回锅肉很好吃,晚上教教我行么?”
文二立刻想要答应,但是想起梁妍和顾玲玉还在,犹豫了……
“怎么?不方便么?”林瑞雪楚楚可怜的看向文二。
文二越过她看向冷冷注视这边的张默,强咽了口唾沫:“最近家里有点乱……嗯,我们正收拾,收拾好了再说吧。”
林瑞雪体贴的提出建议:“哦,这样啊,那我去帮忙吧,人多收拾起来才快?”
“不,不用。”文二挠挠头,勉强挤出个理由来:“太乱,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见。要不再等两天?”
林瑞雪乖巧的点点头:“嗯,那就后天,说定了哦。”
“啊……好……”文二硬着头皮,顶着张默鄙夷的目光应承下来。
下了班的梁妍,没有直接去张默他们那,反而先回了自己家。
扁担放在家里终是惦记着,好歹拿走看看还有没有作用。
毕竟张默那边有个容易测试的机会。
晚上六点半一到,四个人都挤在门口,顾玲玉将用细麻绳捆好的扁担戳在地上。
冥冥中,似乎隐约能听到小狗的悲鸣……
“尼玛,你们这群牲口,小狗都不放过。”文二挖着鼻孔各种不屑。
“要么你想个办法,要么闭嘴。”张默不客气的反驳了他。
梁妍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顾玲玉面有愧色,不过还是将扁担直截了当的戳了过去……
拿小狗做的实验,顾玲玉看得分明。
当扁担戳到小狗身上的时候,小狗只是变淡变透明了一些,并没有消失。
文二,梁妍还有张默都紧张的围在她旁边屏息等着结果。
看不到小狗的反应,他们只好统统看向顾玲玉。
顾玲玉深感压力的摇了摇头:“不行,扁担失效了。”
听到顾玲玉这样说,大家都有些惋惜,一件“神器”就这样报废了。
文二恼火的看向梁妍:“你说你这败家娘……”后边话没说出来就被梁妍眼神镇压了。
“行,你赢了,我看你以后咋办。”文二甩手不管了,他愤愤的回了自己房间。
梁妍从顾玲玉手里接过扁担,心疼的抱在怀里,爷爷留给自己的宝贝终究是彻底的坏了。
“哥,现在我们只剩下童子尿救命了。”顾玲玉和张默一起看向昨晚抱回来的两瓶原液。
张默用指尖掐起其中一瓶递给顾玲玉:“小心收好,万不得已再用。”
顾玲玉赶紧接过来认真的道谢。
张默去洗手的时候,顾玲玉发现梁妍还是呆愣的抱着扁担,甚至没换过姿势。
“梁妍?梁妍你别这样,扁担没了我们再找一根就是了。”
“嗯,知道。”梁妍把扁担抱得更紧一些,她情绪低落的应承下来,即使再找一根又怎么会一样。
这一晚,许是昨天折腾的太厉害,大家都休息的很早。梁妍把抱在怀里整整一晚的扁担小心的放在房门口就去休息了。
文二半夜去厕所回来的时候,拿起扁担仔细看了看,又放回原位。
这一夜,门口的小狗又不安生的使劲叫,梁妍睡梦里跟着出声。
不过顾玲玉实在太累了,并没有醒过来,文二房间里的灯却愣是亮了个通宵。
转天早上,大家起了床准备去上班,最后一个带着黑眼袋出来的是文二。
文二一看到梁妍就没好脸:“真行,嗷嗷叫一夜,咋没把动物园的狼招来?”
梁妍像被拔了尖牙利爪的猫,竟然老实的道歉了:“对不起。”
挑衅不成,文二皱眉:“靠,本来就没脑子,现在连精神头都没了,你还有何用?”
梁妍闷闷的出了房门:“我没用……”
张默拦了文二一把:“少说两句会死?”
“你咋不看看她那要死的样儿。”文二指着门外不屑。
张默仔细看了看文二的神色:“文二,说着真格的,你要是担心人家,直说比较好。”
“谁?你,你说谁担心她了?”文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被张默一说竟然磕巴起来。
“幼儿园的小孩子才会在乎谁欺负谁,想安慰人家非要用讨打的方式?你就不能正常点么。”张默不耐烦的推着文二出门。
文二立刻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靠,谁在乎她了,谁在乎她谁是棒槌!张默你别瞎说,我喜欢的人是林瑞雪,谁要那个男人婆。”
“嗯嗯,纪大棒槌,你再不走要迟到了。”
“尼玛,张默,我没有,别特么瞎说!”文二拽着张默就要解释。
“到底走不走?那我先走了?”张默懒得听,大步流星的走在前。
文二不依不挠的追着跑:“哎,怎么事?今天赶紧的咱把话说清楚!哎!等等,张默。”
到了单位,文二像是生怕张默不清楚自己决心一样一直粘着林瑞雪。
连去厕所都陪着。
林瑞雪把他关在厕所门外的时候,文二才觉出尴尬来。
张默看文二终于能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位置,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行了,以后不叫你棒槌了,纪大牛皮糖。”
文二对着张默狠狠呲了呲牙。
晚上几人回到房间里,梁妍还是闷不吭声,文二也不吭气。
张默和顾玲玉又不是爱说话的角色,四个人呆在屋子里像上演哑剧一样。
最后文二的手机打破了这种僵局,将情况转向更僵化的地步。
打来电话的人是林瑞雪。
房间里太安静,电话里林瑞雪的声音清晰可闻:“喂?纪文超,明天我带些水果过去把,你们要吃什么?”
