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开始连载第三章。这一章节的故事主要描写一家KTV里的几个服务生的“精神生态情况”。他们眼里的人生,他们眼里的世界,他们眼里的情感。本章对情感描写刻画突出,情节需要,不是有意“重口味”啊......




  第三章 . 找乐儿KTV





  1



  刚搬来的第一夜,就听着了从那家KTV里散出来的舞曲声。我躺在床上望着藏青色的窗外,蓝得太深了,深得近乎黑,黑得连声音的往来方向都辨不明。可我却坚定的认为,那声音肯定是源于那所后背酷似违章建筑的房子。那房子的隔音还是不错的,大部分的噪音都胎死腹中了,散出的声音不足以影响人的睡眠,只有放舞曲时才能隐约听到些微,一阵阵的重低音声波在地面和空气里滚动着,借助枕头传进耳朵。
  KTV是用来做什么的?应该是用来唱歌的。唱歌是为了什么?应该是用来表现快乐或是排遣忧愁的。可我却经常听到那里大肆地放着舞曲,那种轰鸣声在叫嚷的,明明是发泄。我不禁会猜测那里面都发生了什么,而一个几乎每天都在发泄的场所里所发生的种种,也应该不会正常到哪去吧?
  河畔家园三号楼的院子在夜里很静,路灯远远的,零星点灯的几户人家里发出的光暗暗的,这几点微弱的光反而使这所院落显得更加黑。一扇门开了,同时一大束昏黄色的灯光满挤着门框从门里冲出来,照亮了一片肮脏的雪地;一个五音不全的嚎叫伴着音乐跟在灯光身后跑出来,像被统一放出来的一万只绿豆蝇。灯光和噪音联袂推出了一个瘦削的青年,只穿了件蓝白条纹的毛衣,怀里抱了一堆空啤酒瓶,到摆在门口的一个铁皮圆桶充作的垃圾桶前蹲下身,把怀里的啤酒瓶扔在冻得坚实的雪地上,“嚯啷啷”,清脆的一串响,是泄愤的丢弃,却又不是不小心,蹲下身轻巧地把空瓶子抛弃,不能让声音“噼里啪啦”。他侧身对着灯光,所以只能见到一半的浓眉大眼高鼻梁,怪俊俏的脸上仍蒙着稚嫩气息。大眼睛眨巴一下,露尽了其中的懵懂,从头到脚都标示着老实。可在懵懂中的老实就像能配一切菜的香菇,十有八九会随着主菜的味道,或酸或甜,或苦或辣,自己一般是做不了主的。
  “我操,真他妈冷!”小邵慌忙地带上门,身子缩到一起,冻得打了两个寒战。
  “那正好儿,反正你也冷了,再把这堆儿垃圾倒了吧。”小侯笑嘻嘻地从包厢里出来,提着刚打扫出来的一撮子(类似于簸箕的工具,铁皮制,有提梁)垃圾。
  “你脸上长花儿啦?美死你了!”小邵正眼没看小侯。
  “帮我干点儿能死啊?”小侯倒要求得理直气壮。
  “凭什么?俺们又不是你爹,没那义务。”哈腰拖地的小张说。
  “我跟你说话啦,你插嘴,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哪有事儿哪有你呢?也没看你吃豆儿啊,怎么屁那么多呢!”小侯扭脸说。
  斗嘴是这群服务生们交流的一部分,只要他们醒着,斗嘴几乎时刻都在进行。态度往往很激烈,偶尔还会动几下手,但谁也不会怀有恶意,毕竟把这六个男孩的年纪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二十岁,很多孩子的表达方式还没有完全从他们身上蜕化干净。
  “小卢儿那逼崽子又猫哪去了?”小李问。
  “楼上刮盘子底儿呢。”小吴说。
  “今天剩了吗?”小侯很感兴趣地问。
  “剩什么剩,就八号包厢里打了,那盘子比小卢儿脸都干净,他一进去就开刮,我下来那阵儿看他刮起来那点儿都赶不上眼眵多。”小吴一边说一边从鼻子里往外哼冷气。
  “走,看看去……”小侯提议。五个人簇拥着上了楼,冲进了八号包厢,一路上带着呐喊。
  几个人进门看见小卢伏在茶几上,把脸埋在一只盘子里,右手食指抵着右边鼻翼,正出声地在盘子里吸着,见到他们进来,往后一仰倒进了沙发里,脸上做出很满足的神情,命令似的说:“音响开开,我嗨一会儿!”
  “嗨个屌你嗨!”小李笑骂,“现在都什么前儿了,你他妈作死别人不睡觉啊?赶紧滚下去忙活去,还有一个包厢人没走呢。”
  “不行,我都打上了,嗨不出来该难受了!”小卢舒服地躺在沙发里,仍不肯动,只有短短的指头和小圆脸上微凸的颧骨动着,照例的,嘴里一说预先想好的话,那趴鼻子的鼻翼就要跟着轻轻颤动。
  “你快拉倒吧,那点儿鸡巴玩意儿还没有可乐就止疼片儿劲儿大呢,你难受个屌?”小张说。抽抽着一张小四方脸表示对小卢的话的不屑。
  小卢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众人不允许,一齐把他推搡着揪下了楼。
  @zxj555 2012-03-12 16:07:50
  回访拜读,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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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多多交流、
  @牛角蜂 2012-03-12 16:39:52
  干干瘦瘦的,长得已经吝啬,年轻时就溜圆小巧的一张脸,经过岁月和算计的双重糟践,已经缩水了三分之一,活像贫瘠土地上干旱年长出的向日葵,要是再赶上点儿背,听牌时点了炮,灾难般令人心碎的遗憾痛悔就会再次侵袭这张脸,上面的每条皱纹就像结束了演奏的手风琴一样全部缩到一处,只恨不能将脸聚皱到可以丢进储钱罐里,临时来了好多皱纹,帮着脸上的土著皱纹一起凭吊损失的痛悔,一张小脸又缩小了几圈,又成了个不慎掉落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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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夸奖,多多交流!
