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老师，您丈夫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李麦克特意找到皇甫玲，询问她陈少龙抄袭这件事。
陈少龙抄袭事件在网上公布以后，整个BJ大学乃至文化圈都已经轰动，现在这件事是全校师生最关注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它。相对于昨天那个“薄弱”的举报信，今天公布的聊天记录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任是谁都能看出来，陈少龙这次在劫难逃了。
皇甫玲一天来倍感无力，上课时看着下面学生异样的眼神，她险些摔倒在讲台上。
现在，在咖啡厅中与李麦克相对而坐，皇甫玲忽然有种想要找个肩膀依靠的感觉，只不过，理智告诉她：不行，这个人是自己的学生。
皇甫玲喝了口咖啡，神情沮丧的说道：“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一步。”
“皇甫老师，我能问一下吗？陈老师的书真的是抄的吗？”
皇甫玲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回答：“我不知道。”
“你们是夫妻，他的作品是不是自己写的你不知道？”
“我从不插手他的创作。”
“哦，我听说前不久你们的别墅被人纵火，还偷走了一台电脑，您觉得这件事和举报信有关系吗？”李麦克的语气似有所指，但却没有明言。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无法判断。”
李麦克沉吟了片刻，又说：“皇甫老师，您想知道我对抄袭这件事的看法吗？”
“哼，你一定觉得我丈夫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吧？”
“不。我觉得这件事本没有什么大不了。”李麦克一本正经的说。
“哦？”皇甫玲有些意外：“没什么大不了？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是，我真是这样想的。”
“呵呵，难道你能容忍一个作家是靠抄袭骗取读者的信任吗？”
“皇甫老师，其实抄袭这件事情古往今来都有，而尤其在中国更加明显。哦，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毕竟我也是半个中国人嘛。”
皇甫玲对李麦克的说法颇感兴趣，她自嘲的笑了笑，问：“你的说法真有意思，说说你这么讲的理由吧。”
“中国有句老话，叫‘天下文章一大抄’，就是说抄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谁也不能免俗。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号称‘史家绝唱、无韵离骚’的《史记》作者司马迁，《汉书》的作者班固都曾陷入抄袭风波，火爆的畅销书《哈利波特》也被人指责抄袭。可见抄袭这种事情恐怕是不少成名作品面临的共同问题了。”
李麦克举的例子分别是指，在历史上，有人指责司马迁的《史记》全书52万字有一半照抄前人的作品，也有人认为《汉书》的作者班固是抄袭了前辈扬雄的史书，至于《哈利波特》则是近代的事情了。
皇甫玲作为李麦克的老师，这些典故和逸闻她自然也都知晓，但是，今天由“天下文章一大抄”的理论引出这些事件，还是令皇甫玲心中一震。她看着李麦克，说：“你......。”
她本想问“你告诉我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可她话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李麦克用关心眼神望着自己。她立刻明白了：这个男孩在关心我，安慰我。
皇甫玲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李麦克开口又想说什么，却被皇甫玲制止了。
皇甫玲说：“麦克，你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恐怕并不是像你解释的这样吧。不错，是有一种说法叫天下文章一大抄，但是你要记住，这毕竟不是褒义的，它虽有自嘲成分，可归根到底，抄袭是错误的。错误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变成正确的，谎言无论重复多少遍终究是谎言。”
李麦克看皇甫玲如此说，神情颇有些失落，还有些尴尬。
皇甫玲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不过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承受的。不管如何谢谢你，谢谢你刚才对我说的那番话。”
“皇甫老师。”李麦克犹豫了一下，才说：“您放心，不该说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皇甫玲笑了笑：“麦克，你是指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李麦克哑然。
皇甫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是你的老师啊，你忘了吗？呵呵。你要好好的啊。”
说罢，皇甫玲转身离去。
李麦克还想再说些什么，皇甫玲却走远了。
李麦克只有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打开，看着上面的文字，低声自言自语道：“皇甫老师，我所说的事情是这件事啊。当然，你如果说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随你吧，我知道你不想再提它了。”
李麦克本打算交出那个东西，但最终他还是保留了它。
疲惫不堪的皇甫玲来到秦娜的书店。
看到皇甫玲失落沮丧的神情，秦娜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来意。秦娜打发打工的女学生：“你下班了，今天就到这吧。”
女学生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离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凑到秦娜身旁，低声说：“秦老板，我这个月的生活费用完了，所以我......。”
未待她说完，秦娜便笑着说：“又想让我提前预支工资吧？”
女学生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秦娜二话不说，从抽屉中取出一叠钞票，塞到女孩手中，说：“好了，走吧。”
女学生满怀感激的看着秦娜，深鞠一躬，然后快步跑出了书店。
秦娜打发走了打工的学生，将大门挂上打烊的牌子，然后这才问皇甫玲：“玲玲，我猜你一定知道那件事了吧。”
皇甫玲苦笑一声：“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嗯，现在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嘿嘿，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皇甫玲感到有些口渴，便指使秦娜：“去，给我倒杯水。”
