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是,他们有时还要经历高原上各种野兽的侵袭。著名的旅行家斯文.赫定在他的游记里就描写昆仑山的狼群、野驴、棕熊。他有一次被一头受伤的野牦牛穷追不舍,情急之下,是他的仆人及时补了一枪,才化险为夷。可见当年戍边的艰辛。
张老头和黑子当年到哨所都是大部分都是走路去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车,就算有了车也没有道路。他们一走就是三个月,后来才骑着骆驼和马。当时他们带着干粮,走到哪里住在哪里,第二天继续走,一直走到哨所。当时的整个赛拉图取暖用的都是牛粪火,连个火炉子都没有,整个哨所只有一个煤油灯。你要问电呢?呵呵,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嘛?吃的最好的也只能是玉米面糊糊,有时连这也吃不上,蔬菜很奢侈,肉也都是腊制的,而且给养队四五个月才来一次,全靠哨所本身储藏的大量木材粮食撑着。后来冬天,太冷了,没人舍得用木材取暖,大家都互相挤在一起,用彼此的身体取暖。那个时候他们的愿望就是天天盼着来个人,但是每天他们看到的除了雪山还就是雪山。
秃老头说到这里,眼睛里隐约着有泪花在滚动了。家里的老头子也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个张老头还有着这样一段非凡的经历。他见秃老头似乎要哭,忙轻推了他几下,提醒了下他现在自己的身份和位置。秃老头这才从回忆里回到了现实,轻试了一下眼角,笑道,年纪大了就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这一批去了一百六十多个人,后来下山的时候还剩下不到一百二十个人。除了路上没撑过去的五六个弟兄,其余的都死在山里了。可怜了,死都死了,尸骨也回不了家,就在山上面天天被冷风吹着。
秃老头继续开始叙说他的故事。按照上面的规定,所有的哨所都是需要每三个月人员一轮的,可是实际上往往半年也轮换不了一次。原因就是赛拉图的环境太过恶劣,全年大风几乎没有停的时候,赶上暴风雪和冰灾,没人敢远离哨所进行换防的工作,要知道在赛拉图,任何两个距离近一点的哨所都要走上三四天至半个月不等,在这种天气里你要是迷了路赶上暴风雪或者是狼群什么的,那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可以幸免的机会。那是张老头和黑子进驻赛拉图的下半年,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生活的两个人,每日所做的工作就是站在风里看着连绵的雪山。每次能看见翻山的商马队那感觉就和过年一样,可是这么小半年里,他们也没有遇见几次马队。
突然一天,他们那个哨所的长官命令这两个新人去邻近的哨所传信。还好那几天天气还算不错,风不是很大,也不是下雪的季节。张老头和黑子领了命令就往隔壁的山头赶,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到了目的地,把那边长官的口信传到了,他们就在那里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起床,他们整理了一下干粮,就踏上返程的路。然后就像大家每个人都能想到的那样,他们两个人在当天的晚上就遇上了风暴。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遇上风雪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找一个地方躲避一下,等到风雪停了再上路。因为在风雪中,无论是谁都很难分辨出方向,而在这种天气里在昆仑山里迷失了方向,无疑是死路一条。张老头和黑子慌忙中寻到了一处山洞,他们连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也没有考虑到这个山洞是否是野兽的巢穴。当两个人进到山洞里的时候,只是感到奇怪,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不止一次,为什么之前却没有发现这个山洞。这个时候张老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其实已经迷路了。黑子也同意张老头的看法,可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一切只能等风雪停了再做其他打算。
两个人在这个不知名的山洞里找来了一些干柴,用随身带着火种生了火。借着这些篝火的热量,两个人把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给烤了一个半干。借着火光,两个人打量了一下此时容身的山洞,发现这个山洞虽然不是十分整洁,但也却不会是野兽的居所,倒是有几分像是住人的地方。可是这山洞尘灰不少,就算是住过人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张老头在这个山洞里转了几圈,突然在一大块石头后面发现原来还有这个山洞里面还别有洞天。刚才他们烤火的地方只是这个山洞靠外的一个小空间,而这个石头后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空间。张老头发现之后十分高兴,躲在这个石头后面正好可以避风,在里面烤火自然是比外面要强很多。张老头赶忙挥手让黑子把火堆移到里面来,黑子闻声也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这个里面的小山洞。猛然间黑子低声的惊呼了一声,道,有人!张老头闻声一把抽出来腰间的军刺,几步朝着黑子靠了过去,用军队里标准的掩护队形,两个人背靠着背站在了一起。张老头问,人在哪呢?黑子用眼神一指,张老头顺着黑子的眼神望过去,果然在自己刚才没留意的阴影里,隐约着有一个人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杵着。
张老头扫了一下周围,也发现别处似乎不能再藏人,这山洞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最多只有这一个第三者了。于是他弯腰抄起来刚移进来的一根木材,带着火苗就朝那个人影的方向扔了过去。烧着的木材狠狠的砸在山洞的地面上,溅起来一串火星,借着猛然间兴起来的火苗,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实在是过于紧张了。原来这个人影只不过是一件后面不知道用什么撑起来的破烂衣裳,看着那衣服的款式也不像是近几年的衣物,怕是有些年头了。张老头走过去,伸手去取过衣裳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件牛皮的小护甲,估计是清朝时候的东西,也得亏是牛皮的硬甲,要是普通的衣料,这么多年只怕是早就烂干净了。张老头带着几分兴趣般的又把刚才撑起这件衣服的东西拿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原本以为只不过是根普普通通的木杆,拿到手里才发觉有点沉重,再定睛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杆锈迹斑驳的铁枪,枪头朝下插在地里,枪尾刚才正好挑着这件牛皮甲。张老头一看铁枪的样式,知道这怕是当年和左宗棠入疆作战的清兵的遗物。也许这个清兵也和他们一样不走运,遇上了风雪,慌忙间走错了路,误入了这个山洞,从此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要知道清廷军伍中军规甚严,这样遗失自己战甲和武器者回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这样的山洞里如果你发现了这些东西,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武器的主人的尸体也一定在洞里,还没有被发现。张老头既然心里有了主意,就带着黑子又在这几百平米的山洞里寻觅了起来,结果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在刚才发现护甲铁枪的地方后面的一个小旮旯里,找到了那个已经变成木乃伊的清兵尸体。
张老头对黑子说,好歹他也是为了国家守边的军人,和你我一样,咱们不能让他就这样横尸在外,要不我们收殓了他,赶明天好了,我们把他埋了吧。黑子听了也表示同意。于是两个人一起把那个清兵的尸体从石头夹缝里拖拽了出来,取了一条随身带的行军毯把那个清兵裹了起来。可就在两个人裹尸体的时候,张老头惊讶的发现,这个清兵竟然不是他们原本想的的那样是因为饥饿寒冷之类的原因死掉的,那清兵的干粮袋里还有着一堆已经霉变的粮食。张老头掀开那清兵的上衣,看见这具尸体的牙龈和指甲,甚至整个干瘪的腹部都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青灰色。看过电视剧电影的同学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含义吧,这是百分百中毒身亡的迹象。张老头瞬间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大风雪,神秘的山洞,毒尸,还有那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枪挑牛皮甲,所有的一切让这个从小就接触盗墓起尸之类事情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伙子,打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恐惧。人类总是对未知的神秘本能的有一种恐惧心理,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张老头拿军刺挑破了那具尸体的肚皮,把军刺在里面搅了搅后拔出来,放在鼻子底下一闻,竟然是毒箭木的气味。这下子,张老头彻底知道这个尸体的来头恐怕不那么简单了。
这里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来简单的介绍一下中国古代的毒药体系。中国古代的常见毒物,除了那些千百年难一遇的螯夹蜇气之类的,别看古籍里说得天花乱坠,又是孔雀胆,又是鹤顶红,什么七星海棠,含笑半步癫的。实际上有确切记载和经常被使用的毒药大致只有九种。
这里首推断肠草,武侠小说里的常客。 一年生的藤本植物。其主要的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据记载,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第二种就是鸩。鸩是一种传说中的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久而久之鸩酒就成了毒酒的统称。实际上鸩是真实存在,它就是食蛇鹰,小型猛禽,在南方山区分布较广,特别是武当山地区。因为其食蛇故被误认为体有剧毒。可以说它是最为有名的毒药,“饮鸩止渴”这成语就是说它。 另外有一种毒药叫番木鳖 即马钱子,是马钱科植物马钱子和云南马钱子的种子。只要吃进肚子除非你能去洗胃,不然基本就是等死了。下面就要提一下万民偶像,路人皆知的鹤顶红了。这是一种十分尊贵的毒药,说其尊贵,是因为一般大家在小说中读到的使用者皆为皇家或豪门。可是鹤有鹤肉、鹤骨和鹤脑皆可入药,但都无毒,而且都是滋补增益的药。所以鹤顶红其实就是红信石。红信石就是三氧化二砷的一种天然矿物,加工以后就是著名的砒霜。“鹤顶红”不过是古时候对砒霜的一个隐晦的说法而已。至于砒霜就无需我来介绍了吧。凡砒石,须装入砂罐内,用泥将口封严,置炉火中煅红,取出放凉,或以绿豆同煮以减其毒。研细粉用。砒石升华之精制品为白色粉末,即砒霜,毒性更剧。 而另外有一种矿石毒药,不常被提起,那就是金刚石。金刚石之毒在我国古代不常听到,盖因古代金刚石并不十分有名,当切削打磨技术发展起来后,钻石的魅力才得以展现。金刚石具有疏水亲油的特性,当人服食下金刚石粉末后, 金刚石粉末会粘在胃壁上,在长期的摩擦中,会让人得胃溃疡, 不及时治疗会死于胃出血, 是种难以让人提防的慢性毒剂。文艺复兴时期,用金刚石粉末制成的慢性毒药曾流行在意大利豪门之间。另外的两种植物毒性也很大,也总是被用来夺人性命的勾当,一个是乌头,一个是夹竹桃,这两样大家一定也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这里我要特别介绍一下我们上文提到过的毒箭木。
毒箭木,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种类之一,又叫剪刀树。如今这种植物已经是国家保护的濒危植物。他的树汁呈乳白色,剧毒。一旦液汁经伤口进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险,毒药发作时间极短,从中毒到毒发身亡只有短短几秒钟,可以说是无解之毒了。古人常把它涂在箭头上,用以射杀野兽或敌人。而它也拥有一个自己专属的成语,那就是“见血封喉”。我们常看小说中形容某种毒药的毒性之强,说这种毒药见血封喉,其实不然。见血封喉本身就是一种毒药,正是故事里那清兵身中的的剧毒。而这种毒药由于材料所限,产量甚少,极为难得,在中国古代向来只有贵族和皇室才能使用。可是今天张老头发现这个普通的清兵竟然是中了见血封喉而亡,自然是引起了他的种种联想。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清兵身上,除了刚才张老头划破的肚皮,全身赫然没有一处伤口,那他又是怎么中毒的呢?
黑子和张老头是一个村的,知道张家是干嘛的,而且他们那个村可以说是盗墓一条产业链,有张家这样专门盗墓的,也有销赃,做赝品的。黑子从小对这方面也接触了不少,所以当他第一眼扫到这个尸体的时候,不由得也说了一句,张哥,这个满兵死得好像有点门道。 张老头点了点头,说,甭管了,都死了几十年了,有门道我们也不会知道了,赶紧把他包起来明天走的时候埋了他。
黑子点了点头,立刻两个人联手把那具清兵的尸体用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半夜的时候,沉睡中的张老头突然听到了一阵子悉悉索索的异响,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轻声呼唤黑子,结果没人应他。他往旁边一瞧,黑子睡觉的地方空空如也,伸手一摸,地面都是凉的,人早就不在这个地方睡了。顿时张老头心里慌乱起来,这大半夜的人能去哪里,难道去洞口小解了嘛?张老头又试探性的朝着洞口的方面喊黑子,结果除了风雪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回应了。
张老头那时候的心情别提有多惊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一个村里跑出来,是一起扛枪一起逃命,就在这么一个山洞里人没了,你这让他以后回家了怎么和黑子家里人交代?
就在张老头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先前吵醒她的那阵异响又出现了。他冷静了一下,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源头,竟然发现是那个被裹着严严实实的清兵尸体所发出来的,细细看过去,那个包裹着尸体的行军毯里面竟然好似还有什么活物一样,有东西在扭动。
现在你们可以体会到张老头当时那种心情了嘛?在他和我们家老头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是语气很平缓的,但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声音有些颤抖了,可见当时他那惊恐的内心知道现在都没平复。
张老头一把拿过那把之前划开了清兵尸体的军刺,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个清兵再扎两刀。从小也听家里人说过不少盗墓尸变起尺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被自己遇上了。张老头此时突然想到了家里自他会说话懂事起就交给他的那些法子,自言自语的唱了几句念词,拿了一之火把插在了山洞的东北角,又从火堆里抓起来一把带着余温的黑灰,散在那个具体的四周,画了几个符咒在八角上。忽然又想到家里老人说这类东西最怕污秽之物,他想都没想,脱下裤子就朝那清兵散了一泡。一切事情都做完之后,他才哆哆嗦嗦的伸手去解开了那行军毯外面的绳结。就在张老头掀开最后一层行军毯的时候,他发现那条毯子里面躺着的竟然是黑子!没错!是黑子!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而那个清兵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张老头伸手把黑子嘴里的黑布取了出来,张口就骂,你他妈怎么跑到里面了!谁把你绑进来的!那个尸体呢!
黑子听到了张老头的问话,没有任何反应,嘴里只会发出来让人听不懂的杂音。张老头以为黑子被毯子裹得时间太久了,脑子有点糊涂了,也没有多想,又伸手去解黑子手脚上的绳子。刚刚解开黑子手上的绳子,张老头的手还没来得及摸到黑子脚上的绳结,那黑子突然就一个巴掌拍了上来。那一掌的力量奇大,正好拍在张老头的后背上,张老头冷不丁的被这一掌拍得差点扑倒在地上。好在张老头从小家里训练得不少,力量,速度和反应都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张老头借势在地上一滚,立刻就滚出四五米远,这个时候黑子一见张老头跑得远了,立刻显得有些急躁起来。伸手去抓又够不到张老头,结果动了动腿发现腿这时还被绑着呢,压根站不起来。
张老头这个时候已经远远得站了起来,黑子此时的怪异举动全部都落在了他眼里。张老头又气又急,又是大骂,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你绑在毯子里的。
可是黑子这时似乎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拼命的想要靠近张老头,不断的伸手试探的去抓张老头,可是奇怪的是他却不去解开自己腿上的绳结,只是在地上缓慢的靠着自己的双臂爬行,一点点的拉近着与张老头之间的距离。
张老头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醒悟过来,黑子只怕不是被绑得迷了心智,而是家里人说的另一种诡异的情况,他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了。
就在张老头筹措之际,那黑子突然挣断了脚上的绳子,眨眼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不错,就是弹了起来,就像青蛙蚱蜢那样,四肢撑地,飞到了半空中。这可不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张老头那一瞬间也看得懵了。可就在张老头一愣之时,黑子落在了旁边的洞壁上,又是一弹,直挺挺的朝着张老头飞了过来。张老头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可是刚才他那一滚已经滚到了洞壁内的一个死角之处,想要朝旁边躲闪,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移动。就这样他被旁边的石头一挡,已经错失了先机,想要再躲却已经是不能,黑子已经飞到了跟前。于是张老头无计可施,本能的就抬起手臂去抵挡,转眼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左肩膀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再看过去,他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他们军队冬季的棉服可是十分厚重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在高海拔地区的军队,他们的冬服更是比其他部队的防寒衣物要厚上几分。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既然一下子就被撕得粉碎,连衣服里面的胳膊就好似被扯掉了一大块血肉。
张老头捂着伤口满眼惊恐的望向黑子,却发现黑子正在捧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啃得不亦乐乎。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的肩膀并不是被黑子一巴掌撕扯来的,而是被他一口咬下了一大块肉。张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朋友怕是永远回不来了,眼前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食人怪物。可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朝着那正低头大快朵颐的怪物叫了一声,黑子,是你吗?可是那怪物抬起头来,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低声嘶吼了一嗓子,又伏在了地上,眼看又是要和刚才一样,跃过来啃下他一块肉来吃。
可是黑子这时似乎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拼命的想要靠近张老头,不断的伸手试探的去抓张老头,可是奇怪的是他却不去解开自己腿上的绳结,只是在地上缓慢的靠着自己的双臂爬行,一点点的拉近着与张老头之间的距离。
张老头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醒悟过来,黑子只怕不是被绑得迷了心智,而是家里人说的另一种诡异的情况,他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了。
就在张老头筹措之际,那黑子突然挣断了脚上的绳子,眨眼间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不错,就是弹了起来,就像青蛙蚱蜢那样,四肢撑地,飞到了半空中。这可不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张老头那一瞬间也看得懵了。可就在张老头一愣之时,黑子落在了旁边的洞壁上,又是一弹,直挺挺的朝着张老头飞了过来。张老头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可是刚才他那一滚已经滚到了洞壁内的一个死角之处,想要朝旁边躲闪,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移动。就这样他被旁边的石头一挡,已经错失了先机,想要再躲却已经是不能,黑子已经飞到了跟前。于是张老头无计可施,本能的就抬起手臂去抵挡,转眼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左肩膀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再看过去,他的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他们军队冬季的棉服可是十分厚重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在高海拔地区的军队,他们的冬服更是比其他部队的防寒衣物要厚上几分。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既然一下子就被撕得粉碎,连衣服里面的胳膊就好似被扯掉了一大块血肉。
张老头捂着伤口满眼惊恐的望向黑子,却发现黑子正在捧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啃得不亦乐乎。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自己的肩膀并不是被黑子一巴掌撕扯来的,而是被他一口咬下了一大块肉。张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朋友怕是永远回不来了,眼前只是一个不知名的食人怪物。可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朝着那正低头大快朵颐的怪物叫了一声,黑子,是你吗?可是那怪物抬起头来,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低声嘶吼了一嗓子,又伏在了地上,眼看又是要和刚才一样,跃过来啃下他一块肉来吃。