  (2)





  凌晨一点在五分钟前刚来过。整个镇子几乎都睡熟了,而他们还在一边洗漱一边打闹着,精神亢奋,毫无睡意。这伙年轻人错过了一天里最重要的睡眠时间,为的就是千八百块的工资。值得吗?不知道。他们不但不知道这个,他们可能连正在干什么都一无所知。
  KTV的生活掌握起来不难的,只要会端盘子,受得了连续听几个小时难听叫的喊和摇撼全身的恼人舞曲,熬得住每天都凌晨之后才能睡觉。谁都知道这种生活不好,对于身体的伤害很大,就连那些个来这里玩的都在损害身体,何况他们这些伺候别人玩的。而且他们得不到一点发泄,客人们的发泄反而影响到他们,让他们更压抑,更想要发泄。来这工作也就是为了那千八百块的工资。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人都得有事儿干哪,有钱赚啊,要么怎么活着?可就为了那千八百块工资的动力又不足够让他们忍受这种日子,于是他们就要另外找乐儿,使当下的生活成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张、小吴、小侯都喜欢上网,尤其小张,经常在成瘾与酷好之间起落。极爱游戏,爱得如痴如狂。小卢原先也和他们一块去,可只零星去过两个多月,自从跟网友要着了电话号码就不再去了。熟络之后才知道对方竟然就在本镇的一家饭店里做服务员。家也在乡下,也住在店里。如此缘分不发展成情侣不是太脑残了吗? 两个人一个身背干柴,一个怀揣烈火,又都是精神空虚、生活乏味而充满激情,于是,小卢成了他们当中第一个有女朋友的。他还当着大家每天和女朋友数个电话N条短信的联络,被其他人一致认为是“穷鸡巴得瑟”。只要抓着点空余时间,必定会颠颠地跑去幽会。
  就属小李和小邵没事干。小李家兄弟姐妹多,他是老小,与父母的年龄相差较大,接受的思想教育都是十年前的,所以对上网和乱交女朋友的兴趣比较慢热,暂时还不太强烈,再加上觉大,其他人睡五六个钟头就够了,而他是没有八九个小时不能睁眼的,起床已经中午了,剩下的时间在店里的电视上就排遣了。小邵是因为天生内向,对网络没兴趣,又对“户外”活动多少有点犯怵,看小卢弄了个女朋友心里早就长草了,常在心里头寻思,把自己弄得火辣辣的,可自己又找不到,又张不开嘴和小卢提,也就只能木着脸在店里发呆陪小李了。
  上午十点过后,老板娘宋姐才过来。这家KTV是姐妹两个开的,所以有两个宋姐,久而久之,他们便把姓氏抹了,只叫大姐二姐。姐妹两个晚上轮流值班,第二天上午有时结伴一起来,有时不值班的先来,因为这群小伙子只挣他们服务生的钱,每晚只是大概拾掇一下,店里的卫生,具体的还是得两位老板娘负责。
  小邵起床有一会儿了,但什么也没干,一味呆呆地坐在床上。然而脑子却乱乱的,清醒时是小卢喷着唾沫星子讲给他们的他和女朋友约会细节,然后又乱了,乱着乱着身体某部位就要躁动一阵。小邵认为自己这样八成是不正常的,可就是无能克制,脸上整天挂着几分做贼心虚,就是现在,他并没发出一点响动,可也时刻在提防着被熟睡中的小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门开了,小邵一激灵,回到了现实中,迎了出去。开门的是二姐,看见他笑了一下。
  “起挺早啊!”
  @九九十成成 2012-03-12 21:08:11
  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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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3)





  “大姐没过来呀?”小邵在一笑后问道。
  “没有,那完蛋玩意儿又感冒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又起不来炕儿了!”二姐说着脱了羽绒服,侧身挂到了衣架上。屋子的窗户少,有些暗,立衣架的那个角落不开灯白天只相当于傍晚。二姐只是个亮亮的影子,小邵站在几米外凭着她的侧脸居然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她的长相小邵早已烂熟于胸了:脸挺白,妆不浓,腮帮子鼓嘟嘟的,不到四十岁,也找不到皱纹,不敢说漂亮,可五官也找不出明显缺陷,爱笑,笑得让人放松。小邵此时着重盯着她的侧影,如果勾勒线条的话,要在前胸那绕个不小的弯儿……
  “他们还都没起来呢?”
  小邵又一次被叫醒,瞪着眼略显惊愕地说:“就小李还没起来呢。”
  “他们又都出去疯去了?”
  “嗯……”
  店里下午三点上班,所以这时间出去玩是不受干涉的,只受些长辈谴责。
  “这帮小兔崽子,一天就知道出去疯去!”
  小邵傻站在这是不正常的,所以他主动帮着二姐干活,伴着她左右,勤恳温顺的像头牛。表现得令二姐既喜欢又感动,导致她不住地,笑容可掬地和他聊着天。小邵问一句答一句,总是溜在二姐身后,听他答话的声音是平平和和的,让人没有一点戒心,可眼里却有一半是贼,在二姐后头伺机而动,只要二姐一哈腰,显露出那段牙黄的、肌理分明的细皮嫩肉,他的视线就会马上偷过去,一面偷,一面在心里骂自己无耻,下作,还让他想起马晓晨恶意羞辱小卢的话,可圆睁的那对大眼睛不把可偷的偷光偷净了,却是不肯罢休。
  客观评判的话,不能简单地就将这一行为归为错误。对于年轻而言,小邵是那么身不由己,就如同是挣脱窒息一样的本能;可又绝不能把这种行为理解成对的,必须的。只能说,这是某一类青春的副作用。
  下午伊始,上午飞出去的小子们开始渐渐回巢了,首先是小卢,因为到了中午他女朋友的工作已经忙开了,没空再卿卿我我了。下午两点四十左右,上网的就该回来了。可今天匆匆回来的却只有小侯和小吴。二姐见了奇怪,问道:“小张儿呢?”
  “不知道啊,他说有事儿,不到两点就走了。”小吴说。脸颊上的皮肉跟着眉头一块皱起来,格外显得他一无所知。
  小邵和小李看他额头皱起的那浅浅的一层抬头纹就断定他在撒谎了。但二姐看不出,还没来得及再问问,就有客人进门了,打了个岔,把这事撂一边儿去了。
  来的客人是老主顾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矮墩墩的男人,头剃得锃亮,脑袋溜圆,长得没什么派头,说话的口气却极大,一开口,低调也得吹飞一头牛犊。老板娘们叫他小佟,服务生们叫他佟哥。他有辆墨水蓝的吉普,已是半旧了,每次都停在后门的院子里,以老主顾的姿态从后门进来。常和他同车的有两男一女,女的总穿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双手总是插在羽绒服兜里,本来就很瘦,再这么一收敛,只剩了一条;两个男人都不及小佟高,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今天不光他们来玩,小佟进门就丢下一句话:“听着点儿门啊,一会儿还有人来呢。”
  随着日头沉落山脊,湛蓝的天逐渐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黑纱,一层一层地蒙,一层一层地盖,透明的黑也就成了浓重的黑。车灯呼应着路灯,在那家名叫“找乐儿”的KTV门前晃来晃过。这名字起的很好,很招得一些笑容单一,眼神空乏的人儿慕名而来,他们是太需要找乐儿了。
  天都黑出路灯了,小张沿着路灯小跑着回来。佝偻着矮小的身子,一张冻得蜡黄的脸满是不痛快。
  “你干啥去了才回来?”二姐迎面质问,但并不严厉。
  @远处的山影 2012-03-12 23:47:58
  记号一下,回头详细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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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朋友,常来常往!
  睡觉了,晚安!
  @叶捷娜 2012-03-13 11:02:46
  过来支持,交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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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互相鼓励!
  (4)




  “我二姨急性阑尾炎,到县医院手术来了,我妈让我陪着去搭搭手儿,看一看。手术才完事儿我就回来了。”
  小邵在脑子里回忆着小吴偷偷对他说的话:“小张儿又他妈玩儿迷了,不回来!”
