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讲故事系列(转载)

  顶起来
  玄猫通灵

  现在很多人家里都养猫,这个故事就多少和猫有关系。 混灵异组的都知道猫这种动物的灵性和邪性。在中外历史上,猫与鬼神之说都有着很密切的关联。在古埃及,猫是月亮女神的人间使者,地位等同于神灵。埃及贵族妇女专门有着猫眼妆,就是因为对猫的崇敬而做。在澳洲中世纪,大规模的灭魔活动中,所有是或者疑似女巫的欧洲妇女一律被放火烧死,史称魔女狩猎。而这些妇女家中所饲养的猫,也一同被当做邪灵扔进了火堆。甚至普通人家里的猫也有不少收到了牵连,被无辜烧死了无数。而在中国历史上,关于猫的故事我就不用多说了,多少大家都有耳闻。最能被人们耳熟能详的就是猫有九条命之类的传言。而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黑猫的。
  很多人都说黑猫不祥,家里都不想养黑猫,甚至看见了刚出生的小黑猫也直接溺死他,不让他长大,怕给自己带来不幸。其实这是错误的,黑猫并非不祥,而是因为黑猫本身就有驱邪破阴的本事,这是黑猫的宿命。往往黑猫自己的使命感驱使着他们出现在一些不祥或者灵异的地点,但是时间久了人类总是在这之类的地方看见黑猫,所以才想当然的认为黑猫为不祥之物。所以家中有黑猫的请珍惜吧,当它突然无辜发怒,撕咬翻腾的时候,就多留神一些,想必你家中已经招了脏东西。而中国古书有记载: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易,忌易动。这里的玄猫就是指黑猫。

  可是家中的猫着实不宜饲养年数过久,相传有家猫年成二十,兽尾分叉,能通灵,为家主招来灾祸。而年长为二十岁的老猫已然有了邪性,每过十年,猫尾就会多分出一支,直到生出九尾,便成了灵兽,唤为九尾灵狐。所以你们不要受到漫画电影的影响,所谓的九尾灵狐并非是什么通灵的狐狸,其实就是超了百岁的老猫。

  而你日常生活里,对待猫也是应该有善心的。猫会报恩,自然也会复仇。在灵异方面,猫的复仇是很戏剧性的。民间传说里是这样的,那些因为你的过错而死于非命的猫,会投胎于你家中,成为你的子孙。他们的复仇方式就是败家,纵使你有万贯家财,也能把你败得一穷二白。
  关于猫的故事,我说个小野史给大家听好了。这就是世界闻名的“泰坦尼克号”。当时欧洲很多豪华游轮上都饲养了猫,为的就是防止鼠患。“泰坦尼克”号建造于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建成后驶往英国南安普顿,准备开始处女航。从造船厂驶往南安普顿期间,按照老规矩,船上安排了一只大猫和她的一群小猫在船上生活。但船抵达南安普顿港口后,这只大猫就通过甲板穿梭于船只与陆地之间,一次一只,把小猫全部叼上了岸。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众人都感到很好奇,但也没人在意。随后这艘巨船撞击冰山而沉没,遭遇到了灭顶之灾。而这只老猫是否预知了这一灾难才带着小猫匆匆逃生而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个猫的话题,我啰啰嗦嗦说了半天,想必大家都等急了,我这就进入正题。
  这一天,家里有一个老相识前来求救,说是自己家的孩子被脏东西缠上了,解决不了,请我们家里派人施以援手。这一家祖上是通灵的世家,后来逐渐势微了,家里几乎出不了什么可以当通灵传话的人才,已经算是跳出本行了。想必是这家人因为不断的与外族人通婚,导致血脉已经不纯,自然这方面饿人才就难得一现了。可是因为祖上的关系,我们两家还算熟识,尽管他们家在风水圈里已经收匾立碑退出江湖,但每当他们家里遇见这方面的问题,我们还是无偿的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个圈并不是讲究谁家的钱多人多,还是要靠关系和名声。“义”的名声是最重要的。
  家里的老头就有人问,你家谁的孩子遇到事了?
  这个时候,这家来的人就原原本本的把整个事情告诉了我们家。

  他们家有一个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学刚刚毕业,在自己家那边找到了一份安稳的工作,原本一切顺风顺水,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以后的日子也是吃穿不愁的。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妹子遇到了麻烦事。
  在一个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清早,这个妹子去卫生间洗漱,刷着牙一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顿时吓得叫出声来。她的整张脸,气色极差,两只眼睛的黑圆圈特别的明显。她顺手一缕头发,发现原本乌黑顺滑的长发竟然也一夜之间变得枯黄干涩起来。女孩子都是爱美之心,自己的皮肤头发自然自己最清楚,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让自己一晚上的身体状态变成这个样子。家里人也自然看出来了,都问她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可是她只说自己睡觉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吃完早饭就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了,都只是说要这个妹子注意身体,不要再熬夜上网之类的。
  到了第二天,依旧是如此,这个妹子的面色变得更差了。家里人开始不安起来,但也没什么人拿出什么办法来,都说再等等看,不行再找人。

  第三天的时候,家里人就坐不住了,仅仅三天时间,这个年轻漂亮的妹子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岁。他们都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这家人在通灵上已经没什么能力了,但毕竟在这行里混了这么久,多少都知道一点。就按照一般驱邪的方式,帮这个妹子的卧室里摆了一个阵,然后又是在门梁上悬挂阴阳断金镜,又是画符贴窗户的。临睡前,还让这个妹子熏香沐浴,特意用贡香熏了这个妹子的睡衣和床上用品。原想这个办法万无一失,多少家里有了脏东西的人家按照这种大阵势,是神是鬼都会被逼得退出此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但是当天晚上,这个妹子遭遇到的情况更严重了。第四天的早晨,她几乎像是死了一遍一般,面色奇差,手脚冰凉。家里人一问,这个妹子说她这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但虽然她没有入睡,可是她的身体却想是没了知觉一样,笔挺挺的在床上躺了一夜,连动都动不了。在后半夜,她的整个精神都已经垮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渐渐的进入了半昏迷状态。这个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喘气,若影若离的。渐渐的她都感觉出来有人按住了自己的手脚才让自己不能动弹的。就这样半梦半醒之间,天亮了。一下子她就感觉整个魂都回来了一样,手脚都可以动了起来,所以她立刻爬了起来,上下一摸自己的身体,竟然都已经被自己的汗水给浸透了。这家人一听整个情况,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妹子是被阴魇了,何为阴魇?就是俗话里的“鬼!压!床!”。

  “鬼压床”或“鬼压身”在医学上称之为睡瘫症。病人能清楚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但是身体却不听自己使唤,想动动不了,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想睁眼也睁不开,有的时候可能还伴有相应的梦境,有的人甚至还会产生幻觉。不少人有过一种感觉,就在刚睡着或刚醒来的时候,意识已经清醒,但发现身体无法动弹,眼皮睁不开。医学上说这个鬼压床其实就是一种与睡眠相关的疾病,所谓的种种灵异现象其实都是自己的幻觉而已。科学上的解释是这样的,但是在术学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里就不过多的解释鬼压床了,选择你们自己喜欢的解释去相信就好了,让我们回到故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家人自然不敢再藏着瞒着了,马上就来我们家找人帮忙了。家里人一听,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凶的鬼压床,都觉得事情决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恐怕有点麻烦。所以直接派了两个人住到了这家人的家里。这两个人去的时候,直接就一人抱了一只黑猫去的。黑猫的灵力夜间最盛,能够忽悠自家主人的安神睡眠。故而养猫的人很少发生鬼压床之类的事情。
  这一天夜里,姑娘还是照常去睡觉,两个老头子直接把黑猫和她关在一间屋子里。整个屋子门窗紧闭,外面都贴上了符咒。整整一夜没睡觉,就守在门口。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的清早,一声尖利的叫声,把所有都有点昏昏欲睡的人都叫清醒了。叫声自然是这个小妹子的,而她也自然是又被鬼压床压力整整一夜,知道清早才有力气爬起来大叫。众人一看她如此恐惧的表现,都知道只怕这一晚她又遇见了更可怕的事情。

  大家一问,这个妹子才惊颤颤的指着那两只黑猫说,它们,它们,会说话,我听见它们说人话了。
  一屋子人都没怎么显露出害怕的神情,我们家的老头子面无表情,他们家的老人却表现出的惊讶远远大于惊恐。原来这个妹子昨晚上通灵了。

  通灵者,一是能够可以和鬼神交流,二是能闻灵兽之言。所谓灵兽就是乌龟狐狸这类已经通灵的动物。而这两只黑猫,自然是我们家里养的比较有灵性的动物了。一般人是没有这种能力去通灵了,但这个妹子的身体里毕竟留着通灵家族的血脉。家里人知道这个事情实在蹊跷,但一看这家人弄了那些破阴的手段却招来了那位朋友报复性的举动,心知这个妹子如今已经接近了油尽灯枯的阶段,生怕再刺激一下那位朋友,万一没压制住,让人家再来个更严重的报复,只怕这个妹子会当场猝死在床上。所以他们就另走蹊径,抱了能通灵的黑猫过去,又在屋子的门窗外贴了发符,进一步刺激这个妹子的通灵的激发状态。而且他们也暗地里在妹子的水里下了草药,又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料帮助妹子睡眠,在香料里也加入了一些草药,都是帮助这个妹子能够通灵。可是这个妹子通灵实际上不能帮助自己的状况有任何改善,你面对一群操着不知道哪国方言的壮汉围攻,就算你天资聪慧,听懂了人家在说什么,难道人家就会不打你了嘛?
  所以之所以让这个妹子达到通灵的状态,就是为了让她听听猫说了些神马。
  于是两个老头子立刻抓住这个妹子的胳膊,问她,快说,这两猫说了什么,一字不漏,记得什么就说什么!快说!妹子就说了,这两只黑猫原本一开始乖乖的卧在床边睡觉,但半夜的时候就突然变得不安起来。这个时候这个妹子已经在香料的刺激下,神智涣散了。正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那种被压的感觉一瞬间就爬满了她的全身,她想叫又叫不出老,想动更是动不了。就在这个时候,两只猫突然开口说话了。只听见一只黑猫对另外一只说,你看,有东西从门外进来了。就在这个妹子震惊之余,另外一只猫竟然也开口回话了,好大的怨气啊,怎么血淋淋的。前面那只黑猫说,死于非命,难怪这么难缠。这个时候刚刚说话的黑猫突然高声大叫,坏了,他在看我们,快躲起来。然后两只猫就突然喵呜了一声,然后便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言,自然是这个妹子又被苦苦折磨了一夜。

  听到这里,两个老头子心里就暗暗有了主意,其实也不难,这个妹子其实被压就是在自己非自愿的状态下与那个朋友交合。人类的房中术有采阴补阳之类的性事术法,能把一个人的精元转移到自己身上。自然朋友也会,而且他们所取的东西更是霸道,并非是什么能让人青春不退的阳元阴精,而是赤裸裸的阳寿。很多故事里不是也有,狐仙什么的勾引好色男子发生关系,然后男人就立刻变得干瘦衰老下去,而这个狐仙却用男人的阳寿帮助自身,增强修炼。所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妹子一天天的变得没了精神,原来都是被这个朋友把自己的精元吸干了。

