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之路》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我拉紧衣领,哆嗦一下身体,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然后走到一边的沙发,缓缓的坐下。
  来人没有急的端起水杯暖手,而是静静的观察着四周——这是人类曾经作为动物的证明。他们会特别关注领地的问题(下意识),进入任何一个陌生环境,都会刻意观察四周,以便能够寻找到一个最佳的地点,能够让自己处于安全的境地下。这是每个人类都会拥有的本能,我也不会幸免。
  “你……还没有请教你的真名。”不知道来访者的真实身份,是一件令人觉得难受的事情。但是这也需要对方的配合,能够将自己的名字告知给我。
  来人微微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子,让他的眼睛能够正视我的额头。他的脸很好看,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人觉得很亲切,但是少了几分温度,总的来说他的微笑不能够温暖我的心,只要有必要,我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杯子砸碎然后塞入他的喉咙里——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
  来人稍微考虑一下,才说道:“我叫安东尼!”
  “英文名字!华侨?留过洋?”我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嘴角边也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安东尼似乎没有想过我会有这样的态度,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一张和蔼的面孔,让防备心浅淡的人容易上当。
  安东尼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碰了碰水杯的杯口,以测试温度:“安东尼是我的名字!身份证上就是这么写的!”
  我还能说什么:如果我现在要看他的身份证,他可以有一百个借口说自己没带身份证!
  “那么,安东尼!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送一壶银耳汤!”我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天极熊是我的朋友。”安东尼终于将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与我想象的不同“他说有个朋友生病了,让我过来看看!”
  我的眼睛咕噜一转,不由得笑起来:“该不会是担心被恐龙缠身,所以要你先探探路。”
  安东尼抿了一口开水:“他真的有事情,在出差!现在在上海!”
  这次我是真心的微笑:“你这么坦诚——是不是想跟我做朋友?”
  安东尼微微的敲了一下手指关节,虽然没有声音,却让我的心被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知道接下来得到的答案只会是被我否定的。虽然他的表情依然那么轻松:“能给陌生人让门的女人……还蛮有趣的!”
  “有趣!”我摸摸自己的耳根,全当自己听了一个笑话!如果安东尼在我正常的情况下说这句话:我会认为他是在说性趣;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所以我只能将他的这句话当成say hello。我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杯子送到桌子上,然后缓慢的坐下。
  安东尼显然没有料想到我的思维要比我的外表复杂些,
  “你是怎么认识天极熊的?”安东尼忽然问了一个让我觉得很难解释的话题。
  我张着嘴,停了几分钟,然后瞧着安东尼的眼睛;我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心思,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防备心,他想要做的不是倾诉、而是抢夺,从我这儿获取更多的信息。
  考虑一会后,我开始回答:“我们就是普通的网友。我们的交流仅仅限制在网络上而已!”
  “普通网友!”安东尼似乎对我用的词语都非常的感兴趣“普通网友……会让我冒雨送银耳汤过来。”
  我也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我知道天极熊是如此想的:他似乎对我的行动有一种特别的在意,但是这种在意不是别人想象中的爱情,这只是一种寻常关心弱小的心理。而这种想法在安东尼来说似乎是一种不能理解的心情。
  我非常友好得伸出一只手:“如果天极熊要我给安先生送银耳汤的话,我也会很乐意走上这么一趟的!”
  安东尼对我的这句话感到非常的友好:“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大熊!”
  “大熊!”我忽然非常有兴趣的问道“天极熊真得是姓熊!”
  安东尼非常肯定的说道:“他叫熊亚偌!我这里有他的照片,你想不想看一看!”
  我对陌生人的照片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我知道就算认识了那张脸,也未必能接触到那个人;对于没有机会接触的人,我一向都是不在意的。但是今天我竟然能笑着坐到安东尼的身边,仔细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
  安东尼是一个喜欢照相的人:他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风景照,全国各地的风景照他基本都收集齐全了,不过这些风景照有很多是蓝天……最末的几张,我看到了两个男人的合影。
  站在左边的个子有点儿小的人应该就是坐在我身边的安东尼。站在右边,肩膀上扛着高尔夫球杆的人应该是熊亚诺。熊亚诺看起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男人:178cm左右的身高(估计),修长的四肢,比例匀称的身子,看起来是非常的协调。照片始终不是立体的,所以人的五官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立体(若不是有那么一丝的缺陷,这个人就不是人了),我看着他的五官就像是在欣赏一块完美无缺的圆饼。
  安东尼嘴上说的是照片,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观察我的动作——我的手脚放在应该放置的位置,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安东尼现在能够见到的只是普通的旁观者而已。
  “他很帅吧!”安东尼见我始终是抬着下巴看手机,心下有点奇怪。他见过不少的女人,那些女人一旦见到熊亚诺的脸后,都会有一丝小小的神情;但是我的眼睛里只有一种冷漠之情。
  我吸了一口气,抬头瞧着安东尼。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我才吐出一口气:“你都说帅气的人,他应该有过人之处吧!”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你跟他的关系那么好,该不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吧!”
  安东尼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复我:“是的!”
  我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放松肩膀,静静的瞧着安东尼的额头:“难怪你会帮忙送东西。”
  安东尼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变过。安东尼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他的小指非常的柔软,搁置在桌面上可以听到一声软响,这样就减轻了杯底碰着桌面的响声)。
  不知道是我的安静让安东尼觉得无事可做,还是他本来就想聊天。几句寒暄之后他便开始侃侃而谈——不过他说的内容,都是我不感兴趣的;所以我的记忆中只有他那张不停闭合的双唇和满脑子飞舞的字符,其声音的根本内容对于我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安先生很喜欢聊天啊!不过天晚了,我们都需要休息了……”我必须要在我睡着之前,将这个人送出门口;不然得不到充分休息的我很有可能会做出令人恐惧的事情来。
  安东尼显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他的屁股在沙发上扭了两下,然后又稳稳得坐在上面,就像是天生就长在沙发上似的的。他微笑着跟我说:时间不晚,再聊一会!
  我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想要请这位菩萨离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休息的时间到了……我抓起背后的靠枕,用力捏拿一把;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安东尼的身边,狠狠的将靠枕举起来,对着安东尼的脑袋就是一下。
  安东尼突然抬头瞧了我一眼,心无芥蒂的问道:“你……干什么?”
  我的眼前一阵白雾,思维被狠狠的扯到一边。我的眼睛不自觉的向左转动一下,整个人就如同是在做梦一般,失去了平衡——我知道,休息的时间到了!我拍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保持清醒。手中的抱枕落在沙发上。
  有很多的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放下抱枕,我握起桌子上的水杯,准备走入厨房……
  “我不用喝水!”安东尼的行为举止在我的眼中有几分怪异,我总是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是带有含义的,安东尼注视着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审视。他不想喝水,我就一定要他喝。
  我走入厨房,为安东尼倒了一杯牛奶,然后从橱柜里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瓶安眠药,我从药瓶里取出两粒药片用汤匙碾碎,放入水杯中。
  白色的药末配上白色的牛奶,可谓是完美。
  “我”晃动晃动手中的杯子,端起杯子仔细的看了一会,确定牛奶面上的没有粉末才将杯子放置在桌子上。我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粉末装的糖粉。
  “我”将手中的东西端到安东尼的面前。
  “牛奶还要配白糖!”安东尼显然对我的礼貌觉得有些奇怪。
  “我”抱起抱枕,背靠在沙发上,平静的解释道:“我喜欢喝纯牛奶,不加糖的。如果你想喝甜的,可以加一包砂糖。”
  安东尼忽然抬眼瞧了瞧我的脸,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还是伸手端起桌面上的杯子——他晃动一下杯子,然后端起杯子仔细的看了一会,再放在鼻子下面细细的闻了一会。
  “我”心里一惊:牛奶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而安眠药的气味也不是很厚实,普通人是不太会从气味上嗅出什么气味来;但是安眠药有一丝苦味,我下的分量又有点重,如果没有糖末的中和,只要嘴巴厉害的人,就能够尝出味道。
  “这个白糖不甜,加多了也不会腻口的!”“我”稳着身子没有动作。
  安东尼瞧着我的双眼,眼睛里带着一丝诡异之色——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的这个眼神都会有一种被攻击的感觉——安东尼的手指在袋糖上轻轻的滑动,最后在一袋白砂糖上停住。
  “我”的意思越来越清楚,心中所想之事也越来越清楚。我的手缓缓挪动到背后,紧紧得扣住抱枕的边角……“我”微微转动脑袋,尽量心平气和的与对方说话。
  安东尼显然没有发觉“我”的异样,他将手中的袋糖撕开,加入杯子里面。
  “给你!”“我”从茶馆里面取出一只茶匙放在他的面前。
  安东尼从“我”手中接过茶匙,轻轻的晃了晃,将白糖和牛奶搅拌均匀。然后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我”从背后抽出枕头,紧紧得抱在胸前,脸上的笑肌已经冻结成一块,勉强能够让“我”挂上一张笑脸。“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捏得太紧,所以骨头之间的摩擦出细小的声音,似乎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我就会捏断自己的手指头。
  安东尼忽然抬头瞧着“我”手中的抱枕:“你很冷吗!”
  “我”抿抿嘴巴,微微松开自己的双手,随手拿起放置在沙发把手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今天有点儿冷!”
  安先生喝了两口牛奶,不由得打气哈欠来。
  “我”揉了揉手指关,用力咬了一下牙齿,小声的问了一句:“安先生是不是困了!”
  安东尼连打了两个哈欠,窝入沙发里:“确实有点困!我想休息一会可以吗!”
  虽然“我”手上的抱枕被用力的抓成一团,随时能够跳到安东尼的面前,用力捂住安东尼的口鼻,狠狠的将他捂死。但是我用力忍住想要压住安东尼的想法,将手中的枕头结结实实的压在身后,然后向后靠了靠身子。
  “既然安先生困了,就在这里休息吧!”“我”抱住双手,紧紧得瞧着窝在沙发里的安东尼。
  这个时候的安东尼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能让我自由揉捏。只要有机会“我”就会狠狠的凑他一拳,然后将他的皮一块一块的剥下来……“我”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走到双眼紧闭的安东尼面前。
  刀尖在安东尼的面皮上轻轻的滑动,只需要我的手指稍微用点力,他那张完美的脸孔就会被我划出一道道血痕,明天他如果还想用这张脸泡女人,只怕是猪扒都不愿意接近。
  ### # ###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正平稳的躺在白色的大床上。
  我醒来最先闻到一股浅淡的腥味,猛然睁开眼睛,习惯性的伸手摸自己的屁股,屁股上干干净净的。我打了一个哈欠,侧身继续睡觉——恍恍惚惚中,我伸出一只手抠了抠鼻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我的鼻子里,我伸开手仔细的看了一眼,手掌上面有一滩已经干了血块。
  我突然坐起身来,摊开自己的双手细细的看了一会:不只是手上有血块,就连床上也有血迹。我睁大眼睛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昨天喝了些药水,有点想要休息……”我记得我所做的、所看到的事情,但是我的大脑有点儿锈钝,不能够将这些事情完整的串联起来“我拿了一把刀,在安东尼的脸上……我天啊!安东尼的脸!”
  我立马跳跃起来,飞跑到客厅处。
  我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盛放在沙发上。
  我半蹲在地上,双手不知道搁置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的脸显然已经被人毁得一干二净了,红色的血块堆积在脸上,一半边脸上沾满了血块,斑驳的血块下面似乎无完整的皮肤;另外半张脸虽然完整,却因为灯光的原因,显得格外的惨白。我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冰冷的令人想要呕吐。
  我真得毁掉了安东尼的脸!
  “啊!”安东尼突然弹起身来,怒气冲冲得盯着我的双眼,一副想是见到吃人恶魔。
  我的眼睛吱留吱留的转着,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解释的话。
  安东尼伸出一只手摸中自己的脸颊:“什么东西硬硬的!”
  我舔了一下舌头:“嗯,应该是鸡血!”
  安东尼放下手,手指间是一块一块的血块。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不相信我刚才的答复。
  (4)
  我一紧张,便伸手按住安东尼的手,用非常肯定的声音说:“没有事情的,只需要洗个脸就可以了!你先坐在这里,我帮你准备毛巾。”
  我将安东尼固定在沙发里,然后冲入厕所里,将一块厚棉毛巾塞入热水里。
  “安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啊!”说完话,我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今天是星期天,像他们这种坐办公室的人,怎么会上班呢——安东尼似乎能够听出我的紧张,身体摩擦沙发的声音越来越重,似乎随时都能逃离物体的束缚。我立刻转身冲入客厅里,将半湿润的毛巾压在他的半张脸上。
  不知道是我的动作太大,还是毛巾太过于温暖,竟然惊吓到了安东尼。
  他瞪大眼睛瞧着我的脸,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安东尼的手指碰触到我的手背,想要接过我手中的毛巾;他的手指冰凉。我立刻缩回自己的手,让毛巾落在安东尼的手心里。
  随着安东尼用力擦拭去脸上的血块,我的眼睛越睁越大,几乎能够将眼珠子挤出来——安东尼的那张脸就像是出自织娘的白锻子、细滑圆润,漂亮的如同处子的细肤。
  我伸手轻点着安东尼的脸颊:“你的脸——没有事情!”
  安东尼有点不能理解我的话语,他一脸诚恳的说道:“昨天晚上杀了一只鸡,弄得浑身都是血!”
  我开始努力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见安东尼睡入沙发中后,就走入房间里,取了一床棉被开在安东尼的身上(原来小卫卫也有体贴人的时候)……然后“我”握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在安东尼的脸上比划几下,但是我始终没有真正下手刺破他的脸颊……因为心中有一丝不能消化得闷气,“我”拿着水果刀走出了大门……“我”在街面上见到一只野狗……“呜啦”我一口胃水吐在茶几上。
  “王八蛋,在我迷糊的时候做这么恶心的事情!”我揉了揉自己的肠胃,忍不住小声骂起来。
  安东尼不解得问我:“我做过什么了!”
  我抹了一把嘴,安慰着自己的肠胃:“和你没有关系……”
  我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响动——虽然现在是星期天,上班的人不多,收拾家务的人还未起床;但还是有人出门丢垃圾。一声惨烈的尖叫声贯穿了整个走廊!
  有人在垃圾口见到一只被掏空的小狗子!
  “他们在叫什么?”安东尼将擦去血迹的毛巾搁置在茶几上。
  我站起身来,抽起台面上的毛巾,很干脆的丢了一句:“清理垃圾!”
  “说到清理垃圾,你的厨房可以需要整理一下!”安东尼连忙站起身来,想我的厨房走去!
  我笑了笑:安东尼怎么会将现实和梦境混合在一起!他到现在都天真的认为脸上的血迹是因为杀鸡留下的,却不知道那是“我”砍了一只野狗弄出来的动静。与其整理厨房,不如费点心思整理走廊上的血迹……
  “安东尼!”我的声音足以震动整个厨房——我的厨房并不是很干净,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白色的墙壁上沾染着一些红色的血迹,那些成片的血点子,显然是被人泼上去的;这些血迹连我的地板都没有放过,如果不是干透了,它们会毫不犹豫的附在我的鞋底,然后弄脏所有的地面!最让我头疼的是地面上有一只被拔去颈毛的大公鸡!
  虽然我有点点失忆,但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如此破坏过自己的厨房!
  我退出房门,瞧着站在身后的安东尼,抓了两把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突兀:“为什么,我的厨房里有一只死鸡!”
  安东尼尴尬的耸耸肩膀,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向下一压:“我本来想为你弄锅鸡汤,可惜我不会杀鸡!”
  鸡汤。
  对于安东尼的解释,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等等!”我面对安东尼,伸出两根食指比住厨房里的死鸡,然后又对上安东尼的胸口“你杀的鸡?昨天,你喝了我的安眠药……”
  安东尼似听非听的瞧着我的双眼:“什么药?你给我吃的药吗!”
  我微微仰起头盯着安东尼的脸,微微张开嘴巴,嘴角微微翘起,眼睛向右边偏了一下:“嗯——你听错了!我是说你昨天睡得很熟!”
  深吸一口气,我转到客厅里。
  (4)
  第五章
  安东尼成为我心中的最大谜题。
  我坐在电脑前面,盯着蓝色的屏幕发呆。大概过了几分钟,从电脑里面传出“啊咦”的声音。我揉揉眼睛、抖抖双肩,仔细盯着电脑……
  那天安东尼离开我的家后,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拾厨房,抱着一肚子不满的心情,我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擦拭地板。天知道那些干掉的血迹有多难抹干净!就在抹地板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垃圾桶里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些混着狗毛的鸡毛。
  狗毛应该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它被丢置在垃圾桶的最上层,只需要有点心思的人都会注意到这撮特别的东西——但是安东尼竟然一点都没有追问我!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要怪异一些。
  我开始怀疑他真正的身份,所以一早上我就蹲在电脑前,等候着天极熊。
  “你这个家伙终于上线了!”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打字的速度会那么的块“那天帮你送汤的人是谁?”
  天极熊在第一时间回复我:“你说的是安东尼吧!他是我的室友。”
  如果我直接向天极熊打听安东尼的事情,多少会让他起防备之心;但要问的委婉,又不是我的性格——我开始犯难。
  天极熊见我没有出生,便继续说道:“安东尼是心理师,专门治疗心理疾病的。”
  我的眼睛顿时发亮,如果天极熊站在我的面前,一定会被我的光芒亮瞎眼睛。
  我掰着手指头,毫不费力的转动着自己的脑子:天极熊这个人好死不死的弄了一个心理医生到我家来,而且我还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我的房间里度过一晚。我的状况一直都非常的不稳定,谁也不能说明:昨天晚上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万一让安东尼那个家伙瞧出一些破绽,我就算是死九会也来不及!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你让一个心理医生给我送汤——是想试探我,还是想治疗我!”
  天极熊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是我的室友……”
  我扭动一下脖子,几乎有很长的时间,我都在想象自己海扁天极熊的情况(虽然我想象中的海扁是在痛殴安东尼)。如果让我现在告诉天极熊我有人格分裂症,他一定会说“那是妄想症,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分裂症患者”。
  我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动:“那个家伙在我的厨房里杀了半只鸡!”
  天极熊发了一个无所谓的神情:“正好可以炖锅鸡汤了!”
  就像是当面被人锤了一棒子似的,我的嘴巴微张,双眼瞪着屏幕,有一种想要痛殴对方的念头:“问题是,他只切了鸡的脖子,没有弄干净鸡毛;还甩了满屋顶的血迹,让我很难收拾!”
  天极熊完全没有阅读我的文字:“不用担心,他能够煮出一锅好汤的!”
  如果天极熊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啐他一口:“哥哥!他的汤是好喝,但我受用不起——喝他一口汤,要做三年的清洁!”