  看样子是真迷了,撒了这么个诅咒亲人的慌是有算计的,阑尾炎最少七天才能出院,那么他在未来的一个星期都得时常去“搭手儿”了。
  这部找乐儿的机器又开始轰鸣地运转起来了,而他们这些服务生是这台机器必不可少的部件。马不停蹄地忙了两阵,有了一段间歇,赶紧先把晚饭吃了。
  吃饭的时候小张突然说:“你们谁有钱,先借我五十。”态度前所未有地认真,看样子是已经在心底酝酿良久了。因为他很清楚向他的同事们借钱的不可行性:大家挣着同样多的钱,以雷同的方式花,谁的钱也不会有富余,所以没人会借给别人。可他对钱的需要程度已经接近病态了,此刻他不是病急乱投医,他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愿放过哪怕一丝(还是想当然的)借到钱的可能性。
  “你看咱们这几块料儿哪个像又存款的?”小卢抖着肩笑了两声,“到月底前儿(时候)谁不是兜儿比脸还干净?魏倩天天见面儿就跟我要这要那的,你们谁能往出借,也借我点儿。”
  “我下月发工资就还。”小张又闷出一句。
  “你这月没有下月就有啦?”小李带着那么点冷的笑问。
  小张被问住了。的确,如果是别人小张还能撒撒谎,可这些人都把彼此的经济状况以及还钱能力了解得底儿掉了,没把他的短处说破再顺带着冷嘲热讽他一通已经是给面子了。
  其他人也不说话,一时间只有碗筷接触之声。半天才又有了人声,是小吴,没什么意义地问道:“这才半个月,你就把钱得瑟了了?”
  小张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一脸往外倒“身不由己”的苦水的表情说:“不是充钱买装备了么。”
  “俺们走以后你到了买了?”小侯瞪眼大声问,可并不觉得他有多惊讶。
  “嗯……”小张一个长叹,更体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操,我就整不明白了,那破游戏有他妈什么玩儿头,还值当往里搁钱?有毛病!”小李不能理解得把脸都撇变形了。大概是小李太大义凛然了,没有人反驳他。小张更是把脸沁到了饭碗里(大概也有个几秒钟是在后悔的),沉默半晌后赌气又像开玩笑活跃气氛似的说:“我他妈要是有钱了,我他妈把网吧买下来,一台机器玩儿个游戏,全他妈给他拿钱供到顶级!”
  小张的这个话题很靠谱,引勾起了大伙的发言积极性。小卢忙接过去说:“我要是有钱了我他妈一天换八个对象儿,连抹桌子拖地的都得是选过美的。我就躺那让八个对象儿伺候着,让她们干什么就得麻溜儿(麻利)地干,看哪个有点儿不顺眼——踢飞,一边儿哭去。求我——不好使……”
  “那魏倩呢?”小邵问。
  “她?给我洗裤衩子我都不用!”小卢壮志凌云地呐喊。
  “你配种的啊?还八个——两天半就给你累废!”小吴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想法:“我要有钱我就买车子,把全款的悍马都买来。我一天换一辆,想往哪开往哪开,红灯儿随便儿闯。就小佟儿还得瑟呀?外头停那破吉普子,我撞飞它!”
  “你带着我,带着我,”小侯抢着说。好像说晚点就让别人占先了似的,“到时候咱们耐克儿,阿迪达斯,阿玛尼,劲霸什么玩意儿的一样儿买一车……”
  “劲霸才多钱玩意儿,不要!”小吴不屑地说。
  “给咱家保安穿,当保安服。”
  “对,把这片儿地方全买了。”小李也加入了畅想,“把这小区全铲平了,种花种树,再放点儿动物搁里跑着玩儿,咱们住后边儿税务局那。扒了盖上别墅,咱们一人儿两栋。吃饭就天天挑那山珍海味,熊掌鱼翅都是大众菜。一顿做两桌,吃半桌,剩的倒这来,喂咱们养得那些小动物!”
  正在他们憧憬得激情澎湃的时候,二姐的声音把他们拦住了:“瞎嗷嗷什么玩意儿呢?小佟儿他们又点酒了,谁吃完了赶紧去。”
  众人听了一齐朝碗里瞅,只有为钱焦虑的小张的碗空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小张哼出两声怨天尤人地笑,暗骂了一句什么离开了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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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小张提着两打啤酒进了各种混杂的包厢——光线混杂,声音混杂,气味混杂,就连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混杂的。这令小张突然想到了混乱,杂种……
  从他进来到把酒摆在茶几上,仿佛没人看见他,他没隐形,这些人也没一个是瞎子,那么就是他太过猥琐了,看上一眼好像都得皱眉泛阵恶心。他起初还只是觉得自己被蔑视了,而经过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就在小张摆完了啤酒,哈着的腰准备直起来的时候,小佟似乎才不得不与他说话,命令道:“再给上个果盘儿。”说话时依然没看他,连眼角的扫视都没有。小佟视线焦点全在屏幕上,一曲《广岛之恋》被点出来,他立即吼道:“这歌儿我会唱!”他坐在外面,麦克风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女孩和她身边的男人手里,他纵身过去抢那个男人手里的麦克风。小佟这一纵身,根本就是趴伏在了那个女孩怀里。那女孩是和另外一个男人后到的,把后门砸得山响,是小张开的门。他们来时已经醉成了连体婴儿,而他们的到来又把整个包厢弄得醉醺醺的,连体变成了可拆分的,任何一对男女都能组合在一起。
  小张在收拾一片狼藉的果盘时借助昏暗的灯光为掩护,狠白了他们一眼。视线划了个大弧线,由他们的头起,梢子落在小佟方才坐的地方,落在那,粘住了,粘在了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上,人们一般称它作皮夹,或钱包。小张的心一下胀大了,险些撞出胸腔。湍急的一股血流猛冲到头上,鼓得额角的青筋嘟嘟作响。短短几秒钟,千头万绪在他脑子里运算了数万次,最后的结论是:“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吗!”
  小张迅速瞥了那众醉得七荤八素的烂人一眼,没人理他;又迅速顺着他们瞥了钱夹一眼,发现它处在他们的死角里。一个人们不愿看到的人拿走一个人们看不见的皮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小张想着,蹲身下去拾躺在茶几边的两片西瓜皮,这很正常,没人会理会他。小张把果盘缓缓地托到右手上,身子靠沙发缓缓地起身,左手给果盘遮得不知道哪去了。
  小张出去的倒是挺麻利,一转眼,人们不愿意看到的就没了;人们看不到的,也一同不见了。
  小张站在包厢门外,心在腔子里四面八方地乱跳,跳得身子也跟着哆嗦。成了!小张来不及多想,急抓起和果皮躺在一块的皮夹往紧贴身体的牛仔裤的裤袋里塞,心不停地念叨着:“没事儿,没事儿,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脑子已经搅成空白了,完全没了方寸,皮夹还没平安地放进兜里,脚歩却已经朝着有人的地方迈了。突然间,二姐大变活人般的出现在了他眼面前儿。小张倒抽了一口拔牙的凉气,小小地惊叫了一声,瞪大的眼睛主导着整张脸上的惊恐和惶遽,就像顶头撞见个杀人不眨眼的劫匪,而他摸着兜才想起忘了带买路钱。
  小张忙地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狠狠扽了一把翘起来的毛衣下摆。
  “干啥呀,瞅我像鬼呀?还把你吓这样儿!”二姐对小张的异样作如是看法。
  “没有……”小张撕开一抹慌张地笑,“我想事儿了!”说话的态度也像是正在想事儿时的心不在焉。话说完了,人也错过了身,二姐又尽了一次长辈的职责,侧身扭头说:“别天天往网吧出溜了,睡那么点儿觉哪行,你看你熬得......”
