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梦》这里没有高贵的生命,没有屏蔽残酷现实的金身,只有梦一般的爱

  @李士彦 2014-06-04 12:59:56
  看望好朋友欣赏好文章
  -----------------------------
  感谢!
  @衣宝泰 2014-06-04 16:56:14
  @二勃 支持好友!好文力顶不歇......
  -----------------------------
  感谢!
  饭菜做的怎么样无从判断,因为两人都觉得非常好。谭静说高冲做的好吃,而高冲则认为谭静在扯淡。随便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就足够两个人津津有味地聊上一顿饭了。洗碗的事高冲不准谭静参与,因为洗洁精伤皮肤。谭静说现在的洗洁精已经不伤皮肤了,可高冲坚持这么危险的事情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谭静便在一旁陪着。

  该去上班了,谭静简单地打理一下,盘起头发,高冲兑现诺言,要亲手为她戴上发夹,谁知手笨得出奇,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最后被谭静奚落着剥夺了他的权利。

  不想引人注意,高冲只送谭静到距离医院十几米的路口,八小时后,再回来接她。

  亢奋的情绪像个调皮的孩子,上班的八小时里,谭静过得心不在焉,仿佛一个正在钓鱼的人,满心里想的却是游泳。这一天完全是她和高冲制造出来的,没人知道也没人肯定,几乎与小孩子过家家相似。从民政局领来的结婚证的意义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两个孩子弯起小指的拉钩,是为了体现两颗赤子之心的真诚;不是用法律的严肃来保证誓言的不腐,而是用一种足够严肃的凭证来说明誓言的不可变。这样过去的一天,在谭静心里,比举行过一场盛大婚礼的一天更要特殊。

  谭静下班来到医院门口,差点没看见高冲。他不像以往横在最显眼的位置,而是瘾在院子的阴影里,不是满月的话,几乎看不到。

  到了家,谭静看见前后窗帘没拉,就像两个黑洞,便走过去拉窗帘。

  “今天十五,大月亮,关上灯,能把屋里照得通亮。”高冲说。

  听高冲这么说,谭静又把拉起的半扇窗帘拉开,回手关了灯。果然,大束的月光直抛在屋地中间,不但对面的高冲看得清楚,甚至连他脸上的笑纹也不会漏掉。

  “还真是哈,我们家怎么没这效果?”谭静笑说。

  “要是谁家都有还值当拿出来提了?”高冲笑说。搂着谭静走到窗前。

  没看到月亮,单看屋子里的月光,是没有颜色的,晶莹透明,就像会发光的湖水在屋地里、墙壁上荡漾。可当看到了月亮,就会觉得月光是黄色的。满月的光辉普照在大地上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蓝色,古人称之为月白色。而月亮始终是黄色的,那淡淡的,裹了一层朦胧的黄色,凝望她,会有汩汩宁静安详的幸福感通过眼睛,流淌到心里。

  “巧了,我第一次把你带回家那天就是满月,我把你娶回家这天还是满月。是月老牵线,早就把咱俩脚腕儿缠一块了,不管怎么绕圈走,最后还得走到一起。”

  “可能是,这样那些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心就都能解释了。可这么说又让人提心吊胆,既然是月老牵线,那自己就不能做主了,他哪天把咱俩拆了怎么办?”

  “没有天意还有人意,没有红绳还有爱连着。”

  “爱情过期了怎么办?纯天然的爱情都有保质期吧?有些爱情的保质期还很短。”

  “不是纯天然的东西就容易变质,容易变质的是本他们身质量不济。”

  “那我们能保质多久?”

  “好久。”

  “好就是多久?”
  “对未来我不了解,不敢说大话,有把握地说,只要这房子还站着,我就一定是爱你的。你记着,等咱们把这房子住倒了的时候你再问我还爱不爱你。”

  “捣鬼,我又不知道房子能住多少年!”

  “村里现存的最老的房子五十多年了,咱这个二十多年——用料更好,更结实都不论——完全按它们的标准比,保守估计还得三十年。”

  “再过三十年,我五十多岁了,人老珠黄了,你正好变心——好啊,狐狸尾巴这么早就露出来了!”谭静笑说。

  “净扯,五十多才哪到哪,我不说过吗,你就是八十了,一般的十八岁小姑娘都没法跟你比。”

  “数嘴你最在行了。”

  “那咱走着瞧,三十年以后再看。”

  “好,三十年以后再看。”

  兴奋偷走了两个人的睡眠。躺到床上仍然思绪活跃,东拉西扯,说南道北,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王叔家的鸡一声连着一声地叫了起来。

  “天都亮了,快睡会吧。”高冲说。

  “刚有点想睡,听见邻居这么一嚷嚷,比刚睡醒都精神了。不睡了。”

  “这么早,不睡觉干什么呀?”

  “要不咱们也赶早市去吧,王婶,李婶不总去吗。”

  “跟我去给我妈上坟吧,让她看看儿媳妇。”高冲说得平淡,却十分郑重。

  “行。”谭静一口答应。

  两个人起来洗漱了,去早市上买了些水果,骑车径直去了高冲母亲的坟上。坟地不远,就在村子西面的山坡上。山坡上遍是坟茔,貌似秩序不佳的公墓。坟包大小不均,有些紧凑地挨在一起,是家族坟,单独的坟墓都有两平米左右的专属范围。高冲带着谭静走过多年来已被踩得相对宽阔的山路,在路边一个不太起眼的一个地方的一座不太起眼的坟包前停下。这个位置狭窄,陡峭,所以只有这一座坟茔。只看它还可以,但与周围的坟茔相比,未免就显得寒碜了。围着坟茔栽了一圈杯口粗的松树,茂盛的野草长到树下就不见了。

  高冲蹲下身,把买来的水果逐一摆好,拔掉了坟茔边的几株草,慢慢地开口:“不到一个月来两回,意外不?上回是来看你,这回是带人来让你看。儿子结婚了。高兴不?这个就是你儿媳妇,叫谭静,好看不?不光长得好,人也好,对我更好。之前做梦也没想到能给你找个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以后再不作了,找个正经活儿,消消停停过日子,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啦。我们肯定能过好,越过越好,等以后有孙子了再抱来给你看......”高冲语速少有地慢,唠唠叨叨的,有些已经说过的话,转过来又说了一遍。可谭静听着听着却听哭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