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哥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解释说他怀疑下午曾大志出的尸检报告有问题,从其他大队借了一个资深法医,趁着晚上给秦晓梅和胡远的尸体重新作尸检。
“可曾大志不在的话,你怎么进尸检室?”我皱眉问。
“大队长那里有备用钥匙。”
“那大队长岂不是知道我们在调查曾大志了?”
“你以为昨晚大队长为何突然提起曾大志喝酒的事?”
我琢磨着疯哥话里的意思,心想我果然还是太年轻,玩不懂政治。
神棍是和法医一起回来的,他们刚进办公室,疯哥就急切地询问结果,法医说胡远身上的确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窒息特征,血液他已经取了样,现在带回去连夜检测,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法医走后,神棍说:“血液应该没问题,这种明显的证据,谅他曾大志也不敢作假,不过今晚他鬼鬼祟祟地跑去红灯区,这事还有点意思,我们明天可以去那边调查一番。”
说完,神棍还夸我跟踪技术不错,我问他怎么知道,他笑说他当时就在我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后面的人是你?”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让神棍给我一个解释。
疯哥接话说这是他的安排,让我一个人在明处盯着曾大志,是为了麻痹他,因为我没什么经验,曾大志如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有太多顾忌,而神棍则是疯哥的后手,主要是保证我的安全。
既然疯哥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责怪神棍,正好我也可以找他核实一下巷子里两个曾大志的事。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把这事说出来后,神棍却摇头说我途中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劳什子“两个曾大志”。
刚说完,神棍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你是遇到鬼打墙了!老巷子年月久,死在里面的人多,遇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神棍说得言之凿凿,不禁让我迷糊了起来,难道我真见鬼了?
“别瞎扯了,时间不早了,都去备勤室将就一晚吧。”说完,疯哥就先出了办公室。
假人脸上的血渍都干了,不好提取血样,所以法医把整个模型都拿走了,信封被疯哥拿着,现在桌上就只剩个空木盒子,我提着它,和神棍一起往备勤室走。
大队只有一个备勤室,是给值班的组休息的,今天不该我们值班,我们仨加进去,备勤室就满了,里面鼾声阵阵。
半夜,我起床上厕所,发现疯哥和神棍的床上都没人影,以为他们也去厕所了。我睡眼惺松地往厕所走,却瞟见院子里一个角落闪着火光,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晚上要外出,今天估计就这么多了,看的朋友吱个声,喵也可以,汪也可以……
我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看去,火光并不是很亮,火光旁蹲着一个人。
我朝那边走去,走近后,我看清那人是神棍,他是在烧纸。这让我想起之前曾大志在外面买了些纸钱烧给秦晓梅,看来神棍也在搞这一套。他本来就信奉鬼神,自己又参与了秦晓梅一案,现在看到胡远的下场,他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神棍嘴里念叨的话听着像是经文,我走到他旁边,他看了我一眼,我问他大半夜不睡觉弄这个做什么,他说他刚才梦见胡远了,有些不安,这就起来给他烧点钱用。
“我还以为你是给秦晓梅烧的纸,你梦见胡远什么了?”我边说边蹲下来,胡远虽然与我没什么私交,不过好歹同事一场,我取过一叠纸钱,一张张捋开扔进火堆。
“他满脸是血,不停地呻吟,好像很痛苦。”神棍摇着头回答道。
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纸钱烧完后,起身去厕所小解,奇怪的是我并没在厕所遇见疯哥。
等我出来时,神棍已经烧完纸了,我们一起回备勤室,我问他有没有见着疯哥,他说他醒的时候疯哥就没在床上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疯哥开车进了院子,问他昨晚去了哪,他说他被备勤室的鼾声弄得睡不着,就回家去了。我仔细一看,他的气色倒的确是好了不少,看来在家休息得不错。
这天疯哥安排我去昨晚曾大志消失的红灯区走访,神棍则继续去医院看看越野车司机的情况。
我从来没去过红灯区,说实话心里挺没底的,本来我想和神棍换一下,他却坏笑着说不和我抢这美差。
结果我上午去红灯区时,那里的店面全都是关着的,我在周围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昼伏夜出,只有等晚上再来了。
我把这情况给疯哥讲了,他说他还要去秦家一趟,正好让我和他一起。
到了秦晓梅家,给我们开门的是她爸秦川。走进院子,那口红棺材已经不见了,秦川说他让人把棺材烧了,免得秦晓梅妈天天看见棺材就往上扑。
对于秦晓梅尸体的处理,秦川说他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只求我们早些把尸体火化后交给他埋了,以求个入土为安。这事疯哥做得了主,当场就答应了他。
疯哥这次过来,主要是了解秦家的家族关系。胡远的死,从表面上看是鬼魂复仇,从刑侦角度看,则是有人以鬼怪之名行杀人之事,而秦家是最有动机的。
总的来说,秦川还是很配合我们,把平日里与他们家走得近的亲戚都作了详细介绍。我在听的时候,着重留意了前面三家守灵的人,遗憾的是他们与秦川家的交情并不深。
疯哥似乎对那个与秦晓梅长得相像的秦阳也是印象深刻,在秦川介绍完后,他问道:“秦阳和秦晓梅的关系如何?”