  老头子直接就背地里对这家人说,这个女娃子以后怕是不能生育了,能保住命就很好了,等以后再找别的家配点药方,看看能不能让这个女娃恢复一点。但眼前的关键,是怎么样除掉那个邪物。一定要一举拿下,不然等这个东西反噬回来,只怕这个妹子的命是真怕没有了。
  那家人就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家里的老头子就说,黑猫都说了,东西是从你们家外面来的,所以不是你们家的问题。又说怨气大,还血淋淋。咱们是看不见,感觉不出来,但这两猫是断然不会看走眼的。我想应该是是什么死于非命的横死鬼,心有不甘,想拉一个垫背的,或者干脆找个人替死上身。也不知道为什么找上了你家小妹。现在就要看看问题是出在哪里,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家四周我已经看了,没什么问题,都是祖宗选的风水宝地,出不了这种脏东西。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都在思考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老头子说,以前都没什么问题,最近才出的这事情,一定是最近才发生的。想想你家女娃子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定是和她最近的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这家人就想啊想的,突然这个姑娘的老妈就说,我女儿上班的地方远,为了方便,刚买了一辆车。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两个老头子一拍大腿,说,走看看那辆车去。
  这姑娘的父母在和老头子一路走向车库的时候,大体和老头子介绍了这辆车的来历。简单来讲,就是很便宜的价格,二手车。前车主不祥。
  老头子就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道理都不懂,这么便宜一定有问题。

  当一行人来到车库的时候,看见了那辆车。车是什么车就不说了,没人给我一万,我不做广告。但就当老头子拿出罗盘的时候,发现那个罗盘竟然不由自动的颤动起来。果然有问题!
  一个老头子拿着钥匙要打开车门,却发现怎么样都打不开。真在奇怪,这辆车的车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车库里的顶灯也变得闪烁起来。
  是电压不稳嘛?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去想这种科学的解释,全部都觉得是那个东西开始不安分起来。明显昨天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天这一来,更加让他变得躁动起来。
  一个老头子马上说,快走,全部都离开这里。
  全部的人都出了车库之后,老头子把卷帘门一拉到底,直接一个大符就贴了上去,说是镇不住他暂时,但也绝对先别让他跑出来。然后他就直接打了电话回家,说让家里人多来几个人,要清场。清场家里的是特指那些难办的事情,直接不考虑什么留后路,客客气气的请走他。而是用最雷霆的手段,将他神魂破散,用不得再入轮回。这种事情有损阴德,但也是不易才为之。

  后面的事情不想过于详细的表述,大家自行想象吧。
  事后这家人的姑娘虽然生命没有大碍,但也落下了病根。染上了常年失眠,心悸的毛病。免疫力也差到了极点,经常生病,眼看不是什么还有大阳寿的人了。只能一身叹息。
  而那辆车的问题也查了出来,为什么卖的那么便宜,因为这是一台事故车,出过车祸,装死过人。但这个姑娘被人骗了,一无所知就买了这辆车。而死在这车上的怨魂,只是认准了这车的主人,自然而然的缠了上来。所以敬告诸位,事故车不要买,千万别贪图什么小便宜。
  然后要说点什么关于故事,也就是家里人顺着车的线索,找到了原车主和卖车的人,也都让他们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算是帮这个姑娘报了仇。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去年,2012年,上次回家刚听说的,想听最近故事的童鞋满足了吧。
  故事完结,晚安,么么哒。
  蓉麽麽讲故事——耍猴人

  故事发生在没解放之前的东北,东三省还被叫做满洲国的时候。那时候在东北的营口,有一家商行,老板是一个满人,姓金。金老板的生意做得还不错,家里有几片林场和矿山,营口港里也有几艘商船。金老板虽然日进斗金之类的话不敢说,但是你说他是富甲一方那可是毫无夸张的。但是金老板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可是他心里却有一桩烦心事,这事说来也没什么秘密,很多熟悉金老板的人也都很是清楚,那就是金老板他还没生出过一个儿子。

  金老板当时的年纪已经四十有三了,那在旧时,四十多岁,那都应该是抱孙子的年纪了。可是金老板虽然家中已经有了几房美妾,可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些女人丫头姑娘给他生了一大堆,可是儿子却没生出来过一个。俗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知道金老板为了儿子这个事,背后费了多少钱,花了多少精力,可是始终连儿子的影都没见到过一次。

  那一年,金老板重金寻来了一个方子,他一丝不苟得照着那个方子连吃了三个月的药汤,烧了半年的香之后,在来年的开春,金老板终于抱上了一个大胖小子,金老板高兴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最后终于决定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一个小名,就叫他金元宝。
  元宝这孩子从小就长得聪明乖巧,煞是可爱。但是这孩子从小就多病多难,身体一直也不好,有时候哭起来几天几夜都不带停的。一开始金老板还觉得是孩子太小,再大几岁就好了,可是渐渐的金老板就觉出这事有点不对头了,特别是孩子学会说话之后,总是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和人窃窃私语,有时候半夜孩子的奶娘起夜,发现元宝竟然就站在屋子里,对着墙角在讲话。事后金老板问元宝,那孩子却一点都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后来金老板的一个朋友就劝他,不如找个天师回家里看看,指不定元宝是被什么脏东西给跟上了。

  金老板后来往家里请过不少和尚和天师,跳大神的和出马仙也都被他带回来瞧过,就连日本的风水先生,他也花大价钱,让他给元宝驱过阴。可是元宝的情况却始终没有什么改善,金老板也为此伤透了脑筋。后来终于一个从关内逃难来的先生,知道了金家的这件事,主动上门来给元宝看了看。看过之后,在私下里和金老板坦言道,说是金先生命中本就是没有子嗣的,只是金先生之前服用的药汤,改变了金老板的体质,加上几个月的烧香拜神,算是金老板强行为自己改了命。只是元宝虽然生下来了,却想要将他保住实属不易,毕竟元宝是命中无子的金老板,应运而生的。八字奇弱,命轻招阴,邪祟缠身。只是元宝现在年纪尚幼,先天应神尚存,一切还在掌控之内,可是再过几年,恐怕事情就不会如此轻松了,只怕元宝是活不到成人的。
  听了那位国内先生的话,金老板顿时就慌了,好容易才得来的儿子,谁知竟然保不住?于是金老板当场就跪在地上求那位先生出手相助,并表示无论出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可以保住元宝的性命。
  谁知那位先生摇了摇头,说自己对此也是豪无他法,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人力难为。说完这些那个先生也不顾金老板的挽留,只是拿了金老板作为感谢而奉上来的银元,就转身离去。
  先生走后,因为那位先生所说的话,金老板更是夜不能寐,没几天就似乎老了十几岁,整张面容看上去憔悴不堪。这天金老板在外和人喝酒谈事,事情谈完了,众人就开始闲聊起来。这时就有人问起金老板,怎么他的气色看上去这么差,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金老板听了苦笑了一下,借着酒劲就把儿子元宝的事说给了众人知晓。听了金老板的话之后,一群人全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能够拿出来个什么主意,金老板见了大家的反应,也是轻轻摇头,又将一杯闷酒喝下肚。
  这时席间一人突然站起身来,对金老板道,我还当时什么事呢,就这点小事把你给愁成这个样子,叫人看笑话,这事包在我身上了,过两天我带个人去你家里把这事给结了,你就安心吧。

  正喝着酒的金老板闻声便抬头看那说话之人,发现那人名叫霍殿阁,顿时便喜不自胜。
  说起霍殿阁,也许寻常人里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号,但是他的师傅那在江湖上可是威震四方的一方人物。霍殿阁的师傅就是江湖人称“六合神枪”的李书文,和当时的“虎头少保”孙禄堂,并称为“武神”。孙禄堂是内家的第一高手,而李书文便是那外家的第一高手。那个时候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做“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这里的太极就是指孙禄堂的孙氏太极,而八极,便是李书文的八极拳。李书文的拳法刚劲,威不可当,花甲之年时,李书文还曾崩肘撩阴碗震死有“黑旋风神手”之称的李振波,更用铁掌连毙北京挑战的二个高手。其手上功夫的厉害可见一斑。而李书文既然又被称为“六合神枪”,那么他的枪术自然是不会在拳法之下了。相传李书文使枪,可以“扎苍蝇而窗纸不破”,更有千斤力气,可用枪杆挑起六百斤重的石磨,在半空中转圈,见过此景的人,无不叹为观止。只是这李书文的功夫虽然好,武德却一直被人诟病。那时候江湖上常有人比武,相互切磋。而李书文比武之时,过招必伤人,不少和他比武的江湖人都被打残打伤,有些甚至还丢了性命。只是李书文比武虽然伤人,可他从未使过阴招,也绝没有在人背后暗箭伤人,所有的比试全都赢得光明正大,受伤者也都是技不如人。只是时间久了,李书文就被诸多的同行所不喜,从而惹上了很多恩怨,年老之后,只能跟着自己众多的徒子徒孙而生活,令人不胜感概。

  而霍殿阁正是李书文的开山大弟子,这霍殿阁尽得李书文的真传,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天津当时是中国北方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中国有不少武术家都住在天津,更在天津开馆授徒。曾经有日本武士在天津设下擂台,嘲笑中国无人,东亚病夫。一连数日,连败中国高手,气焰嚣张。霍殿阁闻讯后,带着自己的徒弟直赴天津,在张园上台与日本武士较量,结果一招胜敌。此事被当时在天津流亡的溥仪所知,溥仪大喜若狂,连称中国有能人,于是便聘了霍殿阁为他的武术教师兼侍卫长。后来溥仪又被日本人所利用,在长春建立了满洲国。霍殿阁虽知此举不妥,但身为臣仆,又能如何呢?于是这霍殿阁便伴随溥仪左右,也一同到了东北。后来因为霍殿阁不喜欢日本人看低中国人的嘴脸,总要为溥仪和中国人争点面子,于是他屡次击败日本武士,从而被日本人所忌惮,终于被罢免职务,从此他便又流落回了江湖。
  故事说到了这里,不妨再多说几句题外话,李书文的另外一个徒弟,也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名叫刘云樵,在国民党政府警备队服役的,当过蒋介石侍卫队教官和警卫。同时也是国民党著名的暗杀高手,是“梁先生”在国民政府里的负责人。至于梁先生是什么,以前的故事里我有提到过,这里就不做过多的赘述了。国民党败退的时候,这刘云樵也跟随者蒋介石,到了台湾。从而将八极拳也带到了台湾,并且将其发扬光大。所以去过台湾的人都知道,在台湾最流行的功夫门派就是八极拳,这就是刘云樵之功。演员张震就曾获得过一个业余八极拳比赛的冠军,一时间还被传为美谈。而另外一位李书文的徒弟,也就是与刘云樵同时跟李书文学八极拳的李健吾,还曾经做过毛泽东的贴身警卫。一个江湖人的徒弟能够给溥仪,蒋介石,毛泽东这类的人物做侍卫保镖,那么他自己功夫的深浅还需要我们再做过多的评述嘛?李书文可以算得上是民国时代,真正的“一代宗师”了。