  小张瘦小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小张放下果盘,飞跑去厕所,急切的样子就像他晚饭吃了斤巴豆。小张站在蹲坑上大口地喘着气,没嗅出任何气味。静静地等了会儿,确定没别人在之后才掏出皮夹子,细细地检查。其实不仔细也不要紧,一个钱夹能有多复杂。小张在最宽大的一层里找着了六百五十三块钱,其余夹层里的卡他就没兴趣了。
  正当小张左手拿着钱夹,右手拿着钞票的时候,厕所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歌声:“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
  “小佟!”小张在心里大叫一声。他走近的脚步声似乎震得地面发颤。小张面前的门被踹了一下,咔吧一声,小张的身子不由地往后一缩,左手没用地一软,钱夹失手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声音很有限,对于小张的恐惧却如同有人大声对小佟喊:“小张偷了你的钱包!”
  (6)




  他救命似的赶紧蹲下抓起了钱夹,每一个发根都直直地竖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地在心里庆幸自己没忘记锁门。
  小张猫在厕所里,屏息静气等着小佟离开,脑子里想得早就不是为什么偷这皮夹,偷到钱要怎么花,而是寻思怎么尽快消灭证据,让这皮夹早点离自己远去。
  在确定小佟已经回到包厢后小张钻出厕所。迎面撞着小卢,马上遭到了质疑:“干啥玩意儿蹲厕所里不出来,想抓俺们大头啊?”
  “我坏肚子了!”小张解释。
  这解释没问题,他也知道小卢好开玩笑,可还是感觉自己被怀疑了。他低调地溜到了门口,大部分的房间都在楼上,他们都在上头忙,小张等啊等,瞅了个无人注意的当儿,推门跑了出去,动作流畅得把早在手心里攥出汗的皮夹塞进了门口垃圾桶的垃圾里。待他重新站到门口,时间没走完五秒钟,短暂得像他根本没动过。可恰巧小吴偏偏出现在楼梯口,又质问:“你干啥去了?”
  “没干啥,倒点儿垃圾。”小张自认为回答得镇定,没有破绽。
  “快点儿,和我俩往上抬酒,两箱儿青岛纯生。”小吴说。
  小张在抬着啤酒上楼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了个雷,炸出了一个恍然大悟:大坝离这不到四十米,自己左右都跑出去了,为什么不干脆把钱夹扔大坝下头去,那样不就彻底毁灭证据了吗!自己真是傻逼透腔儿了!转念又给自己放宽心:这也没事儿,等忙完了再把它扔了去,谁也不能看见,谁也不能知道。
  小张一直在楼上。从他上来之后发生的一切对于他都成了熟睡时的梦境,有感觉,没知觉,整个人像被真空了一样,时间是十倍的慢镜回放,如果是正常速度,他这点儿都睡醒了。
  小佟一行人摇摇晃晃相互搀扶着出来结账那会小张不在楼下,但他却清楚地知道事情的进况。他以一个难度很高的姿势贴在楼梯上,这能使他看他想看的,又避免被想看的看见。他看见小佟和二姐寒暄,说的什么听不见,不过并不让人遗憾。小张焦虑的是他们今晚谁请客,千万别是小佟,也千万别是男人们AA制。这个愿望小张已经碎碎念了一整夜了。他一次性地把所有听说过的神都信奉了,挨个求着保佑,想着哪怕有一个灵验,也能绰绰有余地保了他今夜的平安,至于谁是真神,他无心探究,天堂、极乐他都不想。然而小张不了解,所有的宗教都是要专一的,这大概不是神仙们小心眼儿,互相勾心斗角,神仙怎么会那么狭隘?估计是神仙们都太有礼让的君子风度了,搭救人当然是招来信徒和崇拜的好事,所以倘若出现一位诸神求遍的善男信女,众神就会客气地让给对方,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出来帮忙。如此这般让几遭,那心急火燎的膜拜者,也早就凉透了。
  当小佟把手伸进兜里的那一刹那,小张心一沉,好悬没从楼梯上滚下来。在小佟起头,把所有人的脸都弄得变了颜色,开始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的时候,一声“完了”的痛惜叫喊在小张心里响起,他的心里突然异常空旷,喊声接力式的传出去“完了——完了——完了——”撞在远处的山上又荡回来“完了——完了——完了——”不过小张的胆还没破,他告诉自己不用慌,也不用跑,他原先想的是小佟只要迈出这屋子,再回来,他就可以挺胸抬头,把“不知道”的脑袋摇得呼呼生风了。但就算他没迈出这屋子,自己也还是可以死不认账的——应该能挺过去吧……?
  @捻花一笑逝去温柔 2012-03-13 11:10:39
  @二勃 2012-03-13 09:5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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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唠得正热闹,忽然被几声重重的砸门声打断了。还不及屋里询问,门又被加重砸了几下,响声从下方传来,应该是脚踢的,一并还有叫骂声:“赶紧开门,都他们的死啦!”声音是身份证,经这么一骂,屋里就知道了,是家里的男主人到家了。柳嫂忙去开门,穆嫂也不由地跟着站了起来,等外面的进来她就告辞。 看这光景柳成梁是又喝多了,进屋就得拉开架势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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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表扬!
  @好冷一个冬 2012-03-13 11:11:56
  坚决支持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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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兄弟坚决的支持!
  (7)





  小张做了所有能做的:他混进了打闹的队伍,也跟着笑,二姐上来叫他下去的时候他还装出了一脸的茫然,明知故问:“干啥?”虽然这一问也合情合理,但却让其他人得知出事了,因为二姐没说有什么事儿,只是抿着一抹微笑,右手举过头顶,手心朝上冲小张招手,说道:“你下来吧,下来就知道了。”
  小张下楼时踏得楼梯噔噔地响,两个拇指插在裤袋里,一副泰然自若。可他看不见自己的脸——眼睛都空了,就像赶尸匠驱动的尸体。
  知道有事了,其他人的脚就不安分了,踩着小张的脚后跟一同拥下了楼,却又离老远地站住,以示证明和小张没有任何瓜葛。
  吧台前只有小佟和面条女孩。小张站到了与他们对立的位置上,二姐站在他们正中线的右端,那是裁判席。
  “小张儿,你进你佟哥包厢前儿拣着一个黑色钱包儿没?”裁判先说话。倘若那皮夹还在小张身上的话,他应该会说捡到了,可他在毁灭证据的时候已经把后路拆了。
  “没有啊!”小张的状态和他的回答是一样的。
  裁判是要继续说话的,却被面条女孩抢了先:“真没拣着吗?”她把脸板成一条,眼皮低垂苫住了大部分眼睛,是醉的,当然也可以解释成是对小张的鄙夷。双手还是装在白羽绒服的口袋里,胳膊紧贴着身体,并成了窄窄一条。主力小佟尽显主力范儿,并不说话,只把头向一边歪着,眼睛紧逼着小张,好像他不久就会跪下来求饶。可小张终究不会跪地求饶,他压根儿没想过这出,他想得就只有死不认账,没过脑子就把刚才一直想的说出来了:“我真没拣着,我进屋儿里送酒,完了佟哥又说再要个果盘儿。我拿那空盘儿就出来了,连个钱包儿的影儿也没见着,我上哪拣去!”