张老头刚才已经摸着自己的肩膀已经知道这辈子自己的左臂是废了,刚才黑子那一口咬得估计已经伤到筋骨,怕是骨头都啃掉了半根。那伤口现在疼得已经没了什么感觉,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整条肩膀都麻木了。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再这样迷糊下去,今天就怕自己是要死在这个山洞里了。慌忙间他捂着伤口就往洞口跑,也顾不上外面是不是暴风雪了,而那黑子也在他后面一个劲的追赶,好在山洞里突出来的岩石很多,张老头借着这些七拐八扭的石头挡住了不少黑子的袭击。就在他踏出洞口的拿一瞬,他一脚踩了一个空,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倒了下去,然后就像个石球一样一路沿着山坡滚了下去,渐渐的又累又痛的张老头就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正是好时候,也幸亏那暴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雪还没有完全把他盖住,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一时分不清方向,就在他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小会儿之后,他就遇见了兵站赶过来找他们的救援队。原来张老头在雪地里昏迷了整整一天,他们那边的哨卡一看两个人回来的迟了,就知道出了事,忙派出了一队人马沿途去寻。好在那张老头和黑子似乎也没有迷路多远,这支救援队老远就发现了张老头自己摇摇晃晃的在山头上晃荡,就匆忙跑了过来。
可是张老头在被救援队抬回哨卡渐渐恢复了力气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解释自己遇到的这件怪事,关于黑子的事情更是无从下嘴。于是他就推说和黑子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雪山里的黑熊,黑子不幸遇难,自己被咬了一口却侥幸逃生。军队的人一看他那伤口,也没人去怀疑,至于他丢枪之类的事情更是没人理会了,在这地方遇上了熊还能逃掉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也不能要求那么多。可是只有张老头一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乎,张老头受了重伤,已经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守边,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再在任何地方服役了,毕竟他左臂已经废了。于是就在两三个月之后,来了后勤的马队送补给。张老头就跟着马队下了山,回到了新疆的哈密,后来又辗转的去了兰州,被授了一枚勋章之后,光荣的退伍回了家乡。对于村子里的人,他还是一样的故事,被狗熊袭击,黑子死,他受伤。虽然家里人看见了伤口也有所疑问,但也没人说出口,毕竟兵荒马乱在外漂泊那么多年,能活着回来就好。
张老头这个时候故事算是都讲完了,他带着几分期待得看着家里的老头子,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行得通的解释,来让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饱受折磨的内心得到一丝慰藉。
家里的老头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是没有什么涵义的安慰了他几句,又找了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强拉硬扯的揭示了一番。张老头显然也不满意老头子给他的解释,但也别无他法。后面的事情就是马王堆顺利挖掘完毕,所有找来的盗墓贼又都被送回了原监狱。老头子因为这事算是有立功表现,被减了刑,又在里面呆了几年就被释放,让他回了原籍。至于姓张的那个秃老头,老头子是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家祖传的那手听瓮的绝技是否就此失了传。而家里人在托道上的人打听过这个秃老头,只知道他也活着被放了出去,但那之后也没人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关于张老头的哪儿故事,后来家里的几个老头子凑在一起,才勉强的得到了一个说得通的解释。这个事情要从那个山洞说起,四川话里把平日里闲得无聊一群人凑在一起聊天扯淡,叫做摆龙门阵。而在术学上,也有龙门阵这样东西,他自然不会是闲人的消遣,而是一种有着障眼法那类术法的法阵。这类法阵的用法和施法摆阵有着各种不同的类别,可以说每家都有自己的小法门。但是龙门阵在历史上却一直有一个未曾改变的用处,一个法阵能用障眼法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别人轻易发觉,这能干什么呢?如果你有一个宝藏是不是用龙门阵来打个掩护会是个很不错选择?所以为什么那么山洞平日没人发现,只怕这个山洞就在张老头他们这些历代的守边将士走过无数次的翻山小道某处的不远之地,只是因为这个法阵的原因一直没人发觉。但是不凑巧的是张老头和黑子遇上了暴风雪,没头苍蝇的他们一头扎进了这个法阵之中,又有风雪的原因,坏了这个阵的法术或者所敬仙位,使得他们发现又进入了这个山洞。当然他们不是第一个有这种运气的人,不然山洞里不会还有一个清兵的尸体。
由此可见,如果真的存在这个宝藏的话,那么最起码这宝藏是在晚清左宗棠时代之前的。至于为什么这个清兵会中毒,家里的老人们推测也许这个清兵是有备而来,不是像张老头他们那样误打误撞才进来的。而且只怕这个清兵也不是自己前来的,而是一群人一起进的山洞。因为一个人自己不可能会给自己下毒,这样毒发神速的毒药也不会是他在外面中毒,带毒进入了山洞后才毒发身亡,所以只能是他在进入山洞之后遭到了旁人的毒手,大意中了道。根据毒箭木这种毒药的尊贵地位,只怕那个被毒死的清兵和毒杀他的人都不会是小人物,你要杀一个街头杀猪屠狗之辈,砒霜就足够了,只有有身份的人才配得上见血封喉这类毒药。可是浑身没有伤口又能怎么下毒?家里的老头子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样的事情江湖上很多,你要是感冒发烧,嗓子发炎,或者有了头屑,头皮受了伤,把这类毒药混入食物或者发油里,就不怕毒不死人,所以没有伤口也能中毒不是什么很神奇的事情,只是在于下毒的手段是否高明。至于宝藏是否就在那个山洞里,没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杀了那个清兵,杀了人之后他们又去了哪里也没人能推测得出来。要说张老头其实并没有完全勘察清楚那个山洞,山洞里是否还有别的小支路谁也不能断定。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在外面能摆个龙门阵,百年都没人能破,这样的高人在山洞里再动点小手脚,想藏点什么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那个被毒死的清兵一定也是个懂些玄术的奇人,也许就在他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已经假死,骗过了其他人。要知道见血封喉并不是抹在刀上砍了他一刀,要真是混在食物里让嗓子发炎的他吃进肚子,毒发的时间是很难判断的。家里的老头子猜测说,也许是那些人以为这个清兵已经死了,就在山洞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宝藏入口,那个清兵在所有人进去之后,爬起来,用尽身体最后一点力量,找到了整个法阵的阵眼,用自己的牛皮甲和铁枪,做了一面幡,也许还用自己的血在牛皮甲上画了什么血符,可惜洞里当时太黑,张老头没发觉。总之正是这面幡,把那些进入宝库的人困在了里面,再也没能出来,那清兵也算报了大仇,死而瞑目了。然后几十年之后,张老头和黑子又闯进了山洞里,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然后就是张老头他们遇见的那一系列怪事了。先说说黑子的怪异举动,没人怀疑他十分是被附身了,只是是什么东西付了他的身的问题。从他那一连串的举动里,家里的老头子都说上身的不会是个人,也许听上去很怪,那我换一种说法,就是这个东西曾经活着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古代很多坟墓里用来守陵的都不是那些用来殉葬的活人,而是虎豹蛇蚁之类的野物,甚至有些坟子里用了蔓藤植物和菌类来守墓,这都不是什么新闻,家里人也都碰见过。所以按照黑子的行为方式,家里人都觉得那个东西估计就是东南亚的猿猴或者非洲狒狒那类的凶猛的灵长类生物。这类东西的好处在于有点类人的智商,但没有人类那些花花肠子,比较容易控制。而且动物的灵魄也远比人类的容易驯服,攻击起入侵者来也更加凶残和血腥。很多帝王的陵墓都用过,这如果真是个宝藏或者陵墓,能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修建出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这人力物力和财力肯定也不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能做到的,要真是个王侯将相,能弄这么个野物到昆仑山上也自然没什么太大的困难。讨论到这里,家里的老头子突然又觉得这是一个什么大人物的陵墓,昆仑山总所周知是中华的龙脉之源,要真是找到了一条地脉,把坟墓葬在这里,那岂不是自己的后人都得飞黄腾达到天上去了。
讨论来,讨论去,老头子都觉得那个清兵一定是找那些凶人报仇去了,也许是黑子比较命弱,或者单纯的倒霉,被那个清兵选上了,于是在张老头睡着了之后,黑子受控放出清兵的尸体,清兵又把黑子裹进毯子,之所以会这样老头子们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为什么,一切都是推断,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猜错了。然后就是清兵去复仇,失了魂魄的黑子被那个守陵的野物附了身。但是老头子们一致认为,黑子当时还是有一点神智的,不然清兵为什么要绑住他的手脚呢?也幸亏是被绑了手脚,不然张老头当时一掀开行军毯,没有束缚的黑子一跃而起,无论他咬到了张老头那个部位,张老头哪里还有什么继续活命的道理。而且守陵灵这类东西,范围性很强,只会攻击一定范围内的活物,也许这个阴灵只是被囚禁在内室,张老头他们拔掉了幡子才把他放了出来,也许百年前他也早把那些入了内室的寻宝者给杀了个干净了,压根不用拿清兵再在阵眼上做手脚困住那些仇人。所以张老头出了洞口那东西也就没有再继续追赶,正是因为他已经出了这守陵灵的护卫区域。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唯一的后续就是家里人曾经对这个地方的那处山洞很感兴趣,万一真是什么宝藏呢,金钱对任何人来讲,都是有很大诱惑力的。无奈现在已经不是军阀混战的年代了,那地方现在也算是军事禁区,没有军队的允许,没人能靠近那地方,家里人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其余旁的算盘也皆作罢。不过关于这个赛拉图哨所,我倒是有点别的资料,据说央视曾经做过报道,也采访过当事人,估计这事不会是假:
上世纪1950 年3月,解放军一个先遣连来到赛图拉,仍然在这里守防的国民党部队官兵埋怨说,为什么都三年了才来换防?还换装了?这些在山上与世隔绝的这些边防军人不曾想道,历史已经翻开新的一页,国民党已经逃到了台湾,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这支来接防的军队是新中国的人民解放军。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这些士兵秉承军人职责,坚守在这高海拔寂静的哨所里,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我觉得无论这些军人的党派是什么,他们都应该是我们这些后辈应当尊重的一批人,他们和那些人民英雄纪念碑所纪念的红色战士们,一样值得我们缅怀和纪念。当然这些军人也包括左宗棠麾下那些入疆平叛的满清士兵。
直到现在赛拉图哨所附近的山区里,还是经常发现一些旧时的士兵的遗体。一位多次上新藏线的老军人就曾回忆道,曾在赛图拉遗址重新掩埋过一名因恶劣气候裸露出地面,身着国民党军服的木乃伊。同为军人,履行的都是国家职责,在掩埋前者的同时,后者还是默默地举起右手,为这个半个世纪前的他党军人,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故事over,谢谢诸位。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凥
最近好像总讲一些很久以前,和咱们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所以今天我就说一个最近几年的事情吧。那年北京刚开了个什么国际会议,河北那边的家里人被一家人找上门,也是熟人介绍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给亡者做场法事,超度一下。
看过我之前故事的同学应该都知道,我们家里一般这样的事情都是不会接的,倒也不是什么挑活儿,主要是这样的活儿一般没多少赚头,家里人忙活一大场,最多才能拿到五位数,所以没人愿意接这样的事。可是这次不同,一来熟人介绍来的,非富即贵,不好拒绝,面子总是要给的。二来,这家人也不是一般的门户,直接说可以付六位数以上的报酬,事后还有答谢。一打听才知道,这家男主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家里不差钱,要做法事超度的那个死者是他的三儿子,刚结婚没出一年,老婆还怀着孕呢。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钱到账了家里就让一个老头子带着他徒弟赶到那家人指定的地点了。那个死者死于一场交通意外,是在天津塘沽的一处高架桥底下。据说是死者出门谈生意,生意谈成了,很高兴就多喝了两杯,然后自然就是酒后驾车出了事,没头没脑的撞在了高架桥的桥墩子上,车毁人亡。于是老头子就带着他的那个小徒弟按照通常的流程,先到了事故现场做法事,意在招魂,招完了把他的魂魄带回家,再后行超度,也算是让他所有的家人再送他最后一程。
到了塘沽那个地方之后,这家的男主没在,毕竟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对老年人的精神和身体都是一种考验。这种场面自然是能不在场最好。所有负责接待的是死者的二哥,这家人姓沈,就称呼这位叫做沈二公子好了。果真是上市公司,财大气粗,老头子当时从派去机场接他们的车里下来的时候,也被惊得愣了一下。七八辆黑色的车把事故当场围得水泄不通,这些车也都是些奔驰之类的豪车。可是你再有钱又能怎么样呢?在生死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沈二公子的身上丝毫没有富家子弟的那种傲戾之气,待人接物也十分恭敬和客气。所以富二代和富二代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听说沈家是从解放前就做生意发家的,能够历经这么多年还站在台面上,没有倒下,自然是和他们家的传统和对后辈的教育要求是分不开的。也许这也就是这么世家子弟和暴发户之间的差距。
沈二公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家弟的事情就有劳师傅了,有什么需求和要帮忙的,尽管提。我代家父感谢两位师傅的相助。
这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尽显世家风采。家里老头子心想,你爹来不来不重要,赶紧把事情办完了,拿钱回家才是正经事。
于是两边人互相客气了一下,就直奔主题了。
做法事的准备事项我也不用多说了,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不清楚的看电影也都能知道。焚香燃蜡,漫天纸钱,烧符贴咒,脚踩七星。
可是如果事情就像这般顺利的话,又哪里来得我们之后的故事呢?
就在家里老头子法事进行的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
那是一个围观群众说的话,我不说大家自然也都了解,中国人喜欢扎堆看热闹的习惯可是历史传统,在世界上也是出了名的。尽管沈家已经把事故的现场给围了起来,但依旧挡不住国人喜好围观的热情。这些闲人被挡在现场之外,视线虽然被遮挡了一些,但里面在做什么总是看得出来的。于是他们自然免不了互相之间交换一下自己已知的信息,以备今后酒桌饭局上吹牛调侃之用。更何况这是天津人民啊,能说会道,贫嘴油舌那是出了名的。
就听这些看客们,先是讨论了一下这死者是谁家的人,怎么又这么大的阵仗,后来又有当时处理事故现场的目击者,把死者怎么被抬出驾驶室,身上又是怎么样沾满鲜血说得活灵活现,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其实也说不定他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闲言碎语。就在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说:这又是一个啊,今年这都第五个了吧?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虽然那些看客和老头子相距十多米的距离,可是老头子的耳力甚好,一下子就从一群人的闲谈杂聊中,抓住了这句话。
就在老头子一愣思索之际,他又听见那人旁边的另外一个无聊看客说,哪是第五个,上次那一车小孩子一下子就是四个呢。
这人刚说完,先前讲话的那人长声感叹了一声,说,对,对,去年也好几个呢,你说这路口也真邪了,每年都要出事,都装了路灯弄了警示牌什么的,也挡不住这车祸。
他这话一说完,引得四周其他人都纷纷附和,一看就知道这事只怕和他说的一样,他的话里没有半点虚假。
老头子听到了这些谈话,记在心里,但丝毫神色之中没有显露,依旧按照规矩做完了法事。法事刚一结束,他的徒弟就上前来,刚要说什么,就被他用眼神制止。明显刚刚那些人的谈话也让这老头子的徒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就在两师徒互相对望,用眼神交流的时候,沈二公子走了过来,道,两位师傅,现在我们是要回家,还是去我弟弟的灵堂?
老头子摆摆手,说,不急,我还要在这四周查看一下,不能把你弟弟的散魄落下了。
这些话糊弄一下外行是足够了的,那沈二公子也没有什么怀疑。说了两句有劳,就自行退到了一边。
老头子低声对他徒弟道,你四周转一下,我在这出事的地方看看,有不对劲的地方来找我。
徒弟点了点头,就挤出人群,在四周开始巡视了起来。
老头子在哪现场四处溜达着,不时的看一看墙根或者电线杆子路灯柱,可是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但是老头子还是很快被一处空白的墙皮吸引住了目光。每个城市都有那些所谓的“城市牛皮癣”,也就是到处胡乱张贴的小广告,什么家政淋病老中医,开锁手机下水道,总之什么内容都有,广告也有真有假。这个地方是高架桥底下,虽然属于机动车道,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这桥下面穿行的,人流量也不算少,所以很多贴小广告的人都选择在这桥底下的桥墩围栏等处张贴广告。虽然市政府每年都会派人清理,但清理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张贴的速度,于是无论是哪里都会看见这种令人生厌的城市牛皮癣。
可是在那个事故现场不远处的一面墙壁上,很明显有一块墙皮被人清理过的,别处的小广告贴的里三层外三层,而这里却干干净净,用手去细细摸过去,还能感觉出来有曾经黏贴过纸张干涸的浆糊的痕迹。
要是被人清理,总不会只清理了这么一小块墙皮,而且看看旁边的小广告张贴情况,至少都是付了三四层上去,而这里却一张都没有。要说是张贴广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不在这面墙壁上贴东西,倒不如说是有人长期清理这面墙壁。可是只清理这里,却不管其他地方,明显不是政府的环卫城管之类的人员,那么你一个普通群众这么热心得清洁城市卫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老头子摸着这面墙思考之时,他的徒弟匆匆走到了身边,低声对他道,师傅,有点不对,我在那边的树根底下发现了点东西。
老头子看了一眼自己徒弟那郑重的神情,知道事情怕是有点不妙,也忙随着徒弟来到了他发现不对劲的那棵树底下。老头子老远就发现那树底下有一堆黑色的灰烬,走进了一看果然是纸张烧过留下来的残积。像这类地方每过几天自然会有环卫工人前来清扫,但这么一堆脏东西留在这边,明显就是最近几天才留下的,要是刚刚昨天打扫过了,那这东西怕就是前一天夜里才烧过留在那里的。这沈家的老三死了也四五天了,沈家如果最近这这边烧过纸钱倒也可能,可是看徒弟那表现,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老头子转头问道,有何不妥嘛?
他徒弟做了一个手势,道,您闻一下。
老头子弯腰蹲在那一堆黑灰前,伸手抓起了一把放在鼻子底下轻轻一嗅,果然有一股子怪异的气味。要说这种气味旁人也许闻到了不会有起什么疑虑,可是对于老头子他们做这行的人来讲,这味道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明明就是朱砂和矾石燃烧过残留下的气味。普通的草纸和纸钱怎么会用到这两样东西,只有道符之类的东西才会在纸上面用他们来画些咒语仙文的东西。老头子心中一震,忙找来沈家老二,问道,除了我们,你们家还找到过别人来这附近做过法事之类的嘛?
沈老二微微一想,道,家里都是请过几个师傅去,这边却没有请人来看过,怎么了?师傅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头子摇了摇手,并不答话,却在手中迅速掐算大体观察了一下这四周的风水走向,对着北面背阴的地方遥遥一指,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一行人慌忙间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北面另一处桥墩之下,因为上面桥梁的走向,所以下面这些承重的桥墩的方位也都并不在一处,这个桥墩正好和出事的那个呈九十度的直角,并不在一个水平面。
老头子走到这桥墩面前,什么都没说,就绕着这个墩子走了一圈,一边走还一边上下打量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指着这个桥墩一处离地面大概有一米多的地方,道,你们看这里。
几个人凑上前去,发现那里不正不邪的钉着一枚钢钉。
所有人都带着一丝不解,只有老头子的徒弟走到那钉子跟前,凑近了仔细观察一番,回头对众人说,这钉子是很早以前就钉上去的,但是最近刚刚挂过东西,那东西也被取走不久。
然后他又顺着钉子延伸的方向用手指比了过去,发现那钉子对着的地方正是那出事的桥墩,也就是说这钉子上面挂着的东西原本就是对着那边桥墩的。 沈老二也看出来有些不太对劲,轻声问老头子,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说,这钉子上挂的应该就是面八卦镜,虽然这东西能辟邪驱阴,可是这方位又这么避阴的地方挂八卦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刚才那树根底下烧的不是普通的纸,是画着东西的符纸,而且数量还不少,只有把符纸贴成一圈弄法阵才会用到那么多的符咒,而且刚才那一路,我看见不少地方有滴蜡和用石头做标记的痕迹,墙根下面也用粉笔画过东西,但事后用水冲洗了,可是总留下来一点痕迹,万不是什么小孩子的随手涂鸦。
老头子话说到此,沈老二似乎也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是说这块地方最近有人摆阵做过法事?
老头子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沈老二一见老头子默认了,立刻神色不在那么淡定,问道,我弟弟是被人用邪术害死的?
老头子这时摇了摇头,说,不是被邪术害死的,是三公子不走运,正好撞上了。
沈老二听了一愣,问,撞上了什么?
老头子用手一摆,不让沈二公子再说话,只是道,你们找人弄点资料,我想看看最近几年在这个路段出交通事故死人的所有相关消息。
沈老二一点头,就转身吩咐人去办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老头子和他徒弟已经被手里拿十几份的交通事故报告震惊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路口,短短三四年里已经死了十七个人了,沈家三公子是死在这个路口的第十八人。这些事故看上去毫无关联,有像沈三公子这样酒后驾车撞在桥墩或者隔离带上当场亡命的,也有那些横穿马路被天黑看不清路面情况的过往车辆撞飞致死的,最惨烈的一次事故正是三四个月前,一个幼儿园的校车路过这个地方,被一个刹车失灵冲过来的大货车拦腰撞上,一车十多个孩子,当场就死了四个,其余的孩子和司机没有一个不带伤的,现在有些孩子还因为伤重没有出院。
老头子看了这些报告,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不知道谁家的人竟然这么丧尽天良,如今这年月了还搞这套!
