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舍不得
高冲手指的伤痊愈了，剩下的只是恢复性训练，让它尽可能与过去无异。高冲暂时还不知道过去的小手指都能做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的小手指能让他骑摩托了。
摩托在冬天里放了一个多月，已经不能马上就启动了。高冲上午把车子调整好，骑出去转了两圈，寒风如针划过脸颊，刺进衣服，冷风剔过头皮，中断了月逾的生活瞬间都回来了。
高冲在这天试车是因为谭静今天上小夜班，要见她，这时候可能是捷径。他答应了她分开来冷静，可这种分开总要有期限吧？她没定，他就帮她定。
到了夜里，高冲穿上接送谭静上下夜班的棉衣，比应该出门的时间早了些出门，应对意外。谭静没有迟到早退的毛病，只要上班时间就是固定的，但高冲还是忐忑地提早出门了。
真冷！车子才骑出去几十米，高冲心里就有了这样的感叹，想着上次接谭静下班还很轻松。他只责备自己的虚弱，忘了想想现在已经是腊月了。
高冲连人带车躲进了医院右边建筑的阴影里，离门口只有十几米，能看见从医院里走出的人，而医院里出来的人看不见他。高冲独自听了老半天风声，院子里又进来了两辆出租车停到他几米外。他们就是在医院等活的，暖和的时节全天候在这，冬天，晚上只在特定时间来接下班的医生护士，高冲平时都在他们之后到。现在就可以做最后的倒数了。这时又进来了一辆车，车灯的光束擦着高冲的脚边滑过，横着停在了医院门口的台阶底下。车不熄火，亮着灯，映出一辆警车的外形。
这辆车是来接谭静的，但这辆车却不是谭德辉的。那就应该是张弘扬的吧？高冲想。很快，谭静出来了，站在车前一笑，上了车。
车开走了，可高冲还留在原地，忘了冷，忘了目的。
看到一辆陌生的警车，谭静起初也迟疑了，这个节骨眼儿，她可没心思再应付父母那些“善意的安排”。但副驾驶的车窗落下，露出谭德辉的脸，笑说：“我的车撞了，现跟他们借了一辆来接你，要是这会儿有报案的，你就跟我出警吧。”
谭静一笑，上了车。
“饿没？”车开出医院，谭德辉问女儿。
“不饿。”
“你妈说你两天都没正经吃饭了，要不请假在家养两天？白天晚上忙，还不好好吃饭，时间长哪受得了。”
“......不用。”谭静轻声说。
“和高冲你是怎么打算的？下决心了吗？”一段沉默后，谭德辉问。
谭静低着头，看到自己的肚子，闭了下眼睛，转而看自己的膝盖。
“你要是对他还不死心，就跟他商量商量，别前脚把孩子拿掉了，后脚又和好了，多遭份儿罪，还毁了条命。要是彻底死心了，这孩子就别要了。不是我们心狠，我和你妈早就想抱孙子了，说实话，不要这孩子我们心疼不比你差。可是你想一想，孩子要是留下，你俩这辈子就分不清了。你现在这么为难也是因为他不可靠，他连恋爱都谈不好，能当好爹么？你要带着孩子找别人他能让么？你想想，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日子你能过了吗？对孩子好吗？”
“我不舍得。这些道理都对，可我就是不舍得，再让我想想。”谭静略带哽咽的声音很坦白，可以直接听出她心里的挣扎。
“嗯，一辈子的事，应该多想想。以后不能动不动生点气就要搬出去，我们就你这一个孩子，后半辈子那点盼头都在你身上了。有时候可能方式不对，可出发点都是为你好，你要是真嫁人了，那我们不留你，不管心里怎么不舍得也得笑着把你送出门，可你要是有困难，一定得留在家里，没有什么比让孩子自己受苦更伤爹妈心的了。”
谭静深深点头，咬着嘴唇，放在腿上的手接住了落下来的泪花。
~~~~~~~~~~~~~~~~~~~~~~~~~~~~~~~~~~~~~~~~~~~~~~~~~~~~~~~~~~~~~~~~~~~~~~~~~~~~~~~~~~~~~~~~~~~~~~~~~~~~~~~~~~~~~~
我的微信订阅号，欢迎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