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恐怖小说写手,我的胆子必须要大,事实上,我的胆子确实很大。
看任何鬼片,我会无聊的睡着,我走过大江南北,见识过很多离奇的,你无法想象的事。
有人管我叫赵大胆,但实际上,我自己写的东西,才真是让我瑟瑟发抖的。
有时候,我甚至不敢去读自己写过的东西,我没那个勇气,因为那些都是最真实,最黑暗的故事。
记住,人,才是永远凌驾于鬼怪之上的恐怖元素。
每个人,对恐惧的承受,都有一个极限,不管你是胆大的,还是胆小的。
在这里,我将带你超越这层极限,揭露恐惧之下的面纱。
人类的恐惧,来自于想象力,这就好比是一个带着诡异面具的小丑,站在你面前,你好不容易揭开了他的面具,却发现面具之下,是隐藏的更深的面具,一层套一层,你永远也揭不完。
看腻了妖魔鬼怪,看腻了盗墓?
那就来看看赵眼的小说吧,我会把人类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展现在你的面前,你敢看么?
来了,那就别走了!
归乡
北城以北,是一大片荒坟,当地人管这片坟叫“北地”。
这北地说来也怪,只要天气稍稍一阴,就起雾,方圆十几里内,能见度最多不过五米,这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太阳出来,立马就散了,北城这么大,一年也起不了几次雾,可偏就这北地的雾,常年累月,像一大团化不开的雪,就在那堆着,任你风再大,也飘不出一片雪花出来。
有老人管这雾叫阴雾,阴雾有魂,冤死人化成的魂,单单就躲着太阳哩,白天是白雾,夜里头,那就是黑雾了,白雾黑雾,只要活人进去,多半就出不来了。
早在六十年代,有附近的牧民,赶着羊儿马儿的,在这北地边吃草,就看见几个穿着古代白袍的人,在那雾里飘来飘去的唱歌,那曲调听着怪异,就好像车轱辘压进了苞谷碴子上,吱吱啦啦的响,歌词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不知是哪地的方言。
这牧民的羊,听到那歌声,毛都炸起来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牧民的鞭子根本抽不走,最后有几只被打疼了,低着头却跑进了雾里,再也没有出来。
这牧民好容易赶着剩下的羊回去后,说给公社听,那红卫兵不愿意了,说他是阶级敌人,苏修特务,偷了人民的羊,就把这牧民五花大绑,嘴里被硬塞了一把羊粪蛋,又套了个牛鬼蛇神的帽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押着,赶回北地找羊。
雾正浓,却浓不过小红卫兵们满腔的热血,都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加上那牧民,刚好十个人,举着火把闯进了北地。
天阴着脸,乡路上被卷起尘土,走着走着,那飘起来的,是尘土还是雾,也分不清了。
灰蒙蒙的雾,人的心也是灰蒙蒙的。
那路边的花草,却鲜绿的开着,被露水打过,透出一股草腥味。
有一片纸花,从北地坟里飘出,落在湿漉漉的花草上。
十个人进去,最后,只有那牧民一人跑了出来,出来时,他已经疯了,脸上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后来有人隐约听出,他念的只有一个字-“灰”。
太阳打过盹,懒洋洋地走了出来,雾散去,公社社员全体出动,差点把整个北地荒坟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遍地的纸花,什么也没找到。
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九十年代,政府将北地整理一番,那些说不上年代的荒坟被全部翻除,后来有老板在风水先生的指引下,在这里盖了一间火葬场。
没了荒坟,那雾气也就少了许多,最后这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个许久没见面的,无关紧要的人,慢慢地,在你心里淡了。
我在农村长大,从小就喜欢听村里的老人讲鬼故事,儿时陪伴我的小人书,一整套的聊斋志异,让我翻烂了。
长大后,我酷爱写作,零一年,我独自一人去北城见网友,网友没见到,却想起小时候听到的北地坟故事,就想去那边看看,找点写作灵感。
初春的冷风,推着我来到北地,蛇一样的柏油路,崭新的柏油路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青草地,偶尔能看到几座土坟,连墓碑都没有。
远处两根巨大的水泥烟囱,飘出来的不知是什么烟,天阴着脸,看到这烟囱,天都不高兴了。
在北地转了半日,踩了一脚的泥土,最后,我扫兴而回。
我没看到北地传说中的雾,不过那地方,空气中的确是有一股怪怪的纸灰味。
水汽也在嘲笑滑斌,远处什么东西在烧着,青色的烟,刺鼻的纸灰味,一排排水泥墓地里,鬼影重重.....
人说,三十而立,可这句话在滑斌身上却没有丝毫体现,眼看年底,滑彬就三十一岁了,却还一事无成。
小时候的滑斌,聪明乖巧,学习又好,可在他九岁那年的一次意外,他的左脚就落下病来,家人为他辗转县城,省城的大医院,可惜,最后都没能彻底治好。
滑斌的父母都是老实地道的农民,窘迫的家境,因为这次意外,变得更加的不堪了。
从此,滑斌的左脚,就开始有些跛了,慢慢走,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他甚至偶尔能跑一小段路,只是姿势稍微有点滑稽而已。
这对他来讲,还可以忍受,最要命的是,一到下雨,下雪天,他的脚脖子就钻心的疼,上高中自习课时,班里有同学开玩笑问:“哎,滑斌呢?”
“滑斌滑冰去了!”
班里哄堂大笑,这种类似的小玩笑,滑斌当时觉得没什么,也跟着同学一起傻笑,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他就觉得这笑话不但恶俗无比,甚至,还有些阴损。
他的脚,他根本就不能滑冰!
学校操场的模样,他依稀还记得,有个大斜坡,一到下雪天,那里,就成了天然的溜冰场。
体育课时,那些男女同学,三五一对挽着胳膊,在他身边滑过时,他只能一脸羡慕地,站在远处看。
滑斌还有个哥,比他大一岁,长的高高大大的,滑彬是水,他哥就是火,这也是在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滑斌的原因。
不富裕的农民家庭,没法同时供养两个大学生,所以,高中毕业后,滑斌简单收拾了行李,从县城汽车站出发,去大城市打工了,一个月后,他哥也从这里出发,不同的是,怀里多了一份省体院的录取通知书。
亲生的两兄弟,同样从北方农村走出,命运却截然不同,同样颠簸的长途汽车,滑彬他哥一脸的意气奋发,与同行的几个同学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而一个月前,滑斌正缩坐在车尾,脸上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助,放佛载着他的这辆车,正缓缓被吸入一个神秘的,巨大的黑洞,车上的乘客,也早已放弃了抵抗,一个个耷拉着眼,没精打采地等待着地狱的终点。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的每个人,身上都串着很多看不到,摸不着的线,这些线从我们身上,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宇宙中,最后落在一只大手上,我们,都是木偶,被这只大手操纵。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这么说,你信吗?
滑斌他哥毕业后,成了一个中学的体育老师,两年前结了婚,老婆是儿童医院的护士,两口子在城里按揭买了房,日子过的还不错。
滑斌就不一样了,这些年,他在餐馆打过工,当过推销员,卖过保险,在工厂,家具厂都干过,甚至还差点被传销团伙 骗过。
他想留在北城里,像他哥一样,与这个没太多人情味的城市,融为一体,可他做不到,没有稳定的工作,自然也就没房没车,更别提什么女朋友。
三十岁的老男人了,什么都没有,走路还有点跛,恐怕没有什么女孩,能看上他这种男人吧?滑斌经常这么问自己。
在爱情上,他是自卑的,早年谈过几个女友,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手了,其实一切说白了,就是一个字,穷。
他太穷了,穷的连最便宜的小姐,都舍不得找,他租住的出租屋,房顶漏水,苍蝇飞来飞去,有时候,看着这些飞来飞去的苍蝇,滑斌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其中最顽强的那只,任你怎么赶,都别想把它赶走,最后,你累个半死,只好放弃,放它自生自灭。
几天前,滑斌找了一份新工作,在北郊的“北地陵”里当保安,待遇不错,还包吃住,工作也轻松,就是负责登记下出入的车辆,有时候巡巡逻什么的。
这比他上一份工作,各方面都要强得多,他之前在家具厂里给人帮工,每天闻着刺鼻的油漆味不说,繁重的体力活,他的脚也吃不消。
这北地陵是北城数一数二的私有墓园,里面墓地,火葬场等配套一应俱全,大城市,寸土寸金,一块墓地,不到一平米大小,价格却高的离谱,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生命的诞生,延续与终结,都需要一个落脚的家,可偏偏这个叫做家的地方,有些人拼尽一生,也难拥有,这恐怕也是人生的一种无奈。
坐公交,倒班车,最后又走了几里路,滑斌气喘吁吁,来到北地陵,参加面试。
面试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胖领导,西装笔挺,大腹便便。
扫了眼滑斌,他问:“腿脚不方便?”
“是有点不方便。”
“那等方便再来吧!”胖领导挥了挥手,示意滑斌出去。
“您看,我当兵时受过点伤,但是不影响正常工作……”
滑斌礼貌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本退伍证。
滑斌是聪明的,小聪明,如果不是他腿有残疾,凭着自己的头脑,他应该比大多数同龄人过的都好,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这退伍证是他花一百块找人做的,这种东西,对他找工作会有很大帮助。
况且一个小保安,谁会去查?
果然,胖领导接过退伍证看了看,态度立马不一样了。
“在哪当的兵?”
“新疆。”滑斌想都不想的答道。
“新疆。”滑斌想都不想的答道。
“恩,你这腿上的毛病,我估计嘛……问题应该不大,而且我们这工作量就这些,你应该可以胜任。”
“就是有一点,现在很多年轻人忌讳这忌讳那的,觉得咱们这晦气,你踏实的干!来了就别走了!”
胖领导只是随口一说,你接着往下看,就会明白这句话的恐怖之处。
来了,就别走了。
北地陵三面环山,青草就像一条毯子,绕过陵园正中的一片人工湖,从山顶平整的铺了下来,陵园里到处种的都是松树,北面是墓地,南面是殡仪馆,再往下就是火葬场了。
那张假退伍证挺有用,胖领导很照顾滑斌,安排他看大门,又闲又美的差事。
这里人少,车更少,能在这里买得起墓地的,毕竟不多。
周围静悄悄的,连鸟叫都听不到,滑斌手里摇晃着保安警棍,眯着眼睛抬头看天,天蓝蓝的,一块云都没有。
突然一阵风,吹的松树吱吱啦啦的响,滑斌不由得打了喷嚏,就看到远处,有一团白影向着自己走来。
刚打完喷嚏,眼睛有点潮,看不清那白影长什么样,只大概能看出,白影的头发很长,滑斌就有点怕了,他听说过北地的传闻,这地方邪性。
可晴天白日,他有什么可怕的?
