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爱的读者朋友,年过的怎么样?情节人过的怎么样?我很想念你们,抱歉这几年没能更新,一有空,我就偷偷来,偷偷点开自己的帖子看,看到有这么多好朋友留言,催更打赏什么的,我高兴极了。
能看到你们,我就开心了。
@零柒陆陆 2016-02-15 16:00:00
赵爷,我是来催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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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亲爱的。
@liaozyqvip 2016-02-14 14:27:00
酣畅淋漓,意犹未尽,感谢楼主带来的佳作,紧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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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小可爱。
黑西服
首先,这件事,我不确定该不该写出来,我是说,这本来是我的私事,和在座的各位没有任何联系,不过,可以说这件事是我亲身经历的那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件中,一个比较典型的缩影。
我写恐怖小说,才写没多久,在此之前,我写的东西很杂,以各种笔名,在一些书报,杂志上发表,说不定你们还碰巧读到过,只是不知道那是我写的,可为什么决定去写恐怖小说呢?这也和我的很多经历有关。
我写恐怖小说,可我却从不去看这方面的书,我尝试过,可别人写出来的东西,我根本就看不下去,那些恐怖的桥段,在我眼里,在我的经历面前,美丽纯洁的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有人说我写作风格像极了周德东,或者很像某一部电影,这些我也不反驳,像就像吧,你在街上走着,捡到了五块钱,完全一致的时间点,世界的另一端,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恰巧在相似的街头,捡到了同样数额的钱,你们认识么?不,你们见过面么?不,你们彼此甚至都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你,可这样的巧合,确实是每天都在发生着的。
只是这么说的人多了,我也开始好奇,于是,我就去书店去买周的书,我还在周的贴吧发帖,想推广下我的故事,顺便说一句,我买的那本是《在地狱那头等我》,我看进去了,看了一大半,周写的好极了,他的高度,我目前还只能仰望,不过我不认为我和他的写作风格完全一致。
我写恐怖小说,以前我写的大多数都是别人的故事,别人亲口告诉我,或者是我亲耳所闻的,这么写,多少都有些局限,那么下面,和大家分享一件事,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让我真正胆战心惊,夜不能寐的一件事,故事是真实的,奈何笔力有限,若没写好,还请各位见谅。
四年前,我才从国外回来,当时我的工作,是某个国企的驻外俄语翻译,先说下我的籍贯,我出身在哈尔滨,中国的最东边,后来,却生长在了中国的最西边-新疆,乌鲁木齐,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回国的第一站,是北京,在那里,我配合着同事和领导做了一些交接工作,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白天玩,到处瞎转,晚上就喝酒,出去喝,在家也喝,每每睡到中午,酒才醒来,看到自己房子里,居然大多数都是些陌生的面孔,这也就算了,还有几天,醒来却发现躺在一个完全生僻的住宅里,周围的人和物,我一样也不认识,昨晚发生了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男女,耳朵里传进来的是陌生的北京话,我当时的心情很阴暗,主要的原因,却和这些场景无关。
和我交往了多年的女友,嫁给了别人了,她等不了,我常年在国外,只有年底才可能回来和她相见,漂泊的生活,习惯漂泊的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这我理解。
本来这次回来,我是打算像她求婚的。
理解归理解,可想起我心爱的女友,我的心情更阴暗了,在此之后,这些年,我交往过许多女孩,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渴望娶一个姑娘的感觉了,那是她在记忆里给我的感觉。
让我心疼的感觉。
靠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生活该结束了,我休息够了,我要逃离北京,逃离这个伤心的城市,回家,回乌鲁木齐了。
辞别了在北京的朋友和同事,我在傍晚时分,登上了火车,从北京直达乌鲁木齐的火车。
选择火车,第一是为了省钱,第二呢,我从小就是个火车迷,我喜欢坐在轰隆隆的车厢里,看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我喜欢那种感觉,金色的麦田,蓝色还有碧绿色的湖泊,偶尔能看到几个农人,站在野外,站在牛马旁边,笑着看着火车里的我,画一般美的风景,只是来自儿时的记忆,现在坐火车,窗外入眼只是一片荒芜,山,除了山还是山,各种各样的山,山与山之间,连着的是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的戈壁滩。
是我记错了?还是在国外待了太久,这里已经变了?
