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喜钱
这周的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九几年,那年刚过完年还没有出正月,就有人找到家里面,说是有一件事要麻烦家里人“帮忙”。常看我故事的同学肯定知道这个帮忙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按照家里的规矩,没出正月一般都是待在家里不外出做活儿的。所以当时家里管事的老头就和来人说了,让他们过完年再来,家里最近这段时间不方便派人出去帮忙做事。可是来人一听,以为家里是在端架子,借机要高价,所以当场就把之前承诺的酬金加了一半,还说只要这事解决了,钱上面还可以再商量,但是一定要就在这几天将事情处理好,不能再拖了。家里的老头子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过来,估计这前来求助的人是真的遇见麻烦事了,所以这大过年的也一天都等不得。
家里之前也不是没有碰见过那些着急的,但是大多数的这种事情借用老话来说,那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只要不是事关人命那就是急不得的,那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再着急也就晚了。再者,要真的是要弄个法阵,做场法事,驱魔诛妖的,也是要看天时,算日子的,这种事又不是请客吃酒,自然不能随便选个日子都能行的。所以当时家里的老头子们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就问来人他到底碰上了什么麻烦,怎么会大过年的还跑这么远来找人,啥事能急成这个样子,都等不到年后。因为在这行里的规矩都是先拿钱再问事的,钱虽然不一定要拿在手里,但是口头的这个合同一定是要定下的,一来是怕事成之后,事主赖账,二来也是担心做这行的听说遇到的事情比较棘手,从而借故推脱。所以家里人在没有答应对方立刻派人前去做事的时候,是不会问对方遇到事情的具体细节的。而一般前来求助的人也明白这个规矩,不会多嘴和家里说太多,出于事主的角度这种方式也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这类事情都不算光彩,背后更是有可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事主们也很怕自己把丑事一说,做这行的人却没答应把这活给接下来,结果弄得事情没有被解决,反而成了别人酒桌上的谈资,要知道行里的规矩是为事主守口如瓶,但却不是不谈他人家的八卦异闻。
可是没成想家里的老头子就那么随口一问,来人就一五一十地对家里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这倒是让家里吃了一惊,有好几个老头子私下里都在嘀咕,说不知道这人是谁介绍来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可是那来人当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家里人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将他这次前来求助的事情从头说给了家里老头子们听,老头子一看这人的样子,知道这次是遇见了一个不懂行的“山药蛋”,但是却也不好阻止那人的话头,便只能由着那人将事说完。
原来这人姓古,是周边一个省市某高校保卫工作的负责人,学校里的人都叫他古科长。因为这所高校当时同军方有一些合作项目,所以这个学校的保卫部门在行政级别上是要远远高于其他学校的,也正是因此,这位古科长在学校里手中的实际权利,也比一般其他高校的保卫科长们要多很多。而他这次前来所为的事情,也并不是他自己遇见了什么事,而是他所任职的那座学校里有了麻烦。古科长所在的这座学校,虽说不像清华北大那般整体排名在国内数一数二,但是它却有好几个院系和实验室都是在全国排的上前三名的,而且本身这所学校也位列与“211”之内,加上它又同军工部门有着很密切的联系,特别是这所学校的好几个专业,都算是半军方的性质,这些专业的很多毕业生甚至一毕业就直接去了军队,所以就算它的名气并不如那些每年高考考生报考热门的高校,但是在知道这所大学底细人的眼里,这座高校的毕业证其实并不比那些著名学府的文凭差。当时国家已经开始逐步将市场经济引入了教育系统,每所大学为了扩大规模,全都在拼了命一般的扩招,而扩招的直接后果我们也全都看到了,往好里说那是让更多的人接受到了高等教育,可是往差里说,那就是很多压根没有达到大学要求的人,也被送进了学校,花钱交着学费混日子。可是古科长那座大学的那些个和军方有关联的专业,由于种种原因,却始终没有扩大招生,并且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降低之前的录取条件。这样一来,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这几个专业的学生自然都是那种学霸型的人物,而且大多数都是家境不太富裕者,因为如果你的成绩能够达到这些人的那个标准,自然不会选择这种无人问津的专业,而且这个高校的所在地又很偏僻,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有那些对这些学科十分感兴趣,或者家境不太好的学生,为了军方提供的奖学金和一些这类专业学费的优惠政策,才会选择这类常人一看就不会考虑的冷门专业。而古科长所说的这次学校里的麻烦,就是出在一个这类专业中学习的大二学生的身上。古科长将话说到了这里,老头子们心中便已明了,难怪这事的事主大过年的也等不了,赶急赶忙的要将这事尽早解决掉,原来这是学校里面出了事,自然那学校是想趁着学生开学之前,把这事情给平息掉,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头子这边正在心里盘算着,那边古科长又继续对家里的老头子们说,这个学生姓杨,是陕西人,家里的经济情况很不好,父亲瘫痪在床,两个姐姐又早早嫁了人,自己下面还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弟弟,所以全家就靠他母亲一个人苦苦支撑。当年这个杨同学高考时,是他们当地的理科状元,只是比较偏科,文科的成绩都不太好,所以总分并不算高。可是即便是这样,按照他的分数,要去沿海城市随便一所高校读一个什么热门的商科,金融之类的专业也是绰绰有余,可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所离家并不算太远的大学,选了一个无需过多操心学费的专业。很多人当时都说杨同学有点可惜了,也有过几所大学找到他,说会为他提供奖学金,但是都被杨同学给婉言谢绝了。后来他们才知道,杨同学的父亲是一个老兵,一直希望儿子可以考军校去当兵,然而杨同学本身又有一些隐疾,军校的体检没过,所以只能报考普通院校。然而在填写志愿的时候杨同学,遇到了这所高校的招生人员,经过招生人员的介绍,杨同学发现古科长这所学校的某一个专业很适合自己,一者离家不远,二者经济上对家里也没什么压力,特别是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十分令他的父亲满意,于是就这样杨同学在高考的志愿书上就填上了这所大学的名字。成绩发布之后,果不其然,杨同学轻轻松松被录取,然后到了隔壁省市读大学的杨同学就这样度过了自己两年平静的大学生活。
可是就在今年过年之前的那段时间,杨同学的却有了异样,他经常被人看独自在面对着墙壁或者窗户自言自语,很多人还都曾见到他目光呆滞的坐在自习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入夜校工来关灯锁门,他才离去。可是当时这个杨同学的种种反常举动,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当时正逢期末考试季,所有人都在忙着复习考试,哪有人会顾得上去管别人的闲事。而且杨同学本人性格又很内向,不善言辞,在学校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朋友,和同宿舍的舍友更是几乎都没什么来往,所以他的诡异举动,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去关心。就这样考试季一过,学校里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便纷纷赶回家过年去了,而像杨同学这样家中不太宽裕,没钱买火车票的学生,就留在了学校里。其实要是说这些过年期间留校的学生,身上真的连买火车票回家的钱都没有,那也是有些夸张了,只是这些留校的学生大多数是来自一些偏远地区的农村,让他们大过年的回家当真就是在家里无所事事一个月,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做。反而要是这些学生留在学校中,倒是可以趁着过年期间商家繁忙,人手不足,找到一些传单发送,超市导购之类的工作,赚取一点生活费,钱虽然不多,但总比回家浪费粮食要好得多。因此,不仅仅是古科长他们那个学校,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全国各地有很多大学在过年期间都会有很多一批的学生留校而不回家的,所以这类事情对于校方也是见怪不怪了。于是古科长他们学校处于安全上面的考虑,同时也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些留校学生,于是就安排了一批空闲的宿舍,统一安排这些留校生入住,一来是想让这些来自全校各个院系的学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毕竟是过年,人多热闹一点也是好的,二来也是很现实的原因,那就是节省供暖费。要知道北方的学校宿舍里都有暖气,是集体供暖的。要是这些留校生还像往常一样,分散在各系的宿舍楼里,那么过年期间个只为了这百十来号人的供暖费用,无疑会是一笔巨额资金。可是如果将这些学生统一在一起,那么到时候过年期间就只需要维持某一栋楼的某几层宿舍的供暖便可以了,这从单纯的经济上面来看,无疑是对学校来说最划算的方式,反正学生们的搬来搬去,对于学校来说是不会增添任何麻烦的。就这样杨同学在暂住的宿舍里安安静静的睡了两个多周,同一宿舍的人原本就是来自各个院系,很多人甚至都不是一级的,自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交流,所以杨同学在这两周里的所作所为基本没有什么人留意过,只是事后听同宿舍的人说,杨同学经常很早出晚归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去外面打工了,所以当时也没人询问过他什么。然而突然有一天,学校里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杨同学的宿舍,询问他们这一宿舍的人有没有人最近几天看见过他。结果同宿舍的其余七个学生互相回忆了一番,竟然发现真的这个杨同学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宿舍了,这要是在平时自然就早早被人察觉了,只是当时大过年,每个人都很忙,有打工的,有复习准备考研的,有去当地的朋友亲戚家里过年的,再加上同一个宿舍的人又都是来自不同院系的,之间也互相不熟悉,所以这才没人留意到杨同学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而校方发现杨同学的异常,还是因为杨同学的铺导员接到了同学父母的电话,因为当时手机并没有普及,杨同学原来宿舍里的电话,又因为他搬了宿舍暂时不能使用,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杨同学自己这边打电话回家去报平安的。可是就在一周之前,杨同学在打完了上一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家里人,而这期间又恰巧赶上了除夕,你想,对于杨同学的父母来说,自己的儿子在大年三十都没有给家里打一个电话,这事肯定是有点不对劲的。可是杨同学的父母当时只是自我安慰,觉得也许是过年期间打工太累,杨同学自己一忙就忘记给家里打电话问好了,可是当他们一直都等到了初五,杨同学那边还是毫无音信的,他们这才紧张了起来,于是杨同学的父母匆匆找到了他铺导员的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询问自己儿子的近况,而学校这边在接到了电话之后,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找了负责留校学生住宿的在校老师前去查看之后,结果这才发现那杨同学竟然已经失踪数日了。
古科长说到了这里,话语间顿了一顿,家里老头子见状,心知这故事里的杨同学估计处境不妙,不然古科长也不会如此言语闪烁。于是有老头子当场便问道,那个学生后来找到了嘛?古科长闻言,苦苦一笑,回道,人倒是找到了,只是……老头子追问道,只是什么?神志不清?人发疯了?古科长摇了摇头,沉声道,人死了。骤闻古科长此言,家里的老头子全都吃了一惊,虽说在这行里遇见的事情,搞出人命的并不稀奇,然而大多是些体弱多病,年高老迈之人,像故事里这个杨同学这样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遇见这种事丢了性命的,还真的是少见。所以家里老头子当时心中带着几分诧异地向古科长询问那杨同学的死因,结果被告知,他是死于自杀。这个时候在场的所以老头子都知道这事确实是有些古怪了,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就自杀了,这里面要是没鬼那可就怪了。
这时候,家里有老头子就问那古科长道,那个学生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话音刚落,未等古科长作答,家中的另外一个老头子就插话道,还能在哪里被发现?肯定是在学校里,要是这人死在外面了,和学校也就没有多大关系了,还用得着来找我们?古科长闻言,忙点点头,道,对,那个学生还真的就是死在学校里的,发现的时候警方都说人已经死了十几天了。家里的老头们一听此言,纷纷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学校放假了,学校里面人少,但也不可能放着那么一具尸体等了十多天才被发现啊。于是老头子们便问古科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科长长叹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学校当时为了方便管理,让那些过年期间留在学校的学生搬入的是一栋早些年间的校舍,那栋楼因为和校锅炉房很近,又距校门和食堂不远,可以说是最适合这些留校学生暂住的地方。只是这栋楼一共有三层,一直以来只有一楼是住人,而且住的都是一些校工和保安,上面两层一直是空闲的,而这次学生们所搬去的宿舍就是这栋楼的上面两层。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这栋宿舍楼的年月已经有些久了,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居住,但毕竟还是有些陈旧,特别是它的一些配套设施,都远远比不上现在的一些条件最普通的新建宿舍,特别是这楼中一层只有两间公用的厕所和一个洗漱间,所以很多学生都不想住在这栋楼里。你想啊,都是交着一样的住宿费,人家宿舍里厕所洗澡间都有,偏偏就你住的宿舍要和整整一层的人公用,试问哪个学生会愿意呢?后来学校因为这个事出过不少问题,于是渐渐的这栋老旧宿舍楼就变成了校工保安专属的,而学生就算宿舍资源再紧张,也没有被安排过来一个人。可是这一次根据学校的安排,这些留校的学生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搬进这栋宿舍楼,不然你就去校外找地方去住,反正学校在假期是没有责任一定要提供住所给学生的,就这样,全校近百的留校生搬进了那栋宿舍。然而整栋楼的上面两层一共差不多有四十多间宿舍,而这些学生按照人数分配的话,最多也就会占用十几间,这个时候管理宿舍的校方老师,出于好心,就将这些学生的宿舍全都安排在了朝阳的房间,这样白天房间里全都可以晒到太阳,也会暖和一些,而另外一边的背阴处,便没有安排任何一间宿舍。而原本就住在这栋楼内的校工和保安们,因为人数不多,一楼的宿舍还没住到一半,于是他们也就本来便是全都住在一楼向阳的房间里,再加上过年放假,这些人也有大半回乡过年去了,留在楼内的人本就不多,这样一来,整栋楼里也就住了一百来号子人,而且还是全部都住在大楼的外沿向阳一侧,背阴的一面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住。
说到这里,那古科长随手掏出一个本子和钢笔,为了方便表达,在纸上给老头子画起了草图来。老头子聚过去一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古科长所说的这栋宿舍楼就是俗语中所说的筒子楼,整栋大楼就是一个回字形,只是这楼整体占地面积并不大,所以在楼的正中间的那座天井更是小的可怜,按照老楼房的高度,估计那天井中应该是常年晒不到阳光的。而这栋宿舍楼的楼梯也不像是现在新建的那些楼房一样,才用那座螺旋之字式的楼梯,而是整体架在大楼的外侧,整栋大楼左右各一个楼梯,大门进口处只有一条走廊可以走到两边的楼梯处。这种大楼现在很多建校较早的学校中经常可以见过,尽管它在水风上有很多额弊端,甚至可以说是百害无益,是一个典型的承煞断峰的风水局,可是放在兴建它的那个年代中,这一切大家自然也都可以理解了。一方面那个时候打到一切牛鬼蛇神,风水之说,无人理会,另一方面就是从经济上来说,这样建楼无疑是最便捷也是最省钱的。所以在那个年代里,全国各地涌现出来了一大批这种楼型,而且还大部分是建在了学校医院之类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来,这种楼型的老楼,事情是层出不穷,家里也已经遇见过好几次了,早已见怪不怪。
果不其然,古科长下面的所说的话,证实了老头子们的猜测。因为当时已经快要临近开学,所以很多校工保安纷纷返校,在那栋老楼里暂住了将近一个月的留校生们,也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搬回自己的原宿舍了。这个时候虽然大家都听说有一个留校生,也就是那个杨同学,在过年期间失踪了,可是谁都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都不认识,而且学校有学生失踪和他们这些普通的学生和校工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偏偏有一个校工在回校之后,因为同宿舍中的其他人闹了一点小矛盾,所以去找到了那栋楼的舍管,说是要从他自己的那间宿舍搬出去。而舍管私下里同那个校工关系也不错,觉得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就将另外一间宿舍的钥匙交到了那个校工的手上。那个校工拿到钥匙之后,才发现那是一间背阴的宿舍楼,只是当时学校的规定说校工与保安只能在一楼居住,而恰好那栋楼的一楼所有向阳的宿舍全都住满了,所有那校工只能搬到那些背阴一侧的宿舍楼里。这个校工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这简宿舍虽说是背阴的,不如另外一边暖和,可是房间里有暖气他也冷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那可是一个人独占一间房,总比之前他自己同五六个人挤在一间房里要好。于是这个校工当时拿着钥匙,高高兴兴地就般到了对门的另外一边的宿舍里。可是还没有等他高兴几分钟,他的惨叫声就从那间宿舍里传了出来,同楼的很多人听到叫声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全都纷纷冲进了那间宿舍。结果当众人进到那间宿舍里之后,却看见刚刚惨叫的社工已经瘫倒在了宿舍阳台上,众人手忙脚乱的将他抬进屋内,可是就在这时,人群里又有人惊呼了起来,旁人还都没有顾得上责问那人,却顺着那人的目光发现了引起这两个人前后惊叫的原因。原来就在这间宿舍的阳台外,赫然有一具尸体正躺在天井之中,而那具尸体的脑袋此时却如同一个瘪掉的气球一般,几乎是平坦在天井的地面上,四周全都是干涸掉的鲜血痕迹。冷不丁地见到此景,众人全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而人群中的好几个女性更是直接倒地晕了过去。这个时候场面更是混乱起来,喊叫的喊叫,报警的报警,找领导的找领导,众人闹哄哄的直到古科长带着人来把现场保护了起来才算安静了下来。没多一会儿,警察也来了,警方迅速驱散了人群,然后就连同古科长找到了社管取了天井的钥匙,一起进入到了天井内,查看起那具尸体。
古科长说,那具尸体毫无疑问,正是那失踪的杨同学。而根据警方的调查结果,那杨同学已经死了十天有余,只是当时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尸体一直没有腐化的迹象,也自然是没能散发出异味,引起旁人的注意。而这栋宿舍楼当时的人又全都居住在向阳的一侧,背阴可以直接观察到天井的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居住,而且那个杨同学的尸体又恰恰停尸在天井中的一处旮旯,从其他方向很难发现尸体的存在,所有这十多天来,尽管校方一直在四处寻找杨同学,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位杨同学的尸体就躺在众人宿舍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而警方的认为杨同学的死因是跳楼而死,虽然这栋宿舍只有三层楼,但老楼房的层高都比较高,可是杨同学跳楼时恰好是头着地,再加上冬天地硬,所以杨同学在跳楼落地的那一刻当场便头骨碎裂,脑浆四溅而死。据古科长所说,当时给杨同学收尸时,他就在现场,由于天气寒冷,那杨同学的尸体特别是他颅腔内流出的脑浆,已经被冻在了地面上,警方最后是用铁铲一点一点将那些碎骨和脑浆从地上铲下来倒进尸袋的。结果这事一出,学校里面顿时就人心惶惶起来,很多那栋宿舍楼里住宿的校工和保安都纷纷嚷嚷着要换宿舍住,而之前那些留校的学生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在那楼里住了,学校最后只得提前让那些学生提前搬回了原先的宿舍,而对于校工保安,校方也想办法将他们安抚了下来。没几天,警方那边已经宣布这杨同学死因是自杀,虽然自杀的动机没有搞清楚,但是从各方面来看,特别是楼顶墙沿处的痕迹来看,杨同学确实是自杀而死,不存在什么他杀的可能性。而对于一个家境贫寒,性格有很内向的学生来说,自杀的动机显然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很多这种贫门学子再进入到城市中后,面对这样那样的问题,多少都会出现一些心理问题,像杨同学这样轻生者其实并不少见,而警方对于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学生明显也不想花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于是这事匆忙间便被结了案,隔天杨同学的父母便哭哭啼啼的来到了学校,领走了他的遗物,而校方出于种种考虑也给了这两位可怜的老人一笔赔偿金。原本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校园自杀案件,可是家里的老头子都明白,这事却没有就此完结,不然那古科长干嘛这么老远的找上门来求助呢?而且在那种楼房里跳楼自杀,尸体又一连停放了十几天都没有被人发觉,这要是不出点什么事,这才奇了怪呢。
果然,当众人都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的时候,杨同学跳楼自杀的那栋宿舍楼里却开始频繁的出现怪事了。先是有人半夜去上厕所看见了无头的黑影,后是有人说亲眼看见那杨同学大白天的就在宿舍楼的那个天井里来回转悠,更有人在宿舍楼里冷不丁地与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影撞了一个满怀,结果被吓得满楼大跑,最后大病一场。没出几日,这事就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教职工们谈起此事闻声色变,连学生之间也开始流传起来各种谣言。最后学校不得不将所有人都撤出了那栋宿舍,贴了封条将那楼给封了起来。可是这楼虽然被封了,但却封不住学校众人的嘴,越来越多的流言开始在学校里传播,值夜班的保安更是一连辞职了四五个人,眼看着就要开学了,校领导知道这事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更怕影响了来年的招生工作,于是领导班子几个人一商量,觉得还是需要找个做这行的人家,将这事彻底解决了才安心。于是,学校保卫处的古科长这才通过关系找到了我们家。
听完古科长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说完,家里的老头子们低头轻声讨论了一阵,都觉得这事其实并不算复杂,也就是这行里常见的一个中阴身,俗话里所说的鬼缠身,找替身。因为那栋宿舍楼的自身问题,很显然自杀而死的杨同学的魂魄由于各种原因,没能轮回,而是不停的在死去的地点漫无目的不停地徘徊。虽然古科长所说的那些在楼中居住的人所遇见的事情,多半应该是心理问题,属于典型的自己吓自己,可是那么多所谓的“撞鬼”事件里,总有几件应该是遇见真事了。所以无论如何,杨同学的零散魂魄现在应该还是困在那栋宿舍楼里的,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死后十几天里,都没有这类事情的发生,但是当他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这种事情却开始频繁发生了呢?而且就算那栋楼是一个断峰又多煞的风水,可是也不至于会将杨同学的那点残魄至今都困在里面,这其中一定还有大家都不知道的隐情。而最让家里老头子想不通的是,这杨同学如果真的是中了阴身,那么他到底是在哪里,又是怎么样遭了邪?他一个学生,有没有打工,每天多半的时间都是留在学校里,所以他遇见事情的地方也应该就在校内,这样一来如果不将他遭阴的原因找出来,恐怕没几日学校里还会有学生再遇见同样的事情。而再过几日,这学校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学校里的人一多,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想将这事给解决掉就麻烦多了,做起事来也不方便,所以也难怪学校那边对这事会这么着急,他们也一定是想趁着开学之前,学校里学生还不多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最后,几个老头子一讨论,就让家里的一个外家的老头带着自己的一个徒弟,往学校那边跑一趟。如果去了发现这事他也没办法的话,家里再想其他办法,看看再派几个人过去。
古科长看到家里这边松了口,将这事应了,顿时喜不自胜。他说这事事不宜迟,学校那边还都在等着,所以当天下午他就开着车,带着家里那个老头子和他的徒弟马不停蹄地就往回赶。好在当时过年期间的高峰期已经错过,路上的车并不多,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三个人就赶到了学校。到了学校之后,几个人随随便便吃了一点早饭,又见了几个校方的领导,最后校方便指定了由古科长全权负责家里老头子在学校的活动,在不违反校方规定和国家法律的情况下提供一切便利。那次家里过去的那个老头子是之前有故事提到过的七叔,而他那个徒弟姓孙,是一个在武馆教人打拳的教练,由于他经常和人打比赛,弄得自己鼻青脸肿的,所以家里人都叫他孙大头。当时七叔就问古科长,说他一直在开车,一夜没睡,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反正他和自己的徒弟在车上都已经眯过了,可以先自己去那楼里看看。结果古科长苦笑回道,说是因为学校里出了这事,直接的责任人就是他这个保安科长,要是这事不给解决了,他可睡不踏实,所以还不如陪着七叔他们一起,等这事完全过去了,再回去好好睡几天。七叔闻言,明白这个古科长多少有点学校那边派来监视自己这边的意思,但是无论怎样这也是一所和军方有点关系的学校,万事需小心,所以校方那边此举也情有可原,于是当时七叔只是对着古科长一笑,也不点破,就带着孙大头跟着古科长前去那宿舍楼查看。
查看的过程没啥好说的,就算七叔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那栋宿舍楼,但就从古科长的言语描述中,两人也能大体将那宿舍楼的结构给推想出一个十之八九,亲眼去看一看,只不过是为了应证自己的推测而已。而且七叔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之前虽然古科长有所提及说这栋宿舍距离校方的供暖锅炉房很近,可是七叔他们用罗盘定位时,却看到那锅炉房就在这栋宿舍楼的正南方,一丝一毫都不差。而在这座楼的正北方,却是一个学生澡堂。也就是说这栋宿舍被夹在了锅炉房和澡堂的正中间。两人询问古科长这是为何,因为一般澡堂是与锅炉房相连的,一边烧水供水,一边出水,两者距离近一些,一来方便维修,二来也减少无谓的热能损耗。所以像这学校的这种规划布局,显然是很有违常理的。而古科长闻言解释说,这个锅炉房其实是后期加盖的,而澡堂却是在学校原本的澡堂基础上扩建的。由于建筑面积占地问题和校方其他位置上的规划,当时这个锅炉房只能被建在现在的这个地理位置上,不然校方就要将这栋宿舍楼给整体拆除,可是当时经过讨论,学校环视决定保留了这栋宿舍楼,也算是保留一点学校的历史痕迹,于是就学校这边也是逼不得已才将学生的澡堂和这个锅炉房分别建在了这栋宿舍楼南北两边。
七叔听了古科长的解释,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一阵,问古科长有没有那学生的个人档案,古科长点了点头,随手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那自杀的杨同学个人资料。七叔接过那叠影印的资料,翻了几页之后,就将文件夹合上,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阵,对古科长说,这个学生为什么会死后冤魂不散,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只是却不知道他是为何中了阴,刚才我看这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想我得看看警方那边关于这事的一些资料,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嘛?