原来道家里有一样法术,叫做“凥”。此字读音同“居”,字面意思也同居一样,可以指房屋也可指宿住。可是这个字的字形之上,每个人都可看得出此字不祥吧。“尸几尸几,陈尸几何。”几多尸横不可数,又道尸积方始终。就是说得这种法术。原本这样的法术,虽然是借助尸源,但也并非什么邪术。中医中老尸都可以入药,除却一些人良之争,这样的术也并没什么大的恶行。多少道家做法都要用到尸油人骨之类,不动亡者遗骸你拿什么去破邪扶正呢?所以只要你善后做得好,这样借用了几个死尸的法术也不是不可为的。
所以很多这个凥术,都设在昔日的义庄,或者野外的乱葬岗等处,也有一些人在一些水流汌急,多有溺亡的河道大江的岸边设法阵。此术多用来炼丹和增进自己修为所用,无非也就是借助这些亡者阴气或者横死者的怨气。但是世间万事总有变换,时间一久,便会有人不满这种形式的外界条件,不想受到正常世间的制约,于是这些人就想要人为的创造出一些便于自己增强修为的凥术地点。清中叶的时候,河南一些村庄总是发生鼠疫,可是这些鼠疫的爆发规模却总是很小,往往这个村庄爆发几天,在死了几个人之后就自然平息,可是没过几天附近又有村庄爆发鼠疫,在死了数十人之后鼠疫又消失没了踪影。一开始官府也没有注意到,自古中原时疫常有发生,按照当时的医疗水平只能顺其自然,官府的医工能起到的作用甚少。
可是这种发病样式的瘟疫很快引起了一些此道中人的注意,没多久他们就向官府报告,原来是有修道之人刻意在这些村庄散播疫病,再用凥术借这些染病死者的阴气修行。每当他修炼了十天半个月的,他就换个新村庄,重复上一次的行为,继续修行。最后官府在这群道家的帮助下,抓住了罪魁,判了斩立决才绝了困扰当地数年的诡异疫症。
当然这不是历史上第一次凥术的滥用,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凥术这类的法术已经渐渐的不被道门主流所认同,毕竟人们的道德观也在进步,而且凥术所能带来的成效也十分有限,剑走偏锋也并不是次次都能出奇制胜的。更何况,真的那么想用凥,你可以去医院的停尸房或者殡仪馆啊,万不用和以前那样铤而走险。
可是凥这类法术,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所带来的效果却有着天壤之别,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古都有人会丧心病狂得创造出一些人为的凥所。但是随着法制的健全,自从民国起就已经很少听到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了,也就是在文革的时候才偶尔听说过有几次疑似的事情发生,最后也都没什么确凿证据,不了了之。可是没想到在当今这个社会里,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情,而且也已经不是什么疑似,基本都可以断定了。
老头子事后也已经查看过了,在那桥墩的路口之下,不止一处被钉了铁钉,按推算应该是不同的时节,那人按照凥的需要在不同方位挂镜,来做阵眼之用。结合别处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每次这个人都是做了很久的准备,才暗守与此阵相符者自己送上门来。很明显这个人也有着一些怕天理循环遭了反噬,于是他就用了这招“请君入瓮”。把口袋放好,只等有此“机缘”的人自己入洞,然后再扎了袋口。所以这些事故有时可以相距几星期,有时又能相距半年,毕竟茫茫人海,能够正巧碰见这阵所需命格者也不是时时都有的。如此一来,没有什么规律可寻,这人也就隐藏的相对安全一些,而另一方面,这种方式也可以让施法者得到一些良心上的宽慰,毕竟这不是他针对那些死者所下的法术,而是这个死者自己不走运,符了这个凥术所需的条件,才引得自己送命的。正如一个下水道井盖上面有一些小洞,别人走过去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偏生你穿着高跟鞋被陷入了这些洞中不能再动半分,对于井盖的制造者来说,这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你自己太霉运而已。很明显,这次凥的施法者也是这样所想的。
后面的事情就无需再多表述了,沈家的地位和权势,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很快,他们就在事故现场附近的一处交通监控处,得到了一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沈家没出一天就把这个人给找了出来,也没走政府的程序,把人弄到哪里去了,后来怎么处置的没人知道。只是沈家后来在出事的地方的一处花坛深处,挖出来了一口坛子,干什么用的也不清楚,应该是那个人受了刑逼不得已自己招出来的。
老头子说,只怕这人是想走养蛊的路数,可是北方冬天有多冷大家都知道,这蛊虫一般是不可能在天津这种经纬度的地方成功的在户外活过冬天的。所以又有点好奇,那坛子里是什么。又听说弄这套凥术的人似乎有个先天残疾的儿子,他弄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得而知。可是为了自己孩子一人,伤了那么多他人的性命,这种方式也算是不可取的,终究会得到天理恶报。
事后老头子拿着比原本的薪酬多几倍的钱回到了家里,把这事一说,家里的管事老头也大为恼怒。都觉得如今这年月还有这种道门败类,实在可恶。早几年**红衣男孩那事,就已经引起了术界不小的震荡,各家已经严格律己,谨查门户了。这才过了几年,又出了这种事,真是人心不古,约束无力了。于是家里管事就把这事通报给了南北几大家的本家和其他的一些同行。之后还真的找到了一些类似的事情,从沈阳到深圳,南北都有,那段时间看看报纸也都能感觉出来,那种事故多发高速路口,每年淹死数人的水库平塘,年年泥石流死人的盘山路,几乎哪里都有这类新闻的出现。甚至有个商场两年内发生了三次火灾,将近十个人都被烧死了,都惊动了那时候的某个**节目组,不知道最后怎么没上电视。
这事牵扯有点大,但事情却是百分百的真实,不好说得太详细,反正河北有个挺出名的夺命路口,当地的同学应该都知道。这事我也不用再谈什么大道理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时辰一到天收之这类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安分做人,老实行事。 就这样,平时多行善,自然好过临时去烧香。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虎贲”国军57师
故事的开始是在1942年,那个战火纷飞,中华大地外族入侵,每个国人都面临着国破家亡的时候。在湖南西边有一个小县城叫沅陵,在沅陵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石。这个老头年轻的时候在冯玉祥率军征讨蔡锷的时,离开家乡参了军,十多年来,跟随在冯玉祥的部队南北征战,大小仗打了无数。后来军阀混战陷入了白热化,石老头渐渐的对这些军阀嘴里所说的那些民族大义之类的话产生了厌恶,他已经明白每个人口中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其实大家心里想得都是自己当皇帝。于是他对这些军阀都失望透顶,在一次战斗之后,他就在战场上装死,随后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当了逃兵,接着一路辗转返回到了家乡。在家乡呆了没几年,因为他出过远门,见过大世面,又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很快他用自己的能力和远见,得到了十里八乡众多乡亲们的信任和尊重。又是很多年过去了,已经到了知天命年纪的石老头虽然不是宗族组长或者里长,但是他的话对于方圆十几里的乡亲却比官府的话还要管用。石老头宛然已经变成了沅陵一带的一霸,身子后面追随他的年轻后生伢子数以百计,就连当地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一听说是石老头,都要敬重三分,不敢说半个不字。再加上石老头本身辈分就很高,所以那时候在沅陵,不论男女老幼,都会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一句:石嗲嗲。
原本石老头的日子过得不错,但是好事不长久,随着日本人的步步逼近,曾经征战多年的石老头很快就看出日本人的意图,战火终将还是要烧到自己的家门口了,长沙大战一触即发,想必这小小的沅陵也不能逃过此番的战火之劫。石老头此时当年战场上的热血又再次沸腾,他知道这次已经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军阀混战,这可是外寇入侵,国将不保。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第二次长沙会战之后,石老头和附近的几个村寨一商议,就决定由他自己带着愿意去和日本人打仗的后生出山去长沙找中央军,参战保家。中国自从晚清时候,曾国藩建立湘军先后剿灭了太平军,捻军,粤匪,回匪之后,朝廷就有奏道,“迨粤匪、捻匪、回匪之祸,藉楚勇、淮勇之力以平之。”从此之后就有“无湘不成军”之言流行军中。而湖南之地多有悍勇,年轻人从小就会自习拳脚,体健身壮,是兵丁军勇的首选。所以没人考虑哪些年轻人上了战场能否杀敌,只是有人担忧石老头已经五十多了,年纪太大,不该再去冒险。可是石老头当即抽出昔日当兵时用的一口大砍刀,就在议事的堂屋里挥舞了起来,那刀锋的阵势虎虎生威,数人近不得身。石老头道,觉得我老的就破了我这刀阵,我一定认老服输,不然这次领头人,我是当定了。几个族长一见,没有半点办法,只能随他去。而且这番出门,可不是昔日和邻村抢水,或者是和土匪夺牛。匹夫之勇在战场上是没有一丝用处的,有石老头这个当年在战场上死了几十回的老兵油子带队,那些一心想闯一番事业的后生们也会平安很多。到最后,族长们又是一番商讨,就各自回乡返寨,去统计各村愿意跟随石老头出山杀敌的后生人数了。
三天之后,石老头就带着五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了沅陵的大山,朝着长沙县城赶去。其实当时想要随着石老头出山的后生有百十号人,但是石老头心知,中央军已经丢了上海,武汉,连南京也都丢了。这次长沙大战实在难料最后的战局,要是万一长沙没守住,日本人到了沅陵,还是需要一些年轻的小伙抵挡一下,也好让妇孺老人有时间藏到山里去。所以他就亲自选了一些年轻伢子,留了一半人在乡里,告诉他们趁时间还早赶紧进山寻一些安全的住所,以备后用。顺便把村里的粮食财物也尽早往山里转移,万一长沙没守住,日军打到了沅陵,也不会措手不及。那些留下啦的伢子,大多都是家中的独子,或者家有幼子的,石老头选人的时候,就已经把那些已经成亲生子和家里独苗的后生给剔了出去,原因很明显。孩子和年轻堂客不能没男人照顾,单传的家庭更不能绝后。那些被留下的后生自然也明白石老头的用意,也都没怎么争执,听从了他的安排。
谁知道就在他们出山没几天,第三次长沙会战就爆发了,到处都是军队,还好当时日军没能力进入湘西,石老头一行人所遇皆是中国军队。行了几日之后,石老头心想长沙此时已经打得火热,自己这些人再走下去怕是进不了城就要在野外遇见日军了,但是他们那时手里没什么像样的武器,都是一些竹枪鸟铳,就算自己这边再奋勇,怕也敌不过日本人的步枪大炮。于是石老头断然决定,就近参军,先不去长沙找日本人的晦气,再怎么样也得先让自己这些后生一人拿到一把枪再说。恰好当时国民政府为了长沙大战,拼命扩军,想多留一些后备队以备将来战局不利时所用。石老头一行人就被编到了一只刚刚打了败仗,撤到后方休整的残军中。没过几个月,第三次长沙会战就结束了,战况惨烈,石老头带来的后生都很不甘心,心想好容易出了山,却没捞得着上战场。石老头一顿大骂,连枪都打不准还想上战场,那不是去杀日本人的,是去送死的。后生们也知道石嗲嗲的话一点不假,也就都没怎么再闹脾气。
很快,一支新的队伍进驻湖南常德,石老头他们就被编入了这支由于之前战斗,没有满员的部队。而这支部队正是当时鼎鼎有名的“虎贲”国军57师。
“虎贲”一词,源于《书经》:“武王有戎车三百辆,虎贲三百人。”而《周礼》有载:有虎贲氏,掌领虎士八百人,军旅会同,君宿于外,则守王闲。可见虎贲之军当时算是君王的亲卫部队。后来到了秦汉之时,“虎贲”一词就泛指是精锐武士了,而“贲”字通义“奔”,虎贲意指其威势就如老虎的奔走。而虎贲军汉时是战车部队,正合虎贲之意,相当益彰。后来王莽篡权,以古有勇士孟贲为故,正式将奔改为贲,虎贲军这才有了确切定军。此后,“虎贲”称号成为历代英勇无敌的军队的最高荣誉,被赐予虎贲称谓的无一不是举国无双的精锐之师。
57师的师长名叫余程万,在上高会战中,正是因为他指挥57师坚守下陂桥阵地,冒着的敌军炮火,与日军第34师团浴血奋战,为57师赢得了“虎贲”的荣誉称号。由于石老头他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又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57师也就没有打散他们混入别的部队,直接把他们和另外一些作为补充兵员而来的士兵编成了一支连队,作为后备军使用。
打了多年仗的石老头很敏感得预感到这次将有大战爆发,暗地里吩咐自己带来的伢子们,不要过于放松,千万莫丢了他们沅陵的脸面。而另一方面,石老头对于和他们一起混编到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除了他们沅陵来的那些人,旁的人都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只有那个四个人从来不和他们搭腔,问点什么也回答的极为简略,日常生活里,这四个人也是抱团行动,也不和旁人过多的接触,几乎这四个人就是生活在自己的那个小圈子里。而这四个人的口音,听上去就是湖南本地人,带着一点湘西的口音,但是问及他们的家乡,此四人就如同聋了一般,毫无回应。石老头也算有些见识,但他却一直没有想透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最让石老头感到不安的是,这四个人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在背后背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的物体,从不离身。原本还以为是步枪之类,后来时间久了,越发觉得不像,石老头也曾试探的问过,四个人依旧像对他们的老家来历一样,不做回答。石老头还撞见他们好几次在营房外面烧香焚纸的,也发觉他们每个月有那么固定的几天不食荤腥,只饮水吃白粥,渐渐的石老头隐隐的想到了什么,却也拿不定什么主意,越发觉得这四个人邪气的很,暗地怀疑这四人怕是湘西学巫蛊的苗人。
可是就在石老头还没琢磨透这几个人什么来头的时候,轰轰烈烈的常德保卫战打响了。当时虎贲57师只有八千余人,而来袭的日军攻击四万余人,而且皆为精锐。战斗打得异常惨烈,日本人在战斗中轰炸,火炮,燃烧弹轮番上阵,最后甚至还动用了毒气弹。而中国守军这方,只能用简陋的武器和血肉去顽强抵抗日军的疯狂进攻。渐渐的常德城内外都堆满了双方战死士兵的尸体,战争中最惨烈的白刃攻防战也已经在常德城头进行过了数十次。余程万当时就曾下过命令道,“有一人使一人,有一枪使一枪,无枪则使刀矛或砖石木棒,与敌人死拼。直至弹尽粮绝。”此间足可见余程万和虎贲军拼死一战的勇气和誓与常德共存亡的决毅。
石老头他们连队在战斗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就被排上了战场,三天下来,一百出头的队伍,就剩下了六十多个人。石老头从沅陵带出了的五十多个年轻伢子,已经有二十多个永远留在了常德的土地上。石老头突然间有了一丝后悔,这些死掉的后生都是他带出山的,要是以后回了沅陵,他又该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后来石老头又自嘲得笑了,心想,也许这次连自己也都回不去了,哪里还用想这么多?这时,老头子看见那四个湘西口音的奇怪人,别看连队里死了这么多人,可是这四个人却都活着,连伤都没有。都到了这个时候石老头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直接走过去就问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说反正这次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了,实在不想到死了都做一个糊涂鬼。
那四个人互相看了看,终于其中一个人对他道,你这次带出来的人还剩多少? 石老头心中一揪,嘴上道,死了二十几个人,还有三十出头。 那人道,你知道我们当年出去的时候有多少人? 石老头心中一听这话,有了几丝诧异,下意识的问道,多少人? 那人惨惨一笑,道,四十多个山头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千人呢。
此言一出,石老头顿时知道了这四个人的来历。在1937年的时候,湘西一带的土匪响应当时国民政府的号召,纷纷出山投诚,希望可以投入到抗日的战场上。在淞沪会战时,这支由湘西土匪武装组成的部队,在苏杭一带,靠着手里那些落后的武器与日军血战七昼夜,战死了三千余人,幸存者十中无一。当时一夜之间,湘西的村村寨寨,家家挂白大幡,户户戴孝帕,满城尽是孤儿寡妇。就连石老头他们沅陵那边,也有好几家人戴了孝。
石老头也曾经和他们那边的土匪打过交道,知道这些歹人做的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都极讲义气。一般这些土匪不会为难自己山头周边的乡亲,只对过往商队和有富不仁的乡绅下手。而他们做活也不像外界宣传那般凶残,实际上他们尽量不伤人命,抢劫商队也不会全数拿走人家的钱财,会留足让商队返程一路上吃喝住宿的银元。所以石老头在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更何况几个土匪早在和日军性命相搏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算是什么强盗匪徒了,在他眼中,只要你肯为国而战,你就是百姓的英雄,管你之前做过什么。
石老头当即对着四人微微弯腰作了一个揖,道,原来是几位是给咱们湘人争面立威的英雄,以前实在失礼,还请多担待。 四个土匪听了一笑,说,都现在这样了还客道什么,当年各山的兄弟小四千人,就活了咱们这两三百口子人。这些年打下来,好多兄弟少了手脚,都回家了。能活到现在的还真剩不下几个人了。看情景,这次我们四兄弟也要陪着你和你那些后生死在常德这地面上了。 石老头听了也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忽然间一想刚才这些人的话语,问,你们四个是亲兄弟啊? 四个人相视一笑,道,我们四个是从小一起张大的师兄弟。 石老头一听,不由得看了这四个人背后的那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问道,敢问你们的师承是……? 四人中一人出言道,这个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说罢几个人一起闭目不再多言,石老头也知趣的走开了。
又是两天之后,整个连队已经打到了三十多人,石老头带出来的沅陵后生算上他自己也只剩下十七个人了。而且他们这些人已经被日军困在了常德城西门外边的一块小高地上,白天和对面的日本人来来回回互相冲杀了几十次,弹药也基本耗光了,更是和常德城里面的师部失了联系。入夜之后,阵地上异常的安静,石老头知道今天晚上日本人一定会趁夜色进攻,虽然他们所剩兵员和弹药都已经不多,但想一想应该还能撑过一阵,但是能不能撑到天亮就实在不得而知了。当时他们这个连队上面拍下来的长官已经全部战死了,剩下的这些人除了那四个土匪,全部都以石老头马首是瞻。就在石老头准备带着剩下的这点人趁着日军还没进攻之前,想打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看看能不能突围出去的时候。那四个土匪突然找上前来,对着石老头道,今晚上月色不错,我们兄弟可以助你冲出日本人的包围。只是常德城失守已经是早晚之事,如今援军迟迟不到,怕是我们等不来援军了。我们四兄弟只问你一句,如果你们能够逃出去,你还要带着这群后生继续打下去嘛?
石老头虽然被他们这一席话说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却对他们最后一句话听得十分清楚,石老头想都没想,道,此番血战,已经算是报过国恩了,我不会再带着他们再打下去了,我要把他们活着的这些人全部带回家,要是日后日本人打到了沅陵,我再拼了这条老命和他们打,只是这次常德必失,以日本人的狠辣性子,城破之时怕是无人能活,我实在不忍把这几十个孩子的命丢在这里。
那四个土匪听了似乎甚是满意石老头的答复,点了点头道,那好,希望日本人三更前不要再进攻,到了三更我四人助你们逃出去。 石老头这时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是我?我虽然老眼昏花,见识短浅,可事情看到今天,也知道四位必是身怀异能,四位完全可以自己逃命出去,为何要助我呢?
那四人听了石老头的话,沉默了一会后,道,原本我们四人是要今日三更时离开的,只是……说着,四人里其中一人揭开了自己军衣,撩起自己的衬里,石老头赫然就发现那人的左肋之下,有一处枪伤,只是战斗数日,每个人的衣服全都污秽不堪,不然就这伤口的血迹早就被发现了。石老头一惊之下,问道,这伤是今日白天的?