走得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男人。
只是白大褂有点脏,看上去像好久没洗了,那男人长头发,一脸的胡渣子,正冷冷地盯着滑斌。
两人相隔五六米。
他刚来这当保安,很多人还不认识,不过整个火葬场里,穿白大褂的不少,化妆师,焚尸师傅,都这么穿,这些人工资高,平时班车接送,像滑斌这种新来的小保安,是得罪不起的。
见白大褂盯着自己,滑斌点头笑了笑。
白大褂面无表情:“你新来的?”
“是,这不,才上了三天班。”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白大褂冲滑斌招了招手,黑油油的长发被风吹起来,遮住了他的脸。
秘密?什么样的秘密,要说给他这个小保安听?白大褂的语气容不得拒绝,滑斌犹豫着,最后还是走上前来。
白大褂伸手把头发甩开,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一番,把嘴对到滑斌耳边,他嘴里有一股纸灰味。
风突然停了,四周继续静悄悄的。
“我这个秘密就是……你听我数到三,你就疯了,你听好了啊……”
“一!”天空依旧晴朗。
“二!”起风了,白大褂纹丝不动站在风里,长头发跟水草一样,把他的整个脸,整个表情,都遮了起来。
一朵云歪歪斜斜地遮住了太阳,天一下暗了下来。
二刚数完,滑斌的心咯噔一下,他反应过来,猛地伸手,把白大褂一把推开:“你有病吧你?”
他刚开始有些生气,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可后来,居然渐渐感到恐怖起来,有没有可能,等这人数到三,他真疯了?
你在路上走,有人对你说,你今天要发财了,你不信。
你在路上走,有人对你说,你马上要疯了,晴天霹雳。
他是低微的保安,可也不能随便让人轻贱呀!认都不认识,他凭什么咒自己疯?
白大褂被滑斌一推,向后退了一步,喉咙里却发出咕咕咕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拍手。
滑斌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又黑又脏,长指甲盖里也都是泥垢。
“你过来,你听我数完……”白大褂突然沉下脸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滑斌,一步步逼了过来。
有那么零点一秒,滑斌觉得自己要疯了,白大褂逼近,他在后退,却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他怀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长头发白大褂,正站在他背后,带着猜不透的恶意,一样看不到表情。
“这人是疯子!别理他!”
远处传来小古的喊声,小古是滑斌的同事,大学毕业没几年,就来这里当保安了,他比滑斌早来几个月,对北地陵自然更熟悉。
小古几步间,就跑到滑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滑哥,你别怕,下次再遇到这疯子,别跟他啰嗦!直接赶他滚蛋!”
滑斌哦了一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来,递给小古一根,自己也点上了。
白大褂显然有点怕小古,他脸上肌肉抽搐着,后退了两步,却还不死心。
“给你说个秘密,你听我数到三,你就疯了!”他对小古说。
“一”
“二!”
“三!”
小古嘴里叼着烟,笑着看白大褂。
“数完了吧?”
“数完了。”
“滚!”小古扬了扬手里的警棍。
白大褂像一阵烟,翻滚着飘出了大门,大门外是公路,公路的另一侧是一大片荒草地,野草长得齐腰深,白大褂边跑边笑,路上一辆车差点碰到他,最后,他滚进了荒草地,没了踪影。
夜里十一点,起雾了,北地的雾,说来就来,雾在草地上,松树林里飘,你看不到,飘到黄澄澄的路灯前,你就看到了,黄裱纸颜色的雾,雾里都是纸灰味。
那雾飘过墓地,墓地静悄悄的,最后飘到宿舍窗户前,挤了挤,没挤进去,就停了下来。
滑斌躺着和窗外的雾对视,这宿舍两层高,修在北地陵里,滑斌和小古,住在宿舍一楼。
二楼是女工宿舍,有保洁员偶尔住,今晚,整个宿舍只有滑斌和小古两人。
北地陵里,也只有这些人晚上还敢住在这里,生活所迫罢了。
滑斌睡不着,就和下铺的小古瞎聊。
“你说白天那疯子,是什么来头?”滑斌问。
小古正在玩手机,屏幕被他按的啪啪响,过了几秒钟,他才打着哈欠答道:“那疯子,每天就在这北地陵里晃,赶也赶不走。”
“他怎么疯的?”
“听说以前是咱们这的焚尸工,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疯了。”
“有人说他碰到了脏东西!滑哥,你小心点!”小古的头从上铺伸了下来,眯着眼看滑斌。
“小心什么?”滑斌想起白大褂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一紧。
“这疯子晚上也出来吓人,我有次值夜班就遇到了,他不知从哪出来的,突然窜到我身后……”
小古说到这里,突然把头缩了回去,不说了。
“然后呢?”
这时,门响了。
有人在外面推门,推的门咔嚓咔嚓的响,滑斌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他紧紧抓着被子,把自己露在外面的脚,缩回被窝里。
门开了,是老余,今晚他值夜班,回来取衣服。
“然后也没啥,让我用警棍给他抽跑了。”小古看了眼老余,答到。
滑斌有点失望,这就好比你在听别人讲鬼故事,讲到高潮,梦醒了,原来是场梦。
故事完。
老余进来拿了衣服,却不急着出去,而是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听他们聊天。
老余五十多岁,半小老头,是个怪人,比如,他每天上班前,都要拜神,他爱好占卜,八卦,这些东西。
他经常一个人,念经,那经文没人听得懂,有时几个保安凑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老余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念起经来。
他一念经,大伙就都不说话了。
有一次,老余不知在哪搞了一叠护身符,给每个北地陵的保安都发了一个,然后,他居然去找领导报销买护身符的费用,按他的说法,这是工作需要,就和手电筒,保安服一样。
那护身符滑斌也有,就是个黄纸包着铜钱,做工精巧,老余张口就问领导要八百,说是他好不容易找高人求来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一向抠门的领导居然非常爽快的给他报销了,这件事仔细想想,滑斌就觉得恐怖:
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北地陵要是干净太平,为什么会给老余报销这种毫无根据的费用?
其实很多小事,仔细推敲,你就能发现其中的恐怖来。
那护身符就装在滑斌的贴身口袋里,从不离身。
老余听这两人聊着,突然插了句嘴:“那是保安!”
“谁是保安?”
“那疯子,不是焚尸工,是这的保安,后来疯了!”
老余说完,披着衣服就出去了。
他走后,宿舍一片寂静,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浑身漆黑,停在窗外的树上,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块雕像。
@赵眼 2015-12-23 16:52:00
夜里十一点,起雾了,北地的雾,说来就来,雾在草地上,松树林里飘,你看不到,飘到黄澄澄的路灯前,你就看到了,黄裱纸颜色的雾,雾里都是纸灰味。
那雾飘过墓地,墓地静悄悄的,最后飘到宿舍窗户前,挤了挤,没挤进去,就停了下来。
滑斌躺着和窗外的雾对视,这宿舍两层高,修在北地陵里,滑斌和小古,住在宿舍一楼。
二楼是女工宿舍,有保洁员偶尔住,今晚,整个宿舍只有滑斌和小古两人。
北地陵里,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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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斌睡不着,就和上铺的小古瞎聊,不是下铺,打错一个字,我不知道该怎么改。
滑斌下铺,小古上铺。
“要不是复习考公务员,我才不在这鬼地方上班哩!”。
静了太久,小古突然嘀咕了一句。
滑斌在这里,度日如年,只有发工资时,才能让他快活几日,北地陵给保安开的工资,是不少的,可这里的保安大多都干不久,来来走走,春去秋来。
再苦闷的日子,也有希望,自从滑斌遇到白小玉,他就知道,自己的春天来了。
他还是通过白大褂,认识白小玉的,白大褂那天分外的脏,他把白小玉缠住,想把自己最肮脏的秘密说出来,白小玉都快被吓哭了。
这时,滑斌出现了,英雄救美,老套的故事,白大褂落荒而逃,头发被风拽着,像一大把野草。
白小玉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说话软软的,模样算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想去保护的冲动。
她就好比一朵玫瑰园中的白色小野花,偷偷地开着,等着有心人来采,而滑斌就是一块丑木,丑木知道自己配不上野花,却不气馁。
白小玉和滑斌算是老乡了,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现在她是殡仪馆的司仪,还在实习。
她爱笑,她一见到滑斌就笑,一看到她的笑脸,滑斌头就发晕,中午吃饭时,滑斌总是主动帮她打饭,她要出门,滑斌早早的就帮她刷卡,有一次,她手破了,滑斌去十几里外的药店给她买创可贴。
当滑斌喘着气,一头的汗,把创可贴交到白小玉手里时,她周围的姐妹望着滑斌,都在吃吃的笑。
小小的创可贴,就是滑斌伸出的橄榄枝,可惜白小玉根本就没接,她表情冷冷的,看都不看滑斌,起身就走了,留下他一人,仍人取笑。
滑斌头上的汗,更多了,那汗一点点地化成水汽,像蒸笼一样,在他头上冒,却不散开。
水汽也在嘲笑滑斌,远处什么东西在烧着,青色的烟,刺鼻的纸灰味,一排排水泥墓地里,鬼影重重。
爱情就是一颗种子,一旦在你心里种下了,就轻易拔不出来了。
这天下班,滑斌回到宿舍里,他心情不错,满怀希望,自从遇到了白小玉,他怎么看这北地陵,都觉得顺眼。
小古还没下班,而老余一直神神叨叨的,最近行踪飘忽,整个宿舍里,就滑斌一个人。
静静的,他躺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哪天自己捡着钱了,娶了白小玉,两个人远走高飞。
他又想起那个白大褂,至少从前,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这里的保安,然后呢?这人怎么疯的?他看到了什么?他经历了什么?
他每天在这北地陵游荡,吃什么,喝什么?他嘴里为什么会有一股纸灰味?
他可以想象到,晚上夜幕降临时,白大褂在墓地里忽隐忽现,满手的泥土,脸被头发遮住……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进来了,轻轻的踩着楼梯,上了楼,二楼是女工宿舍,有个肥胖的保洁阿姨住,保洁这会不在,那上楼的声音,又如此轻巧,只能是一个人,白小玉。
这姑娘只在午休时,才可能来这里休息会,可这会都下班了,她来干什么?