古科长闻言连忙走到了一旁,打了几个电话之后,转身走回七叔和孙大头的身边,对他们说,已经联系好了,这案子也不是什么要案,没什么值得保密的,警方可以让他们去查看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卷宗,但是却不能给他们任何资料的复印件,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去看,但是什么都不可以带走。七叔听后表示警方此举很正常,毕竟这里又不是在家,和当地警方也并不熟识,警察那边能够给他们提供如此的方便,已经是看在学校这边的面子上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于是他们三人又匆匆开车赶去了当地的公安部门去查阅这事的案宗。在车上古科长东拉西扯的半天,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询问起那自杀的杨同学魂魄困在那栋宿舍楼中的原因。
七叔听后只是一笑,一指坐在副驾驶上的徒弟孙大头,说是这事可以让孙大头解释给古科长听。孙大头一看自己师傅都开了口,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开口便对古科长说出了这事中的关键。可是在他解释之前,却问了古科长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问古科长道,为什么现在我们去买东西要说“东西”,却不称之为“南北”呢?要知道这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东西,却不是南北?古科长听了孙大头的问题,着实是想了一阵,最后不得不说自己猜不出这其中的原因。
孙大头见他对这个问题毫无头绪,咧嘴一笑,道,咱们东汉的时候,中原最繁华的两个城市就是洛阳和长安,那时候一个城市的繁华说白了其实就是商铺多,商人多,而洛阳当时被称为“东京”,长安便被称为“西京”。所以当时如果民间有人到东京或者西京进货购物,就习惯上称之为“买东”与“买西”。时间一长,在口头上这去集市采买事物的称呼也就演变成了“买东西”。
古科长听了孙大头的话,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却有些不解的又问道,可是这个买东西还是买南北的,和我们这事有什么关系?孙大头笑道,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之前我说的理由那是书本上的原因,在我们这行里却另有一种说法。古时候的人买东西多数是用竹篮或是纸来包裹好东西,再用绳子绑好提在手里。这些你应该都在电视里面看过,我也就不再啰嗦了。可是不管是这竹篮环视纸张,却有两样东西是没办法盛放的。你可知道是哪两样?
古科长闻言疑惑地道,俗话里都说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这两样东西里面有一个是水?孙大头点了点头,言道,没错,这一样就是水,而另外一样就是火,无论是竹篮还是纸,这水和火都是它们没办法盛放的吧。古科长嗯了一声,但看他那表情,显然还是没有明白这些事情与这自杀的学生魂魄被困之间有什么关联。孙大头眼见自己已经卖弄够了,也就不再卖关子,这才缓缓的道出这其中的关键,只听他对古科长道,咱们中国古时候的术数是用金木水火土来作为最基本的单位来推演天道之说的,也就是咱们常说的五行。可是你要知道这五行又和是和东西南北中这五方相配的,从而测出古今变革,人生命理、万事冲撞以及其互相之间依附的关系。 这里面东属木,西属金,北属水,南属火,中央属土,而这木金是固体,水火却是流物,所以你去买东西的时候,竹篮之类的物品自然是只能盛放木金,而不能装载水火了,所以我们只能说去买木金的东西,而不可以说是水火的南北,这道理你能听明白吗?
古科长边听边点着头,但却还是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事和那宿舍楼有啥关系……话音刚落,古科长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关键。那宿舍楼在南北的水火之位上,恰好就是锅炉房与澡堂,这两栋建筑不偏不倚得恰好就处在了正南与正北的方位。而从那个自杀的杨同学的档案上粗略来看,他的命格正是那茔金坨土之命,这种命格利水火,而不喜金木。所以当他自杀身亡之时,由于所处的那栋宿舍的风水回字困局,他一时半会是不能从那栋宿舍楼中抽魂而出的。再加上南北水火之位的水火两相的锅炉房与澡堂,所以他是已经被这个风水局给牢牢的困在楼里了,就算东北两向他可以进出,可是这个风水局的唯一两个出口却恰好位于南北两向,这样一来这个自杀学生的魂魄便只能在宿舍楼内的回字形困局里不停地漫无目地徘徊。
听到了孙大头的解释,古科长也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问七叔和孙大头道,那么这事能够解决得了嘛?孙大头闻言笑道,当然能解决,既然他那是被风水局所困,那我们将这个风水局给他破掉了就好了。古科长追问道,那么又要怎么才能破掉这风水局呢?孙大头道,这个局就是三个点,锅炉房,澡堂和宿舍楼,只要这三个楼你随便把哪个给炸了,这个局也就算是被破了。孙大头此言一出,那古科长顿时脸色大变,他沉声自语道,啊,怎么还要炸楼……眼见古科长的窘迫,七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一巴掌打在了孙大头的后脑勺上,对古科长道,你别听我徒弟的话,他那是和你开玩笑呢,这事用不着那么大的阵仗,一场法事就能解决,只是事后我们学校得在这三座楼之间种几棵柳树,等这柳木成活之时,这个水火困局就算是被破了。
孙大头挨了七叔一巴掌之后,坐在副驾驶上安安静静,不敢再开古科长的玩笑。而古科长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事可以就这样轻松解决掉,实在是意外之喜,当下也就不再多言,专心开车。而七叔更是直接缩在了汽车后排,闭目养神。一行人就这样不再话语,一路开去了当地的公安部门。到了地方之后,有一个警员专门将他们带去了一处无人的办公室,紧接着取来了一个文件袋,说资料都在里面,有事再找他,随后那警察就消失在门外。而此时觉得大事已了的古科长,随身找了一个沙发,就坐了下去,歪着头打起了瞌睡来。而七叔就坐在一个办公桌前,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这案子的卷宗。孙大头则坐在桌子的对面,从那文件袋中将所有的照片都倒在了桌上,逐一查看起那些照片来。
没多一会,七叔就发现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之前警方显然也都注意到了,因为在卷宗上,这些信息全都被人标示了出来,只是可能是由于那杨同学人已经死了,生前又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他人有危害的举动,这些问题如果再追查下去对于一个自杀案来说也毫无意义,所以警方只是标示了这些疑点,却并没有对这些问题有所动作。而七叔与警方所注意到的问题就是自杀身亡的杨同学的遗物中,有大量的超出他经济承受范围物品,比如最新式的手机与高档的电子产品等等。虽然这些东西警方也已经调查过里面的内容,并没有发现什么与他自杀或者与这些物品来源的相关线索,可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本身他又不打工,那么他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东西呢?尽管警方那边已经放弃了追查此事,可是七叔却心知,这些东西的来源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学生中阴的原因有关。然而就在七叔苦思此事的时候,孙大头那边却也有了意外的发现,他拿出一张照片推到了七叔面前,指着照片对七叔道,师傅你看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点古怪。七叔拿过照片一看,发现那是一张杨同学的发现尸体时的现场近照,所拍摄的部位正是他的脖颈到胸口一带。而孙大头所指的地方,是杨同学照片中他脖子上所佩戴的一件挂饰,七叔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断定那应该是一枚方孔铜钱。
也不知为何,七叔觉得自己在看到这枚铜钱时,心中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何故。可是正在七叔还在盯着那张照片看时,孙大头却已经从那一大堆照片中找出了那枚铜钱的证物照。虽然那枚铜钱在照片中看上去沾染了不少血污,可是七叔还是很明显的看出了这枚铜钱的异常之处,而且他此时也明白过来之前他之所以会对这枚铜钱产生异样感觉的原因,原来是那枚铜钱上的纹路与我们常见的古钱有所不同,之前七叔是从照片上看不清楚那枚铜钱的真实样子,此时通过铜钱的近照他却将它给看了一个仔细。
只见照片上,那枚铜钱的一面围绕着方孔,整整一圈依次刻着十二地支与相应的属相,而另外一面却是两个小儿在嬉戏,手里各自举着一节花枝,七叔看了好半天,才断定那两节花枝应该是桃花。突然间,七叔让孙大头唤醒古科长,询问这枚古钱的下落。古科长刚刚入睡便被叫了起来,脑子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七叔对着他重复了好几遍,他这才明白七叔让他做什么。他拿着那铜钱的照片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说是这铜钱已经作为杨同学的遗物,被他家里人给领走了。七叔赶忙让他联系学校,说是让学校派人找到杨同学的家人,将这枚铜钱给要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要切记用红布裹住,放在一个金属质地的盒子里,一定不要闲着无事将这铜钱取出把玩,最好可以一直包着红布放在小铁盒里拿回来。
古科长当时一见七叔拿郑重其事的样子,顿时便吓得睡意全无,他连忙按着七叔的话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对去杨同学父母那里拿铜钱的人,千叮万嘱了一番。做完这一切,古科长才想起来,询问七叔究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七叔指着照片对古科长道,你之前有见过这样的铜钱嘛?古科长闻言,摇了摇头,说,铜钱不都是写着什么什么通宝之类的,这种有字有画的铜钱我以前还真的是没有见过。七叔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种铜钱市面上是比较少见,因为这种钱不是给活人用的,而是专门供给死人使用的喜钱。
七叔所说的喜钱其实就是古时候富贵人家丧葬之中所使用的铜钱,只是这种铜钱虽然与市面上的普通铜钱尺寸完全相同,可是却不能流通,基本都是大户人民家里死人时,找来工匠融掉了正常铜钱之后,重新铸造而成的。虽然古时候私铸铜钱违法,可是做这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这些人也绝不会一次私铸太多,最多也不过是几百枚铜钱,所以官府对此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新铸的铜钱上一般在一面上会刻有两到四个字的吉祥用语,而另外一面就是死者的谥号。这些铜钱就如同是现如今的纪念币一般,后人与亲朋手中都会保留数枚,以期能够睹物思人,留一个念想。而绝大多数喜钱却连同死者一起被埋入了地下,成了殉葬之物。但是这些铜钱中却有一枚铜钱是有特别用处的,而这枚铜钱浇铸的样子也与其他喜钱大不相同,而那枚铜钱被称为“含口”,又可被叫做含口钱。这类喜钱都是在逝者入殓下葬之时,被放入逝者口中做压口而用的,其用意就是希望逝者在阴间一直有钱用,图一个吉列的彩头。而古时这含口习俗更是由来已久,之前我曾经讲过一个汉八刀玉蝉的故事,那枚玉蝉其实就是一个含口。只是汉代之后,根据阶级地位和贫富状况,死者在沐浴穿戴完寿衣后,会放入不同的有所对应的“含口”物品。而这一习俗渐渐地演变到后来,便变成了可以含银、含铜、含棒等,如果塞入死者口中的是钱,则称为“含口钱”,如果是金、银,则称为“含口劲”。也有个别地方在死者口中放饭,称之为“含口饭”,认为这样死者到阴间才不会挨饿。等到了民国时候,含口就变成了用红纸包一块银元放入死者口中的,或者是用红纸包金或银质的圆形管。后来解放之后,由于政治和思想观念上的种种原因,特别是政府大力推行火化,含口这一习俗逐渐便在很多地方绝了迹,可是实际上含口现如今在我国的很多偏远的地区还是有所保存的,只是如今含口所用无非都是一些金银玉石之物,甚至只是一些现代的硬币,而喜钱这类东西却是再也寻不见了。
可是从照片上来,那个自杀的杨同学当成配饰而在脖子上佩戴的那枚古钱,恰恰正是一枚“含口钱”,七叔还对旁人说,按照那古钱的样式,应该是明朝时候的物件。这个时候,就连古科长也看出了这事情的古怪,要知道明朝那时候的古钱当时的市价那都是几百到几千不等,有些比较稀缺的铜钱更是可以买到数万元。而像杨同学佩戴的这枚古钱,从质地和样式上来瞧,肯定不会是一件赝品,要是真的拿到市面上去卖,少说千把块钱是跑不了的。可是这样的一件东西怎么会落在他手中呢?而那古科长更是记得清楚,说是之前将杨同学的遗物交还给他的父母时,他的家里人还曾经说过,这枚铜钱之前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这枚铜钱肯定不会是从他家里人那边得来的,而应该是杨同学来这边上大学之后才给自己置办的。可是当时那个年代,一千块钱对于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都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何况是一个来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呢?这个时候七叔又联想到了杨同学遗物中那些与他的经济情况实在很不相符的手机随身听之类的物件,刹那间七叔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古科长此时显然也明白七叔是在想些什么,而孙大头也在一旁拿起了七叔再看的卷宗,也发现了那上面的问题。
几个人彼此都沉默了许久,终于古科长打破了此番的沉寂,他对七叔两人道,你们说那个姓杨的学生是不是参与了什么盗窃团伙?之前校方看到他那些东西也怀疑过是赃物,可是学校里也没发生过什么盗窃案,这些东西也不能证明是偷来的,而且这人都死了,没死的时候他虽然个性内向一些,但也却是是一个好学生,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在图书馆泡着,所以学校那边也不想再多事,连警方都不想管这事,学校又能做什么呢,可是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些东西呢?
七叔闻言摇了摇头,依旧不语。而孙大头却对古科长道,如果这个学生真的是去偷东西了,那么这些东西还都好说,可是那枚含口钱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偷得到的,再说偷东西容易投钱难,你以为街面上那些佛爷都是那么好当的嘛?我看警察的记录里面说那些东西在他宿舍的抽屉里都找到了发票,我约莫着这些东西偷是偷不来的,应该是他自己花钱买的,所以赃物啥的咱们就别考虑了,想想他是怎么搞到了这么多钱就行。
古科长闻言长叹一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那些照片皱着眉头在看。而七叔这边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行了,想知道咱都看见了,现在咱回学校去。古科长忙连声称是,走出办公室唤来了之前的那个警察,千恩万谢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七叔和孙大头驾车返回学校。在车上,七叔低声问古科长道,刚才你说这学生很爱好学习,天天去图书馆?古科长当时开着车,眼睛一瞥,回道,没错,这个学生考上的那个专业,录取分数可不低,成绩不好的可进不来。七叔点了点头,道,那行,等会你直接带我们去你学校的图书馆,我想看看这学生平时都看的是些什么书。古科长听了七叔的话,显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七叔突然提出要去图书馆是为了什么,可是他稍一沉吟,还是一口应了下来。随后古科长边开车边掏出手机联系学校图书馆的负责人,说是一会要带人过去差那个杨同学的借阅记录,让那边提前将资料给准备好。
十几分钟之后,七叔一行人便赶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那边的负责人专门准备了一间单间阅读室,将七叔他们三人请了进去,随后便抱来了几个大册子和一叠复印资料,说是这两年来那个自杀的杨同学所有的借阅资料都在这里了,让七叔他们慢慢看,说完这些,那人便退出了阅读室,将房间门给轻轻地带上了。
七叔拿过那些资料,随手翻了几页,又从那叠复印资料里抽了几张,摆在桌上看了看,随后便将那些东西都递给了身旁的古科长和孙大头,还对他们两人道,你们看看他看的这些书,果然有问题。古科长和孙大头接过那些资料低头翻了一阵子之后,也全都从这些资料中看出了那杨同学生前借阅书籍中的古怪,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个杨同学竟然一共借阅了数百份图书和其他资料,其中除了一些和他专业学习有关的书籍之外,其余绝大部分的书籍却是一些和他学习毫无关系的“闲书”,而这些闲书里还包括了大量的本地县志和一些当地名人的游记小传之类的资料,而其余的闲书便净是一些古代墓志考,西北地区各民族安葬习俗与一些本地历史相关的书籍和地图杂志。古科长看到了这杨同学所借阅的书籍目录,当场就有点蒙了,他不解地道,他的专业是电子方面的,怎么看得都是些这种书,难道他想转去学历史?七叔闻言笑了笑,道,历史专业的估计也不需要看这些书,他要是业余爱好历史,所以多看一些和历史有关的书籍这也说得通,可是你瞧瞧他看的这些书和资料,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爱好历史的学生会看的吧,你们这城里应该也有别的图书馆,不信你现在找人去查一查,我估计这学生在那里借阅的书和资料应该也全都是这一类的。
听了七叔的话,古科长半信半疑的打了几个电话,托人去查这个杨同学在其他图书馆是否借阅过什么书籍文献或者档案资料,当他放下电话之后便问七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七叔听了他的问话,也不作答,一指自己的徒弟孙大头,示意让古科长听孙大头怎么说。孙大头眼见师傅将这事推给了自己,也不好再故作神秘,只得将对于这事的猜测全都说给了古科长听。
用孙大头的话来说,他和七叔其实在一看到那枚古钱的时候,就已经猜测这个学生私底下的社会关系应该不会是那么简单,因为这种含口钱市面上是几乎买不到的,而得了这钱的人也多半是一些古币的收藏爱好者,轻易是不会出售这种古钱的,所以这钱十有八九不会是这个学生买来了,而是应该“捡”来了的。可是宋墓里的东西哪有这么好捡的,更何况那还是含在尸体口中的含口?于是七叔和孙大头在联系了一下那杨同学大量的不明来源的金钱之后,就得到了一个令人有些惊讶的结论,这个杨同学应该是参与了一些盗墓活动,而他私下应该是和一些盗墓团体有所接触,甚至他自己都曾经下过盗洞,去亲手拿过阴财。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那些不明的金钱与这枚稀缺的古钱的出现。只是七叔和孙大头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有什么本事去盗墓呢?因为现实中的盗墓可不像书上写的那样简单,几个人随便刨个坑就能顺手一大堆陪葬的金银珠宝,这光是定穴就足够一个常人花上几年功夫了,而这个疑问直到七叔他们看见了那个杨同学平日里在图书馆中借阅的那些书籍资料,两人才明白过来。再加上这样同学的家庭条件不佳,但却从来不去打工,估计他是到了周末与学校放假的时候便拿着平时查找资料发现的可以地点,在这附近的几个县市的郊区野山上到处转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着,就和当地的盗墓团伙有了联系,因为盗墓这事他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他必然有自己的帮手,而一般人又没有盗墓所需的那种专业技术,只有找到专门做这行的这事才会成。所以尽管具体的事情的细节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搞清楚,但是七叔他们却通过众多的细节已经将这事大体都给推断出来了。这个杨同学因为家庭的经济条件所限,一时不慎走上了邪路,又或是原本在大学之前,他便与盗墓这行有所牵连,要知道他家的那个地方可是全国闻名的土洞子窝,在乡下很多地方都有各个朝代的古墓,民间也一向是盗墓成风,所以这个杨同学身为一个学生却与盗墓的扯上关系也并不是不可能。而当他在进入大学之后,有意识的去接触那些与古代墓葬有关的书籍与资料,甚至还从前人的各种游记与县志中,寻到了一些当地古墓的蛛丝马迹,于是就这样,杨同学平日里是一个在高校里上学的好学生,到了周末和放假的时候,就成了挖坟掘墓的“支锅”。也正是因此,为了自身的安全与行事隐秘,他刻意的减少与同学之间的交流,在外人眼中他自然就成了那种独来独往的内向之人。原本杨同学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很难被人发觉,可是不知何故他却得来了一枚含口钱,而且根据七叔他们的猜测,这枚古钱十有八九还应该是由杨同学他自己亲身下墓所取的。然而这枚喜钱也甚得这杨同学的喜爱,不然这些“童家”得来的明器,按规矩盗墓人是不能私自保存,而是应该全部出售,得钱平分的,更不会像杨同学那样讲这枚喜钱做成了挂饰,佩戴在自己的脖颈之上。然而令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却是,这枚喜钱是一枚含口钱,更是一枚沾了阴的“脏”物。于是下面的事情无需多说大家也应该全都明白了,作为墓主的盗墓人,又取走了人家的含口,说不定那墓主的尸身要是保存到完好,他在取走这古钱的时候,还会用铁铲撬棍之类的敲开砸烂那墓主的牙口,那更谈不上会对这墓主的尸身有多尊重了。而这杨同学事后又将这含口古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说这还会有他的好?于是在多日中阴而又没能能想到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之后的杨同学,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跳楼轻了生。而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一个无意中所形成的水火之局,一个老旧的宿舍楼的回字困魂风水,使得惨死的杨同学的游魂一直被困在这栋宿舍楼里不停地徘徊,却始终没法子能出去,这才引起了宿舍楼里其他住客的恐慌,从而逼得校方派出这古科长,大过年的还驾车几百公里前来家里这边求助。只是现如今这局面,杨同学的他被困的那个那一丝残魂,只不过七叔他们一场法事的事,但是那枚古钱却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有所操心,好在就在七叔他们在图书馆中查阅杨同学借阅资料之时,校方已经通知古科长,那杨同学的父母已经联系上了,而学校的人正在赶往他家的路上,想来这枚古钱只要按照七叔的要求存放,将他安全带回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那杨同学所参与的盗墓活动,却让七叔和杨科长他们有些犯愁,按道理来说,这事他们应该上报给当地的公安部门,可是这一切全都只不过是七叔他们的猜测,这种事情估计告诉给了当地的警方,也不会有人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都已经死掉了的自杀学生,他生前就算有所违法行为,又能怎么样?更何况这事还无凭无据。而对于学校来说,也不想再因为这事掀起无谓的波澜,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私底下伙同他人盗墓,还因为这事而丧命,不用细说,众人也会明白这将会给校方的声誉带来多大的不良影响,所以古科长当时就和七叔很隐晦的要求,请他不要再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缠了,只要能将那宿舍里的“杨同学”给请出去就好。七叔和孙大头一听古科长都这么要求了,自然也不会非去维护一个什么法律的正义,这行里一向都是拿多少钱做多少事,只要不是遇见了什么有违人理,有丧天良的事情,大家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回去多管这闲事,毕竟大家都要吃饭,你砸了人家的饭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还平白无故的多了几个仇家,这又是何苦呢?