“哦。”秦娜一边将皇甫玲的外衣挂在衣服架子上，一边为倒水，她说：“玲玲，我刚才看了网上公布的举报信，里面连聊天记录都有，看来这个举报人是早有预谋啊。”
皇甫玲喃喃说道：“是啊，早有预谋，早有预谋......。”
“玲玲，你.......你还好吧？”
“我倒没什么，只不过......只不过绝对不能算‘好’。我很担心，我担心少龙会因此被毁掉。”
“不至于吧，就算是抄袭我感觉也没什么，现在很多畅销书或多或少都有抄袭的行为，又不是你家少龙一个人的事。”
皇甫玲却苦笑：“你懂什么，人家抄袭只抄一部分，那叫‘致敬’叫‘借鉴’，可是少龙这回是全部照抄，这个性质就恶劣了。更何况，这个举报人如此处心积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少龙呢？”
听皇甫玲这么说，秦娜也陷入了沉默，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闺蜜了。
皇甫玲又对秦娜说：“我估计警察很快会来询问我。”
“你打算怎么办呢？”
皇甫玲出神的望着玻璃门外，幽幽说道：“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呢？”
三十九、
吴哲和韩景天在询问完陈少龙之后，继续马不停蹄的调查。他们首先去找陈少龙提及的最大的竞争对手，张老三。
通过对TY网站和出版社的询问，不难知道：张老三原名张伟，曾是政府部门的一名科级干部，现在辞职做了专职作家，他现在就住在B市。
韩景天获得张老三的手机号码后，与其取得了联系，一听是调查陈少龙抄袭案，张老三几乎是用“热烈欢迎”的方式邀请警察见面。
见面地点在一家茶馆，时间是17点。
张老三虽然与陈少龙年纪相仿，但他与陈少龙给人的第一印象大不相同。与陈少龙的白皙肥胖，萎靡颓废不同，张老三黝黑精瘦，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昭示着他精力充沛。张老三坐姿挺拔，曾在部队服役的他，如今若换上军装，还是像一个军人。
初次见到这位与陈少龙名气相当的超级畅销书作家，吴哲与韩景天都显示了必要的客气。
双方落座后，张老三点了一壶铁观音，考究精致的茶具摆在桌子上，服务员要替众人斟满茶杯，却被张老三阻止了。他打发走服务员，亲自为两位警察倒茶。
单间中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屋里的暖气较热，三人均除去了外套。
依旧是韩景天负责发问：“张老师，今天我们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TY论坛，以及陈少龙的一些情况。”
张老三喝了口茶，神秘的笑道：“警官，我早就知道你们来的目的。问吧，我会让你们知道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全新的陈少龙。”
“全新的？”韩景天颇感好奇：“怎么个新法。”
“韩警官，在你们警察印象中，是不是我们作家都是清高迂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呐？我们的这个圈子是不是很纯洁，很可爱啊？”
韩景天想了想，说：“这个我不好说，但是，作家嘛，文人，总是要好一些的，洁身自好嘛。”
张老三冷笑一声：“嘿嘿，洁身自好。我告诉你们吧，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啊，黑幕一点也不比其他圈子少。”
“哦？这话怎么说？”
“你们不是调查抄袭案吗？我就给你们说抄袭的事情。”
“嗯，您请说。”
“其实，抄袭在作家圈子里是十分普遍的事情，几乎是司空见惯了。”
韩景天有些意外：“司空见惯？有这么夸张吗？”
“看吧，我说你们是外行。我可以这样说，图书市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抄袭作品，只不过有的抄袭高明一点，那叫借鉴或致敬，这类抄袭很难界定。还有一部分就是比较拙劣的抄袭了，简直就是照抄啊。”
韩景天和吴哲静静的听着。
张老三又接着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抄袭呢？我认为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呢，是生活压力大，节奏快，人们没有安全感，大家都只争朝夕，谁在乎长远啊，抄袭毕竟比原创要来的简单，来的快捷的多，所以就都抄喽；第二呢，我国很多文学样式起步晚，所以难免借鉴国外的一些作品，第三呢、就是法制不健全，意识达不到。”
张老三自顾自的说着，他又喝了一口茶，继续侃侃而谈：“只不过呢，一般抄袭的界定比较困难，作者难以维权。但有一种抄袭就比较容易鉴定，那就是陈少龙这种愚蠢的照抄。”
韩景天和吴哲知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陈少龙的这种抄袭，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疑问的，他几乎是一字不错的抄袭了别人的作品。说来也奇怪，按照陈少龙的精明，他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啊。”
韩景天立刻问：“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他这个人你们恐怕不了解，他啊，以前在TY只手遮天，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他不但攻击同行，甚至还排挤新人，打击报复。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嘿嘿，恐怕我也早被他踢出TY论坛了。”
“张老师，看来关于你们相互竞争，相互攻击的传言是真的了？”韩景天不失时机的问。
张老三丝毫不避讳，他点头承认：“不错，我和他那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啊，世仇。”
“呵呵，什么事情要闹的这么大仇？”
“还能有什么仇，就是竞争关系呗，同行是冤家，呵呵。”
这时，吴哲看了一眼韩景天，韩景天立刻会意。
话锋一转，韩景天问道：“张老师，请问您在8月2日晚上在哪？”
张老三努力回忆的样子，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8月2日，不就是七夕节吗？”
“对，就是七夕节。”
“韩警官，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韩景天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没什么，只是例行调查，还请您配合。”
张老三警觉的说：“我如果我没有记错，前一段网上传说陈少龙的别墅在七夕节当晚失火，并丢了什么东西，难道……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
韩景天心道：网络太发达也未必是好事啊。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变化，仍用平静的语气问张老三：“张老师，确切的说在破案之前，凡是与案子有关的人都是被怀疑对象。”