这宿舍楼修的毛糙,不怎么隔音,晚上在一楼,可以清楚的听到二楼保洁阿姨的打呼噜声。
白小玉上了楼,开门声,关门声后,四周静的可怕,滑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在干什么?滑斌一想起白小玉的身影,心跳的更快了。
“要不是复习考公务员,我才不在这鬼地方上班哩!”。
静了太久,小古突然嘀咕了一句。
滑斌在这里,度日如年,只有发工资时,才能让他快活几日,北地陵给保安开的工资,是不少的,可这里的保安大多都干不久,来来走走,春去秋来。
再苦闷的日子,也有希望,自从滑斌遇到白小玉,他就知道,自己的春天来了。
他还是通过白大褂,认识白小玉的,白大褂那天分外的脏,他把白小玉缠住,想把自己最肮脏的秘密说出来,白小玉都快被吓哭了。
这时,滑斌出现了,英雄救美,老套的故事,白大褂落荒而逃,头发被风拽着,像一大把野草。
白小玉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说话软软的,模样算不上漂亮,却给人一种想去保护的冲动。
她就好比一朵玫瑰园中的白色小野花,偷偷地开着,等着有心人来采,而滑斌就是一块丑木,丑木知道自己配不上野花,却不气馁。
白小玉和滑斌算是老乡了,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现在她是殡仪馆的司仪,还在实习。
她爱笑,她一见到滑斌就笑,一看到她的笑脸,滑斌头就发晕,中午吃饭时,滑斌总是主动帮她打饭,她要出门,滑斌早早的就帮她刷卡,有一次,她手破了,滑斌去十几里外的药店给她买创可贴。
当滑斌喘着气,一头的汗,把创可贴交到白小玉手里时,她周围的姐妹望着滑斌,都在吃吃的笑。
小小的创可贴,就是滑斌伸出的橄榄枝,可惜白小玉根本就没接,她表情冷冷的,看都不看滑斌,起身就走了,留下他一人,仍人取笑。
滑斌头上的汗,更多了,那汗一点点地化成水汽,像蒸笼一样,在他头上冒,却不散开。
水汽也在嘲笑滑斌,远处什么东西在烧着,青色的烟,刺鼻的纸灰味,一排排水泥墓地里,鬼影重重。
爱情就是一颗种子,一旦在你心里种下了,就轻易拔不出来了。
这天下班,滑斌回到宿舍里,他心情不错,满怀希望,自从遇到了白小玉,他怎么看这北地陵,都觉得顺眼。
小古还没下班,而老余一直神神叨叨的,最近行踪飘忽,整个宿舍里,就滑斌一个人。
静静的,他躺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哪天自己捡着钱了,娶了白小玉,两个人远走高飞。
他又想起那个白大褂,至少从前,他和自己一样也是这里的保安,然后呢?这人怎么疯的?他看到了什么?他经历了什么?
他每天在这北地陵游荡,吃什么,喝什么?他嘴里为什么会有一股纸灰味?
他可以想象到,晚上夜幕降临时,白大褂在墓地里忽隐忽现,满手的泥土,脸被头发遮住……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进来了,轻轻的踩着楼梯,上了楼,二楼是女工宿舍,有个肥胖的保洁阿姨住,保洁这会不在,那上楼的声音,又如此轻巧,只能是一个人,白小玉。
这姑娘只在午休时,才可能来这里休息会,可这会都下班了,她来干什么?
这宿舍楼修的毛糙,不怎么隔音,晚上在一楼,可以清楚的听到二楼保洁阿姨的打呼噜声。
白小玉上了楼,开门声,关门声后,四周静的可怕,滑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在干什么?滑斌一想起白小玉的身影,心跳的更快了。
二楼的门没锁,滑斌轻轻一推,门开了,就看到白小玉正坐在床边,修长的双腿夹的紧紧的,她今天穿了条紧身的牛仔裤,清纯中透着小性感。
滑斌在看她,她也在看滑斌。
“小玉,你吃饭了没有,现在食堂还没下班,我去给你打点?”
“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不说话,滑斌一下就觉得局促了。
夜深了,滑斌却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白小玉问他借六万块钱, 她说她弟弟把人打伤了,差点出了人命,她急需要钱来打点。
她说她就这一个弟弟,她是孤儿,姐弟相依为命长大的,她弟弟出了事,她不能不管。
“滑大哥,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喜欢我,只是这事,你一定要帮我!”当时在二楼宿舍里,她娇小的身躯,躲在滑斌怀里哭,滑斌嘴鼻里闻着白小玉花一般的体香,把她抱的紧紧的。
他趁白小玉不注意,偷偷在她头上亲了一口。
白小玉没接着往下说,可滑斌不傻,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他只要拿出这六万块,人家姑娘就会和他好,到时候,他就和她结婚,他们两一起回老家,办一场热闹的婚礼,然后她给他生很多孩子,白头偕老。
他三十多岁,残疾,做着低贱的保安工作,人家二十多点的小姑娘,如花似玉,大好的前程,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
在爱情面前,再聪明的人,也会变的愚钝,滑斌现在就是,他心里现在火热火热的,根本就没考虑,六万块的爱情,他是负担不起的。
只是有一个问题,去哪搞这六万块钱?他银行卡里的钱,扣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平时的工资,一小半寄给农村的父母,剩下除了抽烟,手机费外,都存着,可离五万差的还太远。
滑斌掏出手机,凌晨2点13分,夜正浓,他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试了各种睡姿,侧卧,仰卧,趴着睡,可都睡不着。
上铺小古的鼾声像打雷一样,而对面床的老余却安静的出奇,事实上,从滑斌躺下,老余就一直保持着一个睡姿,动也不动。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老余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活人没这么睡觉的,他仔细的听着,试图从小古有节奏的鼾雷中寻找到老余的呼吸声。
找着找着,他就迷糊过去了,半睡半醒间,白的绿的,美丽的颜色,在他脑海中浮现,白色是白小玉,绿色是草地,他在绿油油的青草地里,抱着白小玉,紧接着,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眉头一皱,滑斌就醒了。
他感到自己床边站了个人!
人都有第六感,你站在拥挤的地铁里,你背后或者侧面,如果有一个陌生人,死死的盯着你看,看久了,你一定会感觉到。
或者,你一个人在家,正盯着电脑屏幕,你在论坛上,看一个叫赵眼的人写的恐怖小说,你看进去了,这时,你感觉到你背后有个人。
其实,你感觉到的不是他的目光,而是恶意,那隐藏在对方麻木表情下的恶意。
滑斌看到老余,穿戴着整齐,正站在自己床前,借着一点光,他看到,老余的眼睛,是闭着的!
老余是在梦游!这个老余,平日里神神秘秘的,让滑斌一直看不懂,他居然还梦游?
上铺小古的鼾声突然停了,宿舍一片死寂。
老余站了没多久,就开门出去了,他带着大沿帽,对讲机,警棍都配的好好的,滑斌此时睡意全无,他翻了个身,拿出手机一看,3点18分。
夜雾正浓,从空中俯瞰,北地陵就像一张漆黑,深邃的洞,这个洞里,藏着太多的恶意,让你不敢直视。
老余走的很慢,出了宿舍,就向对面的松树林走去,最后消失在雾里。
他走路的样子僵硬,就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滑斌在后面小心的跟着,他不敢惊动老余,他听说,梦游的人一旦被惊醒,可能会疯。
而且,梦游者梦游时的行为,大多是无法猜测的,一个不会开车的人,梦游时开起车来像个老司机,一辈子没做过饭的人,梦游时做出一桌的好菜,这些都是有真实案例的。
就更别提什么梦游杀人了。
深夜,远郊,墓地,火葬场,滑斌跟着一个梦游的人,最后和他一起消失在夜雾里,这画面想一想,太恐怖,但是好奇心驱使着他,他要揭开真相。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走过松树林,来到墓地,一排排墓碑,白色的大理石,连成排,墓地正中有一大片空地,老余走到空地正中,停了下来。
墓地里蟋蟀吱吱的叫,见老余来,它们赶紧收声了。
滑斌躲在一块墓碑后,盯着老余的背影,他要干什么?
“一郎呀!”老余在空地上站了没多久,突然唱起戏来!那声音尖又细,回荡在墓地中,久久不能散去。
“郎呀!”
雾中,滑斌看到老余的手,掐成一个兰花指状,他小心的绕了个圈,来到老余的正面,老余唱戏时,眼睛还是闭着的。
“负心郎呀!”老余突然尖叫起来,那叫声凄厉无比!在墓碑间反弹,震的墓碑都嗡嗡的响。
太诡异了,戏文传到滑斌耳朵里,他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他不敢再往下看了,这一幕,已经达到他所能承受的恐惧极限了。
他扶着藏身的墓碑,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谁知……
这墓碑被他这么一扶,正面的一块大理石板,脱落下来,砸在了水泥地上。
哐当一声,墓碑是空心的,里面放着骨灰盒,最后再用白胶和一块薄薄的大理石板封口。
胶松,板落,露出里面白色的瓷罐。
不远处的老余被这声音一惊,就不唱了,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往滑斌这边看,他被惊醒了?没人知道。
滑斌赶快弯下腰,身子缩了回去,他看到老余正一步步往这走,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沙,沙的脚步声,老余走到这块墓碑前,他离滑斌,距离不到一米,还好路灯照不到这,他没发现滑斌。
黑暗中,滑斌看到老余把那个白色的骨灰罐拿了出来,又原放了回去,然后他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石板捡起,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
修好墓碑,老余转身走了,他没往宿舍的方向走,而是相反,穿过墓地,向黑暗中走去。
滑斌犹豫了下,正要跟上去,这时,那个白大褂,不知从哪突然蹦了出来,像一团鬼影,吓人一跳。
一个不认识白大褂的人,第一次看到他,就算是白天,也一定会被他的模样吓坏,何况现在,夜里,墓地里?