  天极熊发了一个微笑过来。
  我靠在沙发上,脑子不停的转动——安东尼由原来的一个谜题成功得转化为定时炸弹。我必须要确保这颗定时炸弹远离我的生活。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惊动我的身体,我的双脚向外一蹬,一不小心蹬到木桌角上,疼得我直流眼泪!我蹲在沙发上捏着自己的脚趾头,嘴角里不住得说着脏话……
  “长琴,快开门!”安东尼的叫嚷声阻止了我所有的动作“喂,懒虫,起来开门了!”
  我双手叉腰,面对门板而立;每隔一分钟就会抖动一下双腿,随时准备狠狠的踹出一脚——敲门声音忽然中断了,我抖动的腿一时间失去动向,一时控制不住力量,来了个脚趾抽筋;我连忙弓着腰,去捏脚趾头。
  我的脚趾头刚刚掰正,就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小姐,这里的物业电话是多少,我的朋友好像出事了……”
  我一脚踏在地面上,忍着抽筋的疼痛,用力拉开大门:“你个XX的!没事咒我死啊!”
  我拉开门板,就见到安东尼一个人站在门口,双手各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安东尼见我没有事情的样子,便笑的很灿烂:“看样子,你很健康啊!”
  安东尼说话中,便挤进门来。
  (5)
  我看着他留在地面上的鞋印,有一种想要将他的腿脚砍下来的想法。
  “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安东尼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厨房里,然后转出房间,站在我的面前,等候我的答案。
  我被安东尼盯了几分钟,才放下脾气:“我……我还没有吃!”
  吃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安东尼的双手搭上我的肩膀,让我坐入沙发里休息:“我知道你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今天特别过来为你做一顿饭!”
  “做饭!”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一顿饭就会将自己卖掉的人,更何况安东尼已经被我列入危险人物名单上,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在我的眼睛里出现的“不需要了!我自己能够搞定我自己的!”
  安东尼自顾自说的进入厨房,完全没有让我说话的念头:“天极熊说我上次送过来的汤不够味道,特别让我再送一次!”
  我揉着鼻梁、站起身来,想要将安东尼拉出厨房——我是一刻都不能容忍他的存在。
  我还没有站起身来,就听到安东尼大声嚷嚷起来:“小琴,为什么会有一只死鸡在冰箱里!”
  我忽然想起:前天收拾死鸡的时候,我因为讨厌收拾动物,就索性将没有拔毛的死鸡一股脑的塞入冰箱里,准备等到清闲的时挖出来做汤喝!
  “为什么你叫我小琴!”我对安东尼的不满更多来自于他的自然熟。
  安东尼完全没有在意我那气愤的声音:“我不这样叫你,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见到安东尼将那只带毛的野鸡放入热水中浸泡,然后提起来,非常熟练的将毛一把一把的拔下来;他的动作快、狠、毒,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害怕感。我揉了揉自己的指关节,小声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卫小姐,或是卫女士……”
  安东尼自动忽略我的说明:“小琴,你是想要炖汤、还是想要红烧!”
  我无奈的吐了一口气,转入客厅里,大声的嚷嚷一句:“随你高兴……”
  我低头准备拿遥控器的时候,见到桌面上放着的报纸(我是很少看报纸的人,这张报纸显然是由安东尼带进来的)。报纸上的头条新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一些国家政策而已;但是在报纸的下端有一条非常有趣的内容:精神病患者一连杀了7人。
  我不由自主的拿起报纸阅读起来。
  “小琴,能将袋子里的香茅拿给我吗?”安东尼带着手套走入客厅里。
  他瞧见我正在阅读报纸,变稍微安静一会,然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扭头瞧着蹲下身扭动双脚的安东尼——安东尼抬起头、双眼泪满的望着我,如同一只寻找到主人的小狗,让我忍不住伸手去安慰。
  “我”忽然打了个激灵,思维突然被带空,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善心。我将手中的报纸合上,准备放置在桌子上。
  安东尼走到我的身边,接过我手中的报纸:“你在看什么?”
  我本来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他已经注意到我的动作。安东尼若有似无的跟我提及报纸上的内容:“这个病患是我的病人。”
  “你的病人!”我立刻侧过头瞧着弯腰搓揉脚趾头的安东尼。
  安东尼对我的好奇很有兴趣:“你好像很有兴趣!”
  我盯着安东尼手中的报纸眨巴眨巴眼睛:“这个男人为什么杀人!是因为病发了吗?”
  安东尼像没事人似的站在我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带你去见见那个人!”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
  我揉揉鼻尖,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又不是警察,和那个人见面,做什么?”
  安东尼心里明白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心里有一些抵触的感情;他也不强求我做出符合要求的决定,而是笑一笑回到厨房里,继续折腾那只被揪去毛的鸡。
  我摸摸鼻尖站在安东尼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不过更多的时间都是他在听我说话)。我见到安东尼在寻找东西,便走到他刚刚提入厨房的袋子便,随手拿出一罐胡椒粒,送入他的手中。
  安东尼瞧了瞧我手中的胡椒粒,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胡椒粉。
  “我是地道的中国人,喜欢吃胡椒粉——不过偶尔试试这种胡椒粒,也不错!”我从安东尼的手中抽出罐子,然后将右手中的瓶子塞入安东尼的手中“你的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铁!”安东尼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平和,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有很严重的焦虑症。”
  我晃动晃动手中的瓶子,小颗粒的胡椒粉从一头滑落到另外一头,微微的重力影响到我的感觉——我曾经经过心理治疗中心,见到一些病情较为严重的人,他们被固定在轮椅上,由人推着过来。
  “很严重!你们碰到这样的病人不是会强制住院的吗!”我手中的罐子被安东尼接过去,放在台子上。
  虽然安东尼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严肃,但是他的面部表情还是那么的自然:“有的时候,家里人不舍得让病人离开家,而且医院的床位有限,如果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我们也不会强制住院的!”
  我似乎能够明白作为他做医生的烦恼:“所以说,陈铁出院的时候是正常的——那他怎么会杀死那么多的人!”
  安东尼手中的刀子切中土豆块,啪得一声落在砧板上:“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往往好奇心能够让一个正常的人变成笨蛋,我就这样跳入一个毫无掩饰的大坑里,又不得不带着后悔的心跟着安东尼行走。
  安东尼将处理好的鸡浸泡在自来水里,然后打开定时开关:“我们走吧……回来应该就能喝上鸡汤了!”
  安东尼套上外套,邀请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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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件安静的又吵闹的地方,你每走过的一步都会激起一片回声。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一种只会让人心变凉的颜色——他们说这个世界上心最冷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监狱的看守、一种是精神病院的护工,因为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铁石心肠,只有心狠的人才能够控制失控的人。
  但是我觉得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太冷,因为女人都是柔软的!
  我站在一扇铁皮门口,向里面张望。
  房间里面的男人穿着淡黄色的束缚衣,他坐在床边,来回的晃动上身,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孩子。
  “他是陈铁!”我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虽然门里的人和照片上的人有些不太一样;但如果里面的人不是陈铁,那么安东尼也不会停在这里,所以我相信这个男人就是陈铁。
  安东尼点点头:“他叫陈铁,今年28岁,单身。第一次病发房间是在22岁,那个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总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同学的手中,做出各种防备的动作,最后严重到攻击人。他入院接受治疗已经有三年的时间,通过药物和物理治疗,他的病况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我认为他已经恢复过来,所以就让他出院了!出院后他一直都坚持过来复查,但是半年前他忽然停止了复查——我曾经做过拜访,见他的状况良好,便没有坚持他来看病!”
  安东尼的话在我的脑海里是半真实、半幻觉,我都不知道自己将他的话听进了几分。
  我的手指在空气中弹动起来,在外人看来它似乎是在弹琴,实际上是在计算时间。
  我目不转睛的瞧着门板里面的人:“物理治疗,是电疗吗——那是非常痛苦的过程!患者会不会因为不想继续这种痛苦的治疗,而撒谎呢!”
  安东尼站在我的背后,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想一会,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我的身边,侧头看着我的耳朵,然后又转正脑袋,瞧着门板里面的陈铁:“虽然治疗的过程很痛苦,但如果他们没有康复,我们是不会让他出院的!”
  安东尼见我不出声,便陪着我安静。
  “安东尼!”我突然觉得有一件事情要做“我想……”
  安东尼停住瞧着我的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你想什么!”
  我抖抖双手,扭过身子对上安东尼的视线,深吸一口气:“我想回去了!”
  安东尼吸了一口气,跺了半步,贴近我的耳边小声说:“你不想和陈铁聊会天!”
  这是我的想法。
  我曾经有一次步入过重症室,凡是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就如同进入监狱的小黑屋里一样,不但行动会被限制,而且会谈也会受到限制,不能够随便见人。安东尼是陈铁的主治医生,可以随意见到陈铁;但我是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见到陈铁呢!
  我很认真的盯着安东尼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一丝诡异之色:“你在打什么算盘?”
  安东尼放松自己的肩膀,善化自己的眼神:“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么一次机会——让你跟好奇心走的那么近!”
  跟好奇心走的那么近!我真得是站在边缘:踏出一步,我就能够更了解精神病,对我自己的身体会有帮助;收回一步,我便会站在安全线内,能够稳定自己的病情,让自己维持正常人的状态。
  安东尼的声音虽然很温和,但听于我耳却有一种寒冷的感觉,就像是在心脏中央插入一块冰柱似的。咯吱着我全身所有的细胞,让我不能轻松对待他的建议。我决定……
  我转过整个身子,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能够跟他谈谈!”
  安东尼对于我的这句话非常的满意。他微微得点了点双脚,向我欠身,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套钥匙:“现在就可以!”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侧头瞧着安东尼手上的钥匙:“我怎么觉得你是挖了个陷阱,瞪着我跳呢!”
  安东尼笑而不语。他打开大门,让我进门。
  隔着门板看人和面对面的说话确实有不同!我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白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我不停的抓着耳边的头发,想要控制心中的恐惧。
  在普通人的心里,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应该是面目狰狞、身材走形的恶汉;靠近他会有一种莫名的寒冷感,冷的会令人呕吐——但是我见到的这个人,却是一个身材消瘦的“文人”。他的双手双脚被冰冷的铁链控制住,动弹不得;但他也没有想要挣扎的动作,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床板上,静静的盯着前面。他的眼神涣散,并没有准确的目标。
  我坐在安东尼为我准备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握成拳头,放在放置在膝盖上。我的呼吸声听起来有点急促,仿佛是跑了几百米后的呼吸声;随着我的呼吸声,有另外一个声音出现——那是陈铁的呼吸。
  我伸长脖子,眨巴眨巴眼睛,艰难的咽下一口水……
  一阵嘶吼,陈铁突然跳起来,抓狂的在我的面前扭动着。他的身体本来就瘦小,加上紧紧束缚的奶白色衣服,将他的身体裹成一具木乃伊,使得他看起来如同一只在乱舞的骷髅架!
  陈铁毫无征兆的跳至我的面前,张开大嘴准备咬住我的鼻子!
  “卫长琴!”安东尼的叫声将我的身体唤醒。
  我本能的抬起右脚,狠狠的砸中陈铁的裤裆,在放下时顺便踩中陈铁的脚趾头,用力的踩下去……
  (5)
  安东尼抓住我的胳膊,向一边带过去,我的人就稳稳当当的躲在他的身后。他身后的护工们冲进屋来,控制住抓狂的陈铁。他们将陈铁压制在床板上,用四根粗厚的绳子将其固定在床板上——然后安东尼从护士手中取过一针安定剂,准备注射进陈铁的身体里。
  我一把捏住安东尼的手臂,阻止他将要做的动作。
  “这个不会伤害他的!”安东尼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让我松开手。
  我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有多了几分力量:“这是安定剂吧!你给他打了针,我还能够跟他聊天吗!”
  安东尼不听我的话,他是医生,他必须要对病人负责任,更要对我负责任;如果在他的面前,出现病人伤害探访者的事件,医院是会追究责任的!安东尼手中的针管缓缓靠近陈铁的皮肤……
  “安东尼!”我转到安东尼的面前,一只手紧紧的拽住针管,一只手压在陈铁的胸上“他没有发疯,他只不过是不信任我而已!”
  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安东尼当然能够看出一个疯子的眼神;而我手下的这个杀人凶手有着极其不稳定的情绪,随时会因为一句话而爆炸——安东尼只是想要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真的疯子,而不是将我放置在危险的边缘。
  我将手缓缓的移向陈铁,双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上,然后做着一松一紧的按压动作(不过我的按压力量非常的小,几乎是不被感觉的轻)。我放低自己的嗓子,温柔的对陈铁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放轻松,我只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有感觉到不舒服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终止谈话!”
  陈铁的眼睛里充满着不信任,他低声嘶吼着,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随时会将我大卸八块!
  我盯着他的眼睛,用力的看着,几乎将自己的灵魂放入了他的眼睛里——“我”缓缓的抬起头,扭动一下自己的脖子,让自己舒服一些;然后“我”转头望向身后的安东尼,对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给他来一针吧!”“我”取下眼镜在领子上蹭了两下,然后走到安东尼的身后,准备走出门去!
  安东尼举着针管,用力的打量着我,似乎想要将我的灵魂揪出来。“我”完全不在意安东尼的注视,因为“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可以顺利通关。
  “我”对着安东尼嫣然一笑,伸手扶住他的胸痛,温柔的催促安东尼快点完成任务。
  “你不是要问他问题吗?”安东尼不解得问道。
  “我”歪歪头,活动一下筋骨,双手紧紧的捏成一拳——如果安东尼再废话一堆的话,“我”随时会抓住药管狠狠得扎进他的身体——勉强挤出笑容,“我”再一次耐心的向安东尼解释情况:“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回答我的问题吗!给他来一针,让他快乐一些……”
  安东尼听出一些蹊跷来,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卫长琴!”
  “我”瞪大眼睛瞅着安东尼的双眼(他的眼睛里有两个卫长琴,她们拥有一种相同的脸,却有着不同的笑容)。“我”搓搓手指,一言不语得走出房间。
  陈铁忽然哈哈得笑起声来:“有意思、有意思,你要和我聊什么!”
  安东尼和“我”都来不及反应。
  “你想和她聊天!”安东尼对陈铁突如其来的邀请有几分防备,他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针尖已经压住陈铁的静脉,准备注射安定剂。
  陈铁不想被注射安定剂,他尝试扭动手臂,但尖针的始终压在他的静脉上。陈铁突然嚷嚷起来:“她是凶手,她会杀死更多的人!”
  陈铁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撇一撇嘴,扭身进入房间。我向前走了两步路,然后又停下来,“我”要确定陈铁是安全的——安东尼听到陈铁说的话后,毫不犹豫的将针头插入了陈铁的静脉中。我一把抓住陈铁的胳膊,将他的手拉起来。
  “你疯了!”安东尼突然拔回手,双手捏得分外的紧,“我”能够清楚感觉到他的小手臂上的肌肉结成一团;“我”的手心上感觉到一阵凉意,抬头的时候见到安东尼眉心紧锁,有一丝细细的水珠挂在他的脑门上。而刚才他那声巨大的嘶吼,几乎将“我”的心脏撕扯开来。
  “我”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两口气,然后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对不起——我想要跟他说几句话!”
  安东尼压住抖动的手,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几乎没有停下来思考,便回答:“他现在很不稳定,你要考虑清楚了!”
  “我”望着躺在床上的陈铁,他的眼神虽然还是带着一丝狠毒,但显然柔软了很多。“我”暂时无法判断这个人是真得能够看到未来,还是他想要避免扎针胡乱说的词儿!“我”想赌一把……
  “他已经安静下来了!”“我”走到陈铁的身边,举起双手让他看清楚“我”是安全的;然后我帮他取下口罩(这玩意刚刚保护了我的鼻子),然后拉动一下捆着他的束缚带,保证它们是坚固的。
  陈铁见我帮他松开了口罩,便又想着让我松开束缚带。
  “要么聊天,要么安定剂一针!你自己选!”“我”的时间有限,不太想跟他兜圈子“杀人凶手,是你吧——你杀了7个人!”
  陈铁很有把握的开口说道:“你想要知道我是怎么杀死那7个人的!”
  陈铁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瞅着我身后的安东尼。我心里接受陈铁的威胁:“安东尼,我想私下跟陈铁聊一会!”
  虽然这样比喻有点不切实际,但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就像是吸毒者,他们可能在一瞬间康复过来,再也不犯病;但也有可能会成为终生隐患,随时随地会突然犯病——作为心理医生有必要帮助警察确定病人是不是在正常情况下犯事。而陈铁的这个案子就是由安东尼接手的!
  虽然案子的辅助医生对陈铁的心理报告给出结果了,但是安东尼一直怀疑陈铁的精神状况,因为他对自己的医术非常有信心!
  安东尼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测试陈铁——但是,当结果需要被揭开的时候,我不得不让他离开。
  我非常客气的对安东尼说:“我们想要单独呆一会!”
  (5)
  安东尼给出意见:“你需要一个见证人在场!”
  “我”没有权利单独和一个犯人独处,因为我们之间的谈话随时都有可能改变案件的发展方向。而安东尼作为陈铁的主治医生,他拥有旁听的权利!安东尼和“我”都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但是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先放弃。
  “我”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想要跟安东尼谈条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个男人太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太可能想引导别人那样,控制住安东尼的思维。“我”咬了一下嘴唇,转过身,瞪大眼睛将安东尼的影子装入自己的眼里。
  “我”很庆幸自己还能够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安先生,我们需要配合一下。你能够让我们两个单独呆一会吗?(我走到他的身边,与他耳语)我们都需要知道真相!”
  安东尼见我的意志非常的坚定,便知道我是不会改变的。他让屋子里的护工们都退出房间,然后自己守在门口。
  临出们的时候,他还叮嘱“我”:如果有什么地方让“我”不舒服的——他就在门口站着!
  “我”等安东尼他们退出房间,确定他们只能在门口偷听时,“我”才关上门。
  “两个问题: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说我是凶手!”“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铁向外看去,从他的角度可以见到站在门口的安东尼和设置在门板上面的监视器。它们两个就像是深海的八爪鱼粘住了目标,就不会罢手!我可以让安东尼暂时离开,但是我没有权利让他关掉监视器。
  “我”抓抓发髻,抬头,镇定的望着陈铁。法院的判决,让陈铁不需要进入四面铁皮的监狱,也让他永远住在精神病院里不得自由。要让这个男人开口,就需要一定的诱惑,“我”给出一个不坏的建议:“要么你开口说话,我让安东尼给你换一间舒适的房子;要么你就永远被关在这里,被这些束缚带困着!”