“与案子有关？你是指我和陈少龙的竞争关系？你们还是在怀疑我啊？”
韩景天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张老三无奈，苦笑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求证陈少龙抄袭事件呢，谁知道是调查我。好吧，我配合你们。告诉你们吧，我还没有愚蠢到做出这种事情，去放火，偷东西？嘿嘿，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只为吓唬吓唬陈少龙吗？”
韩景天没有理会张老三的辩解，他直接问：“张老师，请问2号夜十一点到次日一点这段时间，您在哪？”
“哼，这算是调查不在场证明吗？”
“算是吧。”
张老三摇了摇头，自嘲道：“过去只有在侦探小说和电影中才能看到‘不在场证明’，没想到，现在居然轮到自己身上了。”
“请您回答。”
“你让我想想。”张老三努力的回忆了一番，忽然问：“8月2日是七夕节，七夕节……。”
“对，就是七夕节，想起什么了吗？”
“如果是七夕节那就很好回忆了，我当时正在和妻子在一起。”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们老夫老妻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了。那天我陪我老婆逛街，然后又去看电影，之后去西餐厅吃了宵夜，大概是凌晨十二点到的家，累坏了，就睡了。”
“晚上十二点到家？你们是在哪家西餐厅吃的饭？大概几点吃完的？”
“在Bistro ivi吃的饭。时间嘛，估计是十一点半左右。”张老三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哦，你们若去那家餐厅调查估计他们也记不住我们了，毕竟这么久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条线索，我们当时是用信用卡的付的帐，卡号我也可以给你们。”
韩景天又问了一些关于陈少龙的事情，张老三倒是说了不少陈少龙的坏话，但都是一些牢骚话，没有什么价值。
半个小时后，韩景天结束了询问，便打算离开。
张老三似乎对警察怀疑自己有些不满，也没有继续客气。
就在韩景天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忽然，吴哲就用一种若无其事，而又似有所指的语气说道：“张老师，您常年坚持锻炼身体，难能可贵。”
吴哲的话令张老三一怔，他看着面前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警察，颇有些意外，便 问：“咦，这位吴警官，你我素未谋面，你怎么知道我常年锻炼身体呢？”
吴哲微微一笑，答道：“张老师身材匀称挺拔，上臂粗壮，尤其是您的腋窝处，衬衣被挤成褶皱，这都是强壮的表现。所以我猜测您常年保持锻炼，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张老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腋窝，又抬头看了看吴哲，满含深意的点了点头，他一边上下打量吴哲，一边轻声答道：“是，你推理的很对。”
韩景天虽然佩服吴哲，但是他不理解吴哲说这些的目的：难道学长仅仅是为了炫耀自己过人的观察和推理能力吗？这些与案子有关系吗？
然而，吴哲下面的问话解答了韩景天的疑问。吴哲抿了口茶，赞道：“好茶。”然后他放下茶杯，问张老三：“8月2日，陈少龙别墅发生纵火盗窃案，犯罪分子身手矫健敏捷，至今没有被抓获。张老师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吗？”
吴哲似乎是有意得将“矫健敏捷”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再联系刚才的谈话内容，任何人都会明白吴哲所指的是什么。
张老三一皱眉：“看来你们对我还是不放心，那么我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我呢？”
吴哲笑了笑，说：“张老师，您能别误会，我只是问一下您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而已。”
说罢，吴哲竟然不等张老三答复，便主动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吴哲巨大的行为变化令张老三有些手足无措，他支吾道：“呃……好……。再见。”
从茶馆出来，上了警车，韩景天迫不及待的问：“学长，您发现什么了吗？”
吴哲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低声答道：“最后我忽然提起纵火盗窃案的细节，张老三略显吃惊，并长时间没有回复，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倘若他不感到意外，或者稍稍迟钝便镇静下来，反而有问题。从他的表情细节来看，不似作假，至少到现在，我没有发现张老三的破绽。”
韩景天嘟囔道：“学长，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按照张老三说的，调查他8月2日晚的就餐信息呢？假如他说的是实情，那么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就说明他不是纵火盗窃案的主犯。”
“这一点当然是一定要调查的，但我现在更想调查另一个人。”
“谁？”
“皇甫玲！”
四十
吴哲和韩景天来到咖啡厅，看见皇甫玲已经坐在一处角落中。
两人来到皇甫玲面前坐下。
这位曾经光鲜亮丽的美妇，脸上浮现着一层阴霾。
三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浓郁的咖啡摆上桌子后，韩景天客气的说：“皇甫老师，这么晚了找您实在抱歉。”
皇甫玲未等韩景天说完，便说道：“韩警官，我知道你们见我的目的，还是因为举报信的事情吧。”
韩景天和吴哲对视一眼：不知道才怪，网上都传遍了。
韩景天面无表情，说：“既然如此，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你吧，皇甫老师，陈少龙先生的作品系抄袭已经基本没有疑问。因为是抄袭，所以他就不可能有什么创作过程，更不可能给你载有作品稿件的U盘，那么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上次的询问中撒谎？你说那些话是陈少龙教给你的吗？”
吴哲开始记录。
皇甫玲听到这个问题，她的手微微抖了抖，脸色泛白。她沉默良久，又仰起头，坚定的回答说：“不，我没有撒谎，也没有任何人教我说什么，那些都是真实的。我至今仍然认为我丈夫是无辜的，那部《三国好声音》就是他写的。”
皇甫领的这个回答倒有些出人意料，就连当事人陈少龙自己都承认是抄袭了，皇甫玲竟然拒不交代撒谎的事实？
韩景天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原本预测，皇甫玲会轻易的交待事实，毕竟证据确凿。韩景天又问：“皇甫老师，你说这些话是要负责任的。”
