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小说《抄袭》(《房奴》续集,吴哲探案集系列第二弹)


  四十二、

  BJ大学旁的一栋别墅中,皇甫玲正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交谈着。
  老人面目慈祥,年纪虽大但双目的智慧之光仍然闪耀,在她厚厚的眼镜后面,似乎蕴含着近百年的沧桑。
  “老师,我最近感觉很糟糕。”皇甫玲低着头,沮丧的说。
  “我都知道了,少龙被人举报了,我想你一定受到不少异样的看待吧。”老人说话虽然迟缓,但思路很清晰。这个老人就是陈少龙和皇甫玲共同的导师,历史学界的泰斗级人物,白教授。老人今年已经九十岁了,但精神矍铄。
  “老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警察找了我几次,我撒了谎,而且被警察识破了,我想......少龙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皇甫玲说着,话语中带着哭腔。
  “唉,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少龙如此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情呢?连我都为他羞愧啊。”
  “老师,请您教我,我以后该怎么办?”
  “玲玲,你和少龙都是我的得意门生,我看着你们取得今天的成就,我很高兴。可是少龙抄袭,将他人作品占为己有,这种做法无论从法律上、道德上还是从学术上,都是不能被允许的。你应该规劝少龙,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公安机关的宽大和公众的谅解,并永不再犯。”
  “可是老师,您也知道,少龙取得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不容易,如果就这样认罪,那他这些年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
  白教授叹道:“孩子,你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有些事情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经历,一些利益和得失远不是生命的全部,你们不应该只为金钱负责,你们更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人生起落在所难免,不要因一时的利害丢弃你的信仰和原则,那样你会抱憾终生。”
  皇甫玲知道,老师在那个特殊岁月经历了残酷的事情,但她始终保持着文人的傲骨,坚持了下来,并因此获得了学界的尊重。
  也正是因此,皇甫玲认为的天大的事情,在老师眼中或许只是一件“一笑而过”的小事罢了。
  皇甫玲点了点头,她说:“老师,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玲玲,那部《三国好声音》我看了,写得很好。如果那真是少龙写的该多好 啊。”白教授不知为何,忽然提起那本书。
  “老师......。”
  “呵呵,我教书育人几十载,见到的人才也不少,但是我觉得在我的学生中能写出这种书的人屈指可数,你算是一个。”
  “啊?”皇甫玲一惊,她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老人却微微一笑,又说:“当然了,少龙如果要在史学上再努力一些,他也是可以写出来的,可是很遗憾,这部书的作者毕竟不是我的学生。”
  皇甫玲如坐针毡,她站起身说道:“老师,天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皇甫玲告别了老师,她漫步走到学校空旷的操场上,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空被雾霭笼罩,看不到星星,月亮也朦朦胧胧的。皇甫玲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乌云重重,她思绪万千。
  四十三、

  次日,吴哲、韩景天和陈冰针对陈少龙案件分头展开了调查。
  韩景天和陈冰去调查QQ的登陆IP,走访具体地点。吴哲则独自调查野草书店。
  之所以这样组合,是因为吴哲和陈冰俩人都不愿意和对方在一起。

  吴哲身着便装,来到野草书店门口。
  他透过书店的玻璃门看到,秦娜正拖着臃肿的身材整理书籍,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帮她。大概由于正是上课时间,因此书店里很冷清,没有什么顾客。
  吴哲推门走了进去。
  秦娜抬头看到吴哲,她先是一愣,估计是没有想到警察突然光顾吧。她忙站起身,招呼道:“是吴警官吗?你好啊。”
  吴哲笑着应道:“你好,秦老板。”
  “请问您是来买书还是?”
  “哦,我来看看书。”
  “哦,那您请坐吧,需要什么书我给您拿。”秦娜说着倒了杯水端给吴哲。
  “谢谢。”吴哲接过水杯,说:“秦老板,你们书店能上网吗?”
  “啊?上网?哦,可以啊。”
  吴哲的眼睛已经盯住了书店中唯一的电脑,问:“是那台电脑吧?”
  打工的女学生看着吴哲,大概是听到了“警官”二字,她有些好奇。
  吴哲不期而至,恐怕并非简单的为“看书”,这一点稍有社会常识的人都不难判断。秦娜自然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于是,她打发走了打工的学生:“你先走吧,下午再来。”
  “哦。”女学生本想多看吴哲几眼,结果被秦娜催促,只得悻悻离开。临走前,她差点向吴哲所要手机号。
  秦娜关上门,将吴哲领到电脑前,说:“吴警官,我们书店就是这一台电脑,上网也只有这个了。”
  “好。”吴哲径直走到电脑前,他看电脑后面的网线,顺着网线找到了接口。
  网线只有一条,连着唯一的路由器,没有分线。
  “你们书店有WIFI吗?”吴哲忽然问。
  “你是说无线网络?没有,我们没用。”
  “从没用过?”
  “从来没有。”
  “嗯。”吴哲站起身,又走到位于书店吧台的监控显示器前,显示器上有六个画面,将书店内部全部囊括,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偷书。
  吴哲指着监控问:“秦老板,我想调阅你们的监控录像,可以吗?”
  吴哲是询问语气,秦娜却知道无法抗拒,只得点头,说:“如果您是办案,当然可以。”
  言外之意是在问吴哲是否在办案。
  吴哲自然明白,他微笑着说:“秦老板,想必你已经知道陈少龙被举报抄袭的事情,我就是来调查此案的,希望你能配合。”
  秦娜不解的问:“我能帮上什么呢?”
  “我来书店自有道理,怎样?监控可以看了吗?”
  “既然你是奉命办案,当然可以了。”
  “谢谢。请您将今年8月2日,也就是七夕节那天的监控录像调阅出来。”
  “哦。”秦娜应了一声,开始操作。
  几分钟后,8月2日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
  吴哲聚精会神的仔细观看。
  他看到,在监控录像中,一个人坐在书店电脑前,那个人正是皇甫玲。
  吴哲问:“视频能快进吗?”
  “可以。”秦娜开始快进。
  吴哲将8月2日的视频全部看完,结果发现,除了几名买书的顾客,就只有皇甫玲和秦娜,她俩始终在书店中。而秦娜全天都在整理一堆刚到的图书,那台唯一能上网的电脑只有皇甫玲一人接触过,不仅如此,在这一天中,皇甫玲除了偶尔离开几次,她始终都在电脑前。离开的那几次最多只有十分钟,估计是去卫生间。
  吴哲将监控看完,用轻松平静近乎于唠家常的语气问秦娜说:“秦老板谢谢你的配合,你的书店最近生意如何啊?”
  秦娜被吴哲忽然的转变弄得有点意外,但相比方才的略显紧张,她还是更加喜欢吴哲现在的语气,她的回答也轻松了一些:“我这种书店只能勉强够我温饱吧,想要富贵是绝无可能的,呵呵。”
  “嗯。其实做书店老板也是我的一个梦想啊。”吴哲一边说着,一边在书店中踱着,仔细地观察着店里的一切。
  “开书店?不会吧,您是警官啊。”
  吴哲说着,往书店里面溜达,他似乎有意似无意的走到书店最里面。
  那里面有一层隔间。是秦娜的卧室。
  走到了秦娜卧室的门口,吴哲问:“秦老板,我想进里面看看,可以吗?”
  秦娜知道拒绝是不合适的,她只得推开门请吴哲进去,说:“既然您要看当然可以,只是我今天没怎么收拾,您别见怪。”
  吴哲走进卧室,看到是一间约有十平米的小套间,里面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台电视,还有就是柜子上摆着香炉,一组神龛被供奉在上面。
  吴哲走到神龛前,看到神龛中摆着两个牌位,分别刻着字:“先父之灵位,先母之灵位。”
  吴哲问秦娜:“秦老板,这个神龛是?”
  秦娜忙解释道:“哦,这是我爹妈的灵位。”
  “您的父母?”
  “都死了。”秦娜回答的很干脆。
  “哦,对不起。”
  “没关系。”
  忽然,吴哲又发现在神龛旁摆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刻着两行极小的字。吴哲凑到跟前仔细看才看清楚,那两行字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吴哲又问:“这个牌子的意思是?”
  “哦,这是我为了怀念父母刻得诗词。”
  吴哲知道,这个是张九龄的诗词《望月怀远》,意思是辽阔无边的大海上升起一轮明月,使人想起了远在天涯海角的亲友,此时此刻也该是望着同一轮明月。,这首诗词就是怀念远方亲人的,放在此处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吴哲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忽然,他在床头柜上看到一部简装版《三国演义》,便饶有兴致的拿起来,问:“秦老板,你也喜欢读三国吗?”
  秦娜哂笑着答道:“我就是瞎看,打发时间。”
  吴哲随手翻开那本书,直接翻到了其中一页,那一页用书签卡着,吴哲看书的内容。
  这是一部890X1240的印版,正文是正楷字体,标题则是加粗的仿宋字体,那一页的标题是:“第三十八回,定三分隆中决策,战长江孙氏报仇。”
  《三国演义》是章回体小说,一共一百二十回,第三十八回就是其中之一。
  吴哲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异样,便又随手翻了几页,将书放下。
  吴哲又边聊天边边在卧室里面转了转,里面既没有网络分线也没有什么电子设备。 吴哲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走了出去。
  秦娜始终跟在吴哲身边。
  吴哲来到外面,又在书店中溜达了一遍,也没有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走到门口收银台的监控主机旁,对秦娜说:“秦老板,现在我们公安局需要这个监控,我可以将它带走吗?”
  秦娜有些为难;“这个全都记录在硬盘中,你们拿走的话......。”
  吴哲立刻说道:“您放心,我们会为您准备一个新的硬盘。”
  “哦,这样啊,当然可以了。”
  “谢谢。”吴哲说着,转身走向电脑,他没有征求秦娜的同意便坐在电脑前,他点击着鼠标,问:“秦老板,我还需要带走你电脑的硬盘,当然,还会给您一个新的硬盘,可以吗?”
  秦娜叹了口气,说:“当然可以。只是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要硬盘有什么用?”
  “没什么,只是调查需要。”
  秦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刚换了个新的,这又要换吗?”
  这句话令吴哲心有一震,他立刻转向秦娜,双目如电精光闪烁:“秦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刚换的新的?”

