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四节 尴尬的重逢
在医院里，张医生对着楚文说：“不好意思，我们实在联系不上秦晓悦，就只能打给你了。”
“哦，没关系，我可以去联系她女儿。石阿姨现在怎么样？”
“唉……”张医生摇了摇头，道：“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你还是快联系她女儿吧。”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石庆红，面色憔悴，双眼无神。她看着忙前忙后的楚文，心中有些酸楚。
“阿姨，喝点水吧。”楚文轻轻扶起石庆红，递上一杯温开水。
石庆红喝了一口，又“咳咳”了两声。
“阿姨，您喝慢点，别着急。”
石庆红抬眼看了看楚文，放下手中的水杯，有气无力地说：“楚文啊，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
“您别客气，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我早就把您和晓悦当成一家人了……以前我没有机会孝敬您，现在正好让我好好补救一下。”
不知为何，自己曾经一百个瞧不上的楚文，现在竟显得成熟稳重，气度不凡，话也说得格外中听了。
“楚文啊，咳咳，当初都是我不好，不应对你那样，那样刻薄，咳咳咳……”
“阿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别提了，您现在需要少说话，多休息。”
“不，让我说完，咳咳，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咳咳。”
“阿姨，您……”楚文想要扶她躺下，却被石庆红拦住。
“楚文啊，当初我一直反对你和晓悦，全因为，你，让我想起晓悦的生父。咳咳，她爸当年，也是天性老实，在单位受排挤，一直没混出头，死的时候，什么也没给我们孤儿寡母留下。我怕，晓悦跟了你以后，会像我当年一样，吃苦受难。不过，现在想来，可能我错了，也许男人心地纯良，才最重要。咳咳……”
楚文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能理解您，当妈的谁都不希望女儿受苦。我当初的确不太争气，不过我现在正努力改变自己，希望以后……”
楚文欲言又止，毕竟秦晓悦已经嫁作他人妇，当着她母亲的面不好说太多。
安排石庆红睡下，楚文便在一旁守夜。
第二天，楚文依旧守在医院。
到了傍晚，秦晓悦和杜明伟匆匆赶到。
“楚文，谢谢你。”秦晓悦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下楚文，就赶忙冲进了病房。
楚文在病房外徘徊了一会儿，望着秦杜二人坐在石庆红床边，秦晓悦不停抽泣，石庆红的咳嗽也是一声比一声剧烈……楚文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他曾幻想过无数遍和秦晓悦再会时的情景，却没想到第一次重逢就这样草草收场。
第十章
第五节 势利的坏女人
他和秦晓悦的再次见面便是在石庆红的葬礼上。
整个葬礼过程中，楚文没有机会和秦晓悦说上一句话，他只是远远地看着秦晓悦，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总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一直深爱的女人，看着她伤心流泪，而现在在她身旁安慰她的却不是自己。
楚文心如刀割，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也许长久的痛苦练就了他的忍耐力。他在等一个翻盘的机会，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葬礼即将结束之后，楚文一个人向场外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了秦晓悦的声音：“楚文。”
楚文回头。
一袭黑裙的秦晓悦，雍容典雅，素丽端庄。
“谢谢你，照顾我妈到最后，还发邮件通知我，我才能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楚文笑了笑。
“你……近来可好？”秦晓悦有点犹豫是否要把对话继续下去。
“我创业了，工作进展还算顺利。”
“恭喜你!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秦晓悦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一下。
楚文却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没有妳，我怎么可能过得好?”
秦晓悦一惊，赶紧说：“楚文，你需要继续你的人生，之前都是我不好，希望你能把我彻底忘了。”
楚文仰天长叹，“那是不可能的，妳以为我不想忘了妳吗？可惜我做不到，我恐怕永远也忘不掉妳了!”
楚文说着说着，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顾不了周围秦晓悦家亲朋的目光，竟抓住秦晓悦的手，“晓悦，我楚文一辈子，都只会爱妳一个。”
秦晓悦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她咬了咬嘴唇，刚擦干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楚文，那么多好女孩，你又何必执着于我这个势利的坏女人？而且我现在已经嫁人了，再也配不上你了……”
“我不在乎妳有没有结婚，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妳肯重新爱我。”楚文越说声音越高，手抓得也越发用力。
“楚文，你不要这样，这是我妈的葬礼!”
楚文一愣，手变松了，秦晓悦借机抽出手，道：“我马上就要回美国了，请你一定忘了我。”说罢便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只听楚文在她身后喊：“我会一直等妳的……”
回到灵堂，秦晓悦看着母亲的遗像发呆，杜明伟忽然从背后闪出，搂住她的肩膀，“晓悦，你没事吧?”
