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十六那年打架劳教，就是你爸抓的我。”高冲平和地微笑，眼神脱离现实，望向了回忆，“放出来之后他们好像有一个劳教少年的关怀政策，帮着介绍工作。你爸就给我介绍摩托车修配厂去了，还看过我两回，可能是缘分吧，就觉着挺近的。我当时很感谢他。不到俩月我就不干了，挺不好意思的，故意躲着他。你爸主动找着我，没骂我，还说那地方不合适再给我介绍别处，知道我一个人过还非塞给我二百块钱，我感动得好悬没哭出来。那时候没爹妈，跟亲戚都不来往，也挣不着什么钱，可哪腆着脸蹭饭，那二百块钱比雪中送炭宝贵。钱是次要的，主要是那份儿关心。你爸一直希望我能学个手艺，安分守己的，不过我这样他也接受了，也有联系，有时候让我帮着打听个人啥的——我就像他线人——顺便儿再敲打敲打我，轻点作，早点浪子回头。也怪，你爸那么嫉恶如仇，还能看得起我，可能真是缘分，我又遇着你了，不承认是缘分都不行了！”
“这么说我爸应该喜欢你呀。”
“傻妞，你看见条流浪狗，翻垃圾箱很可怜，出于同情，出于喜爱，或者出于缘分，经常喂它，结果它把你儿子咬了，你恨不恨？当然你爸没把我当狗，不过大概意思差不离。现在我在他眼里就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
“他们那么瞧不起你你不伤心？”谭静垂目问道。
“我不用谁看得起，也不在乎谁看不起，只要你觉得我好，刀山火海我如履柏油路！”高冲笑说。
谭静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