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缘2016。08。04。星期四,耿家强1舞文弄墨更新
https://tuoshuiba-image.oss-cn-hangzhou.aliyuncs.com/system/tybbs/post-culture-958503-1.shtml 64,车上历险记
我们是那天早晨六点到达乌鲁木齐市长途汽车站的。我们刚踏上去石河子的汽车,就上来一群人,对号,入座,一切正常。却听到乘务员高声说道:“要买东西现在到车下去买,上车后不好买的。”我们也没在意。
我的邻座是一位小胡子,对我很客气,我们便亲切地交谈起来,他请我吃瓜子,我请他吃梨。他说他在四川某机厂一钳工,因单位效益不好,他常请病假搞倒买,每月只上几个班。有时干脆不去上班。请事假,不要一分钱工资。只要送上点东西给厂领导就行。后来,干脆停薪留职,以贩运蔬菜为生。今天就是去石河子市贩黄瓜的。他绘声绘色地讲他怎么去四川用火车皮运菜,狠狠地赚了一笔——别看乌市现在菜贱,到冬天下大雪就贵了。小油菜等,什么都卖,用整个车皮,运一趟可赚两三万元,他有一个表兄在成都,一个电报过去,那边就采购,联系车皮,三五天即运过来,菜到车站,即批发给当地小贩,很省事的。
汽车西行约半个小时,一小圆脸乘客从中间座位站起来:“旅客们,坐长途车太枯燥了,我从小爱唱歌,给大家唱几支歌好不好?”
“好!”乘客们兴高采烈地鼓掌。
“大板城的姑娘真漂亮,辫子长又长……”
唱罢,下面有人喊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圆脸笑笑说:“老是唱没意思,我来做一个小游戏,给大家助助兴,请同志们配合好不好?”
“好!”掌声热烈,我身边的小胡子更是兴奋地喊着,鼓着掌。
在热烈的掌声中,小圆脸从腰里掏出一根绳子,说:“这是撒切尔夫人的腰带,是条魔带,会给你带来好运气的。祝大家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发财兴旺!”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红铅笔和一支蓝铅笔:“同志们,现在请大家猜红蓝铅笔——十元一猜,你猜对了,你就就赢了,我给二十元——来吧!”说罢,高高举起红铅笔。
“我来,我来!”有几人大叫。
一瘦子从他身边猛地站起,一手举着钱,一手从小圆脸手中夺笔,大叫:“蓝的!”小圆脸大叫:“拿钱来赌——好,给你二十元!”手一松,从怀中掏出二十元给瘦子。
这时,后边一位教师模样的高个子站起来:“我猜20元!”小圆脸举起一枝蓝铅笔,高个子教师大叫:“蓝的!”
“掏钱!”小圆脸说罢,趁高个子教师掏钱时,将蓝笔换成红笔,硬说,“你说错了,是红的!”又一把抢过高个子教师的20元钱。
顿时,车上乱起来,人们纷纷拥向小圆脸。我邻座的小胡子也掏出20元赌——我拽他衣角:““别去了,说不定是骗人的!”小胡子不理,说:“我不在乎!”
结果,小圆脸硬换铅笔,小胡子输了20元。
小胡子回到他的座位,给我一支烟,我给他一个梨。
小圆脸又和人赌了几次,有人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改套,小圆脸却趁对方掏钱时,一下子把钱扔在地上,用拿钱的手改套,仍赢。
小圆脸走到一大个子身旁,大个子抓住他的一只手:“来,我来和你赌!”说罢,从怀中掏出一迭票子:“这是3900元,我和你赌3900元!——我说,蓝的!”一把从小圆脸手中夺过铅笔,高高举起。果然是蓝的!
小圆脸输了,把怀中的钱全部掏出,还不够,哭着说:“留给我十块钱吃饭吧,我不干了,我下车了。”
“哎呀呀!不玩了!不玩了!!”小个子嚎了起来,“我的钱输光了!”
“不行,不行!他还有钱!”人们吼了起来。小个子可怜兮兮地脱下外衣,抖给大家看:“我实在没有钱了!”
“没有钱你滚下去!”有人吼道。
车一停,门一开,小个子擦着眼泪下去了,车子又开动了。我还看到在公路上蹒跚行进的小个子用手抹着眼泪,我对他十分同情,可我又无法帮助他,我深感内疚。
“真扫兴!”有人叽咕。
大个子一下子赢了3900元!啊!钱,原来是这么好赚的!车上的人全都眼红了,乱了套,七嘴八舌道:“大个子,你这钱也太好赚了——你得把小圆脸赢我们的钱,退给我们!”
大个子:“好,好,退,退!”
小胡子道:“我是400元!”其他也有叫“三百”、“四百”、“五百”、“一千”的!
车上乱成一团,大个子道:“别乱叫唤了,好吧,我看这样吧,我们也来套铅笔以输赢定钱数!”