  让我们回到故事,霍殿阁被满州政府开除之后,他便在东北的地面上四处游走,也收了一些徒弟。而像金老板这样的人,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自然也是需要一些江湖人为他看家护院的,从而金老板便与霍殿阁结识了,也聘请了不少霍殿阁的徒弟。金老板对霍殿阁的身份很是清楚,这次一听霍殿阁说这事他能帮着解决,金老板自然是不会再有什么担忧了。只是霍殿阁对他说,这次他要请的人江湖辈分比他要高,就连他师父李书文看见了这个人,都要称呼那人一声叔伯,所以那人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还是两说。而且这人因为之前惹过江湖恩怨,虽然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为防仇家上门,身份还是对外保密为好。所以人就算来了,也不能将这人的底细告知给金老板,所以还请金老板他有所见谅。
  金老板听后,忙说不要紧,只要那人愿意相助,一切都好说。而金老板心里也有他自己的主意,这霍殿阁那可是昔日里在满州政府做过官的人,之前又在江湖多年,天南地北的哪里都去过。指不定这人就是哪个山头的土匪,不然就是革命党,说不定还杀过日本人呢。所以这人的真是身份他不知道也好,只要他能帮着元宝把身子弄好就行,就算那人不想出手相助,可是总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吧,到时候他把几千大洋往那人面前一砸,还怕他会说不嘛?只是之前为了帮元宝治病,东北地面的大仙天师,金老板不知道已经请了多少,可是霍殿阁这次说的人,又会是谁呢?如果那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自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怀着满心的疑问,金老板吃完了酒,就和众人告辞回到了家中准备起来。

  没几日,霍殿阁就登门造访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金老板一见那人,顿时心中有了几分失望。原本金老板想,霍殿阁介绍来的人,想来也是在江湖里有点名望的,虽然姓谁名谁不知道,但江湖人的那种气势总是遮掩不掉的。可是他却没曾想,这霍殿阁竟然会带着一个耍猴的来他家。没错,那人看上去就是一个耍猴的,一只猴子正蹲在他的肩头,那猴子看上去年岁也着实不小了,身上的皮毛都有点泛白了。而猴子的脖颈上还戴着一个皮圈,皮圈上有一条锁链,那锁链的一头此时正紧紧的攥在那人的手中。而且那个耍猴人看上去干干瘦瘦的,得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半点精神。再看那老者的面容五官,简直可以称其为丑陋不堪,枉金老板多年生意场上自持阅人无数,可是他竟然也从未见过有如此容貌丑陋之人。金老板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霍殿阁前几日口里说的那位江湖前辈,就是眼前这个相貌丑陋的干瘦老头儿。

  霍殿阁见了金老板脸上的表情,哪里会不知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霍殿阁并没有和金老板解释什么,只是对他道,先带我们去看看你家小少爷,有事过后再说。
  金老板自然也不好佛了霍殿阁的颜面,只好匆匆打了一个招呼,便带着二人去了后宅,来到了他儿子金元宝的睡房之内。当时元宝正患着病,大口大口的喘气,却总是觉得自己胸口闷,喘不上什么气来。金老板请来的郎中说这事气短症,可是医来治去也没见好,而金老板托人找来的西医也说这有些像是哮喘的症状,可是怎么治疗,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当三人走进元宝房内时,那金元宝一见跟在金老板身后的耍猴老头,顿时脸色大变。就在金元宝这边吓得往被窝里躲时,那耍猴老头肩膀上的老猴也朝着金元宝咧嘴怪叫了一声,把一直站着挡在他们身前的金老板给吓了一跳。
  金老板听见那猴子的怪叫声后,忙回身去看,正看见那耍猴老头一脸怒容,在瞪着金少爷看,那老头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而他肩头的老猴也是满脸的怒意,正咧着利牙呼呼大喘,眼中盯着自己的儿子目不转睛。金老板见到此景,立刻有了几分不悦,心想猴子一个野物不懂事,你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人也不明事理嘛?怎么能一进屋就对着孩子摆出这么一副脸孔,吓唬小孩?于是这金老板开口就要质问,没想他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自己身后的传来一阵元宝猛烈的咳嗽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惊呼:少爷……
  听到了丫鬟的叫声,金老板自然没有什么功夫和那个耍猴老人争论,忙回身跑到自己儿子的床前,却只见自己儿子这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被憋得通红。正在金老板急得不知所措之际,金元宝终于猛烈的一阵咳嗽,一口浓痰从口而出,再看那已经有些发绿的浓痰里,竟然全是乌黑色的血丝。而金元宝在咳出这口痰之后,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听那哭声却比之前亮了不少。此时,无需别人再多说什么,金老板也自然知道了,儿子这气短胸闷的毛病,算是暂时得到了缓解,只是不知道为何中医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这耍猴老头一来,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看了金元宝一眼,元宝便将体内淤积的老痰给咳了出来。想不到这貌不惊人,一脸病怏怏的老头,却真是有那神仙手段啊。

  经此一事,金老板完全收起了之前的那份看低这老头的心思,在那耍猴老人的面前,他规规矩矩的执起弟子之礼,以示对这位老人的尊敬。金老板这态度上的变化,全部落在了霍殿阁眼中,但是他也没说只言片语。而金老板暗地里也和霍殿阁询问过,想知道这位老人的住址,一是改天亲自登门去表示感谢,二是,如果金元宝日后再犯了病,也好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这个老头,请他再出手相助一番。可是金老板这个要求一提,那霍殿阁短时脸上露出难色,金老板还道是酬劳方面有问题,于是忙对霍殿阁说,钱的方面不必担心,断然不会让这个老头儿百忙一场的。谁知金老板的话一说,那霍殿阁却笑了,他对金老板道,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江湖人救人危难,那是习武人的本分。只是这个老头儿并不是营口附近的人,他也是一个天南地北的游走之人,只是最近一段日子,这个老头儿到了东北,霍殿阁的师傅李书文与他有旧交,于是便吩咐霍殿阁在东北的地面上多照顾一下。所以霍殿阁才知道了这个老头的行踪,不然这个老人向来行事隐秘,独来独往的,说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呢。

  听了霍殿阁的话语,刚刚才将自己的忧虑降低几分的金老板,又再次把心提了起来。好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给自己儿子瞧好病的人,知道他却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散人。这次是万幸这个老人就在东北,可是下次自己儿子得了病,他又要从哪里去寻这个老人呢?看见金老板的反应,霍殿阁也表示自己是爱莫能助,毕竟这个老人江湖辈分不低,平素里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谁能去掌握住他的行踪呢?
  两人正说着,霍殿阁突然灵光一闪,对金老板道,不如让他从此以后住在你们家如何?就让他一直跟在你家少爷身边,直到元宝年龄大了,不再担忧那些阴邪入体。
  金老板闻言,初时一愣,好半天才道,好自然是好,可是他一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人,会愿意一直呆在我家里嘛?

  金老板的话自然没错,以他家的财力,别说就这么一个老头,再多十个也是养得起的,只是一个江湖人,你没恩没惠的,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得住进你家,几十年如同奴仆一般呢?
  霍殿阁听了金老板的疑虑,也是一笑,道,江湖人多半身不由己,名震一方者自然吃穿不愁,而籍籍无名者多是替人看家护院,行镖,讨一口吃食。我这位前辈,其实近几年生活一直不好,昔日里又有不少对头,不然他也不会跑到这苦寒之地。我师父之前也和我提过,只是我现在政府里没有职位,做起事来不比以前,实在是无法顾得他的周全。可是如果金老板你愿意收留他,想来他肯定也是愿意的。有一处吃穿不愁的地方养老糊口,总比在外风餐露宿要好。

  金老板一听,顿时表示,只要那耍猴的老者愿意留下,帮着他护住自己儿子金元宝的安稳,他定当全心全意对其供养,绝无二话。
  得了金老板的话之后,霍殿阁便转身去找那耍猴老人商讨,在离开时,霍殿阁还对金老板说道,尽管这个老人的底细他不方便透露,但是也不能一直连个名字也不告诉金老板,这个老人姓吴,金老板今后可以称呼他老吴。
  @得知了这个耍猴老人的姓氏之后,金老板又多嘴问了一句,说这个老吴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江湖的游方郎中,更不像什么会施法捉妖的天师,为什么元宝的病他却会治?而且看他的那个样子,难不成他是一个耍猴的不成?
  霍殿阁闻言,笑道,身边跟着一个猴子就是耍猴的,那我天天骑着马就是养马的马倌嘛?金老板你放心,我可以替他作担保,证明老吴不是什么奸邪之人,只是他的身份实在特殊,我不能实言相告。待他以后觉得可以了,自己会告诉你们的。至于你家少爷的病,倒也不是他会看病,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老吴他一没开方抓药,二没诊脉问症。只能说你家少爷身上的脏东西怕他,只要他在,那些脏东西就不敢靠近你家少爷,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以后你也会知道的。
  听了霍殿阁的话之后,金老板更是一头雾水,可是后来一想,只要自己儿子的病好了,以后身体好起来,管这个老吴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呢,全都无所谓了。没多大一会儿,霍殿阁便带着老吴走了过来,看霍殿阁脸上的神情,想来老吴是已经同意了他的建议,愿意留在金家帮着照顾金家少爷了。金老板见了此景,高兴万分,而老吴也毕恭毕敬的对金老板行了礼,对他称呼了一句“东家”。如此一来,这主仆的名分就算是定下了。当他晚上,霍殿阁又留下来吃了一顿酒才走,而老吴自此便留在了金家,常伴金少爷的左右。

