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离开幼儿园
离开幼儿园时,梅花一点都不恐慌,甚至快乐地哼起了歌。
那天早上梅花很早就醒了,想着如何对老太太开口。
上班的时候,梅花下了很大的决心对老太太说:“我不想干了。”老太太故作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梅花说:“没有。”老太太又问:“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你了?”
本来梅花也想说一句“没有”,可后来梅花却突然毫不客气地说:“平时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太太听了梅花的话立即变了脸色,生硬地说:“把今天的课上完再走。”梅花也用生硬的语气回敬她:“我想现在就走!”老太太说:“五月份的工资不能给你了。”
梅花知道五月份的工资是拿不到了,但她仍然不放过老太太:“我付出了劳动,为什么不给?”老太太:“你没有履行诺言,也没有提前通知我。”梅花说:“当你要辞退员工的时候,你提前通知他们了吗?”
老太太立即大声地叫嚣:“我就是不给,你想怎么样?”梅花不想再和她吵下去了,说:“工资我不要了,我现在就走。”
当梅花回到宿舍收拾行李时,老太太故意在外面说:“等一下要检查行李的。”听到老太太的话,梅花在心里冷笑一声。收拾好行李后梅花去找秦。因为秦昨天说过,叫梅花走的时候去他那里拿联系地址,另外梅花还要把昨天借秦的一本关于气功的书还给他。
当梅花找到秦,秦正准备写地址的时候,老太太来了。她恶狠狠地对秦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为了不连累秦,梅花赶紧起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梅花看到铁门被锁上了。老太太趾高气扬地对梅花说:“把包提到屋子里,让我看看。”梅花不甘示弱:“这是哪儿的规矩?”
老太太说:“这是幼儿园的规矩。”
梅花说:“只要不是国家的法律,我可以不服从。”
老太太坚持说:“以前走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了检查。”
梅花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没有权利检查我的行李。只有国家的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时才有权利这样做。如果你强行搜包,我会用法律保护自己???????”
此时老太太终于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大声的咆哮:“让你保护自己吧。幼儿园的东西,不管你拿多少,你都拿去吧。”
老太太开门后,梅花一边往外走,一边平静地说:“是我的东西,我一件不少;不是我的东西,我一件不要。”说完梅花飘然而去。
提着沉重的行李,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梅花一点都不恐慌,她为自己离开了那个没有生气只有冷漠的地方而高兴。走在半路上,梅花甚至快乐地哼起了歌。
离开幼儿园后,梅花去了哪里?她将经历一些什么样的波折和艰难?请继续关注:在深圳打工的日子。。。。
第二章、走近深圳
离开幼儿园后,梅花住进了一家私人旅店,在那里梅花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打工妹,有陪舞的、唱歌的等等。
在再次给两个孩子当家庭教师后,梅花经历了长时间地艰难求职,体验了人在异乡的孤独,也体验了人处于绝望中的无奈。。。。。。。
一、住进旅店
这个旅店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一进门就是男人的床铺,随时可以看到赤裸着上身的男人。
毅然离开幼儿园后,梅花背着行李径直来到李丽波住的那个小旅店。因为家里给她寄来了钱,李丽波报名参加了电脑培训,每天早出晚归地学电脑。
安顿好行李,梅花就出去找工作,因为对“传佳音”中介公司比较熟悉,所以梅花直接去了那里。那个朱经理一见梅花就问:“你怎么又不干了?”梅花说:“那个老太太太坏了,我受不了。”他说:“你在那里呆不下去,以后可能在深圳都呆不下去了。”这句话戳到梅花的痛处,她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梅花走进另一家中介公司,那里的人问梅花:“有一个公司要找一个做饭的,你愿意去吗?”天哪,难道我就像一个做饭的老婆子吗?下楼时,梅花自嘲地想:看来,如果再找不到别的事,我只能给人家做饭了。
第二天上午出门,梅花竟又在街上迎面碰上朱经理。梅花本想躲过去,朱经理却站住了,问梅花:“昨天怎么没打招呼就跑了?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梅花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找到”。朱经理接着说:“你不该那么冒然地辞工,我问过那个老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梅花说:“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不会忍耐。”朱经理又说:“以后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去那里找我。”梅花说:“好,谢谢。”
和朱经理分手后,梅花的心情说不出的欢愉,笑意掩不住地写到了她的脸上。也许对面的人会想:这家伙肯定不是找了份好工作就是捡了一袋金子。不知道为什么,梅花总是不敢坦然的面对他——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一看见他就觉得心里慌慌的。他个子不是很高,戴一副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很大很亮。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
猛然间梅花惊问自己:天哪,难道你喜欢上他啦?
傍晚时分梅花走进书店看书,竟在《黄金时代》上读到几篇令她心动的文章。一个山里的女孩子高中毕业后勤奋写作,以一篇《落榜者》走出大山。后来到广州当上了专业作家;流何萍,一个孤儿,到深圳后凭一张假文凭,后来混上了编辑。郭海鸿,高中未毕业到深圳,24岁就成了“打工作家”。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不安于现状,喜欢冒险和流浪,喜欢文学,不惜一切。
从他们身上,梅花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她对自己说: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工作,但我有一只笔,我要用我的笔写出我的人生之路。
第二天上午梅花去看萍,,没想到她竟也辞工了,在外跑了一个星期,也一无所获。
梅花和萍一起去中介公司登记,然后去一家酒楼面试。接待人员看了看萍,说:“对不起,我们这里的人员已经招满了。”其实梅花看得出来,人家是嫌萍的年龄太大了。
走出酒楼,萍不停地哀叹:“女人年龄一大就完了,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此时,梅花才知道,萍辞工也是被迫的。因老板的侄女分到她那个位置上,而那个位置只能容纳一个人。
现在梅花和萍处于相同的境地:不再年轻、没有过硬的文凭和技术,可她们都不言放弃。萍对梅花说:“我们一定能找到适合我们的工作的。”
晚上回到旅店的住处,梅花的心更加灰暗。
这个住处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一进门就是男人的床铺,随时可以看到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卫生间只有一个,一到晚上,冲凉的人川流不息。同室有两个女孩是晚上出门的,一个是湖北新洲的那个陪舞的女孩小王,另一个不知在干什么,一到晚上就开始化妆,白天看感觉那女孩长得也不怎么样,晚上化妆后再看,还真漂亮了许多。女人,化妆跟不化妆,就是不一样。
李丽波得知梅花今天没有好消息,就安慰梅花说:“千万别泄气,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找到工作的。”
又到了周六,想到幼儿园的秦今天可能要来市区,梅花一大早就跑到招聘栏,希望能碰上他。可梅花在那里没有见到秦。后来梅花在书摊上看到了一本书《北京人在纽约》,作者曹桂林,以前从未写作,却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了轰动一时的作品。这更增加了梅花的信心。
下午下起了雨,梅花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雨声,她的心更加不安起来:这雨还要下多久呢?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晚上,梅花登过记的一家中介打来电话(登记时梅花留了旅店的电话),说有一家幼儿园招聘老师,叫梅花明天上午去面试。李丽波说:“最好别去,暂时找一个家教,再慢慢找别的工作。”可梅花因手头的钱不多了,希望早点找一个安身之处。
晚上,坐在床上,梅花写下了“不悔南下”。
不悔南下
告别故乡的黑土地
告别村头的那颗白杨
告别母亲的眼泪父亲的白发
你毅然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一进入异乡的土地
伤感和孤独就向你袭来
在家的日子多好
可那一切已离你远去
泪水禁不住漫出眼眶
既然选择了漂泊
你就选择了孤独和心酸
深圳不相信眼泪
你毅然摆摆头
摆落了眼中的泪花
摆脱了心中一串一串的乡愁
第二天上午,梅花赶到蛇口紫竹园的一家私人幼儿园,和园长见了面。园长三十多岁,很漂亮,打扮也很时髦,是那种很有修养和涵养的的女性。条件谈妥后,她叫梅花今天下午就把行李搬过去。
等梅花把行李搬过去了才知道,这里的住宿条件太差了,套间内的一间小屋子,既是教室,又是老师的寝室。晚上放下木板是老师的床,白天把木板竖起来贴墙而立,木板又成了黑板,这里又成了教室。
在梅花布置自己的东西时,一个刚辞职的女孩来收拾行李,她说:“这儿太辛苦,叫人受不了,只有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下暂时呆几天。”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梅花还不能安定下来。在这里连一个最简单的窝都没有。天啊,梅花不知道自己能呆多久。
第一天晚上梅花在硬硬的木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梅花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铺盖卷起来。
七点多钟,学生陆陆续续地来了。孩子们吃完早饭后,大班的孩子就跟梅花进了教室。
面对那些六七岁、活泼好动的孩子(深圳的孩子上小学的年龄很晚),梅花竟一时进入不了角色。一想到没有一张床、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供自己读书写作,梅花就想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梅花还是对园长说了自己的想法,园长说:“等我找到了人了你再走吧,我可以给你长工资。”可梅花还是拒绝了,因为梅花不想晚上再睡在放下来的黑板上。
下午梅花终于还是收拾了行李,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旅店,安顿好行李后,梅花又给“传佳音”的王小姐打电话,希望那里有好消息。王小姐说:“正巧有个工作适合你,你过来面谈吧。”
因为害怕见到那个朱经理,进去后梅花故意低头看报。可当朱经理打完电话一抬头,还是发现了梅花。他惊讶地说:“是你呀,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啦?和刚来深圳时就是不一样。”梅花笑着说:“我正倒霉呢。”这时王小姐叫梅花去里间面谈。
梅花在里间面谈后出来,朱经理又问:“怎么样?定了没有?”梅花不想多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行,没有定”。等梅花已经下了楼梯,朱经理又赶了出来,在梅花的身后说:“你要多来几次,不要几天见不到你的人影儿。等有了合适的工作,我就通知你。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梅花只得回身说:“我留个电话吧。”于是梅花写下一个电话号码。朱经理接过号码,又问:“这是谁的电话?”梅花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你不管,反正你能打这个电话找到我。”朱经理笑着说:“你在这里混得还挺可以的嘛。”他哪里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梅花现在住的旅店的电话。
不知为什么,梅花总不想让那个朱经理知道自己的狼狈和落魄。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梅花的心就莫名的狂跳。他说梅花今天漂亮了,其实梅花只是穿了一套刚买的漂亮的裙子。衣着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梅花知道自己不漂亮,所以听到别人说自己变得漂亮了,竟一下子变得乐观自信起来。
二、妈妈,我想你
妈妈,在外面无论受了什么委屈,我都没有哭,唯有想你的时候,我才泪流满面。
上午梅花顺着深南中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跑了几家中介公司都一无所获。
在这找不到工作的日子,在这拥挤嘈杂的住处,梅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于是梅花坐在床上写下一篇给妈妈的文字:妈妈,我想你
妈妈,九年前,我曾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妈妈的心》,因为您总是对我放心不下,希望我能有个好归宿。所以我在文章的最后说:妈妈,您耐心地等待吧,女儿会让您满意的。可是现在,女儿不但没让你满意,而且放弃了工作只身南下。妈妈,您能原谅我吗?