  秦娜嘟囔道:“我的硬盘啊,半个月前刚换了新的。”
  “半个月前?为什么?为什么要换新的?原来的那个呢?”吴哲说着已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秦娜看吴哲脸色有变,她有些惊慌,问:“怎么了吴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不,回答我,为什么要换硬盘?”
  “因为原来那个坏了,不能用了,当然要换掉啊。”
  “坏了?什么时候坏的?怎么坏的?”吴哲对此的关切程度从语气中展露无遗。
  秦娜挠了挠头,努力思索着答道:“就那天,玲玲来我这,她用了一下电脑,结果告诉我电脑坏了,我一看真坏了,就找人来修,结果人家修电脑的人说是硬盘物理损坏,我也不懂,反正不能用了,所以就换了一个。哦。换硬盘的钱还是玲玲帮我出的呢。”
  “玲玲是谁?皇甫玲吗?陈少龙的妻子?”
  “对对,您知道,我都叫她玲玲,呵呵。”
  “秦老板,请您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哦。”秦娜看着吴哲如审讯犯人的一样态度,浑身不自在:“那天,我记得是暑假,8月份吧,哦对,刚过完情人节,是的,刚过完情人节。那天玲玲来到我的书店......。”
  秦娜把那天电脑损坏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吴哲。
  吴哲听完秦娜的讲述,倍感失望,因为电脑硬盘的损坏意味着,七夕节当天书店电脑的操作记录已经无法查询,这条线索就此断了。
  但同时,吴哲又感到一阵兴奋,因为他认为幕后主谋终于要现身了。
  最后,吴哲站起身告辞,对秦娜表示感谢,但他仍拿走了监控和电脑的硬盘。
  “秦老板,打扰了,这两个硬盘我就先带走了,至于补偿您的部分我会尽快落实的。”
  秦娜一脸不情愿:“希望您能快点吧,我店里还急着用呢。”
  “您放心,今天下午我会派人送来,最迟明天早晨。”
  吴哲说完,转身往大门走,秦娜跟着往外送。
  走到大门处,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忽然,吴哲转过头又问了一句:“秦老板,七夕节来店里帮忙,是你主动叫的皇甫玲,还是皇甫玲自己要求来的?”
  秦娜被问得懵了,她一脸不解的问:“什么?吴警官的话我没听太懂。”
  “我是问,那天七夕节那几天皇甫玲来你店里帮忙,是你主动叫的她,还是她自愿要求来的?”
  秦娜这回听懂了,点了点头,答道:“哦,这个啊,是我给她打的电话叫她的。不过,这个电话却是玲玲在一个月前要求我打给她的。”
  吴哲立刻追问:“你说清楚一点,什么一个月之前?她怎么要求的你?”
  秦娜眼睛向上翻,努力思索了一会,说:“就是七夕节前的大约二十多天,学校放假前,玲玲找到我,说她要和陈少龙闭关,同时,她要求我在七夕节前的两天给她打电话,让我到店里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告诉我是因为要和陈少龙在房子里待一个月,很闷,所以就用这个法子跑出来 几天,透透气。可结果却出了失火失窃的事情。”
  吴哲盯着秦娜,思索片刻,又问:“这种事情在过去闭关的时候皇甫玲提出过吗?”
  “没有,今年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她往年陪陈少龙闭关的时候从没有中途到你的书店来过?”
  “是,从未来过,都是等陈少龙闭关结束才会见到她。”
  “那么秦老板,您就没有对皇甫玲今年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有什么疑问吗?她来您的书店真的仅仅是为了透透气吗?”
  秦娜哂笑一声,指着自己书店,说:“吴警官,实话给您说吧,我这小店全仗着学校教科书的订单,而这主要靠皇甫玲夫妇,基于这个原因您觉得我即便怀疑她来这里的理由,我又该怎么过问呢?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吴哲的思路很清晰,他忽然换了个角度,再次发问:“秦老板,您刚才说了你‘即便怀疑’,这个‘即便怀疑’请你解释一下吧,你怀疑哪一方面呢?”
  吴哲双目如电,似要将看穿,面对这双眼神。但秦娜就像是没心没肺一般,对这双眼神视而不见,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吴哲的眼神吧。
  秦娜一脸惋惜的叹息道:“唉,要说起来我的怀疑啊,啧啧,还真不好说,我原本猜着,玲玲或许是跑出来和他那个帅哥学生约会呢,可结果却不是,她来到我店里就没出去过。确实令人蛮意外的.......。”
  吴哲就像是猎犬嗅到了危险,问道:“秦老板,刚才您说‘帅哥学生’,‘约会’,什么意思?”
  秦娜似乎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捂住嘴,答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猜着,玲玲或许是为了给学生补习吧,呵呵,结果不是,谁知道呢,也可能玲玲来我这就是为了透透气。吴警官,你想,在一个屋子里待一个月,也够憋屈的啊,即便那个屋子是豪华的别墅,是吧?”
  吴哲看秦娜不愿继续说下去,便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秦老板,有什么情况记得向我们反映,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全力协助你们办案的。”
  “谢谢。”吴哲正要转身走,忽然他看到收银台角落中摆着一部《三国志》,吴哲便转过身,将书拿起来,翻开看。
  《三国志》是中国“二十四史”之一,作者是晋朝的陈寿,这部书记述了三国时代的那段历史,小说《三国演义》就是根据《三国志》才写出来的。
  吴哲翻书,书立刻被翻到其中一页,之所以直接翻到这一页,也是因为这一页塞着书签。吴哲看到,这一页的大标题印着:“吴书 妃嫔传第五。”
  吴书指的是记录东吴历史的书卷,妃嫔就是记录孙坚、孙策、孙权以及孙家后代人的配偶书卷,这里面都是记载的孙家妃嫔,都是女人。
  吴哲笑着问秦娜:“秦老板,你不但爱读三国演义,还喜欢研究三国正史啊。”
  秦娜忙解释道:“哪里哪里,我哪看得懂文言文啊,这本书我也就是看了一眼就丢在这了。”
  吴哲将书在手中挥了挥,说:“秦老板,巧的很,我最近正在研究三国历史,打算要买一本《三国志》呢,你这本书我买了。”
  “啊?不不不,哪能让您买呢,我直接送您就好了。”
  “那可不行。”吴哲说着掏出钱,塞进秦娜手中。吴哲做塞钱动作的同时,忽然又发问:“秦老板,《三国志》里面记载貂蝉的章节在哪啊?”
  貂蝉是《三国演义》中虚构的人物,在正史《三国志》中并没有这个人,吴哲忽然 提出这个疑问,其实是有目的的。
  秦娜一脸茫然:“啊?貂蝉?咋了?什么在《三国志》?我不懂啊。”
  吴哲静静的看着秦娜。
  良久,他微笑着说:“秦老板,再次感谢您的配合。再见。”
  秦娜被看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应道:“再......再见。”
  吴哲从书店中走出来,听到书店外放的音乐:“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四十四、

  吴哲带着两块硬盘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他找到位子坐下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韩景天的电话。

  韩景天和陈冰经过一天的调查,走访了全部的IP所在地,结果一无所获,因为这些IP要么是咖啡厅,酒吧,要么是商场,饭店,而且这些地方都有公共WIFI,这种公共场合想要锁定某一台电脑或某一部手机,简直如大海捞针。
  韩景天和陈冰十分失望。
  11点整,韩景天的电话响了,他看手机,是吴哲打来的,忙接:“学长,是我,你那边调查的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吴哲的声音:“基本查清了,证据也拿到了,你们那边呢?有什么进展吗?”
  “嗨,别提了,今天我和陈冰跑了一天,结果却是白忙活,这些IP全是公共场合的,且不说锁定困难,即便锁定了我们又去哪找人呢?”
  “嗯,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你们调查完来野草书店旁边的咖啡店吧,我们碰个头,梳理一下案情。主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
  “啊?是谁啊?”
  “见了面再说吧。”
  “好的,待会见。”
  韩景天挂断电话,陈冰在他背后问:“小韩,是吴哲打来的吗?”
  “嗯,是的,学长那边貌似进展顺利。”
  “哼,狗屎运。”陈冰一脸不屑。
  韩景天颇为好奇的问:“陈冰姐,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什么事?”
  “你好像对学长特别反感,有什么呢?”
  陈冰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双手一摊,嘴角微微上扬,说:“不为什么,走吧,你的那个学长不是叫我们去见他吗?”
  看陈冰不愿说,韩景天也不好再问了。

  路上,韩景天开着车,陈冰坐在副驾驶座上。
  忽然,陈冰开口说道:“小韩,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对吴哲不满,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韩景天看了一眼她:“好啊,请说。”
  “是因为那件事,就是前年潘氏地产总裁潘岩被杀案。”
  韩景天身子微微一晃,这个案子是他和吴哲一起办的,他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不明白陈冰的意思,问:“这个案子我知道,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通过这个案子让我对吴哲这位警界新星有了看法。”
  “陈冰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听说被判死刑的那个凶手是吴哲的好朋友?”
  “嗯,对。”
  “哼,传言果然是真的。吴哲为了破案立功,死死盯住自己的朋友不放,结果不但 让朋友被枪毙,而且害死了朋友女友,那女孩据说还怀着孩子。”
  韩景天哑然,心中暗想:原来是这样,陈冰是对吴哲的人品有看法啊。
  陈冰又说道:“像吴哲这种为了立功升职,毫无人情味的警察,就是再有能力我也不会信任他的。”
  韩景天这回终于忍不住了,他将车停在路边,转头认真的对陈冰说:“陈冰,你误会学长了,事情不是你听说的那样。”
  “哦?是吗?”
  “是的,我全程参与了这个案件的侦破,学长的所有破案经过我都知道,我想,你是被流言误导了。”
  “那你说说,真相是怎样的呢?”
  “真相就是......。”
  韩景天便将那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陈冰,当然,关于那个女孩怀孕的真相以及吴哲对朋友善意的谎言,他也都和盘托出。
  ......
  听完,陈冰感到自己的心突突乱跳,良久,她才长长吁了口气:“呼......。原来,是这样啊。”
  “对。真相就是这样,你说,你换做学长又该怎么做呢?难道放任凶手不管了吗?”
  “我知道了,咱们走吧。”陈冰面无表情,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十分钟后,吴哲、韩景天、陈冰三人在咖啡厅见面了。
  这次,陈冰没有再对吴哲冷嘲热讽,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吴哲的分析。
  吴哲先向韩景天了解了调查结果,待得知对QQ登陆IP的调查没有进展之后,吴哲没有感到意外,他说:“主谋既然早就打算隐藏自己,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暴露,他在和陈少龙联系的时候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些。”
  韩景天问:“学长,您在电话里说已经确定了主谋,是真的吗?”
  吴哲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了,但还不能说确定,还有几个疑点需要查证。”
  韩景天来了精神,问:“这个人是谁啊?”
  吴哲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解释案情:“昨天我们确定了邮箱的登陆IP是在书店,也就是说,凡是在七夕节当天用过书店电脑的人都有嫌疑。今天我去查证,发现书店的网络只有一个接口,没有用过WIFI,这就排除了外人盗用网络的可能。”
  韩景天掏出本子认真的记着。
  吴哲又说:“我询问了书店老板秦娜,并调阅了书店七夕节当天的监控录像,结果证实,七夕节当天,确实只有秦娜和皇甫玲始终在书店,而秦娜没有接触过电脑,是皇甫玲一直坐在电脑前。”
  韩景天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这就对了,学长您昨天也分析了,就是皇甫玲的可能最大啊。”
  吴哲说着,从怀中掏出监控和电脑硬盘,说:“我把监控和电脑硬盘拿来了,这是最有力的在证据,不过,有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秦娜说书店电脑的原来的硬盘坏了,已经被扔掉了,这是一个新的,换句话说,七夕节那天电脑的操作痕迹已经无法查证了。”
  “咦?怎么会这样?”
  “据秦娜说是皇甫玲在七夕节后不久,偶然的一次使用中弄坏了电脑。”
  韩景天咬了咬牙:“这个皇甫玲,心思够缜密的。”但随即,韩景天又呵呵笑了起来,说:“不过没关系,有监控视频和邮箱登陆IP,她又如何自辩呢?”
  吴哲没有说话
  韩景天干劲十足,说:“学长,走吧,回局里,向队长申请逮捕皇甫玲的命令。”
  “逮捕?为时尚早吧。”吴哲有些忧虑。
  “哎呀,早什么嘛。证据确凿,百口难辩的事情啊。你看,七夕节当天陈少龙登陆邮箱,该邮箱同时在野草书店登陆过,而根据监控显示,那天只有皇甫玲接触过书店唯一的电脑,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小韩,现在案子没有完全侦破,起码纵火盗窃案的实施者我们没有找到,所以,还是谨慎点吧,我看先不要逮捕。”
  “那就拘留。”
  “不,也不合适,先限制人身自由吧。”
  韩景天意气风发,爽快的说道:“也行,只要我们掌握证据,不怕她不招供。不出我所料,《三国好声音》的原作者应该也是她。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算是告破喽。”
  韩景天端起咖啡,惬意的品了品,一脸轻松,那是即将破案的释然。
  吴哲却没有这么轻松,他思考着:皇甫玲会老实承认吗?
  咦?吴哲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冰。
  陈冰的脸朝向窗外,坚挺的鼻子和长长的睫毛令人心动,乌黑的短发并在耳根后面,令她白皙的脖颈显露无余。
  吴哲的心竟然有些摇曳,但马上他就想到了这个外表靓丽的女人其实是个“母夜叉”,于是立刻兴致全无。
  陈冰察觉吴哲在看她,她转过头,也看着吴哲。
  两个四目相对。
  吴哲发现,陈冰眼中原有的那种对自己的“仇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
  她的双目依旧有神。一贯善于直视对方的吴哲这次少有的“败下阵来”,他不自觉的主动避开了她的视线。
  倒是陈冰先开口,说:“吴哲,你是觉得我与昨天不同了吗?”
  吴哲没想到她这么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陈冰站起身,说:“这个你要感谢你的搭档小韩啊。好了,我有点事先走了,我们市局再见吧。”
  说罢,陈冰转身离去。曼妙的身姿引来咖啡厅内多数男人的观望,若不是看到她身着警服,估计会有人上前搭讪吧。
  陈冰刚走,韩景天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吴哲大惑不解:“刚才那女的什么意思啊?”
  韩景天兀自笑着。
  “喂喂,你俩搞什么鬼?”
  “学长,您别急,走吧,上车我给你解释。”