那受伤的土匪点点头,道,人算不如天算,打了这么多年仗,第一次受伤,没想到就这第一次就要要了我的命了。 那人身边的另一个土匪接话道,前几天他吸了日本人的毒气,这次又中了一枪,心脉已经保不住了,原本压了几天的毒现在已经游走全身了,看他的脉象已经撑不到天亮了。
石老头听了,黯然道,他只是受伤不打紧,我们可以一同冲出去。待我弄条担架,让我家的后生选几个力壮跑得快轮流抬着他,我们在四周护着,就不怕跑不出去。出去了我再寻点草药,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听了石老头的一番话,那受伤的土匪道,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别说被抬着四处奔走,我现在就连站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而且我们四兄弟要想助你们突围,不能少任何一人,所以不仅是我,连他们三个都要留在此处,哪里都不能去。
石老头听了此言,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是四个人要和他一起冲出包围去,没想到这四个人打的却是自己留下,牺牲自己,把他们送出去的主意。石老头忙道,万万不可。
三个土匪道,有什么不可,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如果老二没受伤,我们自然是自己逃命,不会管你们的死活的。可是如今老二这样了,我们四人是铁定出不去的。要不就是我们助你们冲出去,要不就是我们大家一起留下来要死一起死。你也说了,你不想让这些后生死在这里,这样甚好,没想到我们几兄弟到死了还能做件好事,这下就算到了下面,也不怕师叔祖们骂我们有愧师门了。
石老头闻言,沉思了一番后,下了决心,对四个土匪道,那就有劳几位的舍命相助了,我在这里替这几十个后生和他们的家里人,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了。
四个土匪苦笑一下,说,客气了,原本这事也不是我们自己想做的。 这么一句大实话倒是让石老头生出了几丝悲凉之感,确实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石老头道,看几位来此处恐怕也不是想要报国恩,抗日寇那么简单,如今几位如果还有什么未达成的心事,不妨告诉我,如果我万幸逃了出去,定会尽全力为几位达成心事。
四个人沉默了一小会,犹豫半天,道,算了,这事你做不了,好容易逃了出去,别再为我们这点事丢了命,就不劳烦了。 石老头一见这几人不想说,也不勉强,就自己退下去安排晚上突围的事情了。
到了三更时候,日本人也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进攻,只是不停的骚扰,想是要拖垮石老头这边,到了下半夜这边人困马乏到了极点的时候,再发全力,一举拿下这边的阵地,全歼石老头这边的几十个人。
那四个土匪全都换上了一身黑衣,受伤的那个斜靠在一颗大树前,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只是坐在树前,直立着上半身。其余三个人全都和他站成一排,中间隔着大概五六米的距离。看上去最为年长的那个土匪,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一把半尺来长的供香,点燃之后分给了他们一人一根,然后他对石老头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一定不要回头,回头了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你们只管朝前走,双手拿着这个香捧在身前,千万不要停,直到这香燃尽了,你们再找地方藏起来,然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石老头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其他人,一定要照着他们的话去办,不能多事。
马上这四个昔日的土匪,就解下了自己身后的那个油布包,每个人身前的土地上插上三根香,打开布包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时石老头才发现原来他们那个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竟然是四把黑色的油纸伞。那伞黑漆漆的伞面,隐约有一些红色的符文,伞骨是用竹子做的,也都磨得油光光的,不知道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四个人的动作同出一辙,丝毫没有差别,就像是一个人的重影。就在四个人低声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之后,猛然间四人同时撑起了自己手里的雨伞,四人中的那个年长者大声道,快走快走,不要怕,日本人看不见你们,千万别回头,拿稳了自己的香,千万不要掉地上。
石老头暗叫一声不好,就眼看着一个已经走在了他们前头的一个后生伢子在听到这声响之后,下意识的回头去张望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那一瞬间,这个后生手中的香一下子就燃爆了,随着火光一闪,那后生身周的几个日本兵就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一个敌人的士兵都走到自己跟前了,结果那几个日本兵二话没说,端着刺刀就把那名还诧异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残香的后生给当场扎死了。石老头这才醒悟,原来那几个土匪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回头不是在说笑,这可真关的是性命攸事情。也许是亲眼看见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就死在自己眼前,或者是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吓住了,刚刚那一脚踢翻了日军钢盔的后生在一震之下不由得将手里的香给捏断了,马上日本人又是一阵喧哗,几个日军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又把这个后生给用刺刀扎死了。石老头眼见着自己两个人就这样没了,根本来不及感叹伤心之类,打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不要停,继续穿过日军的阵地。经过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不能回头,香不落地,这可都不是那四个举伞的土匪信口胡说的,当真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要紧事。
石老头暗叫一声不好,就眼看着一个已经走在了他们前头的一个后生伢子在听到这声响之后,下意识的回头去张望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那一瞬间,这个后生手中的香一下子就燃爆了,随着火光一闪,那后生身周的几个日本兵就像是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一个敌人的士兵都走到自己跟前了,结果那几个日本兵二话没说,端着刺刀就把那名还诧异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残香的后生给当场扎死了。石老头这才醒悟,原来那几个土匪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回头不是在说笑,这可真关的是性命攸事情。也许是亲眼看见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就死在自己眼前,或者是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吓住了,刚刚那一脚踢翻了日军钢盔的后生在一震之下不由得将手里的香给捏断了,马上日本人又是一阵喧哗,几个日军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又把这个后生给用刺刀扎死了。石老头眼见着自己两个人就这样没了,根本来不及感叹伤心之类,打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不要停,继续穿过日军的阵地。经过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不能回头,香不落地,这可都不是那四个举伞的土匪信口胡说的,当真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要紧事。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石老头带着一群人回到了各自的家乡,那些不是沅陵的也都在沅陵落了户。过了一年多,日本人就打到了沅陵那边,石老头带着一众乡勇在自己家乡拼死与日寇一站战,石老头也就在那次带着自己的几百子弟血洒湘江水了。 那四个土匪也没了什么消息,但想想几个人在日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想要能活着逃出去的怕是没什么机会了,至于他们之前混到常德这里原本想要做什么事情,恐怕也就成了空想,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至于常德,它在日军的连番轰炸和进攻下,坚守了十六天之后宣告失守,师长余程万率残部和日军在常德城内开展了巷战,到了最后关头,余程万为了给57师留下一点火种,无奈中率部突围,当他安全冲出城外与友军会合之后,身边仅剩下八个人。常德保卫战中,虎贲57师八千人几乎全部阵亡,进攻常德的四万日军中,更是伤亡惨重,日军在常德足足留下了一万多人的尸体,数个师团遭受重创。常德战役的惨烈在当时震惊了世界,《***时报》当时就曾报道,“这里举目尽是烧焦的围墙、残破的砖瓦和灰堆而已。要想在这个曾经有过16万人的城里寻一未经摧残的东西,实在难乎其难。”战后的常德城内一片废墟,站在常德残破的东城门向内望去,可以毫无遮掩的看到常德的西城门。可见常德城里当时连一栋完整的建筑都已经寻不到了。就在常德失守一周之后,张灵甫的58师复克常德,当日军彻底撤出常德时,58师竟然奇迹般的又在常德城里寻到了三百多名衣衫褴褛的虎贲将士,原来这些战士在常德失守,师长突围之后,没有一人投降日寇,依然顽强的在残城里与日军进行巷战。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这些虎贲将士还能坚持作战一周之久,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才可体会得到。57师以血肉之躯,捍卫了中华民族的尊严和不屈精神,提高了中国军队的国际声望。据说**福听到这一消息时,曾专门向**石询问,并在备忘录上记下守城部队的番号和主将姓名。
故事的最后应该再说点啥,我也不知道了。这故事是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家里人去常德见我爷爷的故友,在他朋友家留宿的那天晚上,爷爷和我说起的这个关于虎贲和常德的故事。我那时候也问过,关于那四个举黑伞的土匪的事情。我爷爷只是摇头不说,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敲了一下午的字,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希望这次故事不会说的太差劲。 放假时候不要喝太多酒,第二天会昏昏沉沉的,连个故事也说不明白,这就是我这次给大家的忠告。多谢捧场,我补觉去了。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芦叶枪
那年我刚高考完,去外地玩了半个月,回家之后就听我爸和我说,老家又做了一个生意,人都已经回来了。我爸这个人我是清楚的,老家这种生意做得很多,一般他也不想和我说这些,但每次他主动和我说起某个事情了,一定是这事很特别,和平日里家里接到的活儿大不一样。
在我的再三询问下,我爸才告诉这个故事。
(我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想告诉我这事想得要死,却偏偏装出一副我可不想和你多说,你求我也没用的样子来。但我一旦不问他了,他就开始抓耳挠腮,急得不行。作为人子,孝道为先,所以我不得不假装出一脸想知道想得要死的表情去求他,他才懒懒散散的告诉我。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我怕他太着急搞出病来。做人子女容易嘛,是吧。)
那天家里人接了个电话,事情挺着急,是政府的人。但这些人却不是我们那边当地政府的,而是很南边广东那里的人。最奇怪的是这些官家的人不是什么来自行政执法部门的,他们是广东省考古文物系统的。
前面看过我故事的同学都知道,一般这些和政府有关系的事情,大多是警方或者军方遇见的一些疑难事件,而近几年也只是仅仅偶尔帮警方解决一些事情了。和军方的关系早几年基本就断了,和军队有关的那些事情也大多是二三十年之前的事情,听说军队现在有了自己专业的特别事件处理小组,用不着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了。除了军警两方面,最多的就是各地的招商部门和建筑委员会,基本都是拆迁和盖房遇见的一些怪事,这是最普遍的。但是这种文物考古部门,却实打实的是第一次。别看我之前说过很多和盗墓有关的故事,但是我们家却是很少和这种事情打交道的,倒卖文物之类的事情更是不沾的。就算是考古现场遇到了麻烦,也都是当地政府出面,却不会是这种考古部门来找我们。原因很简单,我们家做事要收钱,那些考古弄文物的清水衙门,怎么会有闲钱给我们呢?找我们出门做事的自然是那些有钱付账的。
所以当时家里人是不想去广东的,一来怕你出不起钱,二来广东实在太远了。于是家里人就说,要不要把家里在福建湖南的分家介绍给你们吧,离你们那边也近。结果广东那边的人说不行,必须得是我们本家的人出马,不然不放心。而且还说了具体的酬金数额,可以事前支付,不会食言。家里人一听,那钱的金额不是小数,人家又说了必须得是本家人出山,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啊,是不是?所以家里人一商量,就派了两个人坐飞机去了广州。
家里人一到广州,出了机场就和来接机的人联系上了。上了车之后,才知道,这次不是这个政府部门遇见了什么难事,而是他们帮一个老者找到我们家来求助的。而且酬金方面也是那个老人出的,这个文物部门只不过是一个牵线人。说到这里,家里人就很奇怪了,哪里会有什么政府部门帮助普通人求助的道理,那人既然出得起这个价钱,广州本地做这行的也不是少数,怎么会舍近求远,找到我们家?家里人把心里的疑问一说,广东这边的人听了之后,解释说,广州本地做这行的人那个老人信不过,说不定这次的事,就是本地人暗地里下的桩子,哪里还敢在广东这边找人办事。老人这辈子基本就没到过长江以北地方,对北方也不是很熟悉,所以这老人才找到了这个文物部门,想看看官家的人能不能托关系,在北边找一个做这行的,于是就这样七拐八拐,到最后就找到了我们家头上。至于为什么政府部门甘心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帮忙做事,广东这边的人解释道,刘老先生{这个老头姓刘}对国家有很大的贡献,他曾经无偿捐献过很多珍稀的文物给国家,分别收藏在全国各大博物馆和科研机构,而广东省博物馆更是接受了他数以百计的文物,其中还有数个国宝级文物。所以整个广东省的文物系统都对老先生是十分敬重的,这次刘老先生遇到了一些困难,政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这个文物部门才破例为刘老先生做起了猎头,为他全中国的到处寻这方面的高人。
话说到这里,家里的老头也大概能听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只是两个人都很奇怪,这个刘老先生是干嘛的,光是在广东博物馆就无偿捐献了数百文物,还有好几个国宝级文物?虽然这些个文物都没有亲眼见过,但随便一个国宝级的文物拿到国外去拍卖,那都是七八位数的价钱,而且还都是美金。如此大的手笔,可真的是很难得一见,这刘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广州市郊的一栋宅子门前,车子一停,家里两个老头子下了车就开始打量起这栋毫不起眼的宅子。才看了几眼,就发现这宅子真是不寻常。虽然他看上去只不过有两层,但是眼尖的一个老头子看见了在这宅子主体的一旁有一套通风系统的外置设备正在运行,看那规模,这宅子至少应该有一个三层几千平米的地下室。而且一个老头子随手摸了摸宅子的地面和墙体,手上绑着的磁针都有反应,说明这地里面和墙壁里很有可能不是简简单单的砖石结构,里面一定使用了相当多比列的钢铁,而且也不是普普通通的钢结构建筑那般,怕是里面整个都衬了一层厚厚的铁皮。当时老头子们就想,就这套不起眼的宅子也得百位数才能搞下来,万一以后要拆迁了,这铜墙铁壁的,不得让拆迁队头疼死?
正想着呢,寨子里出来了几个人,一看就是保镖护院一类的人,他们和广东来接机的一行人耳语了几句,就对家里老头子道,请两位跟我来。广东的那几个人就站到了一旁,说,我们就不进去了,刘老先生不喜欢看见太多人,有什么需要都直接和刘老先生说就行了。说完几个人就除了院子,开车离去。
家里老头子在那几个保镖的引路下,七拐八拐的在一层的意见大书房里看到了刘老先生。那刘老先生看上去气色还成,看年纪怕是有六十多奔七十的样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看人的目光里,都能感觉出来那是来自于他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积攒而来。刘老先生一见人来了,就忙让两人坐下,然后一旁的家政阿姨就端上来的热茶和几样小点心。
刘老先生笑着说,这次有劳两位了,人一旦年纪大了,身上就有了这样那样的病。我现在吃穿住行都要按照医嘱来,所以这不是老夫小气啊,等一下再过两小时,我才能请两位用点餐,我这全国各地的好酒有不少,国外的酒也有,两位喜欢什么样的酒都不要客气,只是我这身体就不能陪两位多饮了,见谅见谅啊。
家里老头子忙道,客气,客气。推脱了一番之后,刘老先生依旧坚持,家里老头才说,出来做事,不能饮酒,这是家规,不能破例。刘老先生点了点头,就又吩咐下人备下两份好酒等家里两个老头子走时带回去。家里老头子实在推辞不掉,也就只好接受了。
在这么一大番客道家常之后,刘老头子才奔入主题,一路上广东方面的人也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事,所以直到刘老先生自己说出来,家里人才知道这次刘老先生的烦心事,就是想让他们两个帮助他把家里的一样古物给驱一下阴。
原来像刘老先生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都是自持身份,不会参与到什么文物买卖拍卖之类的事情当中去的,但是总会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古玩珍宝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找一些买手去收购那些他们感兴趣的古物。其实这也寻常,拍卖之类的地方,总是会有买家自己不露面,雇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参加拍卖,这些一来不出风头,二来还能保密。最近几年的拍卖会上,还多了电话拍卖和网上拍卖两种方式,更是方便了像刘老先生这样有身份不方便露面的买家。
可是这次刘老先生弄回来的古物却不是从别人那里买回来的,而是换回来的。因为像刘老先生这样的人,所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凡品,很多都是别的收藏者都给多少钱都不会出卖的心头好,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种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就出现了,刘老先生们把自己愿意出让的文物名单交给换物交易中心,而自己想要的文物类型种类也一起交过去。等到当双方的文物名单有匹配的时候,交易中心就会通知双方。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双方买家的事情了,文物之间的差价,文物的真伪鉴别,和文物的交易方式和送货途径等等,都是由双方共同商议完成的。这次这样东西就是刘老头子用这种交易方式换回来的,用的是一副宋代的名家字画,换回来的是一把古兵器。
话说到这里,家里老头子自然就开始问刘老先生,那是什么兵器? 没想到,刘老先生这个时候却卖了一个关子,他道,如果我说出来这个东西的名字,你们能够说出他的来历,我就再送你们一份好酒。如果你们答不出,我也不要什么东西,事成之后你们晚走两天,陪我逛逛咱广州的六榕寺如何?
六榕寺位于广州市越秀区的六榕路,为一座佛教寺庙,至今已有1460多年历史,内有六榕花塔,广州四大丛林(六榕、光孝、华林、海幢)之一,六榕寺为广州佛教圣地,亦为广州旅游景点及名胜古迹之一。大门上有一副对联“一塔有碑留博士,六榕无树记东坡”,为民国初年顺德文人岑学侣撰写,联中“博士”指的是王勃,“东坡”指的是苏轼,以纪念他们对六榕寺的贡献。
家里的两个老头子一听这个赌局,也来了几分兴致,就应了下来。然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刘老先生说出那个兵器的名字来,看看赌局的胜负如何。 刘老先生小品了一口面前的清茶,看着家里两个老头子,似笑非笑的道,你们可知道芦叶枪嘛?
此话一出口,家里两个老头子就都愣在当场,刘老先生有几分得意的道,说不出吧,这赌看来是老夫我赢了。 他刚说完,家里的老头子就道,你所说的芦叶枪,可是北宋征辽大将军杨延昭的兵器? 刘老先生一听,大吃一惊,呆了半天才说,你们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我太大意了,可怜了我那珍藏二十多年的老窖烧刀子了。
关于杨延昭前面我说过八卦门的故事,曾经简单介绍过杨家将的事迹。说书人和演义里这个杨延昭是杨家的六郎,所以世称杨六郎,可是那全都是说书人和演义里的谬言。实际上杨延昭是杨家的长子,他杨六郎的名号是惧怕他的辽兵所起。据说杨延昭曾在一次与辽军对战时,连杀辽军六员大将,浑身是血的杀到了辽军中帐,吓得辽兵连退三十里。至此之后,辽军一听对面来将是杨延昭,都纷纷畏战,不敢上前。杨六郎的名号从此叫响辽国军中,渐渐的又传到了宋军之中。这杨延昭一生征战无数,罕有败绩,自然是兵马娴熟,谋略无双。杨延昭镇守边关二十多年,呕心沥血,英勇善战,但他毕竟不是边关主帅,说到底,杨六郎始终不过是一个指挥几千人马的普通战将。宋史对他的记载,无论功过都非常简单。有关他的英雄事迹,野史多于正史,传说多于正传。在1014年时,杨延昭病死于边关,享年57岁。而那柄芦叶枪,正是杨家世代祖传,杨六郎挥舞了兵马一生,饮了无数辽兵鲜血的利器。
而且芦叶枪在江湖里,也是十大名枪之一。正史里不多见,但野史传说里却屡现身踪,也难怪刘老先生如此托大,平常人自然不会熟悉这芦叶枪,但要是问问江湖里的人,怕是十个里面至少有一个人会知道。
拉个外传,关于中国的十大名枪的。这十支枪分别是:秦末项羽的霸王枪,三国赵云的龙胆亮银枪,苏护的火龙枪,西汉霍去病的梅花枪,南宋岳飞的沥泉枪,三国马超的虎头湛金枪,明朝戚继光的神威烈水枪,唐代罗成的五虎断魂枪,三国姜维的绿沉枪,以及北宋杨延昭的芦叶枪。因为中国古时候的兵器,剑是兵中君子,而枪却是军中之霸。在武林里很少有人练枪,而军中枪却是当之无愧的王者。所以自古以来使枪的名家大家多半是在军中,江湖里却很少听说有谁是玩枪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别管是什么枪,到了当今这个时代,都怕是敌不过普普通通的一把手枪了吧。还是那句老话,时代在前进,你不变也得变啊。
这次这柄芦叶枪是一个在中欧的华人收藏家忍痛割爱的,刘老先生也是权衡很久,才把自己正藏多年的一副宋代仕女图拿出来做了交换。原本这事情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事情,没想到在刘老先生拿到芦叶枪之后的第三天,就开始噩梦连连。每次入睡必遭梦魇来袭,而且每次的梦境都是一样的。于是短短两个月里,刘老先生就已经几乎精神崩溃,你要是两个月天天夜里睡不好,你也一准会疯,更何况又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今天家里老头子看见的刘老先生,已经是整整两三天没入睡了,之所以看上去这么神采奕奕,全是靠医生的药物在支持。但服药也肯定不会是什么长久之计,这饮鸠止渴的法子早晚会有一天搞垮刘老先生的身子。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芦叶枪里面的邪物,因为刘老先生此时也在怀疑,为什么他最感兴趣的古兵器偏偏在此时出现,而且他上一任的神秘主人明显也没有受到这芦叶枪的影响。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这枪有问题呢?你要知道,刘老先生的这番大家业,子侄一辈惦记着的人不会在少数,这要真是自己人做了什么手脚,那么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事情了。虽然这些话刘老先生说得很隐晦,但家里老头子还是听得明白,这芦叶枪虽然是真,但假的怕是刘家一些人的良心。
于是家里的两个老头子就随着刘老先生一起进到了他家的地下室,去看看这柄芦叶枪。到了刘家的地下室,家里老头子才知道这刘老先生的收藏品到底有多少。前后一共是四层地下室,每层都是满满当当的古玩字画。一个老头随意的翻动了一下路过的一堆字画卷轴,就发现了一卷轴子册页写着吴道子名号的山水画。老头子也没看内容,想必是真不会是假。可后来他才发现,就算这一堆字画都是吴道子的真迹,也怕价值上也抵不过盛放他们的那个青铜容器。那大如水缸的青铜器,口小肚大,三足两耳,上面满是看不懂的龟甲文和野兽造型的图腾,只怕这个是商周时期的王鼎……
就在家里老头子暗地里好奇刘老先生到底是从哪里淘来的这些个珍宝,而他又是怎么才置办起来的这份如此大的家业时。刘老先生就停在了一处墙壁前,那面墙整整齐齐摆的都是各个朝代的兵器,刀剑枪棒,斧锤弓戟,样式繁杂。老头子心知这些怕全是历史上有名号的珍品,光着一面墙的东西,估计就能在广州闹市买下一条街了。
刘老爷子没说话,老头子就自然而然的找到了那柄芦叶枪,倒不是家里人熟知这些兵器样式,而是因为这一面墙的兵器,虽然枪有七八柄之多,但只有一柄枪是放在玻璃橱柜内,在柜子外面还密密麻麻的缠了一层红线还贴了几十张的符纸,想必这就是之前来过得同行的大手笔。家里的老头子看了看这些同行的手段,暗自点点头,心想就算是自己来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可是很明显这些东西毫无用处,而且刘老先生的情况几乎还有加剧的迹象,所以这里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但是究竟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一麻烦,就成了一个大难题。老头子们看着这些符纸红线,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心中开始盘算起各种可行的方法。
按理说,这种常杀生的兵器附上了邪物是很平常的事情,前面我也说过这类的问题。像这类名将所用的兵器,所斩杀的也大多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万一有哪个亡者心有不甘,滋生了怨气,把残魂余魄附在了兵器上,也不是没什么可能。但是这类俗称“魂印”的邪物,却是最容易被破阴的一类,一般情况下,在一桶屎尿里泡一晚上基本也就没什么邪物依附上面了。更何况像如今这样,缚灵绳镇阴符在外面裹上厚厚一层,再厉害的魂印邪物也都给破了,就算你破不了这东西的邪性,起码更压制住他,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不减反进,让刘老先生情况更加糟糕的。
话说到这里,老头子就问刘老先生,究竟他的梦境是怎么一回事,里面都有些什么。
刘老先生沉思了一会,缓缓道,在我的梦里,总是看见一个背影,他从来没有回过头来,身上穿得都是古时候的那种金属铠甲,他一言不发,但总是让我感觉到从心里产生一股子寒意,然后从那个背影的地方就开始淌出鲜血来,一点点的朝着我淹过来,血越来越多,最后我整个人都泡在血里面,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然后我就醒过来了。这都已经快两个月了,每天晚上我都梦见一样的事情,你们说,这是不是有点问题,和这个芦叶枪有什么关系? 家里老头子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梦里的那个穿铠甲的背影就是芦叶枪的主人杨延昭?