  “嘴可真硬!”面条女孩从眼里射出冷笑,从牙缝里蹦出冷言语:“从俺们来,坐你们包间儿沙发上,那钱包儿还搁后兜里揣着呢,那屋里总共就你进去过,后尾儿要那果盘儿是小佟上厕所完事儿自己端回来的。那钱包儿肯定掉那屋儿里了,你没拣着谁拣去了?俺们自己朋友还能拿自己朋友钱包儿啊!”面条女孩越说越激动,上身左摇右晃的,如果有只手在那上下挥舞着就对了,可她的手最终也没有拔出衣兜儿。
  “话没有这么说的吧?你说掉这了就掉这了,谁知道你掉哪了!”小张还在贯彻他的死不认账。背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铿锵兴奋地叫喊:“找着了……”
  众人一齐回头,看见和小佟一同来的一个男子从门外冲进来,把一个黑色方形小东西颤巍巍举在头侧。小张太专注于“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了,竟然忽略了小佟的那帮朋友早已经四下散开嗅线索去了。
  @晓雪孤影 2012-03-13 12:29:28
  力顶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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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互相鼓励!
  @重庆璞玉 2012-03-13 12:49:52
  二勃又出新篇了呀,坚决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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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又见面了!
  @牛角蜂 2012-03-13 15:36:24
  其他的都还把字的大小写得规矩,唯独那“杀人复仇”例外,漆黑的字写得斗大,下头还打了个硕大的叉,就像鸳鸯楼上写的“杀人者,打虎武松也”一般的有气势。细想一下也合理,大买卖吗,就得有大气势,作为“亡命徒”这么稀缺的人类品种,不选打家劫舍的“自由职业”,只是收俩小钱儿帮人报仇雪恨,就冲这份伟大,把广告写得再大点也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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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努力,不辜负厚爱!
  (8)




  “搁哪找着的?”面条女孩拉长脖子,将头斜出去,问道。
  “门口儿垃圾桶儿里,给埋里边去了,埋得不深,我扒拉两下就露出来了。”这人的话有两层意思,首先是炫耀自己的能力,其次是嘲笑那贼的愚笨,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小佟在看到了自己的钱包后扶正了那歪着的头,改变了战略,一把揪住了小张的衣领。小佟并不高大强壮,可对于小张却是高大强壮的。小张被他扽得向前一纵身,小佟几乎是把鼻子顶住小张的鼻子,一脸凶相地发狠质问:“你不他妈没拣着么?”
  二姐忙的上前准备拉架,但小佟却并没想打人,他早就注意到小张的钱夹揣在哪个口袋了,揪脖领子只是虚掩一招,抓钱夹子才是真正目的。小张本能地伸手去护,可已经失了主动权,只做了些许无谓抵抗。小佟闪电般地翻开了小张的钱夹,抽出了那平平展展的六百五十三块钱。他拿握在手里的钱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小张的脸,厉声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面条女孩的手这时终于抽出了衣兜,用力地与小张的脸接触,产生了一个清脆的嘴巴——原来她的手与侠客的刀一样,轻易不出鞘,一旦出鞘就是要应付战斗的——也断喝一声:“你不没拣着吗?你是没拣着,你是偷着了!”
  二姐那蓄势待发已久的拉架气力终于派上用场了。一把给小张拽开了,自己顶到了那个位置上,也不知道是害怕小张吃亏还是怕小张还手。可小张已经供认不讳了,他不会还手,哪怕他的钱夹里还有个三五块他也能垂死挣扎一下,可他偏偏在下午把钱花光了,光得身无分文,那平平展展的六百五十三快钱就是证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好,整好得就像钱上写着小佟的名。
  二姐的圆场腔亮开了。只听她笑说:“小张儿不懂事儿,没见过钱,看着你钱包儿太鼓了,就把他鼓捣得鬼迷心窍儿了。兄弟看我面子,别跟小孩儿一样儿的,今天没让你们玩儿好,倒了兴了,就算姐请客儿没请好,下回再来姐肯定让你们玩儿乐呵了!”
  “二姐你先等会儿,说这话还早点儿,”小佟的张狂劲儿比平时更甚了,也更令人讨厌,跟二姐说完又拿眼指着小张问:“那四百块钱呢?”
  小张此刻已经蒙了,完全忘了当时是什么动机驱使他拿走了那个皮夹。身体匀称地哆嗦着,抖得那张小脸越发煞白了,也忘记了认罪时要把头低下,就那么僵僵地挺着,被小佟拿钱抽脸的时候没动,让面条女扇耳光的时候也没动。小佟又要再追究四百块钱的下落,众人一齐瞅着小张,等他继续招供。而小佟的话好像是在飘到小张耳畔前让风吹走了,绕着河畔小区转了三圈才飞回来给他听,大家等了又等,都快等得不耐烦要再问了,小张才开口说:“不知道啊……就这些呀……”小张的嗓子像锈蚀的水龙头,话语声音细细小小的,还常被沙哑梗断。
  “你他妈少跟我整事儿,”小佟说,“都抓着你了还装啥,跟我耍无赖,你他妈可嫩老了(太多,太远)!昨天俺们搁天城儿吃饭,我请的客儿,花了五百八,我兜儿里还剩一百二。我今天上午又加了八十五块钱油,还剩三十五。昨天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唱歌儿,下午我现提了一千块钱,兜儿里一千零三十五,没动封儿就上这来了,怎么让你偷去一会儿就变六百三十五了?你还不知道,钱还能长腿儿,自己搁钱包儿里跑啦?” 小佟先细数了这两天的开销明细,积累了些莫须有的证据,继续质问小张。
  “没有啊!你钱包儿里就这些钱哪,我都给你了——!”小张一脸百口莫辩的无奈,急得哭了起来,可在男权社会里男性悔罪的眼泪永远不及女人的,而且又是在别人耍无赖在他这都显嫩的小佟面前。
  睡觉了,晚安!
  @叶捷娜 2012-03-13 19:33:09
  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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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晚支持,十分感谢!
