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 社会】《别了,海子》——名校学子的苦情路(已完成,每日更新)

  萧海的生活里很快就再也离不开maze了,他先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A片的下载方式,后来学校屏蔽了一些搜索关键词,他又学会了迂回找到要找的东西。男生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无师自通,学校是防不胜防。
  周四,608的其他三个都去上考古系的课去了,萧海一个人在宿舍又摆弄起maze来。他点开一个文件夹浏览了一圈,尽是些已经看过的老片子,随后他发现那个文件夹下面还有个名为字母G的子文件夹列在最后,一般都是女幽的名字命名的,这个为啥是个字母呢,萧海好奇心一起,就探索了进去。
  只一看,萧海就惊呆了,这个文件夹里的片名没有那些他熟悉的关键词,取而代之的是“帅哥”、“腹肌”、“泳痕”、“自打”这些和男人有关的词汇。萧海心跳加快了,他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竟是一个男人正在进入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上位的男人带着泳镜疯狂的扭动着下身,被他压在身下的俊秀男孩一脸痛苦的表情,大腿被架到了男人肩上,在一进一退中发出近似于哀嚎的呻吟。
  萧海慌忙的把声音给关了,视频却仍开着。他感到下身迅速的有了反应,比他看女人的片子的时候来得更快更凶。他本以为关于石头哥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过后,这些冲动和迷惘就算是过眼云烟了,结果现在他眼见着面前不过是两个自己的同性在那里勉强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亢奋,“同性恋”这三个字又这样倏地毫不留情的回到了他的生活里。
  门口忽然钥匙响,吴大虎砰地一声推开门。
  萧海心跳到了嗓子眼,都来不及动鼠标赶紧把显示器给整个关了,然后翘起二郎腿来遮掩仍然兴致勃勃的下身。
  吴大虎进门见萧海对着黑黑的电脑屏幕,也不动鼠标也不动键盘,就干坐着,心生疑窦。
  “干嘛呢?”他问萧海。
  “啊?……没干嘛啊……发个呆……”萧海支支吾吾道。
  吴大虎走到萧海身后,看见显示屏的指示灯是黑的,但主机的电源却是亮着的,愈发觉得有鬼。
  萧海见他神情诡谲,赶忙扯开话题:“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应该再过半小时才下课么?”
  “跟着化院上化学基础,大课,太无聊了,就先回来了。”
  吴大虎嘴上说着,手却伸过来要打开显示器,萧海想这要是被看到了还了得,狠狠拍掉了他的手。
  “肯定有鬼,电脑开着显示器却关了,你在看什么呀?”
  经吴大虎这么一说,萧海才意识到电脑还开着!这要是被吴大虎这小子看见还了得!他手赶紧伸向电脑电源,唤起了他所有的高中计算机知识,他知道还有这么一招:强制关机。
  萧海去摁电源的同时,吴大虎也坏笑着打开了显示器,还死死的捂住了显示器的开关,萧海大喊了一声我靠,心想这下完了,这下完大蛋了。
  谁料想这显示器可真争气,亮的特别缓慢,等画面刚刚现了形萧海这边已经切掉了主机电源,显示器和机箱灯都暗了下来。
  “你妈逼不知道要尊重隐私啊!你妈逼看你哥我出洋相你特高兴是不是啊!”
  萧海从椅子上炸起来连推了吴大虎几把,眼见着刚才千钧一发,恼得喘气都急了。见萧海真的怒了,吴大虎只好陪笑说:“我就是看看你干吗嘛……”
  “干嘛干嘛,死小子,我告诉你我在干嘛!”
  萧海一脚踢开吴大虎的椅子,打开他的电脑,用maze搜到了那个他之前常去的文件夹。
  “哇靠!都是些什么呀!我看看!”
  吴大虎像捡到了宝贝一样捧着显示器,口水都要流下来。萧海就遂了他的意,随便点开了一个,吴大虎又大喊了一声我靠,说原来maze上有这样的好东西,我都一直不知道,光用它来下课件幻灯片什么的了。
  吴大虎说:“看这些好东西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应该要一块分享啊。”
  萧海不知道该怎么答他。
  就在这时李陵和马魏明也回来了,李陵一进门就听见了咿咿呀呀的女人的娇喘,骂了一声:“大白天的就看这些,也不想着把声音调矮点!”
  马魏明瞄了一眼吴大虎的显示器,脸嗖的就红了,放下书包提着暖壶逃之夭夭了。
  李陵则是淡淡的说:“这女的长得不行,这牙口,啧啧,感觉跟长了三层牙似的。你们得搜名字知道么,搜有名的女优才能找到好片子。”
  吴大虎抓住李陵不放,非要他把全身的本领都倾囊而授才罢休,李陵也是知无不言,手把手的把那些见不得人的本事全都教给了吴大虎,吴大虎听罢一脸满足和兴奋。
  “你们啊你们,大好的校园就在外面,那么多水灵灵的妹子,非窝在宿舍里打手枪,你说你们窝囊不窝囊。”
  李陵语毕拍了拍萧海和吴大虎的肩,萧海真是躺着也中枪,在吴大虎背后狠狠的瞪着他,吴大虎则是浑然不觉的沉浸在艺术鉴赏中,满是不能自拔的陶醉表情。


  @萧小海2014 2014-07-30 09:32:34
  “来,为在北京再聚首,干个杯!”
  石头点了一瓶美年达,给三个杯子都满上之后象征性的祝了酒。
  萧海抿了一口汽水,看着苏静怡,又看看石头。
  “所以,你们现在是…………”
  “正经男女朋友,世界级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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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199楼 2014-07-31 07:26:14
  数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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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华的!
  萧海最近常常笑骂吴大虎是学以致用的典型,好几回他上完课回来都是吃闭门羹,然后他掏钥匙就会听得里面吴大虎大喊我靠!等会儿等会儿啊!然后再哭笑不得的收起钥匙,等着吴大虎提着裤子来开门。每次见到吴大虎意犹未尽的脸,还埋怨萧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海总是没好气的说,我都上了两小时的课了,你是撸了n管且n大于等于五吧,小心弄出病来!
  萧海偷偷摸摸的在maze上也搜集了不少资源,自己的电脑里是男人的片子越来越多,女人的片子越来越少,等意识到这种变化的时候,萧海又是满心的疑惑。他一方面诧异原来北大里这样的人还挺不少的,一方面心里潜伏的恐惧又时不时会钻出来,仿佛每一个文件名都在提醒他那三个和变态堕落不正常联系在一起的三个字。
  一天他正百无聊赖的在maze上下GV,忽然弹出一个窗口来吓了他一跳。maze用户的用户名都是千奇百怪的,这个也不例外,名为Hiopulhs907的人就问了他一个字:
  “Gay?”
  萧海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见到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心里还是乱成一团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呢,他也打着鼓问自己。
  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多年来的伪装从来也没被人识破过,此刻也觉得延续一下现实中的惯性也无妨,就回复了一个No。
  “OK. If you say so.”对方回复道。
  眼见着自己正从这位Hiopulhs907的硬盘上疯狂的下载GV,嘴上却又犟着否认,简直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正常人会下这些东西看么真是的。萧海又想,是不是他也在找同类呢,找伴么是?也许我可以认识一下他,也许可以跟他讨教讨教,于是萧海就又想要不要再跟他多说几句,兴许可以再回个yes。
  可是这个yes萧海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狠心发出去,他总觉得如果发出去了这个yes,便是自己也承认了,那可就真的成了同性恋了。他打下了yes,又删掉,打下了wanna make friends,又删掉,最后心烦的不行,就把maze直接给关了。


  在北大的第一个学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期末考试前的一星期,萧海天天通宵背书,好不容易才对付完了所有的考试,才得闲给石头哥打了个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回上海。石头说他要在北京和小苏尽量多呆几天,回去又得被老爸管着多有不便,就让萧海先回去,萧海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坐火车走。
  排长队也没能买到硬卧让萧海颇为沮丧,头一遭坐硬座,觉得忐忑。车厢里很吵闹,过道里又挤,萧海费了老大劲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可是发现已经被占了,占他座的是个抱着婴孩的大婶,萧海礼貌的说阿姨您坐我座位了。话音刚落车就开动了起来,害得萧海一个踉跄。那怀里的小娃可能也是此生头一遭坐火车,车一震动就大哭起来,那大婶一边忙着哄娃儿,一边没好气的对萧海说要跟他换位子,就两个车厢之隔,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坐在一起了。萧海见那婴孩哭闹不停,女人口气也不友善,心里很是不快,但也不愿多说,便垂头丧气的换了大婶的票继续往前一路挤将过去。萧海心里还是唉声叹气,上回进京坐的是软卧,萧海妈说不差这点钱,人生地不熟的头一遭火车坐舒服了要紧,眼下这位子又小又破,腿也伸不直不说,过道里站满了人还一身身的汗臭味,等走到那个座位的时候肯定已经被人占了,还得亮票给人看要人走开,万一人不愿意走怎么办,我决计是不好意思也不敢跟人吵的,哎,得站一路回去了,这下可算是尝到劳动人民的疾苦了。


  萧海终于找到了他的新座位,累得满头大汗,那座位居然奇迹般的空着,他兴高采烈的一屁股坐下,万里长征告终多少有点得意忘形,一个不稳就磕到了邻座正在打瞌睡的人。萧海忙给他道歉,那人把遮住了眼的绒线帽掀开一角,萧海一见他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那个人么,百团大战时候的!
  木质的香水味徐徐飘来,萧海知道没错了。
  那一秒钟里,他觉得自己是相信命运这东西的,如果不是命运的牵引,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呢?
  “那个……我认识你,我们在三角地见过一面的。”
  “……嗯?你也是北大的?”
  “对啊,你不记得我了?百团大战的时候。”
  那人摇摇头。
  萧海多少有点失望,那次之后自己走在校园里经常有意无意的东张西望,想要再见他一面,无奈没能如愿,可人家却根本都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可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等等…………哦!……你是……是给我递传单的那个。”
  萧海这才宽心的笑了,他用力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傻里傻气的。”


  他叫卫遥,比萧海高两级,物理系的大三学生,也是上海人,有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人的眼神带着坏,在萧海的脑袋里,大概只有杨逍是这样的亦正亦邪的气概。他的打扮依旧那么入时,身上虽然都是看着简单的着装,搭配起来却很气派,他一头长发,虽然用G-Star的帽子盖着,发梢还是从缝隙里钻出来一直披到脖颈。萧海坐在他身边,只觉得他靛青色的毛衣上古龙水的香味好闻得紧。
  没多久,两人就说开了话,反正坐着也睡不着觉,就聊了一路,倒也欢快。从大学到高中,从北京到上海,萧海基本上是把简历交代了个底朝天,卫遥话虽然也不少,却并没有透露太多自己的底细,可萧海沉浸在奇妙的缘分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毫无对称可言的信息互换。
  十四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那样过去了,在火车站告别的时候,两个人互留了手机号。萧海心想着,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寻寻觅觅了一学期都没有结果,就这么随便坐趟火车都能跟卫遥交上了朋友,自己的人缘运还真是极好的。


  回到家,萧海妈自然是要逮住萧海问东问西,恨不得萧海能把每天的事都用摄像机录下来好跟她分享。除夕夜,他们又去了爷爷奶奶家,爷爷身体似乎不如从前了,萧海妈说初冬肺部感染了一次,高烧不退都送医院了,回来之后虽然病愈,但终究是伤了元气。萧海着急说,这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萧海妈说,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还能赶回来么?赶回来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是么。萧海愤愤道,你就是爱把什么道理都说透,我就想尽点孝心也被你说的这么残酷。萧海妈说,好好学习,按时毕业,找好工作,早回上海,就是最大的孝心了。萧海点了点头,心想老妈说的其实也在理。
  外头有人敲门,是小姑和表弟来了。小姑才见了萧海就把他夸上了天,说家里上下五代人都没出过一个北大的,表弟要是有萧海一半出息她就笑不动了。萧海见着表弟走进门,个子竟然远远超过了自个,肩膀也宽了许多,苦笑着说青春期可真是美好啊,我要是有他这一半窜高的出息,我也就笑不动了。
  开动年夜饭的时候,表弟拉着萧海问了好多北大和高考的事,萧海都耐着性子解答了。表弟又说,自打他窜高了之后,在班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过去都是追姑娘不成,现在姑娘都倒贴着上。萧海嘴上泼他的冷水,心里却觉得只一年的功夫,这小子真心脱胎换骨成了帅哥了,有姑娘喜欢之后,人也自信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了大人的味道。
  表弟又问:“之前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喜欢的姑娘?”
  表弟说:“咦?就是那个你说的白白的挺文静的姑娘啊,特别特别瘦的那个。你咋自己喜欢的妹子都会不记得,这记性怎么考的北大啊……”
  萧海听了这样的描述才缓过神来表弟说的是温宛宛,心里直叫苦,自己从来也没喜欢过温宛宛,当时心里想着石头哥,嘴上却说的是温宛宛的模样,现下去了北京半年,也没怎么跟温宛宛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哦,嗯……还行……”
  “不会还没表白吧?”
  表弟疑惑的看着萧海,萧海急的手心冒汗,心说这小家伙怎么使的都是连环招呢。
  “嗨,现在这不我总在北京么,异地什么的多没指望啊,以后再说吧。”
  萧海忽然发现,人在北京这件事真是比什么借口都好使。