自从高考落榜不能复读,我就一直对您和爸爸心存恨意。我曾对您大吼:为什么生我?为什么没有能力供我读书?由于没有关系,我只能在家耕耘养育过我的土地。后来在老师的帮助下,我当上了老师。可因为工作低,这些年一直是您和爸爸负担我的生活。近而立之年的我真是万分羞愧。
前两年,家乡兴起买商品粮热,听说买了商品粮就可以招工,你和爸爸毫不犹豫地为我张罗。四千元对有的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您和爸爸倾其所有还要找别人借。而且那都是您和爸爸靠打零工积攒起来的血汗钱。我于心不忍,说,算了。可您说:没让你复读考大学,是我一辈子的心病,只有让你稳定了,我的心才踏实。
妈妈,是我无能,这些年不仅未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还让您为我操心。现在姐姐妹妹们都已成家立业,您常流着泪对我说: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哦,妈妈,您灼热的爱让我的心无法承受。
我曾为您写过一篇《妈妈没有生日》的文章。是的,您没有生日,从您生下我那天开始,你就没有了生日。我曾在文章里许下诺言:妈妈,明年我一定为您过一个热闹而有意义的生日。可几个“明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
记得那天我离开家的时候,爸爸无言地躺在床上。我看到的是一头白发。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爸爸。以前我竟没有注意到五十多岁的爸爸竟如此苍老。爸爸满头的白发都是为我一夜熬白的啊!以前在家常和爸爸拌嘴,妈妈,帮我请求爸爸的原谅吧。
妈妈,您还记得吗?那天我已经走出村头好远,还听到您的声音。猛回头,见您朝我跑来。我看到的是您哀求凄楚的眼神。您说:“你可以不走吗?以后招工需要的钱,不用你担心。你爸说,只要你不走,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一个人去了那里,我们不放心啊”??????
妈妈,我该怎么对您说呢?我南下,不仅仅为钱,我心里有一个埋藏很久的秘密和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选择了流浪和漂泊。我过腻了平淡如白开水的平庸日子,我想让自己爆发出生命的激情,我想认真地潇洒一回。妈妈,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
来到深圳,一个人到处找工作而不得,我没有哭,在外面受到别人的冷落,我没有哭,。妈妈,唯有想你的时候,我才泪流满面。每当读到杂志上关于母亲的文字,泪水就会流过面颊。以至于现在我再也不敢读关于母亲的文字。
妈妈,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身体比以前好多了,您不要牵挂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和爸爸不要太劳累,要保重身体,不要让我放心不下。
妈妈,我终于静静地对您说了这么多,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妈妈,您都听见了吗?
三、陪舞的女孩
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她本性善良,只是不愿吃苦,才以陪舞为生。
昨夜梅花做了一个令人心烦意乱的梦。
梅花来到河边提水,水桶却掉进了河里,梅花好不容易把水桶捞了上来,可它一下子又掉了下去。眼看水桶就要沉下去了,梅花站在河边好伤心啊。
白天梅花出去奔波一天,晚上疲乏地躺到床上。这时李丽波问梅花:“你有过回家的打算吗?”梅花说:“我没有想过回家,我已经没有退路。我也不想让家人寄钱,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再大的困难我也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看见梅花垂头丧气的样子,那个陪舞的小王对梅花说:“你在家里有好好的工作,干嘛要出来受罪呢?”梅花说:“其实,大多数人都和你一样,都是在家里过的不如意才出来的。”
前几天,小王讲过她自己的身世。她的命很苦,三岁丧母,十岁丧父,后来跟舅舅过三年,跟姨妈过三年,姐姐成家后又跟姐姐过三年,然后又跟哥嫂过。
此时,小王接过梅花的话头说:“我尝够了寄人篱下的滋味,我是在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跑来深圳的。”接着她又说:“我出来几年什么都干过,但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只想找个条件好的人结婚算了,哪怕给人家做情人,我都愿意。不过,做情人也还是要有那个命的,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你们说是不是?其实,我以前有个男朋友,可他后来和别人结了婚,现在感情也不好。他们还没有孩子,所以我一直在等他??????”
这个小王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她本性很善良,只是不愿吃苦,所以才以陪舞为生。
@苏幕红尘 2015-08-24 16:00:05
孙老师好!苏幕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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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开心。
@苏幕红尘 2015-08-24 16:01:28
谢谢孙老师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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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看到你回来了,心里就踏实了。
四、当家庭教师
梅花再次选择当家庭教师,当她给学生讲作业时,他的眼光总是游移不定,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昨夜,噩梦、伤心的梦接连不断,梅花一夜不曾安宁。
梦中,妈妈去世了,梅花伤心地大哭,醒来后继续哭;梦中总是艰难地爬楼梯,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梦中学校把梅花的英语课改成了物理课,梅花气得大哭。梅花说:“我还辅导两个学生得过奥赛一等奖呢,凭什么不让我教英语了?”可没人回答她。
今天梅花又去了附近的一家中介,服务人员说有一个需要家教的,接着就打电话联系。服务人员放下电话后叫梅花去一家汽车修理部找那儿的老板。
老板姓方,交谈了几句后,他叫店里的一个小伙子用摩托车把梅花带到他们的家里。方家女主人王大姐文化程度不高,对人倒也真诚热心。家里的一对双胞胎儿女打扮得像农家小孩,倒也活泼可爱。
王大姐对梅花说:“两个孩子上三年级,女孩方慧成绩好,男孩方刚成绩差,你的任务主要就是辅导方刚,早中晚都有安排。”午饭后,王大姐叫梅花回旅店搬行李,并对梅花说:“你在这里先试做几天,如果可以,就再找担保人。”
虽然梅花不敢保证是否能找到有深圳户口的担保人,但梅花还是答应了。
回旅店时,走在深南中路上,梅花突然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是梅花老家一个本家叔叔,因排行第四,梅花这一辈分的晚辈都称他四叔。当梅花看见四叔的时候,四叔也发现了梅花,两个人同时站住了。
四叔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以前梅花高中毕业后呆在家里的时候,四叔那时是村干部,对梅花也很关心。后来四叔到了深圳,听老家人说,四叔在深圳的一个大酒店当经理,混得不错。而现在无助的梅花见到老家的四叔,感觉自己一下子找到了救星,就像一个沉溺于水中的人突然抓住了岸上的一棵草。
四叔告诉梅花,他前不久回到老家,最近又刚从老家来这里。他还说自己刚从原来的酒店跳槽,现在正准备去另一个酒店应聘经理。接着四叔问梅花现在的情况,梅花说:“我刚找到一个家教。”四叔说:“先干着,以后再想办法。”接着四叔放下自己的事,跟梅花一起去旅店取了行李,然后又跟梅花一起把行李送到方家。四叔说:“我先见见你的老板,以后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帮你。”听了四叔的话,梅花很感动。
四叔跟梅花一起到了方家,方家女主人王大姐又当着四叔的面说:“先做几天试试,行的话再找担保人。”听了王大姐的话,四叔对王大姐说:“以后请多关照,担保的事好说。”因为四叔有个弟弟就是深圳户口。
四叔虽然只比梅花大几岁,但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所以显得很成熟稳重,而且身材高大,一表人才。方家女主人见了老板模样的四叔,客气地倒茶递烟,可四叔说还有事很快就离开了方家。走的时候,四叔交待梅花,以后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下午方家的两个双胞胎孩子方刚和方慧放学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原来这是方家的小儿子,还在上幼儿园的学前班。晚饭后,几个孩子安静下来,方慧自己做作业,梅花开始辅导方刚,一直到九点半结束。
十点钟,梅花终于舒适地躺到床上。此时梅花感觉深圳真是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昨天梅花还挤在窄小的屋子里,上臭烘烘的卫生间还要排队等半个小时;每餐吃面包方便面;没有安静的地方看书写日记。现在梅花在干净漂亮的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冲了凉,舒适地躺到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然后拿出一本书??????