没多久,古科长就接到了之前他所托去调查那杨同学生前在市里各大图书馆调查他借阅记录的那人的电话,果然好几家图书馆都有杨同学的借阅记录,而那上面也全都是一些墓葬县志之类的图书与资料。见到了这一结果,七叔之前对着杨同学的猜测,更加被印证了几分,只是这事直到现在出了那一枚古钱,也没有啥具体的凭证,所以七叔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应了校方事主的要求,将这事给翻了过去,专心准备起晚上给那杨同学破困超度的事来。
第二日,这学校的事情便全都被解决好了,前一日晚上七叔与孙大头做法之时,也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想是那杨同学中阴惨死,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游魂而且,直到被众人发现,开了天井的门,他才能溜进这楼中徘徊,说起来倒也算是一个可怜人。所以七叔他们为他做法也是助他往生,自然也不怕那杨同学的残魂会和七叔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是就在七叔他们回家之后没几日,家里人都几乎将这事给忘记了的时候,那古科长却又一次突然而至,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是为了求助而来,而是给七叔他们带来了一个小铁盒。七叔一看那铁盒就知道古科长这次是将害死杨同学的那枚含口古钱给拿来了,一问之下,果不其然,校方那边从杨同学父母那里取回了这枚喜钱之后,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可要是按照七叔他们的要求一直就那么放在盒子里,存在学校中,校方也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学校的领导们一商量,决定还是让古科长带着那古钱再跑一次,将这枚古钱放在我们家这边,随便家里人处置,这样他们也就能够安下心来了,这事才算是彻底完了事。家里的老头子哭笑不得了接过了那枚古钱,然后便寻了一处地方将它存放到了一旁,而古科长这边也是连声道谢,又给七叔他们塞了一叠钱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去。
故事讲到了这里,也终于算是到了尾声,只是听说当年的那枚古钱听说现在还都在家里面老宅的香堂里面放着,也没见它再闹出过什么事来。而家里曾有老头子开玩笑地说,说是要是等以后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将这古钱给当了,反正有本事它就在闹出点动静来,家里这边再派人去“降妖”,到时候家里赚了一笔降妖钱之后,这个古钱一准还是得再被送回家里来,这样可就变成了无本的买卖,家里想不发达都难了。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佛牌
要说佛牌,首先要从佛教的流派开始说起。佛教分大乘和小乘,而这里的小乘佛教有包括了南传佛教。很多人说小乘就是南传,这个我个人觉得不准确。因为南传佛教的地域性很明显,就是东南亚一带流传的佛教,泰国,老挝,柬埔寨等国家,包括我国云南的傣族地区,都属于南传佛教。大乘小乘的区别和历史渊源,网上可以随意搜索得到,我就不废话了。这里只着重指出一点,两个教宗出自一门。实际上大乘、小乘,都不过是一种比喻。大乘喻能渡无量众生,小乘喻渡少数众生。大乘与小乘的分别只是觉悟境界高低的差别。
而我们所说的佛牌,是小乘佛教的产物,大乘佛教是严禁此类物品的佩戴和买卖的。所以很多人说,泰国的寺庙都生产佛牌,这就是无知了。泰国虽然是南传佛教属于小乘,但也不代表没有大乘佛教寺庙的存在。所以说出这种话的无非只有两种人:无知的佛牌信奉者和无良的买卖佛牌商家。
下面让我们来谈一下佛牌的起源。历史上的东南亚和其他地方一样充斥着战争,而东南亚的战争的起因却大多数是因为宗教。那个时候战争频繁,每一次胜利者的征服和奴役,都会有大量的寺庙和珍贵的佛家经文被毁于战火。于是很多信徒都把佛像经文等圣物制造成小型饰品,供奉于佛塔之内。目的是假使在将来,佛塔或者佛教文化遭到迫害,也能够通过佛牌,传承佛教的文化。以提醒世人,先祖的佛教文化的灿烂与光辉。可以让下一代人更好更全的了解佛教文化与知识。佛牌真正的意义是代表着一种信仰与传统的保留。
后来很多参与圣战的战士们,把这些佛牌佩戴在颈部,作为护身符,再投入战争之中。渐渐的泰国人民相信佛牌有某种神奇的护佑力量,因为佛是会保佑那些为他人牺牲的人们的。于是普通的民众也开始佩戴佛牌,佛牌也开始在泰国流行了起来。所以佛牌一开始是用来作为一种护身符,佩戴在颈部,以保护人的安全或者增强信念。
这个时候,我们都明白了两点:一,泰国不是所有的寺庙都生产佛牌;二,佛牌历史悠久。
可是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这些佛牌到底属于什么呢?我说过一句话,泰国正经的寺庙是不生产这些佛牌的。很多人都说我的话太绝对,不正确。但是我要请问,自古以来佛牌只是一个护佑意义的护身符,那么他那么多繁琐的其他功效是怎么出现的?招桃花,助事业,防小人,招金钱等等,这些都不是佛牌一开始出现时的意义,那么这些功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大家心里都有数,最近几年佛牌越炒越火,无数关于佛牌稀奇古怪的理论层出不穷。原因何在?古根到底,就是一个“利”。
真正的佛牌是由圣僧的骨灰,花粉,泥土,佛经碎片、药草、寺庙香灰、宝石等物品制造的。因为泰国人认为大地是人类的母亲所以必须用泥土制作,不能用金、银、铜、铁、水晶、琉璃、玻璃制作,也不能用这些物品盛放佛牌。所以很多佛牌说什么水晶,包金之类的,都是噱头,都可以证明那是假佛牌。
佛牌的制造过程也必须从选料起,都由高僧层层把关督造,直到最后的开光,高僧都要一步不离的监督所有过程。这样的圣物在泰国都是很稀少的,更何况是在中国?所以在我们国内贩卖的基本都是工厂制品,泰国人轻视的称这些佛牌为“老板圣物”,因为这些佛牌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那些黑心商家盈利而已。而就算是真正的佛牌,也不是以赚钱为目地的。泰国每年都有高僧和国王一起,免费派发佛牌的活动,信徒不需要花费一分钱,只要排队,就可以领取。而寺庙之中的高僧所制作的佛牌,也大多数是赠与有缘人和信徒的。很少一部分换取回来的金钱,也都是全部投入寺庙,佛像,佛塔等物的建设和修缮。所以很多以贩卖佛牌为生的商家,从这一个基本点就已经违背了佛牌的初衷,这样已经被铜臭所污染的“圣物”,你们有几人会相信它的神效呢?
更不用说那些带着明显功利性的什么招挑花,招财之类的佛牌,这些东西的出现就已经违背了佛教的教宗,按道理怎么可能有正经的寺庙去生产?但事实上泰国确实有不少的寺庙在制造这一类的佛牌,这就是网上盛传的“正牌”,究其原因,也都是为了赚钱而已。更有甚者,还有寺庙会出产狐仙牌,蛇精牌等已经带有巫术色彩的佛牌,甚至连“古曼”都有寺庙在制造。这也就是很多人争论的一点:古曼也分正阴。因为寺庙生产的都是正牌,寺庙所生产的的古曼自然也是正牌了。实际上,这一观点,大错特错!
佛门弟子实际上是不可碰此巫蛊邪物的。现在有些佛教徒佩带古曼童,甚至有些佛具商店也出售。其实这都是不对的。佛弟子如果带这个那么你就是无意中皈依外道了,这些东西属于巫蛊之术。佛教徒如果这样做就是破了皈依戒,或许有些人是不知情,但这确实是后果很严重的。况且像供小鬼,带古曼童这些都不是佛教的习俗,而是外道的行径。制作这些东西的过程也是很不人道的。即便不是佛教徒,站在慈善的角度上也不应该做得。
可是为什么泰国寺庙还要开化出来呢? 原因很简单,赚钱呗。很多人觉得古曼童不是为了投胎吗?经过泰国高师的点化修功德,给孤灵修功德,不应该是一件积阴德的事么?可是几十年日日跟随在高僧身边受点化教诲,能克制嗔恨心和嫉妒心的弟子也屈指可数,何况点化鬼道?若是高僧,瞬间即可超度无量百千万亿鬼道众生,往生至西方阿弥陀佛极乐世界。但是你不将其度走,反而取来制作成古曼童,这样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婴灵怨气极大。实际上这就是东南亚盛行的养鬼术,目的是为了驱使小鬼做事。相同道理,也包括了那些狐仙牌和蛇精牌等。所以这类阴牌实际上只能算是巫术,而和佛教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古曼童无法改变你的因果,也无法增加你的福报。须知,你所奉养的古曼带给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福报,鬼是无法给你福报的。每一件害人事,你都要承担因果,回馈到你身上。这就是我所说的,你现在得到了不过是你将来拥有的,你透支的只不过是你未来的福泽。正所谓是现在风光,将来落魄,是否值得,就看你个人的理解了。更何况,古曼童靠吸人的元气过活,越长需要的元气就越多,你觉得你可以有多少元气去喂养它?更有甚者古曼最后可以控制自己的饲主,让饲主变成他自己的傀儡。所以养古曼是百害而无一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还要去碰?也许都是受了无良商家的欺骗,和网络资料的误导。要知道,这些资料的编纂者大部分就是这批买卖古曼的商家。古曼此类巫邪之物,一旦沾上,终身难脱。所以请那些打算养古曼的同学三思,那些已经养了古曼的同学自求多福吧。
我们上面已经提到了佛牌的阴牌,这里我们不妨再说几句关于阴牌的闲言碎语。阴牌的制造主要是靠一些阴邪之物,比如尸油,经血,腐肉,爬虫的肢体等。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阴牌和正牌的明显区别。很多商家说什么正牌阴牌都是佛牌之类的鬼话,千万别信。正牌也不过是小乘佛教的一种饰品,而阴牌却和佛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谓的阴牌,是指由阿赞(巫师)亲自设计并且牵扯着鬼(就是古曼),妖和仙一类的元素,来施法做牌。此类牌一般名声都很不好。因为施法者原本的动机就是不单纯的,他们往往为了一些特殊的目的而被制造出来。如阿赞明的狐仙牌。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异性。也因此,这类牌在泰国并不入流。阴牌的制作也被分为两种阿赞:黑袍阿赞与白袍阿赞。白袍阿赞,目的就是为些钱财,而帮人升运。一般也只是些普通百姓中的一员。这类阿赞制作的牌往往比正牌要灵验的多。但没有黑袍法师的牌邪气大。也算比较受百姓的喜爱,但终究不是正大光明之物,阴邪之气恐有不妥。黑袍阿赞属于因为被信仰背叛或者犯了佛门重戒的僧人或法师,远离城市并在山岭或溪边修行的人。这类人的法力十分高强,制作的阴牌(古曼)也经常是有弃婴尸体或动物器官组成,效力异常的强大。并且基本是拿钱办事的性质。因此在这里奉劝广大爱好者小心为上。
废话不多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我劝大家还是要思考周全一些,毕竟是影响后半辈子的东西。反正我个人是不会碰佛牌的。现在很多小姑娘已经把请佛牌当成了一种时尚,而不知其背后的风险。很多佛牌卖家连大小乘佛教都分不清,却一口一个我们佛家弟子。在这个速食时代里,倍受追捧佛牌无疑是一场荒诞的信仰快餐。
佛牌的好坏,大家现在心里自有定论,那你就此打住,让我们结束无意义的争吵吧。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绿绒蒿
这周我说个前几年听家里老人在牌桌上闲聊无意中提及过的故事吧,故事本身就是几句话便能说完的事,可是我今天准备在故事里穿插着扯点以前故事里想说,但由于篇幅的原因总是扯不痛快的外传。所以这周的故事和灵异啥的没多大关系,怕失望的同学就先别看了,不过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事算是这行里少有的有趣故事了,每次想到总是会不由得笑出声来。废话不多说了,书归正传。
那年,一个和家里有旧交的老朋友突然派了人来,找到家里在市里面开的一家做超市生意的小门面。刚开始在那看超市里的老头子一看进门的那两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还以为来人又是现今市面上常见的那种装成修行人骗人钱财的骗子,不是说要化缘回去修道观,就是要卖你什么开了光的护身符。所以超市里那老头子直接开口赶人,对那两人高声喝道,没有,没有,赶紧走。话音一落,进门的那两个道士显然被他这一嗓子被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估计是被家里那老头子给当成跑江湖诓钱的了。于是那两个道士忙对那老头子报了自家师傅的名号,还说出了 家里这边两个有些辈分的老头子的名字,说自己是被他们的师傅遣过来和家里这边求个援手。那老头子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搞错了,来人真的是江湖上的朋友,而非骗子,于是乎那老头子立刻连胜道歉,将两人请到了超市后面的库房里,然后又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出了这两人刚才所说他们师傅的名号,让家里看看应该怎么处理。
家里这边一听那老头子报上了的名号,好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头子当时就“咦”了一声,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他们对此事的意外。而家里另外那些没听说过这两个道士师傅名号的人,就问这些老头子,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他们听了这人的名号全都显得有点惊讶的样子。这时家里的一个老头子就开始对旁人解释起那两个道士他们师傅的来历来。原来那两个道士的师傅,本家姓朱,约莫着得有七十岁上下的年纪,是西南地区一家道观的观主。他们那家道观,位于藏区,四周所居住基本全是信仰藏传佛教的藏人和一些其他的少数民族,当地的汉人很少。可是就在这种情景之下,这家道观居然在那里足足屹立了近八十年,也不得不说那家道观中修道之人的这种毅力实在是非常人可及。
只是近些年来,这家道观的生计情况是每况日下,别家的庙宇道观都会信徒们给添个香油钱,再不济,政府也会多多少少得拨点款项下来。可是朱老道的这家道观,远在藏区,汉人原本就少,至于道家的信徒那就更不必再提了。而当地政府也从来没给朱老道他们什么经济上的帮助,这倒也不是当地政府存了重藏轻道的心思,而是因为朱老道他们的这家道观一直没有获得政府的行政许可。现如今的在中国无论是寺庙道观,还是清真寺天主教堂,你若是想太太平平地吸引信徒,顺利地经营下去,全部都是需要从政府那里的相关部门取得行政上的许可文件,就如同公司的营业执照一般,没有这份文件,就算你观中的得道高人如过江之鲫,信徒数以千万计,在政府眼中,你与那无证摆摊非法经营的小贩是毫无区别的。其实像这种统治政权凌驾于宗教之上的现象,在咱们国家那是有悠久历史的,在唐宋时期,就连你想要出家,都需要从官府那里得到一份度牒,这就相当于是个人的出家许可证,没有这份有官府颁发的度牒,那就是不合法理的“私度”,一经发现,无论是当事的出家人,还是收留他的寺庙道馆,全部都要受到官府的严惩。由此可见,官府对于一名普通的出家人都有如此严格的要求,更何况是那些广纳信徒的寺庙道观,不借助行政手段加以控制宗教力量,又怎么能让统治者们安心呢?
所以对于朱老道的这家“非法经营”的道观,要不是看在它在当地时间已久,而且那群在观中修行的道士又与附近的藏民关系不错,时不时地帮助那些藏人免费看个病,教他们的孩子认几个汉字的,当地政府也不会对这座道观的存在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这座道观在当地的存在也算是一个异数,它远离县城,位于城郊的一座荒山的山脚之下,很多徒步游历藏区的文艺青年,在猛然间看到这座被藏人团团包围的道观,全都发出了一阵哄笑,不少人还跑上门去用一种戏谑的口气问观中的道士,为什么会将一个道观建在藏人的地盘上。朱老道每年也不知道要为这群故作姿态的文艺青年们生多少闲气。也许不学无术的他们,压根就不会知道在中国这块土地上,藏传佛教与本土道教之间的密切关联。
其实藏传佛教和道教都是中国宗教,只不过前者是由印度密教和西藏苯教相融合而成,后者是由中原地区的古代宗教与文化发展变化二来。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似乎有些不搭边,但实际上二者的历史渊源其实是很深厚的。据史料记载,道教曾经于公元三四世纪传入过印度,而佛教传入中原后,更是与道教相互交融。而那些来到中原传教的印度僧回国后,同时也将道教的思想与诸多密术带回了印度,这些道家密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为印度佛子所摄取。到了公元八世纪,印度密教传入吐蕃,中原的道教也随之而入,并逐渐融入藏传佛教之中。由于崇拜自然的苯教与羌族的原始宗教极为相近,更是与道教的教义之间存在着大量的相似之处,因此当时吐蕃上下对融有道教内容的印度密教便产生了似曾相识之感。
家里认识朱老道的几个老头子当时还对其他人说道,尽管藏传佛教和道教之间有诸多相近之处,历史上两者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紧密,可是朱老道心里,其实是很看不上藏地佛教的,原因也无非是出于修行人对自家信仰的那种优越感。家里的其他人自然对此很是不解,都问,既然这朱老道看不上这藏人的佛教,又干嘛非要在人家的地面上建观修道呢?难不成他是想要在藏人的地面上传播道学?家里的老头子闻言,都摇头道,那自然不是,这座道观传到朱老道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估计是出于师承的原因,他尽管心中不喜,也不好舍掉这块祖址,另选他地去开枝散叶,所以再怎样他也得在那道观里坚持下去。听了老头子们的一番话,对这朱老道的遭遇,众人也不由得一阵唏嘘。这行里为了一个师承与传统,像朱老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估计这朱老道也是幼时便跟随着师傅在这道观中学道修行的,师傅一去世,维持这座道观生存下去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他的肩上。而朱老道又是自小就在观中长大了,离开了这道观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所以就算他对自己现如今的生活有再多的不满,试问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有人问家里的老头子,说那个朱老道的道观是哪家分宗的,能够如此行事,特立独行,估计朱老道那位建观的师祖也不会是寻常人。可是家里老头子的回答却让问话的人大吃一惊,因为老头子对他们说那家道观对外声称自己是宿土派的。也许外人听到了这个回答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触,可是做这行的人听到这个却都难免不会心中有所惊诧。之所以会这样,咱一切还需要从道教的起源开始说起。之前我也在有的故事里稍微提到过一二,但都太笼统,今天这里不妨说得详细一些,也算是科普吧。
话说道教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大本土宗教,而道教文化源远流长,历史最远可以追溯距今两千四百多年以前的春秋战国。据史料记载,春秋时期有一个人名叫李伯阳,也叫做李耳,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子。他偶一日夜梦元始天尊,根据梦中元始天尊“一气化三清”宗义,著书《道德经》。而正是这本书在泱泱华夏留下了其浓重的历史色彩,待李伯阳百年后飞升成仙,元始天尊念其功德丰厚,赐其“太上老君”尊位,这也就是为什么茅山道士每次咒语后都要说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原因。而在随后的漫漫岁月长河中,受《道德经》的感化,更是诞生了不少名人名士,其中让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张天师”张道陵了吧。要说这张道陵也算是个人物,他不但根据李伯阳的《道德经》建立了一个完整的道教体系,更是把道教发展至辉煌的极致,所以他被后世人称为“道教祖师”。张道陵出生于是东汉初年,据说还是张良的后人,在他的那个时代里,道教在当时还不能称之为教,最多只是一种对道家老庄哲学的传承和发扬。只是当时道教与很多先秦以来炼丹求仙的方士传统有所融合发展,这才慢慢形成的道教的雏形。
而道教真正的大发展是在东汉末年,张角的太平道,张修的五斗米道随着农民起义的发展广泛传播,张角后来是被镇压下去了,但是继承了张修五道米道衣钵的张鲁却得到了善终。张鲁在投降了曹操以后,五道米道开始从汉中传播全国。后来这五斗米道发展为正一教,传承至今,只是它的正朔,也就是第六十三代天师张鹤琴,当年随着蒋介石的倒台一起去了台湾,而祖庭却留在了今天江西龙虎山,我们常说的茅山之是其一个分支,另外还有若干分支。只是这些分支实在是太多了,除非那些分宗自己特别说明,不然谁也不知道这座道观里面到底是源于哪一宗的哪一派。所以张道陵的这一支道家门宗的严格说起来应该是被称为:道教正一宗。如果是茅山就应该是辈称为道教正一宗茅山派,只是现如今的茅山好像都已经全是全真宗龙门派的人了。
我们说完了正一宗,接下来自然就要说说全真教了。全真教成立的时间比正一教要晚很多,他的创始人就是那位金庸小说里大名鼎鼎的王重阳。全真教成立的时间大概就在在宋金时期,祖庭是在陕西的终南山。其实历史上王重阳的弟子们在道教的发扬上面都要比他更加出色一些,只是这些在金庸的小说里面不那么明显,以至于现在的人就拿着金庸先生的那本小说当正史来看,从而觉得王重阳的一干弟子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三六角色。实际上王重阳的全真七子,历史全部都是确有其人的,而且他们后来也全都分别开宗立派。其中最厉害的当属长春真人丘处机了,他的历史功绩我之前的故事里也全都说过了,这里就不详述了。只是你要知道,正是因为他的作为,所以元朝的统治者们才在中原大力扶植道教,而他所创立的龙门派更是蓬勃发展,成为分布最广的道教派别。而龙门派的祖庭就在北京白云观。
原来朱老道他们这一脉,虽说是师传于宿土一派,可是很早就已经将本门的那套风水堪舆的本事给忘干净了,反而却对炼丹修仙的那一套颇有心得。于是在数十年前,朱老道的师祖游历至西南藏地某处时,发现当地竟有天元之气显形,所以一番周折之后,就在那里建起了一座道观,从此便在那观中苦心修行,直到去世。而他所建立的那座道观,无须多言,大家也都知道正是朱老道现如今苦苦抱守残缺的那座道观。可是当家里老头子问起那块地方是如何天元外泄时,从朱老道的那两个徒弟的话语里,老头子竟然得知这一切只不过是和道观附近的一处花田都关。喜欢音乐的同学估计没有谁还不知道中国有位歌手叫许巍吧,而许巍的那首《蓝莲花》应该更是没有几个人从未听过。而许巍歌中的这种名为蓝莲花的话,其实就是在我国高原地区常见的一种花卉,学名是绿绒蒿。大家都知道高原地区的气候比较严冷,加上风大土薄,昼夜温差悬殊等原因,一般的植物很难在那里存活,可是绿绒蒿这种植物,在海拔五千米的流石滩中都能顽强生长,也不得不成之为是一种生命的奇迹。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种植物,它所开出的花却是异常美丽,在民间素有“蓝罂粟”的美称。然而这种花,它的花瓣数量永远都是偶数的,究其原因那就要从生物学上面解释了,什么被子植物的单双子叶,又是什么十字花科的,这些说多了估计大家也没人想听,所以咱一笔略过便好,只是我们都要明白,从生物学的科属上来说绿绒蒿的花瓣是万万不会出现单数花瓣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绝对不会有单数花瓣的绿绒蒿,却被朱老道的师祖在西南的那处山脚下,发现了一大片天然的,在正常的绿绒蒿之中,夹杂了大量单数花瓣的绿绒蒿花田。而这种有违于“天道”的单瓣绿绒蒿,对于朱老道他们这一派来说,那就是最珍贵的制药与炼丹的原材料。就这样朱老道和他的师祖,师傅整整三代人,就为了这点有异常理的绿绒蒿,守在那个道观中,这一待就是几十年。然而好景不长,在文革期间,当时狂热的革命热情也波及到了这块远离人群的土地上,作为破四旧的主要目标,朱道长的这座道观自然是在劫难逃的,于是一把大火之下,不仅烧掉了半边的道观,也将那边绿绒蒿花田给烧得一干二净。朱老道的师傅,也正是因此,被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师傅死后,朱老道接管了这座道观,在他数年的光阴之下,道观被烧掉的半边虽然被重新建立了起来,可是被烧掉的绿绒蒿花田却再也回不来了。就在朱老道对此日夜难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片被烧掉的绿绒蒿花田竟然又有几处地方重新长出绿绒蒿来。虽然那一次所长出来的都是正常偶数花瓣的绿绒蒿,但是朱老道心中却对此有了一种期望,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悉心照料这块花田,那些单瓣的绿绒蒿早晚有一日是会重新生长出来的。就这样又是几十年过去了,单瓣的绿绒蒿还真的又被朱老道和他的徒弟们给盼了回来,刚开始只是三五株,后来便渐渐的多了起来。只是这些单瓣的绿绒蒿却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同其他正常的绿绒蒿那般,有长达几个月的花期,反而如同“昙花一现”般,从花开到花谢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在朱老道那里,他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大火,坏了这块花田的地气,所以这种天元外泄的产物不能像之前那样长久存于世。对于朱老道的这种解释,家里的老头子也全都不可置否,但很多人都觉得这种单瓣的绿绒蒿其实不过就是一种简单的基因变异现象,而后面的事情可以理解为大火燃烧改变了那块花田的土壤结构,从而影响了那块地里绿绒蒿的生长。只是无论是那种解释才是正理,那被朱老道一脉当成无价之宝的单瓣绿绒蒿,对于家里人来说确实是毫无用处的,也不知道朱老道他们这一派为了这些绿绒蒿,几代人浪费了十几年的光阴,是值还是不值。可是就是这么一块花田,也不是每年都能如朱老道所愿,长出单瓣的绿绒蒿的,总是每隔几年才会长出一次,而且开花之时都是曙光初现之时,待太阳完全升起来了,花便全部谢掉了,前后时间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就是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
听到这里,家里的老头子们自然是全都心中已然明了,无需朱老道的那两个徒弟细说,他们也都可以明白,想必是今年又到了这单瓣绿绒蒿的花期,而这朱老道想寻的绿绒蒿,花开花谢必然是全然不同的,所以朱老道才想要趁着这绿绒蒿开花的短短十五分钟里,尽可能多的去采摘一些单瓣绿绒蒿,只是采摘此花的人不仅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分辨出哪些是自己所需的绿绒蒿,还要避开那些无需采摘的绿绒蒿,以免对这块花田造成太大的不必要损害,这腿脚麻利,眼疾手快什么我们自然是再无需多说了,光是你趁着这天欲亮还未亮之时那微弱的光照,数清楚每朵绿绒蒿究竟有几个花瓣,那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至于事先在花田四周架设一些照明设备之类的主意,你就想都不要去想了,你觉得拿这块花田当做宝贝的朱老道会允许这些不知会对花田造成何种影响的外界事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嘛?