当时是三月底,又是晚上,宽敞的硬座车厢里,乘客稀稀拉拉,三三两两地坐着,走廊里的灯光半黑,远处看,那些不多的乘客,他们的头和脸也是黑着的,周围一片模糊,气氛有点恐怖,除了火车传来的轰隆声,就静的可怕了,我座位的对面,空着没人,往前看,回头看,这一整排座位,几乎都是空着的。
有那么一刻,我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趟孤独的列车就这么继续开下去,最后的乘客。会不会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把半个身子靠在了车窗边,边胡思乱想着,边去看窗外,黑乎乎的山,山前是黑怵怵的树,不远处,有一道沉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夹杂着婴儿的哭声,那是火车的汽笛声么?我不知道,耳朵里是陌生的声音,鼻子里闻着的是车厢里陌生的气味,不知不觉的,我就把半张脸贴在了玻璃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你觉得你睡了很久,很久,至少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可睁眼一看,最多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睡梦中和现实的时间,为什么会相差那么大?
有没有可能,冥冥之中,在睡梦里,你神游到了另一个世界?
中间我醒了一次,看看手机,才睡了没多久,列车停了,进了一个小站,什么站,我没注意,也懒得去看,夜深了,车厢里有人在走动,进进出出的,有人下车,就有人上车,有人只是下去买包烟,透透气,从站台上小贩的手中,买点当地的特产,这过程中,可能就有人遭遇到了某些事,某些你我难以想象出的事,然后,就错过了列车,再也没有上来。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我没有起来的意思,继续睡,换了个姿势,把头埋到桌台上睡,列车停,列车发动,震得头顶的行李架,哗啦啦地响。
哪来这么大的困意,我也不知道,睡梦中,花的绿的东西,在我眼前飘,隐约着过了好久,有个女人突然出现在虚无中,她睁着眼在看我,她是谁?
我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过来,接着车厢里昏暗的光,就看到我对面座位上,坐着个人。
女人,准确说,应该是个女孩,年轻的,陌生的女孩。
她的头发不长,脸很小,很白,脸上的细节,是模糊着的,我一时没看清,她穿着白色的外套,下身穿着的,可能是条蓝色的休闲裤,她就坐在我对面,盯着我看。
她身上有香气,年轻女孩的气息,飘到了我鼻子里。
我揉了揉眼睛,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回头看,一大排空座位,再往她身后看,一样,坐的稀稀拉拉,夜深了,旅客们在睡觉,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我和她,隔桌而坐,四目相对。
她是谁?她什么时候上车的?最重要的,硬座车厢里,那么多空座位,她为什么要选择坐在我对面?
我是一个什么样人?我身高182,体型高壮,当时我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脸上留着密实的胡须,我眼圈有点黑,按现在的审美标准看,我的长相,没有任何一点能吸引到异性的注意,不光如此,要说我长的凶悍,吓人,那也不为过。
记得临上车前,有几个乘警,手里拿着张打印出的照片,远远地指着我议论着什么,他们可能把我当成了某个通缉犯。
这样的我,在午夜时分,坐在这样空荡的列车里,一切都是黑白色的,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孩,像只彩色的蝴蝶一样,飘上了车,她却偏偏选择坐在了我对面,用她长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童话里才有的故事,却发生在现实中。
这么想,我一下就警觉了。
她的意图,值得我揣测,刚开始,我觉得她是个贼,后来又感觉不像,她的长相说不上漂亮,可身上却有一种气质,说不上来的气质,贼和骗子所不具备的气质。
再说,我的钱都在银行卡里,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部三星手机,她如果怀着什么侥幸,我可以保证,从我这,她什么也拿不走。
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光,我被她看久了,脸就有点红了,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移到了车窗外,装着看风景,这么晚了,哪来的风景?
气氛有点尴尬,我决定起身,去抽根烟,然后换个地方坐,这时,她说话了:
“你别走!”她说。
@变种人一号 2016-02-05 13:51:00
这样的好文,不多了。不支持完全说不过去。加油。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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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新朋友!