  说来也是怪,自从老吴陪伴在金少爷身边之后,这金元宝的身体是一年比一天好起来,个头也长得比之前快一些了,至于小病小灾的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原本这金元宝十天半个月的必大病一场,如今却只看得见这孩子的身体一天壮似一天。对此金老板自然是喜不自胜,他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一切全是拜老吴所赐。公开和私下里,全都对老吴很是客气,从不摆什么东家的架子。而老吴也很有自己的分寸,对自己的身份很是清楚,一开始金老板还让老吴与他同桌吃饭,可是老吴一次也没有听从他,规规矩矩的和其他下人在餐堂用餐。而金家有时候会有一些搬搬抬抬的活儿,老吴也会动手帮忙,闲时他就拿着扫把在院内扫扫积雪落叶,也不偷懒耍滑。总而言之,老吴在金家除了和小少爷走得近一点,一切都和其他的仆人一样,不端架子不搞特殊,这一点让金老板很是喜欢,也更是让金家的其他人对这个相貌丑陋的老人心生好感。
  可是时间久了,这个老吴却还是让一些人在背后有些议论了。一者就是他的那只猴子,一开始金家的其他人都和金老板一样,觉得这个老吴是一个昔日里耍猴的艺人,那个猴子是他驯养的表演工具。可是后来他们却渐渐发觉,老吴从来没有当这个猴子是什么工具,反倒是将它当做自己的一位多年老友一般,每次用餐,老吴都是端着两个碗,和那只猴子一同吃食。好几次有人还看见这个老吴在和那只猴子一同饮酒,一人一猴,相对而坐,举酒碰杯。而且这个老吴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抱着那只猴子躲在一个角落里,用手不停的抚摸猴子的脑袋,而那猴子对此也很是享受,每每摸着摸着就在老吴的怀中睡了过去。后来一些金家的人就说,有些洋人在家里养猫养狗,不是为了什么抓老鼠看门,纯粹就是图一个乐子,就和有些人养蛐蛐一样,他们管那些动物叫做宠物。估计这老吴也是养个猴子玩乐的,也是把那只猴子当成宠物来养的。
  而老吴第二个令他人议论纷纷的就是,他不喜欢其他人走在他的身后。无论多少人一同走路,老吴永远是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初一听下人们在议论这事的时候,金老板还没怎么注意,但是后来他留神起来,才发现那些下人所言非虚,老吴真的是从来没有让其他人走在他身后过。就连金老板也有数次,原本两人是平排而行,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老吴已经走在他身后了。等他回头去叫老吴的时候,发现老吴正在冷冷得盯着自己的看,只是那个眼神,看着像是在看自己,可是又感觉有一点不是,也不知道老吴究竟是在看哪里。好几次老吴的那个眼神,都把金老板吓了一跳,不知为何,让金老板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

  可是金老板始终都觉得这些事都是一些小事,毕竟老吴以前是一个跑江湖的,现如今老吴进了金家照顾小少爷,只要儿子没什么意外就好,他才不管这个老吴是不是夜夜和猴子睡一个被窝呢。于是,既然金老板这一家之主都不说什么,觉得无所谓,旁人再多说也就没啥意义了。渐渐的,老吴身上的这些古怪之处,也就没人再议论什么了,大家反而也都习惯了。
  有一次,金老板去赴宴,是一个日本商行的生意伙伴所邀。同时他还邀请了几个其他的生意上的伙伴,并且让他们都带上自己的家眷。这个日本人说是最近从日本来了厨师,这个厨师在日本很出名,说是要让金老板他们尝一下地道的日本料理。金老板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带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而理所当然的,老吴也就跟着小少爷一同随行了。众人到了那个日本人的住宅之后,一群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到了最后,那个日本厨师亲自端上来一盘鱼生,邀请众人品尝。那个时候中国人大部分都没吃过什么日本菜,就连满洲这种地方,正宗的日本菜馆也是少之又少,想鱼生这种菜肴,金老板他们虽然多有耳闻,也有不少人曾经吃过,可是你让这么一群吃惯了红烧鲤鱼的人,怎么会习惯吃这种生冷的鱼肉呢?于是当场就有很多人只是笑着对那位日本厨师表示感谢,可是自己这边筷子却动都未动一下。而那些尝过了鱼生的人,也都连声说着美味好吃之类的场面话,让旁人轻易就能看出,他们实际上对这道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些一切都被那个日本厨师看到了眼里,这个厨师算得上是当时日本的名厨,在日本各地是十分受到礼遇的,这次来中国也是受了关东军的邀请。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屈尊给这些中国人展露自己的厨艺,却并没有获得应有的赞赏,这让他很是不悦。于是当场他就对金老板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日语,他这边说完,那位请客的日本人顿时脸色就很是尬尴,一个劲的对那个日本厨师弯腰道歉。金老板他们这边的翻译,随即便将那个日本人的话翻译给了他们听,说那个日本厨师请他们珍惜这次吃鱼生的机会,因为中国没有厨师能够做出能够和他媲美的菜式。听了翻译的话,不少中国人当场脸就拉了下来,虽说当时日本人在东北搞什么满洲国,其实大家都知道,满洲国就是一个幌子,背后做主的还是日本人。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平日里虽然对日本人毕恭毕敬,可是没人会喜欢被外族统治的。更有不少人在生意场上经常受到日本人的压迫和欺压,但却敢怒而不敢言。没想到今天,连一个小小的日本厨师都敢用言语来讥讽他们,话语中更有看低中国人之意,你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忍下去?可是毕竟他们是来做客的,主人家又是一个日本人,他们也不好当场发火,只得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一时间,偌大的一个房间里,只听得见那两个日本人之间的对话,所有在场的中国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那个场面尴尬异常。
  就在这时,一个人却打破了这份平静,只听他道,告诉这个日本厨子,他那点能耐压根算不上什么,不就是比削肉片嘛,问他敢和我比比嘛?别真以为中国没人了。众人听了这话,寻声望去,发现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坐在下人席的干瘦老头,而且这个老头相貌极丑,看他一眼连食欲都要降低几分。可是所有人里,最惊讶的还是金老板,因为他自己知道,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他们金家这么些年里,默默无闻的那个耍猴人老吴。幸好今天赴宴,老吴没带他的那只猴子,要是他带上猴子,再加上刚才那话,真怕在场的人会被老吴给逗出笑声来。就算这个日本厨师说话难听,可是你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拿什么和人家一个名厨比呢?

  中国人这边的翻译自然也听到了老吴的话,他自己这边正暗地里琢磨,要不要将这个小老头的话翻译过去给那个日本人听时,没想到这个日本人自己却几步从上席走了过来,只见那个日本厨师盯着老吴看了几眼,用很怪异的音调,对老吴道,你要和我比什么?说得竟然是中文,原来这个日本厨师是会一点中文的,而且他还明白了刚才老吴的意思。这下子金老板觉得有些头大了,原本他还觉得那个日本厨师不懂中文,他这边随便编一个由头将这事糊弄过去便好了,毕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不曾想,这个日本人竟然听懂了刚才老吴的话,看样子还真的有要和老吴比试一番的意思。但是老吴可是金老板带来的人,赢了固然好,可要是他输了,那丢的可全都是金老板他自己的脸,更何况,你一个耍猴的和一个名厨比做菜,你这不是自寻绝路嘛?
  金老板这边正在想着该怎么应付如今的这个局面,没想那个老吴直接站起身来,对着那个日本厨师道,你是个厨子,烧菜煮饭的我比不过你,但是你刚才那个菜,不就是一盘切鱼肉片嚒?还都是生的,我就和你比这个。
  日本厨师听了老吴的话,顿时哈哈大笑,他道,你不要以为这道菜不需要动火就容易做,这可是最考验厨师刀工的一道菜,我们四条流在日本可就是以料理的刀工所著称的,你和我比这个,你是赢不了的。

  看着日本厨师那一副挖苦嘲笑的嘴脸,老吴显然也是脾气上来了,他冷冷一笑,对那日本人道,我管你四条还是八条,老子又不是和你打麻将,我今天就和你比这个切肉片,你敢还是不敢?
  老吴的话无疑也是触怒了那个日本厨师,只听他道,好的,今天我们就来比一下刀工,输的那个人需要跪地向对方磕头道歉。
  老吴闻言,对那日本人道,用不着,这又不是过年过节,你给我磕头我可没红包给你,我输了我把这条命给你,要杀要剐你随便,你要是输了,你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一句“中国菜比日本菜好吃”就行。你敢和我比吗?
  众人听了老吴的话,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谁都没想到老吴竟然会把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要和这个日本人比试刀工。而那个日本人更是异常愤怒,他连说了几句八嘎之后,接受了老吴的挑战。
  就在众人一片惊诧中之时,金老板这边别提自己有多担忧了,说实话,他对老吴是一点信心的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一个厨师比刀工,那都是没有半点胜算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日本名厨。金老板自己虽然不喜欢吃那些生鱼片,但是他见识还是有一点的,他知道日本的这个生鱼片,讲究的就是鱼片的厚度均匀,大小一致,刀口利落。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那是十分困难的。因为新鲜的鱼肉不像是冷冻或者冷藏的,是有活鱼的那种肌理感的,所以你在切鱼片的时候必须一刀到底,中途不可有半刻犹豫。用刀锋拉回划拉的,那叫锯木头,不是切片。刀工不利带来的问题就是会让鱼肉的切面看上去一片模糊,整个口感更是一塌糊涂。而且对于有些鱼肉材料,太大用力甚至会压坏,你稍微使一点劲,那鱼肉就烂成了一团,压根吃不得了。可是你要是不用力,那鱼就切不成片,会变得模糊一团。这其中的力道把握,没有几年的功夫你是掌握不了的。

  金老板当即就去拉了拉老吴的衣袖,让他不要冲动。可是老吴却只是对他一笑,道,东家你放心,我输不了,再说,也不能让这日本人真的就把咱中国人看低了。
  金老板眼见事已至此,知道多说无益,只好默默得退到了一边,眼睁睁得看着老吴和那日本厨师较技。
  没多一会,那个日本名厨的几个徒弟就按照他的要求,取回来了几件东西。众人放眼一看,发现那是两幅药房里抓药的天平,和几条鱼鳃还一动一动的鲜鱼。那日本厨师对众人道,我们日本的鱼生,对刀工的要求是极为苛刻的,他不但要求食材的新鲜,还要求厨师要将所有的肉片全部切成一般的大小,无论是厚度还是尺寸上,全部都要分毫不差。这位先生,我们既然要来比试刀工,那么我们不如就这样来比试好了。我们各自选取一条活鱼,将其切片,然后我们从对方所切的鱼片中,各自再挑选出来两片,把它们放到这天平之上,重量相差最少者就为获胜的一方,你看如何?