突然间家里的老头子们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随即便问朱老道的徒弟道,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一群人合力采摘,总比一个人瞎忙活要快得多吧。听了老头子们的问话,那两个道士也长叹一口气,道出了实情,原来朱老道这些年一直守着的那块花田,是位于一条山梁之上的,那条山梁十分陡峭,向来罕有人至,只有几条兽道,要不是这几十年里,朱道长他们这一脉的人时不时的从别处采石修路的,人在上面根本就无法正常行走。然而饶是如此,这条山梁上上下下也只能容一人活动,人多了别说采摘绿绒蒿了,说不定人都要因为相互拥挤碰触,而滚下山涧。也正是为此,采摘这绿绒蒿的活儿,一直以来都是由朱老道一人所做的,他的几个年轻徒弟虽说也能爬山去采这绿绒蒿,可是速度上面却远远不及从小做惯了此事的朱老道。可是就在今年快要开春的时候,朱老道不慎在观中摔了一跤,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可毕竟也是七十岁的人了,身上的这伤养了一个多月也没能好全。看瞅着今年这绿绒蒿的花期就要到了,算算日子,那批单瓣绿绒蒿开花的日子也临近了眼前,可是整个道观中,除了朱老道之外,其余的人对于这绿绒蒿的采摘压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说不定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人连一个腰篓的绿绒蒿都采不到。可是这么一丁点的绿绒蒿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而且真要是错过了这一年的花期,再要想等下一次单瓣绿绒蒿花开,就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于是在这情景之下,朱老道才不得不排自己的徒弟外出求助,因为我们家的老人和这朱老道认识,他又一直知道家里面和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很是熟识,所以他思前想后,才让徒弟找到了我们家门上,像借助家里在江湖上的一点微薄人脉,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带回去帮他们采摘一次绿绒蒿。
对于朱老道的这个请求,家里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可是等家里将这事给应下来之后,又在帮朱老道物色帮手这上面犯了难。因为像朱老道要求的这种眼疾手快之人,在江湖上有不少,光是盗门这行做近身买卖的和彩门里的一些变戏法的人,他们的手脚绝对就比常人要快上许多。可是按照朱道长的意思,他希望找到的帮手手脚那是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家里人暗地里细细想了想那些盗门和彩门的人,都感觉那些人离朱老道的要求恐怕还都存在着一些差距。于是就在家里的一群人全都沉默不语,苦苦思索江湖上认识的人里,有谁符合朱老道的要求之时,突然间一个老头子猛拍了一下大腿,对众人道,哎呀,咱怎么把李天龙给忘了,找他一定行。听了那个老头子的话,众人也全都长出一口气,每个人心里都顿时有了主意,全都觉得朱老道想要寻得那个帮手,找这个李天龙一定行。
老头子口中的李天龙其实是一个跑江湖的艺人,只是这李天龙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他的外号。他本家姓李,诨号叫做天龙,所以家里人才会叫他李天龙。而天龙这个东西其实就是咱们常说的蜈蚣,可是你要是用“蜈蚣”去称呼一个人,这听上去实在是有些不雅,反而用“天龙”这两个字,顿时就显得威风多了,所以江湖上的人都以“李天龙”这名号去称呼他,而那人自己也对这个名号很是满意,也常常用来作为自称。只是蜈蚣这种东西,大家应该都了解的,它有最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脚多,也正是因此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百足虫”。李天龙之所谓能够的得道这样的一个名号,那自然不会是由于他的手脚长得比旁人多几支了,而是因为他的手脚够快,快得让旁人觉得这人和蜈蚣一样张了白来支腿脚一般。如果你要是提起这个李天龙的行当,估计也没几个人对此一无所知,这李天龙是一个跑单帮的川剧演员,而他的拿手绝活正是川剧中的“变脸”。
说到变脸,大家都知道这是川剧中的代表技巧。变脸的手法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种,那就是抹吹扯。 所谓的抹脸是指将不同色彩的油彩涂在脸的某一特定部位上,到需要用时,便用手往脸上一抹,瞬间就可变成另外一种脸色。而当使用抹脸技法变脸时,如果想要整张脸皮全变,则需要将油彩涂于额上或眉毛上,而如果你只需要变下半边脸,那么油彩便只需涂在脸或鼻子上即可。而第二种变脸技法吹脸说白了更是简单,这种技法只需要事先准备好一些带着颜色的粉末状化妆品,如金粉、墨粉、银粉等,表演时提前在舞台的地面上摆上这些内装粉末的小盒,演员到时做一个伏地的动作,趁机将脸贴近盒子一吹,粉末扑在脸上,就会立即变成另一种颜色的脸。只是这两种变脸方式过于平常,道理说白了,几乎人人能做,所以一般的变脸艺人都不屑于用这两种手法去表演变脸。所以大多数的变脸艺人都会选择第三种方式,也就是我们平日里最常见到的“扯脸”去进行表演,而这个扯脸手法在旧时候江湖上也称其为“走脸”。扯脸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它是一门比较复杂的变脸方法。事前表演者将脸谱画在一张张绸子上,剪好,每张脸谱上都系一根丝线。再一张一张地贴在脸上,丝线则系在衣服的某一个顺手而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随着表演的需要,在表演者动作的掩护下,再一张一张地扯下来。由于这个变脸技艺现如今由政府出于保护民族国粹不外流等各方面的考虑,已经被定位国家机密,我也不好说得过于详细,只是大家都需明白,用这种扯脸的变脸手法,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疾手快。它本身的动作原理是很简单的,一般人也都能做,就是速度会比较慢,会让人一眼看出来。而很多变脸艺人却能够在不到两秒之内,连变三张脸谱,如此手速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很多人都会问,这种用扯脸的手法变脸,那些变下来的面皮都被“扯”到了哪里?实际上变脸这门技艺的所有诀窍其实除了快,就不外乎是一个“藏”字。细心的人也许会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所有的变脸艺人在表演的时候,无论他做任何动作,变脸的时候必然总会有一只手背在身后,而他那只藏在身后的手实际上就是在操控他背后机关,到了需要换脸的时候,变脸艺人只需要在身后扯一下机关,通过丝线等物的作用下,他脸上的一张脸谱就被变下来了。
而对于变脸艺人们来说,所有的机关基本上都可以归为四个关键性的道具那就是:帽子,脖套,上衣,以及我们前面所提到过的抖蓬。而这里面抖篷的作用正如我之前所讲的那样,它是为了可以挡住背后的机关,同时掩饰一下臃肿的后背和上衣,表演的时候还能够遮挡一下手上的动作。而在上衣的里面则放了电动机关与变下来的脸谱。至于脖套却是为了掩饰往下扯脸谱的动作,变脸艺人所用的脖套就象我们常人冬天穿戴的围巾围脖一样,艺人在表演时所换下来的每张脸谱都是从脖子和脖套之间往下扯的。而对于帽子来说,如果变脸时的动作是撩或者卷的话,那么就需要靠帽子里的机关了,只不过帽子比较小,一般也放不了几张脸,通常只有所变的面皮只是半张脸的脸谱时,才会用到帽子中的机关,从而将脸谱上撩隐藏在帽中的。不过即便是所变的是整张脸谱,上面的固定也要靠帽子来掩饰。而脸谱一般都是丝质或者是绸子所制的,比较轻薄,要不然变脸艺人也不可能一次变三四十张,甚至七八十张的脸谱,要是这些脸谱都很重,光是将这些东西藏在衣服中背在身上,也都把人给累死了。而且在众多的变脸手法中,还有两门技艺,我们不得不提,那就是回脸和运气变脸。回脸就是如同它字面的意思一样,你将脸给变没了,还得有那个本事再将它给变回来。而大家想象一下就能知道,这回脸的难度比之变脸那可是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在变脸这个行当里,一口气可以连变四五十张脸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但你若是想要找出一个可以连回七八张脸的人,那可真的算是凤毛麟角了。而所谓的运气变脸则是通过自身运气憋气,而使自己本来的面色在红白青黄几色中自由转变,现如今江湖上懂得这门绝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然而大家要明白“扯脸”并不是变脸这门手艺的基础,真正的川剧变脸,其实也是要像其他的戏剧形式一样,也是需要勤加练习基本功的。而川剧变脸演员的基本功也是非常庞杂,唱念做打需要样样精通,尤其是唱打,那练的都是童子功。一般都是在入门十年之后,师父才会把变脸的门子,传给那些基本功出众,而且品行又正直的徒弟。当徒弟被师父选中传授门子之后,他白天要像其他师兄弟一样练功,而到了晚上就要待在师父的房里学做“门子”,同时要对外声称那是师父“传艺”。这里所说的“门子”,其实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变脸机关。只是现如今在变脸的这个行当里,越来越多的艺人开始过于依赖机关的使用了,反倒是对于最基本的手速方面越发的轻视了。你想也是,现如今的丝线韧性与拉力上面,全都远远的胜过从前,而艺人服装里的电动机关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东西,今天的变脸艺人从器物道具上面得来的便利,放在从前那全都是要靠自己手脚上动作的速度来弥补的。而我们前文所说的李天龙,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坚持传统,不靠新材料与器具之利而从事变脸表演的民间艺人。而且这个李天龙还自小练了一门名叫“铜钱掌”的功夫,这门功夫旧时只有变脸的艺人才会,是在变脸艺人之间代代相传的。说起来这掌法倒也不是江湖上打架斗狠所用的那种功夫,而是艺人们为锻炼自己的手速与灵活度而发明的一种练习手法。说起来倒是与我学生时代,校园课堂之上流行的转笔有些类似,只是这铜钱掌练到最后,不仅铜钱可以依次围绕着五根手指上下旋转飞舞,而且一只手还要求至少可以同时玩转三枚铜钱那才算是合格。而李天龙却可以左右手同时转动八枚铜钱,更神乎其技的是他手掌手背都可以转铜钱。所以在江湖上,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能将铜钱掌玩得像李天龙这般得心应手之人,而这李天龙手脚上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
所以在家里人想到李天龙之后,就迅速设法联系上了他,当时这个李天龙正带着自己的草台班子在湖北的一个县城里“巡演”。当他一听家里这边所说的事,随口就应了下来,但是也提出了自己这边所需的一个价码。毕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而不是学雷锋,钱财上的事情自然是没人可以免俗。于是就在家里老头子的说合之下,双方终于谈定了价钱,那李天龙直接抛下他的戏班子,说是先回家安顿一下之后再赶到那个朱老道的道观那里探探路,同时也得事先做点准备,别的不说,光是这个绿绒蒿他就得好好认一下吧,毕竟之前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到时候万一采错了怎么办?而朱老道的那两个徒弟,一见师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就不愿再多留,在对家里这边千恩万谢了一番之后,当天就告辞踏上了归程。
故事说到这里基本也算是讲完了,家里的老头子在给这两边牵上线之后,就没再管这事,更没派人跟着去看李天龙到底是怎么采摘那些绿绒蒿的,所以这事具体如何我也不好随便多说。只是后来听说朱老道对李天龙做的活儿十分满意,因为李天龙在一炷香里所采的单瓣绿绒蒿的量,竟比朱老道年轻鼎盛那时候所采的还要多出一倍有余,而朱老道更是直接和李天龙定下了今后的合作,说是这采摘绿绒蒿的活儿以后全都交给李天龙了。然而此事的搞笑之处在于,朱老道他门下的好几个徒弟后来全都转投去了李天龙那里,拜他为师,跟着李天龙学起了变脸,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被自己师傅派去偷师李天龙这采摘绿绒蒿的绝技去了,还是他们真的被李天龙的这手绝活给吸引住了。反倒是朱老道和李天龙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同时对此保持了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老家伙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毕竟这家学外传和背离师门,在江湖上都算是大忌,可是现今这个年代了,江湖上的人若是再像从前那样抱残守缺,坚持着自己的门第之见,对谁都没好处。反倒是我经常会想,你说那几个去学变脸的道士,会不会有当年去家里求助的那两人。也不知道朱老道他们是拿那些单瓣的绿绒蒿做什么用场。
最后我再多说两句,讲故事扯外传那是一种乐趣啊,干巴巴的说故事那才是真的无趣,这说故事的时候东拉西扯,可比讲故事本身有意思多了,就算大家多年以后已经忘记了我的故事是在说些什么,可是你只要能记得我故事了那些闲扯里所说的道理和无用的小知识,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说故事原本便不是我的目的,给更多的人介绍一些课本上不会讲述的传统历史和一些正在逐渐逝去的江湖上的规矩趣闻,这才是我的本意啊。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天道
那年家里人在朋友的饭局上结识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姓田,大家都管他叫田教授,是一个当时国内挺出名的船闸设计专家。一开始饭局上的十几个人基本上互相之间都不熟悉,也没多少话,可是几轮酒下来就变得熟识了起来。我从前也说过,家里有规矩,出门在外要少喝酒,而且家里很多老头子因为自身怕破法之类的原因,更是滴酒不沾的。所以当时一个酒桌上的众人在看到家里那两个老头子在喝了三杯酒水之后,就再也不动酒杯之时,立刻就全都变得鼓噪起来,纷纷站起身来劝酒,然而家里的老头子却是无论这些人好说歹说,死活都不再进一滴酒水。这个时候那场饭局的组织者就出面打了一个圆场,向其他人略微解释了下家里老头子不能喝酒的原因,如此一番解释下来之后,自然不会有人再那么不识趣还要劝酒的,可是酒桌上的风向也随之改变,一群人全都开始和家里的两个老头子打听起一些鬼神之说来。
对于这种场面,老头子们早便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他们两个人也对旁人讲了一些在这个圈子里盛传的不伤大雅的趣闻。当时那场饭局一群人闹哄哄地折腾到了十点多才结束,在饭桌上不少人都主动和家里的老头子要了名片,只是众人和家里的这两个老头子没有像其他人之间那样说什么要常联系之类的话,因为做这行的就和做医生律师的一样,最好以后都可以不要再联系,因为你一旦和这些人联系了,就说明遇见了麻烦事情,不是健康有问题就是官司缠身,所以也算是出于忌讳,在酒桌上自然是不会有人和家里的老头子去说什么常联络之类的场面话的。而在那群要了老头子名片的人里面,就有前面我们提到过的那个田教授。
说实话,这个田教授当时能够在酒桌上主动和家里的老头子们索要名片,是有一点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因为大多数像田教授这样的老知识分子,对于家里所做的这个行当,多多少少是有一些鄙夷的,毕竟一边是靠着科学吃饭的,而另一边在他们眼里那纯属于是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只不过田教授那天索要名片之举,家里的老头子尽管对此有一些惊讶,但后来他们也只是把这个当做了田教授出于礼貌的友善之举,于是也就没有怎么把这事往心里去。然而没过几天,他们却接到了这个田教授的电话,说是有事相询。老头子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全国闻名的老专家竟然真的有这方面的事情相求,像这种国家培养出来的第一代知识分子,又经历了建国后的各种政治风波,如今却还会心存鬼神之论的实在是有些少见。于是双方约了一个时间选了在一家茶室碰面。放下电话之后,那两个老头子便将这事告诉给了家里面知晓,家里的几个管事互相之间通了一下气,觉得尽管这个老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可是万万没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所以管事就告诉那两个老头,让他们随机应变,如果到时候发现这个老教授的所求和政府车上了关系,或者是另有所图,那就及时抽手,不要再管,可如果仅仅是一些这圈里寻常遇见的,那就按照正常程序做“项目”就好。
得了家里的话,两个老头子心里自然也有了主意,可是当他们如约按时去了那个茶室时,这才发现那个老教授其实并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才求助于家里的,他这次相约的目的只是想找两个对这方面了解的人帮着他断一下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换而言之,这位田教授只不过是为了给家里人讲一个多年之前的故事,然后再询问一下家里老头子对此的意见看法。这一下家里的老头子犯了难,虽说这各种旧闻在这行里总是会听到不少,但那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当做谈资的互相闲聊,可田教授这样的一个生人找上门来说是要给你们讲故事的事情他们还真的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而田教授这边看到了老头子的古怪神情,也会错了意,以为家里人是因为钱的事情才有所迟疑,所以他当即就和老头子道,说是既然他们的名片上写的是风水顾问,那就按照见律师咨询那样收费,一两个小时付几千块钱,而且老头子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听他讲故事就好,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比这更容易赚的钱了。老头子见田教授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也忙解释道,说这不是钱的事,只是因为家里没有这种先例,先听故事再分析的,而这事出久远的,谁能知道事后家里老头子的分析正确与否,既然都不能保证对错,又怎么能够拿人钱财呢?谁知听了家里老头子的话,田教授只是一笑,道,我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无关对错,这事情已经困扰了我很多年了,要是没有一个做你们这行所给的一个靠得住的解释,只怕到时候我都要死不瞑目。骤一听这种岁数的老人如此坦然地说到了自己的死,老头子们自然都是一愣,未待老头子出言相劝,田教授就继续言道,不久前我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了,也就这半年左右的光景了,你们不必再多言宽慰我,像我这岁数的人,看待生死比你们要看得开的多。只是当年的那件事实在是让我走得有些不甘心,现如今这社会上大师大仙的遍地都是,我是听老于说,你们家在这方面还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我才冒昧的联系了你们,想将这桩旧事讲给你们听听。你们也知道,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只要说错一句话,这一世的英明就算全毁了,所以这件事几十年来我几乎没有同任何人提及过,现如今看瞅着我的人就要走了,这事不能在这么憋在心里了。所以你们能不能花费几个小时,来听一下一个快死的老人所讲述的一个故事呢?这也算是我请求你们了。老头子们听到了田教授所说的话,自然不能再推脱,一来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的心愿,稍存良善之念的人就不应该去拒绝,又不是让你刀山火海的,听他讲述一个自己曾经的故事又会花费你多大的精力呢?二来老头子对田教授口中的那桩旧事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能让这样一个老知识分子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事情,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试问又有谁会不想试图了解一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于是在家里老头子的点头同意之下,田教授就开始伴随着茶室中几人桌前茶碗所散发的氤氲雾气开始讲述起一桩十几年的的旧事。
原来这个田教授,虽然他姓田,但是他却直言介绍说自己几十年前原本的姓氏是田中,而他家之前正是当年日本占领东北期间,日本政府向东三省派遣的几十万万满洲开拓团的一员。老头子闻言,自然都是一惊,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在国内水利界里颇有几分名望的专攻船闸设计的老专家,竟然还有这种隐秘的身世。而田教授也十分坦然的道,说是知道自己这个身世的人并不到,原因也无需多言,纵观这几十年来的各种政治运动,谁都知道对于田教授这种人,这种出身是意味着什么,组织上虽然对于一清二楚,可是田教授自己是万万没有四处宣扬这种事情的道理。而对于当年的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背景,家里的老头子也是略知一二。
当时日本为了彻底占领东三省,意欲改变东三省的人口比例,计划在二十年里向东北移民一百万户,共计五百万人。虽然这一计划后来因为日本军队丧失了在黄海与日本海的制海权与制空权,紧接着苏联又进军东北,而被迫停止,遭到失败,可是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日本政府也已经在东北移民了三十余万人。而这些日本移民在东北,强占或者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强迫收购中国人手中的土地,然后再将这些土地转租给中国农民耕种,迫使当时中国有大约五百万的农民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成为游民。而日本人为了方便自己在东北的统治,还废除了大量的中国农民的集居点,将大量的中国农民全部都迁徙至有日本人组建的被称之为“集团部落”的居民点内,这种部落居民点当时在全东北,日本人一共修建了近万座。而日本移民团的团部也几乎全部都位于这些部落之内,由于日本人自己管他们的这些团部叫做“红部”,所以中国当地的老百姓们也跟着日本人称呼这些移民团部为红部。田教授的父亲,正是哈尔滨某个红部的移民开拓团的团长。
听了田教授最后这段简短的自述,家里的老头子心知他是不想过多的去回忆当年的这段惨痛的历史,毕竟田教授除了他自己全家都死在了那个时候。可是就算田教授自己不想细说,可是老头子却是知道的,当年战争进行到了后期,日本军队的兵源已经严重不足,所以关东军当时直接将大量的武器发放给了开拓团的移民,紧急征召他们参战,意欲让开拓团来配合自己抵御苏联人的进攻。而刚一开始,开拓团也确实让苏联人吃了不少的亏,可是随着苏联正规部队的到来,特别是苏联装甲部队的进攻,关东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溃败,而作为二线替补部队的开拓团而言,又怎么会是苏联坦克的敌手呢?在苏联人的打击下,日军溃不成军,不得不向南全线撤退。在混乱中,日军官兵,军属和大批官员成为了被优先撤离的对象,而几十万开拓团的团员,却被作为弃子抛掉,任其自生自灭。一开始众多的开拓团团员不肯相信日本战败的事实,甚至不相信自己的政府会将他们舍弃,可是当后来证实开拓团已经遭到政府抛弃的时候,各地开拓团据点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就在当年九月初的时候,也就是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的半个多月之后,由于日军封锁了投降消息,开拓团与苏军其实依旧是处于战争状态中的,造成了极大的无谓伤亡。这个时候,一部分开拓团选择逃难,但是由于妇孺过多,主要的道路已经不通,从而多半团员都丧生途中。而另外一部分开拓团成员却把希望寄托在了据点中代表日本政府的少数男性成员身上,那些人多半是由退伍军人在开拓团里所担任的各级干部。可是这些日本政府的代表,混乱之中无数妇孺的唯一希望,却带领着开拓团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那就是集体自决。
当时这些开拓团的军国狂热分子眼看撤回日本无望,在出于效忠天皇的理念下,纷纷在苏军到来前选择切腹,甚至有些地方的开拓团在这类人的带领之下,都是全团集体自杀殉国。不少人都是用刺刀刺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然后再饮弹自杀,而一些在战斗中受伤行动不便的人,就直接抱成一团用炸药或者手榴弹集体自杀。对于一些不想杀身殉国的妇女和儿童,日本人便将他们关在屋里,防火焚屋,偶有一些孩子命大,从屋内逃出,也都被守在屋外的人用步枪射杀。对于这样的一段历史,作为当事人的田教授,自然是不想去回忆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全家是如何遭遇的死亡,而当时他作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又是怎么样逃得了一条性命,想来田教授在那个时候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而且关于田教授所说的战后他回不去日本了,老头子自然也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年日本投降,苏联占领了东北,虽然苏联人搬走了大量日本人在东北所遗留的工业设施,可是也还是留下了无数的日军没来得及带走和销毁的军火,数十万的日本战俘都被苏联人带回西伯利亚等高寒之地做苦工,那些干不了什么活儿的日本伤兵和十几万的妇孺老人,就被他们遗弃在了东北的土地上,这其中大部分就是昔日开拓团的团员。那个时候国共两党全部都在积极准备内战,谁也没有顾得上那些没来得及撤回本土的日本人,等到中国内战结束了,已经完全占领了东北土地的共产党这才注意到了这数十万的日本人的存在。可是这些包括了开拓团残存成员在内的日本人及其后代的归国过程却十分曲折。在1958年,日本政府通过法令,将在中国东北失踪的开拓团成员户籍全部按“死亡”处理,一下子断了这些日本人的回国之路,而且在此后14年间,日本政府更是对这些遗留在东北的日本人不闻不问,甚至将那些设法返回到日本的人全部作为偷渡处理。田教授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作为战争遗孤被一户中国家庭给收养了。后来中国政府将一大批像田教授这样的战争遗孤送去了天津,大连等地接受正规的高等教育,以期望这些孩子有所学成,成为将来中日两国关系的纽带。而田教授正是这批孩子中的一员,而且由于田教授的成绩优异,后来他就被保送去了建国之后刚刚成立不久的北京水利水电学院学习,直到学成毕业,参加工作。这个时候田教授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的身世,要不是田教授自己档案上写的清楚,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他与普通的中国人之间有什么差别。就这样田教授在工作了几年之后,也渐渐的淡忘了自己的身世,那个时候正好又赶上文革,像他这种尴尬的身份自然就更不会自己主动去宣扬了,而田教授的工作单位也有意的对外保密田教授的出身,因为那个时候中央曾经下达过专门的文件,让各地狂热的“革命之火”不要波及到那些在华的外籍人士,这其中有那些不想回国的在朝鲜战争中被中方抓获的西方战俘,也有西方来华援建的专家,还有像田教授这样的满洲日本遗留人员。可是在1972年,在中日双方政府的努力下,两国邦交实现了正常化。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被迫正式同意接收中日战争中在东北遗留的日方人员归国,而中国政府自然也是积极配合,力保其顺畅运作。后来仅昔日的开拓团遗留人员,就有大概有八千余人顺利返回日本。
可是田教授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这一返回日本的机会,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血脉上,他与那个陌生的国家之间几乎没有一点关联。抚养他的是中国养父母,教育他的是中国政府,而且他的全家早便已经尽数死在了东北的土地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中国,他又为什么要舍弃现在的一切回到那个当初抛弃了他们的国家呢?于是决绝了回国的田教授,折腾了许久,终于加入了中国的国籍。就在田教授这边正为自己终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中国人而感到高兴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份工作的调令。在那份调动的文件上写着,田教授要被调到一处水利工程做设计工作,只是这份调令对田教授的工作方向和工作性质并没有说得太详细,甚至连工作的地点都没有讲明。田教授心知那算是当时的一种保密惯例,因为文革期间,稍微大一些的工程项目,实际上都是被军管的,为的就是不受到政治上面的影响,而军队办事也向来是以保密为基础的。毕竟那时候各路知识分子是革命群众批斗的主要目标,可是这些知识分子又是各项工程建设必不可少的技术人才,所以保证这些知识分子的安全,自然就变成了工程顺利进行下去的头等大事,于是一般这类工作调令上都不会说得太详细。想来也是,你连这个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去开公审大会去批斗打倒他呢?而另一方面,田教授也是知道的,当时的他无论是从资历上还是政治上,其实都是不太符合这类工程的工作要求的,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能够收到这份调令,想必应该是上级对他拒绝返回日本的这种“弃暗投明”的举动的一种嘉奖,在文革那个时候,政治正确决定一切,所以尽管田教授自身的条件当时各种不符合要求,但还是顺利得投身到了那项水利工程的建设中去。而到了工程所在地之后的田教授,这才发现原来这处工程就是当时正在兴建的长江干流上的第一座大型水利枢纽,也就是现在被咱们称为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葛洲坝。而当时为了纪念毛泽东在1958年3月30日视察长江三峡,所以葛洲坝工程对外被称为“330工程”。
田教授当时到了葛洲坝之时,发现大坝的一期工程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他在跟随着一些老专家和各路工人在工地的各处转悠着熟悉了整整一个周情况之后,他就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任务,那就是在上游长江的某处支流督建一座小型截水坝,以方便配合下游工程的建设和防汛。田教授说,自己当时的这份任务,实际上是和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的。材料,施工队伍和设计图纸全部都是现成的,说白了他其实就是一个监工的角色,只不过对于当时尚且年轻,而且也缺乏经验的田教授来说,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是大材小用,所以田教授在接到这份任务之后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的。
于是几个月之后,在严格按照工程总指挥的计划施工之下,田教授他们的那处小水坝便已经初现轮廓了,而田教授自己算了算时间,发现按照现在的施工进度,这次的工程他们应该会比原计划提前十天左右完工。当时受到文革的影响,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无限的革命热情之中,每个人工作起来几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也都似乎不知疲倦。各处的工地都是三班倒,二十四个小时工地上都是停人不停工。而田教授也是如此这般,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工地上盯着,不放过任何一点施工质量上的小瑕疵。
这一天,田教授突然接到了上级的电话,电话里说在他们的上游的一处山地今早遭遇到了暴雨,有部分山体滑坡,估计会引起一场小规模的洪水流经他们的这处工地,虽然洪水规模不大,但还是需要他们这里注意人员安全。田教授在接到电话之后,就通知工地暂停施工,待这场洪水通过了工地之后再继续赶工。于是当天下午,上级所说的这场洪水就来到了田教授他们的这处工地,只不过这场洪水的规模大大的低于预期,江堤处的水位甚至都没有能够上升多少,田教授他们几乎就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这场洪水通过了他们的工地。洪水过去之后,田教授一边下令让众人返回工作,一边打了电话向上级通告了这次洪水的情况。结果由于白天这场有惊无险的洪水的原因,当天晚饭的时间比以往晚了一点。田教授在吃完晚饭之后,又按照习惯在工地上巡视了几圈,这才返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准备休息。而这时的工地之上除了夜班工人在施工之外,大部分的工人也同田教授一样,各自回屋休息去了。田教授回到宿舍之后,借着屋里昏暗的油灯又看了几页书,这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田教授突然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身子,点燃了油灯,一看床边自己的手表发现才凌晨一点多钟。于是田教授当时有些不满的就问道,是谁啊,出什么事了?这时屋外那人便回道,田工,是我,任老三,工地上出事了。这任老三就是当天负责夜班施工队的组长,其实这个时候就算无须这任老三多言田教授会明白,能让一个夜班组长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他的事,恐怕工地上现在遇见的不会是什么小事。于是田教授立刻起身下了床,随便批了一件衣服就走到了屋外,一出门他就看见任老五还有其他的几个工人正齐刷刷的站在他的屋外,当时田教授心中便有些不快,因为原本夜班的工人便不多,要是真出了事情任老三一个人过来找自己便已经足够了,可是竟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那工地上现在怎么办?可是心中虽然这么想,田教授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盯着任老三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任老三闻声,吞吞吐吐了一阵,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对田教授道,田工,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田教授见了任老三这副摸样,心中不由的好奇起来,他又扫了一下任老三身后的那几个人,发现所有人的脸上也全都是一种犹犹豫豫的样子,而且在好几个人的眉眼之间,田教授竟然还发现了一丝惊慌的神情。于是田教授当时也就不再多言,迈步便朝着江边工地走去,而任老三等一群人也紧随在他身后,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不到一会儿,田教授一行人便来到了工地之上,可是田教授却发现往日里就算是在深夜也是热火朝天的工地,此时却没有一丝声响,所有人都站在那边等着他的到来。见到此状的田教授不由得心生怒火,他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工人,质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工作?可是谁知那工人只是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却没说一句话。田教授紧接着又从人群里拉出另外一个工人,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可是那个工人也是一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田教授环顾了一圈众人,发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同方才那几个站在他屋外的工人一样,除了一脸茫然之外,还全都隐隐透着一股惊慌的神色。就在这个时候,任老三从田教授的身后走了过来,他在田教授耳边低声道,田工,你还是别问他们了,你跟我来吧。说着任老三便沿着甬道,走到了尚在施工的水坝顶上。而田教授一脸不解的望了众人几眼之后,也随着任老三走到了水坝之上。
