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梦》这里没有高贵的生命,没有屏蔽残酷现实的金身,只有梦一般的爱

  高冲看谭静,看着她,觉得不管被她父母如何侮辱,就是抹他一脸屎,为了她也值得。
  谭静的房间之外,开始只有从厨房传来的菜刀接触砧板、龙头里射出的水注入水槽的声音,但后来客厅里的电视突然打开了,声音还挺大,但厨房分明还是两个人在忙。高冲知道,这是谭局长采取行动了,应该正在对老婆布置任务。随便,尽管下手,高冲想。

  “吃饭啦。”谭德辉的声音,很柔和。

  “你爸帮倒忙,鱼稍微有点糊了,你尝尝。”谭母说。仿佛带笑。

  高冲的不请自来带给谭静父母的负面情绪好像随着才刚的一通煎炒烹炸消化掉了。而继续观察了一会,高冲发现,被消化掉的不光是他带来的影响,还有他本人,他在这对夫妻的瞳孔里看不到自己,他们用无视来处理他。这可能是避免不欢而散的最好方法了,高冲在表示认可之余还对这对夫妻表示同情:他这么大的块头,要做到无视,也挺不容易的。

  动筷子之前,谭德辉带头举杯祝谭静生日快乐,在碰杯时故意躲着高冲,高冲也有准备,只捡谭静杯底沿碰了碰了事。谭静心思都在这上头,很快就看出来了,生怕高冲受冷落,看他只吃眼前的菜,便猛给他夹菜。这个举动对于谭静父母,等于是把盖在雪底下的垃圾翻了出来,高冲扫了那对夫妻一眼,狰狞在脸上若隐若现。

  “别光给我夹呀。”连说了几个“我自己来就行”不管用,高冲终于按捺不住了。

  谭静倒是听话,马上又积极的给爸妈夹菜。高冲又扫了那对夫妻一眼,狰狞在脸上若现若隐。他暗暗后悔,这话不应该他说的,他们现在是连闺女一块看不上了。

  “好了,快自己吃吧,谁也不是没筷子。”谭德辉说。刹住了夹菜的坏风气。

  随着谭静父母拉起了家常,气氛似乎缓和了。

  “范玲哪天结婚?”陈素荣问谭静。

  “21号。”

  “你看见她对象了么?”

  “嗯,看新房就是她对象送我们去的。”

  “长怎么样?”

  “没注意,还行吧。”

  “房子好不?”

  “还行,挺大,装修得也挺好。”

  “敢是了,带装修80多万呢,男方家给买的。”陈素荣转而对丈夫说,“范玲家陪送台车。”

  “这家伙,现在嫁姑娘都得陪送车啦!”谭德辉笑说。

  “那不是男方家给买房子了么,人家条件好你也不能光等着擎着呀,一台车十来万,咱也能买起呀。刚结婚就有车有房,小两口省多少劲儿。”

  “没本事有多少也不够败的。”谭德辉表示不屑。

  “人家在县政府上班。正经大学毕业,爹妈还能耐,前途无量。”

  “那还行。”谭德辉轻轻点头。

  “范玲有点福哈,小样儿长得也不起眼儿,找这么好个对象儿。”陈素荣笑对女儿说。

  “什么不起眼,人家长多好看。”谭静说。

  “跟你没法比。”

  “也就你这么看吧。”谭静笑。

  “那可不是,你们医院,从大夫到护士,找不出能跟你比的。”谭德辉接茬说。

  谭静没顺着说下去,转而和高冲说话了。高冲也没什么能说的,只是来一句,回一句,间或吃着谭静给他夹的菜。
  @白猫的小马甲 2015-02-24 13:34:55
  @二勃
  是呢,昨天开始一下暖和了,
  十五六度呢。不过早晚还是冷,
  周末又要降温。
  二勃很喜欢论语呀?
  托福猫姐也能学习一下,
  孔子,真心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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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孟老庄和孙子每年都读一遍,
  只有《论语》好抄~
  晚安!
  “今天又有个女的跑医院来找我,”谭母对丈夫夫说,“说她儿子打架拘留了,让你高抬贵手。瞅屋没人就往我兜里塞钱,挡都挡不住,后来给我逼没招了,说要喊保安,这才拉倒。说说就哭了,怪可怜的。说她儿子叫郭什么,我没着耳听。”

  “郭敬洋。”谭德辉说。

  “对,对。”

  “你认识哈?”谭德辉突然问高冲。

  “啊。”高冲没理会谭德辉不经意的语气里夹杂的轻蔑,老实回答。

  “他是没有你能折腾,可是人家老子娘行啊,出事儿有人管。”