刘老先生道,难道不是吗?一身古时候的那种铠甲,又是将军打扮,而且偏偏在我得到芦叶枪之后我才开始做这个梦,还能和芦叶枪的杨延昭没关系嘛?
家里老头子对刘老先生解释道,这枪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凭外面那些符纸足以压制住它的阴邪了,只怕这事不那么简单,和这个芦叶枪是没什么关系的。
老头子说着,就让刘老爷子带他们去自己的寝室看一看。因为两个老头子私下商量了一下,感觉这事怕是和这个芦叶枪没什么关系,是有人拿芦叶枪来打掩护,估计真正有问题的是在别处。而刘老爷子每次入睡就会遭遇奇怪的梦境,那他睡觉的地方有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果不其然,两个人就在刘老先生睡觉的床腿下面发现了一点有移动的痕迹,重物在地摊上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些压痕,而床如果移动了,那些压痕也不会完全的被遮掩住。于是老头子就叫人把整张大床给翻了过来,结果在床板下发现了有一块木料被替换了。原本是上好的花梨木,结果现在换上去的这块两个老头子拿过来一闻,一股子腐烂的尸朽气味冲鼻而来,两个老头一见,就吃了一惊,原来这是一块古棺材上面取下来的烂木头。这种腐朽的烂木头埋在土里不知道几百年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尸水的浸泡和在土里的阴气积攒,整块木头恰恰成了下降的好材料。老头子用手在那木头的反面轻轻一摸,果然上面还隐约刻着一些符文。
刘老爷子一见这个,立刻就吓住了,没想到这两个月来,自己就是整天睡在这个棺材板上面,难怪自己整天梦见些不干净的东西,更何况人家还用这板子下了降头。
老头子们说,估计这个棺材的原主人也是个古时候的将军,那个无名的将军怕才是刘老先生梦里的那个背影主人。而芦叶枪的杨延昭实在是背了这个无谓的黑锅。这行当里做得久了,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巧合,所有的一切巧合后面都必有他的蹊跷之处。老头子把这事告诉了刘老先生之后,这次的活儿,也算是顺利完成了。老头子们对刘老先生说,之所以前面来的那些同行都没能找出这事的真凶,都是被芦叶枪挡住了视线,他们大部分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芦叶枪上,而真正的原因却一直隐藏在背后,没有任何人产生怀疑,不得不说这个幕后黑手的这套心理战术玩得很不错。可是正如我前面所说,世间不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事后才查出这事和刘家的一个儿子有关系,芦叶枪和那无名将军的棺材板,都是刘家的儿子在后面搞得,想必他的如意算盘也正如老头子所说的那样,想搞一个障眼法,人不知鬼不觉的搞垮刘老爷子的身子,从而再从家产里得到一些好处去偿还他在外面欠下的巨额赌债。 故事说到这里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家里的老头子拿了一堆好酒和酬金回到了老家。在他们走之前,还是陪着刘老爷子逛了六榕寺,也算是交了一个朋友。就在六榕寺里,刘老爷子告诉了老头子们他的发家经历。我倒是觉得这个刘老爷子的故事比这个故事本身更具传奇性,这里就当新年礼物,一起说给大家听听。
刘老先生是香港籍,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是大陆人,老家是广东佛山的。因为家里额成分不好,所以在文革之前他们家就在当地比较受歧视。在他父母先后病死之后,刘老先生那时候刚二十出头,但聪明的他已经感觉到了中国政治正在酝酿着什么大的变化,于是就在文革前期,那团日后烧尽了整个中华大地的大火的火苗刚刚燃起的时候,他就偷渡去了香港,投奔他在香港的小姨。刘老先生这人十分善良,在他找到小姨之后,发现小姨的生活条件也很不好,身体也不十分健康,但他不离不弃,一边拼命的打工养活他们两个人,每日辛苦上班回家之后,还要继续照顾小姨的衣食。终于过了将近十年,尽管刘老先生每日辛勤,但两个人的情况还是没有什么好转,而小姨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了。刘老先生的小姨在临终前,把他叫到了身边,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他们家是晚晴洋务名臣吴廷珍的后人,这个吴廷珍曾经掌管着这个大清的涉外事务,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长,但实权却远远超越了外交部长,他还可以操控一些大清当时对外的贸易,具体也不太清楚。但是当时北洋政府渐渐势微,大清风雨飘摇,武昌起义之后,民国建立。吴廷珍当时认清了形式,及时得站对了队伍,成了民国的开国之臣。但终究是前朝旧臣不得重用,吴廷珍最后郁郁不得志,病死在了家乡祖宅中。但是吴廷珍却给家里后人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可是当时那个时期,兵荒马乱,他的几个儿子也都不在身边,于是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自己的女儿,而且还让女儿发誓,这笔遗产传男不传女,女儿此生不得动用,要传给她的男性子孙才可以。可是说来也奇怪,吴廷珍女儿之后的连续两代人里都没有男丁,于是这笔遗产就传到了刘老先生的小姨手中。而他的小姨这一生未曾婚嫁,更没有一子半孙。原本以为这遗产怕是要从此湮灭了,没想到刘老先生来到了香港投奔与她,于是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刘老先生,最后终于认定了刘老先生为人善良淳朴,于是在临死前决定把这笔遗产传给刘老先生。
刘老先生在处理完小姨的后事之后,就拿着小姨给他的一个地址买了一张机票,飞到了当时香港殖民地的宗主国,英国。到了英国之后,刘老先生一路辗转,终于在英国西部的一座小镇的郊区找到了他找到的地方,那里是一座已经荒废了的庄园。但他手里的地契清楚的表明,是个庄园是当年吴廷珍暗地里买下来的。
刘老先生在那庄园附近转了几圈,天一黑,就悄悄的潜了进去。在那庄园里,刘老先生转了半夜,才发现小姨死前和他表述的一个符号然后他就在这个符号的指引下,来到了庄园后院一处当年是用来做马厩的小院子。在那个院子里,他发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他破门而入之后,发现这个地窖的下面压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酒窖或者地下室那样的大小,而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地下仓库。要说是仓库,刘老爷子当时也没看清楚到底有多大,因为很多通道都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大木箱给堵住了。刘老先生在第二天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纸箱和包装材料来,心想这么多东西得一点点的运回中国去,万不能引起外人的注意,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们家这么多年来一辈辈守护的宝藏都要葬送在他手里了。当时刘先生小姨去世的时候,留给了他一笔钱,他走前也把小姨在香港的房子给卖了,可以说刘先生那时候手里有不少钱的,可是谁都没想到,仅仅是刘老先生花钱买包装这些文物珍宝的纸箱,填充材料什么的,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钱,可见那个地下仓库中有多少中国的宝藏。最后不得已,刘老先生拿着那些珍宝中一个不起眼的瓷碗,回到了香港,竟然卖了二十万美金。刘先生又带着这二十万重返英国,用这些钱买来了材料,雇佣了几个人,把剩余的宝藏一点点的打包装箱。到最后,刘老先生把这些宝物全部装进集装箱,海运回了香港。现在你们猜猜吴廷珍当年借着职务之便,到底运了多少文物去了国外?整整四十个集装箱!四十个!集装箱!
后来刘老先生拿出一部分文物变卖,又赶上了好时机,在香港投资了一些地产和制造业,结果回报颇丰,渐渐的刘老先生就用这笔钱发了家。而另一方面,刘老先生觉得这样的飞来横财,与己不益,所以他又从哪些文物里拿出来了大部,捐献给了各大博物馆和政府机构。刘老先生到了晚年的时候,就长居广州了,每日与他的那些珍宝相伴。
听说前几年刘老先生还在电视上露了面,讲述了他与自己那些珍宝的故事,也不知道现在刘老先生还是否健在。在这里,我们就祝愿好人一生平安吧。 最后,元旦快乐,么么哒。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马家村
再讲一个最近两年的故事吧。那年有一个雇主托关系找到了家里面,那个事主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男性。他的大学位于河北,还算是个不错师范类学院。这个男学生家里是做生意的,经济条件也还算不错,不然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来的钱来交家里所谓的“服务咨询费”。能找到家里也是因为他们自己家生意场上的朋友的介绍,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能找上门来的事主也都不会是一般人。但是家里有自己的规矩,要挑活儿,同样事主更是要挑。不是太大的面子,过于危险和法律打擦边球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做的,而对于非良善之辈的事主,再多的钱,他的活儿家里也不会去碰的。
以前就曾经有个养鬼的演员找到家里人,那演员还算有点名气,为了红听了旁人的妖言,自己去泰国找了个阿赞,弄了个小鬼自己在家养起来了。原本这也不是很大的事情,但万事盛极必衰,在她短短几年里莫名其妙走红了之后,她的事业就开始了大滑坡,顺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种种问题。这个时候那位明星才想起来其他人的忠告,知道自己的运势入不敷出,自己的宝贝开始反噬,于是她这才匆匆找人,寻求化解之法。但是家里人刚刚接触这个明星之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也是这个明星一直隐瞒没有告之外人的隐秘,原来她养的那一只竟然是自己的骨血,也就是说她怀着身孕去到了泰国,私下做了人流手术,将自己的骨血化蛊成灵,当做古曼养了起来。她这种做法罕有人为,一者为人父母都对自己未能出世骨肉都有怜悯之情,偷偷做场法事超度怨魂都嫌不足,又怎么会有人用巫术困住自己孩子的魂魄,不让他入七届轮回?二来,养鬼之术,源自中原,传至南洋,又和当地巫蛊融合,但终究不过是一个窃运借势的阴损法术,尽管靠这行讨生活的人群散步种种言论,说此类法术百利无害,但天道昭彰,万物有灵,哪里有只借不还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此点,所以大多不敢接触此法。就算一时间鬼迷心窍,也都知道要为日后留一条退路,故而养鬼者常有,但养自家的骨血的罕有人为。
可是依旧是太多人只看见养鬼者人前风光,而那些人背后的凄惨却没几人知晓,再加上如今社会众多商家利欲熏心,公然宣扬这类巫蛊之术的种种益处,对于隐藏的危险和持有者将要付出的代价,却很少提及,甚至全盘否认。最近几年被炒热的佛牌就是一例,以前我也说过,不想再重复了,只是那句话,佛牌是有,就怕你请了个阴牌回去,还当佛牌供着,太多请牌的人只是听从了卖家的片面之词,连自己那牌的正阴都分不清,就当宝贝片刻不离身。身边也有戴过的朋友,无疑不是之前我已经劝说过,但未听劝,之后出了事情又回来哭闹,真的是一句成语送出去:咎由自取。对于养鬼灵童古曼这些法术也是同样的道理,你信我者就不要去碰,不信的人随便你,没必要和我来争论孰对孰错,只要记住,自己选的自己扛,出了事再来求助,请问,您哪位?
至于这个明星选的养鬼之法,和泰国本地的古曼炼化大有不同,更为接近马来印尼那边的绛术。用自己的骨血做引,成效自然事半功倍,但是日后的反噬自然也比一般的法术更为凶险。所以当家里人得知此人竟然为了世间虚名,如此残骸自家骨血之后,立刻退了订金,终止了合同。那明星也自知理亏,不敢让人来家里理论求情,怕家里人把此事缘由说出来让他人知晓,故而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这位昔日红极一时的明星如今在荧屏上已经难觅身影,自家的生意又一落千丈,只能在一些三四流的娱乐节目里插科打诨,讨个生活。
闲话又说了太多,我们回到故事。
当时那个事主找来的时候,正好是世界杯期间, 家里不少人都是球迷,每天没日没夜的守着电视,直播重播不管是哪里对哪里,都会有一堆人围着电视看。那人进了大院之后,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谁谁介绍来的,自己姓孙。当他看见家里一群人在围着电视看球赛时,一时还觉得自己是找错了地方。也不知道外面人是怎么想像坐家里这行当的宅门氏族的,难道都面无笑容,一身黑衣唐装,整天研究字画古玩,每天最大的娱乐也得是玩牌九桥牌麻将之类,网游电子游戏ps,xbox之类压根就不会沾。你要是这么想让我怎么说呢,我只想说,我们也是文明社会的人,也许主家的位置会偏僻一些,也没有很方便的交通,但水电网煤总是有的,所以我们真的不是住在山洞里的。
家里人对这位孙先生的表现也都见怪不怪了,负责招呼客人典宾客给他搬了椅子,又倒了茶水,也在一旁坐下陪着闲聊了起来。没过一会,家里一个老头子从内院出来了,问这个孙先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这时刚才一直陪着闲聊的典宾客转过身来,面有几分难色的对那老头子道,叔,孙先生这事我们管不了。 老头子听了一愣,说,这事渗色儿了? 色儿是行话,有很多活儿因为有些许顾忌,比如会和政府相悖或者已经被别家把活儿接了之类的。这种情况下家里是百分百不会把生意揽下来的,只能客客气气的将来者好言请走。可是典宾客回说,不是色儿的事,是这事不归我们管啊。 老头子问道,怎么个事,说来听听。 典宾客道,这事应该是场子上管的,他来找我们是要找人的。 老头子听了,也大为不解,对那孙先生道,你是要找人?
这时电视上那场球赛已经转播完毕,看完球的家里众人也发现典宾客这边有事情,没多久就围上来好几个人。 孙先生一看身边人多了,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起来,老头子宽慰他道,没事,都是我们家里的亲戚,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周围的人听了典宾客的介绍,也都纷纷对孙先生道,你要找人应该去找警察,我们家不管这种事的。 孙先生道,我已经找过警察了,警察也去她家找过她了。 老头子问道,那人找到了嘛? 孙先生犹豫片刻,低声道,找到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人嗡的一声都炸了,很多人都直接说道,警察找到了你还来找我们干嘛!
老头子一听也有了一丝不快,他道,孙先生你既然能找到我们,说明你家里也不是平常人家,而我们家里是做哪一行的,想必你也清楚,我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信这一套了,那也没什么,但你要是想来拿我们寻消遣,我怕你就找错人了。
说着老头子一个手势,典宾客心中了然,知道这是要“送客”了,然后他便一步上前,将那孙先生请出门口去。 可是孙先生躲开了典宾客伸出来赶人的手,直接对着老头子道,师傅你误会了,我真的是要找人,我要找我女朋友,警察找到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这几句话一说,四周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几分吃惊,刚才明明说警察找到了人,现在又说找到的不是那个人,听着意思警察是找错人了? 老头子一见如此,知道事情有所蹊跷,就挥手驱散了四周人群,示意孙先生跟着他,进内堂说话。 进了内堂之后,孙先生连喝了三杯水,这才将整件事情徐徐道来。
孙先生家里生意做得不小,所以自然也不会用心学习,但是好在天生脑袋好,高考分不多单页过了本科线,家里又花了点钱,就进了河北的一家师范类大学。孙家原本也不指望孙先生拿一个多么风光的文凭,只是想让他混个文凭就赶紧回家,进入到他们的家族企业中去,所以孙先生在那个学校还算自在,也和正常大学生一样,考试做个弊上课让同学帮忙点个到,就这样他混过了一年。后来,孙先生就找到了一个女朋友。
孙先生的女朋友是陕西人,家里是榆林山沟里的,这位姑娘她姓马,在西北家中姓马十有七八都是回民,但马姑娘家里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至少她身份证上市这样写的。榆林那地方处于西北边陲,但人杰地灵。附件有两个县城,一个是米脂一个是绥德,相传三国貂蝉是米脂人,而吕布是绥德人,故而有一句话便是“秘制的婆姨,绥德的汉。”意思就是说米脂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绥德的小伙子是个比个的帅气。马姑娘就是一个十分水灵的西北妹子。
孙马两人的爱情就和大多数校园爱情一样,浪漫温情有之,打打闹闹也有。一晃就是两年多过去了,眼看着到了毕业的时候了。很多大学情侣毕业之后都面临的分手问题,此时在孙先生的厚实的家庭条件下,压根也不是个问题。孙家的公司在北京天津唐山等地都有分公司,规模也都不小,而孙家人也都很喜欢这个温良如玉的西北姑娘,所以马姑娘的毕业工作住房之类的都无需自己操心,无论在孙家的哪个公司里工作,发展都远比她老家那个山沟子要好得多。也正是如此,一开始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人往高处走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但是偏偏马姑娘家里对此一百二十个不同意,马姑娘自然是想留在自己情郎身边的,西北的黄土高原和外面的花花世界,无疑她也是更钟意于后者。所以和很多故事里的情节一样,马姑娘和家里面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冷战。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马姑娘曾经几个月没和家里人打过电话,而马家甚至直接来了两个人找到学校里来,要把马姑娘给绑回去,连毕业证都不要了。最后被学校和派出所好说歹说才给劝了回去。而孙先生也曾想带着马姑娘去陕西,当面和马家老人下跪求婚,但被马姑娘一票否决,马姑娘的话是,他们家乡她自己清楚,民风彪悍,就怕孙先生一进山,就要被自己家亲戚给打个半死再给扔出来。后来孙先生经常看见马姑娘用电话和人在激烈的争吵,用的都是他们家那边的方言,几乎一句都听不懂,想必电话那边就是马姑娘的父母。后来两人就想直接领证,先斩后奏,但是孙家却坚决不同意,孙家生意做得不小,也都是要脸面的人,亲家连见都没见过,这证怎么能领!以后结婚典礼上,女方的亲属难道都不来了吗?如果那样传出去,孙家几个老人的脸又都要放在哪里?隐约间,孙家对马家的不满渐渐的转移到了马姑娘身上,孙先生的妈妈已经开始给儿子安排相亲,私底下已经劝儿子不要再这样继续和马家耗下去了。
就在这种状况下,孙马二人真的是一筹莫展,但就在两人毫无办法对抗着来自两家的压力时,马家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他们叫马姑娘先回家一趟,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把女儿嫁进孙家。马姑娘和孙先生自然是高兴异常的,于是当天马姑娘就定了机票回陕西,孙先生想陪着她一起,也被马姑娘断然拒绝了,理由也十分牵强,无非是家里亲戚脾气都不好,怕到时候语言不和动起手,就没办法挽回了。孙先生也就没有再坚持,送马姑娘单身上了飞机,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整整半年。马姑娘回到陕西之后就人间蒸发消失掉了。
先是手机停机,然后就是各种通讯软件消失,最后连微博之类的网上内容也都删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更新过。一开始孙先生是认为马姑娘被自己家里人给软禁起来了,所以他就找了家里的关系,又托人找到了当地的警方去马家寻人,结果警察去到马家的时候,正看见马姑娘在自己家院子里帮着父母做农活,一对档案上的照片,是本人无疑。当警方和马家说明了来意之后,马家人都深感气愤,都说,是自己家的闺女不想和孙先生谈朋友了,都已经回家躲着他了,怎么孙先生还阴魂不散的纠缠。弄得去马家找人的三个警察十分尴尬,而马姑娘更是当场借用警察的手机给孙先生打了一个电话,吼了几句,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她,好合好散,莫再纠缠。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警察也觉得再呆下去没什么意思,劝说了几句年轻人谈恋爱不要太冲动之类的话,就出了山回了城。
孙先生的故事说到了这里,老头子也没感觉出来有此事有什么异样,不就是两个年轻人谈恋爱谈不成,女方回家,男方死命纠缠嘛?但看孙先生那个意思,似乎事情远不止如此。果然孙先生继续叙述起这件事情。
警察回复孙先生之后,孙先生也一时感觉两个人的感情真的走到了尽头,而马姑娘当时打过来的电话,更是让孙先生悲痛欲绝。马姑娘当时回家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于是孙先生回到他们一起居住的公寓里清理物品,但就是在清理的过程中,孙先生发现有一样东西不见了,那东西只是一棵多肉植物的盆栽,不值什么钱,可那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孙先生送给马姑娘的第一件礼物,这么多年了,马姑娘一直悉心照料,上学毕业搬家都没有丢弃,可是现在却突然失踪了。孙先生一回想,感觉事情变成这样,马姑娘一定回家之前就决定好不再回来了,所以才会带走这件不起眼,但对两个人有着特殊纪念意义的物品,坐飞机带一个盆栽是很麻烦的,如果不是事先已经做了决定,马姑娘是不会费力一定要偷偷带走这盆植物的。
想到这里,孙先生才感觉到马姑娘临走前那几天的种种反常行为,可是当时他都没有怎么关心,等到马姑娘突然说家里人同意让她回家一趟的时候,他还感到十分高兴,但那时马姑娘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永别的准备了。忽然间,他回忆起了马姑娘当着警察的面打的那个电话,虽然声音确实是马姑娘的声音,但他总是感觉有一丝异样,可是当时事情来得突然,时候他又只顾着伤心,直到现在冷静下来他才感觉出来,那个电话不像是马姑娘打来的。 老头子这时候问孙先生道,你刚才说那电话的声音是马姑娘的?