  众人听了那日本厨师的话,都觉得他的这个比赛方式很是公平,不偏不倚,算得上是十分公道。可是金老板心中却不禁为老吴更加忧虑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日本厨师的法子,越是公平,就越是说明这个日本人对自己是信心满满,而且这么公道挑不出一丝毛病的比赛方式,等一下老吴若是输了,那更是没有什么二话可说,连个借口都寻不到,岂不是只能乖乖的将自己的这条命赔给对方了嘛?
  可是老吴这边却丝毫看不出来一丁点的紧张,他只是对着那日本厨师将头一点,便从那七八条鲜鱼中,随手拿了一条一尺来长的,放到了案板之上。而那个日本厨师随后也选好了一条鱼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日本人紧接着回身取出来一个小布包,放在另外一边,小心翼翼得将其打开,大家这才发现,原来他那个布包里装的是一套刀具,那套刀具长长短短,有五六把之多,显然就是这个日本厨师平日里切肉做菜时所用的厨刀。
  那个厨师从布包中取出一柄厨刀之后,转头一看,发现老吴依旧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对老吴道,切鱼生一般的刀都是不可以的,必须要用特制的刀具。很抱歉,我的个人用刀是不外借的,如果你没有合适的刀具可用,你可以和我的徒弟们借一把刀,虽然他们的刀比我的要差一点,但也是正宗的日本正本刀,大多数日本厨师都是用这种刀的。

  老吴听了那日本人的话,摇了摇头,道,刀我自己有,不用借你们的。我只是从来没收拾过鱼,不知道这鱼鳞要怎么去,你先弄你的,我看看你是怎么去鳞的。
  日本人听后,呵呵一笑,道,我年轻时学徒,去鱼鳞这个活儿可是足足和我的师傅学了九个月,你要是觉得你就靠看一遍便能学会的话,那你可就错了。不过你随意吧,记住我们的比赛虽然没有什么时间限制,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拖得太久。说完那日本人便低头不再说话,上下飞舞着自己的厨刀,将自己案板上的那条鱼开始去鳞切片。
  金老板他们这些中国人虽然气愤这个日本厨师的态度张狂,可是此时却都不得不佩服他确实是技艺惊人,只见那把厨刀在他手中,仿佛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刀刃泛着白光在鱼肉与鱼骨之间游走,没多一会儿,那日本厨师面前的碗碟中,就已经摆放了七八片鱼肉。那几片鱼肉还真是如同用模具刻出来的一样,无论大小还是厚薄,全都毫无二致,简直是不差分毫。
  金老板他们越看下去,越觉得心凉,心想今天这老吴怕是毫无胜算了,别说老吴,就算把营口城里最好的那个中国厨子请过来,怕也不会是这个日本人的敌手。此时那金老板心中不免对老吴有了一丝埋怨,他怪老吴为何今日非要强出头,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不说,也让所有在场的中国人脸上无光,更何况他的儿子元宝,今年才刚八岁,老吴要是真有一个三长两短,让元宝怎么办呢?

  正在金老板这边思绪万千的时候,那边的老吴也开始动了起来。只见他也从自己的棉袍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他将那布包放在桌上,双手合一,弯腰便对着那布包行了一个大礼。老吴的这一举动,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就连那日本厨师也将刀停下,看着老吴对着那个布包行大礼。而老吴这边大礼行完之后,一声怪叫,就将自己的上衣给甩在了地上。虽说那时候才刚刚初冬,但是营口也下过几场大雪了,那个时节东北的气温已经可以算是滴水成冰了,就算在室内有火炉取暖,室内的温度那也绝不会高到哪里去。可是老吴这个枯瘦丑陋的小老头,就这样在一群裘皮棉袍的商人面前,甩掉了自己的棉衣,面对着众人露出来他那一付瘦骨嶙峋的身躯来。
  到了这个时候,金老板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叫一声,老吴,你干什么,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可是老吴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直接一把拿起桌上的那个布包,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随后将那个布包也同刚才那件棉袍一样,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金老板他们才看清了老吴手里的那件东西是什么。那是一件月牙形的金属物件,三寸多长的样子,在那月牙的一头还有一个金属杆样式的把手,此时正握在老吴的手中。而整个物件上面布满了怪模怪样的图案和纹路,加上那东西原本的金属质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新东西,一准是个百多年的老东西。
  众人正在细细打量着老吴取出来的这件东西时,那老吴伸手便朝着那月牙的圆弧的一边摸了一圈,顿时老吴的那只手就渗出血来,把好几个站得和老吴近的赴宴商人都吓了一跳。这时大家才看清楚,原来那月牙形状的东西竟然是一柄利刃,一般的利器金属刃口都是银色的,可是这柄刀却不一样,那刃口竟然是漆黑的,所以也难怪老吴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发现这是一把刀,而且这刀身上那些花纹和它古怪的形状,谁能把这东西和一把刀给联想在一起呢?

  此时众人都开始纷纷议论起老吴取出来的这柄怪刀来,还有几个人问老吴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可是老吴却都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他探手一伸,那刀就绕着他的手背飞了一圈,他侧手又是一挥,那刀又反方面飞了一圈,最后再次落入他的手里。而老吴握紧了那把刀之后,抬起自己刚刚被划破的左手,用自己的鲜血在脑门上抹上了一道赤红。当时的情景无比的诡异,一个上身赤裸的干瘦老头,满面的鲜血,手中却挥舞着一把奇形怪状的短刃。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场景所震撼到了,没有一个人还能再说出一句整话,金老板也是喊了一句“老吴”之后,就没有再说只言片语。而这方的老吴,手中的刀却已经开始在他的那条鱼的身上游走起来,没几下那鱼鳞便被去除干净,看那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刚刚的日本厨师慢。这时日本厨师已经将自己的盘碟摆了半盘,他一见老吴的那个架势,惊得手中的刀都不由得一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吴的盘中已经摆上了四五块鱼片了。再看那盘中的鱼片,大小厚薄也全都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日本厨师切出来的鱼片是方形的,而老吴切出来的鱼片却是半圆形。眼见老吴盘中的鱼片越来越多,那日本厨师也不免有些急躁起来,他慌忙间,又继续开始用刀切起鱼片,而老吴那边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没多一会儿,两个人盘里的鱼片数目已经是不分上下了。

  到最后,老吴放下自己手中的刀时,竟然还比那个日本厨师快乐半步。那日本人将手中的刀放在桌上时,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老吴看了那日本厨师一眼,脸上一笑,没说什么,就拿起一块白布开始擦刀,仿佛身边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一个中国的商人走上前,端起老吴的那盘切好的鱼片,回身就想开始摆弄那个日本厨师的徒弟拿来的天平。旁边零一个商人对他道,这东西你会用吗?那人笑道,我家以前就是开药房的,这东西我熟。说着他就随手捡起两个鱼片,放在了那个天平的两边,只见哪儿天平的指针左右晃动了一下,就稳稳的停在了中线的位置上。四周的众人不禁全都发出了赞叹之声,要知道,如果是那个日本厨师的鱼片,能够弄成这样,他们倒是也不会如此吃惊,只是那老吴竟然还会有这种技艺,你让他们怎么会不对此而惊讶?那刚刚摆弄天平的商人不由得对老吴道,吴师傅,没想到你的刀工竟然如此了得,你之前不会也是一个大厨吧?听了那商人的话,老吴笑而不语,只是低头擦着自己刚刚用过的那柄月牙刀。

  这时另外一个商人对那个日本厨师道,四条师傅,你切好的鱼片是不是也给我们过过秤?没想到那日本厨师挥手止住了那商人,低头对众人道,不必了,我已经输了。
  屋内的人听了那个日本人的话,全都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日本厨师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的认输,难道连鱼片都没称一下,他就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此时已经收好刀的老吴,对那个日本人道,你并没有输,只是你刚才被我惊到了,受了我的影响,所以你后面的那十几片鱼切得有一些急躁。如果单看你之前的那几十片的话,我们算是平手。我出其不意,掩其不备,胜之不武。你没输,我也没赢。
  那日本人听了老吴的话,羞愧难当,弯腰深深的一躬,道,不,败就是败,是我太小看中国人了。敢问您是师从何处,您的这份刀工就算是到了日本,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很想知道您的师门,还请赐教。
  老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们日本人切鱼也算是一绝,都是几代人,几十年的磨炼自己的技艺,精益求精。但是我们,少说都有几百年的传承了,我从六岁就开始学艺,光刀就不知道用秃了多少把了。你们切鱼一天才切几个时辰?我当年可曾经连切过四天四夜,这要是性子急,我早就被磨死了。所以你以后主要是练练自己的心,你的刀工其实并不比我差,就是应变差点,性子太急了。
  日本厨师听到了老吴的点拨,一个劲的鞠躬,又说了不少话,才一脸敬服地退出了屋子。而这时,经过老吴和日本厨子比刀工这么一闹,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又是多聊了几句,便散了席。
  金老板和老吴带着元宝回到金府之后,元宝的奶娘便来抱走了元宝,只留下了金老板和老吴独处一屋。两人就这样坐在屋里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吴站起身子,对金老板道,东家,没什么事我去睡了。金老板一听,苦笑道,老吴,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老吴对着金老板行了一礼,并没有回话,转身就退出了屋子,只留下金老板自己在屋内沉思。
  没过几天,金老板的一个朋友就找上了门,那人也是那天看见老吴和日本厨师比试打工的中国商人之一,姓夏,是做布匹生意的。这夏老板和金老板的关系十分要好,算得上是对知己好友。

  金老板一见夏老板,便问道,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什么事嘛?
  那夏老板一把拉住金老板,将他拽到了一旁,低声道,我没事,是你有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请回家的是一个煞星?
  金老板听了夏老板的话,脑中一转,就知道他所说的就是老吴。于是金老板便问道,夏兄弟,你这话是从何而来?
  夏老板这才道,那天你家那个老吴和小日本比切肉片,他脱了衣服的时候,你看没看见他的腰带。
  金老板眉头一皱,道,好端端的我看一个老头的腰带干嘛。
  夏老板道,你没看见他的腰带上是一圈红绳,上面还编者铜钱嘛?
  听了夏老板的话,金老板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老吴和日本人身上,这腰带的事反而没让他引起注意。于是金老板道,好像是一条红绳,那又怎么了?
  夏老板剑金老板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摇着头道,那他甩开衣服,用自己的血涂在脑门上,你也亲眼看见了,你还没想到什么嘛?
  金老板听后依旧是一脸茫然的的摇了摇头。

