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文学——长篇小说《记得说过我要你》——一女三男和一男三女的灵与肉。




  “所以听说天门县的无脸肿们还告到湖北省去了。韩某山司令员正好在场,他一拍桌子什么鸡巴无脸肿给老子滚!老子的人一个都不能动!没有石油老子在朝鲜战场吃了多大的亏,没有石油中国的工业是个跛腿。”
  “还真像个将军!”欣儿叹道。
  “本来就是嘛?”
  “那你们真好,不像我们有的人都走了。”
  “还有好的。韩司令还说让学生们赶快分配迎接大会战!”
  “那你不读书了?”欣儿还有些不太乐意。
  “哥哥也说要我继续读书。可你看课本没有老师靠边哪像有书读的样子。我想先工作了再说,一边工作一边不丢书,这种形势会改的,到时候去考大学。”
  “你这样想?”
  “嗯!不对啵?”
  “当然对,我也想上大学!”
  “好!我们一起上!”
  欣儿听到这儿她心里的担心一点都没有了,她跳起来挂在杨运开的脖子上,“你可不能不要我,不要我小心雷打的。”
  杨运开两手把她搂过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喃喃地说道。

  你是我的眼我的耳我的头发我的手脚我的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我只为着你我的爱而生存。

  欣儿有些忍不住一颗泪珠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五七油田发展飞快。随着王二井王五井相继出油,中国国务院已经下令加快五七油田的开发为中国赢得战略机遇。队伍扩大设备急增,这与杨运开初来已是两番天地了。第二天早晨,杨运开决定带欣儿去油田去看一看。
  从汩江展览馆去油田有两条路,一是坐汽车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走也不过20里路。
  欣儿要走着去。
  一种很不愉快的心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昨夜里杨运开的话给了她一颗好大的能够把心安定下来的丸子。至少说来杨运开的工作已成了定局,稳定了杨运开也就等于稳定了自己。而且这个男人,她知道铁定了是她的,这一点她越来越没有怀疑。只要杨运开稳定下来,自己再争取把自己弄好,未来就会是一片光明。所以当他们走在路上时,欣儿时而还哼出轻快的我为祖国献石油。
  这是我的女人!杨运开看着那张脸就这样想。谁也无法分开我们。很显然我是一个很少得到母性温暖的人,童年除开祖母的关爱再也没有人像她这样对我倾注着忘我的异性情愫。她是把我看成比她自己更为重要的。我要永远地爱她!我要以生命来呵护她。要让她永远这样阳光地生活在我的怀中。这样我才不至于不像个男子汉。这么想着,他的童年的屈辱一下子全都涌上胸腔。正是她用爱让我得到了人的尊严,得到了的还有人的自信,还有我人生的充满激情和理想。我该怎样地回馈这个女人。我想我回馈她的就只能是我自己。除此别的什么菩萨都不会答应!
  阳光不冷,它温温地把光投给大地的万物。虽然树没有了叶但杆也怕冷的。田野里农人们冬播下的种子已变做小小的苗儿,苗儿们在太阳光下舒展着嫩的长长的叶,虽在风里摇动可一点儿也没有冷的愁悒,相反它们还婴儿那样把手一招一摇地向着路上的行人问个好。
  说笑间他们前面出现了一道大堤,堤下有一溜村庄,炊烟从村庄里升上来,几声狗的吠叫让欣儿抓紧了杨运开的胳膊。
  杨运开紧紧地挽住她:“不怕,你看过我的几手哇。”
  欣儿笑起来。




  欣儿笑起来。
  一条斜斜的路伸上大堤,是人踩出的路不够两人并行。杨运开就把路让给欣儿自己走着堤的坡,翻过大堤一片空旷就在眼前。河滩上靠堤的一边满是麦苗靠水边是一片黄的沙滩。
  河不大百十米都不到,水也不深看得见底儿。水虽是不深,是条水路就有人来摆渡。今生运好为何因,前世撑船摆渡人。欣儿自己在心中想了个佛经,不自觉一下就笑出来。
  杨运开就不解这女子为何发笑,欣儿说了佛经,他也一边笑一边说,“再编下去,我都要找个理佛的老婆了。”
  摆渡的船不大,老年的稍公胡子有些白了。他把船贴着岸,杨运开一跳就上了船,可女孩却怕,上了几次还没上得去,有一次还差点落在水里。
  老的稍公就说:“这男将抱你老婆上嘛!”
  杨运开就又下得船来,蹲下身子让欣儿趴在背上,这才上得船来。
  “我是不是好笨!”欣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杨运开说。
  老稍公却接了话头:“女孩儿都这样的。”
  “是的,都这样的,回头我还要背你。”
  过河后行不多远,就能见得到钻井架了,五七厂也就不远了。
  供他们两人走的路不大,走过不一会欣儿就问杨运开:“你的手套呢?”
  杨运开亮出来手一看果然只有一只手上有手套,另一只手不何时光光的。他在自己的口袋里翻过来又找过去,却是没有一点收获。
  “咦!戴在手上怎么会掉呢?”
  “不知道这是不是某人的?”欣儿变魔术地亮出来一只白手套。
  杨运开在她猝不及防地时候出手打算抢过来,不料那女子太过灵巧转身一个九十度,让杨运开抢到了一把空气。
  他就开始耍蛮一把抱起那女子。
  欣儿不能被他抱住,只要一抱住她就浑身酥软下来,这时杨运开不用费吹灰的力气就拿过来手套。
  原来他在讲他的石油学校时欣儿就脱下他的手套而他没一点察觉。
  欣儿的心绪和她的脸上的笑容一样的了。她提议要杨运开讲笑话。杨运开从小就活得好是拘谨笑话总是离他远远地,欣儿多回地想帮他克服这一不良的心理状态。
  “笑话应该是可以让人愉快的。尤其对那些内向而不甚开朗的人。”欣儿不喜欢杨运开太内向。当然像她自己这样敢于说和敢于做她也不是很喜欢。她又希望杨运开也不能少了容得下一些东西的沉稳。
  杨运开有些响应,他看了一下天空。



