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0月31日，周四。
晚上6点20分，阿辉下了班，回到家中。
他进入那间大概只有15平米的书房兼客厅后，先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再把书包从肩膀上取了下来，扔在沙发上。然后脱下外套，将它挂在房门后的衣帽钩上。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向里面观望了片刻后，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和一个盛着剩菜的盘子。将盘子放进微波炉中，关上门，定时。在等待的时候，他把啤酒罐拉环打开，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两分钟后，他从微波炉中取出盘子，从挂在墙壁上的竹篮里拿出了一双筷子，走进了客厅。
他从塑料袋中取出了一个盒饭，将盖子打开，好像是日式牛肉盖饭。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酱包，撕开口子，将酱汁挤到盖饭上，挤的很干净。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是记录频道，屏幕里上演的是鳄鱼捕食的场景。
一个快要干枯的池塘里，一只猴子冒险去喝水，却被埋伏在泥潭里的鳄鱼一口咬住了脑袋。幸运的是，那只猴子挣扎一番后终于将头从鳄鱼嘴中挣脱了出来，保住了性命。
真是残酷又凶险的大自然啊......我心里感慨。
很快，牛肉盖饭和剩菜就吃完了，阿辉拿起啤酒一饮而尽，将罐子丢进垃圾筐中。然后猛地往后一靠，将自己陷进沙发的靠背里。
对于阿辉来说，也许今天和往常一样，是个平淡无奇的日子。估计他已经这样过了好多年，早就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
但过了今晚，他的命运究竟会发生怎样的转变呢？恐怕没有人能够预料，包括他自己。
此时，我正站在对面民房的阁楼里，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个32岁的男人回到家后的一切行为。
这个男人是我的中学同学，好朋友，也是杀人凶手。
今天在刑侦科的办公室里，我整理了近期所有调查到的资料，再次检查了几个关键证据。我的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拼图。
中午时，我安排小海去完成一个工作。我对他说，凶手能否露出原形就靠他了。
昨天，我和小海离开了软件公司总部后，又去了北州市的市局刑侦科。我将马小宁的照片和资料交给对方干警，拜托他们尽快查到这个女孩，她是案件的重要证人，也很可能就是共犯。
对方回答说，目前来北州市的外地务工人员很多，数量已经超过了本地人。很多外地人来到北州市生活了很久也没有登记过临时居住证。所以，仅靠并这些不一定真实的资料和照片是很难找到这个人的，可能要花费不少的人力和时间成本。
对方接着说，总之尽快会在年轻女孩常去的夜店、酒吧，以及时尚街区等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排查。一旦找到就会马上通知我们。
对方还问我如果有必要的话是否发布通缉令。我回答暂时还不用。我心里很清楚，现在还不能证明她就是共犯，也许，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我觉得，阿辉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作案计划告诉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女孩的。
最后，我表示十分感谢他们的协助，同时也叮嘱对方，请密切关注近期在北州市报案的失踪人员。
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8点钟。此时的阿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掏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伴随着有频率的震动，阿辉放下书，将手机拿起。
“喂？东浩？”
“嗯，是我。”
“找我有事吗？”
“是，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啥时候你变得这么墨迹了？就直接说呗。”
“我找到杀害陆小雪的凶手了。”
“啊？是吗？”
“同时也是杀了刘胜利的凶手。”
“真的？”阿辉从沙发靠背上直起了身子：“那这个人是谁啊？”
“是你。”我停顿了一下，说出来这两个字。
“呵呵，真拿你没办法，最后还是怀疑到我头上了啊。”他笑了。
“阿辉，我真的不想这样的结果，但是......”