@飞雷神瞬 2016-02-16 12:21:00
赵眼我看了在地狱那头等我,不知道作者说的那个贴吧是哪个贴吧?地狱是否真的存在?赵老师你看了你相信吗?给个解释我想听听你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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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理解,我不敢妄自猜测,不过这个世界上,有通往地狱的大门,我确实见过,以后的故事里,我可能会写。
假如,假如她是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敢这么毫无理由地盯着我看,我可以保证,在任何场合下,他都会被我揍的很惨。
可偏偏她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我不敢说自己是个绅士,我不配,可至少我从不和女人争吵,更不会动粗。
“你别走!”她说,她的声音在车厢的震动声中,显得那么轻柔,脆弱,易碎。
“你说什么?”她这么说,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已经站起来了,站在她对面,我低着头去问她,我还想确认,她是在和我说话么?
“你别走!我求求你……”她看着我,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着急。
她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没吭气,就又坐回了原处,坐在她对面。
“什么事?说!”我的语气有点刺。
好奇归好奇,可她对我而言,毕竟是个陌生人,一个诡异的,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陌生人,这些乘客,这么多乘客里,她单单选择了我,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对她是戒备的。
“大哥,我求求你,帮帮我吧!”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求道。
“对不起,我没钱!”
“不是……你听我说,有个人,他一直在跟踪我,他跟了我好久了,我很怕,我怕他会害我……”
她的语气焦急着,我坐在她对面,我能闻到,那股焦急,无助的味道。
你看,你们知道,不久前,有很多关于失联女大学生的报道,女大学生被描述成迷路的小白兔,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是她们的错?还是这个社会有问题?我们对弱势群体的关怀,人民警察对预防犯罪的警觉去哪了?
我讲述的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当时可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可实际上,这些事,从四年前,从十四,二十四年前到现在都在发生着,只不过媒体不去关注罢了。
回到正题,那女孩这么说了,我就开始有点相信她了,她可能只是个无助的学生,回家或者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坏人。
于是我问她:
“你说的那个人,他跟踪你很久了?”
“是……大概一周前,我有次去超市买东西,回宿舍的路上,就发现有人跟着我,然后……”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
“别怕,接着说!”我安慰她。
“在学校里,在宿舍外,我去的所有地方,都有他的影子!他跟了我好久了,我很怕,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什么时候会对我下手……”
“你怎么不报警?”
“他知道,他好像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我试过报警,可每次警察赶来前,他……他就那么消失了,最后,连警察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说到这,我就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的脸很白,她很怕,她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她看起来不像是疯子。
可我还不敢确定,这个世界什么人没有?一切都有可能,于是我继续问她:
“跟踪你的那个人,在这辆列车上?”
“在啊!他跟着我,上了这趟火车……”
“他在哪,你指给我看看。”
于是那女孩偷偷回过了头,伸手往她背后指了下。
她的动作很小心,她可能是怕那个跟踪她的变态发现,发现她在寻求支援,她的手指发着抖,顺着指尖往前看,我就看到了那个人。
他在紧挨着我们的另一节车厢里,他离我们不远,只是隔着门,透过玻璃模糊地看,他是背对着我坐的,一团黑影,我瞧不清他的模样,只看到了,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他身边,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
我看到了那家伙,现在,我彻底相信这个女孩了,于是,她的恐惧,我能清楚地感受到。
有个人,有个你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闯进了你的生活,他是你甩不掉的影子,你只要出门,他就跟着你了。
你走在街道上,心里默数,回头,你就能看到他,他就在你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缓缓走着,有时,他出现在你面前的人流里,有时他在天桥对面,你在公司里忙,这时,进来了个戴着帽子的送水工,或者是某个送快递的,你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就从那压低了的帽檐下,认出了,居然是他!
每一天,每一秒,只要你刻意观察,在任何地方,你都能发现他,他无处不在,你的生活开始渐渐被他侵占,你快疯了,你想摆脱他,可你偏偏就做不到。
有一天,你回到家,用钥匙开门后,进屋,却发现他就坐在你家的客厅里,和你的家人在一起。
很遗憾,你的家人已经认不出你了,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取代了你,霸占了你的生活,和你存在的全部。
你怕不怕?
