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年例穿令箭
谢庆标 摄影并文
朋友的朋友,湛江赤坎人,看过我以前在其老家邻近的茂名高州拍摄的《高州重年例,年例重游神》,因而,一直盛意拳拳,三番数次邀请:“我老家百姓村的年例,也不错!除了有游神,还有花车、飘色、秧歌、仪仗队、鼓乐队、翻棘床和穿令箭。穿令箭你知道吗?就是参与游神的‘神童’,脸上都穿有一支或几支1~3米长的‘令箭’,很精彩!”说的我为之怦然心动。
百姓村的年例日是在正月的十七,仅一天。原来,湛江各村落的年例与茂名高州的年例有不少区别,例如,年例日有短有长、有少有多,短者一天,长者两三天;少的一年一次,多的一年两三次,听说年例日最多的是吴川的兰石村,一年做年例六次,分别是在正月十三、三月初三、四月初四、六月十六、七月初七和九月初九,差不多要把年例变“月例”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粤西地区特有的以祭祀为主的群体性节庆,主旨是敬神、拜宗、祭祀社稷,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天一早,百姓村的中心广场早已张灯结彩,人头涌涌,锣鼓声声,而鞭炮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广场的庙堂前,一字排开十数顶带盖顶的正恭候神像出游的轿子,轿子的两旁,也站满了即将与“神”同游的“神童”,那些神童,看样子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都有,但都是清一色的男丁,个个精神抖擞,人人兴高采烈。少顷,当领队完成了恭请神像的仪式后,随即差遣神童进入庙堂将神像依次搬出并分别安放于标示有神像名号的轿子里面,安放妥当后,再折回庙堂取出令箭,穿令箭正式开始。
那些开始穿令箭的神童,跪在轿子正前,双手合十,仅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支或数支金属材质的令箭,一脸虔诚的对着轿子里面的神像祷告连连。而稍后才穿令箭的神童,则与其他工作人员分立在轿子的两旁,用手轻拍轿子,此举意为“颠轿”,意即唤起轿子里的神像显灵,保佑正在穿令箭的神童无伤无痛。与此同时,为神童穿令箭的工作人员也是神情肃穆,只见他先用一只手托住神童的头部,再用另一只手拿起神童手里的一支令箭,念念有词,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令箭插进了神童的脸颊!
从神童半开的口中,清清楚楚的看得见令箭在神童口腔的侧壁进入,再行慢慢的跨过舌面,继而,靠近另一边的侧壁,直接穿另一边脸颊而出!我的脸不由得为之一紧,双唇紧闭,并下意识的舔了舔舌头,谢天谢地!我口腔内并无异物。一支,又一支;一个,又一个,一支又一支的令箭纷纷被穿在一个又一个的神童的脸上,他们面无惧色,他们神态自如,令箭穿好之后,或自行、或经由他人的协助一一爬上轿子,或站或坐,与神一起,将接受沿途村民与游客最为热烈的掌声。
非常佩服这些毛遂自荐穿令箭的神童。在生产力落后的远古时代,人们为了得到神灵的庇护,往往通过对自身实施自虐的方式去讨好、献媚于神灵,以博取神灵的欢心,然而在太平盛世的今天,又岂能仅仅一句“惟我痛苦祈万众幸福”便可解释?我想,体现更多的,是他们对传统的尊重,是他们对习俗的传承,以及对本土文化的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
图6:游神活动结束后,神童会自行将令箭拔出,随即用少量香灰涂抹在穿过令箭的创口上。听说不出数日,创口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