  (9)




  只听小佟干净利落地说:“你行了你,别搁那装得挺可怜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出这事儿了,你左右也不能再搁这干了,横竖儿不管怎么的先密下点儿。俺们一问你就他妈哭叽尿仰的,放赖,俺们一拉倒,你就得钱儿了!”小佟复制出了小张的“犯罪心理”。
  “没有,真没有,我真没拿——”小张哭着分辨,头猛烈地摇着,脖子都快扭折了。
  但他的这种表现却更让小佟激情迸发。他突然拔高了嗓门儿,嚷道:“你他妈别想那美事儿,痛快儿把钱拿出来我就给个面子,当啥事儿没有,你他妈要是认准了跟我这么死挺着,那咱们他妈就说道儿说道儿,让人都来瞅一瞅,这店里怎么就出小偷了!”
  小佟说话的气度恣意飘扬,小张并不感觉小佟想要拿他怎么样,所以小张没说什么,二姐却开口了,语气也没开始时那么温情和气了,像是喉咙里放了个气球,噎着气说:“行了小佟儿,别这么大火儿,为四百块钱不至于,我给他拿。”
  听了二姐的解决方案,小佟起先拒绝,但在二姐冷冷的坚持下他很快妥协了。拿了二姐给的四百块钱,也没再提结账的事——二姐前头说过她请客。
  小佟达到了自己所有想达到的目的,但他的胜利却不能朝失败者炫耀,他只胡乱地说了几句结束语就离开了这家永远不会再光顾的店,他以后要到别处去找乐儿了。
  小佟一行人走了,站在局外人位置上的那五个青年才拥上来,这时全都变英明了。小李皱着愤愤的眉毛说:“小佟儿保证就那六百三十五块钱,就是借茬儿讹咱们”
  小卢随后发言:“对,我早就看出来了,谁偷完钱藏一半儿留一半儿,哪有那么二逼的!小张,那钱包儿里是不就那六百三十五?”
  小张已经想起了深深低头,脸由煞白急转成了烧红,腮就像两块烙铁,仿佛摸一下手就会冒烟焦糊。
  二姐对他们并不高明的事后诸葛很不耐烦,咂舌道:“行啦,别白话了,像什么好事儿似的!”又瞪一眼小张,说:“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还会这手儿!怎么不会学点儿好的呢!你把东西收拾好,明天赶紧走吧。”
  二姐说完就住声了。店里还轰鸣着,小卢他们也自觉地回各自岗位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小张的尴尬却是真实的。他没什么东西,不用收拾。即使收拾也用不了五分钟,而他们还有几个小时才打烊,那他在这几个小时里是什么角色?他自觉地没再干什么,也自觉地没靠近他们。他们在一旁一定小声嘀咕他了,但却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他只离小卢很近过,小卢看了他一眼,眼神说的是:“你当时怎么想的?”眼里像是有指责、埋怨、嘲笑、瞧不起,又像什么都没有,淡淡的,凉凉的,看不清楚。小张局促地存在着。呆在公众场合的他像是游街示众的犯人,每看见一个人——不管别人看没看他——身上都像被刀子剐了一样疼;而独自呆在他们睡觉的地方,他又怕其他人会担心丢东西。小张,这个可怜的少年,他已经自然地把自己当成有罪的窃贼了。
  终于,这一夜在一种刻意人为地平静中度过了。小张没再遭到责问,同时也没得到安慰,反正是没人再搭理过他。翌日大家起床时,小张已经走了。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许有人知道,但装作不知道。小张离开了这家他再也不会登门的店。人们很快把他忘了,如果没引子,谁也记不起店里曾有个偷钱的服务生小张。永远记得那一夜的,恐怕只有小张本人了。他会永生把它埋在心底,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也不会忘记,他曾经做过这么件傻事儿。活着的人们,他们就这样干着好事,坏事,聪明事,傻事,其中有几个人会问一句:“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
  一个又一个一摸一样的朝朝暮暮,日出日落,从一个踩在云端的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地面上的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人们与蚂蚁是那么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人们的生活不都如蚂蚁那般有目的性。
  @远处的山影 2012-03-14 00:41:54
  顶起二勃,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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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朋友不懈的支持!
  (10)




  华灯初上,来找乐儿KTV找乐的人就开始上门了。声嘶力竭的歌唱,精疲力竭的舞蹈从不曾间断过。
  店里很正常,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出现缺失的慌乱。不光客人们没发现不同,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不同,好像在这种正常的生活秩序里,缺失任何一个谁都没关系。
  小卢的热恋已经如火如荼好久了,为了向人们说明这一点,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露出兜里的避孕套,要是有人打听的话,他也会说些他和魏倩背地里、私密时干得那点事儿,用语言给大家描述画面,一点不把她当私有财产保护,有福同享地供大家想象意淫。正是“火力旺”的年纪,经小卢这火星四溅的故事一引,全部都着了,禁不住当场就喷出了不着调的话。只有小邵是只听,不发言。这却不是他比其他人对这事的反应迟钝,只是性格使然。但其他人身子里有火,从嘴里往外喷喷也就缓解了,而像小邵这样滴水不漏的,反倒病态了,外表强装着风平浪静,在心里翻江倒海,时刻都充斥着些荒唐怪诞的幻想(而且还不断更新)把廉耻道德全忘了。一眼望去,小邵是最正经本分的一个,殊不知却是最容易失控的一个。
  店里来了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按年龄算他们还是中年,可看着那一直蔓延到脖颈的皱纹和显眼的老年斑,就算是头发染黑了,也还是遮盖不住他们已逾中年的老。他们可能是老战友,老同学,老朋友,反正是多年的故旧,聚在一块是为了庆祝什么,来之前好像已经庆祝过了,脸上都印着醺醺的红。其中一个男人认识大姐,垂着眼皮咧着大嘴趴在吧台上和大姐笑谈了一会,大姐微笑着连连点头。他们前脚才进了楼上的包厢,马晓晨后脚就叩开了后门。小邵是恭候的门童。晓晨一闪眼跳进屋子,裹挟了一阵风,双脚已经进来了,还斜着身子探出去拉住了企图逃跑的门把手,“哐啷”一声带上了门,俨然熟人做派。
  她先四下里扫了一眼才抬头盯住小邵,问:“哪屋儿?”她声音的特点是又响亮又清脆,每个音都完整,却又被栓在一起。她一说起话来能听见铃铃啷啷的一串响,就像自行车上的铃,声音不大,却传得到处都是。
  晓晨问着,可小邵的思想正乘在视线上刚刚驶过她的脚。欣赏过了她没过脚踝的小皮靴,靴子上是薄得如网一样的连裤袜,织得细细密密,紧紧网着她的腿;再往上是短短的黑裙子,装着她灵巧上翘的臀;上身穿了件艳粉色的毛衣,上头附着层亮亮的毛茸茸,大大的领子松垮地堆至胸口,露出颈项下一片皮肤光洁,一闪一闪的,让人不得不注意。小邵把这一切都看过了,才对着晓晨浓妆的玲珑脸庞说:“六号儿”忘了自己注视了她这么久。
  晓晨转身,靴子歩点轻快地哒哒哒上了楼。
  两个小时出点头,六号包厢的门开了,那三个男人以进包厢时同样的态度走了出来,似乎还是意犹未尽呢,而对于他们身后的马晓晨却如陌路般漠视,才刚门关着时发生过的一切的记忆已经给丢弃在了门里的沙发上。而晓晨也只注意了把赚到的钱在靴子里塞好,对于刚刚还和自己零距离的三个老男人没多抛去一点注视。她没直接下楼,一头扎进了小邵、小卢、小吴的圈子。今天的客人不多,点的东西也不多,三个人坐在二楼门口闲扯多时了,正为无聊难受呢,看晓晨来了,立即像得了水的鱼似的欢实了,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加在一起又睁出了一双眼睛的面积。
  “挣多钱?”小卢转身对着晓晨,双手抱怀,挑着眉毛笑问。
  @好冷一个冬 2012-03-14 09:27:42
  很好看!