第二天早上梅花六点半起床,辅导方刚读课文。方刚的语文基础确实很差,学过的课文也读得磕磕巴巴的,梅花不得不时不时地纠正他读错的地方。
七点半两个大孩子上学后,梅花还要送方家二小子浩仔去上幼儿园。从幼儿园里回来,梅花帮孩子们整理房间,把他们书架上的书摆放整齐,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十一点半,学生放学,梅花又开始辅导他们做功课。这时方家女主人王大姐已买菜回来,在厨房里一阵忙碌。午饭后,学生上学,梅花回房间安静地午睡。午睡醒来后是梅花最自由的时间,此时梅花抓紧时间读书写日记,直到四点半学生放学。
到了周六,梅花整天守着方刚做数学作业。见方慧和浩仔都到外面玩去了,方刚开始变得魂不守舍,很简单的题目都要磨蹭半天。做完后梅花一检查又是错的。梅花不得不再次耐心地给他讲解,可当梅花给他讲解时,他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下午方家的电话响了,梅花接过来一听,竟是四叔。四叔问梅花:“在那里感觉怎么样?”梅花说:“还可以。”四叔接着说:“我去修理部见过方老板,方老板人不错。过几天我再打电话来。”放下电话,梅花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深圳,在这无助而又孤独的日子里,有一个老家的亲人这样关心自己,梅花的心一下子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五、笼中鸟
梅花就像笼子里的一只孤独的鸟儿,想飞却飞不出去,或者不能飞出去。
第二天梅花又是一整天守着方刚做作业,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又做他的爸爸买回来的作业。
到了晚上,在外玩了一天的方慧和浩仔回来了,家里一下子闹腾起来,三个孩子打的打,闹的闹,梅花就像一个灭火器,不停地给他们扑火。
好不容易才叫他们都冲了凉,上了床。九点多钟,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梅花的心却不安静了。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萍不知道现在到了那儿,李丽波也不知找到工作没有。梅花就像笼子里的一只孤独的鸟儿,想飞却飞不出去,或者说因贪图安逸不愿飞出去。梅花想,我还是要飞出去的。
周一上午几个孩子上学后,梅花静静地给几个老家的好朋友写信,她没有告诉朋友们自己现在的实情,梅花不想让朋友为自己担心。
梅花想,等将来的某一天,等我获得了成功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我一定会把实情毫不保留地告诉她们。
主啊,原谅我吧,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午睡醒来,梅花有一种思乡的情怀,于是提笔写下:漂泊的日子没有家。
背起沉重的行囊
开始流浪
流浪的生涯没有朋友
漂泊的心灵找不到归宿
走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
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
想回家
却记不起回家的路
无论走多远
总是走不出母亲的目光
漂泊的日子没有家
家在母亲的泪光里
一天早上,王大姐出门时交待梅花,不要出去。
王大姐走了没多久,家里的电话就响了。梅花接过电话,对方用广东话问“兵郭呀”(谁呀)。后来,电话接二连三地响,梅花一拿起电话,对方就挂了,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开始梅花还以为是电话出了故障,后来她终于明白,一定是方家人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家,故意打电话探虚实的。梅花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
下午几个孩子回家后,梅花从孤独中走了出来。三个孩子都令人喜欢。方慧很聪明,和她爸爸一样会写一手漂亮的字;方刚虽然做作业反应慢,但平时却也不乏机灵;浩仔是个很调皮很坏的家伙,长大后一定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的能人或坏人。
几个孩子都很可爱,但有时他们又顽皮任性不停地闹腾,而且有时不听梅花的指挥,令她伤透脑筋。梅花曾希望自己有个孩子,但她害怕有这么多调皮的孩子。
梅花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梦中与家人相聚了。
一天夜里梅花梦见了二姐,她老远就朝梅花喊:“好消息,好消息。”二姐边喊边飞舞着手里的一张纸片。梅花问:“什么好消息?”菊花兴奋地说:“我考上荆州师专啦。”菊花边说边把纸片递给梅花。梅花接过纸片一看,见纸片上写着菊花考试的分数。梅花问:“分数线是多少?”菊花说:“445分。”梅花说:“可你才考了445.5分。”菊花仍然手舞足蹈地大叫:“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梅花突然感到二姐有点不正常,她抓住二姐的胳膊,问她:“你还记得范进吗?”菊花说:“记得记得,我是清醒的。”梅花说:“你的分数那么低,如果减人,第一个减的就是你。”
菊花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也不见刚才的狂喜。梅花的心一阵酸楚:“二姐啊,一个荆州师专怎么就让你那么狂喜那么痴迷?”
从梦中醒来后,梅花突然明白了梦中的二姐。一个师专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作为一个民师,如果能够考取这样一所师专,以后就能顺利地转成公办教师,这对任何一个民师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梅花梦寐以求的。而现在,梅花告别了民师生涯,以后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梅花不由得内心里一阵失落和酸楚。
@苏幕红尘 2015-08-27 11:43:09
@孙雪梅2015 1077楼 2015-08-14 15:31:00
四 去幼儿园应聘
早上起床后,梅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方家豪华的住宅,心里没有遗憾。只是背着沉重的行囊,梅花能到哪儿去呢?
万般无奈,梅花又走进熟悉的中介服务中心“传佳音”。当梅花去的时候,那里的王小姐已经知道梅花从方家出来了。这时热心的王小姐说:“有一个幼儿园聘英语老师,你可以去试试。”梅花点头同意后,王小姐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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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师级作家的作品,有一种凝重的感觉,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苏幕红尘 2015-08-27 12:06:30
@孙雪梅2015 1112楼 2015-08-22 19:48:00
晚上,梅花登过记的一家中介打来电话(登记时梅花留了旅店的电话),说有一家幼儿园招聘老师,叫梅花明天上午去面试。李丽波说:“最好别去,暂时找一个家教,再慢慢找别的工作。”可梅花因手头的钱不多了,希望早点找一个安身之处。
晚上,坐在床上,梅花写下了“不悔南下”。
不悔南下
告别故乡的黑土地
告别村头的那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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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苏幕读懂了梅花,她一直想追求一种有尊严、自由而又得体的生活。
@苏幕红尘 2015-08-27 12:15:49
@孙雪梅2015 1134楼 2015-08-26 16:31:00
梅花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梦中与家人相聚了。
一天夜里梅花梦见了二姐,她老远就朝梅花喊:“好消息,好消息。”二姐边喊边飞舞着手里的一张纸片。梅花问:“什么好消息?”菊花兴奋地说:“我考上荆州师专啦。”菊花边说边把纸片递给梅花。梅花接过纸片一看,见纸片上写着菊花考试的分数。梅花问:“分数线是多少?”菊花说:“445分。”梅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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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总有一天,梅花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早上送浩仔上幼儿园后,梅花在街道边的报栏前读《深圳法制报》副刊“笔架山”的一篇文章,一位退伍军人因写过多篇报道后被破格录取为一名报社记者。记者是梅花梦寐以求的职业。但现在梅花觉得这个梦离自己太遥远。
报上的“招聘”版块有文员之类,都要求会电脑,这促使梅花又一次下决心要把电脑学好。梅花想,只要手里有了钱,就应该先求发展。那天梅花去旅店取了行李出门时,李丽波嘱咐梅花多出来看看,不要满足于做一个家教。现在梅花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现在才知道自己到这里是作茧自缚。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外面的世界几乎隔绝。这不是梅花喜欢的生活,也不是梅花想要的生活。
晚饭后梅花和几个孩子一起去附近的一个公园玩。到了公园后,梅花在旁边看着三个孩子开心地荡秋千,溜滑梯。过了一会儿,方慧对梅花说:“老师,你也来玩吧。”梅花有点犹豫,方刚说:“老师,来吧,不害怕的。”于是梅花就真的和他们一起玩起来,开始溜滑梯时,梅花竟真的感觉有点害怕。方刚又说:“别怕,没事的。”于是梅花放开顾虑跟他们一起玩,体味小时候没有体验过的开心和快乐。
玩了滑梯和荡秋千后,几个孩子开始在公园里到处跑,梅花只得跟在他们的身后没命地跑。玩累了,浩仔嚷嚷着要回家,于是几个孩子开始往家里跑,梅花在后面跟着他们跑,到家时梅花和几个孩子都累得气喘吁吁,但梅花觉得很开心。
第二天上午梅花送浩仔上幼儿园后,又来到报栏前。此时的梅花就像一个囚犯十分珍惜这“放风”的机会。梅花一目十行地读报,读完后迅速返回。这里梅花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梅花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中午,几个孩子回家后,方慧和方刚不听话,梅花心里很烦就对他们大发脾气,此时梅花失去理智地对他们大吼:“别闹了,你们再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们了,叫你们的爸爸再去找别人来管你们!”