文二刻意摆出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啥都行,你喜欢的我们都喜欢。”
张默冷冷瞥了他一眼,文二华丽丽的无视了张默开心的讲电话:“放心,你喜欢的回锅肉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你只管来就行。”
梁妍这才抬头看了文二一眼,然后又定定的看向扁担。
从小一直是这样,喜欢的东西总也守不住,想要的也得不到。
梁妍从来不敢把想要的东西说出口,只能把失望的情绪掩在心底。
她起身想回房间,却被兴高采烈的文二喊住了:“喂!别走啊,我们大扫除吧。”。
张默放下手里的书,及时的泼了冷水:“文二,明天的事取消掉,家里不方便她来。”
“凭嘛?这么多人都在,又不差多一张嘴。”文二不服。
“与吃饭人数无关,现在家里事情还没处理完,时机不对。”张默暗示性的看了眼梁妍。
文二可不管这套:“我看就挺合适的,最近太衰了。这个时候美女驾临蓬荜生辉,也正好帮我们转转运。”
“对不起,这么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将走未走的梁妍听到文二这番话明显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张默警告性的看向文二,文二还不知死活的挑衅:“哎呦,你还知道呢?”
梁妍低着头听着文二指责,她双拳攥紧一声不吭。
“要我说,你真觉得对不起的话,擦地如何?”文二见缝插针的卖乖起来。
梁妍猛地瞪视文二,不忿到极致,凭什么自己要打扫卫生迎接另一个女人的到来。
对上梁妍凶狠的眼神,文二立刻怂了,梁妍一步步逼近,文二一步步后退,嘴里还不闲着:“喂!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袄!”
说时迟那时快,梁妍向着文二出手,文二伸臂去挡。
结果梁妍换了目标,拽过文二的胳膊猛地低头,文二感觉到手臂上一热。
他稍微一个愣怔后就惨叫起来:“啊呀我去!咬人?啊!疼!”
梁妍咬了个过瘾,最后擦擦嘴恶狠狠的:“咋个咬不死你,看啥?不是你要求的动口不动手么?”
文二愣怔的看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直抽气:“我靠,你属狗的么,这么动口啊?”
“你活该。”梁妍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她傲娇的转身回了房间。
文二看着手臂上带血的牙印,委屈的看向张默:“这你不管?”
“活该。”张默也回了自己房间。
不等文二看向自己,顾玲玉走之前也送上一句:“活该。”
这下客厅里只剩下文二自己了,他忧心忡忡的看着胳膊:“都不管我?靠,那至少告诉我一声,用不用打狂犬疫苗啊?”
转天,文二还是做好了迎接林瑞雪的准备,下了班,张默和林瑞雪还有二爷一起回了家,顾玲玉已经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房间里却没有梁妍的踪影,追了个电话过去,梁妍说晚点过来,让他们先吃不要等她。
菜都上齐了,已然六点半。
梁妍还是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了,顾玲玉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添饭盛饭的功夫,顾玲玉拽住张默:“哥,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梁妍联系不上。”
张默放下碗筷:“我陪你去。”
顾玲玉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客厅:“有客人的,行么?”
“又不是我的客人,有什么不行?”张默这就去拿大衣。
文二看到张默和顾玲玉开始穿外套,赶紧询问:“哎,你们要去哪?”
顾玲玉指了指墙上的时间:“我们去要梁妍。”
“啊,怎么了,她不方便自己走么?我跟你们一起去把?”林瑞雪立刻紧张起来。
张默看了她一眼:“没事,你们在这里就行,我们去去就回。”
得了好言相劝后,林瑞雪才很是忐忑的坐下,看着张默和顾玲玉出了门。
等张默和顾玲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时,林瑞雪笑眯眯的问文二:“文二哥,张默和那个小姑娘是一对么?”