白大褂野草般的头发更长了,把他的整个脸都盖了起来,他紧紧贴在老余身后,模仿着老余动作,老余甩胳膊,他也甩,老余迈哪只脚,他就迈哪只,就像一个恶毒的小丑,躲在别人的背影里,心思叵测。
据说疯了的人,头发长的特别快。
老余浑然不觉身后的恶意,继续走着,滑斌看到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停尸房。
老余和白大褂的举动诡异中带着阴险,这一切早已超出滑斌的预料之外,他感到一种恐惧,这恐惧下藏着一个巨大的谜面,这谜面太大,滑斌在它面前,太过渺小。
不,他不敢再跟了,他疯跑回了宿舍。
@冰原上的熊 2015-12-24 20:48:00
那个白大褂,还有唱戏那段太恐怖了,看的我小心扑通扑通的,楼主赶紧更新呀!
话说,这么好的帖子,居然没人回复?看来鬼话板确实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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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支持!其实一个人也是看,一万个人也是看,我就当写给您看了,有人看,总是好的。
老赵的笔力精力有限,今天就到这了,明天继续连载,大家不见不散!
@erchao7116 2015-12-24 21:14:00
楼主加油啊!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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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支持,您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
难得有朋友瞧的起老赵,来给老赵捧场,那老赵今天就斗胆再更新一点,写的不好,您凑合着看。
不,他不敢再跟了,他疯跑回了宿舍。
今天一天,滑斌都觉得没精神,昨晚他回去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老余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不知道。
早上,老余起床,正准备去刷牙,滑斌叫住他。
“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余的回答,有点冷冷的,他和人说话都这样。
“你喜欢唱戏么?”滑斌还不死心,又问。
“唱戏?唱什么戏?”
老余拿着牙缸,出了门,临走甩下一句话:“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听那些玩意!”
看来,昨晚梦游,干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
“负心郎呀!”
那尖细的叫声,还在滑斌耳边徘徊。
看大门的工作无聊极了,时间过的慢,慢的就像只蜗牛。
中午吃饭时,他遇到白小玉了,她一脸的心事,没有理滑斌,匆匆吃完饭,就走了。
风呼呼的刮着,滑斌站在大门口,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滑斌忘不掉白小玉楚楚的脸庞,可上哪搞这六万块钱去?他快想疯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开了进来,漆黑的窗户只开了一道缝。
“师傅,2号殡仪馆怎么走?”车里的人问。
滑斌给指了路,看着奔驰车轰鸣着远去,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是一个阴险,甚至很恶毒的想法,他自己想出来,都忍不住发抖。
昨晚,他亲眼看到老余小心地抱着墓碑里的骨灰罐,白瓷青釉的小罐,做工那么精美,一个稍微好点的骨灰罐,就顶他两个月的工资了,这给了他一个恐怖的灵感。
偷骨灰罐!
他太渴望爱情了,但爱情对他而言,太过昂贵,他疯狂地爱着白小玉,日不能思,夜不能眠,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他已经三十出头了,残疾,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他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可是现在,机会来了,她喜欢他,这是姑娘亲口告诉他的,现在,人家有难,他必须要出手!这也是他唯一能得到那六万块钱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六万块,白小玉要的救命钱。
偷一个骨灰罐,就可以解决了,说不定还有盈余,只是这么做,太过阴损,为了给自己的良心留条后路,他决定,要偷就偷有钱人家的。
现在这个社会,那么多贪官,黑心的商人,自己这样低微的小民,谁又会在乎?他们的钱都不干净,拿了也白拿,人无横财不富!
六万块,对滑斌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在有钱人的眼里,这只是毛毛雨罢了。
滑斌的脑子,像一块高速运转的马达,飞快的转,这骨灰罐怎么偷,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就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脑中清晰的播放。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块拧干的湿抹布,狰狞着,扭曲着,我们每个人,在思考肮脏,卑鄙的事情时,表情大多都是如此。
你不信?你可以去拿块镜子,试试看。
滑斌背着手,在大门口来回的走,边走边想,他头顶的树上,站着两只鸟,咕咕的叫个不停,它们在吵架,其中一只红脖子鸟说:“隔壁树上,母鸟,老子的!”
另一只蓝尾巴鸟明显不服:“放屁,咕!她和老子好,老子的!”
红脖子鸟火一下上来了,它跳起来对蓝尾巴鸟骂:“滚!滚!滚!”
“咕咕咕!”那就是在说“滚滚滚!”,鸟叫声此起彼伏,其他树上的鸟也想来凑热闹。
两只鸟还在树上吵,全然不顾滑斌的感受,这时,老余过来了。
老余一步步的走,他走路的样子,和昨晚梦游时完全不同,昨晚,他走路时扭着腰,夹着腿,滑斌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女相。
又诡异,又恶心的一种女相。
现在,他也在走,他朝着滑斌站的大门口方向走,他看起来很正常,步子迈的很大,精神抖擞,老余一来,树上的鸟就都闭了嘴。
“余师傅出去啊?”滑斌打了声招呼。
“恩,腰疼,老毛病了,回家休息几天。”
老余说着,就出了门,门口刚好来了辆班车,他等着那班车,突然又想起什么,就转回来,对滑斌仍下一句话:
“你小心点小古!”
“小古?”滑斌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再问,老余却像一阵烟,飘进了班车里。
小古?小古怎么了?
老余走了没多久,白小玉就来了,她专门过来看滑斌,这女孩本来爱笑的,笑起来像一朵绽开的花,可现在,她一脸的愁云,她的花骨朵,合了起来。
“滑大哥,你别老站着,站累了,你就坐会,没人说你的。”
“没事,我不累。”滑斌本来是累的,但听白小玉这么一说,他心里暖暖的,突然就感觉自己不累了。
“那个,我求你的那件事,怎么样了?”白小玉小声的问,她说话还是软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和犹豫,起风了,她站在风里,楚楚可怜。
“你放心,最晚一周我就能把钱凑够。”
他拍着胸脯说,刚说完,白小玉就扑到了他怀里,她像一块香甜的蜜,融化在了滑斌的胸口。
滑斌自己也被融化了,他感觉有一股烈焰,在他身上烧,爱情的烈焰,就和火红的罂粟花一样,美丽而致命。
周围没有人,他低下头亲白小玉的脸,她没反抗,她身上青春的气息,让他疯狂,他的嘴唇划过她白皙的脖颈,羞的发红的耳垂,最后,想堵在她的小嘴上。
她却把头扭到一边,推开了他,然后低下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
爱情的花开了,开的北地陵漫山遍野,青草地上,遍地都是,白色的小野花。
天上,也有花在往下落,像下雪一样,只不过,那是纸花,纸花在飘,远处有什么东西烧着,空气中一股纸灰的味道。
“我弟弟的案子,快开庭了,滑大哥,你要尽快!我等你!”白小玉走时,软软的留下这句话。
远处的一颗树后,躲着个黑影,他们缠绵的一幕,被那黑影全部看到了,黑影躲在暗处,没人能看到他,可他身上阴险的恶意,却被滑斌闻到了。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出来!”滑斌朝那黑影喊,黑影身子一缩,就像一个黑洞,凭空消失了。
没多久,一团白影,不知从哪突然飘了出来,野草般的头发,沾着土沫子,是白大褂。
白大褂飘到滑斌面前,问:“你叫我?”
“谁叫你了?滚一边去!”
“我给你说个秘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白大褂的语气神秘而紧张。
“你该理发了。”滑斌扬了扬手里的警棍。
夜幕像一张网,悄悄的把北地包了起来,今晚滑斌值夜班,他本来不用值夜班的,老余请假了,他是顶老余的班,现在时候还早,他正坐在宿舍里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有太多谜团,在他脑子里捉迷藏,他要静一静,仔细的想一想,把这些谜团都捋顺。
白大褂是怎么疯的?他经历了什么?老余说他以前也是保安。
那会不会有一天,他自己也……?滑斌想起自己的偷骨灰盒计划,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说不定,白大褂当年就和他一样,做了不该做的事,然后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梦游的老余,滑斌在这里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从没见过老余梦游,先不管这些,老余昨晚离开墓地,最后去哪了?那个白大褂,紧紧的跟在老余背后,他想干什么?
“小心点小古”,老余为什么这么说?滑斌抬头看了眼上铺的小古,可从他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床板,小古就像个迷,他在干什么?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不会也在往下铺看?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目光相对时,一个带着迷惑,另一个满是恶意,中间隔着床板。
滑斌坐不住了,他起身,看到小古正拿着本“申论指导”津津有味的看,小古从大四就开始着手考公务员,今年,已经是他第三次了。
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小古毕业的那所,是个不知名的野鸡大学,专业更是冷门,他在这里边上班边复习,其实也不错。
滑斌本来对小古,是有好感的,小古挺好的小伙子,小心他什么?倒是那老余,要多提防着点。
“别看了,看久了对眼睛不好,来抽根烟!”
小古放下书,却没接滑斌递来的烟,他盯着滑斌看了半天,最后说:“滑哥,你这两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晚上没睡好?”
“是,昨晚失眠了,后半夜才睡,这下可好,今晚还要值夜班,唉!”
“你第一次值夜班,可要小心了,咱们这北地陵,有几个地方,晚上是不能去的……”
小古说的那几个地方,滑斌都知道,一个是停尸房,以前停尸房配的有保安,是个话不多的小伙子,晚上就住在停尸房对面的办公室里,后来有一天,这小伙子突然失踪了,他住的小办公室门锁着打不开,最后被赶来的保安撬开,发现他坐在椅子上,七窍流血,对讲机,手电筒,掉的一地都是。
他是被吓死的,从此以后,停尸房就不再安排保安了,晚上,那里一个人都不会有。
还有一个地方晚上去不得,那就是墓地,那地方倒没什么传闻,只是阴气太重,大晚上的,谁往那跑?
滑斌今晚要去的地方,就是墓地,前几天北城有个做生意的富商,在水库里游泳,腿抽筋给淹死了,追悼会办的非常隆重,各种豪车在北地陵里停的满满的。
富商的骨灰,就放在墓地里,最大的那座,周围用一圈金色的栏杆围着,奢华无比。
滑斌出门时,小古已经睡着了,呼噜扯的天响。
他检查了下自己的装备,警棍,对讲机,手电筒,一应俱全,除了这些,他口袋里还藏了一块小铁片,很薄,很硬的那种。
另外,他还带了一大块黑布。铁片用来撬开墓碑上的大理石挡板,然后用黑布包里面的骨灰盒。
今晚,他要动手了!