  夏老板眼见金老板那一脸蠢样,恨不能一脚踹上去。他直接对金老板嚷嚷道,你没听见他和那个小日本说自己以前切肉能切个四天四夜嘛?人家小日本是切鱼,他四天四夜难道也是切鱼嘛?哪来的那么大的鱼让他切。
  金老板听到这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沉声道,莫非,老吴,以前切的那个东西是,人?
  夏老板听到金老板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道,没错,你看看那红腰带,光膀子,画血脸的,你难道以前没见过法场上看人脑袋嘛?你家的那个老吴,就是以前法场砍人头的刽子手啊。
  听了夏老板的话,金老板吓得手里的水杯差点一个没拿稳,摔在地上。那一瞬间,金老板便把老吴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全都串了起来。为什么老吴相貌如此丑陋?他又为什么养猴子,还总是喜欢走在人后的,那可都是刽子手的行事风格啊。原来旧时,官家选刽子手都会选一些相貌丑陋之人,因为他们觉得那样可以镇住被刑人的怨气和鬼魂。而且刽子手都是从小由师傅培养的,每一个刽子手在很小的时候就都会开始养猴子,他们平时无事就会去摸猴子的脖子。因为万物之中,只有猴和人的结构最为接近。刽子手在行刑时,他们必须要一刀砍下去,劲断头落。而人的颈骨是十分坚硬的,一刀下去便能砍断骨头是很难做到的,所以刽子手往往要在落刀的一瞬间选准位置,从骨节之间砍断筋脉和皮肉。刀法好的刽子手并不是砍断头,是到了底之后还要留一层皮,因为那个时候犯人的家属会说"留个全尸",最后切肉但是连着皮,这就算是留一个全尸。至于老吴为什么总是走在别人身后,那更是刽子手长年累月养成的一个独特习惯,所有的刽子手都在多年的行刑和练习中渐渐形成了一个行为方式,那就是无论他们所交的朋友亲疏,刽子手们只会永远让别人走在前面,而他们便紧紧得跟在后面盯着看别人的后脖颈,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看人家的后脖子。想到了这里,金老板不禁想起了那么多次老吴跟在自己身后,还有老吴的那种目光,那分明不是老吴在看他,而是老吴在看着他的后颈啊。而且老吴那种冷冰冰的神情,金老板明白过来了,那一刻在老吴的眼里他恐怕已经不是什么活人了,在那一刹那,金老板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罢了。而为什么自己儿子元宝的病,老吴却能镇得住,此时金老板也彻底明白了,一个从小就手上沾了人血的人,而且将性命断送在他手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一方豪杰或者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还不能镇住元宝身边的那些阴邪,恐怕也就真的没有别人能够镇住了。
  金老板当时听了夏老板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又和夏老板说了一些什么,就和夏老板道了别。夏老板走后,金老板就将老吴叫到了身边,老吴一见金老板那神情,心中就明白了过来。只听他对金老板道,我原本想瞒一辈子,做我们这行的也确实不光彩,可惜那天看那日本人的狂妄嘴脸,我实在不想让他觉得咱们中国无人,一时没忍住我就出了手。我知道只要我一露自己的那些手段,不可能不会被旁人认出来,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说着老吴对着金老板行了一个大礼,又继续道,只是还请东家你别赶我走,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都是做的绝后的活儿,老吴我这个年纪了也没有子嗣,这么些年我已经把元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无论怎么样,还请东家你让我再继续留在元宝身边,等他年纪再大几岁,待他身体无碍之事,我会自己离开金家的。
  听了老吴的肺腑之言,金老板也留下了眼泪,他忙对老吴说,不用多想,他没有旁人家里的那种忌讳,刽子手只是替帝王行刑,又不是他们自己嗜杀,说到底也就是一分糊口的职业,没必要太过苛刻。

  老吴一见这金老板对自己的身份竟然毫不在意,激动的直接跪倒在地。而金老板额忙将他搀扶了起来,两个人又说了不少掏心之言。
  后来金老板又问起老吴那天和日本厨师较技刀工的事,老吴听了哈哈一笑,说了起来。他对金老板道,他用的那把刀,是从他师傅那里继承而来的,名叫“月梢儿”,据他师傅说这刀是从明朝就已经有了,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而死在这把刀上的人更是数以百计。这把刀并不同于一般刽子手行刑砍头的那种鬼头大刀,这刀是专门凌迟处决犯人才用得上的。老吴和他师父,以及他们这门里的历代前辈,就是靠着这把刀,才能将那些被朝廷判了凌迟极刑的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给削了下来。这么些年里,这刀也着实处决过不少大人物。说到这里,老吴对着金老板笑道,当年明朝的辽东经略袁崇焕,您应该知道吧,他就是死在这把刀上的。可惜了那么一位不世出的豪杰了,到最后只留下了一具刮不下二两肉的骨头架。

  老吴还和金老板说道,那个日本厨师之所以会输,其实也不再他的刀工上,正想老吴自己对那日本人说的那样,他只是输在了自己的一个心态上。那日本人的刀工再神乎其神,也不过是拿这个当做是自己的一个生计。而对于做老吴他们这行的人来讲,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一条命啊。因为在以前,皇上说把谁谁谁给片成三千六百片,或者四千两百片的,那就是圣旨。多一片,少一片那都不行,要是犯人在没割到这个片数的时候突然死了,那更是欺君的大罪,到时候行刑的刽子手估计要紧随着那犯人一起掉脑袋的。所以刽子手们练刀工,那可真的都是下了大功夫的,因为一个厨师万一以后切不好鱼片,无非就是被客人骂两句,而他们却真真切切得是要丢掉性命的。

  故事讲到了这里,又到了尾声。金老板一家后来在苏联入侵东北的时候,全部都进了苏联人的战俘营,虽然后来都被放了出来,可是家产却丢了大半。随后国民党和共产党在东北对峙的局面,越发的明显了起来。金老板也算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这满洲,哪怕是整个中国都已经不再是久留之地,于是变卖了家产,举家逃往到了东南亚。那个时候金元宝已经快二十岁了,老吴的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身子骨还算是健朗。金家人都劝老吴跟着他们一同逃往异国他乡,但是老吴却割舍不掉对故土的这份情谊,加上他年纪又大,元宝也成了人,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于是他便谢绝了金家人的好意。金老板在临行前,给老吴留下了不少钱,以供他的养老之用。
  金家人走后没多久,国共内战就爆发了,整个东北被打成了一团粥,而老吴也就消失在了这兵荒马乱之中,从此再也没人看到过他。

  金家人后来还曾数次派人回到过东北打听老吴的下落,说是就算老吴死了,也得好好为他安葬一下,帮他竖一个碑。可惜长生堂,物是人非,几次金家人都无功而返,渐渐的他们也就放弃了。
  这个故事是我听一个马来的朋友说起来的,他说自己的祖母就是金家的后人,所以他敢保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而我只是一个写故事的,至于故事的真实与否,那就与我无关了。
  故事完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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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嬷嬷讲故事——忠骨千秋


  今天我来讲一个和与灵异无关的故事吧。
  那是在南宋绍兴三十二年,当时南宋朝廷和金人的仗仍然打得热火朝天,双方各有胜负,南宋虽说输多赢少,但情况还不算糟。这一年六月,宋高宗赵构以“倦勤”为名,想多休养为由,将皇位传位给了养子赵昚,也就是历史上的宋孝帝,而赵构自己离开朝堂,自称太上皇。宋孝帝赵昚在继位之后,壮志酬筹,一心想要收复失地,遣军北伐,并且为此而积极的筹划起来。

  故事的开端要从一个临安的小人物说起。这个小人物姓魏,名叫魏江,今年三十来岁,尚未娶妻,是当时临安城里一个篾匠。他其实算是一个军中的籍民,宋朝那时候其实整个国家的常备军队数量甚少,战时大量参战的都是由农民和流民所临时组成的杂牌军队。后者无疑战力堪忧,但好处却是平日里无需花费太多钱粮供养。虽然随着大宋和辽,金,蒙古的连年征战下,这一现象有所改变,无数临时征调而来的军士经过多年征战,兵马逐渐娴熟起来,慢慢地变成了常备军,彻底吃起了军饷。可是宋朝军中当时的一项政策却始终没有丝毫变化,那就是军中的籍民。

  籍民其实就是当时军队里的技术兵种,比如当时船坞里造舰船的船工和火器营里配置火药的匠人。这些人虽然不上战场,但由于他们自身工作的特殊性,他们也是要被编入军籍,世代从军的。魏江的父亲就是一个籍民,只是他并不像前面所说的船工,火药匠人那样,有什么一技之长,魏老爷子只是当时宋朝军队里最不起眼的厢兵中的一员。宋朝的厢兵其实就是在军中承担各种杂役的军队。厢兵招募时压根就不讲究来者体质,只要你身无残疾,有把子力气,就可参军。甚至还有部分厢兵来源于流放的罪犯,而禁兵武技不合格或者违反军法的,也可降充为厢兵。宋朝的厢兵从事的都是军中最为繁重的劳役,诸如修建,运输,驿邮,工作极其沉重,然而军俸却很十分微薄,所以厢兵中死亡和逃亡现象极为严重。而且厢兵在名义上按马兵和步兵,分别隶属侍卫马军司和步军司,实际上厢兵在宋朝的军队里充其量不过就是一群连武器有时候都配不齐的炮灰。
  魏老爷子就是厢兵里专司土方作业的一名铲工。所谓铲工其实就是厢兵里扛着铁锹整日挖陷马坑,壕沟之类工兵,他从十几岁参军起,差不多在军中挖了半辈子的土,渐渐的他就练就了一手绝活,那就是挖地道。那个时候大军攻城,有很常见的一个方式就是从自己这边的阵地开始挖地道,一路挖到地方的城墙底下,然后在下面塞上火药,炸塌了城墙之后,众军一哄而上,破城杀敌。可是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探测技术,卫星定位之类的高科技更是连想都别想,你在地底下挖地道,没有任何参照物,只要你有丝毫偏差或者计算错误,就会使几百人费时数月挖掘而成的地道成为毫无用处的摆设,特别是在地下作业时还要随时应付进水,垮塌等不可预料的突发事故,所以你要是没有一个精准的把握和丰富的经验是不可能顺利把一条地道给挖好的。曾经就有一只厢兵部队挖地道,想要绕过金兵的护城河,从对方城墙根钻出来,趁着夜色攻上城头。结果由于那个为首铲工的土方距离判断错误,一群人从金兵城里的一处空地钻了出来,结果百来人被金兵尽数杀死,金兵还点燃了几只火药桶扔进了地道,最后又是几百宋兵死在了炸塌的地道里。所以像魏老爷子这样的一个经验丰富的铲工,就算他身属厢兵,但在宋军里还算是有所声望的。可是好景不长,魏老爷子在一次作战中伤了右腿,成了残疾之身,按照当时宋军的规定,受伤不可再战之人,是不能再待在军队里吃军饷的。而魏老爷子再怎样也不过是一个挖地道的籍民,又非是火药匠人那类掌握了不可外传技艺的军匠,于是在军队里挖了半辈子土的魏老爷子,领了一笔钱就被打发回了临安老家。

  魏江记得父亲在回家之后没几年,那条伤腿的旧疾就再次复发,结果魏老爷子就彻底瘫在了床上。由于魏江的母亲在魏老爷子回来之后不到一年就死了,所以魏家就剩下他们爷俩个相依为命,魏老爷子瘫在床上之后,才十多岁的魏江就担负起养家的重担,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由于魏江的独子,魏老爷子又是军籍在身,伤后回家只有魏江这么一个独子可以照顾自己,所以按照当时大宋的法令,魏江是不允许参军的,故而魏江就这样,整整二十年没有出过临安城,白天里四处做工,晚上就回家照顾父亲。在这二十年里,魏老爷子将自己当年在军中的那套能耐全数传授给了魏江,魏江一开始还很是不解,问他父亲,为什么他要学这种攻城拔寨才用得上的本事,按照官府的法令,他这辈子都不需要上战场的。结果这番话引来了魏老爷子的一顿臭骂,从那之后魏江不得不跟着父亲学起了那一套军中挖洞的技艺,虽然魏老爷子从来没有告诉他让他学这一套东西是为了什么。