文二摇头:“不是,怎么可能,张默才不会谈对象呢。”
“嗯?为什么啊?”林瑞雪敏感的发现文二话里的绝对。
文二惊觉失言,赶紧夹了一口菜掩饰:“啊,还不是因为张默性子太冷,喜欢上他的都冻死了。”
林瑞雪这才呵呵的笑了。
梁妍那边下了班,本是想回张默那的,可是一想起又要看到文二讨好林瑞雪的样子就顿觉恶心。
所以她干脆回到花园小区,来个眼不见为净,考虑到楼道里有种东西,梁妍没有贸然回家,她就在花园小区里慢慢散步,她想得很好,等到了时间再打车去张默他们那。
这一溜达就溜达到华灯初上,她独自沿着小区的景观路慢行。
几个上完晚自习放学回家的孩子从她身边匆忙路过,或者三三两两的行走或是骑着自行车,与冬夜的寒冷相反,青春洋溢的脸显得朝气蓬勃很有生机。
他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其实都不太看得出来,因为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
梁妍觉得这个校服眼熟到让人心凉的程度,这与电梯里那个孩子明显是一个学校的……
最近一周多的时间,天气异常的冷。
即使围了围脖,寒冷的风还是会吹散好不容易聚敛起的温暖。
有家不能回,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看着学校的孩子们有的结伴而行,有的有家长来接。
梁妍顿觉羡慕,显得自己在这里转悠更孤单了。
她放慢了脚步,想起电梯里的那个小姑娘。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是家人还是学校?
难道她是迫于什么样的压力,或者也是孤单而已?
梁妍少有用脑的时候,也许是今天实在太没事做了,她竟然第一次仔细思考起人生来。
如果这样想的,自己没有了父母,亲戚不聚,连唯一的爷爷也不知所踪。
越想梁妍越觉心凉,原来细想下来,自己原来才是个孤单可怜之人……
原来,什么也没有啊……梁妍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起来……
一阵冷风从楼间穿过,梁妍不自觉的紧了紧外套。
如果家回不去,还能去哪里。
爷爷,你又去了哪里……
梁妍漫无目的在街上徒步行走,路过花园小区附近的学校,放学的孩子和接孩子的家长早已经散去,白日里喧闹的学校,到了这个时间连教职员室的灯光也黯淡了。
梁妍缓缓走过学校,沿着学校的外围墙继续走下去,走下去……
寒风吹掉她的围巾也浑不在意,甚至连外套兜里想起的手机声也完全没有注意。
张默和顾玲玉匆匆赶到花园小区,跑上楼发现梁妍没有在家。
进屋的房门是反锁的,屋里没有迹象表明梁妍回来过。
顾玲玉再次拨打梁妍的手机:“哥,怎么办,联系不上。”
张默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你们平时住在一起,听过她提起过谁么?”
顾玲玉摇头:“没有,她平日里也不去别的地方,下班就回家。”
“小玉,之前打通的电话里,梁妍说要去做什么了么?”
顾玲玉摇头:“没有,就说要溜达溜达,晚点过来。”
张默看向梁妍的卧室方向陷入沉思:“那她能去哪里呢?”
电话也联系不上,事到如今只能通过屋子里找找有没有旧手机或者通讯录,看能不能找到梁妍平日里认识的人来找找线索。
顾玲玉有些担忧的一边翻找着梁妍的东西一边不停的问张默意见。
到后来,张默只好分出一点精力来安慰顾玲玉别多想,也许只是没带电话而已。
有用的东西根本找不到,张默越发不满起来,看样子等这丫头回来必须好好教育一番,即使身手不错,也不能也不归家无法联系。
文二那边,只剩下他跟林瑞雪,场面有些尴尬起来。
林瑞雪不怎么说话,都是文二在找话题,如果文二不说话,屋里就安静的可怕。
文二心里暗暗埋怨起梁妍来,这闹什么幺蛾子,下班不赶紧回家外边溜达个毛球。
夹菜吃饭的功夫,文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总瞄向梁妍放在卧室门前的扁担上。
看出文二也有心心不在焉,林瑞雪皱了眉毛:“纪文超,我吃好了,今天你们有事的话,就先忙去吧,我先回家了。”
“啊啊,没事,他们去就行,咱吃咱的。”文二赶紧赔笑脸。
林瑞雪默然,刚说吃好了,还吃什么……
看到林瑞雪的表情,文二惊觉说错话:“啊,别啊,他们一会就回来了。要不咱看会电影等?”