皇甫玲似乎没有听到韩景天的警告，她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说：“作为名人，谁没有遇到过被人诋毁的情况呢？就连周杰伦都要用膝盖创作来澄清自己啊，我家少龙遇到类似的诋毁在所难免。”
韩景天知道所谓“周杰伦用膝盖创作”的事情，那时前几年有人指责周杰伦的《好久不见》抄袭了黄征的《超级玛莉》的部分曲调，为此，周杰伦在自己的演唱会上用膝盖作曲，并称“自己创意无限”，粉碎了抄袭的指责。
韩景天说：“皇甫老师，人家周杰伦不是抄袭，但陈少龙抄袭却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
“不！我丈夫没有抄袭！”
韩景天看皇甫玲如此倔强，便换了个问法：“陈先生作为影响力巨大的畅销书作家，如今被人举报抄袭，而且证据清楚明白，您作为他的妻子，有何看法？”
“看法？哼。”皇甫玲冷哼一声，说：“就算少龙是抄袭了，但是那又如何呢？抄袭，各行各业都一样，不光文学界，学术、设计、音乐、娱乐、影视，哪有没有抄袭？不光中国，国外也一样。任何人任何领域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前进的。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也曾被人指责抄袭，但是这也没有影响这两部史书的伟大啊。我家少龙的这点事又算什么呢？”
皇甫玲不自觉的用上了这两个典故。
皇甫玲说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哲忽然抬起头，他盯着皇甫玲的双眼，问道：“皇甫老师，这是您真正的想法吗？”
皇甫玲目光坚定，答道：“是。”
吴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皇甫玲似乎意犹未尽，她喝了口咖啡，又说：“你们不是出版界的人，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其实，做一本畅销书、做一部畅销电影或是做一种畅销商品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大众并没有太多判断力，只要水平到了一定程度，剩下的就是炒作。铺天盖地的宣传加上炫目的包装特效，最好再有几张明星脸，那基本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少龙不过是万千炒作大军中的一员。在全民娱乐的时代，哪还有真正的经典可言？大家不过是在抓紧赚钱罢了。”
韩景天对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颇为意外，他问：“你说这个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我举个例子，请问两位警官听说过‘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吗？”
“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什么玩意？”韩景天不知道。
吴哲却知道，他说：“我好像看过一个帖子，有人总结了中国古代的五大精锐部队，分别是北府兵、玄甲军、夷丁突骑、怯薛军以及背嵬军。”
皇甫玲点头说：“不错，就是那个帖子。没想到，吴警官对历史蛮有兴趣啊。”
“哪里，我只是看过罢了。”
“吴警官，那么是不是知道。这个帖子最早是有一个叫‘老不看三国’的网友发表在TY论坛的，在网上广泛传播，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一个‘历史常识’，有一次还被某著名媒体引用宣传《精忠岳飞》电视剧，当我看到那个节目我就笑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嘿嘿。因为这个帖子其实是我老公用‘老不看三国’的网名，利用写书的空闲时间在厕所写的，很多内容都是随意编出来的，其实这部书原本有十三个部队写。可因为时间原因，我老公没有把他们全写出来。本来这种文章只是自娱自乐的历史小品文，不能当真。可就是这种文章都能被网友追捧，由此可见大众的鉴赏能力了。”
吴哲感慨道：“呵呵，恐怕这也是通俗历史类书籍从前些时间的大红大紫到现在的无人问津的原因吧。”
韩景天对皇甫玲藐视“群众”颇为不满，他说：“皇甫老师，虽然我不太懂历史，但是我还是觉得，经典终归是经典，抄袭的永远无法成为经典。”
皇甫玲又笑了，她问：“韩警官，您认为IPONE是不是经典？”
“当然是。”
“那么它是不是抄袭的呢？”
“当然不是。”皇甫玲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那是知识分子对自己理论自负的表情，她说：“不好意思，我们中国有位颇有名气的人曾说，苹果它不也全是原创，多点触控技术是特拉华大学发明，这个技术使手在任何地方可以敲按键，做各种手势，苹果并不是这一技术的发明者，只是收购了该技术，融入到 iPhone，才引爆智能手机市场。”
韩景天听罢，似有所悟，说：“原来如此，看来被国人吹捧的苹果手机也有抄袭情况啊。”
吴哲却立刻反驳道：“不对，这是偷换概念。”
皇甫玲又笑了，她指了指吴哲，赞许的说；“吴警官很敏锐，这就是偷换概念，但是，这种说法却能忽悠不少人，真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大众确实没有判断力。”
韩景天有些窘迫，因为这个“大众”自然包括他。
皇甫玲又问韩景天：“韩警官，我再问您，你知道如何做出一部畅销书吗？”
韩景天再次摇头。
“畅销书几大要素：第一，取个装逼非凡的书名，不用管是不是切题；第二，铺天盖地的夸张宣传，最好吹成宇宙第一，第三，名人朋友的吹捧，有的根本没看过或没看完就吹。第四，水军炒作的助力。第五，个性的封面，考究的装帧。有这几条，一部书就具备了成为畅销书的条件。”
韩景天问：“这些条件唯独没有书的内容？”
“哼，正是。”
“我不信。”
“你懂什么？作家圈子有时就是互相吹捧，一个电话，一个人情就能让作家们失去节操。”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普通作家就太残酷。”
皇甫玲又是一脸不屑：“残酷？什么不残酷？卫青若不是汉武帝的小舅子能成大将军？霍去病不是武帝的外甥能在18岁成就那样的功业？与他们同时代的如李广等人不是没有才华，而是没哟这样的关系，只能看着位居自己之下的人一跃成为自己的上司。可难道没有关系的人就不生活了？不，他们还是要生存下去，这才是残酷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人的命运大抵如此，一直都是残酷的，自古皆然。”
四十
吴哲和韩景天来到咖啡厅，看见皇甫玲已经坐在一处角落中。
两人来到皇甫玲面前坐下。
这位曾经光鲜亮丽的美妇，脸上浮现着一层阴霾。
三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浓郁的咖啡摆上桌子后，韩景天客气的说：“皇甫老师，这么晚了找您实在抱歉。”
皇甫玲未等韩景天说完，便说道：“韩警官，我知道你们见我的目的，还是因为举报信的事情吧。”
韩景天和吴哲对视一眼：不知道才怪，网上都传遍了。