孙先生道,是,声音是她的。 老头子又问道,警察告诉你他们也亲眼看见了马姑娘在家里,没有问题。 孙先生道,是的,警察对着照片,说就是本人。 老头子好奇得说,那你的意思是一个大活人,脸没错,声音没错,但人却不是那个人? 孙先生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老头子道,世间相貌相像的人又不少,声线类似的人也有,但要是声音和相貌都要一样,而且还让别人辨不出区别,你知道这种几率有多大嘛? 孙先生回道,应该很小吧。
老头子点头道,估计要数十万才有其一吧,但这两个人能够相遇,或者和你说的那样,都出现在马家,这种概率更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你不要看电视小说上,这类事情好像不算什么,但现实里你可听说过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就算马小姐是双胞胎,一直瞒着你,但声音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我想孙先生,这一切应该都是你多想了,马小姐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分手而已。 孙先生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了解她,那电话一定不是她打来的,每个人说话都有自己的习惯,那电话声音虽然不错,但她那说话的方式一定不是她本人。
老头子听了孙先生这句话,也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每个人讲话除了声音,确实还有太多的细节可以区别其中的差异,最简单的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头禅,也就是出现频率最多的词汇组合,当人受到惊吓时,语言上的第一反应也都不尽相同,比如有些人会说“我的妈呀”,有些人直接就是一句脏话。而在其他方面,每个人的语气,断句方式,音调的变化也都是不相同的,再延伸一点,反应个人本身的文化素养,生活习惯的语言上面的“腔调”更是不会相同。但这些都是最熟悉的人之间才能区别出来,外人是感觉不到。所以孙先生这样一说,老头子也产生了一丝怀疑,于是他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嘛?
孙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后来我又找了私家侦探去了他们家…… 老头子一听,也是一惊,说,你竟然找了捞偏门的人?查出来什么了没有? 孙先生摇了摇头道,我找不到那个人了,头一天他电话和我说要进山调查一下,结果第二天他就消失了,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头子这时也感觉出来,整件事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如果那个私家侦探不是贪了钱之后消失不做事,那只能说明他进了山之后遇到了危险,按照时间来看,估计已经凶多吉少。而私家侦探这种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职业,原则上来说是和法律打擦边球的,他很多的经营范围直接就是违法行为。可是这种职业自古就有,也不算什么新鲜事物。以前说的小红门就可以算是这种职业里的,终究是做捞偏门生意的人,江湖上干这行的名声口碑是最重要的,孙家能找到的人定然不会是无名之辈,可如今这个人竟然能无缘无故消失,十有八九是在马家那山沟子遇到了麻烦。
老头子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孙先生之前讲过的一个细节,他问道,你刚才说过,马家曾经来过人找过马姑娘,你还记得那两个人的相貌衣着嘛?给我说说看。 孙先生微闭双眼,回忆了一会儿,说,记不太清了,都一年多了,但我记得她管那两个人一个人叫舅,一个叫大爷,那两个人普通话说得不好,基本就是在讲方言,我几乎听不懂,那两个人的长相衣着我虽然记不清楚,但肯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是那种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工穿的那样,还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中山装,解放鞋之类的,有个人还戴了一顶草帽,皮肤都是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在地里干农活常年晒得。 老头子听了心里灵光一动,道,你说一个人马姑娘叫舅舅,一个叫大爷? 孙先生点了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老头子说,西北和咱们北方沿海地区应该差不多,舅舅是母亲这边的兄弟,大爷应该是父亲那边的。你不觉得马姑娘家里来人,父母的兄弟都在一个村里有点不寻常嘛?
孙先生道,对这个当时我也开过她玩笑,问她父母是不是近亲结婚的。她和我说他们家里就是这样的,女儿都不外嫁,男的娶妻也基本是村里的,外村的女人也很少嫁进他们村里。她父母确实有一点血缘关系,但不是近亲。 老头子听了说,那他们那村子还真是够封闭的,外人几乎进不去啊。 孙先生道,是很封闭,听说进村都没有什么路,公路只到附件的一个乡镇,要翻两个山头才能进村。她是他们村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之前他们村里人上过高中的都没有几个人。
老头子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个地方的环境我也想得出来,土地贫瘠,气候恶劣。肯定不会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甚至可以使生存都有些困难。作为父母,女儿可以再更好的环境下生活,应该是件大喜事,怎么还会百般阻挠呢?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就算上不了学,但外面务工的机会肯定是有的,钱再少也比在他们山里种地赚得多吧,明明可以把生活改善,怎么会没有人想出去转一转呢?而且他们村子里通婚,几乎和外界没有什么联系,要是在几十年前我还相信,但如今是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那样一群人甘心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这事确实是有问题,但不是马小姐的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家,那整整一个村子都有问题!
孙先生显然被老头子这个推断给吓到了,原本只是想找回自己的爱人,但被老头子这么一分析,这事似乎成了一个山沟子里百来户山民身上的问题。 老头子安慰孙先生道,你放心吧,这个活儿我们接了,你订金交了我们也不会退了,放心我们不会消失不见,一定给你一个交代,马小姐的下落我们一定给你找出来,你先回家等我们消息,半个月之内我们就给你答复。
送走了孙先生之后,老头子立刻和家里其他的老头子通了气,大家都觉得这个老头子的分析有点道理,虽然没有人能说出来个什么,但每个人都感觉这整件事都透漏出来了意思诡异。最后他们联系了本家的族长和几个管事,上面就发了话下来,这活既然接了就要去做,但因为之前那个捞偏门的私家侦探的事,估计这事会有危险,于是家里就给了六个人的名额去干活,除了接活的这个老头子和他在自己家这边挑了一个陪同的后生,还另外排了两个人从山东赶过来,然后山西太原那边也要出两个人,六个人凑在一起进陕,偷偷摸进那村子里,把这事给查一查。一次六个人,这在家里的过往生意上是很少见的,也足以证明这次的活儿家里是很重视,说到底,这次不知道和鬼神没有没关系,但要面对的可是行事彪悍的数百个山野村民。而且又是在山区,地方也不熟,出了事情想跑都不那么容易。所以人多办事也方便,最坏六个人四面八方一起逃,总会有一个人逃出来回家报个信,真要到了那一步,估计家里不仅要联系其他江湖上的朋友,警方那边肯定也是要去求助的了。
三天之后家里的六个人就到了榆林市,太原的两个人牵头,毕竟算是半个本地人,这两个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喜欢抽烟,牙齿整个都给熏黄了,少的那个带个眼睛,我就叫他们老烟枪和小眼镜。山东来的那两个都是四十出头,典型的山东汉子,身高体壮,举手投足都看得出来是练家子,听说是在胶州开武校的,显然家里是让这两个大汉在队伍里防备和村里人动武的,而且这两个人随身各背着一个大的登山包,估计也是带着武器进山的。这两个人我就称呼为大武和二武好了。而家这边就是那个老头和他徒弟,他那个徒弟又瘦又高,平日里都叫他“麻杆儿”,但也是和别家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打架不好说,但身手敏捷,爬墙上房是一把好手。
进山的头天夜里,六个人在街边找了一个小饭馆,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没叫酒水。一边吃个饭互相熟悉一下,一边商量一下明天的进程。 没聊几句,太原那边的老烟枪就掏出来一叠纸,给其他人都分了分,道,这是我们这两天托人从警察和当地政府弄来的文件复印备份,你们都看一看,这个村子还真的不太对头。
其他人看完自己的那几张纸之后,又互相交换了看了看,也都感觉出来,怕是这次要解决的事情和以往要大不相同。他们通过那几份资料得知,这个村子真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到外面长期生活过,就连这事的当事人马姑娘,也是高中之后才开始在县城里读书的,而且在上学期间,每个假期她是必定回家,从没去过远的地方,上了大学才算彻底出了山。而这个村子也曾经被外面派进去过几个干部,但都没做到几个月便走了,缘由就是村里人过于排外,外面的人进村压根就没法正常工作,渐渐的这个村子就变得像是政府的法外之地了,自己管自己,村长什么的都是自己村里人选的,反正这个村穷的叮当响,没矿没地,也不会和乡镇方面有什么财务上的关联,索性也就彻底没人管了。正因为这个村的地理位置和村民的排外,外村的人自然也没人和他们有什么联系,外村也曾经嫁进去过几个女人,但奇怪的是这些女人在生完孩子之后不是死了就是傻了,娘家人也曾经去闹过,但一进村,一个村子几百个人都拿着农具站了出来,吓得那些娘家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后来警察也去调查过,没有什么异样,最后都不了了之。时间一长,附件的人都知道这个村的风水不好,外面的人进去了都活不长,渐渐的也没有女人愿意嫁进那个村子里了,而整个村子真的就和与世隔绝了一样,除了每年政府的例行巡视和检查,真的没有一个外人会进村。
这时大武说道,这个村里面不会是自己种毒品吧,我知道很多常年没有别人去的地方会偷偷种植这些玩意。 老烟枪笑道,种毒品就是为了卖了换钱,那个村的穷样子像是有钱的嘛?真的种毒品卖,那村的生活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家里老头子接话道,这个村怎么样不好说,但村子里的人倒是很团结啊,只是他们这种团结让我实在是感觉有点怪。
老烟枪道,这个村外面来的人都扎不下根,村里的干部都是他们自己人,村长什么的都不管事,整个村是靠着宗族体系管理的,真正说话有用的估计是那个村里的族长,但是这个族长我们没有任何资料,都不能证明这个村里没有没这类的人。说到底,这个村多少人其实也不清楚,档案上是三百多人,但是你们要知道,在西北,一家生上四五个,报户口只上一口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出山,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死就死了,在纸面资料上都是压根不存在的人。所以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样个情况,我们光靠这几张纸是不能妄下判断的。 家里的老头子点了点头,道,明天我们进山是怎么个进法?西北的山区我没来过,我们是白天还是晚上进?
老烟枪示意让小眼镜又拿出一张地图,展开放在桌子上一看,路线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小眼镜这时说起来,这条路线我们是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和县政府,他们给了好几条可以进山的路线,但这条是我们觉得最合适的一个。之前那个侦探出了事,估计是已经死了,我们怕他是一进山就已经被盯上了。这个村子如果真的和我们想象的那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那他一定在各个进山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耳目。所以我们无论从哪条路线进山都会被发现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二武问道,那我们选的这条路会安全吗?不会被发现? 老烟枪道,这条路和那些路不一样,别的路都是起始于乡镇,这条路只是路过那个村子,还隔着几条山梁。一般来的人都会开车先到镇子上,进山开不了车他们才会下车步行。我们不要开车,也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我找了个过路车把我带到那条路上,我们再从这条路直接翻山进村,不要走大路,他们应该不会发现。而且我已经和当地警方通了气,我们的通讯器材上有警方的频道,到时候万一出了事可以直接找警察进山来救我们,不用太担心。 一群人之后又把明天所有可以遇到的情况和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演练了一遍,就散了席,都回到了宾馆下榻之处休息。
第二天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从搭车到半路下车翻山一切都很顺利,老烟枪对众人说,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他选的这个下车地点和那个村子还有一定距离,按照推算,不出意外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可以到达村子的外围,所以很明显,他们六个人要在野地里睡一晚上。所有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都是走南闯北干活儿的人,没那么多讲究,西北的黄土高原露宿还算好,最怕是梅雨季节的南方,那雨稀稀拉拉的一连下几天,身上都没件干爽的衣服可以替换,更别说睡觉找到块干燥点的地方躺了。
一群人走到当天下午的时候,家里的老头突然拦住了一行人的去处,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出来,这附件的几个山头有点不对。 老烟枪看了看附近的山势,又拿出之前的地图对比了一下,也咦了一声,道,怎么和地图上不一样,这边的山梁长了很多,那个山头地图上也没这么高。 这时小眼镜也停下脚步,拿出罗盘比对了半天,道,附近应该是矿场,磁场有点不对,我们走偏了,不过还好发现得早,没偏太远。 老头子道,这些都是小事,我是问你们看看这附近的风水看没看出来点啥? 大二武不是做堪舆行的,他们也就随便看了几眼,没怎么说话。但是老烟枪是家里做这行的老人了,他掏出望远镜,又蹲在地上随手捡了几块土疙瘩按照这山梁走向把方位一摆,沉吟了一会,道,这是书里说得五爪蟠龙?这世上真有这种风水局?
老头子看其他几人满脸的不解,随手指着地上刚才老烟枪摆弄的那几块土疙瘩道,你们看这个山梁上下起伏但却没有断脊,这头高耸,这头却是平缓入地,而且这山梁的走势是向内盘曲的,内高外低。而四周相连的有五个山包,这几个山包地势都不算低,却只和这道山梁相接,像是这个山梁分出去的支脉一样。加上远处西北和东北方向的两条山脉的起势,这就是一条向内盘曲龙头朝天要飞升的五爪蟠龙的风水局。这个局极其简单,但是非自然的高山大川不能形,凭人力是不能弄成这种风水局的。所以这个局只在一些书本里提到过,现实里真的是没有听说过哪里出现过,倒是有一些攀强附会的弄些小山小丘的说什么升龙局,先不说后天人工,单就那些小山包土丘之类,哪里是什么飞龙升天,长了几只肉脚的蛇抬脑壳罢了。 几个人听了哈哈一笑,老头子对自己徒弟麻杆儿吩咐道,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再看看马家那村在什么位置。 麻杆儿一声得令就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他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众人道,我们现在就在这里,而马家村在这边。
大家随着麻杆儿的手指看过去,赫然发现马家村恰好处于龙头的下颚之处,就是说马家村背靠的那道几十丈高的悬崖就是这条飞天龙的龙首。 老烟枪这时也不得不说,看样子这马家村的门道不小,一开始我们还小看他了。 大武凑过来问老头子说,你们说了半天这风水局,你们的意思是不是这附近有什么皇帝的陵墓啊。 老烟枪道,没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古墓……说到这里,老烟枪自己都笑了起来,继续道,虽然没听说有墓地,但不代表咱们脚底下没有,说不定我们这次捡了漏儿,指不定是哪家真龙天子的阴财等着我们去取呢。
家里的老头子们虽然不喜欢做盗墓倒卖文物这类的生意,但也不会干涉别家的人发这门财。而很明显,听了老烟枪的话,山东的大武二武显得格外的感兴趣,原本他们就是走偏门的,自然不会有家里人这些种种的忌讳。而老烟枪给和他一道来的小眼镜使了一个颜色,那小眼镜立刻就解开身上的背包,从包里掏出几件金属物件。
老头子一看,竟然是一套洛阳铲和水平仪,这才明白太原这一家到底是干嘛的,要不是地里刨活儿讨生活的,谁会随手带着这种东西在身上。 麻杆儿一见人家把吃饭的家伙都取出来了,忙道,我们这次是来找人的,可不是踩盘子的。 老烟枪道,放心,人我们会找的,但这个地方我们也得好好踩踩,你们不觉得这个马家村的位置和这一块的地势过于巧合了吗?他不偏不斜正好就在这飞龙局地脉的要紧之处,我觉得这次的事和这个局子肯定有关系。家里老头子此时沉吟了一会儿,猛然抬头对着老烟枪道,我们家里历代都很少接触这种在土里面取钱的活儿,所以对这行里很多都是听闻也没有见过,但今天咱们看到的这些东西,我又联想一下这次找人的活儿,我在想…… 老烟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瞒您说,我刚才就在想这事了,就是没什么十足的把握,也不敢乱下定论。 大武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说来我听听。说着二武也随声附和着,但小眼镜和老头的徒弟麻杆儿却一脸的严肃,一看便知,他们心里知道摊上了大麻烦这次。
老烟枪对着众人解释道,你们都知道如今好点的墓地里都有安保,以前都叫看坟子守墓的,基本做这行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儿,无儿无女,民国的时候各地那时候还有义庄,基本这些人就是住在义庄的守墓人,和外人很少接触。 说到这里,老烟枪看了家里老头子一眼,笑了笑道,对不住,应该说,他们和活人很少接触。老头子闻言,也是会心一笑。 老烟枪接着道,这都是平常人家的坟地,但帝王家也有看墓的人。以前北京十三陵那边满族人都是驻着军队的。可是那些王陵都是公开的,或者很多都是假坟子,里面没埋皇帝的。很多秘密的王陵和埋真主的陵墓怎么办?秦始皇当年除了活人殉葬还造了很多人俑,就是叫兵马俑的那玩意,之后很多皇帝也都跟着他学过,但有一个问题却是很多人都要面对的,无论你是活埋殉葬的还是弄这些人俑,这些都是死物,是不会动的,真来了盗墓的,这些死人骨头和陶罐子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嘛?可你要是派了军队官府的人日夜看守,那不就是告诉人家你埋在这里嘛?虽然派军队看着是安全,但王朝更迭。总有江山不在你家手里的时候,慈禧不就是死了没几年就被军阀抛尸了?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等着老烟枪继续说下去。老烟枪遥遥指了指马家村的方向,道,这个时候,有一群人出现了,他们就叫做“守陵人”。 守陵人?二武重复了一遍,自言自语道,这词我好像听说过。 老烟枪摇了摇头,道,你听说的只是一个名词,和我所说的绝不是同样一种东西。如今守陵人已经和守墓人什么的弄混了,其实两者之间是全然不同的。第一字面上,寻常百姓家守墓的才是守墓人,守陵的陵可是只有帝王家的墓地才能如此称呼,故而守陵人即便是看守墓地那也是给王家看的。现在这时代你听上去似乎没什么区别,但远的不说,就说百年前满洲人还在中原的时候,给王家做事那怎么能是市井之徒可以比拟的?第二点要远比上面那层意思更为重要,在古时,守墓人的活儿也许不是什么好的职业,但也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墓地一般白天除了扫墓拜祖的没人会去,晚上才有盗墓或者游魂野鬼出没,守墓人的工作时间也基本是入夜的时候,白天他们基本都是在睡觉,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守陵人却是完全见不得光的,这种见不得光和守墓人是不一样的,守墓人只是时间,而守陵人是全部。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既然帝王的陵墓不能让外人知晓,那守陵人的职责更是不会公布于众的。他们也许表面上是山野村民或者海边的渔夫,但他们自己真正的使命却只有自己知道。说到底,也是蛮孤独的一群人。 老烟枪道,如果我们猜想的没有错的话,那马家村这事现在就已经很好理解了。这附近肯定有一个昔日王侯甚至是帝王的秘密墓穴,而马家就是这个王陵的守陵一族。所以为什么马小姐有更好的生活家里的长辈却不同意,而马家村的人这么多年来又为什么不肯外出,加上村子里的团结,排外和种种诡异的情况,一旦和守陵人联系上,所有的事情看上去也就都不那么令人费解了。但是如今几个人最想知道的却变成了,如果马家村真的是守陵人,那么他们守得是谁的陵?西北地区,多为先秦的王陵。后来到了唐宋,这边名义上归属于中原政权,实际上多半时间都是胡人控制的,而胡人外族的内部厮杀斗争一点也不输于汉人。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这里的政权更替丝毫不亚于中原,要想知道究竟是哪个王侯埋骨于此,实在是困难重重,最起码你得测好墓穴的方位,打好盗洞才能潜入地下一探究竟吧。可是目前几人没有遇见马家人,只是因为他们还远远处于墓穴的外围,要真的摸到了墓穴附近了,你们觉得马家人会怎么样对付他们?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百个身体孔武有力的山野莽夫,这可是代代相传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守陵一族,你要说他们手里面没有几样邪门的本事,说出去谁会相信?那个私家侦探身手必然不俗,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孙先生描述马姑娘那时候的表现,那个打电话的必然是马姑娘本人,或者身体百分百是马姑娘,所谓易容术只不过是古时的一门化妆手艺,神奇之处只存在于小说演绎之中,要说如今这社会很多姑娘的化妆手艺一点不输给昔日的那些易容大师。而且当时警察就在近处观察,要真是用人皮面团弄出来的假脸必然会被看出破绽,故而不是马姑娘有个孪生的姐妹,那就可以肯定打电话的就是马姑娘本人。如果真如上面所说的那种情况,身体虽然是本人,可神智和中元魂魄那就不好说了。家里老头子道,要真的马家人会移魂这类的邪术,那可真的就难对付的紧了。凭我们现在这点人手,根本就是去送死。