  过年的那几天,萧海天天老实呆在家里陪老妈,哪儿也没去。购物,买菜,做饭,算是寸步不离,萧海妈心里也是很感动。萧海给阮毅发邮件,说这都过年了怎么也不见你回来一下呢。阮毅说,这个季节机票钱太贵了,来回一万多人民币,花不起这个钱。萧海问,那过年了你妈怎么办呢。阮毅说,我也没办法,兴许石头家会把她接过去一起过吧,我也不好意思给石头爸提。萧海觉得阿毅也怪不容易的,就跟老妈说了想去阮毅家里看看,萧海妈听了阮毅这情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你这几天在家也闷坏了,出去走走也好。
  那天上门萧海手里随便提了些水果,阮毅妈一开门见是萧海来了,喜出望外,赶忙招呼他进门。萧海耳边再次响起阮毅妈熟悉的唠叨,依旧是那么热情洋溢,萧海见她没有什么低落,也放心了许多。
  萧海怯生生的问起阮毅妈年是怎么过的,她说石头爸妈知道她落单,请她一起去吃的年夜饭,萧海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就怕您一个人单着,寂寞。阮毅妈摆摆手,又问起萧海在北京的种种,萧海都有礼的回答了。阮毅妈说,阿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容易,学习这么优秀不说,人还热心肠,这种时候还能想到来看看我这老太婆。萧海忙说,阿姨您瞎说什么呢,您分明看着可年轻了。阮毅妈笑着摇了摇头,又说:
  “你们哥俩要保持联系呀,我知道他其实一个人在外面也挺孤单的,不比以前天天跟你和石头混,你跟他多说说话也好,他不爱跟我说,嫌我啰嗦,跟你他总该是什么都说。”阮毅妈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萧海赶忙递过去一张身边的抽纸。
  阮毅妈接着说,“阿毅他好胜心强,不想留在国内事事都有石头爸罩着,就提出要出国留学去,说让石头爸帮他最后一个忙,帮他筹这笔留学用的钱,说以后他一定想法子还了。他就想着一个人去美国混出点名堂来,我呢,也没逼着他非得怎么出息,就希望他什么都好好的,然后早点回来。”
  萧海这下才知道阮毅非要出国的缘由,那天他来找他就是想要告诉他这些,告诉自己他是怎么鼓起勇气的,告诉自己他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可是萧海当时竟没能让他说出口。阮毅这么不在乎输赢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这么力争上游了。萧海心里直埋怨自己,既没能察觉出高二那会儿阿毅的心事,也没能在告别那天让他一吐为快,起码能把事情都说个明白。
  萧海接着又想到阿毅之前跟他说过,要在美国落下脚来,眼下阮毅妈这梨花带雨的,他定是不能张口提这出了。看着老人家那么神伤,想想自己的未来要是没有阿毅在肯定也很寂寞,萧海心里禁不住的难受。


  石头回来上海之后,攒了一个饭局,叫上的都是晋华的老同学,温宛宛也来了,一伙人有说有笑的,一顿饭吃得颇愉快。石头第一时间就给大家介绍了苏静怡,哥几个经历了萧海那年生日之后,今天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纷纷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惹得苏静怡直问石头,是不是早前说她什么坏话了。
  林跃去了上海交大,一进校还当了小班长,混得不错。王雨筱和吴健都考上了同济,虽然不是一个系,但成天在学校撞见,高中生活似乎还在延续似的。温宛宛去了财大,她跟萧海说,她其实还是更愿意去她的零志愿,华师大的幼教专业。萧海笑说,财大毕业赚够了钱自己养了娃一样有的幼教做。温宛宛说,也是,没准真见了一大堆小孩也挺头疼的,不是自己的还不能踹上几脚。
  萧海席间和温宛宛聊个没完,他忽然发现温宛宛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高考考得好,人果然也自信了起来,遇到什么事也都先想的是我可以而不再是我不能。这样的温宛宛比高中时候的温宛宛更让萧海觉得好相处。


  再后来的几天,卫遥不停的发短信约萧海出来吃饭,说这么有缘分,又都在上海,不出来再吃一顿太说不过去了,我请客。萧海起初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实在拗不过,就去了。
  约会的地点卫遥只发了门牌号没说是什么店,萧海到了一看才发现是长乐路的一家美国牛排店。萧海从来没去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到了饭店看见服务生都是西装背心,穿得像模像样的,再看看自己,一身随便的行头,两件旧毛衣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实在是跟整个店的气氛都不搭,浑身不自在。
  卫遥姗姗来迟,依旧是那样,人还没到跟前,香水的味道就先把萧海包围了。卫遥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脱下风衣之后是白衬衫和深灰色的灯芯绒裤子,萧海见那衬衣虽然再普通不过,卫遥穿起来却是平肩束腰,意气风发。萧海说,我这穿的是不是有点随便啊。卫遥说,又不是多高级的店,进来再说吧,说着就把萧海拽了进去。
  两人坐定之后,卫遥把绒线帽给摘了,露出一个精神的平头。
  萧海说:“诶?把头发剪了啊?”
  “嗯,学校三角地的师傅手艺太差了,便宜是便宜,不过剪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敢找他们了,我就一直留着,回了上海再剪。”
  萧海见他的发型简单却很精神,倒也是平凡里面见功夫的。


  点菜的时候萧海不知所措,各种牛排也分不清,眼看着服务员已经逼过来了,自己还理不出头绪。卫遥笑着对服务员说:“就拿两份sirloin吧,我的medium rare,他的medium。”
  服务员问:“那先生酒水要么?”
  卫遥把菜单递过去:“就两杯冰水吧。”
  服务员收过菜单面露难色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冰水的。”
  卫遥冷冷的说:“就跟你们钱经理说是他一个姓卫的朋友来了,说了你们就有冰水提供了。”
  服务员鞠了一躬就下去了,萧海见卫遥这样的排场,可真是开了眼界,觉得卫遥这样才该是上海少爷的样子,自己这土头土脸的天天在学校边上吃串摊,当真是在伟大首都给父老乡亲抹黑。
  “别拘束啊,就是一很普通的店。”卫遥整了整面前的餐巾。
  “你可当真是家大业大的小克勒,我都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能不说这些没劲的么?”卫遥把餐具又依次整理了一遍,把已经摆得很正的刀叉再摆了摆,“来,汇报一下,过年这几天你都怎么过的啊?”
  “还能怎么过,就不停吃吃吃呗,你看肚子都大了一圈。”
  萧海说着就揪了一下腰上的肉。
  卫遥浅浅笑了:“你那小身板,多那几斤肉也显不出来的。”
  萧海也笑,又说:“哦,高中同学聚了一下,哥几个学校都挺好的,混的也都挺开心。”
  “不错啊,我跟高中同学都好久没联络了,也不知道当时一块玩的那几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跟他们联系了?”
  卫遥耸了耸肩:“也不是故意不联系,就是在大学里呆久了,觉得还是大学的朋友比较合得来,慢慢的就疏远了。”
  萧海想到李陵马魏明他们,觉得卫遥说的话也在理,比起王雨筱吴健他们,萧海确实是和这些人志趣更合拍,说得上话,笑点也比较接近,但是总觉得这么残酷的直接说出这个事来,心里很是不忍。
  “人生就像是坐电梯,到了一定的时候,总是有些人要下去的。”
  萧海听卫遥这么说,很想辩驳,可又觉得彼此还没相熟到能斗嘴的程度,于是觉得还是接着说年怎么过的吧。
  “年初六那天,我还去了阮毅家里一趟,给他妈妈拜个年。”
  “阮毅?你火车上说的去了美国的那个?”
  “嗯,一特好的朋友。”
  “他去了纽约什么学校来着你当时说?Columbia?”
  萧海摇摇头。
  “那NYU?”
  “好像叫Pace University。”
  卫遥摇了摇头:“没听过。”
  “嗯……他成绩是不太好……”
  “呵呵,真是有心,还想着去看看人家老娘。”
  “嗯,他爸爸走得早,妈妈一个人在家,我怕他冷清。”
  “看来你对这个阮毅同学很用心啊。”
  “对啊,都说了是好朋友。”
  “朋友?最好是。”
  卫遥斜着嘴角坏笑了一下,萧海正纳闷,服务员就端着两杯冰水上来了。卫遥接过水杯,摇晃了几下里面的冰块,然后又把杯子放下,他把服务员叫回来,说是再给他拿个杯垫过来。
  杯垫拿过来之后,卫遥把它放好,然后把杯子放上去之后,又在面前推来推去好久,萧海见他在桌前不停摆弄来摆弄去,怪怪的。


  “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哦,没有,我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再码一遍才行, 别人经手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好。”
  “还真是怪人。” 萧海笑了。
  卫遥身子前倾过来,斜着头盯着萧海看,见他右边不太整齐的一个小犬牙露了个头,淡淡的抿嘴笑了。
  “你,心事太重,该多笑。”卫遥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萧海从没被人这么夸过,更何况是男人,一时也有点羞怯。他总觉得今晚这些对话有点不太对劲,卫遥也跟他在火车上相识的时候不太一样,那时候他倒是大大咧咧,现在为什么凡事都精致计较了起来,看他的眼神也跟那会儿不一样。
  萧海拿起面前的冰水喝了一大口:“……别老光说我了,说说你这年都是怎么过的吧。”
  卫遥耸了耸肩:“我爸公司今年要扩展业务到电商,说是预期电商在未来十年里在中国都是发展的重头,公司春天要着手找一批有这方面能力的年轻人进来。年初二我就跟老爸去跟个沃顿商学院背景的HR吃了个饭,比我大个十岁不到吧,我爸说今春招聘的事情希望我也能参与一下,就让我跟这个沃顿男交个朋友,去他公司熟悉一下HR的流程先。所以从初三开始我就去他们公司了,他们那公司过年也就放那么两三天假,天天都跟打仗一样。我名义上是实习,实际上是跟着这个沃顿男到处跑,当小跟班,累积点实战经验,这不忙活到现在才有空找你出来么。”
  萧海一听人家这年过的,真是上档次,自己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正经事都没做,料想自己两年后也不可能有卫遥这样优越的际遇,感慨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大。
  牛排上来了,卫遥撒了盐和胡椒,熟练的用起刀叉,把厚厚的一块腰眼肉切成好多小块。萧海看着卫遥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可是常常用力过猛,牵连了桌布,差点把水都打翻了。
  卫遥笑着往嘴里递了一块肉:
  “那啥,老说我的这些工作也挺无聊的,还是你说说那个叫阮毅的吧。”
  “嗯?说他干嘛?”
  “感觉是挺有意思的一人,说了我听听。”
  萧海起初觉得跟个还不怎么熟的人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好,但后来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人家毕竟也跟自己把家底都交代了不是么。谁知一说起阿毅的事情来萧海停都停不住,还眉飞色舞的直比划,卫遥这边都快吃完了,萧海那里几乎都还没怎么动。从做数学题说到打篮球,又说起军训时打架的事。当然,告别那天的事,萧海没有对卫遥说,也不知道为啥,萧海觉得跟别人提这事有点不好意思。
  等萧海说完,卫遥笑着问:“可算说完了?”
  萧海点了点头。
  “你该饿了吧,赶紧吃你的吧,都冷了。”


  萧海这才觉得是饿坏了,便狼吞虎咽起来。卫遥见他之前还那么拘谨,眼下说完了阮毅的事之后整个人都放开了,托着腮看着萧海的吃相微微笑着。
  萧海正在努力琢磨牛排的好,他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有点太有劲了,嚼得腮帮子都疼。卫遥说了声失陪,起身离开了餐桌,萧海目送着他的身影,只道是他要去洗手间,可他却走向了餐厅中央的三角钢琴。他俯身解开了“请勿碰触”的标示带,坐在了琴凳上。远处的服务生瞅见了,快步朝钢琴走来,抬手像是要劝阻,可是走近了之后却又悻悻跑了,大约是因为看见那是要了冰水的卫遥。
  卫遥打开琴盖,弹了起来。萧海从这一侧看不见他的手势,只能看见他的脸。他认得这首曲子,卫遥弹的是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这个乐章是出了名的压抑幽婉,卫遥的手法顿挫抑扬,庄严中不乏幽怨,萧海嚼着牛排的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仿佛整个餐厅都因为这变徴之声而昏暗了。乐曲悱恻缠绵,卫遥的表现力也是一流,萧海只觉得胸口闷得很,如叩心泣血,忧伤不止。他指尖流淌的是这么凄哀的旋律,脸却依旧是没有太多表情。萧海这样遥遥的看着他,觉得他似乎总是那样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模样。
  一曲终了,萧海餐盘里的牛排已吃得没剩,他本以为卫遥的演出以及结束了,正待要放下刀叉鼓掌起个哄,卫遥忽然又浑身一顿,弹起了第三乐章。和第一乐章寒蝉凄切的调调截然相反,第三乐章行进急速,音符流转如盲风怪雨,银河倒泻,在萧海也未曾知晓的心中一隅,卷起了满腔的情感,如狂涛巨浪在胸中激荡。萧海依旧看不见他的手势,但和刚才不同,他的双臂随着音阶的起伏在大幅运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为的是贯彻贝多芬的疯狂力道。可即便如此,萧海仍读不出卫遥的表情,他依旧那样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舞蹈中的双手。
  萧海正盯着卫遥发呆,卫遥忽然就把目光射了过来,萧海吃了一惊,慌忙的放下了早就该放下的刀叉。卫遥手上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琴声的山呼海啸依旧,可他的眼神却如风平浪静的港湾,正等待着萧海漂泊摇晃的心驶进来。萧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红了脸,然后他看见卫遥得意的笑了。