外面的雾,浓的呛人,在黄彤彤的路灯照射下,那雾就化作一大片丝滑的绸缎,捂得人窒息,风吹的松树林哗啦啦的响,就像海浪,在拍打一块漆黑的礁石。
哗啦啦!哗啦啦!这时,对讲机响了,北地陵这么大,晚上值夜班的保安加上滑斌,一共三个,为了互相壮胆,他们就用对讲机聊天:
哗啦啦!哗啦啦!这时,对讲机响了,北地陵这么大,晚上值夜班的保安加上滑斌,一共三个,为了互相壮胆,他们就用对讲机聊天:
保安甲:“哎,哎,出来了没有?”
保安乙:“没有,我在值班室呢,你在哪?”
保安甲:“我在后门巡逻,你今晚不出来了?”
保安乙:“还出来个屁呀,又没什么事,等会你也过来,我们打牌。”
保安甲:“知道了,滑斌!滑斌在不在?等会你也过来吧,刚好斗地主”
滑斌在对讲机里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脚步却迈的更快了,墓地就在前面,不远了。
两个保安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
“你看新闻了没有?北城公墓,两个偷骨灰的贼,被抓了一个!”
“两个被抓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还一个被抓住时,已经吓疯了!”
“被啥吓疯了?偷啥不好,偷骨灰干啥?又卖不了钱!”
滑斌没等他们说完,就把对讲机关了,对讲机不服气,发出一阵哗啦啦的电流声,以示抗议。
他停下脚步,他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他怕了!
而且冥冥之中,他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这种感觉,从走出宿舍门开始,就一直都在,回头一看,满眼的雾,混混沌沌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开始真正的明白,什么是做贼心虚了,太虚了,他感觉自己快打摆子了。
可一想到白小玉,他所有的恐惧就都消失了,他太爱这女孩了,为了得到她,他死都不怕!
富商的墓,就在眼前,一人多高的墓碑上,刻着五个金字:“杰出企业家”,下面是他的名字“某某某某之墓”,这富商的名字有点绕口,是四个字的,为了好记,我们还是管他叫富商吧。
滑斌拿出小铁片,小心的刮去正中青玉石上的白胶,然后轻轻一撬,那青玉石板就被卸下来了,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做这一切时,心都快蹦出了嗓子眼,每一步动作,他都要小心的观察周围,确定没人,他才会进行下一步。
打开手电筒,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墓碑里的骨灰盒,富商就是富商,骨灰盒是镶金的,上面贴着红蓝宝石,盒底是用一整块脂玉雕刻出来的,这一个骨灰盒,价值就不菲了。
他取出黑布,把骨灰盒小心的包了起来,然后把青玉石板原封不动的贴好,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骨灰盒沉甸甸的,滑斌的心也是沉甸甸的。他正准备起身离去,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叫声就像是婴儿的啼哭,仔细一听,又不太像,这声音听起来很遥远,远得跨越了时空,从古代,飘到了现代。
这叫声只响了不到一秒,就停了,可滑斌全身的寒毛此时都高高地炸了起来,雾越来越浓了,他感觉这些雾,化作了只无形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每个人,胆大的人,胆小的人,都有一个承受恐惧的极限,当这个极限来临时,恐惧会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滑斌的极限来临了,深呼吸,深呼吸!他哆嗦着,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阵风吹过,雾淡了许多,时候不早了,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热呼呼,刚写出来的文字,却没人看,更没人回复,那一定是我写的不好,看来,我还要加油。
我给你一个画面,你站在一个阴森的房间里,这房间里堆满了假人,你一个人,被包围在这些假人中间。
这时,谁在背后,偷偷拍了你一下。
另一个画面,戈壁,无人区,你背着厚厚的旅行包,正在徒步,方圆五百里内,除了风和沙子,只有你一个人。
这时,有人在背后,偷偷拍了你一下。
我给你一个画面,你站在一个阴森的房间里,这房间里堆满了假人,你一个人,被包围在这些假人中间。
这时,谁在背后,偷偷拍了你一下。
另一个画面,戈壁,无人区,你背着厚厚的旅行包,正在徒步,方圆五百里内,除了风和沙子,只有你一个人。
这时,有人在背后,偷偷拍了你一下。
这就是滑斌当时的感受,电打了一样!
他手里的骨灰盒,差点掉了下来,他站的依旧笔直,那是因为,他没有回头,他不敢。
他怕,他怕他一回头,就看到富商,湿淋淋地站在他面前,面色惨白,身上的皮肤都被泡肿了。
然后富商的两个眼珠子,就掉了下来,他睁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他嘴里一股子水草的腥臭味。
想到这,他更怕了,他想跑,腿却不听使唤,那后面的东西,又拍了他一下。
今天一口气,也更新了4000字了,原谅我现在心情有点低落,今天就到这吧,明晚我们不见不散。
@冰原上的熊 2015-12-26 00:08:00
赵老大,我来顶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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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您雅间里请,我去给您泡茶去!
@北极星陈 2015-12-26 15:08:00
楼主快更啊,瓜子饮料矿泉水,啤酒花生火腿肠都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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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赏脸了,哪能让您吃这些,雅间空调房伺候着!
@旺大喵 2015-12-26 17:21:00
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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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后面的更吓人哩!
@314639615 2015-12-26 18:43:00
准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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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马上更新,不会让您失望。
这不是梦,现在怎么办?滑斌慢慢把身子转过来,慢慢地,回过头来,他手里还抱着骨灰盒,抱的紧紧的。
眼前的一幕,再次让他窒息。
一个穿着黑袍子,长头发耷拉下来的人,紧紧地贴在他对面,两人相隔,不到1厘米。
“咕噜”这是滑斌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恐惧的极限再次来临,咕噜声带着一大团白气,从他嘴里喷出,吹在那个黑袍人的脸上,吹开了他的头发,露出了脸。
不对,那不是脸,那是什么?
滑斌嘴里的白气,吹开的是黑袍子的后脑勺,他是背对着滑斌站的,他的后脑勺上系着根腐烂的白绳,白绳上沾满了黑褐色的血。
滑斌快疯了,他猛地后退一步,紧紧盯着黑袍子,那袍子的样式太古老了,他从来没见过,电视上,电影中,从来没有,他怀疑那黑袍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他开始哆嗦,他不敢再喘气了,他怕他下一口,吐出的不是气,而是血!
“谁……谁!”短暂的停顿后,滑斌问,他连着问了两个“谁”,第一个“谁”声音太过细小,听起来就像个几岁大的小姑娘,他自己几乎都没听清楚,第二个“谁”声音就大多了,他要给自己壮胆。
黑袍子就这么站着,滑斌后退一步,黑袍子背对着他,也后退一步,只是他这一步,完全听不到声音。
他可能是飘着的。
滑斌还是看不到他的脸,一个永远背对着你的人,越看不到他的脸,你就越想看,滑斌却不想,他的心脏已经快蹦跶出来了!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村里老人讲给他的典故,有一种吊死鬼,他穿着黑袍子,脖上系着绳,只在晚上,偏僻阴气重的地方出现,他永远背对着你。
你最好别看他的脸,看到了,你的魂就没了。
他不敢想象黑袍子的脸,他想喊,却不敢喊,他怕惊动了黑袍子,他转过头来,他就完了。
这时,黑袍子说话了,他说的很慢,声音古老而诡秘,他的声音,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说:“你抢了你不该抢的人!”
“现在,我来抢你的命!”
说完,他开始慢慢的转过头,慢慢的转,他脖子上的白绳子也跟着转。
不好意思各位,刚才断网了,所以今天迟到了会,马上继续更新!
滑斌感觉自己裤裆有点潮湿,他大喊一声,掉头就跑,喊声中带着哭腔。
远处有灯光,有手电筒在晃,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跑出四,五十米,他才敢回过头来,空荡荡的墓地,黑袍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富商墓碑上巨大的照片,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富商是个中年男人,谢顶秃头,脸上满是富态,嘴角有颗黑痣。
上面这句话,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你们记住了,因为这句话,才是这个故事里,最恐怖的核心。
往下看,你们就知道了。
滑斌得手了,尽管没想象的顺利,但他还是得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魂没丢,还在。
扯了一夜的呼噜,小古早上起来精神抖擞,他去上班了,滑斌坐在床上,目送着他出了门。
他盯着小古的背影看,紧紧的看,看了好久,才回过头来。
富商的骨灰盒就被他藏在床下,紧贴着墙角,昨夜得手后,他像一阵风一样溜回了宿舍,把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骨灰盒塞进床底,又拖来自己的大旅行箱,挡在外面,天衣无缝。
当然,走之前,他没忘把尿湿的裤子换掉。
小古当时在上铺,睡的正香。
藏好骨灰盒,他一刻都没停,直接去了值班室,和另外两个保安斗了一晚上的地主,天亮后,才尽兴而归。。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件事万一被查出来,他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他之前考虑过几个藏骨灰盒的地方,比如,宿舍后有一大片空地,他本来打算在那挖个坑。
后来有一天,他看到几只野狗,在那片空地上用爪子刨,刨了很久,刨出一块满是泥灰的骨头,领头的那只秃毛狗,叼了骨头就跑,后面的狗叫着追。
白大褂也去过那空地,他一脸的漠然,学着狗的模样,用手刨,刨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出来,他的指甲盖都刨劈了,一手的血,白大褂把血往脸上抹,边抹边笑。
那片空地,立马被滑斌否决了。
哪里都不安全,只有放在宿舍里,他枕头的最下方,他才能放心。
那么现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滑斌一人,是时候打电话了。
富商家属的电话,北地陵有登记,对外是绝对保密的,不过也仅仅是对外罢了。
他先点了根烟,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从柜子里取出手机,开始拨号。
这是他在一个外地的手机贩子那里才买来的,连手机带号,一共400块,没人知道号主是谁,再安全不过了,打完就仍,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拨号前,他再一次的犹豫了,不过这次,他只犹豫了零点一秒,一口烟猛吸进肚子里,拨号键就按下去了。
早上的晨风在北地陵里吹,外面的雾散了,雾全躲回了地下,几只野狗站在窗外汪汪的叫,有一只短尾巴狗好奇心大,它把探到窗户口,就看到里面坐了个男人,透着乌色的眼圈,在打电话。
“滴……滴……”打通了,没人接。
宿舍里乌烟瘴气。
想了六七下,电话接通了,对面却不吭气。
尴尬的沉默,坚持了那么几秒钟,滑斌忍不住了,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喂!”了一声。
“说!”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生硬中带着严厉。
“我在北地陵路边,碰巧捡到了富商的骨灰盒,打算还给你。”
对面不说话。
“只是兄弟最近手头紧,骨灰盒还给你之前,想先借你点钱用,你知道,在社会上混口饭吃,也不容易。”
“借钱?你想借多少?”