林瑞雪起身披好大衣,客气疏离的向文二道别:“不用了,文超,今天饭菜挺好吃的。我也学会怎么做回锅肉了,谢谢你呀。”
文二看真的挽留不住,只好恋恋不舍的将林瑞雪送下楼。
回到房间的时候,文二对着空落落的房间叹了口气。
他不受控的又看了眼扁担,低头是手臂上被咬的血印,文二叹了口气:“倒霉娘们儿,瞎跑个嘛。”
冬天夜长,最近天气尤其的冷。
窗外早已漆黑一片,文二摸了摸手腕间的佛珠,认命的骂了一句:“真特么欠你的。”
他穿上外套也出了门,关好房门后又开门进屋,将那瓶原汁圣水带上。
就在张默和顾玲玉在梁妍房子里寻找线索的时候,门外传来碰的一声叩响。
感应灯不知何时依然悄然亮起。
顾玲玉惊喜的冲向门口,第一反应是:“梁妍?”
在客厅里她被张默拦住:“先看清楚再说,梁妍有钥匙。”
宛若一桶冷水浇在头上,都什么时候了,那东西还守在门外么?
张默陪着顾玲玉到了门口,顾玲玉几次深呼吸后,才敢小心的从猫眼看出去。
生怕又遇到与外边的孩子对视的地步,张默拍了拍她肩膀安抚着顾玲玉。
只一眼,顾玲玉立刻惊喜的惊叫起来,手忙脚乱的去开门:“她回来了,是梁妍。”
门外,梁妍呆滞的看着屋里,黝黑的眼眸里一片空寂无神。
“梁妍姐,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们了,打电话也不接。”顾玲玉让出门口让梁妍进屋。
站在顾玲玉身后的张默将门拽开的更大一些,打算教训梁妍几句。
屋门大敞,楼道里感应灯与大厦不同,异常明亮。
顾玲玉热情的招呼着门口的梁妍,可是在张默眼里,空空的大门前哪有什么人?
看梁妍冻得脸色苍白站在门前不动,顾玲玉上手去拉。
入手是穿手而过的一阵阴冷。
顾玲玉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梁妍的身体。
“小玉,你说你看到了谁?”张默异常严肃的问,对着空空的楼道,他第一次深刻理解什么是宛如凉水浇身的恐惧。
顾玲玉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愣怔的颤抖着再次缓缓伸出了手:“不……不要……不是这样的……不是,求你……”
顾玲玉的眼里写满了恐惧,探出再次验证的手抖得像筛子一般。
她满心里期盼,这是错觉,这都不是真的。
当手再次拂过一片阴凉,顾玲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张默架起站不稳有些摇晃的顾玲玉,她强忍着才没有昏过去,门前的“梁妍”也许是禁不住顾玲玉的两次触碰,悄然消失不见。
“小玉冷静些,回答我的问题,你看到梁妍了?”张默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稍微将顾玲玉的理智拉回。
顾玲玉止不住的全身颤抖,她眼圈含着眼泪不甘心的咬着嘴唇,既不想承认也不想点头,仿似自己承认了梁妍就真的没了。
“别慌,告诉我她现在什么样子。”张默手腕用力,捏着顾玲玉的肩膀强硬的让顾玲玉维持神志和理智。
顾玲玉强忍哽咽:“现在消失了,她脸色苍白,穿着白天出去的衣服,没有围围脖。”
“身上有什么明显的东西表明地点么?”张默追问。
顾玲玉抹着脸上的眼泪摇头:“没有。”
楼道那边电梯到了六楼,文二从电梯里出来,他紧了紧大衣自言自语起来:“靠,不会是有东西吧,楼里也这么冷?”
到了楼道里发现梁妍家的屋子敞着门。
张默扶着顾玲玉站在门口,他高兴的跑过来喊了一声:“喂,你们咋知道我来了?特意出来迎我的?梁妍呢?”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招呼文二的意思,即使是神经大条的文二也发现有问题。
他尴尬的挠挠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这不是来了么。人还没回来么?那一起找吧。”
“文二……”张默顿了一顿还是说了出来:“梁妍可能出事了。”
文二歪头明显没理解张默的意思:“啊?啥事啊?她把人揍住院了咋?”
场面诡异的安静,发觉张默脸色实在很差,文二才警觉起来:“怎么了?张默。”
张默低头看向顾玲玉:“她刚刚看到梁妍站在这里,只有她看到了。”
文二愣住,短暂的沉默后,文二急了:“别尼玛瞎说,操!这不是能开玩笑的!真行,想出这样的办法让我愧疚?哈哈哈哈!”
楼道里只有文二的假笑回响。
张默盯着文二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文二这才变了脸色,他伸手就去拽快站不住的顾玲玉:“小玉,我不听他的,你说话!是逗我的不是?”
顾玲玉定定的看着楼道里不说话。
文二把顾玲玉的领口拽紧:“跟你说话呢!看着我!对了,你特么是不是看错了!”