  @萧小海2014 2014-08-02 10:07:54
  “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哦,没有,我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再码一遍才行, 别人经手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好。”
  “还真是怪人。” 萧海笑了。
  卫遥身子前倾过来,斜着头盯着萧海看,见他右边不太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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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217楼 2014-08-02 11:57:23
  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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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pace!
  用完晚饭,萧海觉得自己怎么有点神魂颠倒,卫遥的厉害像是一泉不枯的水,连绵不绝的向他蔓延过来,慢慢淹没了他的呼吸。萧海连账单都没敢看,下了楼就说谢谢款待,那我回去了。卫遥说我开车送你。萧海见了这排场有点忐忑,说不用麻烦了。卫遥说不麻烦,顺路的,再说你慌个什么劲,又不是什么豪车。他把萧海拖上了他的斯柯达。
  大过年的路上没什么车,卫遥却也开得不快。萧海在副驾上如坐针毡,他假装看着窗外的街景,卫遥没有说话,萧海觉得这样的沉默有点尴尬。
  “你这车里也挺香的。”
  “是。”
  “不是车用香水的那种香,是你身上的味道。”
  “Giorgio Armani,Mania那款,木质调,比Acqua di Gio寄情水用的人少多了。”
  “原来叫Mania,怪不得你这人这么疯。”
  “嗯,喜欢么?”
  萧海听他提问提得暧昧,不知该如何应答,心有踟蹰。
  不容他找回缺了的那拍心跳,卫遥又问:
  “你知道香水分前味中味后味么?”
  “怎么跟踢足球似的。”
  卫遥笑了:“味,味道的味。”
  “还这么多讲究。”
  “Mania,前味是香橙和番红花,中味是西洋杉,香根草,后味是麝香,还有琥珀。”
  萧海傻傻的哦了一声:“难怪闻着是木头香,你记得可真熟。”
  “人人都说香水的味道分三重,我说有四重,就和你说的踢足球一样,除了前中后位,还有个守门员,最后一重,也最关键,得不得分全在他。”
  “第四重是什么?”
  斯柯达因为信号灯停了下来,卫遥转过脸来幽幽的看着萧海。
  “情欲。”
  他说。
  萧海心里突突直跳,他注视着卫遥的眼睛,深若星辰。
  太远了,远得他看不明白。
  信号灯转绿了,车又开了起来。
  “萧海,女朋友有没有,我介绍一个给你?”卫遥忽然说。
  萧海一下有点蒙:“怎么忽然说这个……”
  “我在学校认识的人可比你多多了,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物色去,也算是帮衬小弟一把。”
  要搁以前,萧海一定是张口就能扯个谎出来就把这事带过去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卫遥跟前,他总觉得这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自己干什么说什么都是拙劣透顶不堪一驳,于是只好低头搓着手心说:
  “……也没有……就是……没啥特别的要求……现在还是先搞好了学习比较要紧吧,过几年再说。”
  “瞧瞧你这为难样,怎么?别是不喜欢女人吧。”
  萧海心里咯噔一下,忙抬起头来要跟卫遥解释。
  他看见卫遥把着方向盘却压根没有看前方,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双透着坏劲儿的丹凤眼像是早就伏候好的陷阱一样,让萧海挣脱不掉。
  “Gay?”
  卫遥只说了这一个词,萧海一瞬间像是被击出了脑浆。
  又是这样的问题。
  之前是在网上,这次是在现实。
  这么直截了当的讯问,比严刑拷打都管用,你还来不及建立起内心的防线,你还来不及想好那些用来圆谎的理由,就这么被击穿了。萧海那一刻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一直都像是活在一个谎言里,他当时对着那个maze网友,还能反复思虑再回复,现在看见卫遥邪气逼人的目光,大脑却根本没有运转的动力。
  卫遥拍着方向盘笑了:“傻瓜,楞啥呢,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萧海回过神来,干笑了几声,随后说:“不好笑。”
  “我觉得挺好笑。”
  卫遥的眼神又归位至前方,嘴角还是坏笑着,眼睛却不再看萧海了。
  @秦天zl 222楼 2014-08-04 21:08:21
  啊!来了
  -----------------------------
  。。。。来了!
  回北京之前,卫遥又发了不少短信,要萧海跟他一起走,萧海说已经跟同学约好了,票也买了,还是回了北京再见吧。其实自从和卫遥吃了那顿牛排之后,萧海总觉得怪,虽然卫遥这样的人,只是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情都会隐隐的愉快,可他在他面前完全萧海只有任凭其摆布的份,像个小动物一样,气场上完全败了。他也不是没有骄傲的,不愿意就这么成了别人股掌之中的玩物。
  真的回到北京之后,萧海也没有再和卫遥约见过,和608的人一起路过理科教学楼时,偶尔见过卫遥几次,他始终是那么醒目,走在放课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卓尔不群。萧海每次见他,他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却都一样的气派好看。卫遥见了萧海会伸手打招呼,萧海也会浅浅点头回应一下,仅此而已。吴大虎见状就问,萧海说就是一个物院的朋友,上海老乡。吴大虎大笑说萧海的朋友怎么都是高个子的大帅哥呢。萧海骂道小兔崽子你还见谁了。吴大虎拍着胸脯说,我呀!
  大一下学期的课比之前要忙一些,专业课一周四节,算上林林总总的阅读,每周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还真是不少,尤其是世界史,除了阅读还时不时的有小测验,萧海真是有点吃力,多亏马魏明也选了这门课,萧海才每次都反复咀嚼他的笔记几遍之后才算是勉强过关。


  开春之后,校园里绿意盎然,30楼背后的紫藤架上开出了花骨朵来,风吹来时清香淡雅,紫色的花瓣像是风铃一样摇摇摆摆,每次萧海路过那里,心情也都好起来。
  一天卧谈,吴大虎一边蹲在床前喂仓鼠一边说,怎么最近老觉得特别饥渴呢。萧海告诉他这就是春天,你这么动物性一人,是该到了发春的季节了。马魏明又是笑。李陵接茬到,大汗的爱心还真是丰富呢,有了小老鼠还不够,还惦记着姑娘,可别哪天搞混了,对我们的海子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萧海忙说呸呸呸,这种时候还用这名,真恶心。
  吴大虎不乐意了,大喊怎么就恶心了,我还配不上你么?作势要爬上上铺欺负萧海,萧海大笑着用脚踹他。马魏明也笑得凶,吴大虎又回身要上他的铺,马魏明操起枕头就朝他劈脸砸去,吴大虎一声惨叫躲回了自己的铺盖里去,一边嚎一边骂马儿你下手太毒,几个人都笑翻了。
  一会儿,李陵又严肃的说:“嗯,大汗的饥渴我们都看见了,是该做点什么。这样吧,明天思修课我来给你们展示一把妹子是如何吊成的。”
  “哟,李教授亲身示范啊,我得带个小DV全程给拍下来。”萧海给爱给教授挑刺的李陵起了这么个外号,当真是名符其实。
  “拍,是次要的,学,是主要的,上学期徐老师的话记得否,得其意而忘其形,我以为是很有道理的。”
  “谁说要学了,我是打算你这个谈崩之后放给你下一个妹子看,让她瞅瞅我们李教授的段数,甭管有没有,套路总共就一手。”
  李陵笑着骂:“妈了个逼的小东西,大汗!接着搞他!”
  吴大虎应了一声就又要上床去,萧海又叫,学马魏明操起枕头就砸,不料忘了自己的枕头是家里带来的荞麦枕,分量可不是一般沉,砰的一下竟真的把吴大虎给砸下了梯子。吴大虎一下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大叫,萧海见自己下手真的没轻重了,赶紧下床问他要不要紧,吴大虎一个坏笑,蹭的一把抓住萧海,摁在床上就是一通咯吱。萧海可怕咯吱,连忙求饶,吴大虎根本不停手,萧海笑得声音都变了,急得出了眼泪,大喊各位好汉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吴大虎这才得意罢休。


  第二天的思修课,李陵当真出手了。608四个人坐成一排,李陵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前面的女生,然后悄悄对他们说:“看见她这挎包没有,你得看着这个就能估出价来,你看这包这牌子这皮质这设计……”
  “你这把妹呢还是卖包呢……”吴大虎不耐烦的打断道。
  “笨!你得看出她是不是有钱,有多有钱,然后才能有最有针对性的必杀对策啊。”
  说完李陵就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奋笔疾书,萧海瞄了一眼,两百来字的小情书瞬间完工。课间休息的时候,那个女生离开座位去上厕所,李陵偷偷把字条塞进了她的课本里。女生回来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字条,她四处探头张望,吴大虎和萧海坐在后面直想笑,李陵赶紧比划了个嘘,让他们别拆穿了好戏。
  下了课之后李陵得意的对他们说,等着吧,今晚之前必须来电话。吴大虎不信,说你这净吹牛,就这样就能把到妹。结果那个女生真的在晚饭之前给李陵拨了电话,李陵操着跟平日完全不同的嗓音和语态跟她说话,酷得像个陌生人。
  挂了电话之后李陵得意的说了句,搞定!
  萧海拍手道:“李教授果然非常人也。”
  吴大虎一连好几个我靠,说从此以后就拜李陵为师了。李陵故作清高说,得其意而忘其形,切记切记,善哉善哉。


  最近下了几场春雨,天气冷暖不定。萧海又收到卫遥的短信,说是邀他去植物园踏青去。萧海虽然还是踌躇,但思量回来之后两个月过去了也没好好见卫遥一面,亏得人家这么豪气的请吃牛排,总是不太好意思,就回复了个好字,算是答应了。
  卫遥挑了个两个人都没有课的周三,说肯定人少,玩起来带劲,在学校西南小门见到萧海后,扬手就要拦出租车,萧海说,咱坐公交吧,我来北京半年了还没有坐过公交车呢。卫遥冷冷笑着说,回头你可别后悔。
  北京的公交车当真破的可以,地面都是一根根木条,想来是防滑用的,凹槽里却都是污垢垃圾,害得萧海一路不敢低头,直盯着窗外看。车子一路西北前行,路边是越来越荒凉萧瑟,萧海纳闷这一副城乡结合部的破烂相可怎么能迎接奥运会呢。一路上卫遥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萧海,说怎么样,这下如愿了吧,北京的公交够破吧。萧海只好点头。卫遥说,谁大一的时候不是兴冲冲的,犯个傻也难免,植物园我年年来,经验早就积累到金刚不坏了,今天你就得这一次机会做主,剩下的都要听我的。萧海还是无奈的点头。
  到了站,卫遥和萧海买了两张两块半的学生票就进了植物园了。一进门萧海就感慨,首都的东西真是什么都要比上海大些,就单论这植物园的排场,那么宽的路,那么大的湖,背后还有一片山,上海植物园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街心花园。卫遥指着背后的山群说,那就是有名的香山了,秋天的时候人挤作堆的去看红叶,光是想想都热出一身汗来。萧海心想,原来那就是香山啊。卫遥又说,咱今天的目标就是爬一个小山头,你体力没问题吧。萧海说,虽然比不了同屋的马魏明,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永动机,但爬座小山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卫遥说那就好。
  绕过湖,穿过樱桃沟幽静的栈道,两边是冬末化雪后引出的溪流,尚显得稚嫩可爱,高大的杉树生机勃发,吐露的新芽在半空中抹出隐隐的一片嫩绿。萧海走在其间不住的感慨,好美,好美,卫遥见了他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走在前面直乐。
  栈道走到头,沿着一个石坡向上,就正经开始了山路,山路比刚才的大路窄好多,路面也就是薄薄一层土。卫遥捡了根路边的大树杈,扭断了旁逸斜出的几根小枝,做了根拐棍递给萧海。萧海说,要这东西干嘛,又不是老头老太的夕阳登山团。卫遥看着萧海说,都说了你今天都得听我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一会儿你就知道用处了。萧海面对卫遥的眼神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
  走着走着,萧海发现拐棍果然顶用,坡路越来越陡,上山可费劲,有个棍儿撑着,真是轻松了许多。卫遥稳稳的走在前面,他不用拐棍也不显得吃力,萧海暗想,这公子哥的身体还真是硬朗。卫遥时不时的转过头来问萧海要不要休息,萧海分明已经气喘吁吁了,还是逞强说不用。卫遥说,那就再坚持一下,再没几步咱今天的目标就要达成了。
  真的没过多久,眼前的景色就豁然开朗了,不再是没完没了的枝桠乱石,而是来到了半山腰的一条环山大路上。景色好美!眼前是渺渺的山群,身后是整坡整坡新绿的树,萧海见整个植物园的鸟瞰都尽收眼底,不禁有股豪气直冲天顶,两个眼睛都能放出光来。上海最高的山也就是佘山了,不过区区九十七米,李陵这样跟泰山同籍的人听了都笑掉大牙,说那还不就是一小土包。如今才登了这座山的一半,萧海就陶醉在景中无法自拔了。卫遥问他要不要嚎一声,萧海不好意思,卫遥说你不嚎我嚎。话音刚落就对着山下嗷的一声长长的野狼叫,萧海看他叫了一声还不罢休,还非得模拟出一群狼的样子来,止不住的在一旁笑。
  卫遥嚎累了,看着萧海气喘吁吁红扑扑的脸说:“我没骗你吧,风景怎么样。”
  萧海点点头。
  “要不要对着山下撒泡尿?”
  “啊?!”
  “你可知道,北京的大爷大妈都是一大早就来樱桃沟汲取泉水来,你在山里撒一泡,也算是赏了他们咱萧大少的童子尿了,哈。”
  “你这家伙真是坏透了。”萧海边说也边跟着笑。