两人再水坝上没走几步,任老三便站定了身子,田教授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把我叫过来干嘛?可是田教授的话刚一出口,他就发现了异样,原本这静无一声的工地,他竟隐约听到了一阵蹊跷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远,但却感觉就是发自身周,而且那声音好似是一种物体之间撞击发出的声响,声音沉闷,却极有节奏感,那种感觉仿佛就如同钟表上的秒针在跳动一般。一开始田教授还以为是因为江上风大,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再仔细听了一阵之后,他却发现那声音是正是存在的,而并非是自己的错觉。他不由的问任老三道,这是什么声音,你也听到了吗?任老三闻言,对着田教授点了点头,回道,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个声音一直在。田教授听到了任老三的话,不由问道,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都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发现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嘛?谁知任老三在听到了田教授的问话之后,顿时便不再说话了,反而只是有一个手势指了指两人脚下的这座水坝。
一瞬间,田教授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声音正在自己脚下的这座水坝发出来的声响,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工人会有对自己的问话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当时正是深秋时节,这大半夜的江水里面会有多冷自然是不用多说了,可是竟然会有东西在江底撞击水坝发出这种古怪响声,而且那也断然不会是沉江的烂木头之类的东西,这样一声接着一声的,如此有节奏的撞击声,肯定是有意为之的,定然不会是什么死物所为啊。想到了这里,饶是田教授这样受到过正规教育的人,都不免想到了这江底怕是有什么河神水怪在作怪,更不用说那些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的施工队里的工人了。想必所有人此时都觉得这次应该是他们冲撞到什么神灵之物了,要不是介于当时的政治环境,没有人敢随便乱说,只怕大家早就炸开锅了。也正是这样,几十个人里都没有人敢再登上这条水坝继续作业,反而全都下了工地跑到江边上这样干站着。所以众人的脸上全都是那么一副惊慌的神情,就是田教授自己当时心里也如同打鼓一般,咣咣的响个不停,而他甚至都听到了自己那粗粗的喘息之声。也幸好夜班的工人里不会安排女工,如果现在这坝上站着几个女的,只怕早就被吓得叫出声来了,到时候再惊到了工人的宿舍区,势必会引起大乱。
田教授和任老三就这样站在坝上沉默了许久,二人听着江底传上来的声响,终于田教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问任老三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任老三显然也没有料到作为工地负责人的田教授会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他低头想了一阵,对田教授道,这要是在我们乡下,那就是要请一个天师来做场法事的。田教授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你那都是封建迷信,咱这都没外人,你胡说就算了,这话你可一定不要在别处瞎说。任老三听了,忙连连点头,道,田工,你放心,我也就在你这胡说几句,这种话肯定不敢在外面乱说的。田教授当时虽然装模作样的批评了任老三几句,可是他自己心里也对这事一点主意都没有,这大半夜的遇见这种事情,你要是不往鬼神那方面去想,那才是奇怪了。眼见从任老三这里问不出什么好办法,田教授只好对任老三道,这事先不管了,再有几个小时就天亮,要不今天咱就早点收工吧。你让你的人不要随便乱说,我就不信这怪声天亮了还能继续。任老三听了田教授的话之后,面露难色,沉吟了许久,也没吭声。田教授见了,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于是便道,别扭扭捏捏的,这里就咱两个,有什么话你就说,但是你要还是想说那套鬼鬼神神的东西,那还是别再说了。任老三长吸了一口气,对田教授道,田工,这事咱不能就这样当不存在,我可以不随便乱说,可是咱这几个施工地全都是从一个地方来,工人们互相之间都认识,很多人都是一个村里,都有叔伯侄子之类的亲戚关系,这事你要今晚知道的人不对别人多说,那是不可能的。明天一顿饭的功夫,这事肯定就传遍咱这处工地了,不会有人不知道。而且咱们的工人们都是从乡下来的,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信,到时候如果这声音没了那自然是好,可是这声音要是还在,我就怕没人会再敢上这坝上来干活儿,所以田工这事你一定得想个法子,不然谁都镇不住这场子。
听了任老三的话,田教授也心知他的话并非是毫无道理,可是他思虑了半天,却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只好寄希望与江底的那个声音自行消失。而任老三则按照田教授的吩咐,早早的下令让夜班的这些工人收了工,并吩咐他们不要将这事到处乱说。工人散了之后,田教授和任老三又继续在坝上待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他们离开,那声音依旧还在响个不停。第二天,这件事果然如任老三所言,已经在工地上传得众人皆知,很多人都在饭桌上凑作一团低声讨论着此事,但一见到田教授便立即散开,田教授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吃过了早餐之后,田教授便再次走到了水坝之上,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江底的那个奇怪的声音竟然没有消失,它依旧在工地上依照昨晚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响着,而所有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显然也全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用田教授仔细巡视,他就看出来了,由于这个声音的存在,几乎没有人可以安下心来工作,所有人全都心不在焉,这个工地上错误不断,众人不停的返工,如此一来整个水坝的施工不仅进度上严重落后,就连施工质量也变得粗糙起来。到了当天下午,田教授就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照这样下去今天的夜班肯定不会有工人敢登上水坝去作业,而白天工地各处的情况就算他没去调查,但他自己心里对此也有数,估计完成的工作量还不到平日的四分之一。
于是在田教授的一番考虑之后,他便给几十公里之外的工程指挥部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在电话里田教授也没有敢说什么怪力乱神之语,只是推说不知道江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希望指挥部可以指示一下这边下一部应该怎么办。在电话里田教授明显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惊诧与长时间的沉默,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对田教授说,他们会马上上报,派出专人小组尽快查明原因。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年轻的田教授不禁有了一丝幸灾乐祸之感,毕竟将自己的忧虑推给了别人,自然心中会轻松许多。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时,总指挥部派来的专人小组便赶到了田教授他们的工地。来者一行四人,全部都是军人打扮,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旧吉普军车,几个人到达工地之后,迅速就找到了田教授又将事情前前后后问了一遍,当他们问清楚所有的问题之后,田教授便带着他们登上了水坝,亲临现场去听那怪声。几个人在听到了田教授口中的那从江底传来的古怪声音之后,立刻也全都愣在了当场,也许几个人从一开始就没相信田教授的话,都觉得是这边的工人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真等他们自己听到了,这几个人才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人立刻和田教授借了电话,说是要向上级汇报这边的情况,田教授也很自觉的没有跑去跟着听他们在电话里同自己的上级说了什么,只是站在办公司外远远地看着那几个人打电话。田教授此时也明白过来,这次来的这几个军人原本也不是上面派来解决问题的人,反而是上面人派下来查探田教授所言的事情是否属实,顺便汇报此处真实情况的一个评估小组。面对上面人的不信任,田教授心中对此丝毫没有什么不适,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若不是这次这件怪事被自己亲自撞见了,估计他也会同上面的人一样,对此保持谨慎的怀疑态度。毕竟在当时的那个政治坏境之下,碰上这种事情,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的做下任何决定,在那个时代里,一句话毁掉一个人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试问又有谁敢对此轻言一二呢?当天夜里,田教授按照上面的要求,停止了当天夜班的工作,工地上全部的工人和各种技术人员全部都给赶进宿舍里休息。而白天来的那四名军人则不见了踪影,可是田教授望着屋外的那辆旧吉普车,心知这四个人并没有离开工地。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军用大卡车就开进了工地,卡车还未停稳,便从上面跳下来了十几个士兵。这个时候前一天来的那四名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们在这群士兵之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那人便点了点头,朝着田教授这边走了过来。待那人走近到田教授的跟前了,他向田教授行了一个军礼,自我介绍道,说自己是某部工兵部队的营长,姓赵,是奉上级的命令前来调查水下那声音的。然后那人又说,这次他们一行人里面有两名专业的潜水员,而昨天夜里前一天来到工地的那四名军人也探查到了合适的入水点,所以一会潜水员就会下水作业,只不过由于此处的江水比较急,所以这次行动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希望田教授可以限制自己这边工地上的所有人员都不要离开住宿区域,更不要走到一会潜水作业的水坝上,以免给潜水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听了那位赵营长的话,田教授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那几十米长的水坝一个入水点能用多大的地方,就算工人们在水坝上围观一下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不便呢?可是既然军方的人不想他们靠近,自然就是不想让他们掺和进这件事里,原本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事情,所以田教授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可是田教授考虑再三,还是对赵营长提出要求,说是希望自己可以同军方的人一起行动,这倒不是出于田教授自己对此的好奇心,只是军方的人在进行潜水行动之时,身边总是需要有一个熟悉周围环境的人,不然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叫人询问可就来不及了。听了田教授的要求之后,那位赵营长低头思索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田教授,只是他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对田教授说,希望他可以对今天这里所看到的一切保密。而田教授对赵营长的话自然是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就这样,军方的人员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将全部的事情都准备好,而田教授全程都只是看着那些士兵来回忙碌,一声都没有吭,只是偶尔赵营长询问他一些这片水域日常的江水流速和环境变化时,田教授才会回答几句话。很快军队的人就将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尽管那来自江底的怪声还在响个不停,可是军方的人员却没有了要下水的意思,几乎所有人都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而那两名潜水员也早早的换好了衣服,坐在一处江堤上,望着那个赵营长,似乎在等候他的命令。这时田教授看着这一群没有任何举动的军人,不由得问那赵营长,问他们怎么还不开始行动。而赵营长回答他道,说是还不到时候,需要再等一等。对于赵营长的话,田教授并不理解,他自己知道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可是赵营长这群军人此时这来的毫无根由的耐心等待,却实在是让他有些感到奇怪了。终于赵营长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看了看手表,突然起身站起来走到了不远处的他们开来的那辆军用卡车边上,田教授隔着几十米看到那赵营长对着车后厢里面似乎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得还举起自己的手表对着车厢里比划着。知道这个时候,田教授才明白过来,原来就在那军用卡车的车厢里竟然还有一人,只是这个人一直没有下车,而看样子赵营长在这次下潜的行动中,还要听从那个人的指挥,而赵营长此时看那样子就是在与车厢里的那人在商讨开始行动的时间。
田教授就看着赵营长这样和那车厢里的神秘人连说带比划的,大概讲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赵营长这次转身走了回来,对那两个潜水员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入水了。而其余的士兵也立刻行动了起来,拉气泵的拉气泵,准备绳索的弄绳索,几十个人分头行事,各做各的,毫无慌乱的样子。田教授在众人做事的时候,就站在他们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只要别给军方添乱就好,可他在看着眼前这群忙碌着军人之时,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的去瞥那辆军用卡车,那车厢里的人自然是让田教授自己好奇不已的。可就在田教授这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那神秘人的来历之时,突然“噗通,噗通”的两声重物落水声将他的注意力又拉回到了水坝这边。他转头一看,发现是那两名潜水员已经入水了,而在江堤和水坝上的所有军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模样,田教授不经意间还看到了有几个士兵将自己手中武器保险都打开了,他毕竟小时候在满洲带过,这些枪械方面的事情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一见到此番情景,田教授立即下意识的去看那赵营长腰间的手枪,果不其然,虽然赵营长的手枪此时正放在枪套之中,可是枪栓却也同样是顶着火的。田教授这才明白,虽然这些军方的人表面上看上去都很平静与淡然,可是他们每一个人其实心里面同那些施工队里的工人一样,也是充满着不安和恐慌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没人敢于表现出来而已。
田教授看着绑在潜水员身上的绳子一寸寸的沉入水中,心里在默默的计算着他们还有多少距离才能到达江底,伴随着江底传来的那古怪的撞击声,田教授也不知道现在处于水中的那两个潜水员心里是怎么想的,要说不会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光就这么看着掌心就已经都冒出了汗,更不必说他们那两个在二十多米深的江底,要亲自去找这发出怪响的东西的潜水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教授突然发现那两条绑在潜水员身上的绳子中的其中一条,突然之间就没了动静,一下子就垂进了江里,顺着江水飘向了下游。坝上的士兵立刻紧张了起来,赵营长更是一把推开一个拉绳子的士兵,带头将那条绳子开始往上拽,可是一群人拽了大半天,等那条绳子从江中被弄上来时,众人才发现那条绳子那头竟然空空如也,显然是已经断了,只是那绳子的断口十分整齐,应该是被人用刀具割断的,并非是自然断裂。见到此情,赵营长不由的大骂了一声,然后便指挥着旁人将另外一条绳子开始往上拉,而田教授也跑过去拿起绳子,加入了拽绳的队伍。此时不必赵营长多言,田教授自己也明白,肯定是江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逼得其中的一名潜水员割断了自己的腰绳,而这种情况之下,另外一名潜水员的安全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也要尽快的将他拉离江底。但是当时那个时候众人已经顾不上那个割断腰绳失踪掉的潜水员了,全都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念头,打算着一切等先将另一个潜水员拉上来再说。可是当大家终于将另外一条绳子也给拉出水面时,却发现在这条绳子的一头,除了绑着一个潜水员之外,另外那名潜水员也被这名被绳子绑在腰间的潜水员抱在怀里,而且看那被抱上来的潜水员毫无反应的样子,八成是已经昏迷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将两人拉上岸,立刻就有随队的医务人员开始为那个昏迷的潜水员做急救复苏,而赵营长则拉过另外那个潜水员,问他刚才在江底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那名潜水员告诉赵营长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下水之后两人发现江水中的能见度很差,而且随着下潜,这江水就越发的浑浊起来,于是两人用手势交流了一阵之后,便分开行动,沿着水坝的基座开始寻找那发声的未知物件。然后就在这名潜水员找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却一无所获之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后有一道光柱透过江水朝他这个方向在不停的摇晃。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这是另外那名潜水员用自己的水下探照灯而向他发出的求救信号。于是这名潜水员立刻就朝着另外那个潜水员的方向赶了过去,结果等他赶到了那名潜水员身边时,却发现那人此时正漂浮在水中,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当时他立刻就作出判断,知道是这个潜水员已经昏迷了,急需将他带离水中。可是当他伸手去拽那个潜水员腰间的绳索时,却发现那绳子竟然纹丝不动,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于是他顺着那名潜水员的绳索往他身后望去,却隐约看到了一大团黑影。可是没有等他看清楚,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绳子突然被收紧,想来是岸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水中的异样,所以要将他拉上岸。他当时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将那名已经昏迷的潜水员腰间的绳索用刀割断,然后抱着他一同潜上了水面,而在这之后的事情,众人也就都知道了,那潜水员也便没有再细说。
听到了那名潜水员的讲述,大家全都沉默了,没有人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江中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在之前赵营长已经查看过来那根断掉的腰绳上的断面,看出来这绳子应该就是被潜水员身上所配备的这种刀具所割断的,而那名昏迷的潜水员身上的那柄潜水刀也没了踪迹,所以基本可以判断出这绳子之前是应该被他自己用刀所割断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水下遇见了什么,逼得他要将这保险绳给割断,而且随后依旧被身上的另外那半截短绳所困,还陷入了昏迷之中,若不是另外那名潜水员发现了他这边的异常,赶过去救了他一命,恐怕这名潜水员的情况还真的是凶多吉少。而且最令众人忧心忡忡,却不敢对此发表任何意见的事情就是,那名潜水员在江水中看到了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是死是活?这江底的怪声难道就是这个东西所发出来的嘛?而且那名昏迷的潜水员所遭遇的事情,又是否和这个团黑影有所关联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田教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赵营长在得知了那名昏迷的潜水员并没有大碍之后,便离开水坝,朝那辆军用卡车走了过去,田教授心知这赵营长应该是将这边所发生的一切汇报给那车中的神秘人知晓,而其余的人则全部围着那名昏迷的潜水员,看着医务人员对其施救。此时的大坝之上,一片沉寂,但一种莫名的氛围却开始弥漫起来,田教授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恐惧,饶你是那身经百战的勇士,当你在遇见了这种未知的事情之后,又能有几个人保证自己的心态不会被撼动丝毫呢?突然间人群之中发出了一阵欢呼,田教授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个昏迷的潜水员已经苏醒了,而赵营长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之后,也急速跑了过来。当他询问了医务人员知道这名潜水员现在已经一切正常,只是需要休息之时,立刻开口就问那潜水员,在水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名潜水员当时面色苍白,在长吸了几口气之后,就同众人开始讲述自己刚刚在江底的遭遇。原来那人在江底与另外一个潜水员分别之后,就沿着坝基朝着一个方向摸索了过去。由于江底的杂物很多,能见度又差,所以这名潜水员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东西究竟在那个方向,只是凭借着那隐约传来的声响,才选中了一个方向,一路寻了过去。可是没等他走多远,他就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一团黑影正在水中来回的晃动,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耳中的那个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那个潜水员心知自己八成应该是找到正主了,可是此时在他眼中的这个物件却让他犯了难,由于这江水的能见度实在是差的可怜,所以他也看不出这究竟是样什么东西,可是按照他的经验推断,这应该是一个两米多长,半米多高的圆柱体样式的物件,而且从这东西上面那些边棱钝角来看,这应该是一件人工的东西,而绝非是天然的物体。可是那名潜水员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件古怪的东西会在江底不停的撞击着水坝,从而发生那奇怪的声响。因为按理来说,如果这个东西的比重大于江水,它应该是沉在江底,若是比重轻于江水,自然就会浮上水面。可是现如今这东西就浮在水里这离江底一米多高的地方,不上不下,还不停地装着水坝的基体,这种怪事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可弱者是一个活物,倒也算是可以理解了,可这看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死物,那么这东西此时的表现不得不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可是刚想到这里,那潜水员却又不得不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心想什么死物活物的,死物再怎么样也都好说,可这要是个活物,那今天这才真是撞邪了。就在那潜水员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自己脚下却没有停,于是没有几步,他便走到了那个古怪东西的近处,而且他还伸手去摸了那东西一把,借着手里探照灯的光线,他发觉那玩意竟然是木头做的,上面隐约刻着一些纹路,还似乎有些残漆。就在这潜水员惊诧之际,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间的绳子被冷不丁得狠狠地拽了一下,几乎让他没站稳一个跟头就摔倒在地。这一下子那潜水员可真的是害怕了,你说在这人迹罕至的江底,能有什么东西会有这般大的力气去拉自己的保险绳?可是当时这潜水员并没有惊慌,他心中还有一丝念头,以为是刚才与他分别的那个潜水员折了回来,跟他开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然而当他回身去望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空无一人,而那个绳子却正是在自己身边的这件古怪的东西给牢牢的固定住了。就在这潜水员看着自己身后这绳子的时候,他那还放在这怪东西表面上抚摸着这东西那些奇怪纹路的手,却突然之间感受到了这东西的一丝震动。突然间这潜水员腰间的绳索又是一紧,这潜水员立即就害怕了起来,自己身后明明没有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拽他?而且刚刚这东西的那丝震动分明就是这个东西本身在动,而不是由于它又撞击到了水坝才引起的震动,难不成这件东西是个什么活物?而拽自己绳索的正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物件?想到了这里,那潜水员自然是不敢再在这古怪东西旁边再待下去了,于是他一边朝着另外那名潜水员的方向跑去,一边不停的晃动着自己手中的探照灯,希望引起另外那人的注意,能够赶过来出手援救。然而他才走出几步,就发现自己腰间的保险绳已经被人给牢牢得拽住了,自己这边再难以前进半步,于是他当机立断,抽出自己的潜水刀就将那绳子给割断了,可是刚一割断绳子,他却又被一击重力给推倒在地,就在那一瞬间他脑后一疼,就昏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发现自己在坝上了,而且身边站了整整一圈的人,他这才得知自己是已经获救了。
众人这时听完了这刚刚苏醒的潜水员的讲述,全都没有再出声,连那个赵营长也都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根据这个潜水员自己的陈述,刚刚他在江底所遭遇的一切实在是太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指出他的这番说辞中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因为大家全都知道,这名潜水员所言十之八九便是那真是所发生的情况,因为根据他的描述,不仅可以同各方的情况相互对应起来,而且他自己本身也丝毫没有说谎的必要。可是这么一来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江底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它又究竟是不是一个活物呢?一块泡在水里的烂木头可是不会去拽潜水员身上的保险绳的,而且也断然不会自己在那里无故抖动的。就在众人默不作声之际,赵营长又起身离去,跑到卡车那边去做汇报了,而这边所有人都在出言安抚着那名惊魂未定的潜水员,却都没有对他刚才水下的遭遇发表任何看法。就在这时,就听见赵营长冲着田教授他们这边喊了一嗓子,说要过去几个人。这边闻声立刻有几个战士就跑了过去,田教授看到赵营长指着车厢对那几个战士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几个战士中就有人跳上了车,而剩下的几个战士则站在车厢之外,目光却全都望向了里面。田教授看到此景,明白过来,看来赵营长已经是无计可施,所以要将车厢里面的那个神秘人给请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自己出个车厢还得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前前后后得有六七个人伺候着。可是田教授的这个疑问,没多一会儿,就得到了解答,原来并不是车厢里的那个人架子太大,而是此人行动有些不便,因为那人是被这群士兵七手八脚得给抬出车厢的,并且那人身下还坐着一台当时在中国很少见的轮椅。等到这人被那群战士给推到近处了,田教授发现这人的身子被用绑带给牢牢的困在了这轮椅的靠背上,看着这人那一动不动的双腿和姿势怪异的双臂,田教授心中才明白过来,估计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高位截瘫的病患,约莫着他脖子以下应该都是毫无知觉的,他上身的那些绑带就是起着固定的作用,以使他的身子不会滑下轮椅去。
那人当时显然已经注意到了田教授的目光,然而他丝毫没有一丝不满,只是对着田教授笑了笑,说道,我这身子是几年前在青海摔坏的,所以就不能和你行礼了,你莫见怪。田教授闻言,忙连声说不会,对那人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并问那人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他。那人听了田教授的话,也不回答,只是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赵营长,道,这事你问他吧,我不好说。而赵营长听后,面无表情的对田教授介绍说,这人姓李,是这次事情上面派下来的顾问。听了赵营长的话,田教授心中明白,赵营长的话恐怕不会是什么真话,而且看样子这人应该不是军方的人,只是什么来历却不好说,眼看军方对这人如此忌讳,连个真名实姓都不想说,估计应该不会是什么平常人。面对赵营长的有意隐瞒,田教授当时自然也不好说破,只是装模作样的对着那人说了句,李同志幸会。而那人听了田教授的问候,也只是冲他一笑,并没做什么回应。
这时被称作李同志的那人被推到了那刚刚醒过来的潜水员跟前,他又问了那潜水员一些刚才水下他所遇见的问题,而那个潜水员的回答也同之前自己所讲述的一样,并无二致。在听了那潜水员的回答之后,李同志微微点着头,思考了许久。而田教授眼中却只看见这李同志一动不能动的身体上,只有一颗脑袋在一晃一晃的颔首沉思,那个场景有说不出来的怪异。可就在李同志思考了一阵之后,他开口问那潜水员道,方才你是用那只手摸得那个东西?潜水员回想了一阵,回答说自己用的是左手。李同志又是一阵点头之后,对赵营长道,把他左手的潜水手套拿过来给我看看。赵营长闻声照做,取过了那人的左手潜水手套,放在了李同志的眼前,而李同志则伸长了脖子死死得盯着那手套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终于那李同志对赵营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看完了,而赵营长便收起了手套,询问李同志对此事的看法。李同志听了赵营长的话,眨了眨眼睛,双目朝天地望了一阵,突然收回了目光,对他吩咐道,现在马上通知你们的上级,再派两名潜水员过来,不对,今天被救上来的这个潜水员已经不能再下水了,让你们上级派三个潜水员来,我们需要四个人同时下水。然后再调一辆带有起重机械的工程车辆过来,也不需要多大,能够起重个一两吨的东西就可以。按照时间如果抓紧今天下午晚饭前就可以准备好了,晚上我们就可以将这事给解决掉,不会耽误明天的施工。
听到了李同志的吩咐,赵营长立即就转身跑去打电话通报上级去了,而田教授却一脸不解地望着那李同志,欲言又止。而田教授身边的很多战士也对这事很不理解,可是没人敢出声询问。这个时候之前那个被救的潜水员终于按耐不住,出声相询,问出了众人都想询问的那个问题,李同志,我在水下看见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同志抿嘴一笑,轻声对众人说道,那水里的玩意是一口棺材。听到了李同志的回答,众人全都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而田教授这个时候却不禁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正如那潜水员所言,木质的,又有花纹漆面,两米多长,一米左右高的柱体,除了棺材还能是什么?可是就算这是一口棺材,它又怎么会去拽潜水员的安全绳,还不停地撞击水坝的基座呢?而且还有潜水员所说的这棺材竟然还能自己发出抖动,难不成这棺材真如潜水员所说,是一个活物不成?对于田教授的询问,身周的这些战士也显然有同样的疑问,而这个时候之前去打电话的赵营长也返回到了水坝之上,他自然心中对此也充满着不解与疑问,于是他带头问那李同志道,你怎么就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一个棺材呢?