秦晓悦拭了一下眼泪，“没事儿，就是太伤心了。”
杜明伟笑道：“我说的是楚文，他没有骚扰妳吧？需不需要我去教训他一下？”
秦晓悦瞥了他一眼，“我们只是叙旧，你不要去招惹他。”
“嘿嘿，我可听到他喊什么‘要一直等妳’呢。”杜明伟满怀深意地看着秦晓悦。
秦晓悦低下头，面露伤感之色，“当初都是我不好，没想到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阴影。”
杜明伟却不屑地笑道：“他还真是一厢情愿啊……世上两情相悦本就太少，他誓死捍卫的不过是自己心里的感觉，根本没法持久下去……放心好了，所谓‘一直等妳’就是他顺口一说，他可没那么傻，结果肯定是‘我等了，妳没来，我也没闲着。’这才是普遍情况。”
杜明伟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人等爱情到地老天荒，这种事都是讲情话时随便说说的，哪有人当真？在他眼里，爱情和婚姻都是精确的匹配交易，如果能配上更合适的，之前的人分分钟就可以忘掉。
秦晓悦听了他的高谈阔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答话，然后继续看着石庆红的遗像发呆。
照片中的石庆红笑得和蔼慈祥，神色十分平静。
而在秦晓悦看来，母亲似是在苦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
秦晓悦被石庆红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为了不让母亲失望，自己无论学习和工作都非常努力，什么事情都力争做到最好。
虽然和楚文的交往有违母命，但最后还是听从母亲的话出国，后来又嫁给了杜明伟，以为从此可以让母亲满意，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失败了，成为了一个抛弃母亲自己跑到美国享受的不孝女。
也许，这就是命吧……
第十章
第六节 海归
几个月后的一天旁晚，下了班的秦晓悦，回到了坐落于旧金山郊外的高级社区的一处豪华别墅。
杜明伟正在玩电子游戏，看秦晓悦进屋，赶紧过来搂住她，柔声道：“老婆大人辛苦了，怎么总是加班啊？妳们咨询公司还真是压榨。”
秦晓悦推开他，“好了，我累了，先去睡了。”
杜明伟忽然声音严峻地说：“晓悦啊，有件事儿要和妳商量。”
秦晓悦停下脚步，转身坐在杜明伟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嗯……是这样的，我们家办的投资移民，现在有点问题了……”杜明伟小心地述说，眼睛紧盯着秦晓悦的表情。
“什么问题啊？”
见到秦晓悦如此平静，杜明伟便大胆地开始解释：“我们家投资的项目吧，移民局想要深入调查我们家的财务状况，我爸有些为难啊……而且，我爸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想让我回去接班，我在想，如果移民办不成，咱能不能海归呢？”
“好啊，没问题，前两天正好有个国内的猎头找我呢，我这就去把简历投了。”
秦晓悦回答地毫不犹豫，倒是让杜明伟有些吃惊。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秦晓悦答应海归，杜明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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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七节 错爱
近几个月，楚文变得越发安静，似乎一直未从葬礼的气氛中缓过来。
这天，陈天阳去了飞天酒吧，办公室便成了一片死寂，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
楚文就是始作俑者，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埋头在电脑上。
潘子祥虽然憋得难受，不过还是很识趣地跟着保持沉默。
段玉蝶总是想找机会和楚文说话，可惜楚文只是无精打采地回应她，谈话很难持续。
潘子祥决定提前下班，收拾好东西，对着楚文说：“楚总，我今天可以早退吗？”
楚文哦了一声，也没说话。
潘子祥冲段玉蝶吐了个舌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只剩下段玉蝶和楚文两个人。
段玉蝶默默地望着楚文，望了好久，然后忽然站起来，走到他背后，一下子抱住了他。
楚文大惊，“妳这是做什么？”
“楚文，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如此难过，从今以后，就由我来做你女友，来照顾你吧？”段玉蝶在楚文的耳边轻轻地说，似乎是怕把臂中人吓跑。
楚文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段玉蝶的心思，只是自己对秦晓悦陷得太深。
过了良久，楚文开口了。“对不起，我忘不了秦晓悦，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人了。”
“难道在你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秦晓悦吗？”段玉蝶的声音有些颤抖。
楚文摇摇头，“妳是个好女孩，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我无法再爱别人了。”
虽然猜到会是这种答案，可是当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段玉蝶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楚文，没关系的，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你心里想着谁都没关系。”段玉蝶是孤注一掷了。
楚文站起来，挣脱开段玉蝶，“妳不要这样，妳这么好的条件，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
段玉蝶又拽住楚文的胳膊，哭着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受什么委屈我都无所谓。”
楚文叹了口气，道：“我楚文何德何能啊，蒙妳错爱，愧不敢当。妳应该和一个真正爱妳的人在一起。”
“不! 我只要你！”段玉蝶的声音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突然袭来的表白，实在让楚文有些措手不及。
他只能说：“妳不要这样，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说罢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段玉蝶的哭声：“楚文！我爱你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
绝望的哭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了好久，终于慢慢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