“那你先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夫妇俩呢？我有什么理由呢？”阿辉打断了我的话。
我沉默了几秒，轻叹了一下，开始说出我的推测。
“你和陆小雪在今年的8月初街头相遇后，感情很快就死灰复燃，因为你们发现彼此对对方都还有感觉。在几次见面后，她把自己婚姻不幸被老公殴打等情况向你倾诉了出来。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请求的你，或许是给了你什么承诺吧。总之，你为了她，用锤子将刘胜利砸死，并将尸体藏在宾利车的后备箱中。但事后，却由于某种原因，让你又杀了她。我猜测，也许陆小雪没有兑现承诺，或者她只是利用你。你为深爱的人去杀人，却被无情的利用。知道真相后你恼羞成怒，便策划出了一个杀人计划，并让自己排除嫌疑之外。”
“呵呵，你还真是有想象力啊，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倒说说，我的杀人计划是怎样的？”他有些不屑的说。
“你一开始的打算是将陆小雪陷害成是杀掉自己老公的凶手，你利用她的指纹和手机制造了伪证。然后你把陆小雪杀害后再将其伪装成上吊自杀，让人误以为她是因杀了丈夫后内心悔恨而轻生的。这样一来，你就能成功地从两起杀人案中将自己的嫌疑排除了。很可惜，出现一个矛盾。你用陆小雪的手机给陈婷婷发短信的时间恰恰是在杀人之后，那时她已经死了不可能自己发短信的，正是这点，让我推测出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我早已将这个摆脱嫌疑的方法识破。
“你说的我也太傻太天真了吧！？我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排除嫌疑吗？再说，陆小雪被杀的那晚，你应该知道我有不在场证明啊！”
“没错，伪装成自杀的计划确实很容易被人识破，你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你精心设计的那个不在场证明才是让自己摆脱嫌疑的有力保证。我也确实被这个谜题困扰了很久。”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谜题，我确实没有杀人。”
“但是我已经将谜题破解了！”
“什么！？你说我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是的，这是你精心设计的骗局！”
“可那晚我确实不在场，你是知道的，又怎么可能去杀人？”
“你的确在那天晚上的8点到12点之间一直在家，这点我可以亲自证明。”
“对啊！你不是说陆小雪在8点20的时候回到公寓的吗？那个时候她明明还活着，我又怎么可能去她的住处将她杀掉呢？”
“因为，电梯监控中出现的人，根本就不是陆小雪，而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孩。这正是你制造的陆小雪的分身！”我准备先从这个点进行突破，再逐步将他的诡计瓦解。
“分身！？真够扯的！那这又如何证明？”
“我反复查看了那段视频，终于发现了破绽。”
“你继续说。”
“电梯中的那个女孩，虽然长相穿着打扮都和陆小雪十分相似，但是她不轻易的一个动作却让我识破了诡计。在出电梯的时候，她用左手拨了一下头发，我放大视频后仔细观察，发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少了一个东西。”
“什，什么东西？”
“戒指，一枚钻戒。”
“戒指！？”
“是的。我查看了案发前两周的电梯监控视频，陆小雪的左手上是一直都有那枚戒指的；案发现场的照片显示她死时是戴着那枚戒指的；在法医鉴定中心我也看到尸体的左手上也有那枚戒指。这些都证明了陆小雪平时是一直戴着戒指的。应该是婚戒，按照常识和习惯，佩戴婚戒的人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把戒指摘下来的。但恰恰在周一晚上的监控视频里，她手上的戒指却神秘的消失了，而在第二天发现她被杀时，戒指却又出现在她的手上。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周一晚上在电梯里出现的人根本就不是陆小雪。”我把结论和盘托出。
前天晚上，我在证物室发现了这个破绽，并反复查看对比了相关的证据。这还要感谢倪叔给我的提示，他的直觉很准确。
阿辉短暂沉默了一下，紧接着说：“你说得倒好像很在理呢，那你告诉我，那个人如果不是陆小雪又会是谁呢？”
“那个女孩网名是马小宁，你通过朋友介绍的一款手机交友软件和她认识的，你曾经在6月25日去过一次北州市，就是见她去了。正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前女友，所以你才想去见她的。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你在后来的杀人计划里想到了利用她。”