下午两个孩子上学后,梅花躺到床上,头痛欲裂却无法入睡。梅花想离开这个家,想出去学电脑,她真的不想再呆在这里浪费光阴、浪费生命了。
午睡睡不着,于是梅花爬起来坐到桌前,拿起笔一口气写下:深圳是什么。
深圳是有志者的天堂
是无为者的地狱
是年轻美貌的少女
是驰骋疆场的勇士
是节奏明快的交响乐
是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
是没有黑暗的不夜城
是面目可憎的魔鬼
是炙热的大熔炉
是打工者的第二个家园
深圳是勇士的战场
是开拓者的阵地
是强者的温床
是弱者的坟墓
是一坛封存的酒
是挖不尽的聚宝盆
是乞丐的诞生地
是拒绝回收眼泪的店铺
是奇妙的围城
外面的人想冲进去
里面的人想冲出来
冲进去了不出来的人
才是真正的强者
到了晚上,梅花才知道那天是王大姐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共同的生日。晚饭后和几个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梅花为他们买了几样生日礼物:给两个孩子买了两张生日贺卡、六束鲜艳的玫瑰花、为方慧买了几根红色的橡皮头发绳。
到家后,梅花先把贺卡拿出来,在贺卡上写上对两个孩子的祝福。在方慧的贺卡上,梅花这样写道:祝你生日快乐,以后越长越漂亮。在方刚的贺卡上,梅花这样写道: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以后更聪明可爱。当梅花把全部的礼物拿出来,他们都非常惊喜,方慧把花插在装水的大花瓶里,闻了闻说:“好香啊,谢谢老师。”然后他们请梅花喝汤,用鸡蛋、绿豆煲的汤。最后,梅花和他们一起快乐地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和他们一起分吃蛋糕。看着几个孩子因兴奋涨得通红的脸,梅花孤独的心也被他们的快乐融化了。
六、再次艰难求职
梅花对自己说,跌倒了就应该自己爬起来,深圳不相信眼泪。
第二天早上梅花送浩仔上学后,回到方家,竟发现方老板在家。
方老板平时的白天是很少在家的,这时梅花的心里有了一点预感。果然,方老板指着沙发客气地对梅花说:“来,坐一下。”
待梅花坐下后,方老板客气地说:“这些天你很辛苦,也很尽力。只是这几个孩子很调皮不好管教。所以方刚的老师说她可以帮助找一个退休的老师???????”
听到这里,梅花很高兴又得到了解脱,可她却害怕流浪。
收拾行李后出门,梅花又一次茫然了。因不愿麻烦别人,梅花没有打电话告诉四叔自己离开方家的情况,而是选择重新回到旅店。
在回旅店的路上,梅花竟意外地碰上了萍的朋友张大哥,张大哥从原来的公司出来,这两天也正在找工作,而且他也不知道萍去了那里。不过,他给了梅花一个电话,说:“你打这个电话,这个人知道萍在哪儿。”张大哥还说,他已买了车票,如果最近两天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
下午梅花去老乡刘莹那儿取了二姐寄来的钱和三封信。梅花知道自己不安分,不可能有固定的地址,于是她上次写信回家时留了刘莹的地址。梅花拆开信,看到了信封里的两张照片,照片上有妈妈和几个侄儿侄女。梅花一见照片泪就出来了。菊花最能明白梅花的心,她知道梅花现在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人。拿着信走在街上,梅花任泪水肆意地流??????
晚上梅花又坐在旅店的床上。还是早上吃了三片面包,梅花现在腹中空空,可梅花不想吃任何东西,她要让自己受挨饿的惩罚,所以回到旅店后,梅花只靠喝白开水充饥。
第二天上午梅花去邮局发信,在信封上贴了邮票后梅花到书摊前看书。看着看着梅花感觉头昏眼花,几乎站立不稳。梅花立即合上书,蹲下身。
梅花知道这是由于饥饿、天气的炎热加上心焦所至。此时梅花的手里还拿着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这是一封给朋友的信。梅花在信中告诉朋友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工作,且找了一份家教,并落了方家的地址。(离开方家的时候,方老板答应帮忙接收梅花的信件)。
可梅花昨天就已经离开方家,现在还不知道往哪里去。梅花的泪就要流出来了,但她拼命忍住。她对自己说:“自己摔倒了就应该自己爬起来。没有人知道你在哭,也没有人会来帮你,哭是没有用的,深圳不相信眼泪。”
梅花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回到旅店,吃了两袋方便面就躺到床上。
梅花睡在旅店一个上铺的床上,白天,梅花的下铺总是不安静,那个晚上出门的姓张的女人,白天在家的时候,总是有男人来找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当梅花躺在上铺的床上时,总是听到下铺有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及女人半推半就地嗔笑。
梅花想去上卫生间,却因下铺的床上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而不敢下床,直等到外面有人进来,下铺的人可能有所收敛才下床。这时,梅花看见男人仍躺在床上,女人已经坐起来,手仍放在男人的大腿上。此时梅花忽然想起前天晚上在方家看电视的情景:一对美国男女从野外的车上开始接吻,后来男人把女人抱进一间屋子两人的嘴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当时梅花和方家人全部坐在电视机前,梅花不敢再抬头,一直拨弄着手指头,这时梅花听见十岁的方慧说:这些美国人真??????
中午梅花翻出张大哥给的那个电话打了过去,那是萍的一个朋友,梅花把旅店的电话给了对方,叫她转交给萍。
晚上,萍终于打来了电话,梅花和萍很快就相约见面了。
萍告诉梅花,她现在到了一电子公司任质检员。她说她和蔡彻底结束了,她很伤心。梅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只因她用情太真太深,所以现在很伤感。为了安慰萍,梅花对她说:“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以后你会碰到一个更合适的人。”
第二天白天梅花又出去奔波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一回到旅店,梅花就疲乏地躺到床上。此时梅花就像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又像一个被判死刑的囚犯,等待最后的一声枪响。梅花真希望就这样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此时如果上帝安排她马上去死,她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晚上去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时,梅花看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人。他进去时,里面吃饭的人都对他投去异样的目光,可他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仍然和他的朋友(一个漂亮的女孩)谈笑自如。他的朋友没有因和一个残疾人在一起而不自在,而他呢,则是一脸的自信和坦然。
这个小伙子的精神面貌一下子感染了梅花:一个双腿不能正常行走的残疾人尚且那么自信乐观,而我们身体健全的人又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悲天悯人呢?梅花为自己感到脸红。
因李丽波在一家电脑培训中心学电脑,梅花在又一天的奔波而一无所获后,那天下午也去了那家电脑培训中心。梅花先看了报名简章,学习十天,学费180元。梅花想和李丽波一起学电脑,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是学还是不学。
晚上梅花对李丽波说了自己的矛盾,李丽波听后鼓励梅花报名,她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把电脑学好了,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于是第二天上午梅花和李丽波一起出门去了电脑培训中心,报名后,梅花和李丽波一起从8点一直练到中午12点。
中午她们吃了两个包子继续练,到下午两点,梅花实在坚持不住了,头昏眼花,只好躺在电脑桌上休息。
此时梅花的心不停地翻腾,并开始后悔报名。因为很多公司招文员都限制年龄。梅花想,即使我学会了,又有那家公司愿意要我而不找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呢?