  在车上,韩景天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吴哲。
  吴哲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韩景天忽然意识到吴哲对那个案子的敏感,也知趣的“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车子驶过可两个街道,吴哲突然开口,问:“小韩,陈冰对我有意见真是因为对那个案子的误解吗?”
  “是啊,你没看出来吗,刚才他对你就不那么凶了,看来确实是对你误会了。”
  “我关心的不是她对我的误会,而是…….。”
  吴哲没有把话说完,他眼望前方,怅然若失......
  四十五、

  对皇甫玲的限制自由的申请顺利的批复了。
  当吴哲韩景天和陈冰带着命令向皇甫玲宣布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温文尔雅,气质高雅的大学教授,当场发飙,怒斥警察是蠢货,并坚称自己是冤枉的。
  “你们警察凭什么随意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们有什么证据?我会举报陷害的丈夫吗?”皇甫玲歇斯底里,虽然对她的抓捕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中,但她仍无法掩饰自 己极度愤怒的心情。
  站在一旁的陈少龙,冷眼旁观,没有说一句替妻子开脱安慰的话。
  韩景天则对皇甫玲说:“皇甫老师,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陈少龙的上一部作品质量差再怎么抄作也没用,这一本堪称神作,结果却是抄袭的作品,不作死就不会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也一样,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你还是提早觉悟,老实交待吧。”
  “犯罪?我犯了什么罪?”
  “跟我们去局里吧,我们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不,我不会去的,我抗议,你们这是在诬陷我。”
  吴哲这时开口说:“皇甫老师,我们既不是拘留您也不是逮捕您,我们只是请您到市局协助我们调查一些事情,当然,48小时之内您是无法自由活动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对您做出这样的判断,我们是有充分理由的,您先跟我回去一趟,到时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比这样耗着强。更何况,您不配合的话我们强制实施,对您更加不利啊。”
  皇甫玲知道在所难免,她无助的望向丈夫,希望陈少龙在这个时候向她伸出援手,然而,陈少龙眼睛故意望向窗外,似乎在他家中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妻子被警察带走他视而不见。
  皇甫玲哭了,她绝望的跟着警察走出了家门。
  陈冰走在皇甫玲身后,她看着这个时髦但可悲的女人,心中暗想:皇甫玲啊,你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四十六、

  皇甫玲被带到市局,陈冰将她安排在一个单间中,有专人负责看守。
  吴哲和韩景天则抓紧时间整理了资料,他么必须争分夺秒,攻破皇甫玲的“防线”。
  对皇甫玲的审讯并没有在审讯室,而是在关她的屋子里。这是吴哲的要求。
  屋子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吴哲、韩景天和陈冰只搬来三把椅子,陈冰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简单”的审讯就这样开始了。
  韩景天首先问:“皇甫玲,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带到公安局吗?”
  皇甫玲早已没有了平时的高傲,但还保持着端庄。她目光有些呆滞,勉强鼓起劲答道:“我不知道,希望你们给我一个解释。”
  “好,我告诉你吧,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们掌握了你举报陈少龙的证据,并据此断定,你就是8月2日纵火失窃案的幕后主谋。”
  皇甫玲怔了一下,想了想,说:“你们的意思是,举报少龙的人和纵火盗窃案是一个人?”
  “根据我们判断,是这样,这个人就是你吧。”
  “开玩笑,怎么会是我?”
  韩景天加重了语气:“皇甫玲,我们之所以不拘捕你,而仅仅是‘请’你到这里来,是想给你留面子,如果你拒不承认,一旦由我们出示证据,那么你可以就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皇甫玲有些急了,她坐在椅子上猛的上下颤了颤,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让我承认什么?”
  “哼,你不知道?好吧,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韩景天话锋一转,再次加重语气,问道:“皇甫玲,我问你,8月2日你在哪?”
  对这个已经被问过数遍的问题,皇甫玲早已轻车熟路:“在野草书店啊。”
  “你为什么去书店?”
  “秦娜打电话告诉我,说书店缺人手,让我去帮忙啊。”
  “是这样吗?到底是你主动要求去的,还是她主动找的你?”
  “是她主动找的我啊。”
  韩景天冷哼一声,又问:“好,你说她找的你。我再问你,你到书店后都做了什么?”
  “我就是帮着秦娜看看店,收收钱啊。”
  “除了这些呢?”
  皇甫玲眉头紧锁,努力回忆:“除了这些 ......除了这些就没有了啊。我7月31日到的书店,直到8月2日晚上我都没有离开书店一步,直到少龙打电话给告诉我家里失火了,我这才慌忙赶回别墅。”
  “皇甫玲,你知道不知道《三国好声音》最后十万字书稿的事情?”
  “最后十万字书稿?”皇甫玲一脸茫然,但又随即醒悟:“啊,你是说举报材料中提到的最后的十万字吧?是啊,上面说要等到七夕节通过一个邮箱给少龙,是那个书稿吧?”
  “没错,看来你对各个环节很熟悉嘛。”
  “我仔细看了举报信和举报材料。”
  “我再问你,你知道是谁将最后十万字的书稿通过邮箱给陈少龙的吗?”
  “不是那个梦回千年的吗?”
  “不是,哦,确切的说,不是表面的表面千年,而是另有其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你说你不懂,那么我来告诉你。陈少龙在七夕节获得书稿就是通过邮箱,而那个邮箱的登陆IP地址就成了破案的关键,怎么样,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皇甫玲的眉头越皱越紧,她问:“韩警官,邮箱登陆IP怎么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韩景天不答反问:“有件事你应该有印象,秦娜的电脑是不是刚过完情节就忽然坏了?是硬盘损坏。”
  这次皇甫玲倒没有含糊,点头答道:“是啊,那天放了学我去她店里,本打算用电脑上网,结果我刚用了没几分钟电脑就坏了。咦,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韩景天仍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追击”:“怎么样?这回你该知道我们掌握了你多少证据了吧?交待吧。说出谁是纵火盗窃的实施者,以及谁是《三国好声音》的真实作者。”
  皇甫玲仍是一脸茫然,这位大学历史系教授的逻辑思维能力似乎不算太强,她说:“我还是不懂啊,你说的这些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韩景天看皇甫玲“装无辜”,只得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看了一眼吴哲,吴哲轻轻点点头,意思是:可以用。
  于是,韩景天将陈冰手中的电脑打开,放在桌子上,打开一个视频文件让皇甫玲观看。
  皇甫玲满脸狐疑的看着。
  视频正是七夕节的书店录像。画面中皇甫玲坐在电脑前清晰可见。
  皇甫玲看了几分钟,问:“这是书店的监控视频啊,怎么了?”
  “对,是书店的监控视频。”
  “你再看日期。”
  “8月2日啊,那天是七夕节,这又怎么了?”
  “不错,是七夕节,也就时陈少龙通过邮箱获得最后十万字文稿的日子。”
  “嗯,是啊,这和监控有什么关系呢?”
  “确切的说是和监控中使用电脑得你有关系。”
  “嗯,就算是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不打算承认吗?皇甫玲?”
  “韩警官,你们到底让我承认什么?”
  韩景天叹了口气,说:“好吧,既然你这么顽固,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已经破解了陈少龙获取文稿的邮箱登陆地址,在七夕节前后,一共登陆了三百多次。”
  “哦?”皇甫玲不知道是对三百这个数字感到意外,还是对韩景天话里的含义感到吃惊,她轻呼一声。
  “皇甫玲,这三百次登陆有一百多次是在你家,也就是陈少龙登陆的。而另外二百多次的登陆IP是同一个地址,你知道是哪吗?”
  “是哪?”
  “就是野草书店!”
  “啊!”皇甫玲惊讶的表情稍显夸张,这位美艳的妇人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双目圆睁几乎眼球几乎要爆出来。
  韩景天暗暗叹息:若不是掌握了如此确凿的证据,就凭这幅表情,我几乎要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多亏了学长啊。
  韩景天想着,偷眼看了一眼吴哲。吴哲正盯着皇甫玲,面无表情。
  韩景天又问皇甫玲道:“我们已经调查过野草书店,书店只有一条网线连接电脑,从未用过分线和WIFI。怎么样,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吗?”
  话已经挑明,皇甫玲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她彻底明白了自己被叫到这里接受审讯的原因,她指着自己,问三个警察:“你们是怀疑我在七夕节那天,在书店发给我丈夫最后十万字的文稿?”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哲忽然说话了:“不是吗?皇甫老师?恐怕只有你有这个可能吧?你最熟悉陈少龙的生活习惯,最熟悉家庭环境,最熟悉闭关情况,另外,你也是最有可能写出《三国好声音》的人。”
  皇甫玲听罢,先是愣了半晌,然后苦笑道:“我?写出《三国好声音》?嘿嘿,亏你们想的出来啊。”
  吴哲问:“不管你如何辩解,在七夕节只有你接触过书店的电脑,而书店只有这一个上网途径,邮箱的登陆IP又恰恰是书店。皇甫玲,这一切你如何辩解?”
  是啊?如何辩解?皇甫玲陷入了巨大的压力,她苦思良久,却毫无头绪,但她仍旧顽强,反问道:“吴警官,你说我是发出最后十万字的人,也就是说我是举报我丈夫的人,是吧?”
  “嗯,这个推理虽然不怎么严密,但却是概率最大的一种推理。梦回千年的这个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根据案子的情节来看,是有人有预谋的引诱陈少龙抄袭,然后再进行举报。所以,《三国好声音》的原作者极有可能就是举报人,至少两者是有紧密联系的。这个推理你同意吧?”
  “不错,确实如此。可是我请问,我是如何实施这一切,又是为何要举报我自己的丈夫呢?
  韩景天抢在吴哲前头,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你举报陈少龙,是因为感情的破裂。”
  “什么?”
  “我们已经详细的了解过,你和陈少龙的夫妻关系最近一年来并不好,确切的说是很紧张,这或许就是你策划引诱陈少龙抄袭,再举报他令其身败名裂的原因。”
  皇甫玲听完,惊讶的看着韩景天:“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夫妻感情不好呢?”
  “我们是警察。”
  “啊。”皇甫玲发出一个叹词,不知道她对于这个答案作何感想,她又问:“好,你说的这一点我无法辩驳,我们暂且不争论。我再请问,我又是如何实施这一切的呢?”