韩景天面无表情，说：“既然如此，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你吧，皇甫老师，陈少龙先生的作品系抄袭已经基本没有疑问。因为是抄袭，所以他就不可能有什么创作过程，更不可能给你载有作品稿件的U盘，那么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上次的询问中撒谎？你说那些话是陈少龙教给你的吗？”
吴哲开始记录。
皇甫玲听到这个问题，她的手微微抖了抖，脸色泛白。她沉默良久，又仰起头，坚定的回答说：“不，我没有撒谎，也没有任何人教我说什么，那些都是真实的。我至今仍然认为我丈夫是无辜的，那部《三国好声音》就是他写的。”
皇甫玲的这个回答倒有些出人意料，就连当事人陈少龙自己都承认是抄袭了，皇甫玲竟然拒不交代撒谎的事实？
韩景天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原本预测，皇甫玲会轻易的交待事实，毕竟证据确凿。韩景天又问：“皇甫老师，你说这些话是要负责任的。”
皇甫玲似乎没有听到韩景天的警告，她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说：“作为名人，谁没有遇到过被人诋毁的情况呢？就连周杰伦都要用膝盖创作来澄清自己啊，我家少龙遇到类似的诋毁在所难免。”
韩景天知道所谓“周杰伦用膝盖创作”的事情，那时前几年有人指责周杰伦的《好久不见》抄袭了黄征的《超级玛莉》的部分曲调，为此，周杰伦在自己的演唱会上用膝盖作曲，并称“自己创意无限”，粉碎了抄袭的指责。
韩景天说：“皇甫老师，人家周杰伦不是抄袭，但陈少龙抄袭却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
“不！我丈夫没有抄袭！”
韩景天看皇甫玲如此倔强，便换了个问法：“陈先生作为影响力巨大的畅销书作家，如今被人举报抄袭，而且证据清楚明白，您作为他的妻子，有何看法？”
“看法？哼。”皇甫玲冷哼一声，说：“就算少龙是抄袭了，但是那又如何呢？抄袭，各行各业都一样，不光文学界，学术、设计、音乐、娱乐、影视，哪有没有抄袭？不光中国，国外也一样。任何人任何领域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前进的。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也曾被人指责抄袭，但是这也没有影响这两部史书的伟大啊。我家少龙的这点事又算什么呢？”
皇甫玲不自觉的用上了这两个典故。
皇甫玲说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哲忽然抬起头，他盯着皇甫玲的双眼，问道：“皇甫老师，这是您真正的想法吗？”
皇甫玲目光坚定，答道：“是。”
吴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皇甫玲似乎意犹未尽，她喝了口咖啡，又说：“你们不是出版界的人，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其实，做一本畅销书、做一部畅销电影或是做一种畅销商品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大众并没有太多判断力，只要水平到了一定程度，剩下的就是炒作。铺天盖地的宣传加上炫目的包装特效，最好再有几张明星脸，那基本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少龙不过是万千炒作大军中的一员。在全民娱乐的时代，哪还有真正的经典可言？大家不过是在抓紧赚钱罢了。”
韩景天对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颇为意外，他问：“你说这个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我举个例子，请问两位警官听说过‘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吗？”
“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什么玩意？”韩景天不知道。
吴哲却知道，他说：“我好像看过一个帖子，有人总结了中国古代的五大精锐部队，分别是北府兵、玄甲军、夷丁突骑、怯薛军以及背嵬军。”
皇甫玲点头说：“不错，就是那个帖子。没想到，吴警官对历史蛮有兴趣啊。”
“哪里，我只是看过罢了。”
“吴警官，那么是不是知道。这个帖子最早是有一个叫‘老不看三国’的网友发表在TY论坛的，在网上广泛传播，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一个‘历史常识’，有一次还被某著名媒体引用宣传《精忠岳飞》电视剧，当我看到那个节目我就笑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嘿嘿。因为这个帖子其实是我老公用‘老不看三国’的网名，利用写书的空闲时间在厕所写的，很多内容都是随意编出来的，其实这部书原本有十三个部队写。可因为时间原因，我老公没有把他们全写出来。本来这种文章只是自娱自乐的历史小品文，不能当真。可就是这种文章都能被网友追捧，由此可见大众的鉴赏能力了。”
吴哲感慨道：“呵呵，恐怕这也是通俗历史类书籍从前些时间的大红大紫到现在的无人问津的原因吧。”
韩景天对皇甫玲藐视“群众”颇为不满，他说：“皇甫老师，虽然我不太懂历史，但是我还是觉得，经典终归是经典，抄袭的永远无法成为经典。”
皇甫玲又笑了，她问：“韩警官，您认为IPONE是不是经典？”
“当然是。”
“那么它是不是抄袭的呢？”
“当然不是。”皇甫玲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那是知识分子对自己理论自负的表情，她说：“不好意思，我们中国有位颇有名气的人曾说，苹果它不也全是原创，多点触控技术是特拉华大学发明，这个技术使手在任何地方可以敲按键，做各种手势，苹果并不是这一技术的发明者，只是收购了该技术，融入到 iPhone，才引爆智能手机市场。”
韩景天听罢，似有所悟，说：“原来如此，看来被国人吹捧的苹果手机也有抄袭情况啊。”
吴哲却立刻反驳道：“不对，这是偷换概念。”
皇甫玲又笑了，她指了指吴哲，赞许的说；“吴警官很敏锐，这就是偷换概念，但是，这种说法却能忽悠不少人，真难道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大众确实没有判断力。”
韩景天有些窘迫，因为这个“大众”自然包括他。
皇甫玲又问韩景天：“韩警官，我再问您，你知道如何做出一部畅销书吗？”
韩景天再次摇头。
“畅销书几大要素：第一，取个装逼非凡的书名，不用管是不是切题；第二，铺天盖地的夸张宣传，最好吹成宇宙第一，第三，名人朋友的吹捧，有的根本没看过或没看完就吹。第四，水军炒作的助力。第五，个性的封面，考究的装帧。有这几条，一部书就具备了成为畅销书的条件。”
韩景天吃惊的问：“这些条件唯独没有书的内容？”
“哼，正是。”
“我不信。”
“你懂什么？作家圈子有时就是互相吹捧，一个电话，一个人情就能让作家们失去节操。”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普通作家就太残酷。”