“文二!”张默掰开文二的手,喝止了他。
“你真的……真的看到梁妍了?”文二的声音有些抖,很是惶恐。
梁妍的霸道和直率,她的一颦一笑宛如电影从文二眼前飘过。
虽然总是母老虎一样的凶人,可是害怕的时候总会躲在自己身后,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开玩笑也不会真的生气。
摔自己出去的她,趴在地上还不忘记厉害的她,给自己拿运动服的她,保护自己的她,闹脾气的她,打扮漂亮宛若换了个人的她,听到嘲讽还能跟着笑的她……
“骗人的啊,她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出事呢……”文二悲恸的自语。
文二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带血的牙印:“她昨天还咬呢?你怎么能说她就这样没了呢?
怎么可能?谁能接受?谁能相信?
这玩笑一点也不可笑好么?说谎!文二的手扶在手腕处,就连他也要站不住了……
“你们两个冷静点,没找到人前不要乱想。”现场唯一还能保持些微冷静的人就剩下张默了,他小心留意着文二和顾玲玉的状态,生怕这两个人出事。
“小玉,你在看哪里?”张默发觉顾玲玉并不是在单纯的回避文二的目光。
她目光尖锐的直直看向文二来的方向,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影响,张默也乱了心神,现在冷静一些发觉有些奇怪,张默看了眼头顶的感应灯,感应灯竟然像长明灯一般一直亮着?
就在张默抬头的时候,顾玲玉突然摆脱了张默的搀扶,瞪大双眼向着空无一人的楼道猛地冲了过去:“她在哪?梁妍姐在哪?”
顾玲玉的手徒劳的伸入空气里猛抓了几把:“说话!你把她怎么了?”
张默和文二立刻意识到,楼道里还有东西,极有可能就是之前提到穿校服的小姑娘。
她在这里?
文二想起乘电梯上来的时候一直感觉冷,这才想起来也许当时就跟这东西在一起。
张默并不着急上前,从过往的经验来说,问话是没有用处的。
但是如果害人成功,她又回来做什么?
顾玲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确实看到了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
与那双宛若能吸走一切的漆黑鬼眼对视,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安危,此时她无疑是害怕的,但是她唯一害怕的理由是永远失去梁妍。
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不畏惧危险,能接纳她像家人一般的朋友。
这一刻,顾玲玉才隐约懂了,勇敢的真正意思。
不得不勇敢,因为自己的勇敢原来是更加畏惧失去……
“告诉我啊!”抓不到那个世界的阴冷,顾玲玉还是徒劳的去抓,歇斯底里的喊。
那个孩子的只是定定的看着顾玲玉,宛如审视一般,顾玲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苦求:“求你了,如果你知道,告诉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看着顾玲玉趴在地上膝行向前,文二咬紧牙关握紧了拳。
“喂,张默,拿好我的东西。”文二从怀里掏出那瓶圣水递给张默。
张默接过瓶子,文二目光坚定的又递了一样东西过来:“兄弟,拜托你了!答应我,无论如何,想办法找到梁妍,必须!”
文二的手放开时,张默才看清手心里放着那第二件东西,赫然是文二的佛珠。
文二一直是抗拒让这些东西附体的,尤其对方来意不明的情况下,如果到时候不能及时逼出那东西,文二一定就会跟梁妍的爷爷一样……
踪迹全无的消失掉……
如果那是凶物,一如之前控制住张默和顾玲玉,那文二也会跟着梁妍一般消失不见。
“不要,文二!太危险!”张默赶紧追上去想拽住文二想把佛珠给他套回手腕。
可惜太晚了,顾玲玉猛地回头,正看到那小姑娘与文二迎面重合。
说时迟那时快,文二掉头就跑,也许是刚刚附身,身体还不适应。
文二跑得有些跌跌撞撞,张默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拽在领子上。
“小玉!你过来!”张默不敢放松分毫,吼着身后的顾玲玉跟上。
顾玲玉手脚都有些发软,还是赶紧跟上,在文二脸上与顾玲玉对视的是那双异常熟悉无神空洞的眼。
张默将童子尿交给顾玲玉:“把盖子拧开,稍不对就泼。”
他自己则死死拽住了文二:“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梁妍去哪了,住在那个房子里梳马尾辫的女孩。”
听到张默的问话,“文二”这才愣怔的移开一直盯着顾玲玉的目光,看向张默。
就在张默以为这问题是徒劳的时候,“文二”抬手指向电梯的方向。