  这时,韩景天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开始解构案情。
  他学着吴哲解析案件时的样子,说:“首先,你创作了《三国好声音》这部作品,时间肯定是在那个原始博客发表时间之前。至于你那时候是不是有心要引诱陈少龙,无关紧要,或许你写这本书仅仅是出于你作为历史教授的爱好也可能。但是这不影响你后用这本书引诱你的丈夫抄袭。”
  “哼,欲加之罪。”皇甫玲显然不同意韩景天的分析。
  韩景天说着踱着,没有理会皇甫玲,继续说:“陈少龙在一年前创作陷入低谷,灵感枯竭,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夫妻感情发生严重危机,你对陈少龙极度不满,因此,你决定用这本书引诱他抄袭,然后再举报他。至于具体办法,应该是这样。”
  韩景天说的有些口渴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接着说:“你先用QQ冒充陈少龙的粉丝,给他看博客,初步引诱他,同时说自己患有绝症,为以后陈少龙下决心抄袭埋下伏笔。然后你分三次将发表有文稿的博客给陈少龙,时间拖到今年春节过后,元宵节,你最后一次和他聊天,说七夕节给他最后的十万字,并用邮箱给。你这样的目的是为了将时间拖的够长,这样你就有了‘死亡时间’,也就是为你冒充的梦回千年因病去世创造时间,这样,陈少龙认为《三国好声音》的原作者已死,他是唯一知道书稿的人,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抄袭了。”
  皇甫玲想要开口反驳,却被韩景天制止,他紧接着说:“你事先安排秦娜,让她在7月31日给你打电话,你好因此为借口前往书店,然后利用书店电脑将最后十万字文稿以草稿形式存入邮箱。这之后,你就开始了你的第二个步骤,派人去你家别墅偷走陈少龙笔记本电脑。”
  “我的天呐,你这是在写小说吗?”皇甫玲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无奈。
  韩景天说的起劲,一鼓作气说道:“通过对纵火盗窃案现场的勘验,纵火盗窃案是先纵火,然后实施盗窃。整个过程设计精妙,是熟悉地形和陈少龙作息的人才能设计出来的,而你同样符合这一点。”
  皇甫玲忍无可忍的插话道:“警官,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假如是我要陷害我丈夫,那么在他发表《三国好声音》文稿以后我就可以举报他了,我何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再去偷笔记本电脑呢?再说了,我案发时正在书店,我又怎么可能分身去纵火盗窃呢?”
  “问得好,我首先可以告诉你,纵火盗窃案确实不是你亲自实施,但是,你完全可以找同谋去做,这是第一。第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重点。原因嘛,就是你其实打算将所有与文稿有关的记录全部毁掉,目的是为了掩饰你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你后来又弄坏了书店的电脑,使其硬盘物理损坏,因为那上面有你在七夕节登录邮箱的痕迹。”
  皇甫玲不再说话了,她紧咬嘴唇,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她全身颤抖起来。
  韩景天说了许多,喘了口气,最后说道:“只不过,你百密一疏,你没有料到我们公安局技术部能破解邮箱密码,并查处几个月前的登陆IP,这就是你暴露的关键。怎么样,皇甫玲,你认罪吗?”
  “韩警官。”皇甫玲幽幽的问:“你说我有同谋实施纵火盗窃案,我的同谋是谁。”
  “这个需要您来告诉我们。”
  然而,韩景天包括吴哲、陈冰没有料到,皇甫玲接下来会忽然失控,她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狮,尖声怒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告诉你们什么?”
  然后,她痛苦万状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痛哭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韩景天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高声问皇甫玲:“怎样?你这回无话可说了吧?认罪伏法吧?交待所有事情。”
  没想到,皇甫玲却坚持不松口,从她双手间发出坚定不容动摇的回答:“不,绝不,我没罪。”
  韩景天动怒了:“你这是负隅顽抗,不会有好结果的。”
  吴哲却猛的抬起头,他眉头紧锁,低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坚持呢?........”

  四十七、
  吴哲、韩景天和陈冰三人结束了第一次审问。
  韩景天刚走出门外,便怒道:“这个女人,真是无可救药!”
  陈冰却说:“其实我倒挺同情皇甫玲的,被老公怀疑,可她还要为老公被关。”
  韩景天一瞪眼,说:“那怎么了,要知道,可是她引诱他老公抄袭的,她才是幕后主谋啊,纵火盗窃也一定是她指使人做的。”
  陈冰咬了咬嘴唇,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我感觉皇甫玲或许真是无辜的。”
  “什么什么?无辜的?监控视频会是假的吗?邮箱登陆IP会是假的吗?铁证如山啊姐姐,你还说她无辜。”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她就是鸭子的嘴---死硬,哼,我肯定有办法撬开她的嘴。”韩景天说着,忽然看到一直揉着太阳穴沉思的吴哲,便问:“学长,你倒是发表一下意见嘛。”
  一直沉默的吴哲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看来,需要让陈少龙和皇甫玲见一次面了。”
  “什么?见面?人家夫妻俩天天见面啊。学长你到底什么意思?”
  吴哲微微一笑,回答说:“人家是夫妻嘛,妻子被羁押,让丈夫来探望,这是合乎情理的。去吧,联系陈少龙,让他来这里见皇甫玲。”
  韩景天不知道吴哲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同意了。
  陈少龙本不想来,但却无法拒绝,毕竟他现在也是被告之一。
  夫妻见面。
  皇甫玲看到丈夫先是感到意外,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但却又强忍住,一脸幽怨,仿佛在埋怨丈夫。
  陈少龙看到妻子如此憔悴,悲从心生,这几日来他也为此受尽折磨。他轻叹一声,心中一阵悸动,便冲了上去。
  韩景天想拽陈少龙,却没拽住,吴哲制止了他,吴哲朝韩景天使眼色,示意他静静观看。
  陈少龙一把抱住妻子,悲伤的说道:“对不起,你受苦了,都怨我。”
  皇甫玲像是受到委曲的孩子,倔强的坚持被温柔的抚慰冲垮,憋闷许久的冤屈如开闸洪水,汹涌喷出,她倒在丈夫怀中,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被带走的时候你不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都怨我,都怨我。”
  “当然怨你,就是怨你,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少龙,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你好狠心啊。”
  “对不起,玲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抄袭。”
  皇甫玲忽然将陈少龙推开,说:“不,我知道,那本书不是你抄的。”
  陈少龙脸红脖子粗,面对妻子和三个警察,他北线尴尬,他结结巴巴的说:“不......那本书......那本书确实......确实是我抄别人的,是我不对。”
  吴哲盯着皇甫玲看,皇甫玲又倒在丈夫怀中,她轻声说道:“不,在我心中,那部书永远都是你的写的。”
  “啊?”陈少龙倍感惊讶,轻呼一声:“玲玲,你?”
  “少龙,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
  陈少龙再也忍不住了,他落泪自责道:“玲玲,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我愧为人了。”
  “怎么了?”
  “我......我曾经怀疑是你陷害举报我。”
  “啊。”这回轮到皇甫玲惊讶了,她又推开丈夫,满脸怨怼,但逐渐的,她脸上的怨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洒脱,她说:“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我们夫妻已经走投无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陈少龙却忽然提高了音调,用少有的坚定果决对妻子说道:“不!玲玲,我们没有走到绝路,只要我们夫妻不离心离德,一切艰难困苦都会过去的。我想好了,就算以后我不能写出了,就算我们教授的工作丢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创业,一起努力。上学时候我对你说过,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现在我依然相信。等这个案子了解,我们就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永不分离。”
  皇甫玲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这次是喜悦的眼泪,她激动的泣道:“少龙,你回来了,曾经那个令我钦佩的有志青年又回来了,我好开心啊。”
  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快步冲出房间。是陈冰。
  她冲到屋外,倚在墙上哭泣起来。
  一个人递来纸巾,抬头看,是吴哲。
  陈冰接过纸巾,擦拭眼泪,说:“这两口子,老大不小了,还装的跟青少年似的。演的真好,竟然让我看哭了。讨厌。”
  这时,韩景天也跟了出来。说:“学长,你看这俩人,难道是在演双簧吗?”
  吴哲揉着太阳穴,闭着双眼说道,眉头紧锁,缓缓说道:“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梳理案情了。”
  “学长,什么意思啊?”
  “我要去调查几个人。”
  “啊?调查谁啊?”
  吴哲没有再回答,独自离去。
  四十八、

  BJ大学图书馆中,李麦克正翻阅着一部历史研究书籍《从甲午到戊戌:康有为〈我史〉鉴注》,他看的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甚至轻声自言自语起来:“看来康有为的《我史》确实不能全信呐,里面真是有很多内容是编造和扭曲的。”
  扭曲、编造......,这两个词汇令他想起了皇甫玲,想起了和皇甫玲有关的一件事。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再也没有心思看书了,他将书合起来。仰起头,望着图书馆高高的天花板,心中有千言万语无处诉说。
  皇甫老师,你还好吗?
  “嗡嗡嗡。”
  李麦克调成震动的手机颤抖起来,他打开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便没有理会。
  可接着,这个号码再次打来。
  李麦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他用手捂住嘴的一边,压低声音问:“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好,请问是李麦克同学吗?”
  “是我,您是?”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吴哲,我想找您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你现在有时候吗?”
  李麦克心中一凛,警察突然之间的来电令他立刻联想到了不利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警察这个时候特意找自己,绝对是有原因的,恐怕就是那件事吧。
  李麦克只得回答:“我现在学校图书馆。”
  “很好,我就在你们学校里面呢,你看我们在哪见面合适?”
  “呃,在我的宿舍吧。”
  “可以,你的宿舍具体位置?”
  李麦克告诉了吴哲宿舍楼和门牌号。
  从图书馆到宿舍有一公里,李麦克走了足足半个小时,他在思考如何回答警察的提问。