“我利用她干嘛？难道来制造不在场证明吗？”
“没错！你利用马小宁制造出了陆小雪在8点20分还活着的假象，从而让我们的调查一直困在这个圈套里，无法推翻你的不在场证明。但其实，你是在6点到8点之间将她杀死的，法医一开始鉴定陆小雪的死亡时间正是在周一晚上的6点到12点之间！”我开始发起进攻。
“呵呵，你还真是喜欢瞎猜啊......就算你说得对，但即便电梯里的人不是陆小雪，我也没时间去杀人。”
“两个小时足够你杀掉一个人的 。”
“我之前说过，那天下班后，我从学校先去了菜市场，那时大概是6点半左右。买完菜后，快7点时离开市场的，这点我常去菜摊的李大妈可以证明。8点时你就已经到了我家。也就是说，如果我杀人的话，那只有7点到8点这一个小时的时间。”
阿辉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查证过，他那天确实去过附近的市场买菜。那个菜摊的李大妈交代说阿辉每次都会光顾她的生意。
“对你来说，一个小时也足矣。”我并没放过这个问题。
“一个小时用来杀掉一个人是足够了。但是，陆小雪是在自己房间里被杀的吧？她住的公寓离我家有20多公里。就算我开车过去，单程最少需要20分钟，停车上楼进入房间，再用毒药将她杀死，再将现场伪造成自杀擦掉指纹后，离开房间下楼，最后再开车20分钟返回我的家中。做完这么多事，只用一个小时，你觉得可能吗？”他向我发起反击。
“嗯，你分析的没错。一个小时的时间确实很难完成这些事的。”
“所以我不可能去杀她，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车。”
“但是，如果凶案现场不是在公寓，而是在另一个地方的话，时间就会很富裕了。”
“另一个地方？在哪里？”
“就是在你的家里。”
“什么！？我在家里杀人？你真是越来越扯淡了！”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当天的整个作案过程说出来。你要听吗？”
“好，洗耳恭听！”
我长吐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开始说出我的推理，也就是昨天在会议上和同事说过的让大家感到很吃惊的那些话。
“10月21日，周一那天，在早些时候，你见到了马小宁。你把公寓的钥匙给了她，并将其打扮成陆小雪的样子，让她在晚上8点后出现在公寓3号楼的电梯里，然后去306房间等你。这样她就成为你制造不在场证明的第一个工具。下午5点时，你和陆小雪曾通过电话，约好让她7点钟来你家里。7点时，陆小雪开着红色宝马去找你，并把车停在你家附近。交管部门提供的监控显示，那辆车曾在6点56分在去往你家方向的马路上经过。她到你家后，你用某种方法让她喝下了毒药。我猜测你是悄悄把毒药放进啤酒里的，周一那晚我注意到厨房的水池里有两个玻璃杯，垃圾筐里也有啤酒罐。”
我说到这里，阿辉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筐。
“大概10多分钟后，毒性发作，陆小雪倒地身亡。你赶紧把尸体隐藏了起来。处理完这些之后，你开始若无其事地准备饭菜。等我8点钟准时来到你家后，然后我们喝酒一直到午夜12点。这样，就让我顺利充当了你不在场证明的第二个工具。当我在12点离开后，你通知马小宁把钥匙留在房间里，关上房门离开公寓，并叮嘱她离开时不要走电梯而走楼梯。她就是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当成棋子利用的。”
我的语速并不快，静静地说着每一个字。也是为了让对方听的清楚。
“随后，你背着陆小雪的尸体下了楼，找到她的车，把尸体放到后座上。然后开车来到公寓，进入房间，伪造自杀现场和清理指纹后，再用马小宁留下的钥匙锁上门，离开了公寓。”
“等等！”阿辉马上插话，似乎又抓住了一个反击的机会。
“你是说，我半夜开车来到陆小雪的公寓？那周一晚上，准确的是说在周二凌晨，陆小雪的车子进入过公寓吗？据我所知，高档公寓门口都是会记录车辆进出信息的。”
看来他也提前去公寓做过调查。不过，我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
“很遗憾，这个我们查过了，结果显示周一晚上和周二凌晨并没有陆小雪的车子进入过公寓的信息。其后那辆车就没有再进入过公寓，一直到10月25日周五下午，我们才在附近的一个小山悬崖下发现了她那辆红色宝马。”
“所以说，我根本就没有开车进入过那个公寓。”
“不，你的确是开着车去的，只不过是把车停到了公寓外面，然后背着陆小雪的尸体进入了小区。”
“这也太荒诞了吧？我背着一个尸体大摇大摆的进入高档公寓小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大门口没有保安吗？”