李同志回答说,因为它表面全都是一些陈年的墓土,埋在墓土里的木头,不是棺材还会是什么?原来李同志刚才在那潜水员的左手手套之上发现了一些土壤,这些夹杂着青苔砂砾的杂土显然不会是河底的淤泥。李同志对众人解释道,一般这些土壤在水里泡一阵便没了,而且一般的手套也不会将这种杂土给带上水面来。只不过那个棺材表面有很多纹路刻痕,很多墓土就这样附着在了棺材之上,而墓土的黏性又大,不怎么透水,加上这棺材入水也不过三两天的时间,所以才能在棺材的表面上残存着这些墓土。同时潜水员的手套又与一般的橡胶手套不同,为了在水下增加摩擦力,所以潜水手套的手掌上会带有很多纹路很深的凹槽,而正是这种凹槽在潜水员抚摸棺木上的纹路刻痕之时,带走了不少棺木上的墓土,所以李同志才会在这手套上找到墓土的痕迹,从而推断出水下的那个物件应该是一口棺材。
而在这个时候,田教授立刻想起来就在他们发现这个棺材的当天白天,他们这处工地上恰好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洪水经过,而且上级再电话里还说因为上游的暴雨,很多地方都发生的山洪与山体滑坡,所以也许这口棺材就是这样被洪水从山里面给夹带了出来,并一路沿着江水被冲到了他们这里,由于水坝的原因,这口棺材上不得下不得,于是便被拦在了水坝前的河道之中。田教授立刻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李同志闻言也是一阵点头,说此事十之八九就应该是这样,安安静静躺在山中的棺木,却遭遇到了山洪被露出地表,然后随着洪水一路而下,便到了此处。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口棺材能差一点害了那潜水员的性命,而李同志对此的解释却很简单,他说其实关于潜水员的遭遇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说起来甚至可以说与江中的这口棺材并没有什么直接原因。正如两个潜水员所言,他们一前一后一共两次割断了那潜水员身上的安全绳,一根绳子显然是不会被割断两次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第一次那个昏迷的潜水员所割断的绳子并不是那头可以令他脱困的绳子,他所割断的那头绳子应该就是岸上的人第一次从水中拉出来的那段绳索,而第二次另外那个潜水员为了救他所割断的才是他腰间被那个棺材所拉住绳子,也就是说这两次被切断的绳子之间的那段绳索此时应该还在水下的那个棺材上。只不过是之前的那个潜水员遇到了事情过于慌乱,这才选错了应该割断的绳子方向,估计当时他这名潜水员在江底来回走动,身后的绳子早便在地上拖着绕来绕去得变成一团了,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个绳子都缠在了棺材上自己却还不知道,结果还以为是有人在拽自己的绳子,自己吓自己,慌乱之下才引起了后面的那些事。众人听到了李同志的解释,顿时都觉得他的话说得应该不错,绳子当时如果真的是被缠在了棺材之上的话,那么当绳子被绷紧之时,随着棺材在水中的晃动与撞击坝基,那可不是就跟有人在拽你绳子一样嘛。而至于那潜水员随后的晕倒那更加容易解释了,医务人员早就已经在他的脑后发现了一处遭到重击的伤口,估计就是这个潜水员当时没有站稳,又被身后的绳子一拉,所以倒在了江底,恰好自己的脑袋和江底的杂物所撞,于是便昏了过去。等到这边的另外那名潜水员赶过去的时候,自然也就只看到了一个被安全绳所牵引,在水中沉沉浮浮的昏迷者了。想通了此处的关节众人,全都有些恍然大悟之感,原本这说起来都有些令人心生惧意之事,被这个貌不惊人的李同志的一番分析之下,却变得平常起来,人群中好几人还都露出了一丝笑意,想必是暗自嘲笑自己方才的胆怯。可是这时那赵营长却猛拍了一下大腿,对李同志道,这事还是不对,那水里的棺材为什么要去撞这水坝?而且那棺材自己竟然会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心中都有了些松懈的众人,此时被赵营长的一番话,立刻又将刚刚放下的心给悬了起来,连田教授也都对这是越发的好奇起来,尽管之前这李同志的解释丝丝入扣,让人寻不到半分破绽,可是赵营长的疑问,却是这李同志方才的话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的。众人在听到了赵营长的问话之后,全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李同志,想要看看他对此事又能做出一番什么解释。可是李同志当时只是一笑,对众人道,这些等下午起重的机器和其他的潜水员来了,把那棺材从水里拖出来你们就知道了。说完此话,李同志便紧闭双唇,不再多言,而赵营长对他也毫无办法,只好指挥着旁人将水坝上的杂物收拾一番,准备给下午即将到来的起吊那江中棺材的行动做准备。
到了下午,几个潜水员和起重机械全部按时到达了田教授的这处工地,随着潜水员的下水,和起重机械的作业,没多一会儿,江中的那个棺材便被拖出了水面。而在这之前,那李同志还吩咐众人生起了一炉碳火,在那火中插入了十多条拇指粗细的钢筋,全部都被烧得通红,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倒是李同志当时却将几个战士叫到了自己身边,指着那些钢筋对他们吩咐着什么。而田教授当时就站在那棺材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只看到那满是水草和污泥的棺材被放在坝顶之后,一群人立即上前将它的表面的杂物给清理干净,而这个时候那棺材的原本的样子才显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那口棺材颇有一些年头,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有些破损,但总体来看还是十分牢固的。只是奇怪的是在这口棺材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刻痕,而田教授当时年级轻,眼神也不错,他分明看到了好几处夹杂着古怪汉字有如道教符文一般的图案。而且最令田教授惊讶的就是,在那棺材之上还插着几支钢钎,在钢钎的末端还都固定着铁链,而这些铁链将整口棺材前前后后绕了十几圈。而之前那个潜水员身上的那截断掉的包先生,此时正缠在那棺材外其中的一条铁链之上。这个时候田教授就听到身前的李同志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是一口槐木棺……就在这个时候,田教授看到那放在地上的棺材竟然猛烈的一晃,那些就站在它周围的人员全都被吓了一跳,好几个人当场便大叫了起来。而田教授当时也看傻了眼,他这才想到之前那潜水员的话来,原来,这个棺材真的是个“活物”啊。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田教授的脑海,他就反应过来,怎么会是这棺材是一个活物,分明就是在这口棺材里面关着一个活物啊。而那棺材上的古怪符文和铁链,那都是为了防止棺材中的这个活物跑出来而设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李同志不说,田教授自己也知道,就凭着那棺材在江底泡了那么多天,里面的那东西还不没被憋死,就能知道这棺材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生物,再看看那宗教味道浓厚的符文与缠了这棺材十几圈的锁链,这全都可以说明此时关在这棺材里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这个时候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李同志,而那李同志看到了众人的目光,顿时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说着他对刚才自己身边的那几个战士喊道,还等什么呢,快点做你们的事情。话音刚落,被李同志叫到的战士便带着厚重的棉手套,将那些一头已经被烧得通红的钢筋从炭火中抽了出来,随后这几个人便大叫着一人端着一支钢筋,冲向了那个正在晃动不止的棺材。而四五个扛着工地上砸钢锭所用的大锤的战士紧随其后,也一起大叫着冲了过去。然后田教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战士将这些被烧得通红滚烫的钢筋一根接一根的钉进了那口棺材之中,而这时棺材里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之声。一开始那个棺材的晃动还越发的剧烈了一些,那嘶吼声也响个不停,但是随着这些钢筋被钉入棺材的数目越来越多,这棺材的晃动也便渐渐的停歇了下来,而从棺材中传出的低沉叫声也逐渐没了声响。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焦臭的气味在四散弥漫,而田教授望着那口布满了钢筋还是呲呲冒着白烟棺材,几乎被吓傻了眼。他心知现在自己所闻到的这股恶臭,肯定是棺材里的那东西被这些钢筋所烫才散发出来的气味,可是这股气味的出现分明说明了在这口棺材中的东西是有一个具有血肉之躯的东西,而一个有血有肉的事物却局身于一口棺材之中,那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还需再多言嘛?田教授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不是这棺材的东西就是民间传说的那个僵尸?可是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田教授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的,而他环顾着四周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就连那赵营长都如同他一般,分明每个人的心中已经对这有了几分主意,可是却无人敢将其说出口。而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里反倒是那个李同志对此的态度最为轻松,他就那般僵坐在轮椅之上,对着赵营长高声说道,天快黑了,一会儿大家还要吃晚饭呢,赵营长你快点找人把这个棺材给烧了,等烧干净了再把这棺材的碎渣全扔到江里去。说到这里,李同志对着一圈众人道,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咱们请田工这边工地的厨房给咱们做点好菜,犒劳一下大伙,大家说好不好?说着,李同志冲着田教授一笑,道,田工,你可不能舍不得啊,今天吃了你这边多少好酒好菜,我等回去让上面双倍补给你。望着李同志那张笑盈盈的脸,田教授当时心中有着道不清的疑惑与怪异,但是他嘴上还是应了下来,还伸手拉了一把还在看着那棺材发呆的赵营长,赵营长这才回过神来,对其他人分派起任务来。过了一会,除了七八个被安排在坝上点火焚烧那棺材,并且负责一会清理掉现场的战士之外,其余的全都回到了施工队的驻地,一群人全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开始支锅做饭。而原本工地上的工人也全然不知道这整整一天那大坝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望着这些军人满脸疑惑,有好几个施工队的负责人都像趁着人少凑过来询问田教授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都被田教授的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当天,军方的人在吃完晚饭之后,就连夜赶了回去,而赵营长在临行之前,还特意找到田教授,嘴上虽然说是与他告别,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暗示田教授不要将白天看到的事情与旁人谈起,不然自然会有人来寻他的麻烦。而田教授闻言,却也只是装着没听懂的样子,装作什么热情的与赵营长握手话别。赵营长一见如此,心里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话给挑明,于是两人没说几句话,赵营长便沉着脸上了车。而至于那个神神秘秘的李同事,从吃晚饭起,直到军方的人走了,田教授都也再没有见过他,想必是那李同志并不喜欢见人,所以便又回到了卡车上。这天夜里,田教授这边的工地之上按照上级的命令还是没有复工,到了第二天早上,工人们才陆续返回到了工地开始继续施工作业。可想而知,前一日还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个怪声,自然是消失不见了,而田教授自己也亲自到了水坝顶上查看过,前一天那被焚烧的棺材已经全无踪迹,在坝顶的地面之上,他甚至连一点残灰余烬都没有寻到,想来军方的人处理起这类事情实在是太干净了,若不是在前一天他亲眼所见,他自己都怕是不敢相信这里还曾经发生过那么一桩匪夷所思的事。而从那之后,田教授的工地便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对于无数来向自己打探那天事情真相的人,田教授也全部都用一句组织纪律堵住了他们想要开口询问的嘴,在那个年代组织就是一切,有了这样一个挡箭牌,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识趣的人来寻田教授的麻烦。可是尽管在那此后的几十年里,对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对谁提及过的田教授,却总是一个人的时候想起那个怪里怪气的棺材,和棺材中那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神秘生物,耳边甚至有时候仿佛又听到了那个生物临死前的低沉嘶吼。这件事情困扰了田教授整整几十年,终于在不久之前,当年那个有为青年,而此时已成为全国水利界的名宿的田教授查出了自己已经身患重症,不久之后即将离世,于是他这才决定解答掉自己当年的疑问,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什么组织纪律,谨言慎行的,还能管到一个死人身上不成?
当时田教授将自己的故事说到了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虽然田教授年纪大了,可是思维却很敏捷,叙事的条理也异常清晰,所以在整个的讲述过程中,田教授几乎是一气呵成,家里的老头子们都没有能插上一句话,更没有什么田教授没有讲述明白的地方而引起他们的疑问。所以当田教授将自己的故事说完时,他如释重负得一般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家里的那两个老头子,那副神情似乎就是在说,我的事情已经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家里的两个老头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老头子道,田教授,您刚才自己推测那棺材里可能是传言中的僵尸,可以说是与这里面的东西沾点边,但又不完全对。田教授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这么说你们知道那里面额是个什么东西?那老头子点了点头,道,按照你描述的那个李同志所用的方法,我们其实可以基本断定,那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一个死而不僵的柳家仙。田教授听了不是不解的问道,什么事柳家仙?老头子轻叹一口气,道,其实就是柳仙所化的保家仙。
老头子对田教授解释道,所谓的保家仙其实就是动物所修的灵体,当然这样说也有些过于绝对,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游魂野鬼所修灵而成,而这些灵体一般都被称之为“清家”。只是你要知道,这类东西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神,所以其实它们和人一样是有私欲,都是徘徊善恶之间。行善为仙,行恶即妖。所以一般对于人来说是最好不要接触的,江湖上碰到不好的“仙家”从而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并不在少数。而对于真正的道门而言,其实也是并不排斥不同族类的修行者。在大道面前人与其他生灵其实都是一样的渺小的,就算人类在智力上有一些优势,可是最后的修行看重的仍是自身的努力。然而事实上确实双方都存在有这么一个时期,动物食人修炼,而人也以动物为食。在这种时候,因种族冲突,各家的修行者持祖训,逢妖必斩,而其他灵体中也着实是有些不懂事,仗着自己本事瞎折腾的,加之动物修行起初都是以吸食阴气为本,可是当它们体内的阴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难以自控收敛,而那些难以控制自身气息的灵体,便会开始对人类有所影响,甚至有残害人类性命的“灵妖”出现。所以这个时候便会有修行者出现,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所以也正是为此,才使得有一部分正统的道家开始极力反对动物修仙,认为凡是异族修行,皆需杀,都要赶。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修行的仙家便要依附于人类的保护,开始人物同修,取长补短,阴阳互补。这原本也算是正道,因为你须知道,门中相传,草仙修炼异常艰辛,其中困难是人类所不及的,有很多仙家修行起来都比人类要更加专注。所以只要你是真心修行的,无论物种,都值得尊重,同样身为修行人,见面互称道友,当属份内。而且动物修行需要明理开智,补全魂魄。同人相处,借由人类智慧,这种开智的过程会快上很多。所以如果仙家真的遇见了明白人,也能调和自身只收阴气的问题,避免招劫。而对于人类的修行者而言,他们也能够感受到另外一个观世视角,从而对这个天地有更明白直观的了解,学修并举,实则幸事。
可是很多仙家在于人类的相处之中 ,虽然学到了人智,但却没有搞懂人心,江湖上仙家最后被自己的同修人所害的事情历来便是层出不穷的,究其原因其实也不外乎是人性的自私与贪婪。很多有所供养保家仙或者出马仙的人家里,气运都会因为仙家的到来,而跟着扶摇直上,可是当仙家修行已满,提出离开之时,这些人家却有很多动了那歪门心思。这些人家会相近想尽方法将仙家留在自己家中,就算最后以残害仙家之躯,坏其修行也在所不惜。而对于自己的做作的一切,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之情,因为在他们眼中,自己是站在道法的立场上的,原本是世间万物就是以人为本,只要是不利于人的事物,他们自然便能够肆意驱除,甚至将其斩杀。同万物之灵的人类相比,这些苦苦修行的灵物仙家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而当年田教授他们所遇见的,正是这样一个被同门所害的仙家,因为无论是从那口槐木棺材,还是棺材外面的八卦连环锁来看,将那个仙家困在棺中的人对它是无比的熟悉,那人料定了就凭借这些东西,便可使那仙家无法脱身。而且但凡有些修为的仙家,也不会是那么好对付的,就这样被困在棺材里,估计那下手之人应该是它对其毫无防范之心的人,只有如此这般才会使得那人就这样一击得手。而这个仙家后来被连身子带棺材的给埋进深山,也不知所为何苦,也许那山里是那户人家的祖坟之地,他家想借助这仙家的灵体之气,助益家运,又或者那热只是想将这仙家困在一处无人之地,阻其修行升仙,总之这棺里的那位仙家也不知道是就这样被困了多久,更不知道它是如何熬过了这孤独的漫长年月。终于有一天,山里遭遇了始料不及的山洪,装有那仙家的棺木破土而出,随着洪水一路飘到了田教授他们这边的大坝工地,由于那棺木外面那些沉重的锁链,使得这整口棺材根本就漂不上水面,而棺材那中空的结构和所用的板材,又让这个棺材整体的比重又不至于沉于江底,于是这口困有仙家的棺材便不上不下的浮在水中,在棺中那仙家的作用之下,一下又一下地去撞击水坝的基座,以期可以撞破困住自己的这个棺木,使自己重获自由之身。可惜这一切全都被当年的那个李同志所坏,虽然不知道当年的这个李同志是哪家的高人,可是他显然是江湖上秉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那类人,而且那个仙家因为人类之故,被困这么多年,你要是指望它重获自由之后,还会对人类有多么友善,那未免就太有些异想天开了。于是当年的那个李同志在权衡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彻底坏掉这仙家的性命,用一把大火使得它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虽说这一做法有一些残忍和极端,可是还是之前的那句老话,同万物之灵人类的安危相比,在大多数修行人眼中,其他的事物全都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换成了家里的老头子遇见了当年这种事情,只怕他们也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而那个棺材之中的仙家是一个柳仙的原因,对于家里老头子们而言也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当年那李同志所用的方法正是江湖做这行里,对付柳仙最常用的手段。因为虽说这些灵物有了道行,又是修行多年,可是毕竟全都没有脱离肉身,说到底它们的本性还都与旁的同族无异。而对于蛇蟒而言,攀附立柱之物就是他们的本性,于是那李同志便让人将烧得滚烫的钢筋插入棺材之内,这样就算那些钢筋对于棺材中的柳仙而言,十分致命,可是它依旧会不由自主的盘在上面。而柳仙在疼痛之下,更加不会从那些钢筋上脱离,反而会越缠越紧,直至自己会活活烫烙而死才罢休。而对于那李同志为什么在棺木出水之前便能断定那棺中的是柳仙,家里的老头子也对此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你想啊,被困在地下那么多年,还能支撑着不死,保存自己的一条残命的,除了爬虫类的蛇蟒龟鳖,还会有什么呢?难道你还指望着一只狐仙或者老鼠刺猬之类的能够被活埋于地下几十栽,还能留着一口气在顽强存活嘛?