江湖人的胆气并非是鲁莽和不分青红皂白得去拼一把,真正的胆量是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在明知不可为的时候,不会强求,暂时的避让再求他日另谋,这才是真的勇气。所以在家里的老头子萌生退意的时候,连一向外表看起来可以说是有勇无谋的武家二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所有人都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团体,硬对硬对自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但几个人一商量,觉得就这样走了也不是办法,就算过几天找足了人手再杀回来,他们对这个村子一点了解都没,这让别人怎么看?于是商量之下,几个人决定不入村,但要沿着山梁摸到那村子附近看一看,探一下虚实,最好能顺便把那可能存在的古墓位置也给找出来。
结果第二天上午,几个人摸到了离那村子不到十里地的一个山坡上时,就都连滚带爬的返回了市里。要问出了什么事情?缘由就是他们在赶路时发现了一处山梁的土壤颜色有异。大武翻上去查看了一番说是这地方不久之前动过土,有人在里面埋过东西,要不要挖开看看。 大家一商量,都觉得可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大武二武甩开膀子就开始刨土,用的工具就是小眼镜包里的铁铲,前一天他拿出了洛阳铲想要测测土方被制止之后,就一直想在这附近挖挖土,也算是职业病吧,虽然小说里主人公们一入地穴就是这个王那个侯的,可现实里,你挖一辈子能遇见一个地方王爷的就要烧高香了,毕竟哪来的那么多皇上给你挖是不是?所以小眼镜也凑了上去,帮着武家两个人打个下手。
结果没几下,三个人就刨出来一个麻布包,大武用手一摸就道,是个死人。说着就和二武退到了后面,而老头子和老烟枪抢上前去,戴好了手套,掏出几件工具就把那麻布包给解了开。里面果然是一具男尸,看样子起码要死了一个月有余,西北天气干燥,所以尸体腐烂得还不算厉害。虽然大家在那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的身份证明,但看衣着打扮,特别是那尸体身上的一些伤痕,老头子断定这就是那个失踪的私家侦探。正在几人在探讨这人的死因时,大武突然道,那块土里看样子也有问题,下面有东西。
老头子听了心里一紧,生怕那里面埋得就是马姑娘,虽说找的人死活对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找个好蹦乱跳的总比一具尸体回去要好得多吧。 大武也知道老头子心里在担心什么,补说了一句,没事,约莫着这得两三年了,不是最近动的土,幸好这地方就是风大,在别处,这点痕迹早就被盖起来了。
说着他就开始动手刨起来,二武和小眼镜又上前去帮忙,但是这次几个人挖出来的却是一具已经有些风干了的女尸,大武扫了一眼,道,估计死了得有两三年了,和这坑挖的时间倒也符合。 老头子和老烟枪看到这里,就问大武,能不能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动过土的迹象,都标出来给他们看看。大武闻言,在四周一转,果然又找出了好几处,大武说,有几处估计都要有几十年了,要不是他练过“闻土”,他也肯定看不出来。 剩下几人又在大武“闻”出来的地方下铲开挖,果不其然,每一处地方都埋着一具死尸。近一点的四五年,久远一些的看样子五六十年怕是有了。 老头子站在一边对着这几处埋骨之所眯眼一看,这所有的墓穴竟然沿着那山梁差不多就在一条直线上面。 老烟枪明显也发现了这点,他和家里老头子对视了一眼,道,这怕不是什么正经帝王家的墓,别是什么邪神妖王吧,这种邪术都用了,我可不能再靠前了,我们要撤了,你们走不走? 家里老头子沉思一会儿,道,一起走。
武家的两个人明显还莫名其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走就走了? 老烟枪道,我们一直忙着赶路,可能都没注意到,说不定昨天我们上山的地方就已经有这些埋人的土坑了。 武家人打眼望了望,也看出了一些异样,他们道,这些尸坑好像都是一条线上的,该不会是这百十里的山梁上都埋着死人吧。 老烟枪回道,不是该不该,而是肯定的。
原来这叫“骨脊”,相传源于商周,现在也就西藏的一些教派法门还搞这些。说白了就是用人来做风水局的大梁,墓室风水不外乎几个方面,凤舞跑虎立蟾卧佛,我们这个升龙的也不外乎取了形似加上方位不差。但万物都有骨线,风水局上事事虚渺,有地气地脉可做骨线,但你要是将骨线给实体化会怎么样?商周有力烽火台,秦朝修了长城,这些一方面是出于军事等方面的考虑,但选取的地点和走向却都是千百人费尽心血一座山一座山爬着算出来的,也可算是一国之国脉了。(不想骂三峡了,骂的人已经很多了,三峡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可是渐渐的骨线一说也用到了王陵之上,先人就称呼这种建陵的方式为骨脊。可是你要知道,杀上百八十个人看上去不少,可是弄到山岭大川里面,莫说方圆百里,就是十里你这点人填进去也算不上什么。所以这种陵墓的修建之法成型算是快捷,但消落的更快,不为其他,就是需要埋得人实在太多。随随便便一个王陵,没有十几万人,你决计是摆不满那弯弯绕绕的高山大川的。别说为什么只提王陵不说平常的百姓人家,这种陵墓的修法从成形开始就和百姓是没关系的,哪怕你富可敌国,但你要是杀了人,这事可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你真当这是小说里,剑客当街杀人没人管的那种时代嘛?更何况要杀的还不是几个人,而是上百成千乃至数万的人啊!中国历代你要手里有几万人马,那已经足够是你雄霸一方的资本了,但你要杀数万人,不是战争年代,用屁股去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种事情,就连帝王都不敢滥杀,怕留下万代的暴政骂名,更何况那些平头百姓了。所以这时你也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到了后世只有西藏那些地方可以让此法苟存,中原政权再怎么样仍然是要留个面子,图一个仁义的美名。而藏地那是几千年的奴隶制度没有改变过,一个奴隶的性命还不如一头羊值钱呢,杀几条人命对于那些奴隶主算什么事?可是藏地一直人丁不旺,要找足几万人杀了埋掉,失掉的人口也足以让一个藩王灭国的了,所以骨脊一直是听闻,却始终没有几个人见过,就算偶尔遇见了也不过是几十或者上百的人殉葬,远远不够那散布百里的程度。但是马家村这个地方埋着的那位主显然和旁人想得不同,他的想法里就是,既然一时间凑不出那么多条人命,那就慢慢凑吧,反正他已经死了,真要升天或者还魂都不着急于一时,而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屠杀万民,缘由也和前面说的那样,谁知道江山过几年是谁家的?没人想自己的尸体被来日的王家或者盗墓贼惦记上。于是这位就想到了守陵人,偷偷摸摸的守陵,偷偷摸摸的杀人。十年凑不齐就百年,百年凑不齐就千年,反正只要守陵一族没死绝也没暴露,那就总有尸体凑够的那一天。估计当年这守陵的也是这位不知哪家来的妖王魔帝的亲随部将,不然人死了哪来的忠诚能够忍受如此的孤寂。而这支守陵部队的后代们仍然能够严守祖辈的信念,都不知道这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依旧一代一代的在这深山里生活着,这份执着根本不值得外人称赞,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马家村的人不是什么寻常的守陵人,很多江湖早就已经失传的手艺和玄术都在马家村这附近能看到影子,想来当年马家村的人被选作守陵人的时候,中间也是选拔了大批身怀技艺的江湖人,他们和军人的团体相互制约着,又渐渐融合成了一体。
后来众人又讨论,这百来年马家村的人究竟是怎样繁衍的,当年随行进山的自然有大量的女眷,但几百年下来,村里也差不多都带着血缘关系了,这在现在的医学上面来讲,再继续正常的繁衍下去肯定是不现实的。老头子猜测,既然这群守陵人会时不时的外出杀人带回来掩埋,自然也会做些人贩子的勾当,拐卖一些女人进山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或者干脆直接贩卖一些小孩子进山,从小当成自家孩子养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建国之前,西北一向很乱,土匪横行,响马如云。每隔几年就有灾荒,一旦遇上了大饥荒,逃难的队伍少说上千,多时过万。那时候要绑几个女人或者几个孩子进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倒是到了最近几年,世道彻底太平下来了,人是越发的难找了,但无处不在的人口贩子帮了他们的大忙。老头子也道,估计这马家村的人也是会去外面亲手绑些人回来的。
事情到此地步,已经不是老头子他们这六个人可以解决的了,几个人事不宜迟,扭头就撤回了回去。 后面的事情就都是家里人听别人转述的了。老烟枪找了一群当地的人马,带着家伙直接杀进了马家的那个山村,警方最后就被惊动了。两边都折了不少人手,至于马家村那个古墓,老烟枪也找人带话来了,说如果以后他们真的进去取了东西出来,一定不会少了我们家的那份,毕竟是一起发现的这个钱窖子。而马姑娘的人最后也被找到了,人没有死,只是精神出了问题。老烟枪把人送过来之后,家里人仔细给马姑娘检查之后,发现她那是中了离魂症。说白了就是被人下了药迷了神智,然后又有高人附近施法操控了她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想,马姑娘给孙先生打电话的时候估计就已经被人制住了神智,而就马家人的情况,估计警察开车刚到山外,就已经有人回村报告了,这才让他们早早有了准备。
老烟枪事后还电话来说,那村子四周七八个山梁子,密密麻麻埋得都是死人,很多马家村自己的人都是埋在那里的,估计加起来上万人都不止。 马家活着的都说,这么多年都没人出过山,但族长偏偏说现在时代变了,以前几百年中国都没什么变化,但近几年越发变得让人认不出了,现在人都能上月亮了,不能再按照昔年的方式再这样过下去了,于是马家村就选了一个人出去读书,打得也是多学学外面的东西,回来教教村里人,不让马家村与这个世界过于脱节。而马家村的人也怕出去的人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想再回来,于是就选了一个女孩子出山,原本想女孩子容易被控制,没想事情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然后就是故事前面的那些事情,马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知道了自己家的历史使命,她也深知自己家里人的手段,所以事情闹到最后,她也不得不回到家乡,临走前编了一个谎话给孙先生。结果却正是因为孙先生的坚持,让马家村这个已经隐藏在大西北崇山峻岭数百年的守陵氏族曝光在世人之下。说来也算是命运使然。 故事到了这里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马家村和那个古墓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帖子四周年的时候再说吧,哈哈哈。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天启
今天的故事也是家里南边的人过年回来讲的,具体时间也就是最近两三年的样子,地点大概就是福建把,因为那群人是家里福建帮的,生意范围就是福建周边,既然是他们说的古故事,那就姑且当做发生地是福建吧。
其实做这一行的和其他行当都一样,水深水浅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很多庙宇道观都开始靠信众的香火和卖门票而生,自己原本的那些能耐也都忘记了七七八八,更是有一些名家完全以政府马首是瞻,宗教局里只是负责举手,出了事情带头签字表态,政府的枪口指向哪里,他们的谴责声便针对哪里。然后每年几百上千万的资金从上面一调拨,吃穿不愁,加上卖个门票再卖点所谓的开光信物的零花钱,偶尔遇上几个有钱的大老板想上柱头香,或者给过世的老人做场法事之类的,这些门宗大观的,确实已经不再需要冒险赚那点刀口钱,安逸的日子有谁不想过呢?但是有一心只图安稳的人,自然也有不想做官府的跟门,就凭自己一拳一脚真本事吃饭的人。对于前者家里人肯定是看不太起的,而对于后者,家里却是对他们抱着十二万分的敬佩,在今天这个的社会里,还能坚持本我不被外界所动的人,真的已经很难得了。而家里人是介于两者之间,对于官府虽然不会去刻意巴结,但也不能一切都随自己心意,场面上违心的事情偶尔还是要做的,另一方面,私下里,自家发迹的那些东西也是万万不能丢的,人家用得着你是因为你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如果你把自家的那点价值都不要去换银子了,时间久了别人又凭什么去用一无是处的你呢?作为一个猎户,朝廷隔三差五白送你几头猎物自然是好的,毕竟可以让自己不必那么辛苦,但你要是被养懒了,把自己捕猎的本事给弄丢了,万一哪廷又开始去养渔夫,不给你白食吃了,那时候你再着急就于事无补了,只能等着饿死了。这个道理是很简单的,可惜如今这行当里的大多数人,却始终没有看明白。
家里各地的人也大都明白本家的意思,都没有刻意违背的,但平常生意上却都已经杨恒了一个与往日不同的习惯,那就是过于危险的活儿,除非是本家下命或者熟人求助,基本上是能推就推的。因为这类生意钱往往不多,至少远远不如给有钱人做场法事选个阴宅这种无害轻松的活计的报酬丰厚,但这种生意的危险却可以让你随时丢掉性命,按照性价比来说,这百分百是不划算的,所以能避则避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由于这行的特殊性,接活儿的时候往往你不会知道之后你将遇到的是什么情况,所以危险某种程度上还是具有一定的隐蔽性的。前面我说过,家里祠堂的族谱,最几年上面书写上的大都已经是黑色的名字了,但红色的名字每一两年总是还会有几个的,而家里的福建帮是这些红字的大户,这也和他们的生意范围有关系,香港台湾都有他们的“线箍子”,通俗一点来说就是线人,负责给他们拉活在中间赚佣金的,当然如今这些线人也叫自己是“中介”,很多这类线人自己都敢挂牌成立公司,主打的营销方向就是“风水顾问”。这些港台的活儿还好说,唯一头疼的是竞争比较激烈,毕竟在那边本地做这行的就多如牛毛,你这一外来户想插一脚,不是光靠本事就能站得住脚的。最危险的却是东南亚的生意,无论是泰国还是马来,遍地是真真假假的巫蛊从业者,中原的玄术和他们那边的巫术完全是不搭边的两个事情,虽然他们起源都是相同的,可是千百年来的演变已经让两边各自有了自己的一套系统,孰优孰劣不好断言,但有句老话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家里人在东南亚做活儿的时候,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最近几年写红字的大概就五六个人,其中三个人都是在东南亚出的事,泰国两个,马来一个。
而且折损的这三人又都是福建帮的人,对福建那边的也算是打击不小。 所以总体来讲,每年福建帮的人回来汇报的时候,在他们口里会听到最离奇的事情,我不知道本家里对他们的看法是什么,但是对于像我这类不掺和只看热闹的人来说,福建帮是最受欢迎的分家之一。一来他们来了可以听到很多与别家不同的故事,二来,福建口音的普通话确实是很讨喜。 那年福建帮说过的一个事情就很不一样,灵异不灵异我说不上来,但确实让我在听到这件故事之后的几天里,都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故事结尾再说,估计那时候很多人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那天一家医院找上门去了,和我之前说的情人蛊那故事一样,因为家里人从事的这行,会和很多医院打交道,互相之间都有所求,属于合作关系。但是那天的医院却有点不同,因为它在福建当地是颇有名气的,虽然那家医院的名字很是普通,类似叫做什么某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但当地人都知道那是一家安定康复医院。对,你没有理解错误,那就是一家不折不扣的精神病医院。
这类医院其实和家里接触不算很多,因为精神上的疾病在医学上有千百种说法,大到出了事故,大脑受损,小到童年受虐,心理阴影,或多或少在科学上都有他自己的解释。而在家里这方面的解释就简单得多,无非是你一个人的三魂六魄丢了其中的一个,或者是你的肉身被外邪所侵。但总体来说精神病患究竟是自己的生理精神上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导致的,家里人没谁可以下定论,所以一般有因为此类事情找上门来的,大多数是被好言劝回,让他们家人配合医生的治疗,而真正是被外邪侵体的事列也就三四起的样子。其中有一个挺出名的事情是在河南,各个版本有很多演绎,大体就是一个农妇农活时候杀了一只柳仙,可是那个柳仙有些道行,怨气之下就渐渐上了农妇的身,结果那个农妇就如同一只蛇一样在地上爬行,是真的在爬行,不借助自己的四肢,双腿紧闭,双臂紧贴身体两侧,整个身体就如同蛇那样扭曲着在地面上爬行,最让人惊讶的是在那农妇爬行过后的地面上留下的并不是衣物和躯体和泥土摩擦的痕迹,而是一排排诡异的纹路。异常的整齐。后来被村里的老人辨认,发现竟然是蛇爬过土地上身体上鳞片留下的磨痕,这个时候村里人才知道这个农妇是被蛇上了身。而且这个农妇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终日只是发出“呲呲”的响声,真的像是一只蛇那样了。家里人听到这件事受人所托赶过去的时候,这个农妇已经被关在当地的精神医院半个月了,毫无好转的迹象,去看她的时候发现这个农妇整盘在自己的房间那个铁床的架子上呢。后来就是家里人做法,驱走了柳仙的怨灵,而农妇片刻间就恢复了正常,没几日就出院回家了。类似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大部分是家里人忙活了好几天,才发现那人八成是真的失心疯了。至于那些说自己的外星人能和其他地外文明沟通的病人,或者是总觉得有人要暗杀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症的病患,对于这一类,家里人是压根不回去白费力气的。可是所有的这些精神病人中,有一类人是家里人最为关注,每次无论真假,都会前往亲自检验的,那就是声称自己可以看见鬼怪,所谓开了“天眼”的人。
“天眼”的事情我以前也讲过,什么法眼鬼眼之类,都差不多一个意思,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得到的,但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基本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前文说得可以“见鬼”。能看见朋友这事,说得书面一点其实就是通灵,所谓的看见也不一定是视觉上的感知,很多都是其他方面的感觉,故而很多朋友你可“见”但对于别人来说却不“见”,各人的感知都不同,接受程度都不同,又怎么可能会大一统呢?你看有些人还说闰土唱歌好听呢,我他妈的说了啥没有?各家都有自己“见”的方法,而且大部分都有不只一种,我们家也有好几种,有几个方法和别家还是相重的,但“见”并不同于开法眼,以前我是说过的,开法眼那是个人机遇,是福是祸没人知道,一切随缘。但最关键的是不要让朋友们知道你可以“见”他们,不然你将遇到的危险那可是防不胜防。其实我也曾经想过,也许朋友和我们所处于相同空间却是不同的维度,互相存在却又互不干涉,但某些外力导致两者之间有了接触,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这想法完全是障想,没有任何依据,大家不要理我,还是回到故事。
当时福建的人听到这个医院的来电之后,马上派了人手赶了过去。去到那边医院的依旧是家里人的常规搭配,一个年老经验足的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为了方便讲述,年纪大的我称他为四爷,年轻的叫五叔,就是一个称呼,不是什么排行之类的,不用深究。四爷五叔一到医院,一个管事的医院领导就来招呼他们,几句寒暄就直奔了主题。 医院领导说,这次这个人有点不一样,他看不见鬼神。
五叔当时就笑了,道,看不见朋友,那你们找我们来做什么?给疯子看症治病我们家可不会。 领导说,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说的也和这些东西沾边,所以才找你们来看一下。 四爷听了,心里有了一些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那领导点了点头,就开始和四爷五叔他们交代起这个人的来历。这个病人年纪并不大,只有三十出头,从小出生并且成长在中国,是中国国籍。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那是因为这个病人的父亲是在美国出生的,美籍华裔,是在很小的时候回到中国的,而且再也没有回去。那个医院领导在说着一段事情的时候,有点闪烁其词,后来才知道似乎这家人在中国的居住并不是那么合法,尤其是病人的父亲,严格来说好像是长期非法逗留,算得上是一个黑户。但他的父亲现在也已经不在了,正壮年还不到四十就去世了,死得时候这个病人才刚上初中。说到这里,医院领导补充了一句,说,这个人的姓氏挺少见的,姓屠。但他爸爸护照上的姓氏是Green,也就是格林。不知道屠这个姓是他们家先祖移民去美国之前的姓氏,还是后来在中国自己取得。插了这么一句之后,医院领导又继续了他的讲述。
这个屠先生从小就是个怪异的孩子,因为他总是说自己能看见一些“东西”,孩子小还没人当回事,但当他开始上学的时候,他的这种言行,在那个年代的中国,会带给他自己多少麻烦那是不言自喻的。所以在学校里倍受同学排挤和老师冷漠的屠先生,自小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个性,而且自我保护心理十分的强烈。后来他的父亲,也就是从小就从美国跑回来的黑户屠老先生,意外的去世,更加让他自闭了起来。所以在屠先生初中毕业之后,他就没有再继续读书,而是早早的进入社会,开始为生计打拼。屠先生是独生子女,除了去世的父亲,母亲也是在生他那年去世,说起来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 这时五叔插了一句嘴,问道:所以他母亲早便去世了,一直只靠他父亲抚养他?