晚上走在回旅店的路上,梅花是那么疲乏无助。她多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要靠自己去奔波。也许有一种办法能使人得到解脱,但梅花不能够。她对自己说:那么多人等着我的好消息,我忍心让他们失望、伤心吗?我必须坚持下去。
第二天早上,梅花仍然和李丽波一起出门,每人买两个包子边走边吃,走进电脑室。练到下午两点,梅花在头昏脑涨时回到旅店一头沉入梦中。
一进入梦中,梅花就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自己接电话。梅花睡意朦胧地爬起来,抓过电话:喂!梅花听见有一个人问:“你是张小姐吗?”梅花说,是啊。对方说:“我姓朱,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梅花说:“还没有。”
朱经理又说:“那你赶紧过来吧,我们这里有一个适合你的工作?????”这时一阵吵闹声把对方的声音淹没了。梅花一下子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梅花仔细地回味刚才的一切,那个朱经理的声音仍响在梅花的耳边。但梅花不会去找他。
《兄弟,我们不哭》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时常在攀高的路上摔倒,甚至从半山腰上滚下去,但我们不哭。因为山还在,我们的青春和激情还在。那么,我们最终有征服他的时候,我们有最后笑的时候。
端午节到了,早上梅花和李丽波买了鸡蛋和粽子。李丽波说:“在外面再苦,我们也要过节。”此时梅花想起以前在家过端午节的情景,想起妈妈煮的鸡蛋和包的粽子。但梅花不敢想的太多,她怕自己忍不住流泪。
下午回到旅店,有人告诉梅花和李丽波,梅花下铺的那个姓张的女人被抓走了。此时她们才知道,原来她每天晚上出门专门在外面“打的”。因为上面有规定,关外的出租车不能空车进入关内拉客,于是就有人专门在关口外坐车“帮忙”。进入关内后,出租车司机付给坐车的人两元钱。现在那个小张被抓,据说需要很多钱才能把人弄出来。
梅花和李丽波感慨:人啊,还是应该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还是应该干合法正经的事。
昨天那个女人刚被抓走,今天又住进来了一个女孩。
听说这个刚来的女孩子是专门唱歌的。她的歌唱得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不过,她的外表挺吸引人的。个子高挑,容貌清秀,有一种不俗的气质。
在旅店这个大杂烩里,梅花算是开了眼界。做什么的都有,跳舞的、拉客的、唱歌的,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李丽波仍然在认真地学电脑,可梅花在十天的学习结束后却不得不再出去寻找机会。因为李丽波手里没有钱了,家里可以给她寄,而梅花却不能再叫家里寄钱了。
这天梅花又出去奔波一天,仍然一无所获。此时梅花越来越清楚自己在深圳的处境:论钱,她是一个穷人;论外貌,她是一只丑小鸭;论年龄,她已经是一个老姑娘,论工作经验,她更是一个小学生。她所拥有的只有一颗对生活仍然执着、对文学仍然痴迷的心。梅花是为了文学才来深圳的,可她的文学梦啊,何时才能圆?
晚上,想到妈妈,梅花坐在床上写下:永远拥住妈妈的爱
来深圳不到一个月,我就给姐姐写信说,我想家,想妈妈,凡是读到关于母亲的文字,我都要流泪。
不久收到姐姐的信,一张照片从信封里飘落。一看到照片,我的眼泪就如骤然而至的暴雨刷刷地滴落在信和照片上。当时我正走在大街上,我一路挥洒着泪,不顾对面的行人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任眼泪尽情地流??????
照片是我和妈妈的合影,那是我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和妈妈的合影。去年妈妈的生日那天,我特地带回相机。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和妈妈相依相偎地站在家门口,我用双臂紧紧地拥住妈妈,当小妹喊“一二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拥着一份永久的爱和幸福,又仿佛在梦中一般。
照片冲洗出来了,妈妈幸福地微笑着,我的脸上也留下三十年来最灿烂最美丽的笑容。就让我永远这样感受着妈妈的爱和温馨,体味着妈妈的呵护和温暖。
每天晚上想妈妈的时候,我就拿出照片,于是我又看到了我永远的家门。我又听到了妈妈的呼唤。我永远忘不了离开家的那天,妈妈用满含凄楚的泪眼望着我,近乎哀求地说:你可以不出去吗?你需要钱,我们给你想办法,你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不放心啊。
因为我迟迟嫁不出去,在姐妹几个中,妈妈对我似乎多了几分怜爱。在姐妹几个都成家后,妈妈全部的心思就是盼望我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而现在,我不仅没能让妈妈如愿以偿,反而离开妈妈独自去远方流浪。妈妈,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您。
我在给家里的信中说,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我生活的很好。其实,来深圳的最初两个月里,我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在流浪。白天,我顶着炎炎烈日到处打电话应聘,晚上就躺在廉价拥挤的旅店的床上。每晚我咀嚼着绝望、孤独、和无助。我想家想妈妈。黑暗中,我的泪无声地滑落?????
妈妈,拥有了您的爱和牵挂,我会坚强地走过这一段阴晦的日子。有了您的祈祷和祝愿,我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工作会有的,好归宿也会有的。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抄好文章后,梅花打算把她寄给一家杂志社,最后,梅花在给编辑的信中这样写到:
我到深圳的时间不长,在这短时间内,我已经体味到打工者的诸多酸甜苦辣。可以说,我是为了一个做了多年的梦而来,这个梦便是我对文学的痴迷和热爱。我愿以一生的漂泊来实现这个梦想,哪怕一无所获,我也无怨无悔。
我在这里以床当凳,以腿当桌地写作时,眼前便浮现出昔日的窗明几净,回忆起昔日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却写不出一个字的情景。但我不后悔,为了圆我的文学梦,我无悔无怨。
梅花找到满意的工作了吗?她又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和艰难?
请继续关注 第三章 从装配工到文员
第三章:从装配工到文员
六月初,经过艰难地求职,梅花仍然找不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万般无奈之时,梅花进了一家电子厂做了一名装配工。后来在梅花又要离开的时候,工程部主管提拔梅花进工程部做了一名文员,而梅花竟然喜欢上这位主管。这期间,梅花经历了很长的一段心路历程。
@苏幕红尘 2015-08-31 15:47:31
看望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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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苏幕,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
一、走进电子厂
不知有多少女人体验过这种不想嫁却又不得不嫁的悲哀。也不知有多少打工者体验过这种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无奈和心酸。
在梅花报名参加电脑培训第一期刚结束的时候,梅花手里的钱快用完了,于是梅花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进厂当工人。
那天上午梅花出去跑了几家中介公司,都一无所获。下午梅花又坐车来到南山,走进“快捷现场招聘会”。在门外犹豫了很久后,梅花从包里掏出所剩无几的钱,交了20元报名费。接着梅花拿着门票走进大厅。
因为是中午一点多钟,这里显得很冷清。十个招聘人员懒懒地坐在那儿,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干脆闭着眼打盹。梅花转了一圈,最后眼光落在“装配工”上,但招聘装配工的年龄要求在28岁以下,生熟手均可。
于是梅花在下了很大的决心后问那个招聘人员:“这里还招装配工吗?”对方说:“招啊。”
梅花又问:“年龄大一点可以吗?”对方问:“你多大?”梅花说,29岁。那个工作人员认真地看了看梅花,又问:“你结婚了吗?”梅花说没有。他说:“把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梅花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及别的几样证件,一下子都递给了他。对方看完证件后,真诚地对梅花说,:“依你的条件本来可以找更好一点的工作,只是没有经验。不过,以后只要你干得好,在我们公司你会有发展的机会。”
此时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梅花开始认真地大量这个人。只见这个人三十多岁的招聘人员面相很和善,也善解人意,于是梅花就对他说出实情:“因为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所以不好找别的工作。而现在钱也快用完了,所以我想从最简单的工作做起。”
听了梅花真诚的坦言,招聘人员认真地说:“那好,只要你愿意,就从装配工开始做起,以后根据你的能力,我可以推荐你再做别的工作”。说完他写了一张“见工”的纸条交给梅花,说:“你明天按这上面的地址去找‘崇兴电子公司’。”
第二天上午,梅花按纸条上写的地址找到“崇兴电子公司”,它位于深圳大学北门对面,在一栋大楼里面的五楼。当梅花气喘吁吁爬上五楼的时候,那里早已等了好几个来见工的女孩。门卫对门口的几个女孩说:“你们稍等一下。”
可过了很久还不见人出来“接待”。梅花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来,梅花忍不住问门卫:“请问我们还要等多久?”门卫看了看梅花,不耐烦地说:“见工都是这样,谁不愿等就走人。”
依梅花以往的个性,她会转身就走。可此时,梅花只是微闭了一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静静地站在那儿。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终于走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那个人看了看门口的几个女孩,然后问门卫:“你把情况对她们说清楚了吗?”