“你知道?”张默唬了脸,半信半疑的审视着“文二”,可惜此时的“文二”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顾玲玉苦苦祈求张默放开文二,她生怕张默因多疑而解除附身,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张默将“文二”的脸看了个仔细,两人自小长在一起,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今日附身一开始就想跑,张默心里真是没底,可是想起文二托付给自己的话。
张默还是缓缓松开了手,他极为阴狠的威逼:“你记得,我不管你是谁,若是你敢动文二一点,我跟你一样做鬼绝不会饶你。”
“文二”得了张默的放手,又转过身去走了起来,这一次并不像逃跑的样子。
张默紧跟在他身侧,手抓着“文二”的衣摆,极度提防。
几人坐了电梯到一楼,出了公寓。
外边的冷风更大了,吹得光秃的树枝也摇晃起来。
顾玲玉紧了紧脖颈,这才发现出来的太急,外套没穿。
刚刚在楼上,张默倒是没脱外衣,但现在没人有空关心这个。
两人都紧盯着“文二”,生怕在外边有什么变数。
跟随着他绕过附近的教学楼时,顾玲玉眼尖的看到树根处缠着一条棕色的围巾。
围巾的样子很是眼熟,她几步跑过去捡起,发现果然是早上梁妍带着的那一条。
她小心的把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跟上张默他们激动极了:“梁妍走过这里,她来过。”
前边就是公寓后墙外的马路了,路上行人见稀,沥青的马路被风吹得干干净净。
路面在路灯下泛出白色的冷光,张默小心看顾着文二。
张默听到顾玲玉激动的声音,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发觉她没穿外套,正围着一条棕色的围巾瑟瑟发抖。
张默皱了皱眉头,正打算解开自己的外套,突然顾玲玉向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冲了过去。
“小玉!”张默伸手不及竟被她直接冲到马路上去。
顾玲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人工湖,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迎面一辆轿车差点躲避不及撞到她。
张默不敢离开文二,紧拽着他也跟着冲过马路跟上。
等张默拽着人到了公园围栏处的时候。
顾玲玉已经踩上花坛手脚并用的攀上围栏并爬了过去。
任张默在后边怎么喊,小丫头也不住脚,张默拽着愣怔的文二没法翻围栏,童子尿还被顾玲玉带走了,张默恨的紧,之前在赵家村爬墙的时候咋没看出顾玲玉身手这么矫健来呢?
张默从怀里摸出佛珠来,想试试套在文二手上有没有效果。
不成想,“文二”看到张默拿出佛珠,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
一只手拽不住人,文二的佛珠掉落在地上,“文二”又想跑,张默死拽着他,与“文二”扭打在一起。
翻护栏进去的顾玲玉,借着围湖昏暗的路灯,心跳如擂鼓一般的响。
她紧跟着前边的身影不敢错开一眼视线,没错,她又看到了,但这次不是穿校服的姑娘。
她分明看到另一个自己在前边走着。
这种感觉奇异而可怕,自己分明在这里,那么走在前边那个背影是谁?
虽然穿着不同的衣服,只是一个背影。
但顾玲玉确信那就是自己。
谁?这是怎么回事?
顾玲玉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不想她猛地往前冲,那身影走得更快。
她不敢错眼的看着,分明看到那背影最后一转,隐没在湖心中。
这一周的时间天气太冷,人工湖水位在冬天下降,并且已经结冻。
顺着身影隐没的方向,黑漆漆的冰面上分明躺着一个人。
米色的外套,运动服裤子,不是梁妍是谁?
顾玲玉赶紧跳下人工湖:“梁妍?”
刚跑了几步发现冰面有些噼啪作响,天津的冬天还是不够严寒,冰面冻得并不是很结实。
顾玲玉果然不敢跑了,她更怕的是梁妍的安危,无论她们两个谁掉到这么冷的湖水里一定没救了。
此时顾玲玉满心里就一个想法,必须把梁妍救回来!
她趴在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尽快往梁妍那边爬。
公园护栏外边,张默跟文二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
被附身的文二力气不小,不过估计是附身的灵魂毕竟还是个孩子。
很快张默就占了上风:“文二!别动!”
张默骑在文二身上,压住他的身子,制住他的手。
文二挣扎不过,喘的厉害。
就在张默制服了文二,打算去拿佛珠的时候。
旁边路上路过一对晚归家的情侣,看到花坛里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捂着嘴跑开了。
张默稍愣,还是取来佛珠,愤恨的给文二戴在手腕上。
心里不由暗暗骂街,介特么什么世道,想法咋都那么脏。
阴冷的空气里一股子更冷的气息从身下溢出,应该是成了。
张默看着被压制的文二眼神从呆滞慢慢变有神,最后文二嘴里痛苦的念叨出一句抱怨来。
“我靠!什么玩意儿!压死小爷了!”
张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恶劣的狠坐了他一屁股,这才起身拉他。
“我靠,怎么在这?”文二愣住想了想:“梁妍找到了么?”