  《幸福就是得劲儿》作者好冷一个冬拜访楼主,支持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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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去拜访!
  @柳下骅 2012-03-15 11:10:20
  踩踩,二勃的小说是边写边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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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边修改一边更新。
  @阿赖耶氏 2012-03-14 09:59:55
  回访,支持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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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moonweek 2012-03-14 10:20:56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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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明如意 2012-03-14 10:31:02
  前来拜访,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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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多多沟通~~!
  @黄小籽 2012-03-14 11:23:06
  看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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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朋友!
  @李汎 2012-03-14 14:09:53
  来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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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11)




  “二百呗,你看他们像多给钱的主儿么?”晓晨说着站到了他们面前。
  “那你倒使几招儿逗逗啊,逗得他们换项目不就多挣了么!”小卢笑说。
  “你想挺好!”晓晨鼻子里哼了一声,往身侧迈了一步,摆弄起了立在墙边的扫帚,“那帮人体格儿早就糠了,又喝成那样儿,拼了不要命的劲儿挺着,也就坚持个三五分钟儿。他们自个儿心里明镜儿似的,又不富裕,才不舍得花那份儿钱呢。他们就是想找个能摸搜摸搜的过过干瘾,逗他们不正帮他们过干瘾呢吗!都犯贱了,还缺心眼儿啊?”顿了片刻又说:“我可烦这么大岁数的老爷们儿了,都爷爷辈儿的了,还憨皮讪脸,瞅着就让人硌硬!”
  小卢马上接上茬,笑问:“那你稀罕什么样儿的?我这样儿的行不?”身子朝前够着,伸手按在晓晨屁股上,抓了又抓。
  晓晨脸不变色身不动,轻轻地放了扫帚,笑说:“太行了,你搁我这干啥,我就想搁你那干啥!”
  “太行了!”小卢说着就要站起来。
  晓晨急转身,轻快地抡了小卢一巴掌,一下把小卢扇得愣住了。这工夫晓晨早倒了五六歩,猫着腰,拍手笑道:“是你说的‘太行了’,这可是你自个儿愿意的!”
  “操,玩儿我!我好玩儿是不?”小卢说着跳起来奔晓晨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
  晓晨尖叫一声,皱起撒娇的眉毛告饶:“我错了!”缩着胳膊扎撒着手,只往后退了一两步就让小卢逮住了。他绕到晓晨身后,伸手在她腰际、腋下、胸前胡乱抓着。晓晨弯腰蹲身,左扭右歪,嘴里一阵告饶一阵尖叫,自行车铃铛般的笑声吐了一串又一串,没一会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小吴拍着小卢刚坐的那只塑料凳笑得嘎嘎山响;小邵并排坐在旁边,双手握着搁在腿上,无声的笑着。晓晨弯腰时正对着他,她肥大的衣领低低地坠下去,像芝麻开门,看得小邵垂涎三尺。
  晓晨精疲力竭,站也站不住了,身子无力地堆下去。小卢识趣地赶忙擎住,双手紧扣在她胸口上把她提了起来。晓晨软软靠在小卢身上,无力地说:“不疯了,不疯了,我得回去了。”说着缓缓扒开箍在胸前的小卢的手,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服,就预备走了。
  “我送你呀?”小卢兴头地笑说。
  “不用,”晓晨喷笑,“你送我,没等到家呢就得让你撕巴零碎了!”
  “我正好儿要买烟去,咱俩一堆儿下去吧。”小邵说着站起来,拿脚勾开挡在门口的凳子。小邵门童似的先把晓晨让出门,他紧随其后。
  小邵放出手掌在她屁股后比了又比,量了又量。窄窄的铁楼梯上贴了层薄薄的冰,晓晨靴底一不注意打了个跐溜,身子随着晃了个趔趄,嘴上一个“慌不择路”的“哎呀”,双手情急之下想抓个什物而不得。小邵早就埋伏在她身后的手这时派上用场了,在第一时间赶到,揽住了她的腰。晓晨好像沉船落水者觅得了舢板,全身毫无保留地投了过来,也不分肩头还是胸口,把小邵抓了个牢。
  睡了。大家都要注意休息呀,创作也不用非得牺牲睡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明天见。晚安!
  @寒烟拢翠 2012-03-14 16:37:10
  欣赏佳文,支持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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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支持!
  (12)




  “滑,你慢点儿。”小邵在有惊无险后慢悠悠地说。
  “你真不是东西,把我往这破道儿上领,成心想要害我是不?”晓晨并不动怒地嗔怪小邵。
  “我哪知道你这么笨!”小邵闷闷地笑说。
  “你说谁笨?……”晓晨不光这么笑着质问,攀在他胸口的手变了个姿势,胳肢似的拧了他几把。小邵忙咿呀着告饶,揽着她的手也自觉不自觉地用了力。晓晨身心一阵痒痒,才知道形势原来是互相挟持,这才住了手。
  “别搁这上边儿瞎疯,骨碌下去怎么整。摔着我倒没事儿,要是给你摔着了,我可赔不起!”小邵乘着才刚被胳肢的余笑说。
  “你还挺知道的!”晓晨笑说,服服帖帖地靠着小邵下了楼。
  到了地面上,两个人就不能再粘一起了。晓晨先撒了她自救的手,小邵也随着撤回了他搭救的手。可刚拿回来,他就在心里大骂自己傻逼,又没人轰没人撵的,收回来干什么?他待再放回去意思就变了。好比一个陌生女人如果突然在路上昏倒了,嘴对嘴地给她人工呼吸是应当的,等人醒了装不知道再亲一会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可要是看人醒了收敛了架势,聊了两句之后才回过味,翻身下去再亲,那就是臭流氓了。
  小邵稍抬眼就能望见商店玻璃门发出的光,要是不当机立断,让千载难逢又稍纵即逝的机会溜了,等待他的必然是自残式的懊恼自责。小邵把眼一闭,心一横,手掌按到了马晓晨的短裙上——抓了又抓。两个人走的本不快,小邵做了这一举动后,领在前头的晓晨的歩点又慢了两三拍。两人也没言语交流,这仿佛是默认,默许,默契。小邵不管是什么,反正是摸着了!于是很快又得寸进尺,伸手去抓晓晨的宽松的毛衣领子以下。小邵又紧张,又兴奋,又冻得慌,脑子里就剩了一根筋,人成了上发条就朝前走的木偶,抓着晓晨往亮处赶,全然不知道晓晨实际上有在这暗处呆会的念头。小邵几乎没了知觉,忘了品尝所做的这一切的滋味,光知道是抓着,认定了要牢牢地抓着。
  自行车铃儿让他扳响了,轻快短小的一声:“疼!”