门卫说:“我已经说清楚了,不过现在再说一遍:我们厂准备搬到关外去,今天就已经开始搬家。”
搬到关外?梅花听到这里,感到一下子从头凉到脚,几乎瘫倒在地。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作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工作,而现在厂子却又要搬到关外。不,我不能为做一个装配工而跑到关外。
于是梅花一下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决然地离去。到哪儿去呢?眼看钱就要花光了,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饿肚子了。此时梅花感觉自己仿佛被围困在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而唯一的出口就是这个崇兴电子厂。
@苏幕红尘 2015-09-01 22:44:25
@孙雪梅2015 1163楼 2015-08-31 20:09:00
一、走进电子厂
不知有多少女人体验过这种不想嫁却又不得不嫁的悲哀。也不知有多少打工者体验过这种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无奈和心酸。
在梅花报名参加电脑培训第一期刚结束的时候,梅花手里的钱快用完了,于是梅花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哪怕是进厂当工人。
那天上午梅花出去跑了几家中介公司,都一无所获。下午梅花又坐车来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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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的无奈也是很多没有高学历的大龄女孩出去找工作的无奈,从这里看出,梅花是一个能曲能伸的女孩。
接上:一、走进电子厂
梅花一口气跑下五楼,在深圳大学对面的马路上徘徊又徘徊,犹豫了很久之后,梅花觉得现在唯一的出路还是进这个厂。当梅花再次说服自己转回五楼时,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就像一个女人说服自己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
一个女人当她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时,如果此时有一个男人愿意收留她,她就会极力说服自己跟他走,哪怕他并不是自己希望找的男人。因为他可以给她一个家,给她饭吃。为了生存,她只有别无选择地跟他回家。不知有多少女人体验过这种不想嫁却又不得不嫁的悲哀,也不知有多少打工者有过这种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无奈和无助。
当梅花再次爬上五楼,走进那个办公室,那个刚才见过的干部模样的男子叫梅花坐下,并递给她一张表格。梅花认真地填好表格后问那个人:“什么时候去关外?”对方却说:‘“现在还不用去,先在这里上班,到时候再通知。”梅花终于舒了一口气。
为了以后能真的如那个招聘人员所说的有所发展,梅花在表格的简历里填上了自己曾做过英语老师的经历,办公室的一个女孩看了梅花的简历后带着满脸的疑惑不解,她问梅花:“你真的要做装配工?”此时,梅花真想说,我只是一个小学生或者文盲。那个女孩接着说:“这儿有你老家的一个女孩。”然后她翻出女孩的表格,说:“对,就是你们老家的,也做过英语老师,她现在做质检。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吗?”梅花为自己马上就要做装配工而感觉羞于见人,所以梅花赶紧说:“不需要,谢谢。”她不想让任何认识自己的人知道她在这里做装配工。
下午一点钟办好了手续后,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把梅花领到车间交给一个漂亮的男孩,说:“你安排一下吧。”然后这个工作人员又转过头对梅花说:“这就是你们的领班。”
梅花看了看那个漂亮的男孩,也就二十岁左右。工作人员走后,领班转身把梅花交给另一个小伙子,说:“把她带到车间去。”这个小伙子就把梅花领到车间里的一个工位旁,对坐在那里的一个女孩说:“你教教她吧。”然后小伙子又对梅花说:“你就跟她学吧,很简单。”
梅花坐到指定的位置上,望着面前的一大堆不同的零件,梅花问那女孩,难吗?女孩说:“很容易学的,一看就会。”看着身边的一个传输带,梅花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流水线”吧?就在梅花愣神的时候,“水”终于流过来了,那是一个电话听筒,女孩赶紧拿起那个听筒示范给梅花看。梅花试着装了几个,立即就学会了。
不一会儿,刚才教梅花的女孩被领班叫走了,接着又来了另一个女孩。新来的女孩问梅花,难吗?梅花把前一个女孩的话重复了一遍。新来的女孩又问:“你来这里多久了?”梅花笑了笑说:“刚来。”过了没多久,这个女孩也被叫走了,于是梅花一个人负责这道工序达几个小时。
空闲时,梅花环顾四周,发现这儿的车间很大。里面坐着几十个流水作业的打工妹,只有几个20岁左右的男孩。
从中午一点到下午五点,梅花感觉时间是那么漫长。因为中午只吃了一元钱的面包,此时梅花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就在梅花感觉腰酸背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下班的铃声,当梅花随着众多的女孩走出车间的时候,梅花开始真正进入自己的角色,突然意识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一名真正的电子厂女工了。
二、装配工的生活
二、装配工的生活
只有现在进车间做了装配工,梅花才知道什么叫累。八个小时坐在那儿除了上厕所哪儿都不能去。
下午下班后,梅花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旅店。早上出门的时候梅花没有告诉好朋友李丽波,自己准备去应聘装配工的决定。晚上,李丽波回来后,看着疲惫不堪的梅花,李丽波关心地问:“今天跑得怎么样?有收获吗?”梅花只得对李丽波说出实情。李丽波呆了一会儿,知道梅花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于是她安慰梅花说:“事已至此,你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相信你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工作。”
早上,梅花收拾了行李出门,李丽波送梅花到站牌下等车。车还没来,李丽波又真诚地对梅花说:“好好干,别太苦了自己!”李丽波是梅花在这里最知心的朋友。因为她的家庭条件比梅花优越,所以没钱了就打电话回家叫父母寄钱,所以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学电脑。梅花说:“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我也祝你一切顺利,早日找到适合你的工作。”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梅花提着行李袋上了公交车,和李丽波挥手告别。车开动后,梅花从窗口望去,李丽波还站在那儿朝自己挥手,此时,梅花的心头一热,一滴温热的泪流过脸颊,梅花赶紧抬起手把泪水拭去。
梅花提着沉重的行李袋艰难地爬上五楼,把行李袋陈放在门卫室后,梅花赶紧走进自己昨天工作过的车间。这时上班的时间到了,梅花看到那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梅花又坐到昨天的位置上,让长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流水从身边流过。梅花的手里和昨天一样做着机械的动作,脑子却开始活动起来:应该给家里写封信了??????想着想着旁边的女孩大声告诉梅花:“你少放了一个零件。”于是梅花赶紧把零件加了上去,再也不敢开小差了。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清脆的下班铃声终于响起。那些年轻人一个挨一个拥挤着走出车间,奔下楼,涌向卖饭处。那些饥饿的年轻的男孩女孩们挤到前面,首先从旁边端一碗盒饭,掀开盖子看看,如果饭不多就再换一盒。卖饭的女孩就扯开嗓子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不都是一样的?”
端到了盒饭的男孩女孩子们很快又涌到菜摊前,他们的手里端着饭盒,饭盒上放着饭卡,拼命地往负责舀菜的女孩手里递。
此时天正下着雨,他们就站在矮矮的屋檐下,雨水滴进他们的颈项,他们全然不顾,只顾一个劲地把端着饭盒的手伸向卖菜的女孩。饭盒一下递过去多了,那舀菜的女孩杏眼一瞪,老实一点的就赶紧缩回手,不老实的就赶紧趁机把盒饭递上去。
梅花的肚子早就饿了,可当她看到那么多的男孩女孩们一个一个地朝前挤,梅花只好站到一边,等打饭的人少了以后,梅花才站到屋檐下。当梅花把盒饭递进去打菜的时候,梅花清晰地看见有几滴雨水滴进自己的饭盒里,同时也滴进她的心里。
梅花站在露天下,快速地吃完饭盒里的饭菜,感觉腹中还是空空的。午饭后走进车间,梅花看到大多数女孩都躺在工作台上休息,只有少数几个女孩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写信。梅花心里也开始想着怎样给家里写信,可一想到家,泪就出来了,梅花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赶紧用衣袖擦掉,好半天不敢抬头,怕别人看见自己红红的眼睛??????
因为晚上要加班,于是梅花在下午下班后出去买了几块面包就又走进车间。本来加班是自愿的,梅花可以不去。但加班三个小时可以得六块钱的加班费。所以梅花不顾奔波的疲劳,不顾还没有找到晚上落脚的地方,毅然决定加班。
下班后梅花去办公室找那个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周主任,周主任:“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梅花说:“你不是说叫我晚上下班后来找你吗?”周又说:“你怎么上班时间不来呢?”梅花说:“流水作业,我能离开吗?”