  朋友们,2016年到了,祝大家新年好!身体健康!



  “产房里,一个小孩出生后哈哈大笑。接生护士和医生们非常奇怪,都围拢来观 察,发现那小孩拳头紧握。大人们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掰开后,发现他握住的是一粒堕胎药,只听小孩说:他妈的!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
  她咯咯咯地笑着,两只乳房也是随笑声上下抖动。他没有笑只是看着她的笑,心里很有些得意。
  “再来一个。”她笑完了还想再次地大笑一回。
  “应该你讲了。”
  “我不讲就要你讲!”她有些不讲理了。
  “这人又霸道了。”
  “就要霸道怎么样?”她掐着他的胳臂。
  “老婆要我讲我就讲,怎么样?”
  “京广铁路通车,沿线农民都到路边观看。车上有一女乘客换下卫生巾后随手扔出窗外,迎面贴到一个农民的脸上,农民拿下后说:我操!这车就是快,飘张纸都能把鼻子打出血来!”
  欣儿的乳房又是剧烈地抖动起来好一会才停住。
  五七厂和两年前很不一样了,它叫杨运开一下子没能认出它来。
  原先的那条只能够通过两辆汽车的柏油路变胖了,变成水泥路面可以六辆大卡车并行。
  路的南面还都是芦席棚不过向南伸出去了好远。路的北面原来的芦席棚还在,但席棚后面盖起了一栋栋楼房并且还有楼房在新的土地上生长。
  沿着这条路西去,原来的石子路也不见了,此时由着几千名穿着绿军装的只是没有了帽微领章的人们,把水泥搅拌好再铺上路面。原来的两边的树一根也没有了。路面比五七厂的还宽远远望去看不见尽头,只是看到一长条绿的人流。
  不远处好多的钻井架竖起来钻机轰轰地好远都可以听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原油的气味。
  “这钻塔林立的地方是我可爱的第二故乡!啊,我的故乡!”杨运开不禁抒怀。
  欣儿看了看他有些受感染:“真的好地方!”
  “将来我也要让我的女儿当采油工,我为祖国采石油!”
  “谁跟你生女儿?”
  “当然是老婆罗!”
  “为什么不要儿子?”
  “女孩像妈妈,妈妈漂亮女儿也一定漂亮,生儿子要像我太对不起他妈妈了。”
  五七厂很像一个小城镇了,有了饭馆旅馆照相馆等还有了好大一个商店。
  他们来到商店,欣儿摇了摇杨运开:“耶,奇了!你看那个服务员。”
  杨运开顺眼光看去,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与欣儿很是相像。
  “像是我的妹耶!”
  “怎见得别人比你还小?”
  “过去看看。”