“十万!”
“好!你在哪?我来找你,当面把钱给你!”
“不用了,明天下午,你把钱放在北地陵后门的假山下,我派人去取,取到后,骨灰盒自然会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好,钱不是问题,只是,你就不怕我报警?”
“放心,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次做,报警的后果,你知道的!总之,明天下午,我要是拿不到钱,骨灰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了!”
说完,滑斌就狠狠地按掉了电话,关机后,他躺在床上,手里的烟屁股烧着了,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他把烟头掐灭,又重新点着了一根。
刚才的谈判,太顺利了,顺利的他有点不敢相信,早知道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就应该多要点。
十万太少,早知道就要五十万了!
钱,来的太简单了,他甚至开始打算,这票结束后,再等一段时间,他还要再干一次!很快,他也会成为有钱人,到时,他会带着白小玉,永远的离开北地陵,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他的地方,买房买车,然后幸福的生活。
外面的天突然阴了,下雨了,雨点子打在宿舍的窗户上,咚咚的响,宿舍里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腥味,这水腥味飘到滑斌的鼻子里,他一下就想起床下,骨灰盒里的那个富商了。
他是在水库里游泳,被淹死的。
滑斌可以想象到,富商死前,嘴里,鼻里灌的都是水,带着腥味的水,临死前,他手里还攥着把水草。
这水腥味中,夹杂着少许纸灰的味道,淡淡的,可就是不散,在他周围徘徊。
滑斌起身,打开宿舍窗户,想透透气,谁知,一大串雨点子突然砸进来,溅的他满脸都是。
现在,水腥味已经渗进了皮肤了,洗也洗不掉了。
滑斌怕了,关上窗户,他把自己藏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他想起了昨晚,他去偷骨灰时,在墓地里遇到的黑袍子,他记得黑袍子对他说的话。
“你抢了不该抢的人!”
什么意思?他拿了不该拿的,不属于他的东西,于是,他惹到吊死鬼了,吊死鬼找他来索命了?
他不信,他不是迷信的人,他从不信这些东西,信的话,他当初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做保安。
可他还是怕,怕的他直发抖,不迷信的人,不代表他胆子大。
有什么东西,从门外飘了进来,飘进他的脑子里,悄悄地唱:
“黑袍子,白褂子。”
“来取你的,命根子。”
等等,白褂子?是那个整天在北地陵游荡的白大褂?他躲在一个幽黑的角落里,脱去他满是油渍的白袍,然后换上黑衣。
他一脸恶意地跟在自己身后,看着他拿走了骨灰,然后悄无声息地窜出来,故意想吓死他?
@mgjkhnd3391 2015-12-26 21: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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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难得这么赏脸,能来这打广告,只是广告也打了,那老赵的书,姑娘看了么?
您要是看进去了,麻烦您留个言,帮忙顶一下,老赵感激不尽。
您要是没看进去,觉得老赵写的不好,那也麻烦您留言指正,老赵同样感激。
@alone60 2015-12-26 22:42:00
楼主文笔好,故事精彩,是鬼话难得一见的好帖子,火前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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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您吉言!感谢支持!
不对!首先,黑袍子的头发,比白大褂要短许多,而且白大褂的身材,又高又瘦,风一吹就飘着走,昨晚那个黑袍子,个子明显比他要矮。
矮个子装高容易,可高个子变矮,就没那么简单了。
另外,白大褂的后脑勺,滑斌是见过的,有次他在巡逻,看到白大褂,在前面跑,背后追着一群野狗,风一吹,他的后脑勺子就露出来了,有一大片胎记。
黑袍子没有胎记,实际上,昨晚滑斌什么都没看到,头发被白气吹开,里面还是头发。
不是白大褂,那是谁?
想着想着,眼皮发沉,他就睡着了,上了一晚的夜班,今天上午,他休息。
雨还在下着,北地的雾被雨水唤醒,再次活跃了起来。雨中的雾,雾卷着雨花,那情景,就好比少女的心,你永远猜不透。
按照电话的约定,滑斌去取钱,假山下,黑袋子里,装满了红闪闪的钞票,他粗略的数了下,刚好十万。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钱到手了,他给白小玉打电话,让她晚上在二楼女工宿舍等他。
他高兴坏了,兴冲冲地点出了六万来,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他可以想象到,白小玉拿了钱,然后融化在他的怀里,他亲她,她身上的体香让他沉醉,他要亲遍她全身每一个地方。
他成功了,他得到了她!
滑斌上了楼,一把推开门,白小玉正一脸焦急地等他,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钱袋子甩了过去。
“滑大哥!我……”白小玉接了钱,一脸的潮红与羞涩,她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边低下头去,把钱往外掏。
“这是!啊!!!!”她突然尖叫一声,钱袋掉在了地上。
“这……这是冥币呀!”白小玉指着地上的钱,失身叫道。
他听了这话,几乎晕厥了过去,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捡起其中一捆钱,放在灯光下,仔细的看。
是冥币,千真万确,晴天霹雳。
来之前他不放心,还清点过,每一张都是红色的百元钞票,可现在,他手里,握着的却是绿油油的冥币。
他的喉咙里,再次发出咕噜声,恐惧的大手,死死掐住了他。
雨哗啦啦的下,有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滑斌赶紧去把它关上。
等再回过头来,白小玉不见了!
她本来是站在床边的,现在她变成了白大褂,白大褂低着头,黑油油的头发,把他的整个脸遮的严严实实,他站在床边,伸出手来,指着滑斌笑。
“嘿嘿!嘿嘿……嘿……”
滑斌看到他的指甲盖,长的吓人,里面塞的泥垢五颜六色。
滑斌突然想吐。
白小玉去哪了?这白大褂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恐惧就是一双隐藏在暗处,深邃的一团迷,它盯着你的脊背在看,你好奇的坐立不安,你太想把这团迷彻底挖开,看看它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可同时你又惧怕,你怕真相最终展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
你将承受不住!
滑斌紧紧盯着白大褂,他把手偷偷摸向自己腰间的警棍,听说疯子的力量远大于常人,现在他们两在这狭小的宿舍里,针锋相对,他怕自己不是这疯子的对手。
白大褂不笑了,他一步步逼了过来,走到滑斌面前,他说: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滑斌:“我替你说吧,你数到三,我就疯了,早听腻了!其实,我已经疯了!”
“疯子打死人,是不犯法的!”
他现在没心情和这疯子多啰嗦,他一把抽出警棍,在手里挥舞着,至少,他要在声势上压住对方。
白大褂笑着摇摇头:“不对,是另一个秘密,你听好了啊!“
他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嘴凑到滑斌耳边,小声地说。
一股呛人的纸灰味从他嘴里飘出。
“你抢了不该抢的人,现在,马上就有人,要来抢你的命!”
他说的很慢。
突然,窗外传来闪电的轰鸣声,宿舍门哐当一震,门被撞开了,一团黑影闪了进来。
是那个黑袍子!诡异的黑袍吊死鬼!他也来了!
他慢慢地,倒着走进宿舍,把滑斌和白大褂堵在里面。
宿舍门再次咣当一响,紧紧地关死了。
黑袍脖子上的绳子还在,染着黑褐色的血,他还是背对着他们,滑斌悄悄的退,他躲在了白大褂背后,但他心里面,却隐约有点冲动,他想冲过去,把黑袍子的头掰过来,他太想看看,这黑袍子到底长什么样了!
黑袍子说话了,他的后脑勺盯着白大褂,他说:“你抢了不该抢的人!”
“现在,我来抢你的命!”
白大褂刚说完的秘密,他又说了一遍,只不过刚才,白大褂是对滑斌说的,而现在,却由黑袍子,对白大褂说。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带着两种不同的恶意,在宿舍里,在滑斌的面前,对峙上了!
滑斌注意到,白大褂居然发起抖来!在黑袍子面前,他也怕了!
白大褂也在后退,他想跑,可又有点不甘心,他吼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头发比你长!”
他嘿嘿的笑,笑声中带着恐惧与疯狂,他把自己的头发拉下来,黑色的野草,跟瀑布一样垂到胸前,遮住了他的脸,遮住了他的脖子。
他想吓退黑袍子。
黑袍子也动了,他的头发柔软极了,像密密麻麻的水草一样,被水流吹着动,水草越动越长,一米……两米,很快就飘到了白大褂面前!
“鬼呀!!哈哈……哈哈哈……”白大褂崩溃了,他一把推开身后的滑斌,灵巧地像一团雾,跳窗而去。
现在,只剩下黑袍子和滑斌了,那水草般的头发还在疯长,很快,就铺到了滑斌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水腥气。
哗啦啦,那是流水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
心里一哆嗦,梦醒了,还好,只是个梦。
他轻轻睁开眼,窗外的雨停了,床对面,老余坐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念叨着什么。
那哗啦啦的响,是他手里的那串念珠,被老余搓来搓去。
他可能是在念经,老余神神叨叨,嘴里经常莫名其妙的念经,保安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滑斌的醒来没引起老余的注意,他继续的念,滑斌有点好奇,这个老余,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念什么?
窗外飞来只麻雀,灰扑扑的,站在窗口,对着滑斌叫。
它想告诉他什么。
他没理那麻雀,他太好奇了,好奇的几乎忘记了刚才做的梦,他在听老余念叨,他闭着眼睛听,仔细的听。
“咿咿呀呀!”
“呀呀咿咿!”
麻雀的叫声干扰了滑斌,他听不清楚,就狠狠地瞪了那麻雀一眼。
麻雀被吓跑了,滑斌继续听,这次,他听清楚了。
“焚锅挖坝……焚锅挖坝!”这是老余嘴里念出的东西。
焚锅挖坝,这是什么意思,滑斌听不明白,不过他隐约地从这四个字里,感觉到某种不详的味道。
“焚锅挖坝……焚锅挖坝!”不知不觉的,他自己也小声念了起来。
“焚锅挖坝……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他念的是……放过我吧!
滑斌忍不住抖了一下。
老余看到过不干净的东西!现在,那个东西缠住他了,所以他在乞求,乞求它,放过他!
老余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他看到了什么?会不会和自己看到的一样?
那个黑袍子?