那个周无可奈何地走到窗口,把梅花应该去的宿舍的大致位置指给她看。梅花茫然地说:“那么多的楼房,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呢?”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孩,听说了梅花要找的宿舍,她说:“跟我走吧,我就住在那里”。谢天谢地,原来梅花的宿舍就在这个女孩的隔壁。
走到宿舍门口,梅花敲开宿舍的门,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女孩。梅花找了一个上铺。床上只有一块木板,没有席子。梅花爬上床,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掉,然后仔细地擦洗木板。床收拾好后,梅花走进冲凉房。进去后梅花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冲凉房里的门已经破损,且门很矮,在里面冲凉,时时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是梅花在深圳见到过的最差的冲凉房了。
终于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梅花开始给萍写信。虽然梅花和萍离的很近,但她却没有机会去见萍了,而且现在梅花也不想见她。
梅花只在信中告诉她自己又找了一个工作,叫她不要为自己担心,另外,还过两天就是萍的生日,梅花在信封的背面写上:Happy birthday to you!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梅花看到黑板上写着通知:去关外的做准备,十二号开始搬。梅花也在去关外之列。做什么准备呢?只是告诉身边的朋友,给萍的信已经发出去了。
中午休息时,梅花开始留心观察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孩们,她们大多数都是枯黄的头发、枯黄的皮肤,穿着廉价的衣服,可她们都是一副很快乐很满足的样子。
到了晚上,梅花感到极度的疲乏,从身体到精神。只有现在进车间当了装配工梅花才体味到什么叫累。八个小时坐在那儿除了上厕所哪儿都不能去。有时晚上还要加班到十点。想到车间里的那些年轻的女孩,梅花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别人能做,我就一定能做。
一天中梅花最害怕的就是中午那顿饭。和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一样去挤吧,太狼狈了;不挤吧,要等很长时间。等梅花好不容易端着一盒饭从人堆里挤出来,那一盒饭不到片刻功夫就溜进了肚里。而此时梅花感觉肚内的空间还可以容纳下一盒饭。梅花咬咬牙走进车间睡觉。
下午当那条黑色的纽带不停地从梅花身边流过的时候,梅花的脑子里也冒出了很多心事。
晚上回到宿舍,梅花冲凉后爬到床上,坐在床上给家里写信,写着写着梅花流泪了。梅花不得不把湿毛巾放在身边,一边擦泪一边写。后天梅花就要去一个偏远的关外小镇,可梅花却在信中告诉家人:“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搬家前,厂里放假一天。那天宿舍里的女孩子们到处串门,或者出门出门买很多零食在宿舍里边吃零食边愉快的聊天。
那天上午梅花正坐在床上看书,进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那女孩一直走到梅花的床前,笑着问梅花:“你是湖北祥瑞的?”梅花说:“是啊,你是。。。?”那女孩介绍说:“我是听办公室里的那个女孩说起你的。我也是湖北祥瑞的。”梅花这才想起,她就是上次办公室里的女孩说的那个也教过英语的女孩王玉。王玉说,她也是祥瑞一所乡镇中学的英语老师。她说她现在已经辞工,又找了一份工作,打算明天去面试。得知梅花明天就要去关外,王玉说:“你真的要去关外?不要去了,那个地方太偏僻了,几乎就是乡村。”梅花说:“也只是暂时去做,以后再想别的办法。”梅花想,再偏僻也是人呆的地方,既然命运安排我去,我就必须去,将来我一定会从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傍晚,梅花来到深圳大学对面的马路上,看川流不息的车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明天梅花就要离开这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要梅花跟他去他的家乡,于是走投无路的梅花就跟着他来到一个远离繁华市区的偏远乡镇,就是这样,此时的梅花别无选择。
@苏幕红尘 2015-09-06 15:3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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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随厂到关外
住的房子是新的,感受也是新的。但愿梅花能始终以一颗好奇的心去捕捉生活中的亮点。
上午八点,一辆大客车停在厂里的宿舍楼前,那些男孩女孩子们纷纷把自己的行李搬到车上。一切准备就绪后,九点钟,大客车“嘟”地一声按响喇叭,接着大车载着几十个去平湖镇的员工快速驶离深圳市区,向荒山僻地进发。大客车一路颠簸,路越走越窄,山越来越高,荒地越来越多。
那些女孩子们望着车窗一晃而过的荒山野岭,一个个叽叽喳喳地嚷开了:“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会吧,怎么这么偏僻啊?”。此时梅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梅花想,事已至此,平湖镇哪怕是深渊、是火炕、是陷阱,我也得往里跳。因为梅花已经别无选择,毫无退路。
大客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平湖镇。这是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大镇,到处都是正在建设的楼房。
客车开进一个工厂的大门,那里是新建的厂房和宿舍楼。厂房有两栋,宿舍楼也是两栋。宿舍分好后,大家开始搬行李,收拾屋子。
梅花把行李搬进四楼的一间女工宿舍,几个很爱讲究的女孩提来大桶的水,把屋子冲洗得干干净净,并在门口放了一块垫布,就像大酒店的门口一样。最后,一个女孩还写了一张纸条贴在门口:不准穿鞋进屋,只能穿拖鞋或干脆光脚进屋。
梅花又习惯性地选择了一个上铺。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一个大纸箱里,包括日记本、信件、书、英汉词典等,这就是梅花全部的家当,也是她整个的家。梅花的下铺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女孩,很像梅花以前的一个学生。
第二天上午不上班,梅花坐在床上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梅花对妈妈说,自己又找到了一份工作,这里的条件很好。梅花还告诉妈妈:“一个看相人说我命中注定要离开家,而且命运很快就有转机。”其实梅花到深圳后根本就没有看过相,她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
现在梅花终于明白了现实的残酷,在市区没有自己的位置,那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现在,梅花住的房子是新的,她的感受也是新的。梅花希望自己能始终以一颗好奇的心去捕捉生活中的亮点。
下午开始上班,梅花走进崭新的车间,坐在工作台前,她竟希望那条绿色的纽带快点走。此时的梅花多么渴望工作啊,现在她也终于明白,工作着是美丽的,工作着也是幸福的。
晚上下班后爬到床上,过去生活的一幕突然浮现在眼前,于是梅花坐在床上写下:告别过去,无悔也无泪
告别过去,无悔也无泪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和往常一样面带笑容地走进教室,和平时一样轻松地给学生上课。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我艰难地走到讲台前,缓缓地合上课本,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低沉的语调对学生们说:“我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再见!”他们不会知道这将是我给他们上的最后一堂课。当他们说完“老师再见”就相拥着走出去,留下我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我走到窗前,看到曾经亲切熟悉的校园,顿感满心的失落——这是我的最后一节课,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深圳。
心里有万千的思绪,想说却无语;想哭却无泪,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人说这是一次勇敢的选择,却不知在我的勇敢里包含了多少悲哀和无奈。十几年的讲台生涯留给我太多的失望和沮丧。尽管心中塞满了愁绪,可面对学生的仍是一脸春天般的笑容。学生是无辜的,作为老师,没有理由不爱自己的学生,也没有理由把自己的无奈传递给学生。
其实,在过去的日子里,生活仍留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只有走过一道风景再回头看时才发现:走过的风景里也有绚丽,过去的日子里也有美丽。只是在特殊的心境下无法感知。
当我生活在一种不同于过去的环境中,短短的时日已让我经历很多,也成熟了许多。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可以自由地选择属于自己的位置,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同时也要体味漂泊的孤独、感受异地他乡的人情冷暖,还要承受随时被老板炒鱿鱼的打击。太多太多的希望和幻想在这里将会被现实击得粉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气馁,自己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只要爬起来的次数比跌倒的次数多一次,你就是一名成功者。
第二天上午上班的时候,车间里来了一个外国人,高大的个子,金黄色的头发。外国人身边有几个陪同人员,他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后来梅花听说那几个陪同人员都是崇兴公司香港总公司的工作人员。听见那几天陪同人员和外国人用英语对话,梅花真想和他们用英语说几句话,可她却没有勇气站起来走到外国人的面前。
晚上,宿舍里的女孩子们各干各的。有的在认真地看书;有的听收音机;有几个在地上垫上一块纸板然后坐在一起打牌。梅花静静地坐在上铺的床上,整理前些天写的一些文字。因四个小时没挪窝,最后梅花感觉自己的屁股僵硬得不敢动弹。
此时收音机里传出动人的旋律:我的未来不是梦??????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从来没有忘记过对自己的承诺,悲哀的执着??????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跟着希望在动??????
这首歌如此真切地表达了梅花此时的感受,是的,“我的未来不是梦,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相信明天的太阳会更美好。”
四、宿舍也是家
温馨的三口之家是家,和睦的集体宿舍也是家。
上午流水线的速度很慢,而到了下午,流水线又快速运转,不一会儿,梅花的面前就堆起了待装的板壳。
那个漂亮的小领班朝梅花喊:“喂,你快一点!”梅花没好气地说:“这么多零件,叫我怎么快呀?”
下午机器一直不停地运转,晚上,梅花感觉好累好累,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颈项似乎也僵硬得不敢转动。这就是做装配工的生活,也许这还只是艰难的开始。
晚上梅花快速地冲凉后爬上床,忍受身体的劳累和疲倦,梅花仍然坐床上抄稿子,就像在做一只只小鸟,到时候把它们再一只只放飞。
当梅花看到那些女孩子们把自己住的宿舍当自己的家一样的收拾时,梅花的脑子里闪现出写作的灵感:寻找我的家。
寻找我的家
家是暖暖的巢,家是温馨的爱
从背起行囊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了家,流浪的天涯没有朋友,漂泊的日子没有家。我寻啊觅啊,家在哪里?
在深圳度过的两个多月的日子里,我走进过很多个家门。
第一个走进的是一个为官之家。我在这个家的身份是保姆兼家教。家教只是晚上辅导主人女儿的初中课程。而白天,我就是一名保姆。
在我走进家门的第一天,女主人陈阿姨就亲切地对我说:“以后你就把这儿当作你的家。”可是有一天,陈阿姨回家看见我第一句话就说:“你没有长裤吗?我看你每天都穿裙子,穿裙子做事庭不方便的哦。”虽然女主人的语气极其轻柔,没有一点责备,但我感到了心的压抑。
几天后,我就离开了这个家。尽管在这里睡席梦思,尽管这一家人对我客气有加,尽管在这里可以得到高薪,但这里没有心灵的自由和放松,这里不是我的家。
后来,我应聘到一家很大的幼儿园。
一天晚上,天气骤变,我去找老板,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园长,请求她把老师白天值班的被子借我盖一天(我的被子第二天就可以拿来),可老板拒绝了我。那天我感受到从未经历过的寒冷,从身体到心灵,瑟缩发抖,一夜未眠。两个星期后,我收拾行李向老板辞职。老板问,为什么?我说,这儿太冷。是的,这儿没有温暖。这儿不是我的家。
后来,我住进了一家公司的集体宿舍,同室的四个女孩把属于自己的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双拖鞋。女孩子们又在各自的床边拉上床帘,床上布置得清雅温馨,彷如一个个温馨的小巢。
我突然感觉这儿就是一个家。在这里,我们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吼就吼,想说就说。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里有友爱,有温暖,有平等的心灵。
温馨的三口之家是家,和睦的集体宿舍也是家。在这样一个由不同乡音组成的大家庭里,我们同样可以得到爱和温暖。
今天重复着昨天的工作,又是劳累的一天。
下班后梅花一个人出去逛街,竟然没找到书店或书摊。梅花一下子跌入绝望的深渊,我能在这儿呆多久呢?就永远在这个偏僻的镇上做一名装配工吗?