  这一声警铃似的震慑吓得小邵狼狈地束住了自己的手,暗自里归拢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心。一阵沉默后,晓晨用掺了少许嘲讽的调侃笑说:“我还寻思你跟他们不一样儿呢——看着老实巴交的——弄了半天你比他们还甚!”
  小邵脸热呼呼地跟在后边儿,一声没有。
  两个人走到商店门口。横着走到楼尽头晓晨就到家了。她煞住脚,对小邵说:“你进去吧。”
  “我给你送到呗!”小邵祈盼得可怜巴巴。
  “用不着啊,能瞅过来的两步道儿,还能让狼叼去啊!”晓晨发着她独有的笑。
  小邵不敢坚持,憨厚的“嗯”了一声。
  “那你进去吧。”晓晨用下巴朝店里指了指。
  “你先走。”小邵仍旧憨厚,直直地立在那。
  @周世博 2012-03-14 17:02:33
  支持!望回访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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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一定回访!
  @鬼无言的痴言梦语 2012-03-14 17:04:10
  支持朋友,欣赏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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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一定回访。
  @向华2013 2012-03-15 09:23:31
  学习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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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xinj422 2012-03-15 10:58:08
  活着的人们,他们就这样干着好事,坏事,聪明事,傻事,其中有几个人会问一句:“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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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家都问问。
  @晓雪孤影 2012-03-15 14:08:06
  今天的客人不多,点的东西也不多,三个人坐在二楼门口闲扯多时了,正为无聊难受呢,看晓晨来了,立即像得了水的鱼似的欢实了,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加在一起又睁出了一双眼睛的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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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言很有意境,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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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奖了,你的也很不错!
  @阿赖耶氏 2012-03-15 15:12:09
  好小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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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13)





  小邵身上的火势并没有因为对马晓晨的那次恣意而为缓解,反倒是火上泼油,让他对性的渴求洇过幻想,漫上了现实。这就更加难耐了,磨得他终于摘了由“规范”制成的矜持的假面,想起了一不做,二不休。可小邵却没再去找晓晨。晓晨吸引小邵的地方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外形,可以挑起、同时满足小邵对异性的所有向往;而她活泼俏皮的性格也是小邵喜欢的。如果细数晓晨的好,小邵大概要用半个工作日,但要否定晓晨,却只需要一个理由,而且这理由坚定得如同太行王屋一样难以撼动,那就是她从事的职业。马晓晨是个小姐。一个忠于社会规范的人连妓女都不会招,和妓女谈情说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要是光拿嘴掰扯,充斥着仁义道德的拒绝理由听上去真是高大,漂亮,酷,可如果钻进他们胸腔,在心上鞭笞几下,它马上会招认出另一个言简意赅的理由,就是她们和数不清的男人性交过,她们是所谓肮脏的“破烂儿”,她们是男人取乐发泄后还能侮辱贬低的婊子。
  小邵虽然性冲动过了警戒线,但心智还正常,他不允许自己龌龊地找个妓女缓解性饥渴。他想谈恋爱,说白就是找个女朋友来缓解性饥渴。当他向小卢提出请他女朋友帮忙介绍个女朋友的时候小卢小小地吃了一惊,他没料到第一个跟他提的居然会是小邵。
  现在的介绍对象早就不严肃了,也不神圣,迎合了经济社会,成了各取所需,双赢的一拍即合。恋人和终身大事是毫无关联的两个词,尤其是笔下的这些少男少女。睁眼那天就不如人,进入社会就伺候人,想想以后,无望得恼人。满心满眼都是有钱有势有享受的有钱人,他们的所谓幸福只是事动物本能和临摹令他们崇拜的享乐。也不知是谁最先把这种现象允许了,让人当做追求来苦奔,还将其美其名明月成了所谓自由。
  恋人的组成可以很随便,可男女的初次见面却需要个有一定规格的仪式,例如请一顿账单超过一百块的客,或是邀着到哪家KTV去唱几个小时的歌,如果客人够开放,东道够手段的话,这两样连起来,完了就能去开一夜的房了。但小卢这拨人没那好手段,魏倩一帮小姐妹就不会那么开放,这些节目只能叩开芳心,想要午夜攀窗入闺房,还得靠以后的再接再厉,想凭一天的工夫就大功告成,甚至一劳永逸是万万不能的。
  刚巧,没过几天就是魏倩的生日,小卢把精心俭省下的钱拿出来在魏倩工作的饭店里替她过生日。魏倩早说过不想在自己工作的饭店办,天天在里头呆着,太熟了,瞅哪都破破烂烂的,影响娱乐的情绪。只无奈小卢兜里的几个钱是真的提不起底气,光惦记着图优惠,好说歹说地哄着,许定了她在店里吃完饭就到他店里唱歌,魏倩才勉强同意了。小卢又回这边乞求老板娘当天晚上给他留间包房。自来每天的包房也填不满,所以大姐二姐没迟疑就答应了。小卢还“一石二鸟”地来找小邵邀人情,说唱歌本来可有可无,是为了他才可以有的,自己求了好久才让魏倩同意把和她一起干服务员的姐妹带来。全是为了他,所以到时候唱歌需要的那些吃喝都应该小邵承担。找对象的念头把小邵的心窍都糊上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到了魏倩生日当天,过了晚上七点,忙劲儿过了,他们的桌也支开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小卢光想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有优惠,忘了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熟人多,桌支开,菜上来,禁不住魏倩一让,不单是她的小姐妹,连水案、刷碗、做主食的阿姨和厨师大哥,最后直至老板老板娘都上桌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主,端上来的每盘菜都是硬菜(价格高的菜),硌得小卢心里一阵阵地疼。老板又很热情地询问小卢喝什么酒,小卢说不喝酒,但厨师和老板喝,水案,刷碗阿姨和老板娘也能陪着助兴,桌上白酒啤酒的空瓶渐渐成了群,小卢的一副下水就让他们的推杯换盏灌成了愁肠。自己的店给优惠,但是不给免费,结完账之后,小卢默数了一遍兜里剩下的钱,心里合计着,在别家店里吃,只怕还能多剩点,而且还能打包。小卢在嬉笑面对着每个人的时候在心里把他们的直系女性亲属挨个问候了一遍。幸而临走时魏倩只单约了小姐妹白晶,没把大伙统叫上,否则小卢可能要忍不住在“自己”地盘上发飙了。
  @雪山_鹰 2012-03-15 16:11:21
  我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不嫌弃算是来凑个数吧。
  顺带说一声,早有关注;
  二勃,一个响亮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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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之内皆兄弟,来了只有受宠若惊的,怎会嫌弃!
  @李汎 2012-03-15 16:22:48
  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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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如此大力的支持让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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