天阴着,天压了下来,荒草地里望不到头,风呼呼的乱着,老余一个人,在漫无目的的走,他的腿夹的紧紧的,走起路来,像个老妇人。
他的头发长得很快,马上就要遮住他的脸了……
滑斌又抖了一下,他从床上跳着坐了起来。
老余被惊动了,他停止了念叨,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滑斌。
老余:“你醒了?”
滑斌:“恩。”
老余:“我把你吵醒的?”
滑斌:“没事,我早醒了。”
老余没往下接,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像一座蜡像。
滑斌:“刚才你在念什么?”
老余:“没什么。”
滑斌:“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老余警觉了:“你什么意思?”
滑斌:“上次值夜班,你梦游,大晚上的,你站在墓地里唱戏!我亲眼看到了!”
老余不说话,阴着脸看他。
滑斌:“你刚才念的是,放过我吧!你让谁放过你?”
老余还是不说话。
滑斌:“有个黑袍子,专门在晚上吓人,你见过没有?”
这句话说完,他小心地打量老余的表情。
听到黑袍子三个字,老余的脸像被拧开的湿抹布,紧张的扭曲着,他像电打的一样站起身来,然后冷冷地盯着滑斌,盯了一会,他扭过头去,迈着大步走出了宿舍。
“要迟到了,我先上班去了!”走之前,他说。
滑斌在他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无处躲藏的惊恐!
@冰原上的熊 2015-12-27 19:33:00
前排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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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
@汝于成 2015-12-27 22:23:00
写的很吓人!看的很惊悚!一口气看完,mark。老赵,俺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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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新读者,我屁颠颠的赶来回复了。
一天的功夫不知不觉的过去,黑暗降临北地,在夕阳时分,它与光在空中展开最后的较量,终于全线胜利,光在苟延残喘,最后只能被一口口的蚕食。
黑暗如约而至,笼罩了天空。
几个小时前,滑斌在食堂里和白小玉见了一面,当时食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
两个人脸对着脸坐,中间隔着张灰扑扑的饭桌。
他对她说,他搞到了钱,明天晚上,钱就会交到她手中,他一脸的自信,她听了,脸一下就红了,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
他没说钱是怎么来的,她也没问。
“滑大哥,这钱我可能一时还不了你。”她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没什么钱,现在还在实习。
滑斌:“我不要你还!”
白小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滑斌听了,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小手湿滑而柔软,瞬间就融化在他火热的掌中。
“我只要你的人和你的心!”
他说的大胆又赤裸,她听了脸更红了,低下头,没吭气。
他和她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她的手任他握着,落日残留的光洒在他们身上,反射出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来。
他比她整整大十岁。
和富商家人约定的取钱时间终于到了,第二天下午六点多时,天正阴着脸,北地陵里,风冷冷的吹,路两旁的松树弯着腰,注视着中间水泥路上,一个孤独的身影。
这是个消瘦的男人,走路有点瘸,脸上是刚刮过的青胡渣子,眼圈有些肿,说明他晚上睡的不好,他被风推搡着,最后来到北地陵的后门。
事实上,滑斌昨晚确实没睡好,他的枕头下,正对着富商的骨灰盒,富商的脸,好像从床底下,面无表情哦地盯着他。
滑斌被盯久了,心里有点怵,他干脆把枕头放到床尾,反过来睡。
还是睡不着,他开始后悔了,不该把骨灰盒藏在床下的。
一般很少有人来北地陵的后门,他很满意自己选的地点,他装成在巡逻的样子,走的很慢,来到后门,他先转了个圈,然后来到那块假山旁,边低下头系鞋带,边观察着周围。
孤零零的假山,周围的视野开阔,两旁的松树林里,青草地修的工工整整的,周围静悄悄的。
事实上他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会报警,想象下,他取钱的时候,警察突然出现,他可以说自己在正常巡逻,无意间发现了钱,然后轻松蒙混过关。
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他一眼都没看那座假山,而是又转了一圈,小心地四处张望。
这里没有人,他确定,一切正常,除了不远处的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有点可疑。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辆奔驰车,又看了眼车牌号,然后从怀里取出个烂笔记本,翻看了起来,北地陵进出的所有车辆,笔记本上都有登记,就连领导的私家车,都不例外。
可他找了半天!也没在本上找到这辆车的任何痕迹,那么,它是怎么进来的?
从正面的挡风玻璃看,车里是空的,没有人,滑斌还不放心,他又来到侧面,把脸凑过去,透过黑色的车窗,往里仔细的看。
天阴着,车里黑乎乎的,透过漆黑的车窗,他隐约能看到车内几个空座位,仪表盘下,有包没开过封的中华烟,后座上扔着半瓶矿泉水。
一切正常,车里没有人。
他绷紧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转过身,他快步来到假山下。
两人多高的假山,孤零零的立在后门的空地上,山脚下有一块裂缝形成的小洞,洞太小,小的就像一只眼睛,黑怵怵地盯着滑斌。
他来到洞前,伸手摸了摸,拽出一个黑色的皮袋来。
沉甸甸的皮袋,和梦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顺利就到手了!他兴奋起来,把皮袋子塞进自己宽大的保安服里,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那个梦来。
梦里白小玉对他尖叫着,地上漆黑的袋子里,装着满满的,绿油油的冥币!
那个梦太真实了,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自己现在还在梦里,没有走出来。
他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火辣辣的疼!
没问题,他清醒着。
不,等下!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圈,把袋子的拉链解开,他要确认一下。
袋子的口开了,里面躺着红彤彤的几捆钞票,抽出一捆拿在手里,他仔细的看。
百元大钞,摸起来手感熟悉,对着光看,水印,防伪线一应俱全。
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梦,毕竟只是梦。
做过的梦,其实就和放出去的屁一样,虚无缥缈,最后在空气中消散一空。
这是他知道的。
可他真正的噩梦,在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这是他不知道的。
晚上七点三十七分,你在干嘛?你在下班路上,或者你已经到家了,你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你在浏览论坛。
你看到一个帖子,赵眼的恐怖小说集,你有点好奇,就点进来看了。
我在干嘛?我和你差不多,我也盯着电脑屏幕,我盯了一整天了,我在写我的恐怖小说。
滑斌在干嘛?他在上楼,蹬!蹬!蹬!漆黑的楼道里,他的脚步声发出一长串回音,其中一个回音高,另一个低沉。
他手里提着一袋钱,整整六万块,上楼之前,他把钱再次检查了一下。
红彤彤的,百元人民币。绝对没错的。
白小玉在二楼宿舍里等他,他有点兴奋,两只脚一深一浅地在楼梯上踩,心里的幻想却像田里的杂草,龌蹉的生长着。
他希望白小玉现在正躲在被窝里,一丝不挂地等他,她的衣服随意地脱在地上,满房子都是她青春的香气,她红着脸,看到他进来,她羞的把脸藏到了心事里……
门开了,白小玉在里面,场景却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的衣服很整齐,还紧紧地包裹在它们本该在的地方。
她靠着桌站着,他笑着把钱袋递给她。
她接过来数了数,一分不少,崭新的百元大钞。
滑斌直到现在,才真正地松了口气,那个梦终究只是个梦,已经消散的梦。
她把钱收了,她笑了,她笑着说:“滑大哥,我一定会报答你!”
他开始喘气,他不让她说了,他一把就把她拉进怀里,动作有点急,带着些粗鲁。
他亲她,他的双手隔着衣服,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游走,她没反抗,只是和之前一样,他亲向她的嘴时,她把头巧妙地扭开了。
“没时间了,我得走了,我弟弟的案子,今晚要请一个法官吃饭……”她轻轻地推开了他,把钱装好,又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我几天后就回来,你等着我。”她软软地说着,就轻飘飘的下了楼。
留下满屋子的香气,陪着滑斌。
香气淡了,滑斌下了楼,一楼宿舍里正热闹,小古和另外几个保安,正凑在一起打麻将。
老余不在,据说下了班他就坐班车走了。
哗啦啦,那是洗牌的声音。这里和楼上是两个世界,这里只有粗俗的男人气息,烟味,瓜子壳的味,脚臭味。
还有纸灰味,哪来的纸灰味?他看了眼自己床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些味道最后混合到一起,飘进滑斌的鼻子里。
他闻着想吐,赶紧关门出去了。
天终于暗了下来,白小玉拿着他给的六万块钱,消失在了夜色中,剩下的四万,在他贴身口袋里放着。
宿舍外空气新鲜,滑斌伸了个懒腰。
太顺利了,这一切简直顺利到他不敢相信,钱,就这么到手了。
他只需要把骨灰盒还回去,这个事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而且他必须要还回去,只有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安稳些。
远处树底下,一大一下,两只灰毛毛的老鼠在打架,矮个的咬不过大个的,被咬急了,它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大个老鼠,阴冷地叫了几声。
没人知道它叫的内容是什么。
大个老鼠听了,吓得发抖,回头就跑了。
滑斌远远地看着两个老鼠打架,一下就想起自己的哥哥。
小时候,要是有人敢欺负他,他就指着对方的鼻子喊:“你等着!我去叫我哥来!”
他就是小个子老鼠,他哥是老鼠王。
他有几年没见他哥了,这次等白小玉回来,他可能会带着她,去哥哥那坐坐。
滑斌再回到宿舍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保安们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只留下满地的烟头和瓜子壳。
小古这会也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刚好,滑斌把门锁好,就弯下腰,往床底下瞅。
富商的骨灰盒,被黑布裹着,正安静地躺在床脚边。
他先取出厚厚的,挡在外面的行李箱,然后,把骨灰盒拉了出来,解开黑布,就露出了富商的脸,他看着富商,富商也在看他,那是个长得富态的中年男人,谢顶,嘴角有颗黑痣。
门外传来走路声,越走越近,传到他的耳边,他急忙把骨灰盒推回到床下,起身去开门。
走到门口,他才发觉到,一推一拉之间,是哪里,有那么一点怪。
小古回来了,他把地扫了,就躺在床上看书,还是那本申论。
小古年轻,又勤快,也许是看到滑斌腿脚不好,宿舍里的活,他都抢着干,滑斌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感激。
他觉得这次考试,小古应该能通过,成为公务员后,小古就会离开这里,滑斌也是这么希望的,北地陵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年轻人待。
月亮残缺不齐地升了上来,正对着窗头的窗户照,照的滑斌的脸一片惨白。
上铺的小古早睡着了,扯着呼,震的楼板都在颤,滑斌拿出手机看了看,凌晨2点44分。
他悄悄爬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床下,富商的骨灰盒。
今晚他要把它物归原主,还是放回到富商的墓地里。
现在这个点了,值夜班的保安都躲在值班室里打牌,没人会发现他。
他在床下摸索着,脑子里却不由己的胡思乱想起来。
那个黑袍子,今晚千万别再遇到他吧!