“你是从后门进去的。你将车子停到小区后面的草坪旁，然后背着尸体从那个旋转铁栅栏门进入小区的。我尝试过，背着一个成年人是可以过去的。那时应该是凌晨1点左右，那里不会有人。而且，我们对比了那里留下的轮胎痕迹，和那辆宝马车是相符的。”
“好，就算这样能行。你刚才说马小宁离开时把钥匙留在房间里了，那我又怎么进入楼内并打开房间门的呢？门只要碰上就得用钥匙才能开吧？而且电梯监控也没有拍到我吗？”阿辉再次向我发难。
“你是用陆小雪身上的门禁卡进入3号楼大门的，并且为了躲开电梯监控而走的楼梯间，然后用她的钥匙打开了306室的房门。离开时也同样走的楼梯间，再从小区后门出去。你就是这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我继续进攻。
“呵呵，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我觉得所有的情节完全是你臆想出来的，真是让人佩服。”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你和马小宁的毛发，这已经证明了我的推论。你当时只把指纹擦掉了，却没有把头发清理干净。”我抛出这个证据。
虽然那个网名叫马小宁的女孩还没有找到，但我有十足的把握第三个人的头发就是她的。
通过语气我感觉得出来，他正在被我逐步瓦解中。
“不过，即便你说的都有道理，那还有一个问题，你说我把陆小雪毒死后，将尸体隐藏了起来。那你告诉我藏在哪儿了？”阿辉继续顽固的抵抗着。
“你杀人之后，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避免我提前到你家，而且那时外面街上也有很多人。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把尸体藏在家里。”我不慌不忙的回答。
“啊！？你，你是说？尸体一直在我家里？”他的嗓门一下提高了。
“没错，我来你家后一直到午夜时离开，在这4个小时里，尸体一直就藏在你家的某个地方。”
“我真是无语了！我家空间这么拥挤，能藏在哪里？你又怎么证明？”
“那个藏尸的地方我之前就怀疑过，但没有最终下定论，但是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铁证，而且，就是陆小雪自己留下的！”
“什，什么！？”听到这句话后，他倏地站了起来。
“陆小雪毒性发作后倒地，但是当时她并没有死，只是休克昏迷，呈现一种假死状态。你误以为她已经死亡，便将她藏到了某个地方。不久后，她恢复了一些微弱的意识，但是毒性仍然起着作用，令她无法动弹和呼喊。但是，她凭着最后一点力气，用手上的戒指在那个地方刻出了一行字！”此刻，我势如破竹。
“不，不可能的！你胡说！她刻了什么字？”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高亢。
“辉要杀我！”我发出致命一击。
“啊！？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开始怒吼。
狂叫后的一下秒，阿辉快步冲进了隔壁的卧室。他将木制衣柜的门猛一下打开，两只手如同快速转动的螺旋桨一般不停翻滚着。将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扔的满地都是。
此时的他简直就像一只野兽，疯狂的肆虐着猎物。
直到他看见了柜子最底层的木板上有一行字，瞬间动作停了下来，双手举在半空，伫立不动，仿佛身体一下子被石化。
阿辉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逐渐，逐渐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他张大了嘴巴，露出惊恐的表情。
木板上的那行字是——“我终于抓到你了！”
这几个字是用马克笔写在纸条上的，并用胶带粘在了柜子底层的木板上。
今天中午时，我交给小海的工作就是：潜入阿辉家中，在卧室安装针孔摄像头，对准卧室的衣柜；另一个针孔摄像头安装在衣柜里，对准开柜子人的面部。
随后，我写下了一行字，把纸条交给了小海。
而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在卧室墙角上和衣柜里的针孔镜头拍了下来。
此时，阁楼里，我看着身旁桌子上的监视器屏幕，画面里的阿辉仍在那里呆立着。
我吐了一口气，双眼低垂下来，黯然的摇了摇头。
阿辉仍然看着眼前的纸条，针孔镜头正对着他的脸庞。他已经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显然一时不能接受，嘴里突然发出哼哼的冷笑之声，不住的摇起头来。
“东浩，你他妈竟然和我玩阴的......”