听到了家里老头子的解释,那田教授沉默了许久,好半天他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说着他便笑了起来,对家里老头子道,多谢二位的解疑答惑,这下我可以死而瞑目了。可是家里的老头子忙对他道,说是自己这些也全都是猜测,也许事实是完全的另一码事,但是真的要想知道当年那事的真相,在这世上估计除了那位李同志应该再也不会找到第二个人,只是也不知道那位李同志是否还活于世上,就算他还健在,估计也得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然而有一句话却藏在家里老头子的心里,并没有对那田教授说出口,要知道当年那残害修行灵物之事,可是大损阴德的,不然当初将那灵物困在棺木之中的人,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要将那只柳仙困住,而不去害掉它的性命了。按照田教授所描述的,那个李同志全身大半瘫痪,原本便不会是什么长寿之人,当年他又做下了这么一件有碍阴德,大损阳寿的事情,估计他应该也不会在世多久,要是说当年那李同志能够活到今天,家里的老头子那可是说什么都不会去相信。只是这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和田教授说得太详细了,对于此事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田教授增添无谓的忧虑,因为不管怎么说,毕竟田教授也算是当年那场事件的参与者之一。
事后田教授如约塞给了家里老头子一个信封,老头子知道里面装得应该是这次自己“听故事”的酬金,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肯收下这钱,最后田教授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在与田教授告别之后,老头子便匆匆返回家里,将这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上报给了家中的管事知晓。而家里的几个管事老头也在一番商讨之后,觉得那两个老头子的分析应该离那事情的真相相距不远,因为凭借着田教授所给的信息,家里面也只能暂时做出这种推断。几个月之后,就在家里已经将这次的事情有所淡忘之时,田教授的死讯却传了来。家里的那两个老头子在得知田教授病逝的消息之后,还曾以田教授生前朋友的身份,去到了田教授的追悼会,悼念了一番。老头子们曾对家里人说过,对于田教授的这种身世,也许死亡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毕竟他已经与他的日本亲人分别太久的时间了。
这周的故事说到了这里,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对于这个故事我没有什么可在说的,都说众生平等,可是又有世间万物,以人为本一说,真正的大道究竟是什么,估计世间没有几个人可以参透,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天下人为自己心中的那份大道的执念而奋力而为,这究竟是好是坏,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转帖/编辑】容嬷嬷讲故事 - 雪林密道
那年家里来了一个老朋友喝酒,那人姓宫,以前是军队里的团级干部,后来八五年百万大裁军的时候,他退伍回到了地方。一开始地方上为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可是宫团长在单位里朝九晚五的上了几个月的班之后,宫团长就收不了地方政府做事的这股子官僚习气,一怒之下辞掉了公职,转身下海经商去了。几十年过去之后,这位宫团长已经成了当地的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据说他家工厂生产的冷冻蔬菜远销全球,地图上能找到的国家和地区,至少有一半的地方都有他家的冷冻蔬菜卖。那天这个宫团长在家里多喝了几杯后,年轻时候的军旅生活对他的影响就逐渐显现了出来,除了一改他往日里的那种儒商模样,嗓门开始变高之外,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这位宫团长口中的脏话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听得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一个劲的皱眉头。因为家里的规矩严,不管你在外面怎样,但是回到家里,特别是家里的饭桌之上,你是半个脏字都不能说的。以前我也说过,在家里的饭桌上,你筷子用错了,都要被狠狠的教训一番,更何况是嘴里带些不雅的零碎。可是尽管老头子们听着那宫团长的话皱眉的皱眉,摇头的摇头,可是毕竟人家是客人,老头子们也不好对他说什么,这下可乐坏了我们这些坐在酒桌下手的晚辈,当年毕竟我们这些孩子年纪小,虽然我们自己不敢公然反抗家里的这些规矩,但是亲眼看着别人在家里的饭桌上骂骂咧咧,那也是一件蛮值得高兴的事。终于当时坐在酒桌主陪位置上的老头子有些听不下去了,故意将话题引开,问那宫团长他当年当兵时候的那些事。宫团长当时已经喝得有些醉眼朦胧了,突然听到这老头子在询问他的军旅生涯,这个已经年过六旬,体态也早便有些发福的老人,眼睛中立刻焕发出了一道精光。家里的老头子都明白,当年宫团长那个时候的军人可不似现如今的这些只需要服役两三年义务兵,宫团长那个年代的军人,无论从精神还是气质上面,都与现如今的这些兵痞完全不同,特别是像宫团长这样常年驻守边疆,还参加过中越战争的老兵,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一个眼神,就能将他们与常人之间的异样之处给表现得淋淋尽致。
当时这个宫团长听了老头子的问话,眼里的精光一闪即逝,他默不作声的用筷子扒拉着面前的那盘油炸花生米,将盘子里仅存的十几颗花生米划拉着在盘底转了好几圈。要知道宫团长的这种行为要是放在我们这些小辈身上,早就不知道被老头子们揍了多少回了。正在我们这些小辈用近乎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宫团长的这“胆大妄为”之举的时候,宫团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对家里的老头子道,你们家里是做什么的,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么些年来,我也一直没能有机会麻烦你们家,这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咱们之间的这份交情了。老头子一听宫团长的这话,也没人敢接话,因为就家里做的这行,你要是一辈子用不着那才是好事呢,等你要找家里帮忙了,反而那就代表你遇到麻烦了,所以对于宫团长这酒后的胡言乱语,老头子们自然不好接话,难道让老头子回说“没事,没事,以后早晚会麻烦到”之类的这些话嘛?而宫团长当时也并没有在意家里的老头子对他的话不做丝毫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们也知道我老宫是打过仗,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但是战场上的那些事,现在想想,那都不叫事,起码对面你的敌人你能看见,也知道自己手里的家伙可以干掉他们,所以要说打仗,我老宫从来就没有怕过,大不了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当年我在大兴安岭当兵时候遇见过的一件事,现在想想都后怕。这么些年了,我也没跟什么人提起过,今天这酒都喝到这里了,我就不如把这事说出来给大家伙听听,正好也借着你们家的本事帮我看看,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完,宫团长就开始借着酒劲讲述起当年的故事。
宫团长年轻的时候在鄂伦春当兵,那个时候宫团长还仅仅是一个连长。宫团长在鄂伦春的时候正是文革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时期,当时不用说是附近的像呼伦贝尔,伊春这些大城市,就连鄂伦春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是天天武斗不断,隔几天就要打死几个人。由于鄂伦春所处的区域比较特殊,那个时候苏联和中国之间的关系也闹得很紧张,所以像鄂伦春这种地方的驻军,往往最大的责任是警惕外敌的入侵,所以对当地民间的一些争斗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宫团长的上级下达给他们这些地方部队的指令就是一切以稳定为主,只要老百姓闹得不是太离谱,军队就不要插手管理地方上面的事务,毕竟提防苏联的异动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可是这一天,鄂伦春县城里又发生了械斗,双方的革命群众纠集了数百人,在县教育局的办公楼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武斗,可是这一次武斗却有些不同寻常,其中一边的人竟然动了枪。按理来说,文革时期武斗动了枪并不算稀奇,上海武汉北京这些大城市里,当年文革武斗别说是枪,就连手榴弹和小型的火炮也都用过。要说当时这些武器的来源也算是五花八门,当时中国毕竟是一个经历过战争没多久的国家,长达几十年的战乱,使得中国民间拥有相当大规模的战争遗留武器,尽管新中国成立后,政府曾经组织过数次收缴活动,但是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而且根据当时流传甚广的伟人语录中的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造成了激进的革命群众哄抢军队哨兵武器甚至哄抢军方军火库的事件是屡见不鲜,再加上当时中国基层有相当大一批数量的民兵,而这些民兵又多配发了轻型武器,所以在武斗中有枪支的出现早已是文革时期稀疏平常之事。可是那一次在鄂伦春县城里的武斗事件,却因为一边使用了枪支,造成了七死五伤的重大人员伤亡。于是鄂伦春当地的警方对此就不得不插手管理了,因为如果你要是开枪打死了个把人,只要死者的身份不那么特殊,那么这在当时就根本不算是事。可是一次死伤这么多,就算你再怎么高喊“革命有理,造反无罪”,那也是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的,更何况你手里的这些枪支弹药,严格意义上来讲,那都是非法武器,警方也是理所应当将其收缴的。但是这一次警方的收缴活动却遇到了极大的阻挠,那个革命造反派面对警方的喊话置之不理,等警方想要进入那个造反派所控制的教育局办公大楼时,竟然还遭到了对方的武器攻击,而那边所使用的武器竟然还都是军队在战场上所使用的连发冲锋枪。光从枪声里警方就知道这伙造反派的武器在火力上就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自己手里的这些短枪压根就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为了不造成无必要的伤亡,警方便主动撤离,转身前往当地的军方请求协助。
鄂伦春的驻军当时是一个营级的部队,当军队领导一听说民间竟然动用了军方才会配置的冲锋枪,而且还有不止一支的时候,他们全都吃了一惊,于是军方立即派出了一个排的战士,带上各种轻重火力,前往鄂伦春县城的那处教育局办公楼,配合警方收缴造反派手中的非法武器。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军队可以不予理会,可是现如今这情况,连冲锋枪你都用上了,难道是想着要去打仗嘛?原本军方的人还以为这些武器应该是从内地传过来的,因为东北各地当时因为需要警惕苏联的缘故,各处驻军对于军队自身的管理全都十分小心,也不是没有革命群众有过要哄抢军火库之类的打算,但是当真的有人将这个念头给付之行动之后,而且丢了性命之后,当地的群众这才发现,这种抢武器的行为在边疆驻军部队身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于是一群人也就对此打消了念头。所以军队的人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最近这附近出了什么部队被群众将武器抢走了的事情,既然如此这么这武器的来源只能是内地省份了。当军队的那一个排士兵接到命令离开之后,没多久部队这边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造反派这边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军队这边没有人员伤亡,造反派那边在死了几个人之后便无了斗志,迅速得缴械投降了。想来也是,文革的时候一个造反派最多也就上百个人,基本都是一些罢课的学生和城市里的无业青年,这些人平常的打架斗狠也许有两手,可是当他们面对受到过正规军事训练,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些战士的敌手呢?可是当时那个排长在电话里报告得却有些支支吾吾,军队的首长一听,就知道这事里面有古怪,于是便询问那个排长在他们进攻这个造反派据点的时候,是否还发生了什么。这个排长闻言,便在电话中汇报道,他说是一开始的行动是很顺利的,他们当时都已经潜进了教育局的大院,那些造反派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军队的人入侵。但造反派的哨兵也不是瞎子,当那些战士近到自己前面十几米远的时候,他们终于发觉了这些战士的存在,于是两边这就交上了火。具体的交火过程我也就不详细说了,一边是三十几个人,每人一把枪,另外一边是百来个人,却只有四五支枪,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注定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可是就在两边人马互相射击了几分钟之后,这个排长却惊奇的发现,对方所使用的那种冲锋枪的枪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要知道虽然在和战争有关的电视电影里,各种枪支射击时所发出的声音全部都大同小异,可是在现实中不同种类枪的声音全都是不一样的。当年一些尽力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兵,往往通过对方阵地各种武器所发出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兵力有多少人,轻重武器的配置又各是多少,甚至连对方所使用武器的种类都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而这个排长就是一个已经入伍十多年的老兵,可以说当时中国现役军队陆军所使用的轻重武器,在他这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中都有所接触,他对各类枪支的声音也了然于胸,所以当他听到了对面的造反派的武器竟然发出了这种直接从未听过的陌生枪声之后,顿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当这些战士顺利的攻下教育局的那栋大楼之后,出于好奇,这位排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造反派的那些枪支取了过来,看看这些枪究竟是属于哪一种。结果他拿过这些枪这么一看,立即就看傻了眼。在他面前摆放的那些枪支他竟然从来没有看见过,而且这些枪看上去锃油瓦亮,连枪身的漆皮都没磨破几处,一看就是刚刚出厂的新枪,这个排长凑过去一闻,果不其然,那些枪上面新枪的枪油气味还都没散干净呢。
听了那位排长的汇报,军队的领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枪应该是苏联方面的新型武器,他们将这些武器偷运入中国境内,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意图搞出什么乱子来。于是当时这些军队的领导也不敢对此事掉以轻心,便吩咐那个排长不必先回自己的部队报道了,而是让他立即带着那些枪直接来营部。当天下午,那个排长就带着他那一个排的战士赶到了营部,军队的领导们将那个排长送上来的枪一看,当下也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几个年轻一些营部干事也对这些模样奇怪的武器摸不着头脑,几个人摸着枪身上那一排奇怪的字母与编号,讨论着这些枪支的可能来历,只是他们心中却很明白,这些枪支枪身上的那些古怪字母绝对不是苏联文字更加不是英文。就在这时,营部里两个上了些年纪参加过内战的老兵摸着这些枪,惊讶的说道,这些枪是二战时候的德国枪啊。那两个老兵的话一说出口,不要说是当时营部里的众人,就连正在听宫团长讲述这个故事的老头子们也全都感觉到了异常的诧异。因为正如大家知道的,二战的时候我国东北地区曾经经历过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所以当地最常见的战争遗留武器基本都是属于二战日军的,加上后来苏联进过东北打关东军,后来国民党部队拿着美国支援的武器来打内战,那些苏制武器与美制武器在东北地区也经常会被发现,可是东北在战争期间从来就不是德国人的作战区域,那些这些德国的武器又是从何而来的?而且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都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而这些二战的德军标配武器却一个个的如同是刚刚从工厂的生产线拿下来的一般,你说这事怎么能让众人想明白呢?可是那两个老兵接下来所说的话,就更让当时营部里在场的众人,也同时让正在听故事的老头子更加想不明白了,只听那两个老兵对众人道,其实咱们这里发现德国人的武器并不稀奇,只是像这种毫无磨损,枪身上的铭文标示全都清晰可见的德军武器,这就有些奇怪了。众人当时听得糊涂,忙让那两个老兵解释一下这其中的道理,而那两个老兵也不再装模作样的故弄玄虚,指着这些德国人的武器开始对众人解释起来。
当时宫团长对家里的老头子道,此事要是真说起来,那就有点说来话长了。没在那个年代的军队里待过的人,还真的是不一定会知道。众所周知当年日本人是在1945年8月15日宣布无条件投降的,但是其实早在此前数天,日本在中国的军队就已经陷入了近乎无人指挥,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混乱的局面。而中国国共两党的军队在那个时候,也几乎进入到了一种争分夺秒的竞争的状态之中,那就是派兵前往各个沦陷区,准备从投降的日军手中接管各大占领城市与物资仓库等处。而东北与华北地区,便是国共两党所争夺地区的重中之重,原因也无需多言,仅仅是凭借着东北与华北在地理上特殊的战略地位,就注定成为了双方人马的必争之地。当时毛泽东就曾在发往全军的电报中说过,如果把现在的一切根据地都丢了,只要我们有了东北,那么中国革命就有了基础。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中共中央又于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二日到十月三十一日两个半月中连续下了十几道命令,命令各地八路军全面进军东北,依仗与自己有某种同盟关系的苏军在东北的势力抢占各大东北城市,意图占据日后己方在东北地区的战略优势。在苏联军队的默许与协助之下,中共军队乘火车出关东向沈阳进发,一路上八路军快速擅自接管了辽宁与吉林大片地区。向南接管到营口、大石桥、瓦房店、安东一带;向北接管到铁岭、四平、郑家屯一带;向东北接管到梅河口、辉南、盘石以及通化等地。长春,哈尔滨等东北各大城市,则由东北抗日联军配合苏军接管。没过多久,中共中央便决定成立东北人民自治军,任命林彪为自治军总司令,彭真为第一政委,罗荣桓为第二政委。
可是就在共产党这边马不停蹄地占领了大部分东北地区,国民政府那边却仍然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地按规程行事。那些国民党官僚们仍在郑重地开会研究各类繁多的战后事项,庄重地履行日本投降仪式,耐心地安排与美方、苏方外交谈判的内容,全面地考虑行动的合法性、全盘性、以及对国际局势的牵动问题,周全细致地思考着如何从外交、行政、军事三方面接收东北等地的各大事宜,甚至还不忘战后寻找众多抗日烈士的遗孤这类的小事。而且就在各方都明白这个内战趋势已不可避免,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迫在眉睫的紧急关头,在运兵已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国民党军部却把遣返日本战俘当作了头等大事来办。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甚至调集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车船,于两个月之内迅速地将日本战俘全部安全送归日本,而且还奉送给每一个战俘三十斤大米以示安抚。于是就这样,在苏军与国民政府的官僚作风的帮助之下,八路军抢先争得了先期接管东北的主动权,为今后争夺全东北,以致全中国打下坚实基础。
后来国民政府费尽周折与共产党交涉要求它从擅自抢先占领的东北各城市撤离,使国民政府能够和平接管东北,但是外交谈判都均告失败,国民政府最后决定采取军事行动接收东北。在无奈之下,国民政府于一九四五年十月,开始大批调动飞机空运和军舰海运军队开赴东北,准备与中共的军队在东北决一死战,以夺回东北的控制权。就这样在苏联与美国这两大背后势力的操控下,国共双方在东北大打出手,最后在国军飞机坦克大炮的轰炸之下,东北地区以林彪为首的共产党部队被国军打得溃不成军,几乎丧失了战斗能力,共军各部当时几乎对于国军的进攻与追击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溃逃这一条路。然而在这稍纵即逝的关键时刻,蒋介石却在美国的压力与当时全国人民要求停战的强烈呼声之下,犯下兵家之大忌,竟然对国军部队发出停战令,开始同共产党和谈起来。很显然蒋介石的这一错误决定,给共产党的残兵败将以充足的喘息时间,而林彪在苏军的帮助下在哈尔滨、齐齐哈尔、佳木斯等城市中迅速地重整了军队。可以说正是蒋介石的这着错棋,导致了国民党在后来战局中满盘皆输,再无回天之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只说当时共产党部队一败涂地后,只能靠坐在谈判桌前得以喘息之际,苏军在进占中国东北十个月后,在当时局势所迫之下,终于决定撤离中国东北。然而苏军事先却故意不通知国民政府撤离时间,反而告诉中共方面做好随时进驻东北的准备。
就这样,共产党又在苏联的暗中帮助之下,控制了东北的许多大城市。而苏军从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城市陆续撤军时,大肆拆卸了价值数亿美金的工业设备,甚至有些日本遗留的工厂被整个拆卸运走。就在苏军将这些中国人民的财产作为“战利品”一批批地运回了苏联的同时,苏军给中共军队留下了巨量的日本投降后上缴的武器,包括九百架飞机、七百辆坦克、三千七百多门大炮、一万两千挺机枪、一支颇具规模的松花江小舰队,还有数目惊人的步枪、高射炮、装甲车。而且在日本占据东北时,北朝鲜一直就是日本的重要军火库,苏军在接收了那些北朝鲜的日本军火库之后,更是直接将日本在北朝鲜库存的武器全部给了中共军队,足足装了两千多车皮。还有更多的军火也从外蒙古运到,外加苏德战场上苏联缴获的德国武器也大批地送给了中共军队。当时在林彪写给斯大林的信中,林彪就曾经兴奋的提到过,“我们用你们给我们的那批武器装备了30个步兵团、2个山炮营。”而且更加不为人知的是,尽管苏军将几十万东北的日本战俘带回苏联,当做免费人工送往各处做苦力。可是共产党方面的军队在那个时候还是从苏方的手上,秘密接收了上万名日本战俘。正是这些战俘训练并教会中共军队如何使用、保养、维修日本武器。与此同时,也是日本的飞行员教练帮助共产党训练出了第一批合格的飞行员,而就是这批飞行员后来曾参与了新中国49年的开国大典。可以说,共产党就在依靠着当年苏联人给的这批武器与日本战俘,才有了日后与几百万国民党军队争夺江山的资本与底气。
然而就是在当年苏联人送给共产党的那批大量的德国武器之时,苏军担心此举会在国际上给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苏联人便事先将那些枪身上会暴露这些武器来源的铭文编号全部都给打磨掉了,因为二战时候的德军武器每一件上面都有自己的一套编号,根据这些编号,美国人自然能够很轻松的查出这武器是经由苏联人的手,交到中共军队手上的。而共产党这边在拿到了这些武器之后,也对外声称这些来自西方的武器是自己从国民党方面所缴获的美制武器,所以当时过了很久,国民党与美军才知道共产党从苏联人手里得到了这么一批相当大数量的德军武器。正是因此,当那众人听到了那两个老兵的解释之后,看着这几支没有被抹去枪管上的那些德文标示的二战时期的德国武器时,当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苏联人当年做事也太马虎了,竟然还会漏掉一些德军武器没有经过“再加工”,就直接交给了当时中国共产党在东北的部队。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了他们的脑海,大家就都觉得自己的方才的那个想法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当时苏联与美国之间在明里暗里已经算是斗过好几场了,双方各有输赢,对于对方的一举一动全都充满了警惕。在这种情景之下,苏联人将德国人的武器送给共产党的这种敏感的举动,无疑会让苏联人在国际上处于很不利的局面。可是共产党仅仅依靠日军遗留下来的那些武器,在火力上自然远远不会是得了美制武器的国民党的对手,对此苏联人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将自己的武器直接交给共产党,他们也有所顾虑,毕竟那么做太过于张扬,会将自己置于十分不利的局面之下。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些苏军所缴获的,并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德军武器,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而且只要提前将这些武器的编号全部磨掉,就算日后美国人得到了这些武器,也没有办法谴责苏联人什么,因为二战胜利之后,德军数以百万计的各类武器,全部都被各大战胜国所瓜分,共产党当时从苏联那里得到的这些武器种类,不仅美国人自己也有,就连英法等国的手中也都有相当大的一批,可是只要这些武器的编号被磨掉,就不必担心美国人日后会找麻烦。也正是因此,磨掉武器编号这看上去貌似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举动,但实际上对于苏联当时所身处的政治局势是相当重要的。所有没有人会相信这些编号完整德国枪支,仅仅是因为苏联人当年的粗心大意,因为这事要只是一支两支尚且好说,可是这可是四五支几乎崭新的德制冲锋枪的突然出现,这无疑表明此事绝不会像众人所设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军方的领导当场就拍板决定,立刻将那些已经由警方控制的造反派带到军队的驻地,对他们加以严格审讯,一定要从那些人的嘴里问清楚这些崭新的德国枪支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当天傍晚,一切的手续就已经办妥,军方排了三辆卡车才将那群人全部拉回了自己的驻地。审讯的过程很顺利,这些“藐视一切,打倒一切”的革命群众都没等军方的人怎么动刑,就已经将自己如何得到这批枪支的途径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个干净。只是让军方的人吃惊的是,这批德国枪支竟然是这些人从山里面的鄂伦春人哪里用粮食换来的。大家都知道,鄂伦春族是咱们国家的少数民族之一,有自己的语言,大部分人生活在内蒙古与黑龙江交界处的山林之中,靠狩猎为生,当年全国鄂伦春人的数量也不过是四千人左右。只是解放之后,鄂伦春人相应国家的召唤,从大山里走了出来,举族过上了相对现代的生活,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进山打猎,甚至有一些鄂伦春人还和汉人学起了种地。可是鄂伦春人这么多年以来,因为严酷的生存环境所迫,早已形成了以粮为纲的生活习惯,所以到了文革时期,由于生产破坏严重,鄂伦春人又变得吃不饱肚皮了,于是他们又不得拿起刚刚放下没几年的猎枪与弓箭,重返山林。军方的人一听这些来历古怪的德国枪支竟然是鄂伦春人卖给这些造反派的,顿时就觉得有些头大,因为尽管当时国家还没有针对少数民族出台“两少一宽”这一混账政策,可是由于政府一向所秉持的民族政策,使得军方的人也不知道应该拿这些又返回到山林里的鄂伦春人怎么办。特别是鄂伦春族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虽说现如今鄂伦春人已经没有几个人还会说祖先的鄂伦春语了,但是当年的鄂伦春人还是绝大多数使用着自己的母语,只有一些年轻人才会说几句汉语。所以军方的人当时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应该如何与这些鄂伦春人进行交流。结果就在军方的领导在当地政府打电话说要想要找几个懂鄂伦春语的翻译,再盘算着要从哪里去寻这些十天半个与才会出山一趟的鄂伦春人时,负责审讯的士兵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从这些造反派身上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军方的领导一听,忙将负责审讯工作的那位连长唤到了营部,问他究竟在那些造反派身上又发现了什么?而当时的那个连长正是宫团长。