皇甫玲又是一脸不屑：“残酷？什么不残酷？卫青若不是汉武帝的小舅子能成大将军？霍去病不是武帝的外甥能在18岁成就那样的功业？与他们同时代的如李广等人不是没有才华，而是没哟这样的关系，只能看着位居自己之下的人一跃成为自己的上司。可难道没有关系的人就不生活了？不，他们还是要生存下去，这才是残酷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人的命运大抵如此，一直都是残酷的，自古皆然。”
这时，吴哲终于开口了，他反驳皇甫玲：“皇甫老师，你的话看似有理，其实经不起推敲。就拿最现成的例子来说，作者同样是陈少龙，前后相隔不过一年，《坑死你诱惑》的销量明显不如《三国好声音》，这就说明内容仍是决定销量的关键因素，读者也绝不是是非不辨好坏不分，相反，读者们对一本书的好坏自有其判断。”
韩景天心中感谢吴哲为自己打圆场，立刻对皇甫玲的话：“是啊，有句话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对错总会有公论，任何人的狡辩都是徒劳的。”
皇甫玲不再言语了，端起咖啡杯放在嘴边。
韩景天看皇甫玲百般维护陈少龙，便索性抛出底牌震慑她，反正这个事情迟早也要让她知道。韩景天正色说道：“皇甫老师，今天我们见你是有针对性的，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丈夫陈少龙已经对抄袭的事情供认不讳，他承认举报信完全属实。怎么样，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韩景天的话如同一颗炸弹，皇甫玲呆住了，她的手剧烈的颤抖，难以自持。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皇甫老师，您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吧，再坚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皇甫玲似乎动了心，眼神中波光闪动，可接着，她又刚硬起来，她摇了摇头，说：“不，我还是不相信少龙会抄袭。”
“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不，你们不了解他，他是个文人，没有什么胆略，我估计他是被铺天盖地的舆论吓住了，他想息事宁人，落个安静，这才被迫承认的。”
“被迫？”韩景天面对皇甫玲的这种解释简直忍无可忍了，他几乎要对皇甫玲说出陈少龙怀疑她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件事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
这时，吴哲又说话了：“皇甫老师，请您将七夕节当晚你所知道的事情，以及前因后果再说一遍，我提醒您，这关系案件，你您回答要慎重。”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那就再说一遍吧，请。”吴哲面带微笑，表情轻松。
皇甫玲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自己跟随陈少龙闭关，去秦娜书店，得知失火，报案以及陈少龙被举报抄袭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内容与她之前的供述完全一致。
经过再三询问，皇甫玲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无奈之下，韩景天只得结束了这个“失败”的询问。
韩景天和吴哲走出咖啡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皇甫玲谢绝了两人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了。
韩景天和吴哲则驱车回警队。
“学长，这个皇甫玲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如此顽固呢？”韩景天问。
吴哲没有回答
韩景天又问：“现在铁证如山，陈少龙自己也承认了，可她却还要坚持，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他是害怕承担向警察撒谎的罪名。”吴哲缓缓说道：“又或许她是在演戏。”
“演戏？演什么戏？”
吴哲低头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角，说：“没什么，以后自然会明白的，不管怎么说，重要嫌疑人已经锁定，就是与陈少龙关系密切，有利益冲突的几个人，答案就要揭晓了。走，咱们先回局里吧。”
四十一、
当晚，吴哲和韩景天调查了张老三8月2日晚上在饭店的消费记录，确认了张老三所说确实属实。
俩人马不停蹄，赶回市局便向薛万彻进行了汇报。
到市局已经是晚上10点多，薛万彻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陈冰也在办公室中。
看到吴哲，陈冰白了他一眼，也不打招呼。吴哲则索性装作没看到，径自站到薛万彻办公桌前。
韩景天将一天来询问陈少龙、张老三和皇甫玲的经过大致向薛万彻汇报一遍。
最后，韩景天总结道：“薛队，经过调查，陈少龙抄袭案已经得到确定，陈少龙本人也承认了，只是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举报人和纵火盗窃犯。”
“纵火盗窃案、举报抄袭案，这两个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牵连呢？”
韩景天考虑一下，回答道：“陈少龙被某位不明身份的诱惑进行了抄袭，而整整半年之后，直到陈少龙将所有文章发布完成，突然就发生了纵火失窃案，从常规判断，这 应该不是巧合。当然了，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会做下一步的侦查。”
“嗯。”薛万彻点头，说：“是啊，从目前的事情发展态势来看，是有这种可能的。但是，现在你们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够找到幕后主谋呢？”
问到这个问题，韩景天顿了顿，他将目光投向了吴哲。
吴哲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韩景天便朝薛万彻支吾道：“报告队长，我们有......有一些线索。”
薛万彻眼睛看着别处，口中却说：“吴哲，别在哪抱着葫芦摇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吴哲挠了挠头，说：“薛队，我可没有什么想法，您忘了，我可是在小韩的领导下啊，他刚才说的就是我们今天的调查结果，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啊？”
薛万彻指点着吴哲说：“你小子，别在这给我卖乖，我让你跟着小韩是让你出去兜风了吗？我是让你帮助小韩破案。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紧接着，薛万彻又补充道：“你放心，你是韩景天小组成员，你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功劳还是他的嘛。”