说的有点远,请大家原谅,我是一个善于聆听的人,偏偏却又有着野草般的想象力。
阴暗的故事继续,午夜的火车上,面前的女孩指给我看了,于是我就看到了那个人,他黑黝黝的背影。
看到他,看到那个男人,那个跟踪狂,有那么一刻,我瞬间就失去了作家该有的矜持,被一股子火,原始,暴力的烈火所取代了。
我皱着眉,盯着那男人,想起身,还好冷静拦住了我,我是谁?我是什么?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却孤独,颓废的,三十岁的老男人?这事轮得到我来管么?
我心里这么问自己,于是冲动就被压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告诉那女孩:
“我明白你的处境,只是,你知道火车上有乘警吧?你找他们帮你,是不是更合适点?”
“我……我不敢去……”
“不敢去?为什么?”
“要去找乘警,就要路过他,那个人坐着的那节车厢,我不敢……”
我一下恍然大悟,她说的没错,通过我们这两节硬座车厢,再往里走,就是餐厅了,餐厅再往后,就是乘警,乘务员的宿舍,想找乘警,得先去餐厅,值班的乘警就待在那。
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的说,因为火车刚开动没多久,我还真去过餐厅,当时我有点饿,就进去了,进去两分钟不到,我就原路退出来了。
我是被那里饭菜的价格,给吓出来了,记得进去时,靠右边的一组餐桌上,挤着三,四个戴大盖帽的警察,正喝着茶,聊着什么天,我一进去,他们就都不说话了,就坐在那,紧紧盯着我看。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目光,那表情,那模样,清一色的,就像在看一个危险的罪犯。
“你别怕,我陪你去!”我说,我对她说。
“别去了,没用的……”
“为什么?”
“还没上车时,我就找过乘警了,我都告诉他们了,他们找到了那个人,带他去问了话,问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没多久,他们就那样把他给放了。”
“然后呢?警察怎么说的?”
“我……我没证据,而且那个人的证件他们都查过,没什么问题,人家也要回家,不能不让人上车……”
从她的话语里,我可以想象的到,警察们当时的语气。
那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你们应该能猜到。
我把后背靠在座位上,看着她,想了想,就站起了身。
“你先坐这,我马上就回来。”我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就朝前面的车厢走去。
“你……大哥,你小心点!”我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女孩在背后轻声呼唤。
“小心什么?”我停下脚步,回头问她。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着,他,他可能……”
“说,别怕!”
“他可能不是人!”
……
这女孩可能是受惊吓过度了,年轻时,像她那么大时,我也怕那些东西,你没见过的,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
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恰恰就是人心。
难以测测,揣摩的,让你防不胜防的人心。
不管怎么样,我决定了,我要去会会他。
这是一场变态跟踪狂,和一个颓废着的老男人之间的较量。
(我本来是想写:这是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较量。想想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就改过来了,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这么多了不起的人,我呢?我算什么?我哪来的资格,能代表正义?)
火车还在开,呼呼啦啦地开,车窗外,黑色的夜,黑色的山,黑色的树一排排地倒退着,车厢里应该很稳,可我的脚步还是有点摇晃,打开门,又关上门,我来到了下一节车厢,来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
现在,在他对面,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个子应该不矮,人很瘦,头发梳得很滑溜,长相斯斯文文的,还戴着副眼镜。
他穿着件黑西服。
@白菜美妞 2016-02-16 07:39:00
终于开始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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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可爱久等了!抱歉的很。
他穿着件黑西服。
黑西服里面,是雪白色的衬衣,配着条黑色的领带。
我从进来,到坐在他对面,从始至终,他一眼都没看我,他就那么坐着,把头歪到一边,目光对着漆黑黑的窗外。
我紧紧盯着他看,我看他,他看窗外,周围,除了我和他,一个人都没有。
空气开始变得有点冷。
“喂!”我开口叫他,我的声音很大,很粗硬。
他却理都不理我,他还那么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往窗外瞅。:
他这个态度,惹得我一下火就上来了,我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伸出一只脚,对着他的裤腿子,随意踢了一下,他的腿很硬,质感有点像某种金属,皮鞋头捅上去的一瞬间,我自己脚指头先疼了下。
我说:
“喂!你!他妈的,和你说话呢!”