  陈铁的双拳紧握,双眼突出——黑白色变得格外清楚。忽然他用力笑了笑,他的笑声很轻,但是他的笑容很大,这让“我”感觉到:他清楚我的想法。
  “开始吧!”我拖过椅子,面对着陈铁坐下。
  坐在这张椅子上,“我”能够看到陈铁的所有表情,但是陈铁必须要扭过脑袋才能看见我的脸。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棒的视角点。
  陈铁需要跟人述说自己的情况:“杀死他们,我一点都不感到抱歉。因为他们总是在那里议论我,就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待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很讨厌那种声音,但是……你听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陈铁愤恨的锤着床板:“他们跟我的太太上床!”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觉得陈铁说这番话是给别人听的!

  (5)
  “我”抱着听客心理,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他们跟你的女人上床!你有抓到真凭实据吗!”
  “还需要什么证据!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陈铁非常肯定的说道“那天晚上,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半夜里爬起来窝在客厅里……”
  “你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我”怎么都觉得陈铁的思维逻辑有点混乱,“我”可能无法在他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金属烟盒,抽出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敲了敲盒面,然后放入嘴唇里。
  陈铁撇过头瞧着我:“给我来一只!”
  “我”取下香烟,两边晃晃:“没有打火机!你们家该不会是住在四合院里?”
  陈铁失望转会脑袋:“我们一家人挤在一套小房子里:我的父母、我和我的女人、还有我的弟弟……(“我”将香烟叼在嘴里,等着陈铁说后面的话)那个女人不要脸,她嫌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所以就勾搭我的弟弟;勾搭我的弟弟就算了,她还和我的同事勾搭在一起——这个婊子,她是该死!”
  “我”微微张开嘴巴,舔了舔嘴唇:陈铁的脑子确实是一道点心,不过这道点心还不够美味。“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毕竟我的时间使用分钟来计算的!
  “我”侧着头打量陈铁——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样子真得很丑——“我”清了清嗓子,找到一个比较缓和的声音:“你的女人出轨,是你听见的!”
  陈铁非常肯定的回答:“是!”
  “我”已经想象出那天的情况:陈铁因为精神分裂症被家里人嫌弃,虽然在安东尼的治疗下,他已经能够向正常人那样生活,但是因为生病时做出的动作让家里人记忆犹新,所以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而他生活的环境狭小,生病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让周围人知道,他想要找一份工作便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家人的排斥,职场的排挤、自己的压力,让他本来应该稳定的病况又突发了……
  那天晚上,陈铁在家中宴客,请了三个好朋友过来吃饭——其实陈铁是故意安排这场饭局的!他就想要证明自己的妻子并没有表面上贤淑,所以他早早得喝了几口白酒,故意装醉进入房间休息。
  陈铁的妻子虽然对自己的这个丈夫深表不满,但是丈夫患上精神病的时候是婚后十年,而且夫家从来都没有精神病的案列,所以她不能与丈夫离婚。可是这并不表示她就会成为人尽可夫的女子。
  我听安东尼说过:陈铁的妻子虽然她是在KTV里做服务员的,但是她从来都不会接客,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女子。
  陈铁那日躺在床上听到的事情并不是正有其事,而是他想象出来的。
  但是看陈铁的身手,想要对付四个大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能够如此细致的谋划一切,可见他的精神并没有安动力预料得那么糟糕。



  (5)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药——你用的不是毒药,是你自己的药!”“我”记得当初医生给我开出的药是具有安神的作用,陈铁不需要花钱买药,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药留下来就可以迷晕那几个人“你有多久没有吃药了!”
  陈铁对着我笑了笑,他的笑那么邪气,就像是一个隐藏了猎物的狐狸,让“我”觉得有趣!
  陈铁抖动一下自己的手,扭了扭脑袋:“不久,但足够让我看清事实!”
  “我”叼着香烟,皱着眉毛;安东尼说这个样子的“我”就像是在外面混的笑瘪三,完全没有淑女的形象,若不是“我”长了一张还算雅致的脸,他与那些护工一定会冲入房间里将我打包踢出医院——不过他和我一样,都是很耐心。
  陈铁的耐心却是有限的,他本来还想跟我玩一下游戏,但见我对他的话没有兴趣后,便放弃了游戏;与游戏相比,他更需要关注。
  “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可以明天继续!”陈铁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次谈话里占主导地位!
  “我”确实对这场几乎没有较量的谈话感到无聊:“为什么要持续到明天呢!这点事情不需要拖那么久!”
  “我”开始替陈铁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陈铁提前回到家中,将事先磨制好的药末倒入骨头汤里——乳白色的骨头汤里加有多种调味料,所以没有人能够吃出药味来。为了保证吃下汤的人一定会失去知觉,陈铁在新买的啤酒里也做了同样的手脚。然后他将一把崭新的砍骨刀放在卧室床板下面。这是他做的准备工作。
  很快他请来的同事陆续到来,陈铁就很殷勤的添酒加汤。因为陈铁这么多年来都是靠药物维持睡眠的,所以他对这些药物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大概过了半小时,他便开始装晕回到卧室里。他一直保持安静,他躺在床上,努力伸长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少了许多;这个时候陈铁从床上起来,走到门板便,趴门而听——客厅里的声音少了许多,但是陈铁大脑里的声音却多了起来。
  那些淫语暗欲,刺激了陈铁;然后他就拿起放置在床下的砍刀……
  “你说错了!”陈铁的神经很容易被人刺激,他丝毫不给我呼吸的机会“我根本就没有用刀子砍他们,我是用水果刀切开他们的喉咙!不过他们一点都不痛苦,或者说只是疼了那么一下而已!”
  陈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酷。
  他是用小的水果刀一点一点的割掉他们的脑袋!
  可那些人都是有知觉的人,一点点的疼痛都会将他们唤醒;这些人却没有防抗(那条报道没有那么详细),陈铁肯定是做了一些我没有猜对的事情。
  “你给他们喝的是毒药!”“我”仅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是谁给你提供的毒药!”
  陈铁不可能直接购买毒药,因为市面上常见的毒药都已经禁止买卖了!陈铁的毒药一定是有人刻意提供的!但陈铁决绝回到我这个问题。
  陈铁在闭上双目前一分钟只跟我说了句:“小心安东尼!”
  “我”拖着椅子从房间里出来,安东尼靠在墙边站立着,原先负责照顾陈铁的护工们已经离开。
  “我”将椅子靠在墙板上,一屁股坐在上面,仰头瞧着安东尼:“你听到了!”
  安东尼有没有听到陈铁的最后一句话,“我”无法肯定答案。但是“我”知道安东尼应该是将“我”所说的话全部听在心里了!
  安东尼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打火机,准备为“我”点燃那只香烟:“足够判断陈铁是在非正常的情况下策划的杀人案件……他会在医院里待上一段时间。”
  “我”觉得脑子有点儿混沌,一股很重的力量将“我”的脑袋狠狠的一拽,让“我”全身的细胞都出了问题。安东尼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话,“我”基本上已经听不太清楚——在安东尼说完最后一个词后,“我”浑身软绵,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突然倒下的我,让安东尼小吃一惊。但他很快就稳定下来,他轻轻拍拍了我的肩膀,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索性就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把提起来,抱在怀里。
  “这样耗用脑子,是该休息一会了!”安东尼将我抱离这个麻烦之地。
  (5)

  第六章
  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样色彩就是漫无边际的白色!大脑的疼痛让我错误的理解:昨天晚上,我又宿醉了!
  “哦!”我爬起来,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到在地上。我稳住自己的身子,让半个屁股粘在沙发上。
  “现在几点了!”长期不稳定的睡眠质量,让我有了这个问时间的习惯;我很小心的询问,不让安东尼有机会怀疑我。
  安东尼没有吱声,他只是很冷静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送上一杯白开水和一片镇痛片。
  我看到药片就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我推开安东尼的手,想要远离那些莫名其妙的药片:“我不吃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是镇痛片!”安东尼趁我张嘴说话之际,将药片塞入我的嘴里;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拦在我的嘴,命令我将其吞下去“可以缓解你的头疼!”
  我将药片吞入肚子里:“你怎么知道我有头疼症!”
  “你的脸色很苍白!而且你在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是不是好多了!”安东尼这个时候的说话神情要缓和很多,不过他还是板着一张脸,显然不想让我轻松下来。
  镇痛片却是很管用,我的脑袋很快就不痛了,我坐直身子,勉强注视着安东尼的双眼,这个男人的眼睛看起来真不和善!如果不是我的身体还不能自由活动,我一定会拎起包包走人……
  安东尼很有耐心的站在那边,等候着我。
  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忽然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就好像周围的人突然对我保持畏惧的感觉。我努力控制自己的神经,让视线保持一条直线,这样我就能够看清楚安东尼的脸。
  “你有话要问我!”我觉得这个环境太过于安静了。
  安东尼清清嗓子,搬过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他双手抱拳、微弯着腰对我说到:“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现在可以考虑回去了!”
  安东尼跟我同一时间站起身来。他双手拍拍裤子,然后很友好得送我走到门口。
  我抿了一下嘴巴,转过身(险些撞到安东尼):“你……我……我好像有事情需要问你!”
  安东尼微笑着扶住我的后背,将我固定在那边:“我应该要问你什么呢!”
  我不能肯定安东尼现在是不是在跟我打哈哈,但是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你是陈铁的主治医生吗?我是说一直……”
  安东尼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至少现在我跟他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信任他;但是我在心底希望,他能给我一句话……
  “我是最近才接手这个案子的!”安东尼给了我一个还算是比较满意的答复。
  “最近……为什么会将他的案子转到你这里?他原来的医生出了什么事情?”我知道自己有点穷追不舍的架势,但是我们都需要知道某个答案。
  安东尼考虑一会,对于心理医生来说:他们有着固定的职业操守,他们不应该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谈论病人的情况;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安东尼更加不应该跟我谈论。
  镇痛片却是很管用,我的脑袋很快就不痛了,我坐直身子,勉强注视着安东尼的双眼,这个男人的眼睛看起来真不和善!如果不是我的身体还不能自由活动,我一定会拎起包包走人……
  安东尼很有耐心的站在那边,等候着我。
  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忽然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就好像周围的人突然对我保持畏惧的感觉。我努力控制自己的神经,让视线保持一条直线,这样我就能够看清楚安东尼的脸。
  “你有话要问我!”我觉得这个环境太过于安静了。
  安东尼清清嗓子,搬过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他双手抱拳、微弯着腰对我说到:“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现在可以考虑回去了!”
  安东尼跟我同一时间站起身来。他双手拍拍裤子,然后很友好得送我走到门口。
  我抿了一下嘴巴,转过身(险些撞到安东尼):“你……我……我好像有事情需要问你!”
  安东尼微笑着扶住我的后背,将我固定在那边:“我应该要问你什么呢!”
  我不能肯定安东尼现在是不是在跟我打哈哈,但是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你是陈铁的主治医生吗?我是说一直……”
  安东尼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至少现在我跟他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信任他;但是我在心底希望,他能给我一句话……
  “我是最近才接手这个案子的!”安东尼给了我一个还算是比较满意的答复。
  “最近……为什么会将他的案子转到你这里?他原来的医生出了什么事情?”我知道自己有点穷追不舍的架势,但是我们都需要知道某个答案。
  安东尼考虑一会,对于心理医生来说:他们有着固定的职业操守,他们不应该在另外一个人的面前谈论病人的情况;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安东尼更加不应该跟我谈论。
  安东尼想了很长时间,才告诉我:“原来的心理医生……有的病人不会只在一个医生手上看病,因为他们并不信任于其他的人!”
  我听到这句话有点儿不能够消化,我很直接的说道:“你是说他不信任你,还是说他不信任那位医生!”
  信心的打击——小卫卫很不客气的说到。
  我轻轻的锤一下胸口,将小卫卫的声音推出去。然后抖动一下手臂,缓和不良的情绪。
  “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好奇!”安东尼盯着我的眼睛(虽然我并没有注视他的双眼,但是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在看我的眼睛)。
  我的手举过头顶,扣住自己的眉毛,用力的揉揉眉头:我只是觉得应该问这个问题,但是我并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憋了半天,我的脸都变绿了,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东尼忽然拍拍我的额头,问我:“你是不是被陈铁吓傻了!怎么半天都不说话?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我被安东尼的问话下了一跳,我微微向后侧了一下脑袋,拉开自己和安东尼的距离。我抓抓发髻,稳定自己的心情,用最简单又有效的方式回答安东尼:“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东尼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的脸,他就像是抓住别人小辫子似的,紧紧拽着我的每一个神经。我知道,我对他的惧意是来自于动物本能的恐惧心理,这种本能让我想要远离安东尼。
  安东尼的手在我的头顶上轻轻的按了两下(就如同父亲哄孩子搬的轻柔)——我低着头让安东尼碰触我的脑袋,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安东尼发觉到我的紧张,便加重手上的力道,在我的两边太阳穴上用力的揉了起来:“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安东尼的手法非常的到位,他让我觉得很舒服。我抓下安东尼的手,摇晃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过度舒逸的感觉从脑海里消失掉。我侧过头,在房间里寻找自己的皮包。
  安东尼见我的眼睛在不停的转动,便走到办公桌边,从他的椅子里拿出一只白色底葵花画面的帆布包包。
  我从他的手中取过背包,由衷得说道:“我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安东尼的微笑带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却又不伤人,就像是秋季的第一道冷风,总是能让我不自觉的保持清醒。
  安东尼忽然俯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原来给陈铁看病的医生,是中山精神医院的华大夫!”

  (6)
  我微微的闭上眼睛,将这个称呼记在心里:“华大夫!现在还有人称自己是大夫的!”
  安东尼收回自己的双手,笑语:“这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明白的……”
  我很想张口说:我不明白。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张口,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永远都不需要去弄明白的!
  我拿起自己的帆布包包,转过身,向门口走过去。
  “卫长琴!”在我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安东尼在念我的名字。但是我并没有回头,因为我觉得那并不重要。
  我离开办公室后,安东尼就躺在自己的沙发中,准备好好的睡一觉——经常使用大脑的人非常需要这种小憩,这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特别是一场对弈之后,更需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安东尼确实是一只老练的狐狸,他经凭着空气里的微小分子就能够嗅出特别因子来。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他已经抓到我的小秘密,他相信很快就能够将其挖掘出来。
  “安东尼,要有一点耐心,再多一点耐心!”安东尼如此告诫自己,他在为将来需要做的事情打好心理基础;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可以操之过急,因为最完美的东西都需要用时间来完成的。
  安东尼靠在软绵绵的垫子上,舒服的感觉从尾椎骨开始向上移动,然后经过腰椎、双肩、颈椎,最后移动到头顶,让他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忽然转过身子,伸手在沙发下面摸索一会,就抽出一个文件夹。那是他特意放在那儿的,本来是指望我清醒过来,便会发现脚下的文件夹;可惜我的粗心大意让他的愿望破产了,现在只能由他一个人独自分享了。
  安东尼打开文件夹,里面全部是陈铁的治疗记录。
  记录上面标明:陈铁发病已经有6年了,但是安东尼这儿的记录是从6年前开始的,但是在三年前,他的记录是停止了。再出现记录的时间是三个月前,陈铁在他这里拿了一点有安眠作用的药,不过安东尼一直都在控制用药量,但是陈铁如果一直都没有服用药物的话,还是能够留存足够多的药物来控制其它的人!
  安东尼记得陈铁告诉我:他在汤里面加了一些东西,虽然他没有说明加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安东尼知道所加之物无非就是医生开出的药丸。
  安东尼从资料的背后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因为焦点模糊了,所以安东尼看不太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但是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中山精神医院的华大夫!
  (6)
  我微微的闭上眼睛,将这个称呼记在心里:“华大夫!现在还有人称自己是大夫的!”
  安东尼收回自己的双手,笑语:“这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明白的……”
  我很想张口说:我不明白。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张口,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永远都不需要去弄明白的!
  我拿起自己的帆布包包,转过身,向门口走过去。
  “卫长琴!”在我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安东尼在念我的名字。但是我并没有回头,因为我觉得那并不重要。
  我离开办公室后,安东尼就躺在自己的沙发中,准备好好的睡一觉——经常使用大脑的人非常需要这种小憩,这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特别是一场对弈之后,更需要好好的放松放松。
  安东尼确实是一只老练的狐狸,他经凭着空气里的微小分子就能够嗅出特别因子来。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他已经抓到我的小秘密,他相信很快就能够将其挖掘出来。
  “安东尼,要有一点耐心,再多一点耐心!”安东尼如此告诫自己,他在为将来需要做的事情打好心理基础;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可以操之过急,因为最完美的东西都需要用时间来完成的。
  安东尼靠在软绵绵的垫子上,舒服的感觉从尾椎骨开始向上移动,然后经过腰椎、双肩、颈椎,最后移动到头顶,让他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气,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忽然转过身子,伸手在沙发下面摸索一会,就抽出一个文件夹。那是他特意放在那儿的,本来是指望我清醒过来,便会发现脚下的文件夹;可惜我的粗心大意让他的愿望破产了,现在只能由他一个人独自分享了。
  陈铁的治疗记录是从6年前开始的,本来应该是一直持续的,但是三年前记录突然停止;安东尼曾经上门探访过,见陈铁的情况非常的好,没有任何不良的情绪存在,安东尼便让他留在家中。这是三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好的状况一直维持到三个月前。
  陈铁突然在安东尼的办公室里出现。
  见到安东尼的时候,陈铁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他缩着脑袋,双肩相夹,蹲坐在沙发边上,很长时间都不肯开口说话;安东尼很有耐心的陪着他,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安东尼才不得已请他回家。
  当安东尼扶起陈铁的时候,陈铁突然抓住安东尼的手臂,用力的掐下去,嘴边喃喃说道:“他说没有事情的、他说没有事情的……很吵啊、很吵啊!”