梅花到一个电话亭里给李丽波打电话,可旅店的老板说,李丽波已经离开了那里。从此以后梅花和李丽波只能天各一方,再也无缘见面。另外,旅店老板告诉梅花,有一个姓朱的人打电话找过她,他叫梅花给他回个电话。但梅花犹豫再三,这个电话最终没有打,因为梅花觉得现在已经没有给他打电话的必要了,而且梅花也不想让朱经理知道自己到了偏僻的关外。
回到宿舍,屋子里的女孩子们用各种方言大声说笑,吵吵嚷嚷。到卫生间里去冲凉,几个赤身露体的女孩在里面大胆地冲洗,大胆地走动谈笑,梅花发现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竟没有那种女孩子应该有的羞涩。
昨晚梅花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梦。
老家村里的一个村民为一件小事和邻居发生口角,邻居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不忍其辱,马上进屋拿出一把刀来,不等邻居反映过来,他的刀已经向邻居的头砍去。刀一下去,邻居就应声倒地,砍得邻居的脑袋开花,脑浆崩裂。而此时梅花正站在旁边,把这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魂飞魄散??????
下午黑板上有通知:星期天全体员工加班,加班费每小时2元。看了通知,梅花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加班可以多拿一点钱,不加班可以多一点时间看书写作。
五、孤独的日子有书相伴
晚上,梅花经常一个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逛书店、读书、买书。
到关外的这些天,梅花一直保持沉默,在车间里很少说话,下班后出门也是独来独往,梅花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孤独。
晚上梅花又一个人出门,今天梅花终于找到一家书店,一切的烦恼和孤独都烟消云散。只要有了书,梅花就不会再孤独和压抑。
《佛山文艺》上的小说《入仕之初》写得很妙,令人拍案叫绝。作者对人物及当代社会的世风刻画得入木三分。文中的主人公屠勇在日记里写道:官场好比一只大染缸,再清白的身子在里面一滚,也失去了本色;官场犹如一架绞肉机,再挺直的脊梁,往里面一站,也没了人形??????呜呼,我将不我也!
这两天,流水作业的速度越来越快,梅花也越来越感到劳累,特别是靠近纽带的右胳膊,由于不停的拿放零件,时间久了,就隐隐地胀痛。
今天,流水线上的员工发了茶杯,但不允许员工把茶杯带进车间,只允许员工在规定的工间休息时间内在茶房里喝开水。而领班以上的工作人员却没有这项规定。在这里,白领和蓝领关于喝茶的区别是:站着喝和坐着喝、规定时间内喝和随时喝、在茶坊里喝和在办公室里喝。
每当梅花看到办公室里的几个女孩边喝茶边接电话,梅花的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到那里喝茶。
晚上,梅花一个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逛书店,读书、买书。看了别人的文章,梅花心潮难平,封闭已久的心灵多么想找一个地方倾诉。谁知我心?谁知我情?谁解我忧?梅花想,还是封闭的好,永远不要醒来。
下铺的女孩整天有男朋友陪着,还说她不习惯这里。她问梅花:“你习不习惯?”梅花说:“我能习惯啊。”其实梅花不知道什么叫不习惯,她已经修炼到在哪儿都能正常生活的程度。
@风吹电线 2015-09-10 11:3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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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梅花等宿舍里的女孩子都冲凉后才来到冲凉房。这时冲凉房里很安静,梅花一走进去,就看到在冲凉房的地上有一块八成新的手表。梅花冲凉后回到宿舍,见有的女孩子已经睡着了,于是梅花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早上,宿舍里的女孩子都起床后,梅花拿出昨晚在冲凉房里捡到的手表,问她们谁丢了手表。她们都说没有丢。中午吃饭的时候,梅花又跑到另外几个宿舍里问那些女孩子们:“你们谁丢了手表吗?”有人奇怪地问:“你捡了手表啊?”梅花说:“是啊,昨晚冲凉的时候我捡了一块手表,不知是谁的。”后来一个女孩告诉梅花:“听说食堂里有人丢了手表。”
吃完饭梅花又跑到食堂里去问:“你们有没有谁丢了手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湖南大姐说:“我丢了手表。”当梅花把手表交给她时,她激动地抓住梅花的手说:“太谢谢你了,这可是我老公前不久为我买的一块好表。”
晚上吃饭时,有人说:“我们现在吃的大米是老板花五毛钱一斤买的廉价米。菜都是老菜帮子,油少且味苦。”以前梅花听萍说过,电子厂就是“人辛苦、生活差、工资低”的代名词。现在梅花总算体验到了。
一天夜里,梅花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中梅花竟然回到了家里,而且来到学校。校长说:“我们马上安排你的课。”梅花说:“我回来不是为了来学校上课的,何况我已经写了辞职书。”校长说:“写了辞职申请也没关系,我们马上去教育组说。”此时梅花竟有些犹豫起来,不过很快她就谢绝了,决定还是回到深圳,因为这里还有她没有实现的梦??????
中午梅花去食堂打饭,打菜的是那个丢手表的湖南李大姐,她看见梅花后,对她笑了笑,然后挑了一样好一点的菜,把梅花的碗装得满满的。梅花很感动,李大姐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晚上又去书店看书,并买了三毛的《滚滚红尘》,回来的路上梅花还买了三袋面包。因为生活中,物质食粮和精神食粮同等重要。“一个人要有两只手,一只手为了生活,另一只手才是为了心中的事业。你必须两只手都要强劲。”
六、不安分的心
梅花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
手里做着机械的动作,梅花的脑子里常冒出一些“思想火花”。
下午梅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灵感:在深圳市区开一个寻人或留言公司,专门为打工者寻找失散的朋友或老乡。凡打算跳槽者,担心朋友找不到自己,就到这个留言公司留下地址或电话,他的朋友也会来这里查询。连收费标准梅花都考虑好了,留言的服务收费五元,查询的服务收费十元,公司可以命名为“佳讯服务公司。”
梅花想,还可以弄一些报刊杂志出售,电话当然是不可少的。可是办公司就要租房子,到哪里去弄这一笔钱开支呢?如果没有钱,这无疑只能是一个幻想,一个天方夜谭。
可梅花现在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梅花也越来越明白,不管在哪里,生存都是第一位的,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钱,什么都是一句空话。
于是无奈的梅花在日记里写到:当你饿着肚子,每月拿三百多元工资的时候,你能有激情有灵感写出别人愿意发表的文章吗?那只能唱出悲哀的挽歌,喊出绝望的祈求,流露出深陷苦海的悲哀和孤独??????
晚上读《黄金时代》,上面有一篇文章说:凡出来闯深圳的人都是不轻易言撤的。一个女孩因为不想撤退竟烧毁了深爱自己的男朋友的信。她说:我在这里付出了很多,它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不言撤的。一个男孩说,闯世界,永不言退,永不叫苦。
每天梅花的脑子一刻都没有闲过,今天继续昨天的幻想:开公司前,可以先从小买卖做起,摆摊卖书报,有了经验有了本钱后就租一个门面,边开服务公司边卖书报。同时还可以开设一个文学书社,摆上许多报刊,让顾客只花一元钱就可以享受整天的阅读,此项服务专为爱书又无钱买书的打工者所设立,还可组织读书者交流读书写作的体会,并互相认识,何乐而不为呢?
《情愿孤独》的作者说,闯深圳的人都不怕吃苦。但吃苦有两种,一种是被动地吃苦,以养家糊口为目的;另一种是主动地吃苦,始终张开梦想的翅膀。流浪不是目的,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位置。文章的主人公杨葱龙说,当身后有嘲弄,我当作鼓励;当生活有等待,我当作休息;当命运有阻挡,我当作考场;于是孤独和寂寞始终伴随着我,于是潇洒的微笑始终伴随着我。
@浮虫子 2015-09-10 17: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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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在哪儿都不安心,只是因为她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到今天为止,梅花在流水线上已经坐了十六天了,梅花感到很漫长。
当生活一稳定下来,梅花的心就开始不安分了。可梅花想到自己还有几封信没有收到,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晚饭后,李大姐到梅花的宿舍来了,说因梅花帮她捡到手表的事早就想来谢谢梅花,李大姐说着拿出一筒好运牌卫生纸、七个小梳子、一枝圆珠笔,还问梅花要不要枕头。梅花说:“不要不要,谢谢你。”
李大姐告诉梅花,她老公在深圳市区打工,三个孩子都在老家上学。她问起梅花的情况,梅花对李大姐讲了自己在深圳市区的求职经历。李大姐说:“你肯定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的。”梅花说:“你怎么知道?”李大姐说:“你这儿不安心,那儿也不安心,怎么会在这里呆长久呢?”
其实,梅花知道自己哪儿都不安心,只是因为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那么,我的位置在哪儿呢?主耶稣啊,帮我指点属于我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