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作家的矜持被流氓的本性取代后,剩下的事情,应该就简单多了。
原谅我的用词,可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我心头带着火,读到这,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处境。
一个无助的女孩,独自躲在在午夜的列车座位上,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变态,警察帮不了她,周围稀稀拉拉的乘客,对她的态度应该也很冷漠。
于是,她找到了我,一个外表看上去高大,结实的男人,熊一样的男人。
找我之前,她一定偷偷打量了我,犹豫了很久,万一,我也是坏人怎么办?北京那段黑白颠倒的日子,给我只留下了一副淡淡的熊猫眼,和黑擦擦的胡渣子,像围脖一样圈在下巴上,的确,从外表上看,和跟踪她的那个人相比,我看上去更像坏人。
没错的,她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找到我,可既然她能找我求助,就说明人家姑娘瞧得起我,那这事,我还就非管不可了。
说我这么一踢他,他就把脸转过来了,把眼睛翻起来看我,他的眼睛很小,三角形的,目光很阴冷,看我的眼神,像条冷血的蛇,在看自己即将到口的猎物。
我本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让我心里开始发毛。
咳嗽了下,我对他说:
“我告诉你,你跟踪的那女孩,是我妹妹,知道了吧?现在她和我一路,你再敢纠缠她,我就弄死你!”
说着,我捏了捏拳头,我手上的骨头有些特异,一捏拳就卡拉拉响,在他面前,我尽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凶恶的人,那段时间,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他如果敢挑衅我,那我也不介意,直接出手教训他。
在各位面前,我一直称呼自己是作家,可其实现实中,我是个粗俗的人,粗俗中,还带着几分流氓气,当时,我已经认定了,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和这种人说话,也就不必那么客气了。
他听我说了,居然开始笑,他一笑,裂开的嘴里,就露出了漆黑色的牙。
没错,是漆黑色,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牙,有一大半都是黑色的,就算是抽烟很久的人,都不会比他的牙黑。
我盯着他的牙,恶狠狠地问:“怎么?没听明白?”
他:“听明白了。”
他的笑声,他说话的声音也像条蛇,或者像其他的,某种冷血动物,又阴,又柔。
我:“那你笑什么?”
他:“你说她是你妹妹?”
我:“是,怎么了?”
他:“嘿嘿……嘿嘿嘿,没,没怎么。”
他看着我,冷笑着说,边说,边伸手去摸自己的黑西服口袋。
他的动作,让我警觉了。
他就这么看着我,边看边摸,他穿着的黑西服,几个上衣口袋都被摸过来了,也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最后,他摸索着,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红色的长条东西。
那是一把刀,折叠刀,现在火车上关于刀具是什么规定,我不太清楚,那件事之后,我再没做过一次火车,不过在四年前,折叠刀,别太长的那种,确实是可以带上火车的。
这家伙想动刀子了?我心里一惊,就本能地伸手往自己的皮带上摸,摸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摸到,我是生长在新疆,在乌鲁木齐,出门带刀防身,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可当时一紧张,我却忘了,在过安检时,我的英吉沙匕首被他们扣下了,最后交给送我的同事带了回去。
他有刀,我没有!想到这,我心口一跳,一下站了起来,准备伸手去抢夺他手里的家伙。
眼前这种画面,这些年在国内,国外,我经历了太多,先下手为强,赶在他的刀在我身上捅出几个窟窿前,先出手制服他,这个道理我再清楚不过了。
他见我站在他面前,也不慌张,就那样坐着,左手拿着折叠刀,右手缓缓地摸向桌上的一个东西。
当时光线太暗,我与他之间隔着的桌台上放着几个白色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我一直没留意,我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我看着他的右手从塑料袋里一进一出,掏过来个黄皮苹果,就用左手拿着折叠刀,一下下,当着我的面削起皮来。
那原来是把水果刀,是我太紧张,大惊小怪了,我正感觉尴尬呢,这时,不远处有个乘客往这边走,我挡着道了,就借势又坐了回去,还坐在他的对面。
他低着头,那么一下下,认真地削着苹果,他的眼镜片在昏暗的车厢里反射着昏暗的光,从我来,到现在,他所有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轻松。
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怕我,另外,从他拿刀的姿势看,这人是个左撇子。
我告诉你们,左撇子,还戴眼镜的人,绝对是聪明到极致的人,那么,聪明到极致的人,往往是非常危险的人,遇到这种人,你们应该注意。
“来尝一块?”他用水果刀把苹果切开了,用刀尖捅下来一小瓣,递到我面前。
他的这个举动让我感到厌烦,当你开始提防一个人时,那么在你面前,他做的每件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这再正常不过了。
我不客气地一把将水果刀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他握刀的手很轻,很松,他没有任何反抗,看我把刀夺走,他也只是笑了笑,没吭气。
“我妹妹,她根本不认识你,你跟她跟了那么久,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边用凶横的语气质问他,边把水果刀在他面前,在他脸跟前晃了晃。
我的问题,他没有回答,他像一个娴熟的惯犯,面对我的质问,他只是用手扶了扶眼镜框,接着冷笑着注视着我。
他的态度,让我觉得恶心。
我:“喂!问你话呢!”