张默黑着脸指向围栏里的方向:“赶紧,顾玲玉已经进去了。”
文二活动活动手脚赶紧翻围栏:“尼玛,张默,这半天你干嘛了?”。
“你”张默没好气的。
两人进了围栏跑到人工湖旁的时候正看到顾玲玉艰难的拖着梁妍往岸上拖。
赶紧搭把手帮忙,顾玲玉已经精疲力竭,她看到张默和文二已经赶来,庆幸不已:“太好了,呜呜呜……梁妍姐……还有呼吸……”
张默见顾玲玉实在抖得厉害,赶紧脱下外套把顾玲玉包起来。
文二这次可没含糊,从顾玲玉手里接过梁妍抱在怀里,梁妍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但是确实有淡淡的呼吸起伏。
文二急了:“看个毛?还特么不打120?”
送到医院后被告知,梁妍因为体温偏低失去意识,她的脉搏紊乱并且血压下降到很危险的水平。从常识来说,当人的体内温度降到35度以下时,人体会失去体温调节能力,接下来就会发生四肢无力、虚脱、昏迷、幻觉,甚至死亡。
文二一听说可能抢救不回来,身上卡啊钱啊都掏出来了,袖子也挽了起来:“要啥有啥,啥也别说!赶紧救人!”
如果不是张默拦着,文二都要冲进抢救室里去。
医院接到这样的危急病患也很是上心,赶紧上了各种暖袋来抢救梁妍的体温。
还好,发现及时赶紧进行保暖加热还有机会。
但是梁妍身上还是留下了部分冻伤的痕迹,不过人总算抢救回来了。
转进普通病房后,几人围着被暖袋包围起来的梁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文二那一声尤为悠长:“妈蛋,吓死了……等这货醒了,先抽两巴掌再说。”
顾玲玉小心抚摸着梁妍的头发,听到文二这样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激她?”
“哈?这么说怪我喽?”文二看顾玲玉埋怨起自己来立刻激动了:“腿长她身上,她自己要跑怎么能怪我身上?”
听文二为自己开脱的论调,顾玲玉就为梁妍的心意不值:“你少说两句不行?梁妍姐都这样了!”
“不行!她醒了我还要抽她呢。”文二越说越来劲:“打折她狗腿儿,看还能怎么跑!”
“等梁妍姐醒了,看谁打折谁的狗腿儿!”顾玲玉也气得眼睛都红了。
“打折她狗腿!”
“打你狗腿儿!”
两人陷入小学水平的人身攻击和互掐中,眼看这两个要动起手来。
“行了,都闭嘴吧。”一直憋着不吭气的张默都听不下去了,他转向文二:“你也是,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这么着急的时候。现在这时候了,对着个昏迷的小丫头,你还要嘴上占便宜有意思么?”
顾玲玉红着眼眶跟着点头。
文二摆摆手:“行行,又是我错了行么,话都不让说。”
梁妍的耳朵和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顾玲玉不理文二,小心的给她上药。
张默看着顾玲玉的动作沉思着:“我们真该庆幸,还好最近天气足够冷。”
文二撇嘴:“咋的?要不冻不昏她,她还跑没了是么?”
张默拍了拍文二肩膀:“难道你就没想过,如果不是最近几天足够冷能把湖面冻结冰,也许她现在已经在湖底了。”
这个说法,让慌乱中的顾玲玉和文二不由打了冷颤。
“对了,那个小姑娘呢?”顾玲玉突然想起那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来。
张默摇了摇头:“给文二套上佛珠的时候,感觉一股子凉气散开,估计那时候就没了。”
“哥,你说她为什么溺死了呢?”顾玲玉陷入思考中。
“你觉得有东西在不停的害人?”张默快速理解了顾玲玉的意思。
“哥,我之前说过在湖边我看到过一道影子,但是后来它消失不见了。原本,我以为它就是消失了,但是现在想来,会不会跟那道影子有关?”顾玲玉突然不确定起来。
“有可能。”张默指了指梁妍:“别的事先不要多想,照顾好她是第一位的。”
文二看着顾玲玉小心的给梁妍上完药,出去换暖袋的功夫。
他悄悄伸出手拽住梁妍的胳膊,平日里打人特有劲的手腕,现在酸软无力的捏在手心里。
文二心里有些别扭,眼圈有点酸酸的。
死丫头,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多好,非要出去浪,浪就浪呗,还非得躺冰面上浪。
这下好了呗,浪冻上了,还给结冻。
梁妍一整晚都没有恢复意识,张默和文二就在医院的空床上眯眼睡了一夜。
顾玲玉跟公司请了假,一夜不眠的看顾着梁妍。
夜里医院住院处熄了灯,只留下走廊里的夜灯照明。
整个医院住院楼都笼罩在黑暗和安静中……
偶尔有睡不着的病患发出痛苦的呻吟,或是翻身时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看文二和张默沉沉睡去,顾玲玉才转了脸看向屋子进门的角落。
医院这种地方,本是顾玲玉最不愿意来的。
生死的交错频繁发生,这里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夜里顾玲玉寸步不离的守着梁妍,当梁妍的嘴巴刚开始蠕动的时候。
她从怀里掏出尿壶对着墙角喷了喷。
并恶狠狠的说了句:“滚!”