  自己顶一下!
  @骰子三 231楼 2014-08-06 17:57:10
  不错哦,很好看,楼主加油
  -----------------------------
  谢谢!终于有回复了,呜呜呜
  @萧小海2014 2014-08-03 12:04:47
  @萧小海2014 2014-08-02 10:07:54
  “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哦,没有,我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再码一遍才行, 别人经手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好。”
  “还真是怪人。” 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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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233楼 2014-08-06 20:52:22
  这是在怀念扭腰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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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为什么就扭腰了啊?……扭腰有这样的人么?……
  @萧小海2014 2014-08-03 12:04:47
  @萧小海2014 2014-08-02 10:07:54
  “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哦,没有,我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再码一遍才行, 别人经手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好。”
  “还真是怪人。” 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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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233楼 2014-08-06 20:52:22
  这是在怀念扭腰的节奏吗!!
  -----------------------------
  这个为什么就扭腰了啊?……扭腰有这样的人么?……
  @那海 232楼 2014-08-06 19:33:19
  卫遥弹琴直至萧海的那段描绘很动人。望楼主下节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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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争取不辜负你的期待!
  下山的路上,萧海还真是有了尿意,他直埋怨卫遥不该在山头上说那个童子尿的事,都是被他说出来的。萧海内急难忍,山路都走得不顺,他问卫遥还有多久才能走回樱桃沟啊,他上山前见那里有个公厕来着。卫遥又是那样冷冷笑了,说要尿就尿就是了,反正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看见,又说咱这条路走下去出了山就不是樱桃沟了,有没有公厕还真说不准。萧海一灰心,说那得了,我就在这儿解决了吧。
  萧海往林子里钻之前,叮嘱了好几遍要卫遥守在路口,要是有人上来了就要跟他说一声。卫遥说你还真是麻烦,你一男的撒一泡尿能用得了多久啊,又不脱裤子。萧海没好气的说了一串去去去,然后就钻进林子里去了。
  正要爽快的解手,萧海忽然听得卫遥大喊一声。
  “有人来啦!”
  萧海一哆嗦,尿意倒减了三分。
  一会儿,身后卫遥又喊了两声,一次还比一次声音近了。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萧海现下也停不下来,只好挤眉瞪眼干着急。
  等终于完事,萧海一提裤子一转身,卫遥竟然就站在他身后。
  两人相隔不到半米。
  其实他早就隐约意识到的,他刚才就闻见了他身上标志性的香水味,可为什么还是吃了一惊。
  萧海忽然一阵脸红,朝着卫遥胸口就是一拳:“变态啊,看人撒尿干嘛。”
  卫遥一把抓住萧海的手,坏笑着说:“都告诉你了有人来了。”
  卫遥的手好大,就是那种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才有的大手,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有好看的凸起,像是经历了风雨的枝干,给人可靠的依赖感。萧海要挣脱自己挥出去的拳头,卫遥那头非但死死不放,反而还走近了一步。萧海被卫遥满身的香水味搞得脑热,他目光游移,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卫遥的脸,不敢看进那双使坏的丹凤眼。
  卫遥徐徐俯身下来,在他耳边柔声问道:
  “Gay?”
  又是这个问题。
  只是眼下这样的场合,萧海惊觉这次卫遥不是在开玩笑,眼下这片深山密林里,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问这个是想要干嘛。
  萧海鼻子里充斥着阿玛尼的诱惑,只觉得自己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他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摇了摇头。
  “OK. If you say so.”卫遥毫不意外的笑了。
  这句熟悉的对白让萧海脑袋空白了,这不是那个maze网友的回答么,那个名字长到他已经记不得的网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呢,两个人怎么可能先是在网上遇见,彼此已经清楚了对方最大的底牌,然后又在生活中遇见,相识相约出来玩,任凭故事的情节铺陈到眼前这样进退维谷的呢?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一定只是巧合,巧合。
  可是如果卫遥就是网上的那个人,那就意味着,他是,而且肯定是,没错,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女朋友,他这么有钱这么倜傥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可他从没提过。他这么主动的约我出来,吃饭的时候又是那样怪怪的看我,现在我们又是这样……
  他是,他肯定是!
  萧海心里有了结论,心跳的更快,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想要问卫遥些什么,可果然一抬头就撞上的是卫遥满目的爱怜,仿佛萧海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可怜的待宰的猎物一样。
  萧海刚要张口说话,卫遥俯冲下来,叼住了他微启的嘴唇。
  掠食者终于捕获了他环伺许久的猎物。
  那是一个浅浅的吻。
  卫遥只是轻轻的把唇贴上了萧海的,他闭着眼睛,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萧海却惊得瞪圆了眼睛,他尚存一息的意志力想要他逃离,可潮水一般的本能却驱使他保持静止,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是萧海的初吻。
  在那个不过十秒不到的时间里,萧海像是回顾了自己之前的半生。
  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戏,只有这十秒,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着,存在着。
  心中燃起的是生命的呐喊,鼻息间是卫遥身上好闻的味道,耳边是刚刚吐绿的枝桠在风中轻摇。
  当卫遥的脸离开自己的时候,萧海的拳头还在他的手掌里,萧海缓缓的张开自己的手,五根短小的手指和卫遥的手指交错,嵌在了一起。
  “手真小。”卫遥笑着说。
  “你是……我…………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可以吗……我是说…………好吗……”
  此刻萧海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言语都没了意义。
  可卫遥竟然听懂了。
  “我说了今天剩下的事都是我做主,我说这是好的就是好的。”
  走出了林子,下了山,一路上卫遥都走在前面,紧紧牵着萧海的手,直到回到了山下的植物园又见了许多人,卫遥才适时的放开了手。萧海走在他后面,捏着自己被牵过的手,闻了闻,就连手上都沾满了卫遥身上的香味。
  回学校的时候卫遥拦了出租车,萧海没再反抗,老老实实的坐了进去。一路上他都低着头或是看着窗外,不敢再看卫遥。卫遥只是笑着,既不强迫他什么,也不多说话,只说植物园好玩吧,明年春天我们再来踏青吧。萧海却连点头都不敢点。
  卫遥一直把萧海送到萧海的宿舍楼门口,他双手插兜要目送他进去,可萧海却终于鼓起勇气来问卫遥话。
  “所以,你是……?”
  卫遥斜着脑袋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像……”
  “不像?哈,怎么才算像?”
  萧海接着说:“我不知道跟你说过没有,我高中有个同学,他就是扭扭捏捏细声细气的,就……就挺娘的你知道吧……我觉得那才是……”
  卫遥还是笑着看萧海:“不是非得那样才是,也不是非得怎么样才不是,你心里喜欢什么,渴望什么,难道不应该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么,我只是推了你一把罢了,不用谢我。”
  “谢……谢什么啊……”
  卫遥一只手搭上了萧海的肩膀:“你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么?”
  萧海低垂着目光看别处。
  “没关系,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人早些有人晚些,你总会想清楚这些事的,其实特别简单,你其实潜意识里早就知道答案了,捅破了这层纸,就什么都想通了。”
  卫遥见萧海不说话,接着道:“而且,你对那个阮毅的感情,其实根本不是友情,最好的朋友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我见得多了,你喜欢他,你只是自己不察觉罢了。”
  萧海瞪着卫遥,想要反驳这一句,卫遥一捏他的肩膀让他住嘴,然后又说:“我挺喜欢你的,比圈子里的干净,你想通了就来找我,在这期间我不逼你,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只是如果你要继续骗自己的话呢,看似是省了很多事,但以后的路会非常苦。人嘛,终究是要相互扶持的,你一个人的战斗,再骁勇也会疲惫,别老是心事重重的了,这对你身心都不好。”
  卫遥轻轻拍了萧海两下,转身就走了。
  萧海见他穿过两排杂乱的自行车,走了很远了还回过头来看了萧海一眼,见萧海还愣愣的杵在楼门口,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进去,萧海点了点头就进楼里去了。
  此刻萧海觉得卫遥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什么他都听他的。他的脸上,肩头,指尖,凡是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香水的味道,卫遥像是在他身上树立了一块界碑,萧海心里真的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成了别人的人了。


  自己顶一下,谢谢大家
  周日的清晨,马魏明悄悄起床如常,萧海早就知道他是又要去海淀堂做礼拜了。萧海翻身起床,问马儿,今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凑个热闹么。马魏明见萧海这么说,很是兴奋,说当然可以啊,萧海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去往海淀堂的路上,萧海止不住的打哈欠,马魏明则是精神抖擞,每个周日都是七点起床,萧海心里好生佩服这个室友的毅力。
  至于萧海为什么要跟着来教堂,他心里其实也不太知道。经历了和卫遥的亲吻之后,眼下自己被逼进了一个没有退路的角落了,他每晚躺在床上都想着自己应该就是了,可是心里又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怎么能认输呢,你真的要选择这样堕落的生活了么。他天天惦记着究竟要不要给卫遥发个短信,辗转难眠了几宿,最终决定放手一搏,找找超自然的力量作为慰藉吧。于是就想起来求助马儿了。
  海淀堂引路的大妈们可真热情,见萧海手里没有圣经,还免费给他派发了一本迷你版的。萧海跟着马儿和人流走进了教堂,见这里也不是他想象的教堂的样子,不过是一个普通楼房的二楼,中间是高起的讲经台,四周都是椅子。马魏明带着萧海找了很前排的位置坐下,等礼拜开始,萧海眼见着神父从自己面前经过,扑通扑通心直跳。
  齐唱歌,齐诵圣经,萧海借着马魏明手里的小本,勉强跟上了陌生的流程,等到神父开始演讲布道,萧海起初还听得认真,越听到后来越觉得无非是一些廉价的心灵鸡汤,变着法儿的贩卖给孤独的中老年人群罢了,压根解决不了自己的心病,觉得兴味索然,期间还睡过去几次。每次惊醒过来之后,萧海见马魏明始终是一脸认真,见萧海打瞌睡也并不怪责,萧海很是难堪,觉得有没有信仰的差别看来还真不是去不去教堂这么简单,跟马魏明坚定而明朗的目光的人生观相比,萧海乱成一团的生活轨迹简直就是博物馆里不守规矩的熊孩子的涂鸦一样,潦草的可笑。
  从教堂里走出来,萧海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就说要请马魏明在海图找个店吃早饭,马魏明知道萧海为啥内疚,就也爽快答应了。一边啃着油条喝着豆腐脑,萧海凭着自己对基督教史和圣经故事的仅有的破碎记忆,和马儿聊各种宗教的事,说着说着,萧海还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引到了同性婚姻这件事上。
  马儿说,创世纪有说,说“人要离开父母,从此与妻子厮守,二人成为一体”。婚姻必是在一男一女之间的,同性婚姻这类怪谈,我反正是接受不了。
  萧海问,那新约里,耶稣也压根没有评论过同性恋的事啊,没说过不就是没表态反对么。
  马儿说,可是旧约里说得很清楚,利未记里有说,不可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这本是可憎恶的;人若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他们二人行了可憎的事,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
  萧海又追问,那有人就是不喜欢女人啊,他只喜欢男人,你非让他跟女人结婚他很痛苦啊,是有这样的人的啊,这样的人你怎么说?
  马儿说,这样的人都是被撒旦蛊惑了的,正常的正义的人,是不会有这种邪念的。只要他们虔诚皈依,用心聆听上帝的声音,这些病都是可以治好的。
  萧海心里一阵迷茫,又有些不屑,什么蛊惑啊撒旦的啊,我不信,可是在马魏明面前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浅浅点头不做声。
  马儿说,我反正本来就挺讨厌男人跟男人什么的,我觉得圣经里这么说明白了挺好的,省得这些人乌七八糟的瞎搞。
  萧海心里想,这就是了,本就是讨厌的,又何须在乎用的什么典籍哪段文书,不过都是何患无辞的借口罢了。
  马儿关切的问了句,萧海,你不会是?……
  萧海立刻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嗨,怎么可能,我就是关心一下社会问题,这不最近这话题很流行很突出嘛。
  马儿摇了摇头说,都当是赶时髦,审判日之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和马魏明一起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十点多了。萧海一进屋,见李陵和吴大虎都还睡着,笑了一声就下楼打水去了。
  提着两壶水回到六楼的时候,萧海听见走廊的左边有吉他的声响,他平时都是直接就往右拐了回宿舍,现下听见琴声朗朗,演奏的人功底颇好,弹得虽然是校园民谣却很有点爵士的味道,就被吸引着往左边去了。萧海循着声音挨个经过宿舍,最终停在了622的门口。
  是老狼的《恋恋风尘》,却不觉得有高晓松歌词里那种刻意,反倒是演奏的格外活泼。萧海这几天灰蒙蒙的心情因为这一曲吉他而明快了许多。屋里已经一曲终了,萧海还呆在门口提着暖壶啧啧回味。
  门忽然打开了,屋里的人险些撞见杵在门口的萧海,他问:“你找谁?”
  萧海这才惊醒过来,赶忙说:“哦,没有没有,就是听到有吉他声响,觉得好听,就不自觉的……那个,不好意思啊。”
  那人问:“你会弹么?”
  萧海想起以前初中的时候跟一个表哥学过那么一星半点,就说:“会那么一点。”
  那人就打开了门,要萧海进来:“那进来玩会儿呗,我们这楼里都没见着第二个会弹的人。”