他:“……”
我:“不说是不是?做了这么龌蹉的事,嘴还挺硬啊?”
他:“……”
……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他是一个变态的,心理严重扭曲的人,他的世界,我看不懂,也猜不透,在那里,恐怕除了黑暗,腐烂的深渊外,再什么都不会剩下了,和他,和这种人,已经没有再啰嗦下去的必要了。
人与爬行动物,完全属于两个世界,两者间根本无法交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我:“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让你明白!”
他面对着我,坐在黑暗里,听我这么一说,他把腰挺了挺,脖子往前伸着,探到了我面前,他说话了,他说:
“哦?碰巧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那我们两谁先说呢?”
“你先!”我好奇地打量着他,想都不想就回道。
“你不该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不该多管闲事!”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
“是!”
“你胆子很大,你敢威胁我?”
我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燎了起来,我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去把他脸上的眼镜一把摘了下来,丢在了桌子上。
我是想揍他,没错的,可在火车上,我根本下不了手,我所在车厢的位置,离那些乘警太近了,假如动手了,最后被按住的人,一定是我。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讽刺?我不知道,我和一个意图叵测,心如蛇蝎的坏人,在昏暗冷清的车厢里对峙着,警察离我们不过十几米远。
他是个戴着眼镜,穿一套黑西服的变态,跟踪狂,我比他高(可能比他高,我当时还不确定),比他壮,可我偏偏拿他束手无策。
我能去找警察求助么?当然不,那个女孩早就试过,没用的,我没有证据,我和她都没有,报警的结果是什么?问话,做记录,他肯定会否认自己跟踪女孩的行为,最后,警察们发现,他只是个普通的,无辜的乘客,因为一个年轻,陌生女子的一句话,就被我这个长相凶狠的男人给凭白骚扰了。
是这样的吧?没错的,每个人,再理性的人,都是在潜意识里,相信自己直觉的动物,你别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我的直觉告诉我两点:第一,那女孩需要帮助。
第二,这个穿黑西服的家伙,一定不是好人。
看到这里,想一想,你的直觉告诉了你什么?
我把他眼镜摘了,想了想,就没再动手了,我说:“你小心点,下火车之后,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妹妹,我一定不会这么放过你!”
说完,我就走了,那个黑西服就坐在原处,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脸,他的表情像一块波澜不惊的礁石,看不到任何喜怒出来。
很快,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个穿白色外套的女孩,像只受惊的小鹿,缩靠在座位里,抬着头,好奇又紧张地注视着我。
“你没事吧?”她关心道。
“没事,那个人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说,我说的时候,手里还捏着那把水果刀,这是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没有还给他的意思,他也一直不来问我要,他表面镇定,其实还是被我吓到了。
至少,我当时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谢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社会上坏人多,你一个女孩出门,自己要多注意才是。”
我把水果刀扔在了桌上,对她说。
“那个,我能坐你身边么?我想睡一会。”
夜深了,她一定很困,很累,可多少还有些怕,这辆幽黑的列车上,那么多乘客,可她能相信,也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我了。
于是,我挪了挪身子,让出靠窗的位置给她,她坐了过来,把半个身子靠在了车厢壁上,闭着眼睡了会,又坐起来,看了看我,伸手指了下我肩膀。
我只得点头,于是,她把头靠在我身上,她一靠过来,她满头的秀发,她身上青春的气息,就全涌进了我的鼻间,她是一朵花,娇艳盛开的花,她需要人来保护,来照料。
“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她脸对着漆黑的窗外,轻声问我。
先前,她还管我叫大哥,现在却改叫我大叔了,我无所谓,大叔还好,大叔显得更亲切些。
“我叫赵眼,你呢?”