  这一天魏江回到家中,推门进屋之后,发现屋内正站着两个陌生男子,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由于家里甚少来什么客人,所以冷不丁之下,魏江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而且魏江在镇静下来之后,对来者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两个人无论的衣着还是在气质上,明显都不是寻常人。特别是其中一个稍稍年长的男子笑着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之后,魏江才听出来,那人的口音显然是一个北方人。而另外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只是站在魏老爷子床头,一言不发,含笑望着他。
  魏江粗粗的对来人行了一个礼,就走到魏老爷子的床前,问道,爹,他们是什么人。
  魏老爷子闻言,抬手指了指年长的那个男子道,这位姓凌,是徐州人,你得叫他一声凌三爷。说着魏老爷子又一指一下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道,这位是并州来的……
  说着魏老爷子好似竟然不知道另外那人的名字,一脸尴尬的望着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那男子闻言一笑,毫不在意般的道,我姓杨,魏爷您叫我杨七好了。那年和凌三哥一起来找您的是我二哥。
  魏老爷子听了点点了头,说道,那杨二爷近年可好?
  杨七闻声一愣,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二哥六年前死在幽州了。
  魏江听言,心想幽州这些年来一直被金人占着,想来这杨七的二哥必然是死在金兵手中。只是刚才听自己父亲和这两个人的交谈,怎么好似两边竟然是旧相识?魏江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身为籍民的残废兵士,为何会和这两个看似出身大家门的男人有所交情。

  就在众人都在沉默之时,魏江突然听到自家院门又响了一声,貌似又有什么人进了院子。突听此声,那杨七一个跳步就躲在了屋门后,伸手就摸向自家腰间,这时魏江才发现杨七的腰间鼓鼓囊囊,明显是藏着什么兵器。魏江下意识的望向方才那凌三爷,只见他的腰里也颇是稍显臃肿,想来也是有什么兵刃藏在其中。这时魏江不由得心中一紧,眼前这两个不知底细的人显然都是练家子,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和这种江湖豪客结识呢?
  就在魏江这边思绪万千之时,凌三爷却对杨七低声道,老七莫慌,不是管家的人,是老朋友。
  杨七一听,不由得将放在腰间的右手垂了下来,他这手刚一放下,来人就推门进了屋。没想到进来这人魏江竟然认识,那人就是魏江他们家巷子口外开茶水摊的王伯,魏江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开了多久的茶水摊,只是记得自己好像还是很小的时候王伯就已经在巷子口开茶水摊了。一时间魏江自己都有些迷糊了,怎么这两个江湖人连卖茶的王伯都认识?
  王伯一进屋,立刻魏江家的这间屋子就显得有些小了,魏江对着那刚进屋王伯轻轻行了一礼,问道,王叔,你怎么来了?
  那王伯随手回了一礼,也没有回话,只是进屋就对着凌三爷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弯腰磕了一记,附身向凌三爷道,三爷您来了,属下方才刚接到传信,有失远迎,望恕罪。
  凌三爷伸手将王伯拉起身,笑道,不妨事,是我叫人不告诉你的,任老,这二十年辛苦你了。

  谁知刚刚站起身的王伯,听了此言,慌忙间又重新重重的跪倒在地,说道,三爷您这是哪里话,任某人这条命就是凌家给的,这二十年任某不过就是卖卖茶水,又有什么辛苦可言,三爷您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
  就在凌三爷和王伯这边相互交谈之时,魏江却听得当真是一头雾水了。怎么巷口卖茶的王伯突然间就姓了任?卖了二十年的茶水?那不就是差不多王伯这些年来在巷口支茶水摊的时间么?
  没想到这时魏家的老爷子却开口说了话,只听他道,王老头,千想万想我也没想到是你,这些年你可骗得我好苦啊。
  那王伯此时刚站直了身子,他对着魏老爷子深深一揖,言道,这些年重任在身,还望魏老爷见谅。
  说着屋内几个人全都互视笑了起来,只有那魏江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魏江满脸的不解,凌三爷走到他身旁,对他道,魏兄,还是我来解释给你听吧。
  说着凌三爷指了一下门后的王伯,道,你管他叫王叔,想来刚才你也听到了,王叔他原本姓任。其实早些年你王叔是西川的一个江湖豪杰,后来我的父亲路过西川时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这才为了报恩在这临安城里卖了二十年的茶水。
  谁知凌三爷这话一出,那王伯就笑了,他忙对魏江道,三爷的话是在给我留脸面,可是我可不敢在人面前自承。我任鹞子虽然离开江湖多年,可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传出去我的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什么西川的江湖豪杰,我以前就是一个西川的山贼。
  山贼?魏江看着王伯那笑盈盈的脸,实在不敢把这山贼二字和此时眼前的这位和蔼老人联系上。只是看那凌三爷一旁默不作声的样子,想来这王伯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只听这王伯继续道,想当年我在西川恶事做了不少,凌老爷路过西川时,听到了我的贼名,便独自一人上山扫了我的寨子。原本我这条命是要被凌老爷取走的,但是他老人家看我功夫还成,又有悔改之心,就放了我一马,从此我就到凌家做了家将,后来我就来了这临安。
  魏江听后,不由问道,你为何要来临安呢?难道你就为了来临安卖这茶水?还一卖就是二十年?
  这时魏老爷子结果话茬,对魏江道,王伯他买茶水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目的想来是为了监视我们父子吧。
  凌三爷听言,不由得对着魏老爷子深深做了一揖,道,实在是因为事干重大,还望魏老英雄不要见怪。
  魏老爷子听后笑道,我又什么好见怪,这事不论是谁,都不会掉以轻心,我只是一直猜不出你们派了谁在我身边,万万没想到是王伯你。
  越听越糊涂的魏江这时才逐渐听出了一个眉目,想来是二十年前,自己的父亲曾帮着这凌三爷和这杨七死去的二哥做了一件什么不可被外人知晓的大事,事后凌杨两人又不放心这个秘密就这样被自己的父亲魏老爷子一直掌握着,于是就派来了王伯,也就是任鹞子,化身成一个开茶水摊的老汉,明面里每日卖茶给往来行人,暗地里则是窥视他们魏家,关注着他们父子的一举一动。而且茶水摊这么一开,就是整整二十年。
  魏江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情引起那么一群人,花费如此之大的心思和精力,竟然坚持了整整二十年,毫无退却。而且这件事显然自己的父亲的心里是十分明了的,可是他竟然这二十年都没有对自己透露一丝一毫的口风。魏江知道自己父亲魏老爷子的为人,一定是这事实在过于重大,不然父亲也不会如此慎重。

  魏老爷子毫未理会魏江这边的百思不解,只是望着凌三爷道,三爷,老头子我身子骨已经不行了,但是我那套挖洞的本事这些年都传给我儿子魏江了,这回怕是只能他跟着你们去做这件大事了。
  凌三爷和杨七这边对视了一眼,也没有什么疑议,那王伯更是始终一言未发。只是魏江此时却再也按捺不住,放声道,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跟着他们去做什么?

  魏老爷子回道,爹这么多年教你的那套军中打洞的本事,你不是一直问我你学这个有什么用处嘛?全都是为了今天。我知道你做这个还是缺少一些经验,但是不妨事,那条地道是我当年已经挖通过的,没有啥石块和渗水,我虽然事后已经将它回填了,但这么些年了,想来也不会有所变化,你就按着当年爹留下的标记,将这地道重新挖通就好了。挖通之后,你把东西给放回去,别让旁人从外面觉察出来,然后和我当年一样,再将整条地道给回填了,这事就算是结了。
  魏江听了魏老爷子的话,不解的问,东西?是什么东西?
  魏老爷子听了一笑,身子一侧,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板,道,就是下面的那样东西。
  魏江惊道,这张床?
  魏老爷子轻轻摇了摇头,言道,我是说这床下面埋的那样东西。
  说着,一件令魏江不敢相信的情景发生了,自己那在床上瘫了多年的老父亲,腰身动了几下,竟然两腿一侧,从床上直起了身子。还没等魏江反应过来的时候,魏老爷子已经靠着床沿站了起来。
  魏江此时已经全然看傻了眼,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磕磕巴巴的问道,爹,你怎么,能动了?话刚出口,魏江却已经反应了过来,王伯是假的,自己父亲的这多年卧床想来也是假的,魏老爷子他压根就没有什么重病。他之所以装成病瘫,这么多年来不离自己的床榻,想来就是为了护住自己口中的那件东西。为何所有人这二十年来似乎都是为了这件东西而坚忍着,这就是是一件什么东西?
  魏老爷子这时对凌三爷道,三爷,你们嘱托的事情我算是做完了,这些年来我差不多没有离开这张床半步,那东西埋在这下面断然不会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请放心。
  凌三爷对着魏老爷子一抱拳,道,辛苦魏老英雄了。
  说着一众人就将魏老爷子的那张竹床给掀翻过去,然后王伯又从魏家院中取来了几把铁铲镐头,屋里的几个人就开始在魏家床下的那块泥地上挖了起来。没多一会,魏江就从翻开的泥土里看清了他们正在挖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口棺材,魏老爷子竟然就在这么一口棺材的上面睡了整整二十年。
  随后众人在棺材外点了三炷香之后,就将那口棺材启了棺盖。魏江这时看到里面有样人形的东西用麻布紧紧的裹着,那显然就是一具尸体。凌三爷用手在那具尸体上隔着布按了几下之后,回身对杨七道,这尸身保存的尚且完好,我们移动这尸身没什么问题。
  杨七眼睛扫那具裹着麻布的尸体,回道,三哥你放心,当年我二哥用的是南疆最好的尸药,别说二十年,就算再多个二十年,这具尸体也不会腐烂。只是……这就是他的尸体吗?
  杨三爷随手从棺材中捞起尸体外面捆绑麻布的绳结,盯着看了一阵,点了点头道,没错,这绳结是我当年打得,用的是我们凌家的手法,外人模仿不来,确实这具尸体不会有错。
  王伯这时在众人身后说道,三爷,我们什么时候做事?
  凌三爷沉思一阵之后,道,朝中的消息已经传出来的,没有几日怕就要张榜告知天下了,我们要尽快。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
  王伯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安排。说着王伯一躬身,就退出了屋子。
  此时只有魏江全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问魏老爷子道,爹,这尸体究竟是谁?我们要拿这具尸体做什么?
  魏老爷子摇了摇头,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今晚你要跟着三爷七爷他们去做一件大事,你要打一条地道,打到另外一个墓地下面,将这具尸体放入那个墓地里的空棺材里。那地方就在钱塘门外面的北山根底下,晚上那里没什么人,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魏江不解的问道,既然没人,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夜色,直接将那个坟墓从外面挖开,将尸体放进去就好。反而要费如此周折,要从别处打一条地道进去?
  凌三爷这时在一旁说道,魏兄弟,你有所不知,那个墓平日里也是有人看着的,只要从外面看到一丁点的动土的迹象,怕就会节外生枝,所以万事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的。
  魏江问道,可是北山那边是荒地,很多没主的野坟,我究竟是要将地道打通到那一个墓下面?
  凌三爷回道,那个墓有一个石碑,上书“贾宜人之墓”,拿墓前还种着两棵橘树,好认得很的。
  “宜人”是当时宋朝对命妇的一个封号,所以当魏江听到凌三爷如此说的时候,不由得说道,原来这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啊。
  魏江话音刚落,魏老爷子就怒吼了一声,道,这不是什么妇人的尸体,这是一位大英雄的尸身,你个黄口小儿,给我慎思慎言!
  魏江此前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发如此大的火儿,所以一时之间他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好后退了两步站在屋角,不再言语一声。经这么一闹,屋里也就没人再怎么说话了,魏老爷子起身给凌三爷和杨七泡了一壶茶水,两人就端坐在魏家的堂厅里静待王伯。
  快入夜的时候,王伯赶着一架马车来到了巷子口,几人合力将那具尸体从棺材里搬出,取了一张草席将尸体一卷,就抬上了外面的马车上。王伯低声对凌三爷说,说是那守门的兵将已经被打点好了,只要在天黑城门落下之前,他们出了城,就不会遇见任何阻拦。凌三爷对他点了点头,右手一挥,王伯就赶着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而魏江却发现身边好似瞬间多了数人,紧紧得跟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魏江知道这些人怕也全是凌三爷他们的人,都是一些江湖人,看来凌三爷一群人已经对此事筹划已久,看得见的就已经有这十几个人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双凌家人的眼睛在盯着这架马车呢。