  安东尼步不知道陈铁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本能的察觉到这个男人一定是经历过可怕的事情。
  安东尼开了一瓶具有镇定作用的药给陈铁,叮嘱他一定要每天准时服用。同时安东尼打电话给陈铁家人,要求他们看着陈题服用药物。就是这样的半强制性的治疗,让陈铁的病情有了好转,当陈铁再次来见安东尼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
  陈铁告诉安东尼:这三年来他一直在中山精神病院的华医生那儿看病。因为在安东尼这里吃了将近三年的要,病情只是得到巩固,并没有完全的治愈;所以家里人就私自将其转院,送到华医生那里治疗。
  刚开始时华医生的治疗方法,陈铁的病情确实好了很多,他不但能够外面的人正常说话,还结交了两个很不错的朋友;陈铁的家人都觉得他只需要继续接受华医生的治疗,一定会有康复的一天。但很快,陈铁发觉状况有些不对劲,他开始听到各种各样的响声,他甚至还开始产生幻觉,觉得家里人和华医生一起合伙整他……

  (6)
  安东尼拍拍手中的文件夹:他对陈铁的变化非常感兴趣,他很想知道华大夫做了什么事情,这样有助于控制陈铁,帮助他恢复。但是他是医生,如果以医生的身份过去,未必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如果是以一名病患的身份和华大夫见面,或许就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安东尼将这个赌注押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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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闭目凝神,想着白天里所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力不太好使,有些情节始终回忆不起来。
  我蹲在电脑前面,无聊的翻阅着网页。随手点开QQ,忽然听到连续不断的信息提示声,我的手脚慌乱(我记得:我明明将提示声关掉了)。鼠标在我的手下乱转,找不到落点的地方——慌乱中我点错一个页面。
  天极熊的对话框。
  “(。・∀・)ノ゙嗨,你下班了!”熊亚偌发了一串很可爱的符号。
  我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我见过安东尼,他和熊亚偌是同寝室的好友,应该已经将我的状况告诉了天极熊;而这个男人竟然可以若无其事的跟我谈上下班的事情,我是应该理解为安东尼是个很懂得隐私的人,还是理解为熊亚偌是一个很尊重他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掩饰我自己。我敲了敲键盘:“我没有上班!”
  “(⊙o⊙)哦,看起来好像有点烦恼!”熊亚偌很能够抓住我的心思,有的时候我都不太清楚,他是用阅读的、还是直接用看的!
  我很顺从的回复到:“是的,心情不太好!你的好朋友带我去见了一个精神病。”
  安东尼是熊亚偌的好朋友,他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一些习惯。虽然他的这个朋友有很严重的职业病,但是他知道安东尼不会将刚认识的陌生女子带到精神病院里,因为他不想让这些人吓到自己的朋友。我是一个健康的人(在熊亚偌的心中如此),按道理来说安东尼更加不会带我去那种地方——但事实上他确实做了一个引导者。这让熊亚偌有点不能理解。
  “安东尼对你做了什么?”熊亚偌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我嘟着嘴巴,盯着屏幕:“为什么是‘安东尼对你做了什么’,而不是‘你对安东尼做了什么’!”
  熊亚偌没有想都没有想直接回了我一个笑脸。
  我本来不想回答什么问题,但是我开始不自觉的与熊亚偌聊起来:“我给安东尼泡了一杯牛奶。”
  熊亚偌安静一会,然后给我打了一句话:“你让一个陌生男人在你家过夜!”
  对于熊亚偌的判断,让我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不是每次都能够说准的,但是他能够预料的正确答案都是一些比较古怪的问题。

  (6)
  我带着自己的想法来判断熊亚偌说的话:“是的,难道你生病的时候还能够拒绝一位关心自己的人!还是因为我碰了你的好基友?”
  熊亚偌对我提出的问题表示不屑一顾。
  但是他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建议:“下一次遇到陌生人,最好不要让他进你的家门!”
  我感觉这个建议不错:“那你还让他送银耳汤过来?”
  熊亚偌回复我:“:-D”
  我仰着头,低眼瞧着他发过来的笑脸;想着他跟安东尼的关系到底有多深厚,是不是安东尼的事情,他都能够想明白。我决定问问看,虽然我们不是面对面的交流,但字里行间中我们都能够猜测出对方的小心理。
  我很直接的问熊亚偌:“安东尼有带其他人去精神病院的习惯吗?”
  熊亚偌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我:“安东尼从来不会带陌生人去他工作的地方。”
  “怕吓到人!”如果不是曾经去过那个地方,我也会被当时的情况吓倒。
  “怕吓倒人!”熊亚偌懒得打字,直接复制了我的原话。
  我忽然有一个很特别的想法:“你有没有见过安东尼的档案——我是说那种治疗的档案!”
  虽然我说的不是很详细,但是熊亚偌还是很顺利的明白我的意思:“你是指病人的治疗记录——虽然他会将档案带回家,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它们!”
  我双手握拳:我很想去读一下那些档案,不是因为我对某个个案特别的感兴趣,而是我想更加的了解自己。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从安东尼那里套的一些资料,但是熊亚偌的答复给了我一个零的希望。
  接下来,我跟熊亚偌谈天说地,从天上聊到地下,从海洋聊到陆地,都是一些无聊人会说的有聊事情。
  不知道是因为聊天能够让人放松下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时分了。
  我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因为常常会忘记一些事情,所以我总是在有意识时记录要做的事情。打开日记本,我见到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虽然我的字体也好看不了多少,但我敢十分肯定的说“那不是我的字”。
  那行字是提醒看见的人要去见一个人。
  纸条上面只写了要去见某人,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特征记录,就是单纯的写了见面两字。在解放公园见面——那个地方是在市政府旁边,对面就是警察局,如果要见面的人意图不轨,是有足够多的时间求救的。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约会,我为什么不走上一趟呢!
  我穿着平时最喜欢的军大衣(深绿色的长衣),然后带上黑色的口罩,将大衣的帽子扣在头上;我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这样就能够避开寒冬带来的冰冷。
  这个时候出门真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尤其是站在冷风中——那个在我日记本上留言的人根本就是在整我!它竟然要求我站在湖边,零下七度的湖水旁边。这么冷的天气,我还能有什么样的选择,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
  我拉紧衣领准备离开。
  突然有人挡住我的全部视线,让我有一种想要发脾气的念头。他突然伸出手向我打招呼,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坏:中等个头,微微长卷的黑色长发服帖在脑袋上,挡住了他的额头(我见到他第一眼时,觉得他的额头上一定长满了痘痘;小卫卫却说那个男人的脑袋一定光亮,而且发际线向上),在那几条可以称作刘海的头发下面是一双贼亮贼亮的小眼睛,他的鼻梁上面有一道断痕,略微有点薄的嘴唇。有点肉的脖子上面挂了一条粗粗的白银链子……
  这个男人好像认识我,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而是抬头环顾四周。但是他非常注意我的动作,当我张口要说话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拦住我的嘴巴,用另外一只手扶住我的腰际,邀请我向湖的另外一段走过去。
  “你让我调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出来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保证我能够听得清楚。
  我耸了耸肩,推开男人的手臂:“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都不认识你!”
  那个男人吃惊的望着我,伸出手探摸我的脑袋:“你不认识!小卫卫,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卫卫!”我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有种被人狠击脑门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抓了小辫子,不能自由呼吸“你是在叫我吗?我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称呼!”
  男人非常肯定的回答:“你叫卫长琴!我们常常称你小卫卫!”
  我对自己保证,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我还是能够抓住他的语病:“我们……还有谁是我该认识的!不、不过,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仔细的看了看我,在他的眼中我还是原来的我:除了短发换成了长发、平时不架眼镜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镜子,其它地方并没有两样。
  男人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小卫卫不要开玩笑了!咱们做了好几年的同事了,现在跟我说不认识我……你是不是不想拿资料了!”
  我忍着脾气,将男人的手扭下来,很客气地跟他说:“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不自报家门的话,我就回去了!”
  男人这个时候才发现问题,他似乎真得弄错人了:“我叫威仔。”
  威仔!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在一张白卡片上见到的;这个名字所在的那张卡片上还印着其它的内容,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威仔!”我重复着这个名字“你该不会是什么私家侦探吧!”
  “Bingo!”威仔高兴的拍拍我的肩膀“这是你要我调查的人,资料全部都在这里!”
  我从威仔的手中接过资料袋,抽出一张:上面是对一个陌生男人的调查记录。
  我完全不人事资料中的男人,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人。
  威仔给自己点燃一根烟:“你让我调查的这个男人叫朱雨。三年前在中山精神科的华大夫那里治疗——他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因为病情及时得到控制,这三年来他的状况还算是稳定。但是一个月前,他突然发病,在销售中心开枪:打死了三个人!”
  威仔将朱雨的事情简单的说明,却依旧让我云里雾里的抓不住重点。
  威仔吸了一口烟:“连同上次你叫我调查的两个人,都是在中山精神科里看病的!”
  我忽然明白过来:“我让你调查的三个人该不会是在华大夫的手里看病!”
  威仔嘴角轻轻挑,显然对我的答案表示满意:“根据我的调查,这三个人在被抓之前都是在同一个医生手上看过病。”
  “三个人,加上陈铁就是四个人。四个人在同一个医生手上看病,又同样精神病发,杀了人,被抓入病院里——这种巧合几率有多高!”我开始能够将事情捋顺,但是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威仔要去调查这些人。
  “哎,你在医院里查到什么?”威仔忽然将问题的重心移到我身上。
  我认为威仔说的是安东尼所在的医院,便随口应付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要注意,最好不要吃华医生给你开的药丸!以免对你的身体有害!”威仔轻轻拍拍我的肩头。
  我用力捏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开的肩膀:“华医生……”
  我好像能够将事情串起来,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动机是什么……
  “威仔!我在华医生那里接受治疗有多久了?”动机这种事情是不能直接从别人身上了解到的,但是聪明的人是能够分析出来(问题是:我不是聪明人)。
  威仔掐指一算:“大概有三个月了!”
  不是聪明人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三个月!我为什么会在华医生那里看病!”
  威仔瞪大眼睛瞧着我,一副好像看到汪星人的样子(就差对着我汪汪叫);他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碰触我的额头,但在我的努力瞪眼下,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放下来。
  威仔勉强挤出一张笑脸来:“你自己要去的——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就想过没有那么容易问到答案。不过我听到一个很有趣的词:“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侦探社的员工都知道这件事情啊!”威仔给了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答案。
  “我……”我开始觉得自己跟这个侦探社的关系非同一般,没有哪个私家侦探会跟一个穷人打交道;若没有密切的联系,威仔不可能花这么多的精力在这个案子上。
  “时间到了,黄太太还等着我们呢!”威仔邀请我快步离开公园。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有点拒意:“嗯,威仔。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你就一个人去见黄太太可以吗?”
  “可是黄先生的案子一直都是你跟的,你现在要我一个人去!”威仔一副不太相信的脸,让我看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威仔怕我真得一走了之,便紧紧拽住我的手腕,不让我有机会脱逃。
  我捏着威仔的手咯吱咯吱的转动着,可是除了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响声外,丝毫未见他的手指有松动的意思。
  我勉强挤出笑容:“我对黄先生的情况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我怕这样过去会说错话!”
  威仔用力拉扯我的手腕:“黄先生的情况你还没有弄清楚,那你这今天到华医生那里都做了什么!”
  “我这几天都在华医生那里?”我这几天都有一种困顿的感觉,糊里糊涂的隐约记得自己在医院里待过,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医院。
  威仔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将我的思绪拉回来:“小卫卫,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转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对着威仔淡淡一笑:“你,我没有想到什么!黄太太那里我就不出去了——我还要去见见那个华医生!”
  威仔有点不太放心我的动作,他想跟我一起去见华医生。
  我抓了一把头发:想要说服这个愣头小子不要跟自己去见华医生,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跟一个陌生男人作伴,去见心理医生,却是我不能做到的——我本就是一个病人,医生见到我一定会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若是让威仔听到了有会生出一些事端来。所以我是千百个不愿意让威仔跟在身边的。
  威仔抬头看了看手表。
  “黄太太那边是不是已经说好了时间,如果是的话,你可要准时到——这是做私家侦探必须要的准守的时间!”我本不是一个会说道理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未必是真理。
  威仔完全没有理会我的要求:“没有关系,黄太太那里可以晚上去!而且我也想见见那个华医生!”
  我没有机会在拒绝威仔的好意,只能跟他一同坐上小车。
  威仔开车的技术还算是可以的,至少让我没有头晕的感觉。
  大概用了半小时的时间,我们就到了中山精神病院。
  华医生在三楼独立办公室里。三楼一共有六个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靠的比较近,但是因为墙砖厚实,所以里面人说的事情,外面的人都听不见;每个医生在等病人进门后,都会叮嘱他们一定要将门板关上,以保证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我坐在长椅上晃动着双手,仔细的瞧着周围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非常的正常,他们四肢灵活,双目炯炯有神,基本上都是能够判断是非的半正常人;虽然这种病需要有陪同人员,所以大部分病人都是有跟班的。
  我看到我对面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直头发的女人握着卷发的女人,小声说笑。虽然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直头发的女人非常的紧张,因为她双手紧紧拽着卷发女人的右手,力气使得颇大,所以手背都爆了青筋。她的嘴角勉强翘起,脸上没有笑纹。
  坐在我身边的男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他是在父母双方的陪同下来这里看病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有特别的动作,双手双脚固定在那个地方,双目失神。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与正常人没有两样,但是我知道这个小伙子的精神很糟糕。他应该是一个重症患者。
  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侧头瞧着威仔。他应该从来都没有到精神病院来,加上电视里常常播放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让他的意识产生错误的判断,所以他对这里的人都会有一种抵触感。
  我放手搭载威仔的肩膀上:“放轻松,这里的人跟我没有什么两样!”
  威仔似乎有话想要说,但是他忍着心情,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我没有事情的!”
  “卫长琴请到一号症室!”墙头的喇叭大声的念着我的名字,将威仔吓了一跳。
  我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服角,便在威仔的陪伴下进入一号症室——华医生见到我,立刻展露出熟悉的笑容,亲切的唤着我的名字,让我在他面前坐下。
  这个医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大约有一米三的样子(站起来大概有一米七左右)。他是一个中年男人,发髻线延伸到头顶,若不是他的头发有点儿长,能够盖住裸露的地方,别人会以为他是秃子;他戴了一副金丝眼镜,镜面凸出的不太厉害,应该是低度数的近视眼;因为年纪和工作环境的关系,他的身子微微有点发福。他实在是一个普通的人,让我一眼便能看完——若不是与他对视,我应该转身便会忘记他。
  华医生的目光犀利,能够将一个人的心思看个通透。
  “卫长琴是吧!”华医生刚刚说话,我就有一种想要起身离开的念头,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没有温度。
  我摸了摸眉毛,低头看着他握笔的手指:他看我的病例都是单独收藏的,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上面的文字——我一直很好奇他在上面都记录了什么。
  威仔轻轻耸了耸我的手臂,提醒我做反应。
  我做了一个非常正常的反应:“哦!”
  华医生听见我的声音后,抬起头看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话:“你,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吧!”
  这倒让我有点意外,虽然所有心理医生都会有类似的开场白,但是华医生的这个问题听起来并不是疑问句,而是标准的否定句。他在否定我的好心情,一个心理医生不是要鼓励病人积极向上的吗!
  我便回口问道:“难道我今天不应该有个好心情吗!”
  华医生轻轻咳了两声,以掩盖他的尴尬。他连忙笑着对我说:“平时你见到我都会主动打招呼的……怎么样,这今天都有按时休息吗?”
  我忽然想到家里冒出的那些药片,有一些药片并不是我平常服用的药物,那些药片被放置在药柜的最里面;有一次,我把这些药片拿出来吃了点,结果是一整天都晕晕乎乎的不能想事情。现在想想,那些药片应该是华医生开给小卫卫的。
  我毕竟不是心理医生,没有说明书的介绍,我完全不知道所吃的药物有什么作用——但是我能确定小卫卫从来都没有吃过那种药丸。
  我和华医生两个人就像是在对练太极拳,他问一句、我说一句,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挺听清楚他说什么,便随便回了一句是的!
  在我身边的威仔虽然一直都没有吭声,但是他将我们两个人的电话一字一句的听入心里。有的时候,见我发愣打盹的时候,他便伸手顶一下我的胳膊,让我及时回答问题;有的时候,我说的不正确时,他也会轻咳两声,以提醒我注意。
  十五分钟后,华医生停止和我聊天,他在病例上随便写了几个字。
  我的精神因为暂时的空白而突然精神起来。
  我瞧着病例上的字符,忽然问道:“华医生,我生得是什么病?”
  华医生抬头瞧了我一眼,慢声道来:“你就是普通的失眠,没有什么!我给你开点安眠药,你每天晚上服用一粒就可以了!”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安东尼会称华医生为华大夫,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个人没有资格自称为心理医生。
  威仔代替我接过华医生的药方,准备去取药。
  我突然伸出手压住华医生的胳膊,面带寒冰的问道:“医生,你给我开的药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华医生抬眼瞧了瞧放在威仔手中的药方。他没有想到我的眼睛那么的尖锐,更没有想到我的记性会那么的好,竟然能够发现他加大了药量(其实每次的药方都被小卫卫丢入垃圾桶里,我根本就不知道啊药量,只不过是故意激他而已)。
  不过华医生完全没有被我吓到,他非常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笔,然后从威仔的手中抽过药单,慢慢得跟我说明情况:“我给你开的是两周的量——你平常都是拿一个星期的药量。”
  看来这个华医生是不太想要见到我,如果他知道我将开出来的药片全部都丢入垃圾桶里的话,他可能会希望永远都不见到我!
  “华医生,你真得觉得我的问题仅仅只是失眠吗?”遇到我这样一个喜欢循环提问的人,就算是最有耐心的心理医生都有抓狂的时刻;我想要看看这个心理医生到底多有耐心!
  华医生真得是够有耐心的,在我第三次问过这个话题时,还能够保持足够的笑容,让我觉得很和善。华医生说:“卫长琴,你就是因为神经太过于紧张,所以才会失眠的。其实你现在是轻度的病况,但是如果继续这样失眠下去,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忧郁症——我希望你能够控制好自己!”
  我揉了揉手指关节,这个医生虽然没有明确说明我的情况,但是他间接给自己打了一针预防剂,将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于我的身上;不能不说这个人真得很狡猾,但是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时间没有被人挖掘出来。
  我揉了揉自己的长发,问华医生:“华医生,你有没有看昨天的报纸?”
  华医生停止所有的动作,很认真的听我说话。
  我看华医生没有多少反应,就自顾自的说道:“今天的晨报上有一条新闻:精神病患杀死亲朋7口人!不知道华医生有没有看到这条新闻?”
  华医生似乎真得不知道报纸上的报道,所以反问我:“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报纸——你为什么对这条新闻感兴趣?”
  我稍微停了一会,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华医生:“陈铁!华医生是不是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华医生微微抖动一下自己的手,然后伸出右手取下眼镜,用桌面上的布擦拭眼睛;原本很平静的声音,稍微有点抖动:“陈铁——这个人,我并没有听说过!”