  萧海进了622,那人就去洗手间了,说是蓬头垢面的不像话,先去洗漱一下。萧海见这个吉他小哥的桌子乱的不行,效果器,迷笛键盘,吃方便面剩下的汤碗,堆成了小山的啤酒罐,瓜子壳,琴谱,书,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几枚烟头,仿佛随便动了哪儿,整张桌子就要塌下来一样。
  好一阵了也不见那人回来,萧海见一把木吉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就走过去,大着胆子拨了一下弦试了试手感,感觉不错,琴声悦耳的很,于是就又把琴抱得紧了些,左手是G大调的手势,右手逐一拨过六弦,一声清脆,爽快!
  “和弦弹得不错呀,没拖泥带水的。”
  那个小哥可算是捧着牙刷牙杯回来了,他用毛巾胡乱的擦拭了头发,然后把那及肩的长发往身后一甩。萧海见他一身睡衣睡裤,脚上一双破破烂烂的人字拖,眼睛小小的倒有几丝凶恶,下颌边一枚淡淡的小黑痣。
  “何颀,大二信科。”
  “我叫萧海,大一历史的,住608。”
  “哦,历史系的,我认识你们系一人,不过你可能不认识,大二的女的,你师姐了也是。诶,你再弹点别的我听听。”
  萧海又弹了几个简单的和弦,何颀问:“不会别的了?Solo什么的?”
  萧海红着脸说:“不会了,就这几个和弦都记得勉强。”
  何颀扫兴的叹了口气把琴接过来,坐下开始弹,他手法当真是格外老练,炫技连着切换了几个大横按的和弦之后,慢下拍子来又开始弹老狼的《模范情书》,边弹边问萧海:“会唱么?”
  萧海点点头。
  “那唱。”
  萧海唱歌倒是大方,说唱就唱了,何颀见这家伙琴虽然弹得烂,唱起来倒是有点好听,又说:
  “太苦,加点爵士腔调,玩起来点。”
  说着手里的和弦节拍就变了味,又成了萧海之前听到的活泼的感觉。萧海一时有点跟不上,但稍稍调动了下脑袋里的记忆,就打着响指摇头摆尾的爵士了起来,断句比之前自在许多,还加了不少即兴的变调。何颀见萧海很有点天赋,音乐底子虽然不太好,但人真机灵。一曲唱罢,两人都有点开心。
  “诶,你平时都听些什么?”
  萧海说了些自己平常听的东西,何颀摇摇头说:“太娘。”
  说完又从书架上挑出几张CD来,萧海接过一看,是崔健、张楚、Beatles,Rolling Stone,还有Radiohead。何颀说,听听这些吧,什么时候还我都行。萧海点了点头。
  何颀又问:“诶那啥,我有时要去酒吧演出,唱两小时我也挺累的,你有没有兴趣一道,钱我可以分你点。”
  萧海虽然有点犹豫,不知道所谓的酒吧是个什么场所,是闹哄哄的呢,还是真的安安静静听歌的,但眼见着这种机会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就答应了。
  回到宿舍里,萧海见张楚病怏怏的封面照,就放起了他的CD先。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原来音乐才是超自然的慰藉力量。
  萧海听着张楚怪怪的腔调和歌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睡前自己顶一下,谢谢大家
  何颀的演出是一周三次,周一周三晚上在蓝旗营,周五晚上则是在后海,萧海只被允许参与周一周三的那两次,周五那次,何颀始终是神神秘秘的,从不与萧海提起,也不许他去听。蓝旗营就在学校东门外,酒吧离学校也就是步行的距离,萧海对这样的安排完全没有异议。
  虽然只是在酒吧的一个小角落里演出,灯光昏暗得像是故意不让人看清楚台上一样,但每次演出前,萧海都得和何颀提前一小时碰面,排练一下晚上要演的曲目。何颀说这是作为艺人的节操。
  何颀喜欢往什么音乐里都加点爵士味儿,原本再悲苦的歌被他一弹一唱都有些滑稽的意味。萧海说,那样演出效果不好,你见那酒吧里的人没有,都压根不留神听我们。何颀耸耸肩说,本来就是演出挣钱,自己养活自己,被一群自己压根不欣赏的人欣赏,不觉得别扭么。
  可当晚,萧海还是坚持原味的唱了些个苦情歌,果然现场效果很好,都有人鼓起掌来。下了台萧海说,你看,是不是更带劲了点,在国内混就是得装苦逼才有市场。何颀却凶他,说以后再这么苦哈哈的就不带你玩了,真扫兴。萧海苦笑着说,好吧,往后都听何老师您的。
  有时候演出完了,他俩自己也会坐下来喝杯酒,老板和何颀很熟了,只是一两杯的话是不收钱的,萧海就借了光了,每周都被何颀拉着品尝新鲜的品种,把各种酒的名字也都记了个遍。
  萧海自打跟何颀开始混,心情也好了许多,台上灯光一亮,台下一片漆黑,萧海捧着话筒唱起来,就觉得所有烦心的事都在九霄云外了。而且何颀这个人,从来不端着学长的架子,说话心直口快,用的词都比一般人少几个,简单明了,直击要害,让萧海觉得无比痛快。
  一天两人自掏腰包买酒喝,庆祝合作满月,萧海心里高兴,喝了挺多,跟何颀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之前毕竟又是年龄上音乐上都压了自己一头,萧海有什么问题也都不敢直说,眼下几杯下肚,倒是开始问东问西了。
  萧海说,何老师你一大二的,为什么住在我们大一的楼里。
  何颀说,当时分宿舍大二那栋楼不够分了,就分了萧海楼里的四个房间出来,整个楼里就他们四个屋十六个人是大二的。
  萧海又说,你这么老在屋里弹琴,还把房子搞得那么脏,室友们能受得了么。
  何颀说,哈哈哈,受不了,这不好多都半天不回来么,有的在外面都租了房了。
  萧海说,以后打算靠计算机的本事过活呢,还是打算吃音乐这碗饭。
  何颀说,未来这些事,真是不敢想。
  萧海一时也想不出问题了,就玩着酒杯发愣。
  何颀说,被你查了遍户口了,换我来问问你。
  萧海说,好啊,何老师问什么,我都说真话。
  何颀问,你一上海小孩,为什么说话北方味儿这么浓啊。
  萧海说,我高中时候最好的朋友是部队大院的,跟他学的。
  何颀又说,你小子精头精脑的,人也长得不赖,就是个子矮了点,女朋友有没有啊。
  萧海大笑了好几声,他呛到一口酒剧烈的干咳起来,人都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然后他定了定神说,没有,我喜欢男生。
  萧海说出了这句话来,顿时觉得身上像是轻了许多。
  他又自己点了点头,喃喃道,嗯,我喜欢男生。
  虽然跟马魏明这样的身边人没法说实话,但是何颀这样爽直的哥们,萧海那一刻真的觉得,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何颀忽然就瞪大了眼,拍起了自己的大腿,连吼了好几声我靠。
  萧海笑着看他说,怎么了,吓着何老师了?
  何颀摇摇头,说,怎么会,就是觉得太巧了太巧了。
  萧海皱着眉头问,怎么,何老师你也是?
  何颀还是摇头,说,我不是,但我另一个搭档是。
  萧海说,谁啊。
  何颀说,周五晚上在后海的那个活,那是个同志酒吧,不过还是挺正经挺斯文的,来的人也一半是真心听音乐的,但我怕麻烦,所以一般懒得跟人解释。跟我搭档的那个人叫沈恬,烟嗓,一开腔就特有味道,长得也很漂亮,我之前跟你说过,她也是你们历史系的,你师姐,她是个拉拉。
  拉拉?
  何颀说,就是Lesbian,女同啊,喜欢女生的女生。
  萧海听罢一时也觉得有点惊奇。
  何颀又开始拍自己的大腿,真是绝了真是绝了,我看中的有才的男男女女,咋就全都是同性恋呢。诶,萧海,这周五要不要也来后海玩玩,我介绍你俩认识,一个系的呢,不认识一下简直说不过去。
  萧海被酒精催的有些迷糊,竟然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点击终于破千了……好艰难……谢谢大家支持捧场!……
  @萧小海2014 2014-08-07 10:14:43
  @萧小海2014 2014-08-03 12:04:47
  @萧小海2014 2014-08-02 10:07:54
  “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哦,没有,我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再码一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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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251楼 2014-08-09 19:21:35
  扭腰有pace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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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个啊。。。。。。。。
  周五,萧海如约被何颀拉着去了后海,这是他头一回去后海,之前听闻的都是酒吧街的名气,很有些向往,可是他知道自己那天是借着酒劲才有勇气答应何颀去同志酒吧,眼下自己神智清醒,甚至比平时还要警惕些,要走进那样一个地方,以新的自我认同和身份,萧海心里免不了惊心吊魄的。
  萧海跟着熟门熟路的何颀又是翻山过桥又是环湖小跑,七拐八弯好不容易才到了何颀口中的同志酒吧,萧海见这地方门面还是挺稀松平常的,也就壮着胆子进去了。
  酒吧里,人们或成群或成对的坐着,男人居多,偶尔也有几个女孩。何颀给萧海找了个靠前的座位,然后就抱着吉他准备上台了。
  舞台上有两把高脚凳,绿色的灯光照在上面,阴森森的。何颀捧着吉他坐在上面试音,偶尔弯下腰来调节一下效果器。不一会,一个穿着洋装长裙的女生信步上前,她从萧海身边走过的时候留下了一团白兰花的香气,萧海见这个女人走到长凳前,提了下裙子端庄的坐下,她伸出纤纤玉臂把话筒架子往面前一勾,一身白色的装束被灯光染成了绿色,垂坠的裙角在徐徐摇摆,一扫舞台上之前的阴森,反倒有了春天的暖意。她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曲眉丰颊,尽态极妍,眼角眉梢带着淡妆,美艳得让人窒息。
  此人便是何颀口中的沈恬了。
  沈恬唱的是Natalie Cole版本的LOVE,才刚一开嗓,萧海就完全沉沦了,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五十年代的黑人困在了一个亚裔美女的身体里,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魔力。她轻抚话筒的模样,像是在对着情人哭诉,又像是怀揣着婴孩的年轻母亲正在喃喃细语。嗓音,乐器,表情,服侍,不再都是割裂的,而在某个不具名的时刻被赋予了完整而统一的灵魂。
  萧海心想,这样一个风情万千的女人,哪个男人看了恐怕都要动心,她却喜欢女人?何颀略带颓靡的张狂和她水雾一般的优雅在台上可真是绝配了,可她却喜欢女人?萧海虽然自己喜欢男人,却不太能理解女人对女人的那种爱慕。
  等表演结束,台下又是掌声又是哨声,沈恬简单的答谢之后,就和何颀一起朝萧海的桌子走过来。
  “你就是萧海吧,你的事我听何颀说了,你好,我叫沈恬。”
  浓浓的北京味,没想到这个在台上裙摆翩翩如同妖精一样的女人,下了台之后竟然是这么直爽的谈吐。
  “可算是把你俩凑作堆了,我怎么有一种使命达成了的感觉呢?要不你俩师姐弟的聊着,我现在就滚蛋吧。”何颀在一旁乱开玩笑,沈恬却说,行啊,你滚啊,现在就滚,一点都不见生分。萧海想,这两个人一定是已经合作很久了,言谈举止间都有几分兄妹般的亲密。
  “所以,聊些什么?”
  沈恬点了一杯啤酒,看着有些局促的萧海。
  何颀见萧海不说话,就接过话茬把萧海好好的介绍了一番,期间除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好话,还盛赞了萧海脑子活络有天赋,萧海被他夸得都有点晕了,心想何颀对自个的喜欢和投缘倒也都是真心的。
  “有男朋友了么?”沈恬问。
  头一次被人这么问,萧海觉得挺逗的,咧嘴笑了起来:“报告师姐,还没有。”
  “以前有过么?”
  “从来没有。”
  “生得这么干净又聪明的小孩,怎么可能没人要呢?是不是出道太晚了?”
  萧海大概明白所谓“出道”是个什么意思,他见眼前这些人都不像是有坏心眼的样子,周围也都是些同类,就壮着胆子说:“嗯,最近刚刚想明白。”
  “哦?那我倒是赶上新鲜出炉的大新闻了,不错不错。”何颀在一旁边说着边叼起了一支烟点上。
  “那个啥,师姐啊,我这事儿,你可先别在系里说行么,我暂时还不想声张。”萧海觉得还是得叮嘱一句才放心。
  “这话说的,我是那么八卦的八婆么?”
  何颀在一边悄悄说了声是,又是被沈恬一瞪眼。
  “所以今天来见我,是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么?一般人来找我都是为了这个,我当红娘都当烦了,该收中介费了。”
  “啊?我没这意思,就师姐名气很大,何老师又一直说,就想来见见真容。”
  “咱们北大圈子里我是认识好些人,不过最近好像没什么好的人啊。我看你这么怯生生的,别被人生吞活剥了才好。圈子里的事情可凶恶了你知道么,比一般人谈恋爱要难上百倍,藏着,掖着,彼此都是相互取暖,又隔着一层,好些人都是弄到最后反目成仇,连朋友都做不成,还四处造谣中伤,很不堪,啧啧。”
  “说得那么吓人,你自己还不是混得如鱼得水的,算上今年这个,你都有几个女朋友了,从高中到现在。”何颀在一旁吞云吐雾。
  “高中?”萧海问。
  “嗯哪,我俩高中就是同学了,一起考的北大,巧吧。”
  “巧个屁!还不是你当时非要追我,一路追到北大来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才给你交了底。”沈恬带着几分嗔意用食指顶了下何颀的脑门,“这家伙当时知道我喜欢女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两个多月之后才告诉我想通了,终于想明白了都。”
  “那可不就得这么久么,你是我初恋好么,成天在学校里装女神,我当时那么纯洁,哪知道还有这么些男男女女的事。”
  萧海心里笑说,难怪这两个人有一种割不断的默契,原来渊源这么深呢。
  “哦!我忽然想起来了,倒是有个人最近恢复单身了,不过……这人吧……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太帅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这样普普通通的,也不知道你hold不hold得住他。”
  “人品差的你可别介绍给萧海啊,别把他搞垮了,我还指着他跟我长期合作呢。”何颀说。
  “也不是人品差,人挺好的,内在外在都好,我跟他私交很不错,就是,有点野你懂么,不好管,不老实。你这才开始这样的感情,不知道你行不行呢。”
  “试试看吧。”萧海被沈恬这样的描述也吸引了,觉得反正自己是没有过去的人,只管闯未来就好了。可想到这里又觉得,卫遥对自己挺体贴的,为什么不第一个想到他呢,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去呢,他都明确告诉我他喜欢我了啊。
  萧海可能始终还是不喜欢自己在卫遥面前不知所措的被动。
  沈恬给萧海了一串手机号,却不给名字,只说他叫Eric。何颀说,好好一中国人起什么英文名,假洋鬼子。沈恬说,圈子里有些人不喜欢告诉别人真名,就用个英文名当挡箭牌,萧海你既然要混圈子,以后就得习惯这些。萧海点点头,说我也不乐意别人问我名字,你就告诉Eric我叫Thomas好了,别的不必说,理解万岁。沈恬笑着说,这小娃真心乖巧懂事,姐姐我喜欢!
  萧海记下了这个号码,也记下了Eric这个名字,可是要说该怎么跟这个Eric联系呢,萧海心里真是没谱。