  李麦克回到宿舍,发现已经有人站在门口等待着。是个高个子,黝黑的皮肤,精明干练的外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双目有神。李麦克看着这个在宿舍门口的陌生人,猜测便是找自己的警察,这个警察虽然穿着便装,便还是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李麦克博闻而潇洒,但不知为何,当他面对吴哲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丝局促。
  “请问,您就是吴哲警官们吗?”
  “是我,你是李麦克同学吧。”
  “是我。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
  “哪里,我也是刚到,你们宿舍没有人,我就等了一会。”
  李麦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吴哲进去,说:“我和我的室友除了晚上,平时很少待在宿舍。”
  “大学生活真是令人怀念啊。”看着久违的高低床,吴哲自然的联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涯。只不过,警校的宿舍要干净整洁得多。
  “吴警官请随便坐吧。”李麦克将衣服杂物随便收拾了一下,腾出椅子请吴哲坐。
  李麦克本想倒水,却发现水壶已经空了。吴哲说不用麻烦了。
  两人便相对坐在宿舍中。
  吴哲掏出本子,问道:“麦克同学,我今天来是希望向你调查几件事,请你如实回答。”
  李麦克点头,说:“一定。”
  “你是历史系的研究生?”
  “是。”
  “你的导师是皇甫玲?”
  “对。”
  “你今年是二年级。”
  “是。”
  “麦克同学,最近你们学校又一起举报抄袭事件,想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李麦克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微微一笑,答道:“是的吴警官,你是指陈少龙老师被举报的事情吧,我们学校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
  “好,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
  “对,你。”
  李麦克沉吟了片刻,大概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他说:“虽然陈少龙不是我的老师,但是我对他还是很尊重的,他抄袭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也很惋惜,要知道,这件事之前他曾是我们学校历史系的骄傲啊。”
  “你觉得他真的抄袭了吗?”
  “啊?”李麦克对吴哲这样问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又回答说:“我个人感觉是有可能的,因为举报材料太详细了。让人不能不信。”
  吴哲一直低头记录着,连头都没抬,他几乎是机械的问:“请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李麦克犹豫了一下,问:“听说陈少龙已经承认《三国好声音》是抄袭他人的作品?”
  吴哲没有回答,而是又问:“说说你和皇甫玲的事情吧。”
  吴哲说这句话仍是低着头,语气平缓,几乎没有抑扬顿挫,听不出有任何企图。
  李麦克却有些诧异:“吴警官,您怎麽忽然问起这个?”
  吴哲只是说:“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李麦克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然后比较爽快的回答道:“皇甫老师是我的导师,我很仰慕她,就这样啊。”
  “你似乎在追求她吧?”吴哲说这个敏感话题依旧面不改色。
  弄得李麦克有些云山雾罩。
  “呃,可以这么说,因为我比较崇拜老师,而且,她很有魅力,东方女性特有的魅力以及成熟女性的魅力。”李麦克用西方人的“坦诚”来表达对皇甫玲的看法。
  “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呢?”吴哲也用了“坦诚”的方式发问。
  “呵呵,吴警官的意思是我们有没有达到师生恋的关系?”
  “对,有没有呢?”
  “没有。”
  “哦?仅仅是你单方面的意愿,是吗?”
  “呃,也不能这么说,皇甫老师有东方人的矜持,但是,我感觉她并不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自信?能说点具体的吗?比如你们接触的一些事情。”
  “比如我约她出来的话,她多数都会出来,虽然我们的见面仅局限于公共场合,而且谈话内容也都没有超出师生交流的范畴。”
  “说说你的情况吧。来中国留学学习中国历史的学生可不多啊。你为什么选择来中国留学呢?”吴哲忽然换了个话题。
  “要说起来,我是受我家人影响,确切的说是我母亲的影响。我父亲是美国人,我母亲是中国人。”
  “听说您母亲也是学历史的?”吴哲来之前已经翻阅了李麦克的信息资料。
  “呵呵,中国警察真是认真,连这个都知道。是啊,我母亲就是BJ大学历史系毕业,我来这里留学更像是一种宿命的召唤。”
  吴哲这时抬起头,微笑着问:“麦克同学,说说你对中国的感受吧。”
  提起中国,李麦克立刻竖起了大拇指:“中国,是个了不起的国度。当你了解了她悠久的历史,看到她现在的生机,你就会对她产生依恋。她兼具了老酒的醇香和烈酒的刺激,古老的文明与高速发展的现代化在这里交相辉映。尤其是一些幽静美丽的南方小镇,更是我的最爱,我的母亲就出生在那样的小镇,我身上也流着这样的血。”
  吴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在与皇甫玲交往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她在某些时间段有什么异常吗?”
  吴哲仍旧视轻松的态度。
  李麦克没有立刻回答吴哲的问题,他似有所指的说:“吴警官,我能问一下吗?您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熟悉?”
  吴哲并不隐瞒这个问题,答道:“我来之前到你们学校教务处了解了你的情况,你的手机号也是他们给我的。”
  “哦,原来如此。那么我还想请问,你们是不是在调查皇甫玲老师呢?”
  “对不起,这个暂时无可奉告。”
  “哦,是这样啊。”李麦克似乎在做着某种挣扎,欲言又止。
  吴哲问着问着,忽然提高了语调,他用质询的语气发问:“李麦克,听说你的中国历史功底很好,而且文采颇佳?”
  “啊?”李麦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吴哲说这句话的含义:“对不起,您说什么?”
  吴哲忽然站起身,在宿舍里面转着,问:“李麦克,请将你写过的文章给我看看,论文、著作或是完整的笔记都可以。”
  李麦克也站了起来,他听吴哲要自己的文章,便满腹狐疑的应了一声,然后从桌子上一堆书中抽出两本杂志递给吴哲,说:“这里面两篇署着我名字的论文就是我写的。”
  吴哲接过杂志,看了看,是两本国家一类历史刊物,翻开,里面确实有李麦克的论文。
  吴哲点了点头,说:“很好,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先到这里吧,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再来找你。”
  吴哲说完,转身要走。
  这时,李麦克叫住了他:“吴警官,请留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吴哲转过身,问:“什么事?”
  李麦克中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交到吴哲手中,说:“您自己看吧。”
  吴哲看了看李麦克,低头看纸条。
  当吴哲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他震惊了!

  信上面写的是:“亲爱的麦克:请你帮助我,七夕节那天为我拿走一部笔记本电脑,是别人的,这个电脑对我很重要,你若能帮我,我一定会重谢你,任何方式。你若愿意就请你加这个QQ,与我联系(QQ号***********)。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请你不要声张,就当是从未收到过这张字条吧。我也不会承认我给过你封信。”
  信的落款是:玲。时间是2014年7月20日。
  信是用打印机打印的。
  吴哲看完,立刻问:“这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李麦克又递来一个信封,说:“是给我的匿名信。7月21日直接寄到我手中的。”
  吴哲一把将信封拿来,仔细看,上面只写了收信人地址,寄信人地址是空白。
  吴哲将信封仔细检查了一遍,在没有其它可疑之处。
  吴哲问李麦克:“这个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说了,就是21日突然收到了一封这样的信。”
  “你和这个QQ联系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联系?”
  “因为我不想犯罪。不想做小偷。”
  吴哲又仔细看了一遍信,这确实是一封明显的诱导教唆李麦克偷窃的一封信。他问:“麦克,你认为这封信会是谁给你的?”
  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太明显不过了,除了皇甫玲还会是谁?
  李麦克苦笑道:“我一开始也是怀疑,但是得知陈少龙老师家失火被盗后,我就确认,这是皇甫玲老师给我的信。”
  这个答案当然也在吴哲意料之中。
  吴哲思考了片刻,又问:“你事后将这个事情告诉皇甫玲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她在信上说了,我若不帮她就不要再提这件事,她也不会承认嘛。”
  “嗯,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关系到刑事案件侦破的重要证据,你隐藏起来,可是要出问题的。”
  李麦克无奈的苦笑道:“我当然清楚,但是,我不能,我无法背叛我迷恋的老师。除非到万不得已。”
  李麦克当着警察用“迷恋”这个词,也算是豁出去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忽然给我这个信呢?”
  “因为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不能再隐瞒了。”
  “你觉得现在已经是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了吗?”
  “当然。”李麦克看着吴哲,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您其实已经开始怀疑我是否参与此案了,我如果再隐瞒这封信,恐怕我也要受牵连吧。”
  吴哲将信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他上下大量着面前这位英俊的留学生,没有再说什么。
  四十九、

  当天傍晚时分。
  吴哲拎着两大包礼品走入了BJ大学附件的一栋别墅。
  在宽敞的会客厅,吴哲与白教授见面了。
  吴哲对于这位生命远扬的老教授充满了敬意:“白教授您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吴哲,打扰您了。”
  老教授微笑着请吴哲坐下:“吴警官,你来了,请坐吧。”
  保姆为吴哲端上来茶水,吴哲道谢,然后问白教授:“老人家,我很喜欢读您的著作,我是您的书迷。”
  “是吗?谢谢,谢谢。唉呀,现在喜欢读历史的年轻人不多了,难得啊。”
  “老人家,今天我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些关于陈少龙、皇甫玲的事情。”
  “嗯,我知道,校长已经告诉我了。我会配合你们警察办案的。”
  吴哲通过市局领导与BJ大学的校长取得联系,这才来白教授的家中。
  “好,万分感谢。那么我先问第一个问题吧。”吴哲掏出本子,边记边问:“白教授,陈少龙和皇甫玲都是您的学生吧。”
  “是的。”
  “您对他们俩有什么样的评语呢?从学业和人品全方位的评价。”
  白教授想了想,答道:“他俩都很优秀,要说起来,少龙更具灵性,而玲玲更加努力,至于人品,俩人都是不错的孩子,勤奋、有理想。只不过在性格上,少龙有时候比较性急,总是急于求成,这恐怕也是造成他今日悲剧的原因之一吧。”
  “嗯,看来您已经知道了陈少龙被举报的事情。”
  “当然,我虽然人在家中,但我的消息并不闭塞。”
  “好,既然您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再叙述了,我就长话短说吧,白教授,您对陈少龙被举报这件事有何看法?”
  白教授的叹了口气,说道:“作为他的老师,我很惋惜,也很痛心。不知道这是我教育的失败还是我们大学体制的失败,又或者是我们社会的失败。抄袭在我的那个年代是叛经离道,是被人瞧不起的,当然不是说那时候绝对没有抄袭,只是说风气不是这么坏啊。可是现在情势大不用了,抄袭似乎成了潜规则,成了风尚,这一点让我这个活了快一百岁的人也感到汗颜啊。”
  吴哲点了点,不无感慨的说道:“是啊,我们对于创新不重视,只是更加现实,更加注重功利。”
  白教授接着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有很多,过去的标准被打碎了,可新的标准却没有确立起来,失去了儒家思想,也不再完全相信新一些原本被奉为真理的理论,在旧的主义,新的思想,以及社会现实错综复杂的交织着下,我们整个社会缺少统一的衡量真善美的标准,当然,全世界都没有统一的标准,但是,我们的情况还是特殊一些。”
  吴哲听着老人的话,感到一种负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自己此刻能够完全理解的,便不敢再多谈。他换个话题,问白教授:“老人家,您对于《三国好声音》这部书又有什么看法呢?我想问的是,假如没有举报,您举得这部书会是陈少龙自己写的吗?”
  大概是谈的时间有些久了,白教授摘下眼镜,揉着眼角,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单纯依靠阅读能不能读出抄袭?这部《三国好声音》我基本看完了,写的非常不错,无论是从专业角度还是从普及角度,都是上佳的作品。要说仅从书的内容来判断,我还真不好就此断定是不是少龙所写。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认,这部书与少龙的前期的作品有很大不同,尤其是在文风上,这或许就是抄袭最大的破绽。”
  吴哲认真地记录着。
  白教授又说:“一个人的文风就像是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就难以改变,无论这个人如何掩饰,总会留下自己的特点,留下蛛丝马迹。”
  吴哲记下这句话,并在下面划了两道横线。
  吴哲记完抬起头,说:“白教授,您年事已高,我不便过多打扰,我想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吴警官,不必客气,我的身子骨还可以。”
  “请问,您认为这部《三国好声音》会是谁写的呢?”
  白教授有些不明白:“谁写的?这个......。”
  吴哲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在您认识的人当中有没有人能写出这种文章,毕竟您也说了,这是不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书,我想能写出来这种书的人也不会太多。您是历史界的泰斗,桃李满天下,所以必然比我多得多。请您想一想,有没有文风与《三国好声音》类似的人,比如,您的朋友,同事,或者是---学生。”
  老教授沉吟半晌,但最终摇了摇头,说:“对不起吴警官,我无法判断,虽然我有几个学生有这种实力,但是他们多半不会写这类书籍,而有的文采也根本写不出来。”
  吴哲点了点头,只得说:“好,我知道了。感谢您的接待,我就不打扰您了,先告辞了。”
  正如吴哲方才所说,他实在无法长时间麻烦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
  可是,就当吴哲站起身准备要走的时候,白教授忽然叫住了他:“吴警官,请留步,请您再坐片刻,我有点事对您说。”
  吴哲便又坐了回来。
  只见白教授从身旁取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吴哲。吴哲不明所以,接了过去,他打开档案袋,看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稿纸。
  白教授说:“吴警官,听说你们把皇甫玲带到公安局,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吴哲不得不承认:“是。”
  “是不是因为她牵扯到了陈少龙抄袭事件。”
  吴哲有些为难的回答道:“老人家,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能说。”
  白教授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没关系。吴警官,我给你的档案袋里是一部书的书稿。”
  “哦?”吴哲有些意外。
  “这是皇甫玲在研究生时候写的一部书,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出版,原稿留在我这了,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抽时间看一下。”
  说完,老教授可能觉得还需要再加些注脚,便又说道:“这部书稿的名字叫《中国古代历朝政治得失》。这是皇甫玲模仿钱氏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所写。”
  吴哲在大脑中努力搜索“钱氏”和《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的“词条”。立刻,他明白:“白教授,您说的钱氏就是钱穆先生吧。”
  白教授会心一笑,说:“不错,吴警官果然是历史爱好者。”
  吴哲有些不解,问:“可是,您为什么要将这个书稿给我呢?”
  老教授谈话始终波澜不惊,但思维活跃而清晰。只听他淡然说道:“或许这部书稿对你破案会有帮助。”
  吴哲思索着老人的意图。
  白教授问他:“吴警官,你知道屠呦呦吗?”
  “抱歉,我不知道。”
  “她是一位我很钦佩的药学家,她正在研究一种了不起的药剂家叫做‘青蒿素’,她研究了几十年,据说已经接近完成,估计不久的将来她的成就会震惊世界。”
  吴哲静静的听着。
  白教授接着说:“吴警官,你知道这位药剂家是从哪得到研制‘青蒿素’的灵感吗?”
  吴哲摇头。
  “就是从书中。据说他的研究曾经陷入困局,后来她从我国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的相关记载中获得灵感,“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这个记载启发了她,从此才取得研究的关键性突破。”
  吴哲似乎明白了老教授的意图,他缓慢而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认真阅读您给我的书籍。”
  老教授微笑着点头,说:“这个年代,能沉下心来读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难得难得。”
  告别了老教授,吴哲抱着书稿走在街道上。
  此刻天色渐晚,吴哲大踏步迎着下班的车流逆行,他的心思就如这座繁忙都市的车流一样,奔腾汹涌。
  五十、