  “是,听她说她家买卖不小,不差钱。”陈素荣说。

  谭德辉一抹搭眼,说:“多少钱给法院使去,重伤害就是重伤害,法院再照顾重伤害也得判刑。他还觉着自己挺有本事,还觉着自己人物呢,进去待几年再让他美。只要在里边蹲过,再管他叫人,他就不能那么痛痛快快答应了,也就能和同类的那些货在一块混了,想走正路那得费大力气,那些还自认为了不起的,根本没救,就认他们自生自灭完事儿。”

  谭静这时候也听出父母话里的话了,她本来还以为父母在她和高冲刚进门的那阵不愉快之后已经无奈地接受了她的“先斩后奏”,谁知道竟然是“笑里藏刀”,软刀子早就磨锋利了,而她在高冲已经被扎过几刀之后才看明白。谭静没有“顾大局”的能力,心情变了,也想不起再去活跃气氛了,陪着高冲一块沉默起来。倒是谭德辉,话锋一转,聊回了菜上,自嘲自己刀工的不济,笑的是那么自然。

  吃过了饭,撤去几盘菜,谭德辉把高冲拿来的蛋糕摆到了桌子中间,插好蜡烛。高冲拿出笑容,看着谭静唱生日歌。谭静也只好笑了笑。吹熄了蜡烛,三个人一起为谭静鼓掌。陈素荣切蛋糕,谭德辉转进卧室,少顷,握着一只数码相机回来,递给高冲,说:“来,给我们照两张全家福。”

  高冲接过相机,弯下身子,为镜头中的一家三口按了几次快门,谭德辉还指使他变换角度。看见谭静父母的笑容,高冲也笑了。

  高冲把相机交还谭德辉,同时告辞。谭静马上说要跟他一起走。谭静父母也没阻止,只嘱咐她早点回家。

  高冲取消了所有原定计划,载着谭静到了镇子东边的河堤上,他下河堤去小便。

  等高冲回到河堤上,看见谭静倚栏站在河堤上,两边的垂柳在她左右轻盈摇曳,昏黄的路灯,还能照出柳条的绿和她动人的眼眸,恬淡的气质。高冲窝的那一肚子火和等待着作恶的乖张戾气顿时消散,算了吧,算了吧,他想,为了这个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事先没说上这啊。”谭静转过头,笑说。

  “来这不在计划中,是因为憋不住了。”

  “烦人!”谭静扑哧一笑,送过早就拿在手里的湿巾。

  “都在河里洗了。”高冲说。但还是把湿巾接了过来。

  “在我们家让你受委屈了。”谭静凝结表情。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跑你家蹭吃蹭喝,给你爸妈添堵,吃饱喝足,一抹嘴抬屁股就走了,我还受委屈?”高冲笑说。搂过谭静。

  谭静被逗笑了,“还行,我爸妈也没太过分。”

  “就是。”

  “这挺好的,我就喜欢这种有树有水没有人的地方。最烦人的就是身边整天都是不相干的人。”谭静说。

  “我也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这算歪打正着了。”

  “你很擅长歪打正着。”

  “我这两个轮的要是换成四个轮的就更好了。”

  “嗯,我那些裙子就不用再受冷落了。”

  “你喜欢哪款车?”

  “没研究,好的呗。”

  “贵的都好。”高冲笑。

  “我可没那么物质啊。”

  “知道。不过在生活不出正轨的前提下,物质当然越优越越好啊,钱多比钱少好,大房子比蜗居好,汽车比摩托车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自知之明也得有啊,也得看自己配不配。”

  “只有别人配不上你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

  “问问路人,也是这么说。”

  “那也晚了,已经嫁狗随狗了。”

  “嗯,我把凤凰引回家,圈鸡窝里。”

  “这是什么比喻?”

  “没文化,瞎比。冷不?”

  “不冷。你的生日礼物还都挺合适的。”

  “是吗?又歪打正着一回。”高冲装听不懂,把话题引开了。他的感情全部混在沉重里,没有一点浓情蜜意的心,而且,他也不想把谭静带回那个他精心布置的家。

  高冲建议谭静早点回家,说了些诸如百善孝为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之类的话。谭静当然赞成,但是觉得对他亏欠。高冲又说了些好话宽慰,才把她送回家,这次一径送到了楼下。

  高冲独自回到家,看见那些簇新的色彩缤纷的彩带还在屋里挂着,矫情地映着灯光。它们本来是有重要使命的,现在却成了碍眼的垃圾。看着它们,高冲厌弃起了自己。论起靠自己走出来的人生,他一直自信的引以为傲,而此刻回眸过去,他把整条人生路都否定了。但只是一刹那,就像眨眼间的愣神,他站了起来,将所有彩带扯了下来,塞进垃圾袋。否定过去,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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