  自己頂一下,謝謝大家
  这几日先是因为羞怯,又是因为功课略忙,萧海几乎忘了Eric这一茬。过了两天,还是Eric主动发来了短信。
  “Hey,不打算联系么?”
  已经熄了灯,萧海快睡下了,他拿起手机爬上了床。
  “没有没有,最近有点忙,课太多,不好意思。”
  “嗯,你什么情况?”
  “我大一的,学文的。”
  萧海思忖了半天发出的谨慎短信却遭了白眼。
  “……真傻还是假傻?我是问1还是0。”
  萧海不太明白什么叫1还是0,一边问一边又给人赔了不是,觉得自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完全是败人家的兴致。
  “真是纯洁的小孩,我是说攻还是受,X还是被X,你滴明白?”
  萧海红着脸回复:“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太知道自己是1还是0什么的,这也是头一次。”
  “小处男,没关系,跟我做一回你就知道了。”
  萧海这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过了许久他回:
  “你呢,你什么情况?”
  “185/72/16,纯1,不C,找不C不猴不熊纯0,不找长期,419也OK,看感觉。”
  萧海晕乎了,净是些完全看不懂的密码,他能明白个隐约大概却也不好意思再多问,怕愈发显出自己白痴。Eric那头大概是见他半天没动静,就又跟来了一条。
  “身高/体重/JB的长度,攻受,属性,C就是娘娘腔的意思,猴是太瘦熊是太壮,长期就是稳定的情侣关系,419就是一葉情,懂?”
  萧海这下才破解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密码:“不好意思……还得你费劲解释……”
  “你那现在成么,有地方么?”
  “我在宿舍,有人呢。”
  “哦那算了,我明早还有课,要睡了,有机会短我。”
  “好,晚安。”
  萧海长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在枕边,感慨自己可真是个菜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文了。


  令萧海高兴的是,和Eric居然还有下文。
  那天上课上得无趣,萧海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上课好累。”
  不成想Eric像是体谅了萧海的无知,竟然回复了他清纯的短信。
  “谁不是,都累。”
  萧海很是欣喜。
  “你是哪个系的呢?上的什么课?”
  Eric没有告诉他,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纯0,我只和纯0做。”
  萧海学着Eric那晚的样子把自己的属性发了过去,算是回馈人家的不嫌弃,攻受那一栏里,萧海写了不明。
  Eric说:“我对你感觉不错,想和你做,今晚有空么?”
  萧海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总能这么快的直奔主题去呢,难道谈恋爱什么的不该是循序渐进慢慢培养热度的么,但他又想起Eric说过不找长期关系,也许这就是沈恬所说的圈子里的生态吧。
  “咱见个面吃个饭先呗。”萧海回复。
  “怎么,还怕见光死么,跟我做你吃不了亏。”
  说不上为什么,萧海觉得有点失落。
  “今晚就吃个饭先吧。”
  “吃饭我没工夫,你要是不想做就算了。”
  Eric真的没有再回复萧海。
  萧海傻傻的被那种霸道震住了,他也怕不会有第二次被饶恕的机会了,便硬着头皮逢迎道。
  “想,想得很,但改天吧,今晚还有点别的事。”
  他正忐忑到底Eric会不会回他,手机忽然震动了。
  “嗯。”
  就那么一个字。
  李陵说,萧海,这几天深更半夜短信发得那么勤快,是不是有对象了啊。萧海说,学什么不好,学美帝国主义干涉他国内政。可是他心里真的有了几分谈恋爱的滋味,萧海开始慢慢觉得,即使跟一些人说了自己这张最大的底牌,事情也没有像当年那本小册子那样说的那么糟。
  与Eric短信来回成了萧海的日常。与这个人之间没有秘密,又全是秘密,这样的状态竟让萧海觉得舒服自在。
  “Eric,最近我好像有点恋爱的心情。”
  “见面你都推三阻四,跟谁恋爱呢。”
  “慢慢来不是挺好的么。”
  “要不是看在你是处的份上,我早不理你了。”
  “你别不高兴啊。”
  “已经不高兴了,赶紧说点黄的让我爽爽。”
  萧海在床上躺着红了脸,他逼着自己打了些情色内容,又来来回回改了好多遍,认真的像是在写高中作文。写着写着,自己下面也硬了起来,他硬着头皮发出了消息。
  “小贱人,够脏。”
  萧海竟真像是被夸了,乐出了声来。


  愚人节那天,李陵算是正式脱离了光棍状态。
  当然,李陵把标杆设置的比较高,吴大虎的话,能跟女人吃顿饭大概就算脱光了,李陵则是要上了床才算,他说这是给自己的生活加点料,不然没有挑战。
  李陵在608得意的给萧海他们训话,说愚人节是出手的吉日,说了什么别人不爱听的,或者是碰了一鼻子灰了,就只要说自己是开个玩笑的就行了。可如果别人要是真的有意,那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必须是一举拿下。
  至于说李陵是怎么拿下这个妹子的,李陵说,一顿巨昂贵巨浪漫的晚餐,吃到3月31日接近零点提出我想和你一起,如果你愿意,就现在回答我,如果你不愿意,就等到过了零点,那我说的这些话就是愚人节的玩笑了。吴大虎惊道,我靠,这他妈都行。李陵耸了耸肩说,你以为北大的女人多精贵呢,只要晚饭啊礼物砸钱够多,那都是分分钟的事。现在的女生都精明着呢,也不是跟你上了床就以身相许了,还不是就是大家各取所需,我花你的银子我花你的青春。马魏明听了这些话直摇头,吴大虎则是直点头。
  萧海问:“那你打算跟人家走多远?”
  “有多远走多远呗,我反正都是真心的,她要是套不住我的真心,那也怪不得我呀是不是。”
  萧海见李陵这话说得既像玩笑,又像真话,脸上也净是些狡猾的神情,心里暗叹如果男女之间都是这么赤裸裸的,男生和男生之间呢,是不是更加是互相发泄了欲望了事不复相见。
  他低头摆弄了下手机,看了看这个叫Eric的人,又翻了几页看见卫遥,心里总是有些虚。
  尽管联系不断,萧海一直刻意保持着和Eric不见面的状态。


  没过几天的一个周末,石头来找萧海出去吃饭。下了楼没见到苏静怡的人影,萧海问,小苏人呢。石头叹了口气说,哎,别提了,走吧,边吃边说。
  难得石头哥来了,萧海就选了东门的粥店,东门离宿舍远,萧海不常来,但离清华近一些。萧海看着石头哥钻研菜谱的模样,心里有一股小小的甜蜜,眼下他明白了自己的性向,也就懂了眼前这个英俊的男生就是自己的初恋了,他从十六岁就喜欢上了他,虽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慢慢的忘却了这种憧憬,但无论什么时候再见到这个人,始终是有一种深深的羁绊牵引着自己的心。
  他特别庆幸石头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还能和他继续做朋友,这样简单的交谈,吃饭。
  萧海点完菜,石头哥又要点酒,萧海说,你可别又酒后无德乱发疯。石头说,不会不会,就喝一点,心里堵得慌。
  酒上来之后萧海问石头:“到底怎么了,和小苏闹别扭了?”
  石头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哎,怎么来了北京之后,觉得三观分歧这么大了呢,以前中学那会儿没觉得啊。”
  “到底怎么了啊?”
  “就是最近老吵架,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我在打魔兽呢,没工夫接,再打回去的时候她就老挂断,我打一次她挂一次,压根都不听我解释,我一火就冲到她学校去了。”
  “你干嘛了你?”萧海就怕石头哥又干什么傻事。
  “我没干嘛,我就在她们宿舍楼门口等着啊,她还真能熬,打饭都不打,是冬天屯了一屋子白菜帮子么,一天都没出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就急了,就想冲进那女生楼里去。”
  “我靠!”萧海惊呼起来,“不怕被警察叔叔带走啊!”
  “哎,还警察叔叔呢,连楼长大妈那一关都没过,就被轰出来了。然后小苏她就气鼓鼓的冲出来了,她把我拉去篮球场说话,说石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说我以前觉得你很优秀很上进,怎么去了清华反倒天天这样堕落下去。”
  “我觉得这话没错。”萧海笑了一下。
  “去去去,死北大的别起哄。”石头接着说,“我就说,我打小无论干什么都是我爸逼得我,我现在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得让我快活一阵再说吧。小苏就说,哎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意就是说觉得我爸那些人生哲学其实都挺对的,要真按照我自己的活法,我肯定是一事无成。”
  “她真这么说?”萧海问。
  “真这么说。”
  “那还挺奇怪的,当年可不就是因为你爸阻挠你俩才硬生生被拆散了么?她为什么反倒老站在你爸这一边?”
  “对啊!我就这么跟她说啊!她说,她当时为什么决定自己离开,就是因为觉得我爸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所以要是两个人真要在一起,为长久计,就得特别努力才行,不然怎么能洗白自己不好的家世。我就心说,你怎么就不感激我的不放弃呢?”
  “你没说出来吧?”萧海又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没有,我又不傻!小苏说,他爸马上就快出来了,可是一无所有了,年纪这么大了,再想找什么工作,难,想东山再起,更难。她家里什么都没剩了,她不努力怎么行呢,她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我说,你跟着我啊,我养你一辈子。谁知她就火气更大了,就完全不理我了,好几天了都,苦恼死我了。”
  “是该生气,这么二的话你都说得出口,还说自己不傻。”萧海冷冷的说。
  “这话错在哪儿了?”石头喝了一大口酒。
  “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有哪一样是你自己的,还不全是你爸给的,你用的每一笔钱,打的每一次车,请小苏吃的每一顿饭。你一边犟着要离开你爸,要有自己的生活,一边又完全不奋斗,不去努力创造自己的生活,一个真心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她怎么能安心呢?”
  石头盯着萧海不说话,萧海接着说:
  “别再动不动就说我养你一辈子这样的话了,一来先得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被你养,二来自己究竟养不养得起人家也都是未知数,再来我们早都过了动不动就许下豪言壮语的年纪了,这些话要是搁中学的时候说,女人一定觉得特浪漫,可是现在,尤其是小苏这样实实在在经历过绝境困境的女人,这种诺言是不是太轻巧了?”
  石头觉得萧海说的都有道理,咂摸着嘴巴直摇头。
  “我可真是个大傻逼。”
  “你就是孩子气,来去都太直接,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小苏喜欢你也肯定是喜欢你这样,可是既然是双刃剑,就别让自己喜欢的人受伤啊。”
  石头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萧大小姐现在怎么境界这么高了,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萧海呵呵笑道:“道理特简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付账的时候,萧海说这顿饭他来请,石头拦住萧海说,我怎么忍心让穷人的孩子请我吃饭呢。
  萧海笑说:“我手上的钱是我自己赚来的,我最近认识了个人接了酒吧的驻唱活儿,赚点零花钱使,一个月小一千呢,你手上的钱,说来说去也还是你爸的,你要是真要决心重新做人,这顿饭就让我请了吧。”
  石头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争辩了,还忙着打听萧海在哪里演出,他也要去看。萧海说,这倒是个主意,你把小苏的手机给我,我邀请她来,她总得买我这个外人的面子吧,到时候你就把她劝好了就行。
  石头说,好主意!萧海又补了一句,你可得拿出诚意来!