  我明白:在一个准精神病患者面前应该尽量避免提及一些失败的案列。所以华医生隐瞒这个事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注意到华医生微微翘起的嘴角,那是一种令人心寒的笑容……
  “是吗!那我去取药了!”我站起身来,握住威仔的手臂,就往门外走去。
  第七章
  我站在窗台边,向外看着漂亮的风景。
  这是安东尼的办公室:从这里望过去是一条稍微显宽的街面。街面的两边是漂亮的绿色树木,和整顿的非常规范的小店铺,所以这条街看起来非常的干净。正对着楼下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只有两三点人,每个人都穿戴整齐,见到这样的小院子,人莫名其妙的静了很多。
  我将华医生开给我的药,带到安东尼这里来分析。
  安东尼给出的专业见解和华医生告诉我的一模一样。他说:药片主要的作用是安定,让吃药的人能够睡觉,没有其它的副作用。
  安东尼非常肯定的说道:“他是拿了执照的心理医生,一定要对病人负责任,不会乱开药的!”
  我捏了一把鼻子。
  自从我在安东尼这里见到陈铁之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认为陈铁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情,可定是跟华医生有关系;不是华医生在药片上做了手脚,就是他在治疗的过程里施展了小动作——看来华医生动手脚也是要挑人的。
  安东尼没有急着问我情况,开口就是一句:“你也太胡来了!”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睁大眼睛瞧着安东尼,等他说后面的话。
  安东尼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的,虽然这是他带我去见陈铁的其中一个目的,但是为了安全着想,他觉得所有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安排。他也不知道华医生是在什么地方做手脚,万一我中招了做了凶手,他真得没有办法做交代!
  安东尼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你都没有跟我商量一下就去那个华大夫那里看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
  我清楚过来,眨巴眨巴眼睛,乐呵呵的说道:“拜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眠症……没有事情的!”
  安东尼忽然气急起来,轻轻敲了敲桌面:“卫长琴,难道你做事情都是这样不顾前后的吗?!”
  “哦!”我被安东尼突如其来的心情破坏了原来的安静,我缩了缩身子“安先生,你太紧张了!”
  安东尼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让我紧张起来,心中略带满意,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嘴角边的细小的皱纹,让他看起来非常的可爱。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安东尼问我:“陈铁的情况有了好转,你要不要见见他!”
  我侧过头瞧了瞧安东尼:陈铁这个人虽然是一个疯子,但是他对安东尼和威仔两个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无论他们是出于原因关心这个人,至少证明了陈铁的存在——至少他活得要比我有意义些!
  我揉揉自己的头发:“我就要回上海了,应该不会有时间去见他了!”
  安东尼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安排:“但是你今天不走啊——上次你见他之后,他按时吃药,人也平静很多了……”
  我拦住安东尼的声音:“你是想要我当说客是吧!”
  安东尼竖起大拇指:“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疯掉的吗!”
  对于陈铁这个人,我真得有点好奇。但是这个好奇心并不是源于他,而是源于另外一个我不太知道的人:小卫卫——在没有遇到陈铁之前,我一直以为小卫卫只不过是我想象出来的幻影,可是她现在却真实的站在我的生活里,而且还是一个好奇心非常大的人。我想知道的是:小卫卫为什么要了解陈铁,还要去见华医生;所以我不想见陈铁,我想见的人是小卫卫,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是永远都见不到彼此的!
  我走到沙发边,弯腰拍了拍沙发面,然后慢慢的坐在上面:“我怕:还没有了解清楚,我就先住入精神病院了!”
  安东尼安静的等着我后面的话。他的双眼注视着桌面上的病例,完全没有看着我。
  我也安静的等候着他的下语。
  我和安东尼两个人同时保持沉默,大概约有十分钟的声音,房间里能够听见的响动就是书写的声音。
  我见安东尼不出声,就拍了拍沙发面子。
  安东尼便抬起头来瞧着我:“你有事情想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我点下头,有摇头。
  安东尼被我的动作闹笑了,他双手叠交,静静的看了我一会,然后说道:“我听说华大夫的治疗方式非常的特别。他能够在短时间里抓住病人的病根,然后将其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我一直对他的手法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看!”
  我见安东尼将话题转向,心下一紧张,差点将自己的心里话问出来:“你都不问问……我只不过是普通的失眠症,华医生并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治疗!”
  安东尼仿佛刚刚才想起我的话,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哦,真是的!普通的治疗方法就可以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抓到一个小小的契机:“难道你们做心理治疗的还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吗?”
  安东尼表现得就像是跟人闲聊,完全没有刻意引导我去提问的样子。
  他是这样回答我的:“心理治疗还有一些特别的手段:除了正常的聊天外,我们还会给病人做催眠、电疗……”
  我连忙叫停:“等等。你说催眠——难道催眠真得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催眠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它只不过是让人类潜意识的信息透露出来,帮助我们寻找心结所在!”安东尼不急不缓的语调,让我着急的心情变得更加厉害。
  我急忙打断安东尼的话题,很正经得跟他说:“潜意识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如果你给陈铁做催眠的话,可能会问到一些事情的!”
  “你要我对陈铁做催眠!”安东尼听到我的建议,一点都没有惊奇的感觉,他只是很平淡的对我说:“这是行不通的——因为催眠需要对方积极配合才能完成的。陈铁的防备心太重,他不会配合我的!”
  我揉揉指关节:如果安东尼不能够给陈铁催眠,那么就意味着对我的催眠也有失败的可能;就算我心甘情愿的被他催眠,但是小卫卫不想出来,不管安东尼如何努力都唤不出那个人!我决定放弃这个主意。
  安东尼见我不出声,心里盘算着:我(卫长琴)不是一个会主动出面去见心理医生的人,一定是有特别的理由才迫使我去见那个人。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卫长琴)既然见了那个心理医生,应该也知道某些事情……
  “你在想什么?!”我见安东尼的眼睛吱留吱留转个不停,就知道他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他计划的事情应该是和我有关系的!
  安东尼是一个非常沉稳的人,他不会因为我的一惊一乍而激动起来,所以听见我问话后缓慢得抬起头,瞧了我一眼。
  安东尼淡淡得笑了笑:“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被安东尼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后面的话。
  安东尼似乎很享受我现在的囧样。他的笑容保持不变,手指上的动作也少了很多;他静静得瞧着我,等候着我的下语——安东尼真是好看,那张童叟无欺的脸,让人见了就喜欢;可是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上挂了一副狐狸笑,就让人觉得很邪恶了!
  我捏了一把眉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知道你能用什么办法让陈铁开口说话!”
  安东尼撇撇嘴巴,嘴角上的笑意依然存在,只是淡了许多:“我想:能让他开口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对这个陈铁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我对安东尼的话很有兴趣:显然这个让陈铁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我,但他偏偏就是相中了“我”,愿意跟“我”说话;这大概是安东尼始料未及的……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安东尼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桌面:“如果我同意去见那个人,你是不是要重谢我呢!”
  安东尼不是一个喜欢讨价还价的人——虽然他的这份工作多少需要与人讨价还价,但是他向来都是那个占着理的人,所以从来不会屈及人后;可是今天他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警方和他自己都希望能够对陈铁作出一份合理的诊断书。
  他很清楚自己对陈铁的判断:这个人有着正常人的思维,虽然他一再说明“自己是在幻觉复发时杀了那几个人”,可是他精心计划的这场杀人游戏,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所以安东尼一直怀疑陈铁是不是已经康复了。如果他能够跟陈铁聊聊天,或许这个疑问便能解开,但是陈铁不愿意跟他说话——所以这份报告便成了一件难事。
  他要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定要得到我的帮助。
  安东尼咽下口水:“就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行动找个借口,我从来没有想过安东尼的这个“人情”对我以后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
  我敲了敲桌子:“好,就冲着你这个人情,我就帮你这个忙了!”
  安东尼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答应下来,稍微愣了一下,歪这头瞧着我的双眼。好大一会子,才缓过神来:“你要去见陈铁!”
  我笑着点点头。
  安东尼立马站起身来:“好,我先叫人安排一下——和上次一样:我站在门口,有事情直接叫我就可以了!”
  我应诺下来。

  我对陈铁的映像就只有报纸上那张花的不得了的照片。
  我记得照片上的人:留着一头短发,模样是看不清楚了,但是男人的脸上干干净净的完全;虽然照片中的陈铁已经被当作杀人犯,但是他穿得还算是整洁,看起来还蛮干净的。
  等到我亲眼见到陈铁时,我的记忆被完全颠覆了。
  陈铁留着满脸的络腮胡,一头长发基本上结在一块、团成一团,若不是他身上穿得那件白色衣服还算干净,我真得会以为这个男人是从垃圾桶里挖出来的。
  我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吃饭的时间。
  因为他是重刑犯且是重症患者,所以他不能和普通病人那样坐在食堂里吃饭。他的饭菜都是由专门的护工送到房间里,搁置在一张小桌子上的。陈铁今天的状况还算良好,而且这几天他都没有犯病,所以医院里面允许他自己坐在小桌子前面吃饭。
  陈铁使用的餐具全部都是塑料的,据说这样可以放置他伤害到自己。
  我站在陈铁的面前,低头看着饭盘里的食物:医院里的食物差不多都是少分量的,一些些绿色蔬菜、一些些肉、一些些汤水和打量的米饭,这样的食物在我们家里可不受待见。
  “今天的饭菜还算不错,你要不要也来电!”陈铁探头看着门外的安东尼“他可以帮你安排一份饭菜的。”
  我随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安东尼可是真得害怕陈铁会有不轨的动作,几乎整个人都站在门里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陈铁,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收入耳朵里——当陈铁邀请我一起用餐时,他的身子微微抖动一下。
  陈铁轻轻笑了一下,手中的勺子轻轻碰触了碗盆,发出一丝细细的响声。
  陈铁盯着我的双眼,许久才说:“你……和上次有点不太一样!”
  我抓了一把脸上的碎发,也用同样专注的眼神叮嘱陈铁的双眼(可我看了半晌也没有瞧出有趣的事情来)。我紧张的抖了抖身子:“为什么这么说!”
  陈铁很有把握的说道:“你不是上次的那个人,你是她的妹妹吗?”
  我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不知道陈铁的这句话是从何而来。我定了定心神:“我是独生女儿,没有姐妹!”
  陈铁放下手中的勺子,正儿八经的瞧着我,细细的看了一会:“上次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带着几分狠劲,可是你没有——你温柔得太多了!”
  我不知道是该为这句温柔高心,还是应该为这句温柔焦心!
  “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有狠劲的人,怎么会下手杀了那么多的人?”我这是叫作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别人的痛脚下手。
  虽然我不是陈铁想要见的人,但是脸蛋儿一样、声音差不多,他看得舒服、听得顺耳,也就愿意跟我唠叨两句。
  陈铁吃完一口青菜,便放下手中的汤勺,用干净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突然抬头问我:“你怕我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而来,但是我知道“输人不输阵”,所以我摇摇头。
  陈铁见到我摇头,竟然笑起来,他的笑声很轻、却十分有力,让我这个陌生人听了之后有点儿纠结。
  陈铁偏偏脑袋,向安东尼的方向努了努嘴,大声问道:“你既然不害怕,为什么还要一个保镖站在门口守着!”
  我抬头瞧着站在门口的安东尼,想着如果是换成小卫卫会有怎样的风景出现。我始终是我,即使嘴巴上可以逞强,但心里还是害怕着,不能叫安东尼离开。
  我咽了一口口水,湿润一下干燥的喉咙,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凉些:“就算你不让他站在这里,你头顶上的监控器也会将所有的画面都录下来,他们还是能够听到我们的对话的!”
  陈铁没有扭头看监控器(这玩意他看的太多了)冷冷的笑道:“你是怕我用这个勺子戳穿你的脖子吧!”
  我听见陈铁说这句话,不由得扶住自己的脖子,紧张的瞪大眼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答复——安东尼在旁边听的紧张,连忙走进房间里,握住我的胳膊,想要将我带出房间。
  “你还是跟他走吧!”陈铁嬉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刺耳“这个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来的!”
  听完陈铁的话,我的精神犹如被拉紧的橡皮筋,整个脑袋都是紧的。我忽然拉住安东尼的胳膊,对他摇摇头;我有必须要了解的事情,无论陈铁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我都要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
  我将安东尼送到门口,然后将房门关上。
  “现在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聊天了!”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它们抖得太厉害。
  陈铁并不是一个眼厉的人,虽然之前他猜测我在害怕他,但是他见我将安东尼请出门外,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毕竟是在吃药的人,集中精神去观察一件事情还是非常幸苦的,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我在发抖。
  陈铁对我所做的事情表示满意,他踢了一脚对面的椅子:“你还是坐下来吧,这样说话太不方便了!”
  我双手抱臂,右手手指轻轻的弹着手臂:“我刚刚吃完饭,需要消化一下!”
  陈铁毫无防备心的说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见陈铁说话的声音很平稳,便觉得他与常人没有两样——事实上这是我的亲身体验,一般精神分裂的人智商都不会受到影响——我觉得他是可以交流的人:“你说上次我来看过你……你还记得我都跟你说过什么没?”
  陈铁几乎没有思考就直接应答到:“上次的事情……你的记性可真不好,才是几天前的事情,你就忘记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紧张,还是因为本人的性子太急,我竟然出口嚷嚷起来:“什么记性不好,我只不过是想证明你是正常人而已!”
  话一说完,我便后悔起来——虽然这次谈话的目的就是要证明陈铁是不是正常人,但是陈铁也不是一个笨蛋,曾经疯过的人当然知道犯病时杀人和正常情况下行凶的法律判决是不一样的(就算陈铁不知道,他的律师也会有提醒)。我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他是非,他怎么可能直接回答我!
  安东尼一直站在门口努力探听我们的对话,只不过这里的木板隔音效果太好,想要听见门里的动静,确实有点困难。但他又不放心放下我一个人,到监控室里去,所以他只能站在门外着急。
  若是他听到我刚才说的那句哈,一定会握起砖头砸我的脑袋。
  正当我后悔的时候,陈铁忽然笑起来:“你想证明我是正常人——这所医院里的人都想证明我是正常人!事实上,我的思维一点不输于正常人。我是有计划的谋杀了那些人。”
  “陈铁!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说,我、我知道你不是……”我看过太多的电影:那些知道事实真相后,被人灭口的情节;我可不知道知道太多,最后被汤勺插死在这里。
  陈铁打断我的话题,他仔细的盯着我的双眼,认真的瞧了一会:“我说的是实话——安东尼让你来这里,不就是期望听到这些话吗!”
  我有一种想要拉开大门的念头。
  陈铁完全没有顾及我的异样,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得了分裂症,不是患了老年痴呆症!想要杀一个人如果不动点脑筋,是办不到的!”
  我完全听不懂陈铁的话,我不明白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痴话。
  陈铁很有耐心的跟我说道:“你上次问我毒药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其实那些毒药是我在药品黑市上买的!那一点点的药丸花了我不少得钱。我将具有麻痹作用的药丸放入汤水里,然后请他们喝下去;不过我放入的量不是很多,所以花了半个小时才让他们进入昏迷状态。”
  我抖了一下身子,站稳。他说的那么轻松,我听起来却有点困难,我的脑袋突然间像是被灌了浆糊似的,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为了保持清醒的状态,我不得已捏自己一把。
  陈铁将纸巾卷成一个直筒,接着对着直筒轻轻吹了一口气,直筒里发出一丝细细的响声,就像是眼镜蛇的叫声,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陈铁继续说道:“我等到他们睡着之后,就从我的同事下手——他们个个人高马大,容易防抗。就算是在毒药作用下,也会抵抗我,所以我必须要最先解决他们。我很善良的,只是一刀子就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但是报纸上面说那几个人都被砍了好几刀!”我的声音微微打着颤抖。
  陈铁并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下去:“然后是我的太太——我砍了她七八刀!”
  “和报道中的情况相似!你应该是很讨厌那个女人了,不然不会下这么狠的手!”我不知不觉中走到门口,只需要低眼就能够看到门把手;我想:只要陈铁有一个小小的动作,我就立刻拧动房门冲出去!
  陈铁对我的防备心并不是很看重,比起我的紧张,他更加喜欢说话——在这个地方,能够正常交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吸引来人的注意——他搓了搓勺子柄,就像是在抚摸夫人的身体一样,非常的专注、非常的小心。
  陈铁抬头瞧了我一眼(我因此打了个哆嗦),然后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女人真得很讨厌!她一天到晚都跟我说着离婚的事情,说什么‘因为我的病,所以不能跟我离婚,所以是我拖累她’之类的话;为了跟我离婚,她甚至当着我的面,跟其他男人亲热!做男人,做到这种份上,真得是非常的无能,对吧——你是这样想的吧!”
  我的大脑自动将陈铁的话收录下来,但是我的心却没有将他的话记下来。我现在唯一想的是:如何从这个该死的房间里安全的走出去!
  陈铁稍微调整一下身子,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个舒服的状态:“你应该知道被人当成过街老鼠的滋味吧!所以我让那个女人闭口了……那个女人在闭口之前叫得特别的大声,几乎都能将外面的人喊进来!不过她装了一道非常牢固的房门,直到死的时候,她都没能喊进半个人;这就是她所谓的正常人,正常人对异样的事情都会漠不关心的,对吗!”
  我根本无法判断这个人是正常、还是非正常,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的清楚,而且他的思维也很清楚;如果安东尼想要让我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杀了他的妻子,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我不会说他是在精神状况不佳的情况下,做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陈铁忽然牢牢得盯住我的眼睛,双手紧紧捏着勺子——因为用力过猛,勺子被他篾断了!
  我被陈铁盯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勺子被篾断的响声,几乎将我的胆子吓飞了!
  陈铁突然站起身来……
  我紧张得伸手在门板上用力敲起来:“开门,开门……快点开门!”
  安东尼听见我叫开门的声音,知道房间里面一定发生意外,连忙叫来护工开门。但是护工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叫他过来开门的时间,已经足以让陈铁走到我的面前……
  陈铁举起手中的勺子柄,用力向我的眼睛扎下来。
  “啪”我抬起一脚就冲着陈铁的命根子踹去。
  陈铁顿时疼的收回双手双脚窝在地上。
  “卫长琴!你没事情吧!”安东尼在推开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名字,看见的第一眼却是蹲在地上的陈铁。
  我紧紧抓着安东尼的胳膊,双手不停的抖动着。我努力咽下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到:“我、我、我……踹了他一脚!”
  安东尼瞧着蹲在地上的陈铁,脸颊上的两块肉微微抖动一下,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可是哭笑不得。
  女人在慌张之下往往会忘记保护自己的办法,但是慌张也会让人做出激烈的动作来——在安东尼的眼中,我的这些小动作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害怕,他明明记得上次我见陈铁时并没有这么紧张,如果之前我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他都不会让我一个人来见陈铁。
  安东尼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让我安定下来。
  “他怎么样?”安东尼见护工将陈铁控制住,手上的力道便小了很多,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的精神稍微放松一些。他见护工将陈铁固定在凳子上,然后准备注射药剂,便开口说道:“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不适合继续谈话吧!”