“阿辉，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但是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自证了你就是杀人凶手。陆小雪的尸体就是被你藏在卧室的衣柜里。”
“她明明当时就死了！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铁证！这行字是你写的！”
“字确实是我写的。我如果先说出尸体是藏在柜子里，你是一定不会承认的，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能让你自己证明的方法。可是，你要知道，我多么希望自己是错的。”
“但是你还是没有确凿证据啊，我刚才就是突然抽风找衣服而已，难道不行吗？”
“刚刚你说的那句：‘她明明当时就死了！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铁证！’不又再次自证你就是凶手了吗？”
“你竟然......设计这种烂圈套！”
“而且还有一个证据，我们已经在那个衣柜里采集到了几根毛发和残留的皮屑，已做过DNA比对了，是死者陆小雪的。”
阿辉再次冷笑，继而转入沉默。
“你是怎么发现柜子有问题的？”他问我。
“上次来找你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其他的家具都很旧，唯独这个衣柜却很新，而且对你这个单身汉来说也有些大。我猜应该是你最近才买的，专为藏尸而准备。”
“不愧是刑警，观察力果然过人。没想到，你竟然用这个阴险的方法让我自投罗网。”
“深海里有一种鱼，它的舌头上长出来两根细小的蚯蚓状肉条，可以模仿虫子扭动。它平时张口伸出舌头，放出诱饵引诱小鱼，当受骗的小鱼游进了它的嘴里，它就轻易地吃到了食物。还有一种鱼更神奇，它的头上会点亮一盏小灯，吸引趋光而来的鱼虾直接入口。”
“是海鬼鱼。我竟然被你做的诱饵欺骗了，成了被捕的猎物。”
“其实这还要拜你所赐，我最近也开始研究动物了。”
阿辉再次陷入沉默。
“活该！她活该！刘胜利也活该！他们都该死！”他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紧接着垂下了脑袋，双手扶在膝盖上。
看到这一幕，我愣了一下，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
他的肩膀在不停地抽搐着，后背大幅度地起伏。我知道，这个男人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
“你现在想说什么吗？”稍等片刻，我问他。
“没错，他们两个都是我杀的。”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眼角挂着两道泪痕。
他继续慢慢的说：“你说的没错，她确实利用了我。她说会和我在一起的，我是为了她才去杀人的。但是，这个贪婪的女人只是为了钱和报复，她利用完我之后就像垃圾一样把我抛弃了。我伤透了心，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本性。我不能这么窝囊，更不能让她今后一直抓着我杀人的把柄。所以，我必须要将她杀掉！这个念头就是那时在心里浮现的，并且越来越强烈。作案过程正如你推理的。对不起，我确实利用了你。”
“你是怎么杀掉刘胜利的？”
“那头畜生吗？呵呵，我都懒得提起他。我是在别墅里把他杀掉的。我打扮成检查水管的工人，骗他开了门。我背着的工具包里有锤子，干掉他之后就顺便塞进宾利的后备箱里了。”
“你早就买了氰化物，原本是想毒死他的吧。可为什么却用锤子呢？”
“开始确实是想毒死他的，毒药也准备好了。当我找到他，还很幼稚的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他知道我是陆小雪的前男友后，对我露出那副丑陋的嘴脸和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我很反感，他还不断的羞辱我的自尊。所以，我放弃原计划，直接拿锤子把他敲死了。那种人就该被简单粗暴的弄死！毒死他都浪费钱！”他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我沉默无语。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做出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阿辉，作为朋友，听到这些我真的很痛心……但这些都不能当作杀人的借口啊，你已经突破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我知道，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说实话，这个案子一直让我很纠结，我真的很害怕凶手是你。”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会去杀人。”
“你还是去自首吧，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心里清楚目前他只有这条路可走，也许还有免除极刑的机会。
“呵呵，你可是警察哦，难道就不怕我逃跑吗？”
“我刚才是作为朋友的身份劝你的。”
“哦？不是警察身份？”
“因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被捕的样子。当然，如果明天上午8点你还没来有自首的话，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嗯......谢谢你给我这个选择的机会，今晚我会认真考虑的。”
“顺便告诉你，你刚才的一切行为，都被安装在卧室的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我们今天晚上的对话也都已经录音了。”
“这样......看来还真是不认罪都不行了啊。”
他抬头在卧室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寻找另一个针孔摄像头。
“如果你选择逃跑的话，我还会继续抓你的。但是，作为朋友一场，我愿意和你打这个赌。”
“赌注是什么呢？”
“也许是我们彼此的人生吧…… ”
“你知道吗，对我来说，这个杀人计划一旦开始，我就已经把命运当成赌注了。”
“我也万万没想到，你竟以如此冒险的方式去完成这件事，简直就是在悬崖间走钢丝。”
“看来，钢丝马上就要断了，我也没有任何保险措施。”
“很遗憾，这就是冒险的代价。”
“你觉得我会逃跑吗？”
“我不知道。”
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次响起，雨滴拍打在阁楼窗户上方的遮阳罩上，啪啪作响。
一阵阵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间飘进阁楼，让人感到周围世界的冰冷。
“东浩。”
“我在。”
“不管怎样，谢谢你。”
“不必客气……”
“多保重。”
“嗯，你也是。”
“再见。”
阿辉挂掉了电话。
第三张封面 希望大家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