  自己頂,謝謝大家
  该和何颀去蓝旗营演出的那个周一,萧海给苏静怡发了条短信,说今晚在蓝旗营红蚂蚁酒吧有自己的小演出,来捧个场吧。苏静怡没过多久就回复了,说她晚上有个学生活动,但她一结束一定过来,就是怕会迟到一会儿。萧海说,没关系,但一定要来啊。苏静怡回复了一个笑脸。
  萧海继续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光标又停留在了Eric的名字上。他心想,既然要成全石头哥的美事,为什么也不成全自己一下呢?两人反正已经聊得无话不说了,不妨就今晚见面认识一下吧。虽然见了面他肯定又得嘴里不干不净的,但舞台上我也胆子大些,应付得来,只怕再推脱他可真要恼了我了。
  萧海打下了演出的时间地点,深吸一口气,把消息发了出去。
  两分钟后,Eric回复了,萧海赶紧点开了:
  “文艺青年啊。好啊,我今晚空着,一定来。”
  萧海继续翻通讯录,又看到了卫遥的名字。
  叫他也来吧,好久都没见了。
  一会儿之后,卫遥回复了消息,只有一个字:好。
  那天晚上排练的时候,萧海主动把自己的小算盘全给何颀交代了,萧海双手合十连连道歉,说今晚真是以权谋私了,还那么多议程,辛苦何老师排我喜欢的曲子了。何颀倒也不生气,说那什么石头的事,你也是热心肠,至于你自己的事,咱是搭档,我当然要全力支持你追求个人幸福了。
  既然把话说开了,演出的时候自然也就毫无芥蒂,萧海那天状态很好,连唱了十二首歌,中文英文的,跟何颀的配合也越来越显默契,当真赶上一场小型演唱会了。
  刚刚开唱没几分钟的时候,卫遥就来了,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冲台上的萧海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是一直静静的坐着听。石头不久也来了,也没跟萧海招呼,光顾着满屋子的找小苏。演出过半的时候,小苏才姗姗来迟,萧海在台上给小苏使了个眼色,小苏招了招手,然后石头就扑了上去。小苏看见石头,转身就要跑进女厕所去,石头一把拦住了她。萧海一边唱着,一边见石头在那儿又是躬身求饶双手合十,又是捏着拳头在耳边发毒誓,心里想着还真是和高中时的石头哥越来越南辕北辙了。
  至于Eric,萧海对他的模样有许多想象,他的眼光扫来扫去,似乎也找不到一个专程为他来的男观众。
  演出完了之后,萧海答谢了台下的掌声。小苏被石头挽着走到了萧海的跟前。
  “你俩好了?”萧海笑着问。
  “还是萧海的面子大。”石头冲着萧海笑,搂了搂身边的苏静怡。
  “你唱的真好。”苏静怡说。
  “谢谢,你俩好了就好,我这一个小时也算没白忙活。小苏,石头哥这次是真想明白了的,你就再给他点时间,会不一样的。”
  苏静怡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石头,石头也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萧海欣慰的笑开了,转身又去找卫遥。
  真的好久没见他了,眼下他换了春装,牛仔上衣牛仔裤,里面衬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愈发的潇洒了。
  “唱得不错,就是选曲可以再小资点。”
  萧海笑说:“何颀他喜欢老摇滚,不爱那些流行歌。”
  卫遥耸了耸肩:“Anyway,没想到你还挺有才的。”
  萧海嘿嘿的笑,然后凑近了一步对卫遥说:“之前你问我的问题,我想通了。”
  “哦?”卫遥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光芒来。
  萧海羞赧的笑,说:“嗯,你说的是对的,说出来之后人轻松了好多。谢谢你。”
  “那还有一个问题呢?想好了么?”卫遥的眼睛又燃起了那股邪火,他直勾勾的看着萧海。
  萧海这次没有躲闪,他也认真的看着卫遥。他想起他和卫遥的这一路,从来都是像那天下山一样,他被迷迷糊糊的牵着走。三角地的邂逅,Maze上的问答,火车上的偶遇,山林里的亲吻,一切都像是缘分,命运的指针都指向他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可是萧海没闹明白自己的取向之前,总是被这些懵懵懂懂的好感驱使,恋上石头也好,追随卫遥也好,从来也没有自己的意志。他想着,现在我都闹明白了,我想用我自己的节奏好好的认真的找到一个人,找到一段感情。于是他说:
  “咱们……慢慢来好么,咱们先做朋友好么,特别好的朋友,知道了彼此底牌的朋友。你给我点时间,我得自己摸索摸索。”
  卫遥苦笑了一声:“你可真够难追的。”
  萧海也尴尬的笑了,他岔开话题说:“你等一下,我还叫了个人过来,我给他发个短信看他来了没有。”
  萧海又瞧了一圈酒吧里的人,眼见着自己都表演完半天了,Eric 也没出现的端倪,照理说应该结束了就主动来找我才对啊,他就发了个消息,说:你怎么没来呢?
  这厢消息刚发出去,那头就有短信铃声响起,萧海一抬头,也不见什么陌生人的踪影经过,觉得大概是自己幻听了吧。
  面前的卫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那是另一款萧海没有见过的诺基亚,跟他平时用的颜色也不一样,紫色的,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像是一团妖艳的鬼气。
  卫遥看了看短信,然后笑着看了看萧海,回拨了来者的电话。
  萧海的手机响了。
  萧海目击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
  萧海自以为不与Eric相见是个高明的决断,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名为命运的傀儡师玩得这样团团转。
  是不是所有的感观都在欺骗自己,是不是所有随机的因果,在这个男人身上全都不适用,是不是无论我怎么想要追寻自我,都还是逃不出这个人的五指山。如果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傻瓜海子,甭跟自己的命运搏斗了!
  萧海耳边响起了阮毅当年的这句话,一时更加觉得浑身乏力,斗志涣散。什么节奏,什么认真,大概从来都是不必要的。奋不顾身这样高贵的爱情字眼,也能用在我这么卑微迷惘的人身上么?
  萧海痴痴的看着卫遥,鼻息间席卷而来的卫遥的味道,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甜香。
  他本能的,机械的提起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站在他对面的卫遥举起手机对萧海说:
  “别再闹了,跟了我吧。”


  睡前自己頂一下,謝謝大家
  @萧小海2014 2014-08-13 14:45:28
  睡前自己頂一下,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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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虾虾2014 270楼 2014-08-14 01:53:14
  啊,又更新了好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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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還想著來了,好感動的!
  李陵最近的心情和早春的阳光一样,天天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上课下课屋里屋外,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还时不时的把萧海他们当小屁孩似的训导几句。每次吴大虎提出说把嫂子带回来让大伙看看,李陵却又总是说,再过阵子再过阵子,像是有什么精密部署不能泄露一样。
  至于萧海,他和卫遥在一起了,只是没人知道。
  萧海总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这么多巧合全都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卫遥告诉他,关于Eric的事情,真的不是他的盘算。沈恬只有他圈子里的小号,卫遥说,圈子里的事情大多也都是速食,再说北大就那么大个地方,他不想老老实实的把底全交了,更多时候,大家都只是兴致来了,互相泻火,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连名字也不需要知道。那天他看见他言语调戏了两个月的Thomas要用这么文艺青年的方式约见自己,也觉得这人咋这么傻纯傻纯的,要么是真的傻,不然就是太能装了,谁知过了一会儿自己平时常用的手机上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一看竟然是萧海,时间地点都一样。原来Thomas就是萧海!自己也感慨不可思议感慨了半天。
  萧海说,既然都是速食的感情,你会不会也很快就烦了我了。
  卫遥说,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圈子里的事情和一般的感情不一样,你慢慢就会懂了,我不敢承诺你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海听罢,觉得这话和李陵说的异曲同工,对所谓未来也就不再敢有过多的期许,但对卫遥的诚实,他倒是也很感动的。


  这么多年了,萧海终于也找到了谈恋爱的感觉,平时和卫遥虽然不是一栋楼也不是一个系,但两个人总是找时间就凑在一起,吃饭,去讲堂看电影,晚上在湖边一圈一圈的绕。白天的时候,萧海都只是和卫遥挨得很近,仅此而已,卫遥知道萧海肯定是畏手畏脚,所以也不动作,自己虽然从来也不遮掩性向的事,但也不愿被人闲言碎语,所以只是一起走着,时不时的手臂与手臂有个摩擦,只是这样,萧海都脸红心跳,心里满满的都是美意。卫遥身上的香水味就像一场风暴一样侵袭他所经过的所有人,惹得他们回头注目,而萧海却像是呆在风暴眼一样,那里平平静静的,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了晚上,卫遥就很有点疯狂,在未名湖边走着走着就会把萧海拉去西北角的鸣鹤园,要与他亲热,那里是考古系博物馆的地盘,平时都没什么人来,对于卫遥这样的理科生来说,简直就是荒郊野岭了,可是萧海的熟人都在这里附近,萧海就熟门熟路的把卫遥拉到更北面更破败的朗润园里,那里当真是没有人迹了。春日益暖,气候温热,两人的衣衫都比初识的时候单薄许多,贴在一起的时候也更加火热。萧海喜欢把自己的头埋在卫遥的胸膛里,深深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像是不忍心让任何一丝关于他的气息溜走一般,而卫遥则更喜欢亲吻萧海,他把他逼到一块残破的石碑前。萧海用手抚摸了一下背后的文物,说你知不知道这块碑是乾隆年间的宝贝,圆明园里弄过来的。卫遥一只手就把萧海的手臂交错锁在了头顶,压根不理他,说,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想要你,就现在。话音刚落就吻过来,两人既然已经确定了关系,这次亲吻也就比在植物园的时候热烈好多,萧海始终还是紧张,也不懂得怎么迎候,卫遥顶的他后脑勺朝着石碑磕了好几下,萧海暗暗叫痛。
  卫遥有点扫兴的说:“你是不会张嘴的么?”
  萧海心里急得都要跳脚,直埋怨自己太没经验,坏了男朋友的性趣了。卫遥也不责怪他,只是拧了他一下耳朵,说:“看来真不是装纯。”


  @那海 274楼 2014-08-14 10:02:34
  呵呵,总算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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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是的!
  @萧小海2014 205楼 2014-08-01 12:40:44
  萧海最近常常笑骂吴大虎是学以致用的典型,好几回他上完课回来都是吃闭门羹,然后他掏钥匙就会听得里面吴大虎大喊我靠!等会儿等会儿啊!然后再哭笑不得的收起钥匙,等着吴大虎提着裤子来开门。每次见到吴大虎意犹未尽的脸,还埋怨萧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海总是没好气的说,我都上了两小时的课了,你是撸了n管且n大于等于五吧,小心弄出病来!
  萧海偷偷摸摸的在maze上也搜集了不少资源,自己的电脑里是男人的片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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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zqr 277楼 2014-08-14 10:19:43
  maze可以发message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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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ce慘被黑,以及,maze可以發消息的啊
  @那海 282楼 2014-08-14 23:14:29
  养肥了再来了。楼主文笔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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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支持!
  燕遗又要开会了,萧海和马魏明这次去,心里是带着火气的。去年百团大战时招呼了那么多人入会,跟这些会员有的也有了私交,结果人家交了二十块钱,上个学期统共就只办了故宫游一个项目,有些会员还因为没被通知到而错过了,怨声载道,萧海和马魏明这里也很不好做人。这学期头一次开会,萧海决心要把这些问题说一说,也好让他对那些闹意见的会员有个像样的交待。
  鲍兴国还是那样穿戴整齐道貌岸然的模样,经历了过去一个学期萧海再见到他不但没有了一丝尊重,反而觉得恶心,这个人除了在几个党团老师面前邀功,别的什么都干不来。萧海心里有气,打断了鲍兴国官腔的发言,质疑了上学期活动贫乏的问题,萧海说以两系与故宫的深厚渊源,一次故宫游开销大不了,上学期两百多号人入会一人二十加起来四千块,究竟钱去了哪里。眼见着萧海措辞激烈,马魏明也跳起来说人家现在都说燕遗是骗钱的,不但去团委社团文体部投诉我们,还在BBS上号召大家以后不要入会,再这么搞下去,这社团岂不是要毁了。
  鲍兴国被冷不丁的突然袭击,表情立刻就有了不爽,尤其是党团两位辅导员都坐在台下,他面子抹不开了。鲍兴国气呼呼的保持着官腔,说这些小问题我们私下可以谈,现在是大会,你们俩不要捣乱。
  马魏明听罢拍着桌子就跳起来了,萧海把他摁住,说我们现在就要一份账目,写清去年这四千多块的明细,公开了好给会员们一个交代,这要求合情合理一点不过分,而且事关燕遗命脉,鲍师兄如果做不到那我们大一的几个已经商量好了,集体退出不干了,你树大根深大概不怕诋毁,我们这些小兵可伤不起,抱歉,你们自己玩吧。
  萧海转身就要走,鲍兴国怒得有些失了分寸,嗓门大了起来把萧海吼住,几个大二的跳出来帮忙解围,列举了一些去年的花销,但那点数目根本不足以澄清全部问题,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现场一度失控。有个大二的师姐在混乱中告诉萧海,去年鲍兴国带着一群所谓骨干出去搓了好几顿大餐,估计用的都是这笔公款。堂堂高等学府的学生干部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大一的几个人火气更大。
  还是靠两位辅导员跳出来才稳住了局面,党委汤老师见萧海很有主意,一点不计较他让鲍兴国难堪,反而对他有点喜欢。她走到萧海面前,说要不你们大一来挑大梁吧,萧海我看你做会长很合适。萧海摇摇头,我和马魏明提这事儿不是为了篡权,是真心想让社团好起来,我们有很多方案,但您要是这么安排,那我真是没法做人了。汤老师听了愈发觉得萧海稳重秉公,就提议会长暂时不变了,大一的几个人都做骨干吧,萧海你主管宣传,马魏明你主管外联,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社团搞好。
  会后鲍兴国走到萧海面前,眼神里满是敌意,说你们不就是想要我退下来么,还装什么大度。马魏明一把把他推开,带着萧海走出了教室。萧海心想这么点钱都要贪,这么个屁大的官都要计较,还揣着小人之心觉得谁谁都要跟自己抢,学校门卫在那儿天天查学生证,究竟是怎么放进来这种败类的。