  回到局里,韩景天立刻来找吴哲。“学长,你这半天跑哪去了?打电话你也不接。”
  吴哲没有直接回答,他先是倒了一大杯水,喝了个痛快,然后掏出李麦克给的那封信,交给韩景天:“你看看这个吧。”
  韩景天狐疑的接过信,问:“什么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韩景天看到那封匿名信后,也震惊了。
  “学长,这是哪来的?偷电脑,难道和纵火盗窃案有关?”
  “这是皇甫玲的一个学生给我的。”
  “皇甫领的学生?学长,您到底发现什麽了?怎么和学生扯上关系了?”
  “怎么说呢,我从秦娜那得知,有一个叫李麦克的留学生很崇拜皇甫玲,便去询问他一些情况,结果他就给了我这个信。”
  “这是谁给他的呢?”
  “匿名信,不知道寄信人。”
  “这上面说要李麦克通过QQ联系,他们联系了吗。”
  “没有。”
  “为什么呢?”
  吴哲又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回答道:“详细情况我待会给你详谈。”
  韩景天看着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叫道:“啊,从信的内容来看很有可能和纵火盗窃案有关,落款是‘玲’,难道是皇甫玲吗?她是想利用学生对她的崇拜诱导其犯罪?”
  吴哲没有回答。
  “哈哈,我们现在只有皇甫玲举报陈少龙的证据,但是纵火盗窃案与她的关系只是我们的推测,现在有了和一条证据,连纵火盗窃案也坐实了。学长啊,这回您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吴哲面无表情,说:“你先把这封匿名信连带信封去做指纹鉴定吧。”
  韩景天立刻明白了;“您是希望找到皇甫玲的指纹吧。是啊,一旦找到她的指纹,她就更加无法抵赖了。”
  吴哲却说:“先去做鉴定吧,不过,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咦?这是什么意思?”
  @开心杜微微 2016-02-26 17:51:52
  到底是不是皇甫玲呢?真是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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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请持续关注
  五十一、


  夜晚,吴哲回到家,他冲了满满的一大杯咖啡,挑灯夜读白教授送给他的那本《中国古代历朝政治得失》。
  这是一部大部头作品,吴哲看了整整一夜。
  他感觉,皇甫玲的这个书稿很了不起,与钱穆的那本《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从文风和结构都极为相似,虽然只能算是赝品,但要知道,皇甫玲写这个稿子的时候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研究生罢了。
  吴哲合上稿件,看表,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吴哲熬了个通宵。
  他伸了伸懒腰,决定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现在在他脑海中,一个问题已经得到解答,只是这个问题的解答却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他必须新的问题解决,这个案子才算有了眉目。
  可是,吴哲发现这个最后最关键的问题却是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
  吴哲重新回到座位前,他闭幕凝思,然后,他又睁开眼,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上面堆砌着:举报信、几天来的询问笔录和勘验笔录、皇甫玲的书稿,那本《三国好声音》以及从野草书店买来的那部《三国志》。
  吴哲揉了揉太阳穴,依旧没有头绪。
  他沉吟片刻,然后,将电脑打开,搜索了几个内容。
  他又将举报信中的加密博客打开,这些博客都已经被陈冰破解,并修改了密码,专案组的人可以任意调阅。
  吴哲看到,第四个博客,就是载有最后十万字的那个,在最开头就是关于七夕节的描述,发布时间是在2008年8月7日。
  吴哲又看博客后面整整十万字的正文,共十几个章节,发布时间也都是在2008年8月7日。
  吴哲头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急忙将梦回千年与陈少龙的聊天记录,以及陈少龙在TY发表的《三国好声音》的帖子发布时间全部查看一遍。
  吴哲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
  他自言自语说道:“果然是他。是的,只有他,只有他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如果是他这么做,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无法解答啊。”
  这个“关键的问题”其实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吴哲,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仍是如此。当他读完皇甫玲的书稿后,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可也正是因此,问题反而更加复杂了。
  夫妻矛盾,QQ聊天,闭关,登陆IP,纵火盗窃,举报,监控视频,匿名信。
  所有这一切在吴哲脑海中已经编织成了一个网络,现在唯一还差那最关键的一环。
  吴哲心情有些烦闷,他缓缓的转动着转移,让身子转着圈。
  “有破绽,一定有破绽,可是,破绽在哪呢?”
  吴哲转动转椅,他看到了摆在桌子上他与父亲的合影。他立刻停下转移,他想起了父亲告诉自己的那句话:答案或许书中。
  白教授也说过类似的话。
  吴哲将目光转移到《三国好声音》上。
  是啊,书。
  吴哲上前一把将书揽入怀中,他决定---重读《三国好声音》。
  破绽或许真的就在书中。

  吴哲开始一丝不苟的阅读。
  一百多万字的作品,一般阅读完至少需要好几天,好在吴哲思维敏捷,又曾看过一遍,这就大大加快了阅读速度。
  可即便如此,要想完整的看完三部书籍,没有一二十个小时也是看不完的。
  吴哲废寝忘食,全身心的投入到阅读中。
  吴哲能有这种专注度,一则是因为破案的需要,二则是因为《三国好声音》本身就具备这样的魅力。
  吴哲沉溺于书海,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忽然,手机响了,吴哲看,是韩景天打来的。
  吴哲犹豫了一下,没接,他必须集中精力继续看书。
  期间吴哲的手机响了不下二十次,都是韩景天打给他的,他便索性给韩景天回复短信“今天有要事,明日再见,替我给薛队请假。”
  然后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当吴哲将全书看到百分之九十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但是,他仍没能从书中找到案件有关的内容。
  他有些失望。
  难道破绽不在书中?这部书与案件本身根本没有联系?
  吴哲有些想要放弃了。
  可最终,他还是决定将书看完。
  吴哲翻开书的最后一章。
  那正是陈少龙从邮箱中获得的最后的十万字的部分。
  这部分是全书的结尾,也是精华所在。
  开篇就是关于七夕节的描述。
  由于出版社是将陈少龙在TY发表的文字悉数出版,而且这段关于七夕节的论述也还算不错,因此,它便得以与正文一同昭之于世了。
  这一段的下面就是书的正文了。
  吴哲将七夕节那段看完,打算翻页,顺着往下看。
  可是,当他读完这段话之后,他头脑中忽然有了某种疑问。
  “咦?有些奇怪啊。”
  吴哲再次返回去,将这段话又仔细看了一遍。
  他心头一颤,不由得低声惊呼:“难道是这样?”

  吴哲本已疲惫的神经被眼前的线索刺激,瞬间倦意全无。
  吴哲嘴唇紧绷,高度紧张的打开了搜索引擎,他搜索了一些东西。
  他精神高度集中的盯着电脑看了足足两个小时。期间,他查阅了TY论坛的一些信息。
  最后,吴哲将那本从野草书店买来的《三国志》翻开,书签没动,他立刻翻到了“吴书@妃嫔传。”
  吴哲重重的靠在椅子靠背上,感慨道:“原来如此!”