先从车后座开始。小胡子站起,猜铅笔,结果赢了二十元。奇怪的是,小胡子拿了两次二十元,大个子竟昏头昏肮地给了。大约是钱太多了,不在乎吧。
车内乱成一团,不少人喊着叫着,要参加猜。有几个人自报奋勇地去维持秩序,建议从前头开始。
前头第一人不干,放过了。
第二个是黑发老头,押200元,口中喊着:“红的!”同时伸手抓住了红铅笔——但这笔,被大胡子夺过,换了一支蓝的!
谁输谁赢?争个不休……大胡子一个劲说是蓝的,旁边几个人都证明确实是蓝的,那人看对方人多势众,没办法,只好作罢。
那教师鼓动大家猜,黑发老头也鼓动身边的一位胖妇女猜,把他输的钱赢回来。
大个子来到这位胖妇女跟前:“大嫂,赚钱吧,不赚白不赚!机会难得呀!”大个子站住,手举200元,向胖妇人说:“猜吧,你猜对,我这200元给你,反正我不在乎,又不能随便给人!”
胖妇人随手抢得一枝笔,叫道:“蓝的!”
大个子一拍手,大声说:“是红的!你输了200元!”
胖妇人道:“这怎么行!明明是蓝的嘛!怎么换成了红的!”
大个子恶狠狠地:“红的,红的,就是红的!你输了,快给钱!别充孬,给钱!”
胖妇人只好给了他200元。
大个子笑了,道:“你再猜,我把这钱退给你,我退400给你!”
胖妇人只好又猜,又输400元。不给钱,旁边有人动手掏!
再猜,胖妇人又输400元!
胖妇人一下子输了1000元,哭了。
黑衣人输了500元!
一青年输了230元!
其他人输二十、三十、五十元不等。
胖妇人打自己的头:“你们,你们这是抢劫呀!要受法律制裁呀!”
小胡子走过去:“别哭了,输了哭什么!烦人!”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一位中年乘客站了起来。
“你他妈的多管闲事!”旁边一人忽地飞起一脚,踢到中年乘客脸上,中年乘客吓得“卟”地一声坐下了,下巴上留下了一片泥。
“游戏”继续进行。我的心“卟卟嗵嗵”地跳起来,又小声地对身边的小胡子说:“你可不要猜,不要猜!”
这时,大个子忽然招呼道:“下车!”
汽车忽然“嘎”地一声停下了,车门大开,“呼啦”一下子下去好几个,我的邻座小胡子朝我笑了笑,也跟着他们下去了。
汽车继续前进,我看着车后的路上,哦,曾是我“邻座”的小胡子,正扳着大个子的肩膀,说说笑笑慢慢腾腾地、不慌不忙地走。
车上的旅客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一伙的,八个人!”
“这一‘泡’,他们赚了3000多块!”
“唉,开头那唱歌的小个子也是他们一伙的呀!”
“啊呀呀!”那“输”了1000元的中年妇女哭了起来,“那是给我女儿结婚办喜事的钱呀!”
胖妇人大哭,用手捶自己的脑袋,又埋怨身边的黑发老头:“都是你鼓动的!”
黑发老头道:“我也不知道呀!”
乘务员却轻松地说:“一上车,我就叫你们注意了,车上的东西不好买,不好买!你们不听!”
我这才想起乘务员是提醒过大家。我却又呆呆地想:我“邻座”的这个小胡子,怎么竟也是他们一伙的呢?我也真容易被人骗呀!
下午5时,到达石河子。到西洋大酒楼。
下面是摄影部,问一女:“王辽生在此吗?”答:“刚走。”
“于奇呢?”“你认识于奇?”“等于认识,而且很熟悉。”
女子带我、乃文、开学三人上了楼,喊:“小奇,徐州来人了。”
于奇来,讲王辽生10号才走,这位女子是王莺,他的爱人。
中午用餐,有王莺之父王老师作陪,他是1959年来此兵团当教师的,搞摄影已有规模。1984年王辽生带于奇来疆。后来,于奇认识王莺,二人恋爱,发展饭店,1988年结婚。
当时正在进行税收大检查,要查增值税。于奇王莺二人正商量如何送礼,以消灾。
14日下午,中山、白骨讲他们的大劫。
应4点到,结果5点才到,曰:“出事了。”
——他们上了客车,因乘客太少,又开到火车站去等客,司机对大家说:“若有猜铅笔的,你们不要猜。”
终于客满,开车。
——如上法,一人哭走,一人接着干。
中山座位前一青年,问身边大汉:“他们是一伙的吧?”
大汉:“不是,你看,那孩子哭着走了。”
绕了一会,只猜了270元,再无人猜,到地方了,他们必须下车。
大汉忽地站起,一把抓住青年的头发,狠狠地说道:“谁叫你他妈的多嘴?我们就是一伙的,你能怎么着?我们也要吃饭嘛,揍你个狗日的。”上去一拳,打得青年头破血流,用双手抱头护胸,又是一脚,踢青年的脸,青年大哭——前后左右解放军皆不动声色,直到众匪下车。
唉,不敢言,亦不敢怨,要装做看不见,人们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