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16)




  而现实却一次次地抢劫刘莹的憧憬,盼望,用重重的失望锤击她的心理底线。但她还始终保留着两个“再一次”:再原谅他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为了她的利益,更为了她想要的爱。

  “你吃饭没?没吃上我妈那给你做点儿!”柳力殷勤地迎上去殷勤地问。

  “不用,不饿。”还差两分钟就十点了,柳力爸妈家的窗口已经跟夜晚结合得天衣无缝了。

  “那我把热水器插上,你洗洗澡儿。”两人在门口对视几秒,不自觉地笑了。不晓得是羞涩还是痛恨自己的幼稚,又都不自在地别过脸。柳力说话为自己解围,说着转身奔了卫生间。

  “不用,凉水就行!”

  他们是非典型情侣,没有小别胜新婚,倒是别出了相敬如宾,客气得像上午才认识。

  “那哪行,夏天洗凉水伤皮肤。”不知柳力从哪听说了这么个科学结论,但他体贴的语气霸道而不容置疑。

  女人贱就贱在喜欢这种霸道,乐意逆来顺受,痴痴地等着有人来对她们霸道。刘莹的嘴角没城府地微微上扬,一时忘了心里的标准——柳力得对她多好。

  柳力仆人状走进了卫生间,回手带上拉门立即变身时迁,一双眼光聚成光柱,耳朵密切监视门外,坚决而不发一声地打开洗衣机。目光射进去,一支注射器连着一节带血的静脉注射器罪证一般的躺在两件脏衣服之下。柳力异常敏捷,瞬间便把注射器的一半掖进腰里,捋着静脉注射器,把针尖别在牛仔裤的兜沿上,抬下巴,夹在下巴喉咙之间的T恤下摆陡然飘落,再辅以双手整理一下——一切正常。临出卫生间,随手插上热水器的电源。

  “插上了,先躺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半个来点儿就能洗了。”柳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说道,献勤的心意甚急。“我把阳台窗户关上去。”出了厕所又奔阳台,在献勤的路上马不停蹄。

  (17)




  刘莹站在饮水机前,唇边的水杯使她做不出笑的动作,情绪得不到释放容易在内部积累成“内伤”,脸上未遂的笑在心下发酵成酸——要是他老能对我这么好该有多好!

  柳力走到阳台西北角,轻轻开窗撩衣服扽出注射器扔了下去,使劲地关上窗。

  柳力当然不能“老”对她这么好,他只是心血来潮,良知未泯,短暂的良心发现,抑或是还没完全丧失做一个人的愿望,总之刘莹是注定了要失望的。然而她的失望不能全盘归罪于“遇人不淑”,作为成年人,她也要为自己的过分天真承担责任,既然自愿退化成家禽,就不能再要求飞翔了。

  两千五百块钱在吸毒者的人生里,无异于九牛一毛,是在天际划过的一颗小流星。柳力很快又穷了,快得曾有过两千五百块钱恍若错觉。刘莹的回来就像深秋时节停留在山海关上的黑龙江的燕子,只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们就拌了几句嘴,都不能算是吵架,她竟然不回来住了。可柳力的思想已经让“弄钱”排满了,没有档期琢磨刘莹为什么不回来。

  刘莹新认识个有车的,每天很愿意送她回家,这样她回柳力家的次数就不知不觉地少了,没有了现实性的需要,明明不生气了,却还要刻意赌气,拒绝若无其事地和好,非得等个有名分的道歉。

  柳成梁今年的生意很惨淡,县城乡镇的楼宇仍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建得如火如荼,可联系他租设备的却寥寥无几,塔吊和挖掘机们安闲地摆在原处,宛若退休。赚得少了,花起来便“吝啬”了,对柳力也更加恨铁不成钢了,要一次钱比常年难了好多倍。

  面对家庭的现状柳力也很焦急,平添了不少苦恼,想想家里一旦真的应了父母说的可怎么办呢?他恐惧得胆战心惊,就像一只即将失去栖息地的动物,瞪着悚惧的眼睛等着灭顶之灾的降临。可柳力却不能停止攫取他的栖息地,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他的生命很脆弱,离了这没法活。“预见”了几次后柳力横下了一条心,想着爱咋样咋样吧,能折腾一天就折腾一天,实在不行了,就他妈不活了,反正这辈子早就让他折腾废了,活着也没大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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