顾玲玉一直看着梁妍,不敢睡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梁妍又消失掉。
长夜漫漫,顾玲玉从未如此想念自己的师父,如果当初跟着师父行走的时候,懂事一点坚强一点,没有不停的畏惧和躲避。
那时至今日,自己是不是也能学出一两招来。
至少今天这种情况,是不是就能守得住梁妍?
可这天下没有后悔药……
何况就算师父那样强大的人,还是败了……
顾玲玉悄然握紧梁妍的手,至少现在能守多久就一定要守住……
人若是有了想守护的东西,那就会变得异常的坚定和勇敢。
梁妍的这一次变故,终究还是形成了一些影响。
有两天的时间,梁妍终于转醒。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顾玲玉正激动的往着她。
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楚,梁妍这才看到顾玲玉。
“梁妍姐,你……你醒了?”顾玲玉探头过来仔细看着梁妍。
梁妍脑子有些乱,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吊瓶才恍惚明白自己躺在医院。
看着顾玲玉这张慌乱疲惫的脸百感交集,从来就没见过一个人的嘴唇能抖成这个样子。
她张开嘴,用嘶哑的嗓音小心安慰顾玲玉:“我……没事……你别怕……”
下了班,买饭到医院的文二和张默,进门的时候正看到梁妍说话。
文二把盒饭往桌子上一丢,毫不客气的跑了过来。
于是梁妍视线里又挤进来一张大脸:“喂!可算醒了么?你大爷的干嘛去了?添麻烦不上税么?”
梁妍愣住,半饷笑了:“是我错了……”
“说错了有用?别装可怜,小爷话就撂这,等你病好了打折你狗腿儿。”文二挽起袖子一脸凶相,竟然还不依不挠的记得那个梗。
“好。”梁妍慢慢扯开嘴笑着应了。
看梁妍醒来后意识较为清醒,下床也能活动,除了有些虚弱和部分冻伤还需要调理外,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院方同意出院。
张默意见是不要再回花园小区,最好能卖房搬家。
所谓惹不起总是躲得起的,可是梁妍又一次沉默了……
提到买房,梁妍真的做不到。
文二恨铁不成钢:“不搬家,你非要把自己弄死在那不成?你以为这次自己活下来靠的啥?天大的运气懂么?当时湖里冰要是裂了都没今天的你!”
梁妍任文二训斥,低头闷不吭声。
就连顾玲玉也急了:“姐,这次真特别的危机,下一次根本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走吧,真不能继续守着这里了。”
梁妍还是不能下决定,这里是爷爷坚守的地方,对她来说这里才是家,放弃这里就等于放弃曾经的一切,梁妍真的放不下。
在旁一直看着的张默最后开了口:“这样吧,文二你先带梁妍去我们那,梁妍你暂时先住我们这里,等能确定小区没事了再搬回来。这样可以么?”
梁妍这才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收拾好医院的东西,文二带着梁妍打车走。
张默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他跟顾玲玉还有一项任务要做,他们得去一趟花园小区,收拾点换穿的衣服。
快到花园小区的时候,正看到附近的学校放学。
车流人流太大,司机没有把人送到位置,还有一段路要走。
顾玲玉和张默穿行在人群中前行,穿校服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放学。
那校服如此熟悉,顾玲玉不错眼的不停寻找着穿着校服的孩子。
生怕会看到那个女孩混子啊这些孩子中。
直到进了小区公寓座,并没有什么异常,电梯也正常运转着。
无论是小区里外还是楼道电梯,到处都很干净。
电梯很快到了6楼,走出楼道到了梁妍的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两人悄然对视,张默先问了句:“上次走的时候,你锁门了么?”
顾玲玉愣住,半饷,摇头……
张默叹了口气,那就是都忘记锁门了。
门里房间一片混乱,抽屉里的东西都倒扣在地上,被单,被子扔了一地,就连衣柜里的衣服也被拽出扔在地上。
有人进来过?
张默立刻警惕起来,他紧紧拽住顾玲玉:“跟着我,一起行动。”
顾玲玉打起精神小心跟着,每个房间都是凌乱的。
有意思的是,房间里目光所及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虽然翻得很厉害,但是财物都在。
张默反而更担忧了些:“小心点,这进屋的人如果图财,至少还目的明确,这明显是找东西来的,但是看不出东西找到没有。”
顾玲玉若有所思的看着梁妍常用的碗,很多被摔在地上裂成许多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