正如薛万彻所说。吴哲不说自己的想法倒不是卖关子，而是因为他不想抢了韩景天的功劳，毕竟韩景天对这个案子很看重，又再三拜托他不要争功，因此吴哲才迟迟不开口。可现在薛万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并命令他说出来，吴哲就不能再沉默。
只是，他对这个想法尚无绝对把握。这是他迟迟不说的一个原因。
吴哲清了清嗓子，说：“薛队，要说线索确实有一些，但这些线索究竟有多少价值，现在还不好说，要根据继续调查的情况来定。另外，有几个疑点我还没有想好，毕竟才一天嘛。”
薛万彻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少在这给我绕弯子，我就问你，你现在有没有锁定几个嫌疑人？”
吴哲笑着摇了摇头：“不愧是老刑警，薛队的话总是如此尖锐，直击要害。好吧， 我就把我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吧。不错，在我心中确实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而且这个人是我一开始就锁定的。”
薛万彻和韩景天几乎异口同声的问：‘谁？”
吴哲一字一顿的回到：“皇甫玲。”
韩景天轻轻吸了口气：“是她？”
薛万彻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在一旁坐着的陈冰则轻轻哼了一声。
薛万彻问吴哲：“你为什么这么判断？”
吴哲沉吟了一下，回答说：“当然了，我的这个判断还不是成熟，这个判断的前提是，举报抄袭案和纵火盗窃案的幕后主谋是同一个人，就像小韩刚才分析的那样。”
“嗯，你接着说。”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么皇甫玲和张老三嫌疑最大，但现在我们基本排除了张老三的可能，剩下的就只有皇甫玲。”
“根据什么？”
“第一，皇甫玲是陈少龙最亲密的人，对于陈少龙的生活作息家庭环境等情况了如指掌，这是纵火盗窃案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她完全具备；第二，皇甫玲是历史老师，她具备创作颇具专业性历史作品的可能，也就是说，她或许就是《三国好声音》的原作者；第三，皇甫玲在七夕纵火盗窃案发生时，她十分巧合的不在家中，事后才出现，而这一点恰恰使纵火行窃，或者说是指挥纵火行窃成为了可能。”
薛万彻又问：“动机呢？皇甫玲和陈少龙是夫妻，毁了自己的丈夫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据我所调查，他们夫妻最近感情很不好，我想这就是动机了。”
“为情报仇？”
“很有可能。”
薛万彻陷入了思考。
“不会不会。”韩景天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学长，不会是皇甫玲的。”
吴哲皱了皱眉：“为什么不会是她？”
“学长你你还记得吗，皇甫玲在案发当天一直在秦娜的书店没有离开，那样的话她 是如何实施纵火盗窃案的呢？”
吴哲无奈的说：“小韩啊，她难道不能有同谋吗？”
“你的意思是不是她一人作案？”
“当然不会，根据纵火盗窃案现场发现的脚印，犯罪分子可是一个体重二百多斤的人啊，明显不是皇甫玲啊。”
“奇怪了，那这个罪犯会是谁呢？”
“只要皇甫玲承认自己是幕后主谋，我估计这个罪犯也就自然现身了。”
薛万彻说：“那么你估计多久能让皇甫玲承认自己是主谋呢？”
“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有几个关键问题我还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
“什么问题？”
“薛队，如果是皇甫玲将最后十万字的书稿在七夕节发给陈少龙，那么她是如何发的，在哪里发的，这是一个关键点。还有，如果是皇甫玲策划的这个案子，那么她是在何时完成的书稿，又如何证明将书稿给陈少龙的那个人就是她。最后，其实就是韩景天刚才提出的问题，她的同谋是谁。”
“是啊，这些问题确实很关键。”薛万彻理解吴哲的意思：“根据你的分析，假如皇甫玲是幕后主谋，策划了举报抄袭案，那么她必须能够写出《三国好声音》，并将其发送给陈少龙，而这又与纵火失窃案是同一天，她又是如何操作的这一切呢。”
薛万彻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又问：“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假如皇甫玲是幕后主谋，她其实只要将书稿给陈少龙目的就达到了，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实施纵火盗窃案呢？”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吴哲。
吴哲犯难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队长，这几个问题都很难办，我暂时没有想好对策，我刚才不愿说太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另外，还有一种可能，若举报抄袭案和纵火盗窃案是不是同一人所为，那么所有的推理都是白费。这个案子，您容我从长计议。”
韩景天听完，也愁眉苦脸的说：“唉真愁人啊。”
这一次，未等薛万彻发话，在一旁的女人说话了：“吴警官，我还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神探呢，原来也是一个不懂现代技术，不会逻辑分析的人啊。”是陈冰。她站起身，走到薛万彻办公桌前，说：“薛队长，我有办法破解吴哲警官无法破解的难题。”
此话一出，薛万彻、韩景天和吴哲同时一惊。
可紧接着，面前的这位美女却又说道：“可在我说出办法之前，我要向市局刑警队的吴哲、韩景天同志提出抗议。”
“啊？”韩景天和吴哲又被惊到了：“大姐，您到底要干嘛？”
薛万彻也有些意外，但他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说：“陈冰同志，有话你就对我说吧。”
市局刑警支队和网络安全支队不是一个部门，这次陈冰加入调查小组，虽然是受刑警队领导指挥，但对于这位不隶属于自己的警员，薛万彻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礼貌。
陈冰瞪着吴哲说：“作为一个小组的同志，他们外出办案竟然不通知我，事前不打招呼，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就好像我是不存在一样。请问薛队长，市局刑警队办案向来如此吗？这是针对我们女警察还是针对我个人，又或者是针对我们网络安全支队？”
好家伙，这个女人的嘴可真厉害。薛万彻忙解释道：“不，陈冰同志，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对女性和你个人有什么看法，当然更不会对网络安全支队有什么意见。”
说着，薛万彻将目光转向吴哲和韩景天：“你俩，说说，出去办案为什么不叫上陈冰同志，给人家解释一下吧”
韩景天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回答。
吴哲心中暗骂：这个女人真是难缠。他心中有气，便说：“我办案从来不带女人，多不方便，再说了，你是技术部门的人，就该留在家中分析技术嘛，外勤工作就交给我们好了。”