  护工将陈铁控制住后,抬手说道:“不行!”
  安东尼便将我带出房间。

  我坐在沙发上,身子不停的颤抖着。
  安东尼冲了一杯热牛奶,放在我的双手间,让我好暖和一下双手。
  我抖动着双手,将杯子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牛奶的温度刚刚好,不太烫舌头,我几乎是一口气将整杯牛奶都灌入进嘴里。暖和一下身子,我的心神也稍微安定些。
  安东尼见我已经平静下来,便小声问我:“刚才为什么把门关上——你不知道那样做很危险吗!”
  我僵着脸,冷冰冰得回答到:“还不是你要求的——你说过想要知道陈铁为什么杀人,如果我不用这个办法的话,他怎么会开口呢!他不开口说话,我们怎么能够判断他的精神状况呢!”
  安东尼板着脸听我说话,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才认真的说到:“你不是心理医生,对待病人,你完全没有经验。遇到这些事情,你应该先跟我商量一下,让我有个准备,才能保你安全。”
  安东尼的这番话,在我听来确实是真心,而我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够对付陈铁;但是我想,若是陈铁能够将小卫卫引出来,我为什么不冒险呢……
  我努力将话题引开:“安、安东尼!陈铁说他杀人是有计划的——我不认为他是能够制定详细杀人计划的!光是在黑市上买毒药,就不是一个平常人能够做到的!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在帮他。”
  安东尼没有说话,他抱臂站在我的面前,仔细回想我刚才和上次见陈铁的情景,他知道自己不能错过任何细节——监视器只能录到画面,而不能录下声音;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能唬得住陈铁。安东尼现在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信息。
  忽然安东尼放下双臂,对我说到:“你什么时候去上海!”
  我揉揉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凉凉的,有一层细细的汗水。我一把抹过去,将细汗擦掉,手心有一阵温凉的感觉。我将手心贴在自己的的脸上,本想冰凉一下自己的脸颊,却没有想到手心比脸颊更暖和一些。
  安东尼见我没有出声,又东摸摸西摸摸的,便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安东尼的手背刚刚碰触到我的额头,便用力压了下去,像是想要将我的脑袋按到地上似的。
  安东尼低下头,温柔得问到:“你的头怎么这么凉!真得被吓坏了!”
  我点点头,挤了挤腮帮子:“好像是被吓到了!”
  安东尼又为我倒了杯白开水:“你不用再去见陈铁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既然想到上海玩,就安排这几天过去吧;再过几天车票就不好买了。”
  第八章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镜子前面仔细的仔细看着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奇怪:我的左脸比右脸要瘦点,左边的鼻子比右边的鼻子要尖一点,总得来说我的左脸要比右脸要好看很多——为什么以前我没有注意到呢?
  难怪安东尼喜欢站在我的左边。
  我转了转头,瞧着放在身边的皮箱,因为不知道应该带什么衣服回家,所以里面始终是空无一物。
  虽然我一直很想回到上海,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事情放不下,来来回回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始终都安定不下来。我想找我的心理医生好好的聊一聊,但是她现在在放假!
  我拨通家里的电话:“妈!”
  妈妈几乎让我等到信号快断掉的时候才接通电话。她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出了什么事?”
  本来很好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顿时凉了半截:“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通知你:后天我会到上海。”
  妈妈听到这句话心中乐了不少,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平淡:“知道了。”
  我怕妈妈将电话挂断,我立刻嚷嚷起来:“别挂电话,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妈妈一听到我要说事情,就心冷起来。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对我的反应了若指掌:我会这么着急的打电话过去,肯定是有重要事情需要说;“你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的病,妈妈了解的很清楚,但是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她还需要等我说明情况。
  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我想问:家里有没有衣服,我不想拖一个大行李箱回来。”
  妈妈听到我说这句话,心里的石头放下地,清脆的声音说道:“不用带,家里有衣服。你只要带几件换洗的内衣裤回来就可以了!”
  我说了一句好,便挂上电话。
  我不太想跟妈妈说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来她会极力反对我主动接触那些病患,二来她根本就无法体会我的感觉,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踩着桌脚,拿起几天前的报纸,仔细看了一遍——这是我从威仔那里拿来的报纸,里面全是这一年里发生杀人事件的报道。威仔为了方便我查看资料,所以与华大夫的病人有关的资料都挑选出来,放在文件夹里。
  威仔提到的朱雨的新闻不在文件夹里。
  威仔用书本敲了一下桌面:“你还真是有好记忆!朱雨现在不过是行为古怪,并没有真得伤人,当然不会有报道了!”
  我翻开第一页说的是周文建杀人事件:这个男人在接受精神治疗的第二年,手持一把短枪,打死一名路人——根据威仔的报告:这个男人原来并不是在华医生手上看病,转医生的原因是因为听人说华医生药到病除,他想要断根,所以就过来看病。但是没有想到刚刚转过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竟然没有影响到华医生的名气,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精神病患者的精神都是不稳定的,所以周文健出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人会因为一件不可确定的事情,去责怪一个名声良好医生。
  剩下的三个人,都是各种各样的杀人事件:有用毒药毒死自己家孩子的,有用匕首插死朋友的,有用私家车撞死路人的……案例各有不同,让人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这些案子发生的时间都非常有规律,基本上都是在病人转到华医生手上后一个月出的事。
  “小卫卫!”威仔的声音犹如巨雷,从门外传过来,直击我的耳膜。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考虑要不要卫威仔开门,要知道这个门打开了就意味着麻烦进门;我都已经买好了车票,可不想因为这个人毁掉自己的假期。
  “小卫卫!”威仔似乎并没有放弃的主意。
  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用力拉开大门。
  威仔一见到我就热情的拥抱我。
  我勉强露出一张笑脸:“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威仔将手中的一份宣传单拍在我的手中:“那个华医生,今天会在图书馆的多媒体教室里开演讲会。题目是‘如何在瞬间建立自信心’,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一晚上没有睡着,现在是困得不行了,那里还有这个精神去听演讲会。我揉了揉一头乱发,很没有精神的打了个哈欠:“你瞧我这个样子——能出门吗?还是让我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威仔将我让到沙发上,为我盖上一张薄薄的毯子“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我想: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昏昏沉沉的,没听威仔说完话,就入睡了。
  威仔站在我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见我没有反应,便猜测我是真得入睡。他替我拉好毯子:“你还真是累了!每天都睡的那么晚,精神怎么会好呢!”
  威仔收拾好桌面,便一个人走出房门。
  ……
  “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我”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将房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边,然后坐在沙发上,悠闲得读报纸。
  这些报纸的内容,我已经看了好几遍;虽然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使,但是我的大脑里还有一些印象,所以不用太费力就能够将报纸上的消息顺利读完。
  “我”在朱雨的这个案子上花费了太多的经历,还连带着让另外一个我发现了自己,这个代价真得是太大了。“我”应该找华医生多收一笔钱,这样才能够填补我的损失。但是我应该以什么理由去讹他一笔呢……
  一张宣传袋从报纸堆里落下来,“我”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华医生的演讲会。华医生的讲解“我”听得太多了,都是一些中听不中用的大道理;不知道他今天会说些什么东西,说不定能够得到意外收回,所以“我”决定去听听看这场演讲会。
  “我”在衣柜里面挑了一件最正常的衣服:白色长体恤衫,黑色短裙子,然后从衣柜的最下面抽出一顶黑色短发。“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脸看起来很想像一个人,但是“我”又想不起是哪个人!因为“我”的大脑对图像的分析能力不是那么强,很多情况下,我需要靠其它的感官来记住第一眼见到的图像。
  “我”将长发盘起来,挽在脑后,然后用发网固定住头发,再将短发带在脑袋上——“我”买得这顶假发,是用真人的头发制作而成的,虽然价格有点高,但是用起来却非常舒服。
  “我”的脸颊有点干燥,如果不用面霜的话,脸上便会有死皮出现;但是我比较懒,不太喜欢打理自己,弄得皮肤非常的粗糙,所以我基本上是不会上妆的。但是小卫卫是一个非常喜欢打扮的人,所以“我”讲究的在自己的脸上化了点淡妆。
  收拾好自己,“我”就准备出门。
  “我”家的位置非常的好,离图书馆有半小时的路程。
  华医生的座谈会是在下午三点钟开始,而现在是两点钟,“我”可以提前到会场,说不定我还能够挑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我”站在图书馆的大厅里,转个圈找着宣传单上写的房间——虽然卧室里堆放了不少的书籍,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到图书馆来,所以“我”会有一点晕。还好,我的方向感还算强,只是转了两个圈,就找到了教室。
  这是位于二楼的多媒体教室,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能容纳下百把号人。
  华医生并不是出名的医生,今天的这个演讲也只不过是他业余的爱好而已,所以来听演讲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网络圈子里的人,这些人主要是来学习的……像“我”这种带着私心来听讲的人,一般都是坐在门边上。
  “我”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拿着宣传单的威仔。
  威仔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教室里,所以睁大眼睛盯着我的短裙(因为一步裙妨碍我跑步,所以我将裙子给裁短了)。他瞧着我的小粗腿,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我”的左脑非常的清楚,但是“我”的右脑有堵塞的感觉,所以总的来说:“我”现在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我”抬头向深处看去:在第一排还有几张空余的位子。“我”拍拍威仔的肩膀:“里面还有位子……”
  威仔头也不抬的回复“我”:“那几张椅子都是被人预定的——坐在这个地方比前面几排要凉快多了!而且这个位置可以方便走人。”
  “我”伸了一个懒腰,笑眯眯得瞧着前面的位置:“看来你没有想要坚持听完的打算!”
  威仔叼着一根香烟:“这种课程应该没有什么好听的!”
  “我”将宣传单卷成一个筒,在威仔的后劲处敲了一下,然后向前面走去。虽然已经被威仔警告了,可我还是想要试试看,或许有人临时不愿意过来呢!
  “我”走到一处空位,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上面,然后左右看了看。
  坐在旁边的男人低眼瞧了瞧,然后又抬眼看了“我”一眼。他伸手敲了一下椅子把,小声的说道:“小姐,这个地方已经有人坐了。”
  “我”撇了一下脑袋,向后面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刻钟就到三点;“我”学着他:同样敲了敲椅子把:“我没有见到人啊,难道是鬼坐在这里吗!”
  那个男人瞪大眼睛,怒气满满的盯着我……忽然我的身后走过一名美女,她瞧了瞧我,在看了一下空位子,小声的问着:“请问这个地方有人坐吗?”
  “我”刚想张口说话,就被那个男人抢走声音。他连忙站起身来,让位子给美女:“没有人、没有人……”
  “我”见到这种情况,心下已经明白:不是“位子有人坐”,而是“隔壁是不是美女”。
  “我”站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一把扯住他的领带向自己的怀里拉来,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响响的吻。“我”非常温柔得对他说道:“亲爱的,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炖了一锅汤,等你回来喝哦!”
  虽然“我”谈不上是个美女,但是有家室的男人在美女面前多少会打点折扣。既然这个男人想泡妞,“我”就让美女自动将他屏蔽!
  “不是,我不认识她!”男人紧张的想美女解释“我真得不认识她——她是个疯子!”
  已经走出两步路的“我”,立刻转过头,对着男人抛了一个媚眼,温柔得笑道:“亲爱的,别忘了带花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电眼发错了对象,原本还是乐呵呵的美女,忽然变成一块冻冰。她的双脚全部移向我这边,双手抱臂,一张白板脸,让人看了就觉得空气里全是冰珠子。
  “我”笑呵呵的走到威仔的身边。
  “我说前面都坐满人了!”威仔有点儿得意的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这里好,凉快、有新鲜空气,就坐这里好了!”
  “我”倒不怒,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过去的,被打了回票也是在计划之中的,所以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再加上刚刚捉弄了一个男人,我的心情算是被挽救回来。
  “我”直挺一下身板,然后落坐在威仔旁边。
  演讲会刚开始的时候很顺利,华医生一直是围绕着如何建立自信心作演讲;但是到后半截就开始出现岔子:他的话题被一名听众带到催眠上……
  “我想请问一下,催眠是不是真得能帮助建立自信心?”“我”拍了拍威仔的大腿,他便领会我的意思,寻找一个空档机会提问。
  “自我催眠是一种手段,但是这个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达到效果!”华医生似乎对催眠这个话题非常的感兴趣(因为他的声音这个时候非常的清脆),但是很快他就将话题引入今天的主题“但是自我催眠也有失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我前面说的做,建立好一个良好的环境,才能够让你的自信心完整。”
  “我”举手示意,向华医生问到:“我听说:华医生的催眠技术一流,能不能在这里示范一下!”
  华医生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所以对我的发问有点惊讶;他稍微停顿几秒钟,才接过我的问题:“这个环境不适合……”
  “华医生,环境不是影响催眠的唯一因数!我愿意做第一个尝试者,请华医生被我催眠一下吧!”“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因为可能没有下次机会了!
  “我”站起身来,走向演讲台,完全不容许华医生有拒绝的机会——在这个教室里,做演讲的人不可能完全控制事情发展的方向,因为听众都是能被正能量鼓动的人,每个人都想要见识一下稀奇的事情。
  华医生没有想到自己的演讲会会被一个精神病患者带跑方向,心中有点不悦,但是碍于大部分听众的愿望,他不能继续拒绝。
  “我”站在华医生的面前,伸开自己的双臂,笑眯眯得望着他的双眼:“请催眠我吧!”
  华医生让“我”坐在软椅上,放松全身,然后用手罩住“我”的脸(他的手好大,能够挡住“我”的大半张脸)。华医生在“我”的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我本来想要抗议,但是大脑不自觉的接收了他的信息,竟然有点迷糊起来。
  “你现在觉得越来越困,你想象自己是一条小鱼,在一片蓝蓝的海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泳……”华医生站起身来,用话筒大声的说道“你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就像是浮在空气里的一片羽毛……”
  “我”清楚的听到周围人的所有声音,但是“我”的身体处于僵硬状态,“我”的灵魂不能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很快“我”的意思就渐渐得被光了起来,另外一个人就出现在现实里,开始控制那具身体。
  华医生问了一句:“现在你学狗叫!”
  我瞪圆眼睛,盯着华医生,半天没有啃声。
  华医生意外的瞧着我的双眼,而我则是瞪大眼睛瞧着华医生。坐在台下的观众们一脸莫名其妙的等候着我的反应。
  我伸手抓头发,却落空。抬头的时候见到坐在门口的威仔,他伸起手在自己的喉咙上比了比手势,又将头压低点,像是在跟我说话。我隐隐约约的明白过来:一定是小卫卫在我睡觉的时候出来搞事。可怜我现在不知道状况,怕做错事,耽误威仔的好事。
  我搓了搓手指头,扭动一下屁股,想要找个机会溜下台去。
  “学狗叫啊!”底下的人起哄道。
  我抓了一把头发,身子抬起一半,却被华医生按住了肩膀,他在我的耳边小声嘀咕:“学狗叫!”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华医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似乎只要我走错一步,他就会将我吞掉,所以我非常的小心;小心到我暂时放弃尊严,学小狗叫“汪汪”——我刚刚叫了两声,顿时头重脚轻一头栽在地板上。
  华医生很少给人催眠,但是他催眠的结构都是成功的;像我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失手的他连忙扶起我的身子,在我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道几句,想要将我唤醒;但是我的意识控制不了身体,对他的话不能有反应。
  华医生阻止上前来的威仔,他将我的身子放平。然后翻开我的眼睛看了两眼,我的瞳孔没有放大;然后探了一下我的鼻子,呼吸正常;他便用力掐我的人中,想要将我唤醒。
  掐人中真是管用,疯子都能够被掐醒,更何况是一个有知觉的人。“我”一把抓住华医生的手腕:“我醒了!”
  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标明华医生的催眠失败了!
  事实上,“我”已经亲身证明了华医生的催眠技术。
  华医生紧张得拽着“我”的胳膊,小心的问道:“你没有事情吧!”
  “我”睁大眼睛瞧着华医生:有没有事情,这是显而易见的;华医生刚刚成功催眠“我”,将另外一个我叫醒。若不是“我”及时醒过来,卫长琴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我”站定身子说道:“没有事情!医生,你刚刚将我催眠了?”
  “你刚刚学狗叫,叫得很大声啊!”站在一边的人急忙大声的嚷嚷着,周围的人跟着一起起哄,让“我”好不丢脸;尤其是说这话的人是刚刚被“我”戏弄的家伙。
  “我”捏着拳头就朝着那个男人的脸挥去,但“我”的手还没有击中男人的脸,就被一个暖和和的手掌捏住。原来威仔在“我”晕倒的那一刻就出现在“我”的身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特别阻止“我”的过激行为。
  “我”的拳头在威仔的手心里用力转了两下——他的手太有力,将我的拳头包的严严实实的,让“我”动弹不得。看在威仔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我”还是给他一点面子。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拳头:“除了学狗叫,我还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华医生请人为“我”倒了一杯开水,让“我”定定心神:“你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本来想要说没有,但还没有开口,就感觉到肩头一阵重力,是有人在提醒“我”不要乱说话(“我”抓住压在肩头上的手,不用猜就知道那个人是威仔)。“我”用力打开威仔的手,然后用力揉了揉被压涨的肩头。
  “我”很给面子的说道:“没有感觉!”
  华医生失望得站起身来。
  威仔没有再用力压“我”的肩头,因为他知道“我”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华医生拍拍双手:“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回位吧!”
  威仔扶着“我”走下台,他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没事才怪——那个医生恨不得将你的脸皮扒下来!”
  “我”小声回了一句:“这样不是很好!引蛇出洞!”
  ……
  “我”很有耐心的听完华医生的演讲。
  威仔说“我”这个时候真得不太合适去见华医生。
  “我”却认为:这是最佳机会,能够从一个自信心被打击的医生口中套出秘密来。“我”便大着胆子,走到华医生的身边。
  “华大夫,能不能带我一段路?”“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一个求知的小孩童一样,面带着笑容。
  华医生站在双脚,侧头仔细的瞧了瞧我,然后问道:“我为什么要带你?”
  “我”早就想到华医生会这么说,虽然“我”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但是“我”认为:有的时候要解决问题,就一定要坚定些。“我”非常坚定的对华医生说道:“因为今天是我看病的时间!”
  华医生本想要拒绝“我”,可是他转念一想:刚刚“我”让他出了丑,这是纯粹出来砸场子的,如果不好好的整治一下“我”,以后还会惹出一堆的麻烦来;既然“我”那么喜欢催眠,拿就好好的招呼“我”一顿好了!
  华医生便带着我离开教室:“既然大家同路,那就一起走吧!”