“他,他们关系并不好,小时候俩人就不和,经常互相抢东西、打架,长大后又各自读书,根本就,就很少联系。”秦川如是回答。
听了这话,疯哥与我交换了个眼神,因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秦川的表情和语气都有变化。
秦川是在堂屋(客厅)接待的我们,之前进来时我观察过,有一间屋子是关着的,估计是他们老两口的卧室。
秦川的话音刚落,那间关着的屋子就被打开了,一个老妇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不是秦晓梅母亲又是谁。
醒来看到这么多回复就很开心,感觉很好,我先去吃点东西。
现在没更是因为我在医院,饭后突然胸闷,刚照了片,还在等结果。
本来我不打算来医院,家人不同意,拽着我来的,要过年了,图个放心。
现在结果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谢谢大家关心。
门刚开时,她的脸还是木然的,见到我们,却马上咧开了嘴,扯着个喉咙尖声尖气地喊着:“晓梅回来了,她让你们去陪她,呵呵……呵呵呵……”
秦川有些窘迫,局促地站起身来,走到老妇面前,劝她先回卧室去,老妇又对着他说:“晓梅真的回来了……”
看到这情形,我与疯哥知道没办法再呆下去了,就向秦川道别,出了院子。
上车后,疯哥直接点明说秦川刚才撒了谎,秦阳与秦晓梅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我们随后在镇上的走访不仅证实了这一推测,更是让我们有些始料不及,秦阳与秦晓梅竟然是亲姐弟!
二十年前,秦川家境贫寒,养育两个子女显得捉襟见肘,这种情况在秦阳六岁需要上学时表现得尤为突出。
秦川的弟弟家里条件好,婚后却一直无子,后来在秦川父母的强行授意下,秦川将秦阳过继给了弟弟。
那以后,秦川弟弟为了让秦阳减少对这边的感情,刻意疏远了秦川一家,不过那个时候秦阳已经六岁多了,自然是知晓这些事情的。
“我们再去会会这个秦阳。”在车上抽完一支烟后,疯哥做出了这个决定。
上次走访,秦阳给我的感觉是文质彬彬的,对于秦晓梅的死,他虽是有些惋惜,却也表现得比较坦然,没有像秦晓梅妈妈那么歇斯底里。不过话说回来,二人终归是亲姐弟,如果是复仇的话,秦阳是有很大嫌疑的。
对于我们的再次到来,秦阳父母很不高兴,耷拉着脸,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反倒是秦阳,给我俩倒了水,还说他爸妈是不想让秦晓梅的事再牵扯到他,让我们别在意。
秦阳父母的态度让我和疯哥有些尴尬,秦阳看了出来,就把我们带到他卧室。进了屋,我注意到床上摆着些衣物,还有个背包。我问秦阳这是准备去哪里,他说他是请假回来参加秦晓梅葬礼的,明天假期就到了,他下午要回学校。
“你不等你姐下葬了再走吗?”疯哥问。
“没办法,期末了,我得赶回去考试。”秦阳低下头说。
疯哥看了他一眼,故作随意地说:“秦晓梅是你亲姐姐……”
这句话一出来,秦阳马上抬头盯着疯哥,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事在秦晓梅镇上又不是什么秘密。”疯哥笑了笑,接着说:“现在你姐走了,你以后还是多去她家走动走动吧,帮她尽尽孝,你爸妈挺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秦阳平复了语气,重又低下头说。
随后我们又问了他一些其他问题,主要是秦阳守灵那天的一些细节,秦阳都一一作了回答,语气也没什么波动。最后一个问题是我问的,就是在胡远出车祸那晚,秦阳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我的提问,秦阳愣了一下,皱眉看向我,眼神带着质疑。
他的反应其实很正常,因为这个问题带有明显的针对性,我连忙笑着说我们并不是怀疑他,而是例行询问。
秦阳这才缓和了表情,一边回忆一边述说着他那天的行动轨迹,一直说到晚上与父母看电视到十一点上床睡觉,都是有证人可以为他作证的。
为了不引起秦阳猜忌,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后,我们没有深究,离开了他家。
回城的路上,我与疯哥分析,秦阳今天的表现没什么特别反常的,但并不能排除他偷尸的嫌疑,因为如果秦晓梅的尸体是被秦阳偷出来的话,那一定是在他守灵的后半夜,那个时候其他人都睡了,他把尸体运走后,大可以回到棺材前继续“守灵”。
不过,秦阳是第二天守的灵,胡远是第三天出的事,如果秦阳提前一天就把尸体偷出来了,那尸体是放在哪里的?
还有,案发当晚直到十一点之前,秦阳都有不在场证明,而神棍说过,车祸是发生在十点五十,这就大大降低甚至排除了秦阳的嫌疑。
我能分析出来的东西,疯哥自然也明白,所以当我讲出这些话时,疯哥没有吭声,只是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疯哥不说话,我就自己在心里把这案子的前后又过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把它作为一起针对警察的复仇案件在调查,可是,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是,秦晓梅的确是被冤枉的,否则的话,如何能激起凶手对办案民警的仇恨?
如果只是不满秦晓梅的死的话,凶手更应该去找对秦晓梅执行死刑的法警才对。
再一个,快递盒子里的信纸上也写着“办了错案,拿命来还”,想到这,我扭头说道:“疯哥,给我讲讲秦晓梅的案子吧。”
更完,睡觉去了,值班熬夜伤不起啊~~~
今天好像是小年夜,祝大家新年快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