  吴哲给陈冰拨通了电话:“陈冰,请你帮我查一些网络信息。”
  “查什么,你说吧。”陈冰自从那天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与吴哲对抗。
  吴哲将要查询的信息告诉陈冰,然后特意说明:“你记得,要查出来那个帐号登陆IP的归属地。”
  “好的,你稍等,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陈冰回电:“查清楚了,时常登陆IP是南方滨海某小镇。”
  “确定吗?”
  “确定,那个IP是固定IP。”
  “好,谢谢你。”
  “不客气。”

  吴哲又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打给他在户籍部门工作的好友:“哥们,是我,吴哲。想麻烦你件事啊,想请你帮我查几个人的户籍信息。对。我把资料给你,查好以后你把他们的信息发给我。好的,谢谢啊。”

  又过了十分钟。对方给了吴哲回复,全部档案信息一览无余。信息最后附了一句:他们的原始档案只有户口所在地派出所、人事管理局或现在单位才有。
  吴哲看着信息,看着头,说:“果然如此,看来谜底终于要揭晓了。”
  五十二、

  翌日。
  韩景天在BJ大学找到吴哲时,吴哲正在和一名女学生聊天。
  韩景天凑过去,咳嗽两声,吴哲便打发走了女学生了。
  韩景天撇了撇嘴,嘟囔道:“我说昨天你干嘛去了,是在和女大学生聊天吧。”
  吴哲一瞪眼:“别乱说。我是在问和案子有关的事情。”
  “这些女学生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哦?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吴哲没有回答,只是说:“走吧,带我回局里,我要向队长申请,你跟我去外地一趟。”
  “ 去外地?干嘛?去哪?”
  五十三、

  市局刑警队。
  吴哲向薛万彻提出要和韩景天去滨海县调查的要求,并称那里和案子有密切联系。
  薛万彻看着吴哲,问:“有什么联系呢?”
  吴哲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薛队,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想先保密。”
  “连我也保密?”
  “嗯,薛队,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日后我会向您解释。”
  薛万彻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
  “嘿嘿,谢谢薛叔。”
  “谢什么,连领导都隐瞒,你以为我会放你去外地?”
  “薛叔......。”吴哲一脸哀求,开就“纠缠”薛万彻。
  最终,薛万彻同意了吴哲的请求:“得得得,我让你去,可是我把丑话说头里,你要破不了案你就不用回来了。”
  吴哲向薛万彻敬了个礼:“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他招呼韩景天:“小韩,收拾一下,下午就走。”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在背后高声说:“不行,我也要出去。”
  众人一看,是陈冰,不知道她何时进来的。
  陈冰撅着嘴嘟囔道:“又是你俩出去把我扔家里,我不同意。”
  吴哲皱了皱眉:“我俩是去调查案子,又不是去玩。”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去。我也是专案组人员啊,你们办案凭什么不带我去?”
  “那总要有人留在家里吧。”吴哲说。
  “我留下吧。”韩景天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说:“我这几天按照学长你的思路,走访了陈少龙皇甫玲身边的人,亲戚朋友同事连小学同学都问了,累死了,可到现在一点头绪没有。我是真没心情去外地了。”
  陈冰一阵欢呼:“哈哈,你看人家小韩就比吴哲敬业,人家自愿留下继续办案。怎么样吴警官,这回你没办法拒绝我了吧。”
  吴哲正要反驳,
  薛万彻插话道:“好,我同意陈冰同志和吴哲一起去滨海县,今天下去就启程,快去快回。”
  吴哲惊呆了:“可是队长。”
  薛万彻不等吴哲把话说完,径自走了:“我还要开个会,你们抓紧收拾动身吧。”
  “嘻嘻,谢谢薛队。”陈冰兴高采烈。
  薛万彻临出门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陈冰开心了,韩景天略显颓废。
  吴哲则一脸无可奈何,他对陈冰说:“这次去,要以我为主,你是辅助,你要不答应,我干脆不去了。”
  陈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你,反正刑侦不是我的专长。”
  在一旁的韩景天则问吴哲:“学长,这个案子你到底有什么发现了?告诉我呗。”
  吴哲说:“不是我告诉你,而是现在我还不能完全确认。”
  吴哲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把与案件有关的所有材料都给你,你试试能不能找到我所怀疑的那个线索。”
  吴哲临走前,将包括皇甫玲书稿和三部《三国好声音》在内的所有材料一股脑交给的韩景天,并提示说:“答案就在书中。”
  韩景天看着几部厚厚的历史著作,哭丧着脸说道:“这哪是破案,这分明是在高考啊。”
  顶~~~~~~
  五十四、

  火车飞驰,窗外,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飞逝而过。
  火车开动半个小时,吴哲和陈冰一句话都没有说。
  吴哲捧着一部书仔细的读着。
  陈冰则看手机上的电子书,她一边看一边喝着吃着刨开的橘子。不仅如此,她还时不时的偷看吴哲一眼。
  吴哲察觉到了她举动,他问:“陈冰,你老看我干嘛?”
  陈冰一抬头,嘴角微微上扬,反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很奇怪吗?”
  陈冰指着书说道:“这个,有点奇怪。”
  吴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问:“这是书啊,有什么奇怪的?”
  “我知道这是书,可这是纸质书。”
  “纸质书怎么了?”
  “纸质书已经过时了,现在的人都看电子书,节省空间,又方便,谁还看纸质书啊。”
  吴哲苦笑一声:“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
  吴哲嘴唇动了动,然后吐出一句话:“阅读纸质书是一种信仰。”
  陈冰表情怔了一下,随即一脸崇拜:“哇,原来如此。我很尊重的一个人也说过这句话,看来你还真不简单。”
  “哼。”吴哲竟然有些得意。
  陈冰一本正经的又说:“那个人就是我的爷爷,看来你和我爷爷是一个时代的人,老古董。”
  吴哲差点背过气去。“我说你跟我出来就是找我麻烦的是吗?”
  “唉,你说错了两点,第一,不是我‘跟’你出来,我出来是为了办案,第二,我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而是协助你的。”
  吴哲不愿再和她纠缠,摇了摇头,无奈的继续看书。
  陈冰却继续“纠缠”道:“吴哲,你能给我说说纸质书的优点吗?怎么就能成为一种信仰?我真的很想知道。”
  吴哲瞅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书递到陈冰手中,答道:“你看,这本书是精装纸质书,它光滑的纸张,浓郁的墨香,考究的装帧和抚摸书体的那种感觉,都是电子书无法具备的。只有捧着这种书,才能享受阅读而快乐。”
  陈冰撇嘴,将书扔在一旁,讥笑道:“那你干脆看竹简多好,哦,不,应该去看乌龟壳,嘻嘻。”
  “你......。”吴哲彻底无语了,索性不再理会陈冰。

  俩人又陷入沉默。
  只有火车行驶的声音传入耳中。
  随着车险的晃动,陈冰竟然睡着了。
  吴哲看陈冰在自己身边酣睡,头一歪,倒向了自己的肩膀。两人的脸离得只有十几公分,吴哲能闻到陈冰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甚至以及如兰的吐息。
  面对任何复杂案情都游刃有余的吴哲,此刻能清楚的感到自己心跳加速。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种将自己的外套盖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冲动。
  可马上,他的理智就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似乎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某种心理。
  吴哲轻轻的干咳一声,也装作睡着了。
  从B市到海滨县,1200多公里,古代快马加急也需要七八天,近代火车要十几个小时,飞机虽快,但机票要预定,更何况,海滨县没有机场。而乘坐高铁,车票随时可以购买,全程时间仅需5个多小时,快捷方便至极!
  5个半小时后,到达海滨县。
  陈冰被吴哲叫醒,她伸了伸懒腰,不情愿的哼唧道:“这么快吗?我还没睡够呢。”

  下车后,吴哲打算直接联络当地公安局,但陈冰却执意要先逛一逛。
  海滨县是一座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县,但这里却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小桥流水,船舫辗转,绿树成荫,街道虽然狭窄但建筑古色古香。
  这里人们的生活节奏远不如B市那样的大都市快,在随处可见的茶楼里,可以看到不少人磕着瓜子,吃着点心,品着茶,从楼上观赏户外的风景。
  这里恬静、平和、舒适。
  陈冰穿着一身米色的运动服,背着一个可爱的书包,拎着相机到处拍照,还活蹦乱跳的逛着小店,买了不少小吃和特产。
  吴哲暗暗摇头:这哪是来办案的,这快成了她的带薪旅游了。
  陈冰绕着吴哲一会拍美景,一会玩自拍。
  吴哲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沉醉于现在这种情景了。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排老式的南方建筑,青砖盖的房子布满了青苔,深色的青瓦从屋顶延伸出来。
  吴哲指着那长长的屋檐,对陈冰说:“你知道过去的屋檐为什么这么长吗?”
  “好像是为了方便路人避雨吧。”
  “对,南方多雨,过去的人为了给过路人提供避雨的场所,便特意将房子的屋檐向外延伸。”吴哲说着,俩人走到的屋檐下,似乎能够嗅到百年前的气息。
  陈冰伸手摸了摸房身的青砖,说:“过去的人心眼真好。”
  吴哲不无感慨的说:“是啊,我们上学时,大家穷富差不多,互相帮助,竞争也不激烈,遇事总会首先想到别人。不过,那样的时代恐怕再也不会有了。有时候,我还真的怀念过去的时光啊。”
  吴哲说着,想到了他那位曾经的好友,他有些黯然;“纯真的友谊和浪漫的爱情,恐怕要永远成为历史了。”
  陈冰看着吴哲,她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你明白吗?”
  “是,你是在说你的那两位同学吧。”
  吴哲将目光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陈冰却又接着说:“不过呢,我觉得现在有现在的好处,能上网,有手机,还有高铁可以坐,这在我们上学时候可是没有的。那时候连KFC都没有。”
  吴哲看了看陈冰,饶有兴致的问:“那你是喜欢过去还是喜欢现在?”
  陈冰想了想,答道:“如果能有现在的物质,再有过去的道德就好了。”
  吴哲哑然失笑:“哈哈,你还真是敢想啊。”
  “只有敢想才有可能实现嘛。”
  两人就这样漫步街头,谈天说地。
  这时,一位卖手工艺品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吴哲和陈冰,喊道:“年轻人,买一对同心结吧,大吉大利,保佑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吴哲尴尬的看了看陈冰,陈冰倒是满不在乎,她笑着走到老人面前,和老人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吴哲在后面看着,恨不能自己先溜了。
  不多时,陈冰拿着一对“同心结”回来了。
  吴哲故作冷淡的问:“你买它做什么。”
  “你没听到吗?老婆婆说了,这是保佑恋人和谐共处的。”
  “喂,我们又不是恋人。”
  陈冰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吴哲,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你以为我是给我们俩买的?我是给我男朋友买的。哈哈,吴哲你真是笑死我了。”
  吴哲面无表情,嘟囔道:“切,你倒是早说啊。”
  不知为何,吴哲心里酸溜溜的。
  五十五、

  吴哲带着陈冰来到海滨县公安局已经是下午3点。
  海滨县公安局热情的接待了吴哲他们。
  吴哲在和对方寒暄之后,便直接提出了要求:希望调阅两个人的档案,一个叫赵杰,另一个叫陈南希。
  海滨县的警察效率也很高,立刻就调出了档案。
  吴哲拿到档案,仔细的翻阅,并用笔记录着。
  半个小时候后,吴哲将一张写满了的纸交给海滨警方,并希望对方提供相关信息。
  纸上写的是:
  1999年海滨县第一中学一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
  1999年海滨县第一中学二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
  2001年海滨县第一高中三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
  2006年本市职业技术学院06级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以及海滨县人民路街道办事处的联系方式。

  陈冰不明白吴哲的意图,偷偷问:“你要干嘛?”
  吴哲笑了笑,只是说:“你跟着我看就好了。”

  海滨警方仅用一个小时就将吴哲要求的全部内容查清,并交给吴哲。

  吴哲表示了感谢。
  然后,吴哲通过电话开始了一番询问。
  下面是他在当日的电话询问记录:
  《对1999年海滨县第一中学一班班主任的询问记录》
  请问当时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赵杰的男孩子。
  啊,赵杰啊,有的,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请说说他的情况。
  怎么了警官,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们只是调查一些事情。
  呵呵,那倒是,就算有问题也无所谓了。这个孩子啊,上学时很用功,也很聪明,是那种天赋和努力兼具的孩子。他也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那么他有什么特长吗?比如哪些功课特别出色?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他的记忆力特别好,所以他的文科成绩也优于理科成绩。
  那么,他在上学时有没有与异性有过交往,比如贪恋之类的。
  这个嘛,我就说不好了。如果要有的话我肯定会知道,因为那个年代中学生谈恋爱还是比较罕见的。不过呢,我倒是多少听说过与他同界的一个二班的女生时常与他一同上下学。其它的我就想不起来了。
  老师麻烦您再回忆回忆,任何细节都可以。
  嗨,都过了这多年了,我今年都七十岁了,真是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啊警官。
  没关系,还是谢谢您。
  唉呀,我还是想问问,赵杰他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您。
  唉,是啊,人死了又能怎样呢?