  跟在我们身后的威仔心情极为焦作:刚才看华医生瞧着“我”的模样,就像是一头老狐狸看准了猎物似的。“我”这一去等于是羊入虎口,能够平平安安回来的机会不大;若是不扭不过“我”的臭脾气,他一准会拖着“我”的手快步离开那个医生。

  (8)
  华医生载着“我”向郊区开过去。
  “我”睁大眼睛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这是一个刚刚建设的城市,很多地方都在挖地,一层层的灰土覆盖在玻璃上;还好路边的植物还算是漂亮,个个都枝大叶肥的,能够降低空气中的灰尘。很快,“我”就发现这条路不是“我”常走的那条路——华医生有意将“我”带到另外一个地方。
  “我”挪动一下身体,将自己的后背直挺起来,右手紧紧握住车门把(只要华医生稍微有点动作,“我”就推开门跳出去)。“我”不急不缓的问道:“华医生,这好像不是去你办公室的路啊!”
  华医生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是我私人办公室——我一三五都在这个办公室里办事情!”
  “我”刚刚到中山精神病院的时候,就听护士说过:华医生作为专家医生,只在医院里工作三天;剩下的时间他会到自己的私人诊所里上班,而且他还接了大学学院邀请,时不时的到学校里做一场演讲……因此“我”真的没有必要对这件事情在意。
  “我”将背部挺的更直点,以舒展疲劳的身体。
  “我”侧头盯住后视镜:一辆非常熟悉的黑色桑塔纳就跟在后面。这是威仔的车子,他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跟在华医生的身边。
  “我”摸摸了领口上的水钻玫瑰花,那是侦探社光头佬为“我”特别制作的窃听器;只要放入一粒纽扣电池,就能够正常工作8八小时。“我”今天出门时特别将它带上。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一处居民楼边。
  华医生将“我”引入7楼。
  华医生的这间办公室制作得非常漂亮:棕红色的墙壁和天花板、棕木地板,沙发也是深色系的,柜子和桌子都是上好光漆的木头做的。华医生在房间里点燃一支香薰,让房间里的味道闻起来很干净。因为现在是大冬天,所以华医生并没有开窗户,房间里的空气全靠那支沉香净化空气。
  进门的那一刻,“我”借口房间里有灰尘,先捂住鼻口。等见到和“我”一同进房间的华医生,安安稳稳得站在房间里时,“我”才放下手,深吸一口气。
  华医生将“我”让在沙发上。
  华医生没事找事说:“你最近还有失眠症吗?”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身子软了一下,紧绷的神经这个时候稍微放松点。“我”靠在沙发背上,认真得转了转眼睛,然后才无心的回答道:“托你的洪福,这些贴我睡得还可以——就是精神有点紧张,神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疼痛起来!我想:你能不能想一个办法,让我放松一下!”
  华医生将桌子上的沉香向我的方向推近。他双手叠放在胸前,然后靠着椅背而坐。华医生在听我说话(做心理医生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人说话):“你为什么会觉得紧张?你应该适当的放松下来。”
  “我”抖了抖身子:“因为,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在杀人……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自己在杀人!”
  华医生对“我”的表述起了兴趣,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然后认真的听“我”述说梦里杀人的情景。
  “我”哪里有做过这些梦,就算是睡眠质量不好的卫长琴,天天晚上都做梦的家伙,也只不过梦一些鸡飞狗跳的小事情,杀人这种事情,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梦到过——好在“我”最近在看《八仙饭店》,恶心镜头见了不少,胡扯一通还是能够编出来的!
  华医生对“我”的梦境非常感兴趣,他听得是目不转睛。
  忽然他站起身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背对着我。
  几秒钟后,他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果汁。
  (8)
  “我”略带防备心的接过果汁,仔细的嗅了嗅一下……
  华医生见到“我”嗅果汁,便嘴角向上微翘:“果汁真得那么香吗?”
  “我”猜华医生会有这样的话,其实是想要刺激“我”——就算他真的在果汁里下了重药,“我”的鼻子未必能够嗅出来。想要躲过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喝果汁;但是“我”如果不喝的话,一定会引起华医生的注意!
  “我”抿了一口果汁:“这个果汁真得很香!不知道你冲得是什么牌子的,能告诉我吗?”
  华医生见“我”将果汁喝下去,便放心的笑道:“就是一般的果汁而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刚刚喝下的果汁有了一点反应,“我”开始昏昏欲睡,分析华医生的话有点困难。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偷偷得取下胸针,用细针狠狠的扎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我”自己保持清新状态。
  “我”忽然很希望这个时候能够见到威仔,只要他的大脚在门上这么一踢,“我”就能够平平安安的走出这扇大门。但是威仔这个时候只能在车子里面窃听我们的谈话,想要猜透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他的脑子还没有转的那么快!“我”只能自求多福。
  没有多久,“我”就晕靠在沙发上——现在华医生如果对“我”催眠,一定叫不出卫长琴,因为“我”和她在同一时间睡着了!
  华医生坐在“我”的身边,将“我”的双手双脚拉直,然后将一直软枕放在“我”的颈子后面,让“我”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为了达到最理想的状态,华医生将一台播放机放在“我”的耳边,一直不停的播放着海浪的响声。
  虽然“我”努力想要克制自己的反应,但是太舒服的身体,完全不接受大脑的指令。
  “我”紧紧握着胸针,希望威仔能够听到全部的对话(至少将来出了事情,还有人能够帮“我”证明:“我”不是有心伤人的)。但是“我”忘记监听器也是有微天线的,因为“我”拽的过于紧,所以另外一端的接收器也出现一点小问题,威仔不能够清楚的听见我们每一句对话。特别是到了关键时刻,华医生都是贴着“我”的耳朵说话!
  华医生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两下,见“我”的双目紧闭,没有转动的迹象;便断定“我”已经处于熟睡的状态——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杯子中只剩下一半的果汁;为了能够让“我”中招,华医生特别在果汁里面加了大剂量的安眠药(那份量的安眠药足以晕倒一个壮汉)。
  华医生忽然发现“我”的手紧紧拽着一样东西,他便觉得奇怪。他在我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你想象自己站在海边,脚踩在海水里,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你舒服的想要伸懒腰……”
  “我”忽然全身放松下来,伸起双手,毫无顾忌的伸了一个懒腰。
  “啪”我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
  华医生拾起落在地上的胸针,仔细翻看一下,并不觉得上面有什么特别:“这是谁送给你的?”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是光头佬送给我的窃听器!”
  华医生一听到是窃听器,便将手中的胸花丢入果汁里!
  “哗啦”,威仔听到最后的响声就是水泡胸花的动静。完全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什么事情,让威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就在威仔考虑要不要进入大楼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光头佬,什么事情?”威仔翻箱倒柜的从储物盒里翻出手机。
  光头佬是侦探社的技术人员,专门研究各种各样的跟踪和窃听设备,他的电脑玩得是叮铃转,但是他的跟踪能力却很差,几次出外勤都被对方抓到;久而久之老板也不在让他出门了。现在光头佬跟秘书小姐Amy一起做办公室的工作。
  电话里传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你跟光头佬的关系还真是好!连电话都想着对方!”
  威仔吐了一口气:“Amy,让光头佬听电话!急事。”
  Amy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这里也有一件急事:老板说了,今天是朱雨案子结案的时间,如果你们再拖下去,侦探费就由你们付!”
  威仔轻轻敲了敲手机:“我知道了,今天一定结案!”
  “你还要找光头佬吗?”Amy准备将电话交出去。
  威仔说道:“告诉光头佬:他的窃听器失灵了,让他在准备一个!”
  威仔说完话,就推开车门走下去。
  威仔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冲入华医生的办公室里。
  华医生办公室的大门是用实木做的,光是用脚踹完全踢不开大门。威仔不得不用身子猛力的向木板撞过去……
  “噗咚”,威仔结结实实的撞到地板上,疼的他抱着自己的手肘:“我XX的!”
  站在一边的华医生,双手抱臂,仔细的瞧着威仔:威仔穿得很暖和,厚厚的棉衣将身子裹成一个包子,瘦瘦得裤管里好像没有穿什么东西(威仔说这样方便跑路);威仔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手用力捏着肩肘,用力到手背上都爆青筋。威仔被华医生自动划分在“危险人物”中。
  “你好,你有什么事情吗?”华医生非常有礼貌的跟他找招呼。
  威仔没有应声,他已经看见躺在沙发上的“我”和被丢入果汁中的窃听器。
  威仔站起身来,掰了一下自己的肩肘:“我是卫长琴的同事!她的老板叫她回去上班……”
  威仔不容华医生分说,托起熟睡中的“我”便向门外走去。
  华医生忽然伸手拦住出口:“她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外出工作——我建议你还是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
  威仔哪里敢让“我”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会。他担心:“我”在这个房间里待得时间越长,他们的人身安全就越会受到威胁。他甚至想过:只要将“我”带出这个房间,就立刻将“我”送到医院里做精神鉴定。
  威仔气愤的嚷嚷着:“快点让开。不然我揍你哦!”
  华医生斜嘴一笑,将威仔让出办公室。
  威仔几乎是用冲的,开车将“我”带回办公室。
  Amy见到昏睡中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因为“我”常常会闭着双目在办公室里休息;但是当她试图叫醒“我”的时候,发觉到有点异样,因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怎么了?”Amy站直身子,一脸严肃的望着威仔“你不是负责保护的吗?”
  威仔走到“我”的身边,狠狠得扇了“我”两巴掌;而“我”只是没有动作的躺在那边,就好像失去知觉的植物人一样。
  威仔无可奈何的晃动晃动胳膊(刚刚被地板揍过的肩肘,依然有点隐隐作疼):“我也不知道——进去的时候,就见到她昏睡在沙发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应该是被人下药了。那个医生真不长眼,这种素质的女人都要,也不怕半夜做恶梦!”
  “积点口德吧!”光头佬将一本文件夹拍在威仔的怀里“要是被她听见了,会作恶梦的人就是你了!”
  威仔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她睡成这个样子,就算是被雷劈了也不会醒过来的——叫她小心点,就是不听话。还好我进去了,不然被人吃了都不晓得!”
  “威仔!”老板葵出现在办公室里,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定时钟定时一般,身体僵硬下来“你什么时候去见朱太太!”
  威仔挤挤嘴巴,勉强露出一张笑脸:“头!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是小卫卫——不过,她现在晕成这个状态,我看今天是不能去汇报了!”
  老板葵走到“我”的身边仔细的检查我的脖子:“叫醒她!”
  威仔伸出红彤彤的右手:“我都使出吃奶的劲,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我”转动身子,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威仔瞧了我一眼:“你看,我是没有办法了!”
  老板葵不客气的说道:“叫醒她,不然你自己去——搞定那个朱太太。不就是调查老公婚外情的事情吗,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还不能搞定!”
  威仔瞧了瞧站在身边的Amy。
  Amy摊摊双手:“不要看我!你自己搞定——其实朱太太那个人很容易说话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客,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威仔抖了抖身子“只不过这件事情不太好说而已!”
  “嗯……不好说的事情就让我出去,你也太、太好心了吧!”“我”伸了一个懒腰,从椅子上趴起啦“为什么我的脸有点辣辣的,好像是被人打过似的!威仔!”
  见到“我”清醒过,威仔觉得很开心:“你醒过来了,那就解决掉朱太太吧!”
  “我”昏昏沉沉的揉了揉自己的短发,一把将其拽下来,松开发套,露出一头长发。
  “你是长头发!”Amy接过“我”手上的发套,惊讶的说道:“这个发套手感还真不错——你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我”拼命的搓着自己的脑袋,就好像是想将一些东西搓揉出来。
  “你长跳蚤了!”威仔见状调侃“我”“以前都没有见你卸过头套!你长头发的样子还真像梅超风!”
  “我”停止抓饶,身子向后依靠,将椅子背抓在墙壁上,然后双腿架在桌面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威仔——“我”不喜欢别人提及长发的事情,因为那是区分“我”和卫长琴的标准。如果不是头皮痒得难受,“我”是绝对不可能将发套摘下来的!
  威仔见“我”只是坐在那边不说话,便以为天下大吉,所以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样饶头,一会见到朱太太会不会显得太失仪了!”
  “我”瞪着眼睛瞧着威仔。“我”现在是强忍着饶头的念头,半带笑容的站起身来,走到威仔的身边,狠狠得锤了他一拳:“还不走,你想等到太阳落山了再去朱太太家啊……虽然对方是美女,你也不能望那里想啊!”
  “我”低头瞧了瞧威仔的下边,笑得格外邪恶。威仔没好气的,一手罩在“我”的脑袋上,用力向下一压,迫使“我”点了点头,然后抓着“我”向外走。
  “等等,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拍开威仔的手,没好气的问道。
  威仔反而是极为平淡的回复“我”:“你不是要去见朱太太吗!”
  “我”伸手去勾Amy手中的假发:“等等,我不能这样见人——先让我去梳洗一下。”
  (8)
  “我”拼命的搓着自己的脑袋,就好像是想将一些东西搓揉出来。
  “你长跳蚤了!”威仔见状调侃“我”“以前都没有见你卸过头套!你长头发的样子还真像梅超风!”
  “我”停止抓饶,身子向后依靠,将椅子背抓在墙壁上,然后双腿架在桌面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威仔——“我”不喜欢别人提及长发的事情,因为那是区分“我”和卫长琴的标准。如果不是头皮痒得难受,“我”是绝对不可能将发套摘下来的!
  威仔见“我”只是坐在那边不说话,便以为天下大吉,所以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样饶头,一会见到朱太太会不会显得太失仪了!”
  “我”瞪着眼睛瞧着威仔。“我”现在是强忍着饶头的念头,半带笑容的站起身来,走到威仔的身边,狠狠得锤了他一拳:“还不走,你想等到太阳落山了再去朱太太家啊……虽然对方是美女,你也不能望那里想啊!”
  “我”低头瞧了瞧威仔的下边,笑得格外邪恶。威仔没好气的,一手罩在“我”的脑袋上,用力向下一压,迫使“我”点了点头,然后抓着“我”向外走。
  “等等,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拍开威仔的手,没好气的问道。
  威仔反而是极为平淡的回复“我”:“你不是要去见朱太太吗!”
  “我”伸手去勾Amy手中的假发:“等等,我不能这样见人——先让我去梳洗一下。”
  “你这个样子挺好看的!”威仔不容“我”犹豫,拖着“我”的手就往外走。(8)
  第九章 案件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动刀子砍人——终于“我”明白陈铁说的话:砍人也是一种功夫活。“我”几乎劈得心力憔悴,差点用刀子割断自己的手脉!
  事情发生的情况是这样的:
  “我”准备去见朱太太。一路上,“我”尝试着带上发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一直不停得作痒,“我”就是将自己的头皮抓破了也控制不了。没有办法,“我”只能将发套丢在威仔的车厢里。
  “我”和威仔坐在餐桌这端,朱太太坐在我们的对面。为了防止朱太太情绪激动,做出过激的动作,“我”主动将桌面上所有的水质物体都换成清水,然后又要了两块餐布,摊开来放在桌面上。
  朱太太双手紧捏成拳,脸上的皮肤紧绷成一张镜面。她很严肃的问“我”:“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个家伙是不是有其她的女人?”
  威仔强忍着笑容,私下用手指捅了捅“我”的腰际,让“我”将材料送出去。
  “我”扭头瞧了瞧威仔:虽然他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但是每次“我”与他一同见客户的时候,说到正题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不过今天这件事情真得有点让人尴尬。
  “我”盯着朱太太面前的那杯白水,吐了一口气:“朱太太,我们已经调查到:朱先生却是在外面养了小三,这是我们拍到的照片……”
  虽然现在得相片已经没有失去说实话的权利,只要有需求,有能力的人可以编造出一张足以乱真的相片来——但是我们的客人往往会选择相信照片!
  朱太太翻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
  “我”的右手放在餐布上,一本正经的提醒朱太太:“朱太太,我希望你能有心里准备。”
  朱太太抬头看了我一眼,她微微皱起眉头:她的丈夫有一段时间很少回家。刚开始她因为朱雨是因为刚刚升级,一定要忙着工作,所以冷落自己;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老公对自己兴致缺缺,在办事的时候总是草草了事。朱太太便开始怀疑朱先生在外面有外遇,便找上我们,要求我们跟踪她的先生。
  但是,朱太太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无法接受我们调查到的事实。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朱太太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些“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将餐巾抖开放在大腿上,然后将自己面前的水杯挪到桌子的深处:“朱太太,这是我们亲自拍到的照片——你的先生在外面养了一个男人!”
  威仔尽量控制这笑声。
  一个男人出轨,已经很对不起太太了,而且他出轨的对象还是一个男人,那根本对太太来说等于是致命一击。
  朱太太难以置信的将照片拍在桌面上,怒目圆瞪,盯着“我”的双目,用力捏着水杯……“我”忽然拉起放在腿上的餐巾,将朱太太泼过来的水挡在身外。
  威仔惊讶的盯着“我”
  “我”对着冲冲赶过来的服务员说到:“没事!”
  “我”抓了一把头发,平淡的对朱太太说:“朱太太,你要求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解决了!”
  朱太太忽然双手拍住桌子,大声的说到:“我要聘请你们:帮我捉奸!”
  威仔在“我”为反应时,先拍了一下桌子:“好——我知道地址,现在就能带你去;不过这佣金要另算……”
  朱太太从钱包里取出一只封口的信封,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们说好的五千块——你们带我去见那个骚货,我再给你五千!”
  威仔面带笑容的拿过桌子上的信封:“成交!”
  “我”强忍着已经要痒掉一把头发的脑袋,用力推了威仔一把:“朱太太,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低调处理的好!现在去抓奸,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朱太太怒火中烧,完全听不进“我”的劝解,加上威仔在旁边煽风点火,朱太太坚持要去捉奸:“我给你三倍的价钱,只要你能够带我去抓住他们,我就给你一万五!”
  “我”将威仔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你这个小子疯了!她情绪不稳定,你现在将她带过去,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威仔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这个钱不拿白不拿。如果我们不去,她还是会找别人去的!”
  这个世界上有东西能让威仔一根筋执着下去的话,首当其冲的便个“钱”字。“我”就算就算是磨破嘴皮子,都不能让威仔说通。
  “我”拍拍威仔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说到:“那就麻烦你陪朱太太去一趟了!”
  威仔倒也不意外,不过嘴巴上还是要说说:“你不过去了?别人朱太太可是女的,没有你不太方便吧!”