“我叫冯宣含,你叫我小含吧,大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刚从一个地方出来,还没找到工作。”
“什么地方啊?”
“看守所!”
“那个,你刚被放出来呀?”
“不是放出来的,是我自个跑出来的。”
“你……你骗人!”
“骗你干嘛?我想出去,他们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溜出来……”
说到这,我感觉她在我怀里,身子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她就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动听,像炎热的夏季里,清凉的泉水在流淌。
她一笑,我阴暗的心情居然也变得好多了。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她的笑声,算其中一个。
“大叔你骗人!”小含,冯宣含说。
“你不信?我们打个赌?”
她听我这么说,就把头转过来,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
从长相上讲,冯宣含不是那种很美,一眼望去就能把你魂勾走的女孩,可她却长得很乖巧,惹人疼爱。
“就算你是牢里放出来的,我也相信你是好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我现在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说蹲在牢房里的,戴着手铐的,就全是坏人?那些衣冠楚楚,长相斯文走在大街上的,就一定是好人呢?”
她是在说那个黑西服么?
我:“跟踪你的那个人,你认识他么?”
冯宣含:“不认识,我以前连见都没见过他,我在北京上学,我一个人在那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周围除了大学里的老师,就只有同学了……”
“本来我以为,这个城市对我而言,只是陌生,后来,他出现了,我才明白,那里不光陌生,还,还很危险!”
我:“你在北京上学,那你家是哪的?”
冯宣含:“新疆啊!”
我:“这么巧,我也在新疆。”
冯宣含:“你是新疆本地人吗?”
我:“不是,我祖籍在东北,从小和父母来新疆定居的。”
冯宣含:“这样啊,那刚好,和你一起到乌鲁木齐,再安全不过了。”
我:“你也是在北京上的车?”
冯宣含:“是啊,我本来坐卧铺的,我对面住着几个男人,说话流里流气的,我害怕,就跑来硬座车厢了。”
“没想到,后来,就又遇到那个人了!他跟着我上了火车,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我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突然就多了个问号,抓不住的问号,找了很久,才把它拽出来。
我:“前面你说让我小心,他可能不是人,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冯宣含听了,没直接回答,而是停顿了会,她才迷糊着答道:
“太晚了,大叔,我困了。”
“那就睡吧!”我说,她的经历,闯入她生活里的那个人,那个穿黑西服,戴眼镜的男人,这一切,可能有点匪夷所思,她说他不是人,却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可能是怕我担心,或者说,怕我不相信。
很快,我耳边就传来了她香甜的鼻息声,不知不觉,伴随着火车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噪音,我也睡过去了。
那晚,我做了个梦,关于黑西服的梦,梦里的世界,黑暗,诡异,荒诞。
他在梦里,用手掐着冯宣含的脖子,另一只手里攥着那把红把的水果刀,恶狠狠地威胁我:
“我早说过,你不该多管闲事!现在,你想救她,那就用你的命来换吧!”那个黑西服阴笑着,他鼻子上的眼镜,闪着刺眼的光。
冯宣含在他的挟持下,露出委屈,无助的表情,她在向我求助,她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有泪光在流动。
梦到这里,悄然收场,我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放眼看去,天刚亮不久,车厢里有人用扫把在扫地,刷!刷地扫。
窗外还是山,山连着山,除了山,还有树,光秃秃的树,那把从黑西服处抢来的水果刀,还放在桌上,没人动过。
我怀里,冯宣含闭着眼,睡得正香甜,我把她轻轻推开,让她半躺在座位上睡,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就摇晃着,往下一节车厢里走。
我想去看看那个黑西服,他还在那么?
@封刀埋剑ming 2016-02-19 19:37:00
赵大叔 今天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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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拉
@零柒陆陆 2016-02-19 15:50:00
赵爷,我又来催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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