领导点了点道,档案上是这样写的,而且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孤儿,而他父亲这边也差不多,他爷爷是死在美国了,所以他爸爸很小才回国投靠了远亲,但是那远亲年纪也很大了,无儿无女,一直把他爸爸当亲生儿子来养的。但在他爸爸也是不到二十的时候,那亲戚就去世了,他们家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就是这个亲戚留给他们的。所以当时他爸爸去世之后,这个病人就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的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听到这里,五叔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这屠先生命还真不好。但是四爷听了心里却隐隐的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说是天下苦命人多,但是屠先生这一家子的遭遇,实在是有点过于有异于常人了。但是意外的事情天天都在发生,他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继续听领导继续说下去。
领导接着说道,屠先生小时候的那种感觉,并没有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消失,而是越发的强烈了起来。也就是说,长大之后的屠先生依旧可以看见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奇怪事物,并且越来越清晰。可是由于屠先生的个性,所有的这些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只是把这些当成了自己的小秘密,隐藏了起来。过着每天与世无争,普普通通的生活。如果屠先生的生活能一直这样先去,他也就不会出现在精神病医院里了,所以他的平静生活终于在一天过到了头儿,因为屠先生杀了人。
屠先生杀人之前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更不认识自己所杀的那个人。屠先生就是像往常那样,在很普通的一个周三傍晚,下班之后在菜市场买菜,毫无征兆的他,随手拿起了一个买肉的杀猪刀,拔腿便走,走到了不远处一个正蹲在地上卖菜的菜农面前,就在所有人的目睹之下,他把那把杀猪刀直接刺进了那个菜农的脖子里。据在场的人描述,当时那菜农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喷了屠先生一脸,菜农当场倒地就死了。而杀了人之后的屠先生就一直坐在那个菜摊前,一言不发,只到闻讯赶来的警察将他带走。在他被带走的时候,路过了那个被他拿刀的肉贩,他这才说了杀人来的第一句话,他说的是,对不起,拿了你的刀,给你添麻烦了。一直站得远远不敢上前的肉贩当时据说脸都吓白了。
当年办案的那些警察也都说,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冷静的杀人犯,好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刀结果了一条人命对于他来说,就和当众喝了一杯啤酒一样,没有任何值得让他内心起一点波澜的冲动。警方说,能够这般冷静的凶手,无非就是两种,一者杀了太多人,心理已经习惯了。二者,就是预谋了很久,终于下手并且成功的预谋嫌犯。当然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那就是一些心理疾病患者,杀人在他们看来只是生活行为,没有什么值得着重注意的地方,而且很多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是在受了神的旨意,是在帮助他人解脱。杀人对于他们不是暴行,而是一种善举。简单来说,就是精神病在杀人。很快,警方证实了他们的判断,只不过屠先生不属于前两者,一来他之前从未犯过人命案,二来他和这个菜贩也是素未谋面,绝无丝绸的可能。屠先生属于第三类,从警察到律师,再到当年的法官,没有一个人不觉得他是疯了,因为屠先生说得是,他看见那个菜贩身边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而且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他哭诉,说是这个菜贩杀了他,让他为自己报仇。当时屠先生身体上并没有接受自己的支配,当他清醒的时候菜贩就已经死了。要是普通人这么说,无论是法官还是警方都会觉得他是想逃脱法律的制裁,把自己假扮成一个精神病患,但为什么他们却如此得相信屠先生的话是真实的呢?那是因为经过多方面的调查,屠先生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都浮出了水面,包括他上学期间的种种故事,也都一一被他学校的老师和昔日的同窗所证实,屠先生他那一个从小精神上就不太正常,直到参加工作依旧是十分反常的精神状况,在医院的检查下,已经到了证实。几乎没有人能够否认屠先生就是一个精神病人了。
可是就在警察办案的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整个案子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就在医院精神科的医生给屠先生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之后,警察也拿到了医生对屠先生的检查报告,其中有一段是医生与屠先生之间的闲聊。医生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去问屠先生,那个他所看见的一身血衣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屠先生也做了他自己的回答。但是这份口录在警方之间相互传阅的时候,一个警察突然大声的惊叫了起来,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那个警察就拿过来一份卷宗,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又找来了一些其他的人物照片,混在一起,让医生拿进去继续问屠先生。看他能不能在里面发现他所看见的那个姑娘。
结果就和大家想的一样,屠先生很轻易的就把那张照片给找了出来,正是那个警察从卷宗里取出来的那张。原来这个卷宗恰巧是一个调查失踪妇女的案子,这个警察正在侦办此案,当时他看到了屠先生的口录之后,感觉医生的文字里描述的那个女子和自己那个卷宗里一个失踪的学生十分相像,特别是在一些体貌特征上,果然不是亲眼见过的人是万万不可能描述出来的。于是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试验了一下,没想到真的就被屠先生找出来了那张照片。警察办案久了自然不相信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一说,于是他们就暗地里调查起那个被杀死的菜农,果然他在那个姑娘失踪的那天,没有不在场证明,从他家里人的描述中得知,每日菜农回家的时间几乎都是不变的,唯独那一天他是很晚才回的家,菜农说自己是在和外村朋友喝酒,可是后来在警方的调查之下,发现那几个外村的朋友压根就没有在那天和菜农见过面。已经陷入僵局的妇女失踪案突然间有了一线转机,警方趁胜追击,发现在其他几个失踪案件里,这个菜农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发现之前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失踪女子的失踪地都各不相同,但在那附近有有着一个杂乱的农贸市场,这个菜农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些缺乏监管的菜市场之间游走。很快办案人员在菜农家里发现了一些原本属于案子里失踪女子的财物,而菜农家里人说,这些都是菜农声称路上捡回来的。事情越发的清晰了起来,终于在警方的努力下,在菜农家菜地里发现了三具被深埋的女子尸体,正是女子失踪案的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被XX过的迹象。后来警方推断,基本就是菜农寻找目标,然后伺机犯案,先杀还是先奸随他心情,然后他用自己买菜的三轮摩托做掩护,拉着尸体回家,趁着夜色深埋在自家的菜地里。也算是他胆大心细,自己家的菜地旁人不回去动,只有自己才会摆弄,只要他掩护做得好,别人是万没有可能会发现他家菜地里隐藏着的尸体的
很快这个女子系列失踪案宣告侦破,菜农一下子从被害者变成了凶犯,这让菜农家里人一时之间压根就接受不了。但是这是却有一个更为严肃的问题,摆在了办案警方的面前,那就是屠先生,没一个警察都在想:难道他真的看见了什么? 后来屠先生被判无罪,一方面有医学证明他精神上有残缺,另一方面就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他有戴罪立功的表现。最终没有任何亲人可以投靠的屠先生,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性治疗。而他所进的医院正是四爷五叔他们现在身子正处的这家医院。 这时候不仅仅是四爷,就连五叔听到医院领导的那段话,也都感觉出来这个屠先生恐怕是有点名堂。只是听医院领导的那个意思,明显屠先生不仅仅是这一次的事件让他们感觉有些诡异,既然刚才领导说过屠先生看到的不是什么鬼神,而是其他奇怪的东西,那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说。 果然领导喝了一口水,又继续和他们讲述。
屠先生在进入医院之后,没有任何反常,积极配合院方的治疗,很多医院的医生都说,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杀过人,根本不会觉得他是有这方面疾病的人,因为屠先生几乎完全和常人无异,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只到有一天,屠先生又说话了。
那天屠先生找到的是一个医院里的护工,所有人只见他悄声对那个护工说了几句话,那个护工立马愤怒起来,要不是医院有规定和旁边有人相劝,那护工肯定当场就是暴打屠先生一顿。后来才得知,那个护工被屠先生告之,他马上要不久于人世,而且还是飞来横祸,躲不过去的,劝他早早回家做个准备,有什么后事不妨提前和家里人提一下,不然怕他到时候没有机会和家里人说了。那个护工当时刚刚三十五六,精神病医院请来的护工,又无一不是身强体壮孔武有力的壮汉,所以他在身体上是没有任何疾病的。你说一个没病没灾的壮年男子,忽然有人一本正经的和你说你要死了,让你回家准备后事,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火大?医院一方在得知这一缘由的时候,也都表示了理解,只有几个医生想起来屠先生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也都私下里和那个护工暗示过。但是那个护士是个不信邪的人,他的话来讲,就是一个精神病想吓唬我,我难道是被吓大的?但是仅仅三天之后,这个护工就出事了,他在喝酒之后驾驶摩托车,在回家的路上由于速度过快,又闯了红灯,没来得及避让,直接就连人带车钻进了一辆集装卡车的轮子底下。身体其他部位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擦伤,但他的整个脑袋都被卡车的拖斗上的钢梁给削掉了,之后又被轮子碾轧,就和一个熟透了爆裂开的西瓜一样,鲜血和脑浆子涂了半面马路。据说前来收尸的人使用铁锹一点一点把他的脑袋的烂肉碎骨从路面上刮了下来,收集在一起,交还给家属的。
这事一出,精神病医院几乎是第一时间找来屠先生来问询的,屠先生说,他早就知道这个护工命不久矣,因为他的脑袋越来越模糊,知道最近几天,几乎已经消失得就要看不见了。所以他才感觉这个护工的大限之日就在最近几天,于是他才好心提醒,可是那护工并没有领情。 院方听到屠先生的话之后,没一个在场的人都吓得脸色都变了,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那个护工死时的惨状,屠先生一直在医院中,和外界没有一点联系,是没有可能知道这些详情的。可是他轻轻松松就说出来那护工脑袋逐渐的消失的事来,不似有一点做作,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所说的实话了。只是真如屠先生所言,那么这些天他所看见的护工就是一个没有脑袋却在四处行走的躯体,那么他们这些人看见的又是什么?那个护工的脑袋究竟在没在他自己的肩膀之上?所有人都从心底里感觉出来一股子寒冷,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匆匆了结了这次谈话,彼此吩咐不要外传,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医院的领导有是这么一大番话讲完过后,补充了一句,道,这是他在我们医院里发生过的第一件古怪的事情。 四爷闻后,问道,那么还有第二次? 领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了起来。
第二次是医院里一个老病号,家里人在外地做生意,没有办法照顾老人家,而这个老人又有一点点精神上的残障,所以他们家就托人把老头子安排在了这家医院里。没事的时候,隔三差五的来看望一下。这个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脑子有些糊涂,而且耳朵也聋得厉害。可是突然一天,他对身边的护工抱怨道,让他们不要再让别人玩铁链了,铁链子的那声音实在是太吵了,吵得他都没有办法入睡了。可以一个神经病医院里怎么会让病人玩铁链呢?护工当时嘴上应了下来,心里却在想,八成是这老头子年纪太大,脑子又不灵光,出现了幻听。但是事后屠先生主动找到院方说,赶紧让着老头子家里人过来看看吧,他们家老爷子要走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不要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有了之前的事情,院方自然不会再怀疑什么,立刻通知了那个老头子的家里人。于是就在老头子家里人来看望的当天晚上,老爷子就急性心肌梗塞,还没等救护车来,人就已经走了。老头子的子女对医院千恩万谢,说是医院让他们见了父亲的最后一面。但医院这一边却问屠先生,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老爷子要走了?因为医院刚刚集体体检过不久,这个老头子身体还是挺好的,但心梗这种突发性疾病着实是没有什么预防的办法。屠先生说,其实他在半个月前就知道老爷子要走了,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爷子身边一直跟着两个黑色的影子,看着样子高高的,戴着高帽,手里拿着一条铁链拖在地上,老爷子走在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后来老爷子自己都抱怨说,总是能听见有人玩铁链的声音,屠先生就知道约莫着老爷子是马上要走了,不然他身后那两个黑影拖铁链的声音是不可能让老爷子听见的。而且屠先生还说,那天老爷子走的时候,他看见老爷子被那两个黑影套着铁链拖走的,也不知道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干了什么坏事,这样被铁链拖走的,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屠先生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但却让院方的人一个个心里都发毛了。什么两个黑影,那不就是传说里的黑白无常嘛!
五叔这时摇头道,不是无常,那都是民间的传说,只是铐人魂魄的鬼差,一般很少见到的,只有大奸大恶之人死时才会劳烦他们出马。那个死掉的老头以前是干嘛的?
医院领导听了五叔的话,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他也没有回五叔的话,只是自己在那边自言自语说着话,他道,如今医院里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很多人都让那个屠先生转院,但是毕竟他之前杀过人,转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很多外面的人听说院里有这样一个“大师”,纷纷托关系想让这个屠先生看一看自己,顺便给看个运程。但是医院有自己的规定,屠先生不是相见就能见的,偶尔一些关系实在是硬,抹不开情面的人,医院只能为难让屠先生去见一下。但是屠先生见了这些人之后,从来不发一言,无论对方说什么,屠先生都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很多人事后都问院方这个屠先生是不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这让医院的人哭笑不得。
后来医院想着这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专门做这行的人来看看,也好心里有个底。于是我们家里的人就来到了这家医院里。听了那个领导马不停蹄的三个故事,四爷五叔心里都明白,如果所有额事情都是真实的,那么这个屠先生就绝对不会用巧合就能解释的通的,更不会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所以家里的老头当时只是把事情的关注点发在了天眼上面,两个人都觉得肯定是由于某些原因,屠先生的天眼在他周岁之后还没有闭合,而且一直保留到了他成年。如果得到了屠先生的同意,他们可以想办法让屠先生的天眼闭合,不再打开,帮助这位屠先生过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四爷和五叔在见到屠先生的时候,看见他戴着一顶线帽,当时虽然不是盛夏,但还没有那么寒冷,屠先生的这一装扮,立刻让家里人留意了起来。原本四爷还想怎么才能让这位屠先生开口的时候,没想到这次他却主动说了话,二位远道而来,万分荣幸。 五叔当场就是一愣,道,他们说你和外人不怎么开口讲话的。 屠先生笑道,那是对别人,两位是干什么我也看得出来,所以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四爷问道,那你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屠先生说,应该是风水行里的吧,不过你们两位的样子倒也不是平常那些算.命选阴宅的跑江湖的,倒有几分…… 四爷追着问道,几分什么? 屠先生道,倒有几分像是道门抓鬼的先生,莫不是天师府的人? 四爷听他轻轻松松就点破了自己的来历,不由得有几分惊讶,他说,我们不是天师府的人,只是些旁门左道的小门宗,不值一提。但你怎么看得出来我们是做哪行的?
屠先生道,门宗大小其实说明不了什么,我不是你们这行的人,但也清楚一二,这行毕竟是靠本事吃饭的,而不是靠名声。这些老先生也不用过于自谦。你问我是怎么看出来你的来历,我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的事情你们来之前一定也有人和你们提过了,你们应该知道我这眼睛和旁人有点不一样。 四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屠先生又是一笑,接着道,要知道这些东西无处不在,我从小是见惯了的,但是刚才从你们一进来,这些东西都在刻意躲着你们,似乎很怕你们。我再笨也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的。只是不知道是做你们这行久了,是气息里让他们感知到危险从而躲避你们,还是你们这行身上都带着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让他们感觉到不安呢?
五叔回道,原因都有吧,杀狗的屠夫营生做久了狗见了他就腿软,别说是这些东西了。只有你说的那些身上带的玩意儿,哪个做这行的身上没几块,都是家传护身的,肯定也不会毫无用处。只不过你说他们无处不在? 五叔好奇得向四周望了望,道,怎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屠先生说,我小时候也很少看见他们,时间久了才看得越来越多,最近几年逐渐的频繁了起来,可能我这点东西也和弹琴画画一样,熟中生巧,时间久了,技艺就越发精进了。 五叔这时听了顿时来了兴趣,他说,天眼会随着时间变化?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们家里人没有遇见过,也没听这行里有谁说起过。 屠先生听了,也是一惊,道,什么天眼?我这个是天眼? 四爷接过话来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身上这东西是什么?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屠先生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后来上学了才逐渐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原来这东西叫天眼啊。说着屠先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做者无心,但见者有意。四爷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屠先生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他问屠先生道,请问你头顶有什么嘛?我看你这种的天气还带着线帽,刚才说天眼你还摸了头顶一下,好像你头上有什么东西一样。 屠先生闻后,也是一惊,道,不是你刚才还说这东西是天眼嘛?怎么还问我? 说着屠先生顺手就把线帽扯掉了,而下面的景象着实让四爷和五叔他们大为震惊。 只见屠先生的并没有留什么头发,光光的头皮几乎能照出影来,但在他的头顶却明显有一块头发比别处凹陷了进去,隐约间还能看出那是一个圆形,有核桃大小。看上去屠先生那一块头皮之下,似乎是没有骨头的,包裹他大脑的仅仅就是一层头皮。 四爷惊道,你那底下没有骨头吗? 屠先生这时候也觉察出一些异样,他问道,难道你们说的天眼不是这个嘛? 五叔回道,当然不是,天眼不是一个眼,更不是你这样的,那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你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你在外表上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你这个,下面,真的没有骨头吗?
屠先生点了点头,说,是的,没有骨头,从小我就是这样,我也问过我父亲是不是我出生后动过什么手术,但是我父亲告诉我说我这是天生的。 四爷哼哼冷笑道,天生的怎么会形状如此规则,我看你这分明是一个异常规则的圆孔。 五叔问四爷,四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嘛?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四爷道,现在我也不敢下定论,有些东西我得托人查一下。说着四爷躲在一边,给家里管事的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介绍了一下,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了管事,管事一口应了下来,说这就找政府里的熟人帮忙去查,半个小时里给他回复。电话打完了之后,四爷走到两个人面前,道,具体的答案家里人已经在托人在查了,半个小时之内就能知道。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说着,四爷死死的盯着屠先生,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四爷的这个问题一出口,五叔就惊住了,突然间他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屠先生,可是一个曾经不漏声色用随手捡来的刀就杀死了一个菜农,不管哪个菜农是多么罪有应得,但屠先生的这份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却让五叔有了几分冷静。因为刚才的谈话里,他和四叔也都知道了,之前医院领导说屠先生在杀死菜农时,曾经有一段时间的失忆,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杀了人,好像是被上了身一样。所有的这些说辞都是屠先生自己对外特别是警方的表述,至于警方信不信,对于这个法律上精神病患者,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实际上屠先生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从小就会遇到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如此失控呢?只是当时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又心知那个菜农身上有着三条人命,不想让他再继续杀人,继续逃脱他应得的制裁。心一横的他就想早早的了结了这一切,于是就有了菜市场里那血腥的一幕。家里两个老头并不在乎屠先生是怎样骗过了医生的检查,又怎样逃过了法律,那是警方的事情,和他们无关。只是原本一心求死的屠先生后来才发现还是继续活着好,而外面的世界又实在是让他没什么心力再去讨生活,这个时候他的精神鉴定也通过了法律上的认可,所以这个精神病医院的去处,也正合他的心意。于是屠先生也就安安静静的在精神病医院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