“你！”陈冰气的一指吴哲，正要发作。
吴哲立刻拦住了她的话头，说：“行，我答应你，以后再出去办案，我们一定叫上你，这总行了吧？”
薛万彻也抓住这个机会打圆场：“是啊，以后一定叫上陈冰同志。陈冰啊，你别生气了，我一定会严肃的批评他们俩，太不像话了！好了，现在还是先谈谈你是如何破解难题的吧。”
韩景天也连忙跟着说道：“是啊是啊，陈冰姐，你这么漂亮，能和您这种美女共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叫您的道理呢？下次一定叫，一定叫。”
陈冰看三个男人围着自己打马虎眼，没好气的嘟囔道：“一点都不真诚。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不过，我还是有个要求。”
韩景天哭丧着脸问：“姐，你又要怎样？”
“你别打岔，和你无关。”陈冰盯着吴哲，说：“我要吴哲向我道歉，现在。”
吴哲一瞪眼：“凭什么啊？”
“就凭你做错事了，你不承认？”陈冰的美目瞪得更大。
“我做错什么了？”
“你不带我出去办案。”
“不带你怎么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组长，你老冲着我干嘛？”
旁边的韩景天一咧嘴：学长，你把我也卖了？
“吴哲，我今天谁都不管，我就要你给我道歉！”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问题啊？”吴哲罕见的发飙了。
“你道歉不道歉？”
“不道歉！”
“你敢。”
薛万彻脑袋快炸了，怒道：“行啦！吵什么吵？都给我住口！”声音虽不大，但威严难以抗拒。
俩人立刻不再言语了，但还是相互敌视着。
薛万彻不想过多纠缠此事，他不耐烦的朝吴哲挥手：“吴哲，给人家陈冰道歉，快！”
吴哲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一脸委屈。
薛万彻却说：“快，这是命令！”
吴哲无奈，只得向陈冰道歉：“对不起陈冰女士，我向您道歉，我以后一定带你出去破案，行了吧！？”
吴哲此刻恨不能冲到训练室，对着沙袋猛打一千遍。
陈冰看着低头的吴哲，心满意足，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架势。
她不再理会“手下败将”吴哲，转向薛万彻说：“薛队，我有办法破解难题。”
“嗯，你快说吧。”
吴哲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只听陈冰接下来说：“刚才吴哲说的几个难题其实不需要以一个破解，只要找到一个点将其解答，其余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吴哲忍不住插话：“这个我自然知道，可问题是上哪去找这一点呢？”
陈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说：“你看你就是不关心现代科技的土老帽。现在的技术早就已经让犯罪分子无处藏身了，要破案还是要靠技术。”
“那你说说，你的技术告诉你什么了？”
“它告诉我幕后主谋是谁。”
薛万彻这时说道：“陈冰同志，还是别难为他们了，请将你的想法，简明扼要的说出来。”
说完，薛万彻又转向吴哲、韩景天说道：“今天陈冰来我这就是向我汇报调查结果的，你们俩也真是粗心大意，有人才却不会用。好了，都来听听陈冰同志的调查结果吧。”
陈冰又白了吴哲一眼，说：“薛队，其实要找破绽并不难，破绽其实就在QQ对话和那最后的十万字文稿中，确切的说，是在梦回千年的QQ和发送文稿的邮箱里。”
这一回，吴哲也受到了某种震动：对啊，这是一个好思路。
陈冰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他指着一行行的数字符号对薛万彻解释道：“薛队，我首先破解了梦回千年的QQ，而且我已经将它的登陆IP全部查清。您看。”
薛万彻看着一串登陆IP，时间截至到2014年8月3日。
陈冰解释道：“我发现，QQ中确实有和陈少龙的聊天记录，而且仅陈少龙一人。这个QQ再也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也没有任何别的好友。”
薛万彻立刻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十足的陷阱，梦回千年这个人或许根本就是主谋自己扮演的，QQ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造成陈少龙的抄袭。”
“估计是这样。”
“那么IP呢，这个QQ都在哪里登陆过？”
“登陆情况比较复杂，其登陆时间不固定，地点也不固定，不过我相信通过走访调查应该可以查清。”
“嗯，好。那剩下就是邮箱了，你有什么发现？”
陈冰点击鼠标，换了一页文稿，上面又显示出一串数字字符，她说：“我也将陈少龙接收文稿的邮箱解密了，通过查询，已将邮箱的登陆IP全部查清，您看，这就是它们的登陆IP。”
吴哲听到一半就明白了陈冰的企图，他忙不迭问：“七夕节那天邮箱的登陆IP是哪里的？”
“七夕节前后不是一个登陆IP，而是三百多次。”
“三百多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三百多次登陆啊。”
吴哲和韩景天十分意外：“奇怪，怎么登陆这么多次？”
“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人登陆二百多次，另一个人登陆一百多次，加在一起不就是三百多次吗？”
“你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陈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排IP地址，说：“你们看着，这三百多个IP地址其实只有两个，其中一个登陆了一百多次，另一个登陆了二百多次，登陆一百多次的这个是IP我查过了，是陈少龙家的IP地址，估计他是一直在等最后的稿件，所以不停的登陆，至于另一个，自然就是发给陈少龙稿件的人的IP地址喽。”
吴哲、韩景天和薛万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冰，期待着她公布结果。
陈冰指着另一排IP，说：“这一排IP嘛，我也查过了，你们猜它们是哪的？”
韩景天挠头：“不知道。”
吴哲则用低沉的声音说：“难道是秦娜的书店？”
陈冰打了个响指，说：“答对了！看不出来，你平时呆头呆脑，偶尔脑袋倒挺灵光。”
吴哲没有理会陈冰的戏谑，他陷入了思考，他揉着太阳穴想了许久，然后说：“皇甫玲当时就是在书店，这样一来她的嫌疑就更大了。”
陈冰面带不屑的说：“切，何止是嫌疑更大，如果能确认她接触过电脑，再查询电脑操作痕迹，一旦确认，那她想不承认也不行了啊。”
韩景天疑窦重重：“可是该怎么确认是谁用了电脑呢？又或者秦娜的书店用的是WIFI，另有人用了IP呢？”
吴哲说：“这就需要我们下一步的调查了，皇甫玲用没有电脑，自然有书店的监控显示，至于电脑使用痕迹和WIFI问题，通过技术手段都可能查清楚。”
陈冰冷笑道：“看来你也明白技术的重要了？原始人？”
吴哲面对这个女人有些招架不住。
薛万彻说：“好，既然陈冰已经查清了IP地址，那明天你们就分头去进行调查吧。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