  这时候的顾客不多,那女孩看他们过来也注意到了男子身边的这个女孩,便迎了过来。
  “我朋友说你像她的妹妹。”杨运开很大方。
  “是不是?”她认真地看了看欣儿,“嗯,真的,我叫邓丽萍属鼠的。”
  欣儿向伸过手去,:“我叫向欣儿属猪。”
  “我要真有这么个漂亮姐姐,我该欢喜死了。”
  “那就做我妹妹。”
  邓丽萍一拍手,“这个便是姐夫了。”
  一句话让欣儿的脸红到了脖颈。
  杨运开想给欣儿买一只手表,他还什么也没有给她买过的。
  欣儿有些不愿:“还没分配,往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太多,不买了。”
  杨运开不听:“这回一定得让我当一回家。”
  他让邓丽萍拿了一块北京牌女式表。
  邓丽萍把表拿过来,说:“现在买是对的。这表是上面支援会战调拨的,过不多久就要凭票了。”
  欣儿一想现在什么都要票,粮票布票油票凡紧张一点的东西都要票的,她不做声了。
  一只表120元,邓丽萍送了一条表带:“姐姐认了我这个妹妹,我得表示一下,送条表带给姐姐。” 
  欣儿很动情地马上就扯了几尺衣料给了邓丽萍。她们还相互交换了地址。
  手表戴在欣儿的腕子上很俏丽,欣儿把身上带的钱要给一些杨运开。
  “不,你先存着,我们马上要发钱了,等一分配我们的钱就更多了。我把它给你由你来当家。”
  “可不能光要存钱,饿肚子我不愿意。”
  “那就吃饭去!”
  饭后他们来到五七厂后面钻井的地方,一进井场,大工业的气氛一下子把欣儿给慑住了。
  一座钻塔怕有四五十米高,最顶上有个固定的滚轮,那叫天车。滚轮上吊一个大的滑轮,那叫游轮。六根成人胳膊粗的钢丝绳,牵动那滑轮上下游动。钻台上一台好大的机器,那叫钻机有两人多高,钢丝绳就卷在钻机的滚筒上面。钻机后面是连排着的五台柴油机,它们都发出让耳朵不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井场上摆着许多根钻杆,长约十米,约有20公分直径那么粗,中间是空的。钻台后面还有三台大泵,它们把旁边一个大坑里的泥浆水抽起来注入到钻杆里。泥浆水又从钻台下面冒了出来顺着一个铁槽流回泥浆池。有人就从泥水中不停地捞一些砂子。
  欣儿又抬头看钻塔上,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塔顶的红旗迎风招展。她牵了牵杨运开的衣服,他随着她走出井场。
  他看见她满眼都是泪水。
  “怎么?”
  她只是摇头,“我好激动!”
  杨运开好笑地笑了起来。
  他们回到展览馆时已是很晚了,一个好消息等着他们,郭某源说上面说了下个月他们就要分配了。
  听到这消息杨运开没有管郭某源在不在场,一把抱起欣儿转了360度:“我要当工人了不会回严伍台了,要当工人了!”
  “对的,我们熬到头了!”郭某源也随着杨运开叫起来。
  欣儿揪了杨运开一下耳朵他才把她放下来。
  这让欣儿一晚上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虽则翻过来去,她的一颗心终究落到它应该落的地方。




  满怀的一种叫做豪情的东西在向欣儿的心里一会左边一会右边地来回地鼓动着的。这便使得这女子的面颊让春风歇在上面总是不走的。这女子生在并不优裕的家庭却不乏优裕的地位。她是婆婆的心爸爸的肝哥哥的全部,自信与骄傲是她的两个翅膀。娇美的面容本来也是她的一件武器,但她却并不这么认为。长相是爹妈给的,只有自信和骄傲才是我的。因此她的外向与泼辣让村里的小朋友个个都不敢不拿她当回事。离开了杨运开的人她带回了他的心,这让她的春风更加浩荡了。此时在她心里的原先有两个的忧愁,另一个已是灰飞烟灭了。只要杨运开能够分工,她的心就落下了一大半。至于自己她一向都信心多多,什么复校闹革命她才不怕。她的办法也不新鲜不过是:我不回。她也有心理准备即使回了她也要走出来的,她还要去考的或者还去找的。她才不信中国老是这么不开学不上课,难不成让六亿人都做文盲么?肯定不会。不会自己就有办法去考,只有最后才找,让爸爸去北京找那个李某念。最坏的打算是李某念不帮忙了,就跟着杨运开当家属了养孩子了。杨运开不是想要好多孩子么,要生就生一打。
  这么一想她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向欣儿,什么高兴的事?”迎面来了朱柏全。
  欣儿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开州师范的大门。大门边的一棵没有了叶的槐树上,一对喜鹊喳喳地向着她笑。
  “你好!朱柏全,学校这几天怎样?”
  “你们那批同学走了很多,老的同学还在学校。”他一边回答一边看了她的手腕一眼。
  “你帮个忙,好啵?”
  “你说。”
  “帮我借一套一年级的课本,我自学。”
  “我不是给了你一本么?”
  “光一本英语不行,要全套最好是我这个专业的。”
  “好的,现在几点了?”
  欣儿的脸红了,抬手看了一眼:“三点了。”
  “哦,我得快走了有人约我了。”
  别过了朱柏全欣儿回到宿舍。里头好安静只有林在杏蒙着头在被子里。
  欣儿本想用手去摸她的屁股的但忍不住嗓子有些发痒,轻轻的一声便让林在杏一下子坐起来:“这个死欣儿把我的魂都吓没了。”
  她连忙爬起来没等欣儿开口:“杨运开他们都要回啵?”
  欣儿找出杯子倒一口水,连喝了几口才停下来:“想知道?”
  “哎!快说!我都几晚上没睡着。”
  欣儿这才注意到她的眼脸有些黑的晕,“他们不回而且马上要分工了。”
  “真的!太好了!”她大声叫起来。“这下你就不要愁了。”
  “怎不愁?你我都还搁在半空里。”
  “我听我的中学同学来信说很多同学向省里告了,要回大家都回也包括石油学校的。”
  “杨运开他们不归省里管,他们领导说毛主席都说要大力发展石油工业。”
  “是呀,都是那些没推荐上的人在闹。”
  “不理他们,反正我就到了最后一个也不会走的。”
  “不会只是你最后一个,我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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