  政治斗争结束之后,萧海傍晚在理教等到卫遥下课,卫遥跟着放课的人流从教室里出来见到捧着书包笑眯眯的萧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海说,我就是觉得过年那顿吃你太贵了,想回请你吃个晚饭啊,我能卖什么药啊,要卖也是你卖,你花样那么多,我总有一天被你药死。卫遥凑近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吃春药吃死你。萧海脸腾地就红了,说这么多人呢,别乱说话。
  卫遥知道萧海也没什么钱,就说农园三楼吧,那里有些小炒还挺不错的。萧海说,这不行吧,太便宜了。卫遥说,别逞强了,这就行了,还凑合的。
  坐着电梯到了农园三楼,这里萧海从没来过,下面两层不过是普通的食堂,第三层真是别有洞天,很有点高级饭馆的样子,萧海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卫遥说,紧张啥,很实惠的。两人坐下之后,萧海点了几个菜,卫遥也不留心听,只顾着整理面前的餐具,萧海好久没见他这样了,上次见他这样的时候还只是半生不熟的同校老乡,现在却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看着看着心里倒是有点温馨。
  萧海跟他说起今天燕遗开会的事情,卫遥说这样当场让人下不来台,你手段可真够狠的。萧海说我是一片公心,天地可鉴的。卫遥说,你这种死较真的个性,不改改以后会吃大亏的。
  “还说我死较真,你说说你,餐具非得和桌沿垂直不可,你这强迫症有药医么?”萧海冲着卫遥开玩笑。
  卫遥摇摇头,“这还是小事,大事上我也强迫症,挺烦人的。”
  “比如说?”
  “跟我在一起的人,我就希望他没有过去,有过去我就烦,就得把他的过去都擦掉,重启,从我这里开始都是新的,都是我的。”
  萧海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选了你,特别省事,可就是傻了点。”
  萧海嗔道了一声滚蛋。
  小炒味道还凑合,萧海吃得挺带劲,觉得跟平时比起来算是大大的改善伙食了,卫遥却是吃着吃着停下了筷子。萧海说,大少爷你可真难伺候。卫遥说,学校里的东西真的都没法吃。
  “那你天天吃什么呢?每天都出去吃么?”萧海问。
  “差不多吧,不过学校附近也没什么像样的饭馆,我也懒得走远,所以烤串啊火锅啊这些吃的多些,但现在天气热了,也不能老吃这些,上火。”
  “有钱人……”萧海低下头扒拉了两口米饭。
  “你这调调,跟我宿舍里的人一个样。”卫遥淡淡的说,“我买箱特仑苏,他们就大呼小叫的。”
  “特仑苏啊!我都只买最便宜的那种袋装的,哎,你真是腐败。”
  “学费不算,零花钱都是我自己实习挣来的,又没偷又没抢,我怎么花你们管得着么。”
  “管不着管不着。”萧海见卫遥有点急了,赶紧赔了笑脸,心里笑着想,跟男朋友拌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结账的时候,萧海一看单子,直说,这不行这不行,太便宜了,跟你那顿肯定没法比。卫遥伸了个懒腰大声说:
  “真要是觉得欠了我的,就用你的身体还。”
  萧海眼见着服务员就站在边上呢他又这么大声胡说,赶忙鼓着嘴朝他瞪眼,卫遥笑着看他,压根不当回事。


  睡前自頂,謝謝大家!
  頂一下,謝謝大家!
  萧海和卫遥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可是因为上课总不在一块,萧海就想着利用晚上的时间多相处,卫遥说我每天晚上都会在三教自习,你也来吧。萧海就答应了。
  说是上晚自习,其实大半的时间萧海都在盯着卫遥痴痴的发呆,见他认真做题的眉眼都是英姿翩翩,心里想着的都是赞美。文科生又没什么作业,无非是多读几本闲书罢了,但卫遥当真是有好多作业要处理,于是不管萧海怎么瞅他,也不管萧海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怎么摩挲,他是真的没有功夫搭理他。
  快要到十一点的熄灯时间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探进来吼了一声,马上要熄灯了哦,同学们可以回去了。萧海收拾了书包说,咱们走吧。卫遥说,还有一道题,做完就走。萧海也不好催他,就在旁边傻等着,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
  没过多久,真的忽然之间熄灯了,萧海从来没在教学楼留到这么晚,着实被吓了一跳,哇的低呼了一声,一时间目不能视。
  谁知卫遥一等灯黑就把手里的笔扔了,朝萧海猛的欺过来,这次他的手伸到了萧海的脑后,不让他再有后退的空间,压着他就吻了上去。萧海在一片漆黑中不知所措,耳边也捕捉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卫遥温热的嘴唇紧紧咬着自己,他的舌头像是火苗一般,舔舐着自己紧咬的牙关。
  这是在教室里,两人在课桌椅之间狭窄的缝隙里缠绵,对萧海这么绳趋尺步的人来说,此刻像是在埋满了地雷的田野里跳舞。
  既然突破了界限,那索性就玩疯一点吧。
  萧海轻轻的松开了牙齿,探出舌头与卫遥呼应,卫遥见他终于大方了起来,兴致更旺,萧海被这样初次的冲击震得脑袋发晕,只想要更多更深的触碰,他的双臂环过了卫遥的脖颈,也把他紧紧拥向自己。
  萧海想象过很多次张开嘴接吻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腻味。小学的时候邻座的男生有点调皮,总是爱没事到处瞎舔人,萧海总觉得口水干了都是臭臭的,接吻起来的话得多怪啊。可是真的遇上了自己爱的人,也不知为什么这样长久的困惑根本就不过脑子,萧海只想要卫遥高兴,取悦他,满足他,这次和他所有的想象都不一样。
  这么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嫌他脏呢,他的一切都是好的,他的一切我都想要。
  听着卫遥贪婪的喘息和呻吟,萧海觉得自打两人好了之后,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热烈而漫长的激吻之后,萧海喘着气抹了抹嘴角,卫遥气呼呼的说:“啧,憋死我了刚才。”
  萧海笑着不说话,他让自己被体温和香味包围,然后抬起头在卫遥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骰子三 291楼 2014-08-16 21:16:05
  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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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社团的事情最近有点多,萧海和马魏明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开会鲍兴国就主持开头那虚头巴脑的两三分钟,真的说开工作来,还是萧海他们唱主角。其他几个大二的师兄师姐觉得大一的人活跃也没什么不好,但鲍兴国就始终是一脸愠怒,对他们的提案百般刁难。
  萧海和马魏明想出一个点子来,说既然叫燕遗,就该利用好学校里的文物资源,搞一个校园文物游,带同学们发现身边不以为意的文物,既有新意又节省开支,讲解得好就好。鲍兴国就跳出来说这样的活动要报学校审批才行,萧海说我们又不是旅游团又不挣钱干嘛要报批,鲍兴国说万一被保安拦住了你说得清么,马魏明不屑道,我扛着燕遗的旗子不就是了,学校哪会管社团的事。鲍兴国还是不同意,说这个方案不好,与学校的旅游管理方针有悖。
  萧海不再理他,架空了鲍兴国硬推了这项活动上马。几个大一的学生先是汇总了校园里的文物清单,然后又写了好几个版本的讲解稿,萧海和马魏明在宿舍里天天拼贴稿子,要做出一个最强的版本来,每天都弄到熄灯才完。等这些前期工作准备好,挨个给会员打电话也很是费事,萧海对大家说,这是我们翻身仗,态度一定要好,故宫的事情别人要是问起,一定要诚恳道歉然后告诉他们我们会有后续安排的。
  就这样,只两个星期,校园文物游就已经成型。活动当天马魏明扛着燕遗的大旗站在三角地,引来了不少人,萧海心里很欣慰。这个零成本的活动收效甚好,事后大家都说大开眼界很有启发,还有人问萧海是不是新任会长,看着比之前的那个人亲和多了。马魏明后来告诉萧海,这话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鲍兴国耳朵里,他很是不爽。萧海眼看着和鲍兴国的矛盾越来越深,自己从小到大都未曾这样得罪过人,其实也多有不安。卫遥跟他说,只要你真的是公心,就放手去做,虽然以后终要碰壁的,但是在学校里姑且由着你的正义来吧。萧海听了这番话,虽然受用,但也觉得卫遥怎么就这么看不上自己的执着呢。


  劳动节快到了,学校放三天假期,萧海说,终于可以把功课和燕遗都丢一边了,我们出去玩吧。卫遥说,第三天我有别的实习,得回来,只能玩两天。萧海兴奋的说,那我们去天津吧,又近又方便,我没有去过天津呢。卫遥笑着说,你可真是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去哪儿都觉得新鲜,天津那么破一地方。萧海心里想,不是跟你去的话,以前那些去过的地方也算不得去过,未来也要再全部重新两个人去一次,嘴上却只骂了句,谁像你这么有钱啊。
  放假前,608的几个兴奋的合计该去京郊走走看看。萧海说,别算上我了,我要跟老乡去天津玩。马魏明就问,你们几个人了,我也想去,天津也挺好的,古代建筑课上说的蓟县独乐寺就在天津,很想去看看。萧海赶忙说,刚好四个人,旅馆两间房,都订好了,现在再加人恐怕不合适。马魏明就扫兴的作罢了。
  萧海没撒谎,同行的人确实是老乡,旅馆也确实订好了,马魏明要是去了,那还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合适。
  五月一号一大早,萧海就和卫遥去火车站了,去天津的火车随买随走,真的很方便,卫遥一看是硬座绿皮车,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就到天津了,萧海蹦蹦跳跳的跑出车站,打开早准备好的地图就兴致勃勃的找起路来。卫遥说,别找公车了,全程打车吧,方便舒服省时间,咱可只有两天。萧海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坐上了一辆标志性的黄色小面的,两人先是到了海河边上,萧海沿着河走来走去,望了半天也觉得没什么可看的,要比河边的楼房,哪里能比得过外滩呢。萧海有点失望,就说咱走两步去劝业场吧,离这里也不远,历史上有名的老字号商场呢。卫遥没辙,只好跟着萧海走。
  到了劝业场之后,萧海发现这地方也是糟透了,除了劝业场那栋楼稍微有点西洋风格有点看头,剩下的都是平平淡淡的,商铺也都挺二流的,景没观成,购物也够呛。卫遥说,我跟你说的吧,天津就是破。萧海原本就觉得卫遥说什么都是对的,这次果然也没跑,真是够破的。
  下午该吃饭的时候,路过一家狗不理包子,萧海拉着卫遥的袖子忙说,看!狗不理包子诶!终于见到真章了!卫遥说,很难吃的,你会后悔的。萧海不信,说那么有名的东西怎么可能难吃呢,非得要进去一探究竟。卫遥还是没辙,只能给他买了两份不一样的包子,算是哄他开心了。
  等包子到手,萧海见连个像样的笼屉都没有,就是拿个塑料盒子装着,真是毫无诚意,想必包子也就是批量生产的速冻货了,咬上一口,果然是味道平平。萧海抬头委屈的看着卫遥,真的是没啥好吃,卫遥叹了口气说,你看我都告诉你了很难吃的。萧海哭丧着脸说,卫遥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了。卫遥看着萧海不敢浪费,硬塞了一嘴包子,说话都说不清楚,觉着萧海真是傻的可爱。
  从狗不理出来,最后一站按照计划是南开大学,萧海心说南开可是号称天津的北大啊,校园应该差不了,人文氛围应该也不错,就还是硬拖着卫遥去了。卫遥说,我说回宾馆得了,你又不听我的,等着后悔吧。两人打车到了南开,萧海看见校门又兴冲冲的跑进去,可是除了一栋排场挺大的行政楼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值得看的了。萧海心里骂,不是号称天津的北大么,怎么也该有个湖啊。卫遥叹了一路的气,脸上气鼓鼓的,牵起萧海的手就往外走,萧海知道一天下来都是卫遥迁就自己,现在虽然是众目睽睽之下,但也不好意思再挣脱了。
  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萧海忽然见到一口刻着铭文的钟,忽然又来了兴致,抓起卫遥的手就往那里跑,卫遥拗不过被他拽过去。萧海指着钟上的铭文说:“小篆,应该是校训吧,嘿嘿,你来读读试试。”
  “瞧不起理科生啊,”卫遥手一甩,见这小篆的阳文虽然七拐八弯长得跟甲骨文似的,但看着型也能认个大概:“左边这一行,日,日新?日新月异!右边……右边……右边这什么破玩意儿……”
  萧海大笑说:“允公允能!”
  “什么意思?”
  “不知道,大概是又有道德又有才能的意思吧。”萧海猜。
  “那用德才兼备不就得了,破学校装什么破逼。”卫遥不屑道。
  萧海笑着逗他:“就你的学校是好学校,我们的学校都是破学校。”
  “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么?”
  “我高中破啊,跟你们上海中学怎么比。”
  “哦对,是什么晋华来着吧,真没听过。”卫遥耸了耸肩说,“破高中,净出你这样的小破孩,还非得吵着嚷着来这小破天津,真是苦死我了。”
  萧海吐了吐舌头,看着愁眉苦脸的卫遥直乐呵。


  睡前自頂,謝謝大家
  中午頂一頂,謝謝大家
  大家早安,自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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