  《对1999年海滨县第一中学二班班主任的询问记录》
  您好,请问您们班有一个叫陈南希的女生吗?
  有的。
  她在上学时怎么样?学习成绩,人品包括人际关系。
  您是B市来的警察吧?
  是的。
  陈南希怎么了?是不是犯罪了?
  对不起,请您回答问题吧。
  是啊是啊,警察办案要保密的是吧。陈南希嘛,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要不是你事先问起,我还真记不起来她了。他的学习成绩嘛,一般,人呢,不惹事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总之就是中规中矩。至于人际关系,您是指哪一方面?
  家庭、同学、校外关系、与同界学生的关系,诸如此类。
  唉呀,太宽泛了,再说了,她就是很普通的孩子,我真的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
  那我再将范围缩小一些,她有没有谈恋爱呢?与本校的男生。
  这个啊,恐怕没有吧,如果有我是不会容许的,那个时候校园恋情极少,至少我的班绝对不会有。
  嗯,你能确定吗?
  我确定。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再见。


  《2001年海滨县第一高中三班班主任的询问记录》
  老师您好,请问您对赵杰有什么印象吗?
  赵杰?我知道,印象太深了,人才啊,那孩子真的可惜了。上学的时候学习特别好,人缘也好,尤其是他的文章,屡次获奖。要不是他身体有些弱,恐怕不止考上那种学校吧。
  那么他在高中时有没有谈恋爱呢?
  这个不好说,不能说没有,但也只是传闻。
  哦?能具体说一下吗?
  当然。不过呢,那只是传闻。当时我听说他和一个同界的的一个女孩谈恋爱,因为这个事情我还专门和他谈过一次话,告诫他要以学业为重。结果他矢口否认,坚称自己没有谈恋爱。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后来我也没有再听说过类似的传闻了。
  好。关于赵杰其他事情,比如家庭、交友之类的,或是特殊变故,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呵呵,你们警察问的还真仔细。
  请您配合,谢谢。
  我正在配合啊,不过啊,当时一个班七八十人,我也不可能将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所以其他的一些事情我真的不清楚了。
  好,谢谢您。

  《2006年市职业技术学院06级班主任的询问记录》
  请问你对赵杰这个学生有印象吗?
  赵杰?谁是赵杰?
  就是您在职业技术学院任教时期教过的学生啊,是06年入的学。
  职业技术学院?06年?哦,这么久的事情了啊,谁能记得住呢?
  请您再仔细回忆一下。
  警官,您不知道吗?我07年就从学校辞职已经七年了,我早就不是老师了?
  哦?您辞职了?为什么?
  嗨,那种学校本就没什么前途,我做老师十年没有我现在做房地产一个月挣得多,你说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那么您对赵杰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我可以给您一些提示。
  喂喂,对不起啊警官,我这里有点急事,回头再联系吧,拜拜。


  《海滨县人民路街道办事处的联系方式》
  您好,我想问一下1980年到2000年,人民路街道办事的主任是谁?
  警察同志,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什么恶性案件了?
  不是。
  哦,那就好,那就好。
  请您回答问题。
  嗯,您容我查一下啊…….1980年到2000年,一共换了五任主任,您问的是哪一位?
  哪一位能联系到?
  估计都联系不到了。
  为什么?
  年纪都大了,很多都去世了,健在的恐怕也不容易联系。
  哦。那么你们社区的老员工都有谁呢?能联系到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呢,有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都换了,找起来会比较费力。现在这个地区正在进行拆迁,所以比较乱也比较忙,恐怕暂时抽不出人手帮您找啊。
  是这样啊。
  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您要是愿意等几天的话,或许我么能为您找到几位老人。
  不用了,谢谢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五十六、

  吴哲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他招呼陈冰:“走,我们去一趟人民路。”
  吴哲谢绝了海滨公安局的派车,只与陈冰便服前往。
  人民路街道位于海滨县东部的一处旧民宅聚集地,这里果然已经开始规划拆迁。
  老房子上都被写上了血红的“拆”字,并用红圈圈住。道路已经路上都是水泥沙子,行人很少,临街的很多门面都已人去楼空,道路两旁更是一片狼藉。
  吴哲掏出一张纸条,照着纸条寻找着什么。
  陈冰偷偷看了一眼纸条,上面记录着:
  “人民路街道235号。家庭成员:父亲,母亲。人民路街道234号。家庭成员:爷爷。”
  按照事先记录的地址,俩人一边询问一边找,终于,在街道里面的一处小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院子,残破的院墙无人修补,透过院墙能看到院子里凌乱不堪,藤蔓攀在屋子上树上,密密麻麻。
  院子的大门上着锁,锁已经锈迹斑斑。
  显然,这个院子早已无人居住。
  吴哲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向下一处院子。那是位于废弃院子旁边的一处小院。
  吴哲对照着门派号,看手中的纸条,说:“对,就是这里了。”
  吴哲敲了敲虚掩的门,高声问:“屋里有人吗?”
  连问四五声,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啊?”
  “哦,我是陈南希的朋友,我是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陈冰轻轻拽了拽他:“你说什么呢?”
  吴哲低声对她说:“你别多说话,就顺着我说话就行。”
  “切,凭什么。”嘴上这么说,但陈冰确实没有再多说话。

  吴哲他们走进院子,迎面一位瘦弱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你们,你们是谁呀?”
  吴哲的目光越过老人背后,估计家中就只有老人一人吧。
  “老人家,我们是陈南希的朋友,从北京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您。”
  “啊?你说什么?”老人用右手兜住耳朵,大声问。
  看来老人听力很差。
  吴哲只得将嘴贴在老人耳边,高声又说了一遍。
  可老人依旧是摇头,听不到。
  吴哲正犯难,陈冰却上前一把抱住老人胳膊,说:“老人家,我们是陈南希的朋友,来看您的。”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回老头点了点头,说:“哦,你们是南希的朋友啊,好啊,好啊,请进屋说话吧。”
  吴哲瞬间“石化”:这叫什么事儿,美女说话能治老年失聪?
  剩下的交谈基本是吴哲把话说给陈冰,陈冰再说给老人,只要是吴哲说的话,老人几乎一句也听不清。
  陈冰扶着老人回屋,回过头来超吴哲眨了眨眼,尽是得意与嘲讽。
  老人虽然有些瘦,但从行动上来看却并不算迟缓,看起来身体还行,除了耳朵。
  进屋后,吴哲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老人手里,并让陈冰对老人说:“这是我们作为晚辈孝敬您的。”
  老人呵呵一笑,毫不客气的将钱收入兜中。
  吴哲心中暗暗好笑,他又让陈冰问:“老人家,您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没有了,我儿子二十年前就死了,儿媳妇跟别人跑了,老伴前两年也走了,现在啊,就剩我这个糟老头子。好在还有我孙女南希。要不然,给我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老人家,您隔壁那户人家怎么没人了?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哦,你说小赵家,嗨。自从他儿子死后,他们一家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说起来,有七八年了吧,七八年?差不多,差不多。”
  “老人家,您对隔壁那个姓赵的孩子熟悉吗?”
  “你是说阿杰?”
  “对。”
  “熟悉,当然熟悉了,这孩子好啊,可惜了,可惜了。要不是他死得早,我真打算让南希嫁给他。唉,可惜了。”
  “老人家,您家里有阿杰的照片吗?”
  “有啊,我有一张。”
  “能让我看看吗?”
  老人答应了,他取出陈旧的相册,打开,里面尽是一些老照片。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吴哲。
  陈冰立刻凑上去看,不禁惊呼:“真帅!”
  一个身穿白衬衣,清瘦精神的少年,站在拱桥上,望着远方,似乎是在展望未来。
  这时,吴哲看到相册中的一张合影,立刻抽了出来。
  这张照片上上面是两个少年,一男一女,年纪约在十五六岁,男孩子是赵杰,女孩子则长得眉目清秀,五官端正,挺漂亮。
  陈冰看着合影照,说:“咦,我怎么看着这个女孩子这么眼熟?”
  吴哲没有回答,而是让她问老人:女孩子是不是南希。
  老人笑着眯着双眼,不无自豪的说:“是啊,就是南希,你们认不出来吗?你们到底是她朋友还是她的学生啊?”
  吴哲又让陈冰问:“老人家,您知道南希在B市做什么吗?”
  老人点头,一脸骄傲的回答说:“当然知道,他在B市,大学,和一位大教授在一起啊。她还有很多学生呢。”

  陈冰似乎听出了一些头绪,但又无法完全明白,从老人家出来后。
  她问吴哲:“这个陈南希到底是谁?你这么仔细的调查她?那个赵杰又是谁?他俩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吴哲微微一笑,说:“当然有关系。我们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去了。”
  吴哲说着,从兜里掏出那张纸条,在一句话下面划上横线。陈冰看到,那句话是:赵杰,2008年8月死于脑瘤。陈南希,2008年患甲亢。
  陈冰迷惑不解的问:“这俩人到底是谁?他们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吴哲不答反问:“陈冰,我问你件事。”
  “啊?什么事?”
  “有没有办法在人不接触电脑的情况下,每隔一段时间,让电脑自动登录QQ和邮箱?”
  “当然有。只要事先能接触到电脑,就可以做到。”
  “那么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人为造成电脑硬盘物理损坏呢?当然我所指的不是直接去损坏,而是通过操作电脑就可以实现的办法?”
  “也有,有一种病毒就可以造成硬盘损坏。”
  吴哲打了个响指:“OK了,和我预料的一样。看来答案已经揭晓了。走!返程回家!”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冰呼喊着,吴哲却已经走远了。
  五十七、

  回到B市,韩景天接着吴哲和陈冰,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调查情况。
  吴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了那两张照片。
  韩景天看到照片,也说:“那女孩很面熟。是谁啊?”
  吴哲将照片收了回来,转而问:“我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啊?书?”韩景天挠了挠头:“好看吗,我根本不看下去,什么嘛,之乎者也的,没一点意思,还没有推理小说好看呢。”
  吴哲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学长,你到底调查处什么来了?”
  陈冰答话道:“别说你了,连我他都不告诉呢。”
  吴哲说:“别急,答案明天就回揭晓。”
  然后他又对韩景天说:“小韩,你准备一下,明天早晨9点,将陈少龙、皇甫玲、秦娜带到野草书店,你和陈冰也过来。”
  “哦。”韩景天答应着,好奇的问:“学长,您要干嘛?”
  “当然是揭开案件真相,捉拿幕后主谋啊。”
  “怎么?您掌握了皇甫玲的犯罪证据?”
  “嗯,算是吧,总之你先把这件事准备好。”
  韩景天并没有十分开心,反倒是有些忧虑的对吴哲说:“学长,这个案子如果破了,这功劳可......。”
  吴哲猛拍了一把韩景天的肩膀:“放心吧,功劳算你的!”
  韩景天这才眉开眼笑,一拍手:“好嘞,学长你太帅了!”
  一旁的陈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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