骨灰盒被拉了出来,暴露在了月光下,用手抬了抬,不对,怎么变轻了许多!
滑斌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最幽暗,最恐怖的所在。
他开始发抖了。
有人,动了骨灰盒!
不光动了骨灰盒,还动了他藏在心底,最黑暗的秘密!
@冰原上的熊 2015-12-28 20:42:00
我感觉那个老余,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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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在还真不好说。
夜路,不归路,滑斌在夜路上走。
他怀里抱着骨灰盒,富商的骨灰盒。
镀金盒身,上面镶嵌着宝石,就和他当初拿出来时一样,在夜幕中闪光。
只是唯一的不同,里面,没有骨灰。
骨灰去哪了?你问我,我问滑斌,滑斌说,他也不知道。
空荡荡的盒子,抱起来轻多了。
滑斌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有人背着他,偷偷取出了骨灰盒,然后把里面的骨灰倒走了,倒的时候,那个人一脸的恶意,表情扭曲的像拧干了的湿抹布。
下午出门取钱时,他还不放心,检查过,里面的骨灰完好无损,就和拿来时一模一样。
现在,里面是空的!谁干的?老余?
不是,老余中午下班后就回家了,滑斌亲眼看到他上的班车。
还有谁?小古?也不会,他确信小古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和小古关系一直都不错,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还有谁?下午打麻将的那几个保安,那就更不会了。
只剩下白大褂了,只有这个疯子的嫌疑最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疯子的心思,他哪里猜的过来?
他像一团雾,悄无声息地溜进宿舍,打开了滑斌心里最阴暗的秘密,他的脸,还是被头发遮着,你永远都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
心里越想越乱,不知不觉间,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墓地。
月亮躲进了云里,黑黑的夜,你仔细看那夜色,就能看出些不同来,浅黑,深黑,咖啡黑,各种黑色层次分明,最后一层层地组合成夜幕,你不敢直视的夜幕。
起雾了,雾躲在地下,在等滑斌,他一走进墓地,它们就都散出来了。
雾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地讲,他听不到。
就这么放回去吧?希望富商的家人,一时不会发现,他只能这么想了。
重新撬开青玉石板,滑斌把骨灰盒放了进去,想想又不妥,就又把它取出来,打开盖子,从地上扣几把土,仍了进去。
一切回复原样,他要把这件事忘了,他现在要等,等白小玉回来,他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谁相信有晴天 2015-12-28 23:30:00
这个小保安被逮了,有个这样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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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的支持,不过结尾您没猜对 ))
另外,您说的案例我还不太清楚,有时间我去查查新闻
@瑾兮灬潴児 2015-12-29 18:42:00
支持支持~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拔拉手机 检查更新^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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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请上座!
@zhuyexingfu 2015-12-29 23:25:00
很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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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送您个红苹果,祝您每天都是圆圆满满的!
不好意思各位,这两天琐事太多,这会才刚到家,马上更新!
坦白的讲,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他绑架了一个有钱人,收到了赎金后,他本想放人,谁知有人却暗地里,替他残忍地撕票了!
他的良心,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将受到折磨!
这件事从头到尾,透露着古怪,这古怪深邃的像个黑洞,他根本无法理解,他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想致他于死地!
不,不,可能还没那么简单。
不远处突然有动静,有什么东西在响,踩在草地上沙!沙!
滑斌身子抖了一下,他悄悄抬起头来,伸手把雾掀开,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东西,正躲在一块墓碑后,盯着自己看。
那东西眼睛里闪着红光,有点像猫,仔细看又不太像。
周围太黑了。
它就这么盯着滑斌看,看的他心里有点怵,渐渐地,他心里居然有些后悔了,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做的一切。
是否值得?
他在草地上摸索着,捡起块石子,向那个东西砸去。
也许是心虚的缘故,力道没使足,石子就像片羽毛,在空中划过一道灰色的弧线,最后轻飘飘地掉在了那东西面前。
它没有躲,它甚至动都没有动,就那么阴冷地注视着滑斌,要不是它眼里闪出的红光,他可能都会怀疑,那东西是不是活物。
不光是那东西在看他,他感觉到自己周围,有无数张陌生的眼睛,正透过冰冷的墓碑,注视着他。
他该走了,他被它们看的后脊梁发冷,现在,他多一秒都不想在这个阴森的墓地里,再待下去了。
他准备起身,溜回宿舍。
起风了,黑色的风,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吹了起来。
这风是从另一个世界吹来的,像蛇一样轻轻钻进他的身体,隐约中,他感到一阵疯狂的不安,这种不安几乎让他崩溃,风带来了水腥味,钻进他的鼻孔里,他开始打起摆子。
这时,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
古旅军,男,24岁。
他睡在滑斌的上铺,他这个年纪,本该像火红的太阳,在广阔的世界中,尽情地燃烧自己。
可他心里,却偏偏藏着个黑暗的秘密。
他也爱着白小玉,爱的发疯。
他性格有些腼腆,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他只能偷偷的追求她。
白小玉的花尽情地开着,他却只能远远看,没有机会接近。
因为花有刺,冷冷的刺,刺里有毒。
直到有一天,白小玉张口问他借钱,她弟弟出事了,她哭着求他,问他借六万块。
六万块,这个数字不大不小,可他偏偏拿不出手。
他大学毕业,工作才没多久,他的梦想是成为公务员。
今年是他第三次参加考试了,他没钱,他穷的叮当响。
其实有时候,你想摆脱一个人的纠缠,那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问他借钱。
正当古旅军为了六万块抓破脑袋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眼睁睁看着滑斌,像一条瘸了腿的饿狼,悄悄地接近白小玉。
他们两的每一次见面,古旅军都躲在暗处看,撕心裂肺地看。
那天,他刚进宿舍门,就看见滑斌鬼鬼祟祟,手里提着个黑袋子,往楼上的白小玉宿舍爬。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看到滑斌把钱交在她手里,然后两人融化在一起,他全看到了,他快气疯了!
他才20出头,受过高等教育,长的一表人才,滑斌比他大了快十岁了,三十多的老家伙,还瘸着腿。
他凭什么就能采到白小玉的花?他古旅军却不行?
他恨白小玉,现在的小女孩,眼里只认钱,没有底线。
他更恨滑斌,他的底细,古旅军最清楚,大家都是农村走出的穷保安,他是哪来的钱?
仇恨的引线被怀疑燃烧着,带着古旅军渐渐走向疯狂,只是,他是个能把心事藏起来的人,表面上,他还和平时一样,和那个瘸腿的男人打着招呼,偶尔开开玩笑。
他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大,直到一次偶然,他发现了滑斌最黑暗的秘密。
有一天,古旅军赶回到宿舍来取他那本《申论指导》,滑斌不在,宿舍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
那本书本来放在他床上,用手一够,书沿着墙飘了下来,最后掉在一个东西上。
咚的一声!
《申论指导》终于正确地指导了一回,带着他找到了真相。
富商的骨灰盒放在古旅军面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有点想吐。
他可以想象到,漆黑的夜,滑斌一瘸一拐地摸进墓地,阴冷的墓地,他抱出富商的骨灰盒时,嘴上还带着笑。
开始,他是被滑斌的疯狂吓到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出这种阴损的事来?
可渐渐地,古旅军又有点佩服他起来,人家为了得到白小玉,可以不择手段,他自己能做到么?
古旅军的脑海里,当时是这么一张画面:滑斌怀里搂着白小玉,得意地对他笑,白小玉也在对他笑。
她的笑带着鄙夷,冷冷的笑,她在笑他古旅军的无能!
他疯了,他要报复!刚开始,他想到的是报警。
可他最后却没这么做,他偷偷倒掉了富商的骨灰盒,然后,他找到了富商家人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把滑斌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不但如此,他还用惊恐的声音,把自己如何不放心,去检查时如何发现骨灰盒是空的,种种编造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他在电话里用愤愤不平地的语调问:“用不用我帮你报警?”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别报警!过去的,就过去了。”
这声音通过手机传进古旅军的耳中,空灵而又阴沉,像一股冰冷的水流。
对方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古旅军做完这一切,就盯着下铺,滑斌空荡荡的床,嘿嘿地笑。
他有预感,滑斌马上要倒霉了!
有那么一刻,他被自己的笑声吓到,就停了下来,有一个问题,他始终搞不明白。
把偷来的骨灰盒,藏在自己枕头下,那个滑斌,他晚上睡得着觉么?
@冰原上的熊 2015-12-31 20:42:00
终于更新了,没想到小古也不是省油的灯。老赵的作品果然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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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帮朋友忙些琐事,心里乱糟糟的,晚点还有一更,让您见笑了。
事实上,滑斌晚上确实睡不着,怕的睡不着!
躺在床上时,他能感觉到,富商在床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那目光如同阴冷的水,透着腥味,隔着床板,从黑黝黝的床下渗了上来。
他失眠,那几天他夜不能寐。
直到归还了骨灰盒,他才感觉稍好了点。
他不敢想象,富商的家人如果发现了骨灰盒里空五一物后,心里会怎么想。
那天夜里,空荡荡的骨灰盒被放回原位后,他又一次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他。
轻轻的一下。
黑袍子来了!
他当时吓得心都快从嘴巴里吐出来了,他头都没回地撒腿就跑、
藏在夜幕里的北地陵,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路两旁的松树影子,飞快的倒退,他没命地跑,大口喘气,黑色的雾,吸进了他的嘴里,最后吐出灰白色的热气。
滑斌带着他的恐惧,一步步迷失在夜里。
绕了一大圈,筋疲力尽回到宿舍后,他像失了魂一样,好不容易撑到天亮,他赶紧给白小玉打电话,他不能再等了,这个北地陵,他多一秒都不能再待了。
他想起了那个脏兮兮,长发盖住脸的白大褂,那个疯子的话,可能快应验了。
他真的快疯了。
可惜,他没能打通白小玉的电话。
她根本不接。
@一个优雅的混蛋 2016-01-01 07:47:00
我看了 给您留言,写的很棒!很喜欢看 楼主加油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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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支持对老赵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