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梦》这里没有高贵的生命,没有屏蔽残酷现实的金身,只有梦一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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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田梦人 2014-07-09 11: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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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高冲的日子,仿佛是花香四溢的春天,舒心满意。但县城里的风气,却应了季节气候,犹如萧瑟的秋风扫过地面,扬起一地的落叶和垃圾,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各路黑社会变得空前猖獗。这种风气是被石涛挑起来的,他首先肆无忌惮,塑造他无法无天的形象。黑吃黑,被吃一方即便弱小也要抵抗,暴徒的抵抗方法只有以牙还牙,于是就有一群人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打架斗殴如同吃饭,每天都要有两三起,这还只是够规模的,像那些三五个人的拳脚相向,导致某人鼻青脸肿的“小纷争”,统统被忽略。而那些止于恐吓的“隐形纷争”,更是多如牛毛,没有办法统计了。隐性纷争在过去要少得多,毕竟谁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一个人单靠恐吓,吓住另一个人不容易,但是如果背后有人就另说了。例如一个又瘦又矬,自我审视都觉得是个瘪三的人指着一个彪形大汉的鼻子骂道:“你他妈趁早给我老实点,要不我一个电话把xxx找来废了你一家老小。”于是那个彪形大汉就很可能迫于那个xxx的淫威,低下头,忍气吞声。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彪形大汉的身上,那么,发生在一般人身上自然更多。

  像高冲这类“不玩了”的要更危险。因为不玩了,所以没了在一起“玩”的“兄弟”共患难,能帮上忙的只有四肢;而在“玩”的时候结下的仇人,这时往往会找回来。面对仇人,高冲如果像一个害怕的人那样低下头,忍气吞声,却什么都解决不了。高冲张扬的性格,这么些年,在市面上结怨无数,所以自觉危险系数更大。其实他很安全,因为谭静那方面的关系,没人会找他寻仇。但是高冲不愿承认这一点,坚持执行一个退出江湖者该做的:小心行事。原来常去的地方一概不去,不是特别熟的朋友,一个不联系,在街上遇到打架,一眼不多看,以最快的速度贴边儿躲开。自视为两栖动物的高冲,迫使自己进化,放弃水,做纯粹的陆生动物。但是人要换一种活法,可能并不比两栖动物进化为陆生动物容易。

  高冲谭静结婚满一个月的那天,高冲接到了丈人的电话。谭德辉用了很多办法,还是没能拆散他们这对鸳鸯,就又使回了开始用的最简单的这一招。见面地点在老地方,公路下的菜地边。高冲提前了一会下班(和谭静的庆祝节目早就安排好了),到了见面地点,谭德辉的警车已经在那了,驾驶室的车窗开着,地上躺着几个烟头。

  人是物非,高冲上一次和谭德辉面对面站在这的时候,满眼都是饱胀着生命力的绿色,现却是满眼萧索,垄台上的土,掺着化肥农药用了一年,已经板结,垄沟里,散落着半黄不绿的烂菜叶,还长在土里的,只剩下了没长起来的趴白菜,经过几次霜冻,表面看起来像抹了层鼻涕。

  “先说好啊,别打脸,让谭静看见不好说,装可怜也不是我风格。”高冲说。

  “少他妈跟我整事儿,你想装可怜我也得给你机会呀。”谭德辉冷笑。

  “那是,”高冲笑了“谭叔手段我知道,见识了。”

  谭德辉不置可否地笑,递过烟盒,

  “戒了。”

  “为谭静?”谭德辉嘲讽的表情好像是铁楠旭明脸上常见的。

  “这个不是,早就戒了,跟你说过,你忘了。”

  谭德辉抽出一支烟,点上,“你俩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你就扛大米去了,值当吗?”

  “你不跟谭静说过吗,只要我务正就同意我俩。”高冲笑说。

  “别打马虎眼,正经说话。”

  “谭静不会撒谎,也不愿意别人撒谎——不是说你啊,这么做对,换了我也得这么干。我明白,不管我怎么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多彻底,多让你欣赏,你也不可能同意我和谭静,因为你觉得我不配。我能理解,我也觉得我不配,可是我命好,让我遇上谭静了,又让她看得上我。你问我这样值不值,值!只要是让她满意,让她高兴的,都值,把我这条命搭上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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