  “我”饶着脑袋,对威仔的话置之不理,转身离开咖啡厅。
  在“我”转身的时候,“我”注意到朱太太将一样亮晶晶的东西放入皮包里。“我”本能的向朱太太多看两眼,想要将那样东西看个清楚。但是还没有靠近朱太太,就被人推出大门。
  “威仔——朱太太好像把餐刀放进皮包里了!”“我”扭头跟威仔说道。
  威仔回头瞧了瞧桌面:桌面上极为素净,没有多余的东西。
  威仔转回头,在“我”的头顶上喷着吐沫:“什么餐刀——我们根本就没有吃过饭,哪里来的餐刀!你是看走眼了。”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威仔不容“我”回头检查。
  “你快点回去洗头吧——抠成这个样子,满地都是你的头皮屑!真是失礼!”威仔将“我”推出咖啡店。
  (9)
  “我”回到自己的家中,将所有的衣物脱去,然后钻入浴室里准备好好的清理一番。忽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一听铃声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侦探社的员工;“我”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进入浴室里。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坐入浴盆里,蜷曲身子享受着暖和的流水。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足足有一天的时间被流失掉了!我伸开双臂(本来有点黑黑瘦瘦的双肢现在变得白白胖胖的,好像白象的鼻子。
  我抹干身上的细水珠,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回到卧室里休息。忽然发觉有点不太对劲的地方,我看向脱下来的衣物:那些衣服虽然很普通,但却不是我常穿的风格,一定细软的短发发套放在衣服堆的上面……我抬手摸了一把头发,湿湿滑滑的头发似乎与平常没有两样,但是我的头皮特别的疼。
  我摸了摸头发,落下一把头发,都是不带根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脑袋,发现有很多地方被抓破了,结痂能够清楚的摸到,有的地方是一小粒,有的地方是一大片……如果不是发现的早,我可能会得个瘌痢头!
  安全期间,还是去医院里看看。
  我还没有走出两步远,就听到一种非常不讨喜的声音,那是古老的电话铃声。我听得刺耳,但又不能不寻找铃声的来源——原来在衣篓子里的黑色外套口袋里有只老式的手机。
  这只手机非常的普通:推缩式的小手机,有着漂亮的紫色外壳;但是除了基本的功能外,就没有其它的作用了。这样的手机早就应该在两年前下市,一定是有人从野市上弄来的。
  电话不停的响着,似乎是想联络上某人;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按了挂机键。

  “有没有搞错,竟然挂机!”老板葵几乎是将办公室里所有能用的通讯设备就使用上,以便能够联系上“我”。但是最后一台手机竟然被挂断,让老板葵气得想要将手机砸掉。
  Amy捧起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深吸一口气,悠哉悠哉的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联系不上小卫卫的!她要是想要消失,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老板葵被Amy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当初捡“我”回来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那个时候他刚刚接到一个新案子,需要跟踪人;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摇摇晃晃的“我”,因为怕被跟踪者受到惊动,老板葵只能将“我”塞入他的后车座里……谁知道“我”误打误撞的帮他完成了跟踪。老板葵见“我”无家可归,便让“我”在办公室里打地铺,还给了一份工作。
  不过“我”在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跟老板葵说好:只是做兼职工作,按单给钱;休息时间由“我”自由分配——若不是“我”还几分推理能力,而雇用正式员工所要支付的钱比雇用一名临时工的钱要多出几倍,老板葵可能早就将我炒了!
  “送朱太太过去的人是威仔,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小伙都搞不定的家伙,那个小卫卫能够摆平吗?”Amy说得是真心话,老板葵也能够明白。
  但是他有着自己的顾虑。他撑着自己的眼皮,心烦气躁的说道:“可是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Amy拿起手机播了几个键,很快就接通威仔的电话:“威仔,你在哪里?”
  威仔坐在轿车里,举着一台望远镜,向朱雨私租的房间望去:“我跟客户在一起!”
  Amy看了老板葵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老板说今天不安全,让你快点回来!”
  “叫他把客户也给带来——要签份合约的!”老板葵用捏在手中的铅笔棍不停的敲着桌面,吩咐Amy。
  Amy浅浅一笑:“你听到了!”
  威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跟客户签合约,他只拿了上一笔的尾款,和这次的首付……威仔不动神色的说:“我尽量!”
  他的话还没有落地,就见朱太太拉紧衣服冲了出去。威仔本想伸手阻拦,但是他的手还没有空腾出来,就被合上的车门夹住手背。
  “哎呀!朱太太上楼了,我先跟过去——剩下的事回来聊!”威仔将手中的东西抛在车子内,人便向撒腿的野兔,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女人太喜欢高跟鞋,因为这样能让她们的腿变得更加纤细,还能拉高她们的气质;但是女人在遇到非常事情的时候,都会忘记高跟鞋容易崴脚!
  朱太太眼见着举手就能抓住第三者,却败给了那双限量版的细高跟鞋。
  朱太太还没有走上两步路,就因为崴脚,停靠在路边的大树旁。
  威仔上前扶住朱太太:“朱太太,我看今天还是不要上去吧……我先送你到医院去。”
  朱太太连忙抓住威仔的手臂:“你背我上去!”
  威仔被朱太太的请求闹得哭笑不得:哪里有人捉奸还让人背着去的!若是手脚真的不便,就叫人驮着照相机拍照,这样也不会伤到自己。威仔没有想到朱太太会如此激动,当然他见过的抓奸者大部分都是暴力的,因为习惯了暴力、所以也就没有了特别之心,只是像朱太太这般的还是少见!
  威仔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渐渐得也发觉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看事态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是赶紧将人弄回到办公室里吧。
  威仔拉着朱太太的手臂,将她往轿车的方向引导——谁知道这个朱太太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她见威仔不愿意背自己,就一瘸一拐的往楼上爬。
  威仔拍了拍脑门:早知道朱太太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就应该将小卫卫拽过来;毕竟她敢对人下黑手……
  威仔无可奈何的跟在朱太太身后,一路上他几乎是重复再重复同样的话:“朱太太,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朱太太好不容易爬上七楼,停在电梯口:“MMD,这里有电梯!你不跟我说?”
  威仔摊了摊手:“你一个劲地向上爬,都不听我说话……”
  朱太太一挥手打断威仔的话:“那对狗男女(朱太太想了想,觉得形容有误,便将女子狠狠的咽回肚子里)……贱人,住在那个房间里!”
  威仔盯着左边的大门,心想:朱太太的情绪不定,还是不要让她与那对贱人碰上为妙。
  朱太太见威仔的眼睛一直盯着左边的大门,便用力的敲着铁门。她是使出吃奶的劲在敲大门,那声音足以震撼整栋大楼。
  威仔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可以理解朱太太的怒火:当一个女人正在为感情之事发飙的时候,若是她的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一边静看;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理智都会被撇在一边,女人所需要的是尽情的发泄。
  大门被一个男子打开……
  “哗啦”,男人的手背上被利刀拉出长长一条的血口子。
  威仔这个时候才发觉小卫卫有时说话很准:朱太太真的在皮包里藏了一把餐刀!
  威仔慌忙上前争夺朱太太手中的餐刀,可惜朱太太使了大力气握刀,威仔不但没有将刀夺下来,反而伤了自己的手背。最后威仔逼不得将整个身子撞向朱太太,将朱太太撞得东倒西歪的,才有机会将她手中的刀子夺下来。
  “亲爱的,是不是快递来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女士,见到目前的一切,惊吓得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女士握起丈夫的手,对着威仔大声嚷嚷:“你们疯了!”
  “他是谁!”朱太太还没有冷静下来,还不能将眼前的事情分析清楚。
  女人想要将丈夫扶入房间,却被朱太太拦住了去向;她气恼到:“他是我老公——你是谁?”
  “她是来找我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朱太太才发现刚才的鲁莽伤害到无辜的人。
  朱雨非常平静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就如同隔山向望的朋友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个子略微比朱雨高出一些。那朱雨本来生得俊俏,白皙的皮肤,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略微有点高的发际线,让人见了就觉得欢喜;可是站在朱雨身边的男人生得更加英俊,而且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迷人的气质,让人见了便不由自主的贴上心。这样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可谓是王子配王子(若是让小卫卫见到了铁定会夸上两句)。
  朱太太本来是气急上火,想要砍人的,但是当她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竟然意外的安静下来——人到真心疼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无泪——朱太太永远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原来朱雨的男朋友是就是他们夫妻两人同时认识的好友。或者应该说:他是朱雨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跟朱太太认识有7年了,他的太太还是朱夫人介绍的。朱太太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在一起。
  朱太太走到朱雨的身边,歪着头瞧着朱雨的男朋友:“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雨安静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来:“先进来吧!”
  为了防止其它的事情发生,威仔跟着朱太太一起进入房间里。
  朱雨和朱太太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两人相互对视。朱雨不躲开朱太太的眼神,他很正常的看着朱太太的眼睛,像平常聊天似的说话。
  “你叫人查我!”朱雨从男朋友的手中接过两杯水,在确定水温不是很烫人的情况下,将其中一杯推到朱太太的手边。
  朱太太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尽量稳定情绪说道:“他是我请的私家侦探——跟了你们很久了!”
  朱雨嘴角浅浅得抽动两下:“我们在一起有三年了!”
  朱太太轻声重复着“三年”这个数字。她跟朱雨已经有7年了,别人都说婚姻有7年之痒,没有想到还没有过7年,朱雨就出轨了。
  “你们在一起三年了!”朱太太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后面的话“他的太太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朱雨摇摇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朱太太不知道是该受到安慰,还是改气愤:她竟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那我们……你是打算分局,还是离婚!”朱太太不知道自己心底真正希望的是什么。朱雨现在明摆着就是在跟自己摊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只能用离婚来解决问题;不然她就得抱着女儿,守在空屋子里。
  但是为了女儿着想:离婚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如果他们可以合力将朱雨同性恋的事情隐瞒下去,直到女儿成人后在离婚,也许对孩子的影响会少很多;朱太太考虑着这些问题,希望先生能够站在她的角度上思考家庭问题。
  朱雨本来也是这么考虑问题的,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的维护着这段感情,尽量隐瞒朱太太;但是他怎么努力就不能将事情做的完美,还是引起朱太太的怀疑,请来私家侦探。
  “关于这件事情……”朱雨突然扭头瞧着威仔。
  威仔明白他的意思:朱雨是同性恋的秘密,暂时只有房间里的人知道,而作为唯一一个外人,威仔是最不可靠的人。如果朱太太和朱雨两个人想要守护住秘密,就一定要防备这个最不可靠的人。
  威仔本来还在担心尾款的事情,现在见机会,便说道:“我们做侦探的需要保护客户的隐私,只要客户有需求,我们就一定会保持沉默。只需要你们明天到侦探社签一份保密合同,就可以了!”
  威仔的危险被解除了,剩下就是两个多情人的事情。
  “他曾经答应我:在阮阮未成年之前,是不会要求我谈离婚的事情!”朱雨带着抱歉的心理低着头跟太太说到“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做夫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婚,房子和家产都留给你,我净身出户!”
  朱太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朱雨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甚至连她的后路也被安排好了;无论她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但是前提是:她要终身守护这个秘密。
  朱太太站起身来走出大门……
  “这是什么意思?”朱雨见太太走出门口,惆怅得站起身来“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威仔见到朱太太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餐刀,吓得立刻跑出大门,一手将门板拉上;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嘱咐房间里的人:千万不要开门。
  威仔一把握住朱太太的手腕:“朱太太不要冲动,杀了人——你也要蹲监狱的。到时候阮阮怎么办?”
  朱太太叹了一口气,将威仔捏在手腕上的手慢慢的掰开,很平淡的对威仔说:“我只是想要捡起刀子,带回去!”
  (9)
  威仔不太放心,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威仔勉为其难的送开手:“那么,朱太太现在是回家,还是到我们的侦探社里坐一坐?”
  朱太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先回家。”

  “威仔!”老板葵的声音比打雷声还要响“你是第一次作销售吗?合同都没有签,就带着人上门捉奸——捉奸就算了,还搞出伤人案来!你是不是秀逗了!”
  威仔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回想着朱太太的表情,他不知道朱太太是不是真得平静下来,万一她回家想不通,又拿刀冲到“金屋”去的话,朱雨和他的男朋友还能侥幸脱逃过去吗?!
  老板葵命令道:“去,把小卫卫找回来!”
  “不行!”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同时同声叫出来。
  老板葵被炸得一脸糊涂:“为什么?”
  光头佬紧张的望着Amy:“为什么!”
  Amy明知故问,扭头瞅着威仔:“对哦,原因是……”
  威仔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早知道会这么的麻烦,他就不开口说话。威仔揉揉下巴,脸无表情的说道:“因为她最近今天不会在武汉。”
  老板葵端起茶杯,浅浅得抿了一口:“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由你一个人去处理了。”
  威仔正求之不得。
  (9)
  威仔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Amy考虑到威仔是一个冲动的人,怕他想不开,要去找朱太太的麻烦。
  威仔头也不回的说到:“去找朱太太!”
  Amy立刻站起身来去抓威仔的衣服,只是她的动作没有威仔快,她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威仔的衣角,他就抽过衣服转身离开了。
  Amy转过头对着光头佬撇撇嘴,要光头佬跟上前去。
  光头佬叼着一根燃着半截的香烟:“他去,没问题的!”
  Amy望着老板葵,“公司规定:侦探不能独自一个人见客户!以免出现解释不详的问题,导致公司损失。“
  光头佬不是不想跟上前去,只是威仔跑的速度太快,现在跟上前去很容易走失方向;而且光头佬很少外出叹生意,他担心自己会谈不好生意,坏了公司的声誉,所以不愿意出门。
  Amy叹了一口气,低眼瞧着自己的双脚:前一段时间,她穿着高跟鞋和威仔追嫌疑人,结果人没有跟上,她倒是中标伤了脚腕;医生命令她这段时间休息,不能再做剧烈运动。
  Amy望着老板葵:“老板,要不然你幸苦一趟!”
  “还是我去吧!”光头佬穿上外套,向老板葵打了声招呼,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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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误,九章里的朱太太和朱雨,都应该换成黄泽和黄太太
  第十章

  我坐在火车上发愣,忽然腰间有一阵酥麻——原来是手机响了!
  虽然我不知道小卫卫的手机可以联系上谁,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会想跟对方保持联系,所以我将她的手机放入我的口袋里。
  没有想到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一名女子打来的,而且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你在哪里?”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找谁!”
  那个女子听见我这么一问,也愣了神,但是很快她就笑起来:“拜托,不要说不认识我!我们才一天没见面而已。”
  我摸了摸额头:真是要命!该不会真的中了流言所说的那般:多出来的人格会有一些特别的性取向!那样我家里人岂不是要被她活活气死了……我很想将电话挂断,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总有一天我需要面对这个人的。所以我硬着头皮问那个人:“抱歉,这是新手机,我没有存你的号码,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那个女子也不恼火,只是为我高兴:“你终于换手机了,你那个手机过时了,是该换一个新手机了……”
  我挪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显示电话:上面只有一串数字。小卫卫不但使用得是已经过时的手机,而且还不输入电话簿,如果有机会我需要更换一下小卫卫所有的联系人。
  “你是谁?”我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但是不代表我对危险的事情也会有耐心。
  对方听我说话有点急,便知道我是有点烦了,她便收起嬉笑的声音,小声的说道:“我是Amy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啊!”
  我掰着指头数着脑袋里的几个人名,可对这个名字没有太多印象:“不好意思,我认识的人太多了,你是哪个Amy?”
  Amy一听到我的话,噗呲笑出声来:“对哦,你认识的人是很多,不过都是些留姓不留名的主——你认识的Amy就只有我这一个吧!”
  我揉了揉自己的辫子,只能随口应付到:“Amy,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啊!”
  Amy听我这么一说,乐开怀:“我打电话过来是想跟你说:威仔一个人带着黄太太去见黄先生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跟我聊天的人就是小卫卫的同事)。我松开揉着辫子的手,略带笑容的说道:“这是好事啊!案子是不是就此结束了!”
  “还算是顺利,只是有点麻烦,尾巴收拾得不太干净!”Amy想将后面的事情说给“我”听,但又怕“我”舍不得长途话费,所以她长话短说。
  我不太明白Amy的意思:尾巴收拾得不太干净,应该是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黄太太是让私家侦探差自己的老公,应该是和捉奸的事情有关(富家老婆抓老公多半是这种事情);尾巴没有弄干净:应该指得是尾款没有收回来,或者是捉奸的时候出了岔子、没有将事情办妥——威仔不像是一个会将事情搞砸的人,因为他够聪明、也有狠劲。我想应该是尾款收不回来……
  我停了一段时间,才出声说到:“是不是款子收不回来?如果收不回来的话,就叫老板去收钱吧!”
  “收钱——不是钱的事!”Amy一口否认到。
  我听她这句话就觉得头大:天底下最容易解决的事情就是钱,最不容易解决的事情就是人情——威仔既然能够将尾款收回来,那就表示他欠了别人一份人情;我是EQ为零的人,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好这类问题。
  “嗯,Amy!你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想要我回去吧!”我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尽量不要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Amy回答的很轻松:“没有了——我知道你坐今天的火车回上海,想要你现在回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只不过是跟你唠叨一下,想让你帮我思考思考:如果应付老板。你知道的这些事情最后都是要写报告的,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威仔可能会丢掉这份工作的。”
  我吐了一口气:还好Amy是办公室里的员工,知道事情不能强人所难,放我一条生路;至于后事应该怎么解决,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既然她都不能解决,那么我也可以暂时装笨,避而远之。
  “关于这件事情……我的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等我到了上海在联系你,可以吗?”我匆匆忙忙挂掉Amy的电话,然后将整个手机关机,塞入自己的口袋里。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考虑怎么联系上小卫卫,顺便跟她好好的商量一下“麻烦她在上海休息的时,尽量保持安静,不要给我和我的家人制造困扰!”——但是火车震动得非常厉害,让我的睡眠虫跑得远远的,怎么都睡不着(就算我睡着了,也未免能够将小卫卫钓出来)。
  Amy听见我挂断电话,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算是运气好的,竟然还能够打通小卫卫的电话;要是像平常,如果不是小卫卫主动联系他们,想要找到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Amy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小卫卫能够打道回府。
  Amy坐在办公室: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钟,她依旧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威仔和光头佬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已经有四个小时,若是事情进行的顺利,光头佬应该早就来电话保平安;可是Amy一直没有接到电话,她也想甩手离开办公室,但是她始终放心不下威仔,怕他一冲动犯下不能解决的错误。
  “不用等了!”老板葵从会客室里出来,将最后一个客人送出办公室;转身回来时,将一张薄薄的纸张放在Amy的桌子上,他伸了一个懒腰:“看样子威仔他们还要忙一阵子,你将这份合同整理好后,就可以回去了!”
  “你不怕威仔说错话!”Amy一边伸手整理合同书,一边聊着天。
  老板葵端起一杯牛奶,猛然喝上两大口:“你不是让光头佬跟上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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