  下面事情的进展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魏江将那具尸体在那座唤作贾宜人的墓中安放好时,正好将棺盖合上的时候,凌三爷拦住了他。只见那凌三爷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凌三爷在地道中借着油灯好一会才将那个布包打开,魏江一看发现那布包中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玉环。宋朝那时候,男子配玉牌玉勾,女子方才佩戴玉环。魏江刚才已经将尸体外面的麻布解开,看见了里面是一具长须戎衣的男子,他不知道为何凌三爷要将这女子佩戴的玉环放在这男子的棺木中。凌三爷也不和他作何解释,玉环刚一落入棺中,他就和杨七将棺盖合好。这时王伯在一旁就开始回填墓土,一边还用米浆木灰混着清水浇在棺木四周的墓土上。魏江知道他是在用这些东西作假,好使的旁人从上面掘开坟墓的时候丝毫发觉不了任何异常,都误认为这个坟墓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没人动过。

  做好了这一切,天已经差不多放了亮。凌三爷和杨七对魏江说,此事虽然已了,可他们还要去岭南有别的事要做。临安城这事已经是拖了几天了,所以他们就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的。趁着天亮,他们要尽早赶去岭南,所以也就不能回城里亲自和魏江的父亲道谢了。一会儿王伯会将他送回家。凌三爷还言道,魏家这次的全力相助,他们定然不会忘记,日后只要他们需要帮助,凌杨两家一定鼎力相助,说着,凌三爷就告诉了魏江临安城里的一处地址,让他有事就去那里,那边的人自然就会相助于他。说完这些凌三爷和杨七就带着一众人飞马而去。只留下了王伯和其他四五个人。
  天涯总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发,郁闷
  王伯带着众人来到了临安城外,他们同一群赶早进城卖菜运水的百姓稍稍等了片刻,临安城门就开了。进城之后,王伯和魏江一起回到了魏家,魏老爷子见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做完了,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又听到凌杨两家的人都已经赶去岭南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和王伯客道了几句。王伯也没有多待,只是说,再过两天等事情都了结了,他也就关了茶水摊,南下去岭南寻凌三爷他们了,说是估计一别再无后会之期,希望魏老爷子保重身体。临走的时候,王伯留下了一包银钱,看那分量还不少,说那是凌三爷他们的一点心意。魏老爷子也没有推托,就让魏江收起来了。
  事后魏江一再追问,魏老爷子始终片字都未透漏,只是和他说到时候一切就都明了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魏江也很是无奈,可也不能再多逼问父亲什么。没想到不出一个月,魏江就知道他们弄得那具尸体是谁的。
  绍兴三十二年,宋孝宗赵昚北伐之事朝堂上已成定局,为顺应民意,以定军心特降旨为岳飞澄冤昭雪,谥武穆,并以500贯白银的高价征寻岳飞的遗体。
  临安城里有一平民名叫隗荣,他到官府来声称自己知道岳父的忠骨所在何处。原来这隗荣的父亲名叫隗顺,已经病逝多年。

  隗顺是昔日临安城里的一名狱座,也就是咱们所说的狱卒。他为人忠义,对岳飞一向仰慕。当年狱官将岳飞在风波亭拉胁而死之后,按照规定,在狱中处死的犯人,尸体应该埋在监狱的墙角下。《宝庆四明志》就有载:“死于棘寺,藁葬墙角”。意思就是是说岳飞死后,用草垫之类包裹,葬于大理寺的墙角。当时隗顺不忍让英雄的尸骨如此草葬,也心知秦桧等人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就是便冒险背负岳飞的遗体,躲过奸党们的监视,偷偷走出监狱,翻越过高高的城墙。最后于临安城西北的钱塘门外,将遗体偷偷地埋葬在九曲从祠中王显庙旁的北山之水边。岳飞死时身上一直怀揣着一玉环,那是岳飞妻子死前留给岳飞的遗物,多年来岳飞一直随身携带,以托哀思。隗顺于是将那枚玉环殉葬在岳飞遗体的腰旁,随后又在坟前种了两棵橘树,作为标记。对外假称那是“贾宜人之墓”,以此作为掩饰,只为了不让秦桧党徒们发现。
  隗顺死前,将此事告诉其子隗荣,并对其道:岳帅精忠报国,今后必有给他昭雪冤案的一天!
  不想这一等就是整整二十年。宋孝帝赵昚在他十五岁时,亲眼目睹了岳飞案的处置过程,知晓岳飞之深冤和民心之不平。于是在他登记之后,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表明自己的抗金态度,他在即位不久,便接受了太学生程宏图“昭雪岳飞之罪”的上奏。同年七月,赵昚迅速颁布了“追复指挥”,即追复岳飞官位之命令,为其平反,恢复名誉。此时高宗赵构刚刚禅位给孝宗,称“太上皇”,当年岳飞一案赵构又实为主谋,秦桧等人不过是揣摩上意而为之。所以为岳飞昭雪,决非赵构所愿,更是困难重重。所以赵昚当时在《追复指挥》中,只字未及“冤案”,又装着是仰承“太上皇”的圣意,一切事宜全都绕过了赵构,待赵构有所察觉之时,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回天乏术。
  官府按照隗荣提供的信息,找到岳飞的葬地,打开棺木时,发现“尸色如生,尚可更敛礼服”。于是,岳飞的忠骨得以从北山启出,以少保之礼迁葬于临安西子湖畔栖霞岭,即临安西湖畔的“宋岳鄂王墓”,并立庙祀于湖北武昌,额名忠烈,重修宋史列志传记。
  就在天下人都在为岳飞一案平反昭雪而喜极泪流,奔走相告之时,临安城里的一处民宅内,魏江却对自己的父亲发出了疑问,爹,你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魏老爷子笑着道,为什么没有意义?苦守二十载,终于等到了岳元帅昭雪的一天,怎么会没有意义?
  魏江道,那你们根本不需要冒险将元帅的尸骨盗出,这些年隗家的人不是一直在守着那个假坟,也没出过什么事情嘛?
  魏老爷子闻言,轻哼一声,道,糊涂,当年高宗心里一直就未放下过此事,而且尸骨遗失,外人不知道,秦桧奸党怎么会不知晓,不知道他们暗地里费了多少心思追查此事,你都当像表面上如此平静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朝一日查到隗家人头上,岳元帅的尸骨放在他们那边又怎能保万无一失?而且隗顺死后,此事尽数告知了其子隗荣,当时高宗在位,秦桧又权倾一时。如果那隗荣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将此事告之官府又该如何是好?所以尸骨在隗家人手里,并不是万全之策,但盗尸之事被隗家人知晓了,更是不妥,所以当你凌家人当年在协助隗顺盗出岳元帅的尸骨之后,又找到我,再次将那尸骨盗了出来。
  魏江惊道,当年隗顺盗尸原来是在凌家人相助之下才做成的?
  魏老爷子道,那是自然,不然盗尸如此机密之事,凌杨两家又是如何知晓的?而且那隗顺不过是一个寻常狱卒,又不是什么能飞檐走壁的江湖豪客,他要将尸体偷偷运出监狱,又要翻越城墙,最后入棺葬在北山,这是只身单人能够轻易做到的嘛?没有凌杨两家人的一旁协助,他怕是背着那尸体连大理寺的门都出不去。
  魏江听言,沉默许久,又道,可是你们早就将这尸体盗走,这二十年里,隗家父子冒着生命危险所守的,不过是一座空坟,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魏老爷子摇了摇头道,可是他们又不知道自己所守的是一个空坟,他们觉得那是遵循了自己心中的忠义,这就是意义。难道为父我装病卧床十余载,在外人眼中就有意义?你王伯一江湖人,隐名埋姓二十年,委身于一个茶水摊,在别人眼中就有意义了?凡事为何非要讲求一个意义呢?只求问心无愧,岂不更好?

  故事差不多说完了,故事里的每一个人我觉得都是值得尊重的。关于凌家,看过我之前故事的应该知道这家是干嘛,于是其他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再好讲的了,真是惭愧啊,这个故事说了还不到一万字,那么下面我就再扯些别的凑凑字数吧。关于宋朝和外族征战的历史,我觉得很多同学都是从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之类的书中了解的。我经常遇见一些不知道契丹,金,蒙古和大宋之间的关系的朋友,甚至有人觉得那三个外族都是同一个,只是名称不同,抱着同样想法的同学请举手,让我看见你们。

  其实历史上一直将这四个王朝并在一起合称的,也就是宋辽金元。
  宋我就不用多说了,分成北宋南宋。而契丹是先于宋建国,大概就是在唐末。后来大宋统一中国的大部分后,开始向契丹进攻,意图夺取后晋石敬瑭割给契丹的燕云十六州,但是惨败。契丹后来改称辽国,一度复称契丹。而女真族一直受到辽的压迫,后来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各部,建立金国,迅速崛起灭掉了辽国。后来又一鼓作气灭掉了北宋,也就是史称的靖康之变,俘虏宋徽宗和钦宗。后来高宗赵构在临安又建立了南宋。此时蒙古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崛起,建立蒙古国。先灭西夏,后向中亚,东欧进军,然后灭金。最后南宋被成吉思汗的继承者忽必烈所灭,在蒙古灭南宋前,蒙古人方才建立了一个正式的政权,对外称元。
  而要说起这三个民族呢: 辽,契丹,乃匈奴和柔然之后。 金,女真,古称肃慎、靺鞨,也就是如今的满族,皇太极建大清之前,一直是自称后金的。 蒙古,即室韦,也叫鞑靼,出于鲜卑,自然就是现如今的蒙古族了。
  今天实在是凑不够一万字,就这样吧,今天过于无聊的写出来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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