宫团长说,他其实就是东北本地人,当年在沈阳当了兵,随着部队的调动他最后去了鄂伦春。当时上面的人将这些造反派的审讯工作交给他的时候,他其实也对此充满了好奇。尽管军队的上级领导不允许底下的人过多的讨论这事,可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所以没用多久宫团长就已经从上午派去执行任务的那些兄弟部队的人口中得知了这桩怪事,等到审讯任务交到他手里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些从来没人见过的枪竟然是当年二战德国人所使用的。于是在宫团长和他手下那一群人的努力下,这些造反派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将自己对这些枪所知道的一切给全部交代了出来。可是就在宫团长这边觉得这事已经完了,里面再不会有他什么事了的时候,一个部队食堂负责送饭的炊事员突然找到了他,那个炊事员当时对宫团长说得第一句话就是,宫连长,这些王八犊子身上有古怪,你可要留点神。宫团长一听,忙将这个炊事员拉到了一旁,低声问他怎么了。那个炊事员这次对宫团长说起他无意中所发现的事情来。原来这个当时已经年近五十的炊事员,是一个参加过抗日和解放战争的老兵,只不过他没有什么文化,加上在参加辽沈战役的时候,被炸断了一条胳膊,所以解放之后全家早已经死在战乱之中,而且身有残疾,又身无长处的他实在是无处可去,便留在了部队里面。而军队这边对于这些无处可去的伤残老兵也很是照顾,或多或少总是要为他们在部队里找到一份工作,留给他们一口饭吃。于是就这样,这个老兵就在部队的食堂里待了下来,专门负责给营部的各级单位送饭,偶尔也在厨房里帮着打点下手。那天由于一上午这些造反派便被军方的人抓获,随后又被送去了警方那边审问,紧接着又被送到了军队这里,所以这些造反派几乎是一天都没有怎么吃饭。军方的领导很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尽管这些闹出了一些乱子,可是在当时政治的大环境之下,军方还真的不敢对这些革命群众太过于责难与苛刻,于是军方的领导在审讯的间隙,就让食堂弄了一些米粥和馒头咸菜之类的东西,送去给这些人填一下肚子,而负责给这人送饭的正是那个老兵。那个老兵对宫团长道,我在给这些人送饭的时候,随便瞄了几眼这些人身上的穿戴,也许宫连长你没有留神,有几个人脚上穿的靴子有古怪。宫团长闻言,忙问道,哪里古怪?那老兵回道,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和日本人打过仗,那时候咱们条件差,物资紧缺,所以每次打仗这日本人尸体身上的棉袄靴子咱们都会给他扒个干净,留着咱自己穿,所以我对日本人当年的那些军装军靴特别的熟,因为我他妈自己就穿过。刚才我在那群人里面的好几人脚上都看见了日本关东军当年所穿的皮棉靴,而且看样子还都挺新的,我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其实我也从旁人嘴里听到了你们现在在审的是啥事,可是我觉得吧,这事估计不是这么几支枪的事,绝对还有别的事被这群王八犊子藏着掖着,并没有告诉咱们。
宫团长听到老兵的这番话之后,立刻派人将那几个穿着日本人军靴的造反群众单独关押了起来,又将这些人所穿的鞋全都扒了下来,找到了其他参加过抗日战争,和日本人交过手的老兵前来辨认,果不出之前那老兵的所言,这些皮靴还真的是当年关东军的军靴,而且宫团长仔细看了看这些皮靴鞋底的磨损程度,发现这些靴子全部都是新鞋,约莫着上脚的时间不过超过一个月。知道了这些,宫团长当即就派人对这几个人进行严审,让他们交代这些军靴的来历。结果这群人比刚才交代那些枪的来历时交代得还快,原来他们压根就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因为文革的时候全国流行穿军装,这些军装囊括了我军各个时期的军服,这些人虽然知道这些军靴是日本人的,可是穿着总比穿双破棉鞋挨冻要强得多,而且当时国民党将校军官的高筒军靴都有人穿,这些日本人的军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所以这些人刚在在被审问的时候,光想着这些枪的事了,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往这靴子上面去想。很快宫团长他们就搞清楚了,这些军靴同那些德国人的枪支一样,也是这伙人从鄂伦春人手上用粮食换来的,时间和换枪的日子差不多,都是大概在三个礼拜之前。
当时军队里的领导看着宫团长交上来的一双军靴,几个和日本兵打过仗的老兵立刻就认出来了,这军靴确实就是当年关东军的军方标配。这一下军队的那些领导就对这事大概心里有了些主意,他们相互一讨论,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群卖枪给造反派的鄂伦春人应该是在鄂伦春附近的大兴安岭林区之中,发现了一座当年日本军队遗留下来的物资仓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这些崭新的德国枪支与日军军靴的来源。而且对于那些德军枪支,军方的领导也有了新的看法,当年二战末期,德国在欧洲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大本营朝不保夕,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之下,德国纳粹曾经将相当大的一部分军用物资与尚在试验阶段的科研活动与科技人员全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盟国日本人的占领区。想来德国人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柏林不保,依靠日本人的力量也许尚有翻盘的机会,而且在那个时候,战死在各大战场之上的德军数以十万计,整个德国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兵源不足,所以那些空余出来的武器弹药对于德国人来说,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德国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的士兵去使用这些武器装备。正是因此,日本方面曾经从德国手里得到过数千吨的军用物资,而这些德国武器自然是不需要被事先磨掉枪身上面的武器编号的,所以如此看来,那个被鄂伦春人所发现的日军仓库,应该就是当年日本人秘密囤积德国人送来的武器装备的仓库之一,而作为一个军需仓库,储存一些日本自己本身原本的军需物质也自然是很正常的。只是可惜当年德国兵败如山倒,整个欧洲被盟军与苏军竞赛一般地在短时间内给全境解放。而随后苏联人便出兵东北,打了一个关东军措手不及,以至于德国人当年送来的这些东西日本人压根就没有派上用场。就在军队这边众人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些军靴与枪支的来源之时,地方政府那边也打来了电话,原来是他们已经找到了几个会说汉语的鄂伦春人,而且鄂伦春人由于人口数量少,几个族群之间也基本相互认识,所以一般族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你再怎么遮掩,基本上用不了几天全族也就都会知道了。所以政府找来的那几个鄂伦春人其实对自己有族人在大兴安岭里发现了日本人的仓库这事,也多少有点耳闻,于是当他们与军队这边的人一碰上头,那几个鄂伦春人就拍着胸脯对军队的那几个领导说,这事他们肯定竭尽全力帮忙,一定要将族里的那几个害群之马给揪出来,接受他们应得的处罚。
军方的领导当时一听那几个鄂伦春的人的这话,全都有些闹糊涂了,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这几个人的族群与那发现日本入仓库的鄂伦春人的族群相互之间有什么矛盾,可是在询问之下,军方的人才弄明白,原本这几个前来帮忙的鄂伦春人只是看不起自己那几个族人靠着日本人的东西来发财的行径。听到这里,军方的人才听明白,敢情这事的起因只是因为鄂伦春人对日本人的那股子已经深入骨髓的仇恨。因为当年日本侵占中国东北三省,建立了“满洲国”。日满政府当时对鄂伦春族采取的政策就是:不开化其文化,持续其原始生活,不使其归农,当特殊民族实行隔离;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日本人的这一手说好听了那就是“顺其自然,自生自灭”。可是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将鄂伦春人当成没有开化的土著,对其进行种族毁灭式发展。当时日本人把年龄在18岁到45岁之间的鄂伦春男子编入“山林队”,名义上是护林与防匪的队伍,实际上就是日本人的“以华制华”的手段,将鄂伦春人作为炮灰,加强自己统治的武装力量。而且这这个年龄段的鄂伦春青壮年,每一个人都是好猎手,人人是他们所在部落赖以生存的中坚力量。可是在他们进入“山林队”之后,虽然这些鄂伦春青壮年属于民兵性质,但毕竟承担了相当大一部分的军事任务,战死伤残是免不了的,这肯定会对部落里没有狩猎能力的妇孺老小的生活造成严重影响。同时日本人对鄂伦春人采取严格的“配给制”,这个制度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日满政府把这些鄂伦春人供养起来一般,实际上就是日本人对鄂伦春族在进行变相的隔离,正是前面所谓的“构成其独立生活道路,排除其依存生活习惯”。这其实就是日本人对于鄂伦春人的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一诡计没过多久也被鄂伦春人识破,遂引发了鄂伦春全族的极大反抗。也正是因此,鄂伦春人从一开始的日军先遣队,给东北的抗联造成了极大损失的山林猎手,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东北地区最坚定不移的少数民族抗日力量。而鄂伦春人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在日本人统治东北的十几年中,鄂伦春人的部落被日军整村清剿,杀戮殆尽的消息一直就没有断过。在建国之后,国家曾经派过专人到东北各地统计过鄂伦春族的现存人口数量,发现经过这十几年的战斗与日军的屠杀,整个东北地区的鄂伦春人的数量只有区区不足两千人,可以说要不是当年日本人投降得早,鄂伦春人被灭族已经可以说是早晚的事情了。而且鄂伦春人也为此而元气大伤,经过了几十年的生衍繁息,现如今全国的鄂伦春人的人口也就才八千余人,由此可见当年的日本人对鄂伦春全族造成的伤害有那么严重。由此可见鄂伦春人对于日本人的仇恨,那自然是无需言表的,那么也可想而知,对于自己族人靠着日本人的这座仓库发财的行径,私下里在鄂伦春人之间所引发的不满情绪会有多么强烈,所以来帮忙的这几个鄂伦春人对自己那几个族人的那股子浓重的不耻与仇视心理,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当天晚上,军方的领导与这几个鄂伦春人就谈妥了第二天进到山林里面去寻那几个发现了日军仓库的鄂伦春人具体行动计划。因为来帮忙的那几个鄂伦春人说,发现了日军仓库的那几个人在鄂伦春族里是出了名的村痞,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想想也是,倒卖日本人遗留的军用物资,这种事要是放在到正经人身上也是做不出来的,只是这几个鄂伦春族的村痞,在村里没有什么亲戚和家眷,所以要等这些人回村真的是要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德国人的这几支冲锋枪的事,早就已经传开了,毕竟军队一下子抓了百来个人,在鄂伦春当地不是什么小事,所以也难保这几个鄂伦春的村痞不会收到什么消息,从而逃往他地。所以那几个来帮忙的鄂伦春人对军方的建议就是事不宜迟,尽快排出几十个人跟着他们连夜进山去搜捕,要是等时间久了,那几个得了日军仓库的鄂伦春人发现了什么风吹草动有了防备,那么这事反而麻烦。军方的人也采取了鄂伦春人的建议,于是宫团长他们连队因为参与了此事的审讯工作,而上面的人又出于想将这事的知情者范围尽可能的缩小的目的,所以当时这个随同鄂伦春人到鄂伦春四周大兴安岭林区搜寻日军仓库的任务就落到了宫团长的这支连队头上。当天夜里,宫团长他们百十来个人就带足了干粮和弹药,跟着那些鄂伦春人进入了大兴安岭。
一开始宫团长他们这些军人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因为大兴安岭林区茫茫无际,从南往北跨越了上千公里,光是整体的林区面积就有数十万平方公里,所以就凭宫团长他们这百十来个人,别说是去找什么日军仓库,就仅仅是将鄂伦春附近的这几片老林子转上一圈,恐怕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是面对宫团长他们的忧虑,那几个鄂伦春人却显得不以为然,他们对宫团长他们说,鄂伦春人在山林中打猎都是有规矩的,那个山头属于哪个部落,在鄂伦春族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没有被明文规定,但是大家都在很自觉的维护这一约定俗成的族内契约,而且这一现象经过上千年来的演变,早就已经融进了鄂伦春人的血脉之中,所有鄂伦春族的孩子,小时候族里老人交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认清楚自己部落的狩猎范围,不要因为越界而和其他部落产生没有必要的冲突。所有鄂伦春人告诉宫团长,那几个发现了日军仓库的鄂伦春人一定是在当年自己部落势力范围内的山林里发现了那个仓库的存在,别的部落的林子鄂伦春人从来都是不会擅自进入的。宫团长听了那几个鄂伦春人的解释之后,也明白过来,虽说这大兴安岭的老林子是林海茫茫,要在这林子里寻几个人是犹如大海捞针,可是你要是知道了这些人只会出现在那几个山头活动之后,那这寻人的难度必然会大大降低,而且宫团长他们又有这几个熟悉环境的鄂伦春族猎人带着,就算丢了指南针和地图,估计他们也不会在林子里迷路,所以宫团长的心当时就放下了几分。而宫团长手下的那些士兵也对鄂伦春人在山林里的能耐颇为信服,当年日本人操控着鄂伦春族和东北抗联在这东北的密林中厮杀时,鄂伦春猎人的顽强与凶狠,可是让抗联吃了不少苦头,至今有一些当年的老兵回想起那段历史也全都有些心有余悸,所以当时东北的部队都知道这些鄂伦春人的力量在这老山深林间是不可小视的。就这样,这百十来号的士兵,就跟随着那些鄂伦春猎人,一头钻进了大兴安岭的山林,而那几个鄂伦春人也在宫团长的地图上圈了一个圆圈出来,说那几个鄂伦春的村痞一定就在这个范围之内活动,只要找到他们的人,就不怕寻不到日本人的那个军需仓库。
当时东北已经过了雪季,气温也不算太低,所以宫团长他们这一行人在鄂伦春人的带领下,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众人走了大概三四个小时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鄂伦春人对宫团长说,再往里走就是老林子了,夜里经常会有野兽出没,所以晚上还往老林子里钻不太安全,加上大家也都走了这么久,不如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天亮再继续搜寻,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晚上。宫团长闻言觉得鄂伦春人的所言也在理,于是就下令手下人生火做饭,顺便选个背风的地方扎营准备休息,而宫团长本人则带着一个班的士兵在四周逛了一圈,选好了晚上值夜哨兵放哨警戒的位置。第二天清早,宫团长他们就继续踏上了搜寻的道路,经过一夜的休息,所有人都显得颇有精神,而那几个鄂伦春人在半路上还用弓箭射杀了几只山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几个人对宫团长笑着说,等一下要休息的时候,他们来将这几个猎物用火烤了,让宫团长尝一尝鄂伦春人的手艺。可是就在众人有说有笑的,沿着事先地图标注好的路线在林子里搜寻那几个鄂伦春村痞的踪迹时,一个鄂伦春人突然低声了用鄂伦春语对着自己的同伴吼了一嗓子,那几个鄂伦春人闻声迅速就朝着那人的方向聚了过去,而在宫团长身边的那个鄂伦春人用汉语对他道,他们发现那几个人的留下来的脚印了。宫团长一听,也忙朝鄂伦春人聚集的方向赶了过去,没几步他就已经跑到了鄂伦春人正围着的那处山坡。宫团长当时一看,就发现在那山坡的一处大石头的背风处有一堆黑色的木烬,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曾在这里生火过夜,而且看那堆木灰的样子,时间应该就是不久之前。一个鄂伦春让你用手捧起一堆木灰,放在掌心搓了几下,回身对众人道,这堆木灰最多不超过十天。听了此言,这群鄂伦春人为首的那人点了点头,对宫团长道,就是他们了,我们已经逮到了。宫团长当时听言,有些不解的问道,就凭这么一堆木灰你怎么就肯定是他们?也许是别的鄂伦春部落的猎人啊。那鄂伦春人闻言一笑,指着不远处的雪地上的几个脚印道,你自己看。宫团长听了忙急行几步,想要去看看鄂伦春人所说的那几个脚印能有什么古怪,结果他一看才发现,那几个脚印的鞋底纹路原来竟然和他在那些造反派脚上发现的日本军靴一模一样。而看到这些之后,宫团长也明白了为什么鄂伦春人会如此肯定这堆木灰就是那群发现了日军仓库的鄂伦春村痞留下来的原因,像日本军靴这样东西,那日军仓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除了一部分被那些鄂伦春人带到山外私下偷偷地卖掉之外,竟然还剩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所以那些鄂伦春人怎么会不选几双给自己穿上呢?冰天雪地之中,日军的这种加了衬绵的牛皮军靴,可比一般鄂伦春的猎人所穿的厚重棉靴要强多了。所以如果你在这片山林里面发现了日本军靴的鞋印,除了那几个发现了日军仓库的鄂伦春人,还能会是谁留下来的呢?
鄂伦春人发现了这些留下的痕迹之后,立刻就在四周仔细的搜寻起来,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已经找到了那群鄂伦春村痞的在林中的行进方向。好在当时不在雪季,那群人的脚印并没有被新雪掩住,鄂伦春人寻着这几行隐约可见的足迹一路飞奔,而宫团长则带着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当天中午的时候,宫团长就随着这群鄂伦春人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下,鄂伦春人回身对宫团长道,到地方了,他们的脚印就是在这里消失掉的,估计那仓库的入口就在这附近,我们找找看吧。宫团长闻言点了点头,便对手下的人下令吩咐他们四处散开,在这周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山洞或者地道的入口。而鄂伦春人这时也找到了宫团长,将他拉到了一边,说是有要紧事要商量。宫团长被鄂伦春人带到了一棵大树背后,那鄂伦春人的带头人对他道,宫连长,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对劲。宫团长忙问他是否又发现了什么,那人回道,这个日本人的仓库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才被发现的,那些人又没马匹什么的,每次只能靠自己背着才能带出几样东西来,咱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进出这里多少次了,但是咱们这次发现的足迹肯定是他们最后一次留下来的,因为你看这些人的足迹,只有进到这里的痕迹,却没有他们出去的脚印,所以这些人应该就在这林子里,并没有离开。那鄂伦春人的带头人将话说到了这里,宫团长立刻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些人的足迹大概都是十天前留下来的,如果他们真的进到了这林子里就没有离去的话,那也就是说明他们已经在这林子里待了差不多十天了。你说这么一群鄂伦春的年轻小伙子,守着这么一座日本人的军需仓库,不抓紧时间往外运送日军军需品去换钱换粮食,怎么会守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天的时间?先不说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够不够吃,单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们在这里心甘情愿地待上十天呢?宫团长想到这里当时和那鄂伦春族的带头人对视了几眼,谁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估计那鄂伦春族的带头人此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个和宫团长一样的念头,别是之前的那几个鄂伦春人是在日本人的仓库里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正在宫团长和那鄂伦春族的带头人相视沉默,一言不发之时,宫团长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欢呼,没多一会儿,就有几个战士跑了过来,说是日军仓库的入口已经发现了,就在那边的一块巨石根底下,看样子应该是一处地道。宫团长忙随着那几个战士跑到了日军仓库的入口处,发现那上面的落叶和风吹来的雪沫子都已经被清理了出来,落入他眼中的只有两扇一米多宽的钢板闸门,虽然上面已经布满了锈迹,但是门上的一些被人敲砸过的痕迹却很清楚的显示了,这道铁门在近期应该被人开启过。宫团长当时想起了刚刚自己与鄂伦春族带头人的交谈,心知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万事小心,就算那几个鄂伦春的村痞是吃坏了脑子,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在这日军仓库里多带几日而并没有遇见什么麻烦,那么等一会他们进到这仓库里时,也需要提防这几个鄂伦春的村痞会狗急跳墙,持枪拒捕,谁知道日本人的仓库里除了德国人的枪还会有什么别的武器。于是宫团长立即下令所有人都做好战前准备,并吩咐说,一旦有人开枪攻击己方,就立刻开火回击,不需要顾忌对方的生命安全。在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武器全都子弹上膛之后,宫团长便让人将那两扇铁门给拉开了。宫团长在铁门打开之后,就立即将一支火焰照明棒顺着地道的台阶给扔了进去,而十几个士兵紧随这那支照明棒就冲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先行冲进地道中的士兵就冲着地道外的众人高喊,说里面没人,让宫团长他们可以进来了。宫团长在将一个班的战士派在进口外面留守之后,他便带着剩余的人进入到了地道之中。
宫团长他们一进地道,他就发现这个地道里面的空间要远比他之前猜想的要大得多,整个地道差不多有五六米宽,笔直得通向地道的深处,只是前面黑漆漆的,并不知道这个地道有多深,而宫团长这时也明白过来,相比刚才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应该不是这个日军仓库的主进口,而是一个副口。要知道二战时一般日军的仓库都是可以有路可以通车的,直接那些拉物质的卡车可以从外面开进仓库中,不然那些存放着几百甚至数千吨物质的仓库,光靠人扛马拉,那要运到什么时候?可是方才宫团长他们进来的入口,那台阶并排最多也就走三五个人,更别说开车能进去,就算车进来了外面的老林子车也别想能走,所以那个入口无论从哪方面来瞧都应该只是一个供人出入的副口,而非这个仓库的主入口。宫团长当时就猜想,估计那个主入口已经在日本人撤离的时候被炸毁了,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个仓库才一直没有被发现,而这个副口显然就是日本人为自己重返东北留下的一个暗桩。只是日本人自己也没想到他们离开东北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够重返这片土地,这个入口反倒是被鄂伦春族的那几个村痞在山中打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才引起了今日的这番事情。宫团长他们当时在地道两侧的墙壁上寻了半天,都没能找到电线开关之类的东西,无奈之下,一群人只好在火把和手电筒的照明之下,摸索着顺着地道往深处走。宫团长明白这个地道只是一个通道,日本人物质是不可能堆在这地道之中的,约莫着这么些年日本人这仓库里的照明电路什么的早就已经老化失效了,一个没有与外界相连的独立发电系统,停了几十年之后,还会正常工作,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影里,稍有常识的人想一想电能的损耗就知道这事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宫团长一群人往前没走几步,就发现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宫团长伸手一摸地道两边的墙壁,发现这墙壁已经不是进口处的那种日本人的水泥混凝土所建,反而是货真价实的粗糙不堪的石头,宫团长忙让一个战士将火把拿近一点,他借着火光看到此时的地道两侧的墙壁都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并没有半分人工加工的痕迹,而且整个通道也变得比刚刚进口处的地道要宅了许多,宫团长稍一思量,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估计这处地道应该是原本便存在的,只是后来日本人在修建仓库之时,无意之中发现了这条通道,于是日本人便直接将这一天然的通道修建成了仓库的副口。正是为此,这通道的出口处日本人为了进出方便,将它稍微整修了一下,而至于这条地道的其他地方,日本人连动都没有动过,一切还都维持了原样。宫团长踩着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心想现在自己这群人说不定是已经进入了方才的山崖之内,只是不知道这条地道究竟有多长,而那几个鄂伦春的村痞现在又躲在这仓库中的什么地方。可是就在宫团长他们这一行人在昏暗的照明下,摸索着往地道深处走时,宫团长却突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团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而且还不只一处光亮,沿着那地道的方向,这些火光一处接一处的点燃,甚至就在宫团长他们身周石壁之上也有好几处,突然间就有火苗燃烧了起来,还越烧越旺。见到此景,宫团长他们全都吓得愣住了,你要知道这不是什么电灯,一个开关一条电线就能控制一排电灯逐一亮起,宫团长他们看到的这可是需要点燃才能发光发热的火苗,你说这地道之中,空无一人,是谁点着了这几十处火苗?而且看样子这些火苗还都是在石壁上燃烧,它又是靠什么而燃,难不成这些小火苗烧的是些石头吗?这时,有几个战士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腿,好几个人还低声有颤抖的声音说,鬼火,这是鬼火,地道里面有鬼。很快,这几个战士的风言乱语,便引起了旁人的恐慌,因为像宫团长当时他们所处的那个漆黑陌生的环境中,鬼这类的字眼是万万提不得的,如果大家都不提,还不会有人去多想,但是一旦有人说出来了,那就没人可以控制得住自己不去往这方面想,而且如果你在这黑不隆冬的地道里面,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却看见这些火苗一个接一个的烧了起来,你会怎么想?估计是个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阴了吧。
就在宫团长手下的士兵和鄂伦春的那些猎人望着石壁上这一长排的微弱火苗不住的后退,每个人脸上都略显出惊慌神色之时,宫团长大吼一声,抽出一把工兵铲就向身旁的石壁最近处的那个火苗砸了过去,只听咣当一声,那团火苗就忽的一下就窜了起来,那块石壁整整一大块的面积都着了起来。顿时宫团长鼻中就闻到了一股子的火油气味,他望着那一大块正在燃烧的石壁,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石壁上的火苗都是人工开凿的小凹槽,里面注满了火油助燃,说起来就和当时农村里面所使用的煤油灯原理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些石壁上的小油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得自己烧起来。
家里老头子听到宫团长的故事讲到了这里,全都明白了宫团长他们当时遇到了的是怎么一个情况,也许宫团长他们这些当兵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家里的人却是对这东西再熟悉也不过的了,宫团长他们那时候遇见的那会不点自然的火苗说白了,就是以前古人常说的长明灯。说起这长明灯,中今中外在民间传说与各国的史书上其实多有记载,虽然这些长明灯描述各异,但是基本上只分为露天与墓室内两种。只是至今为止,没有什么人看见过正在燃烧着的室外长明灯,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历史上的研究资料,只是在历史上多有记载,但大多在被发现之后没多久,便毁于兵祸。对于露天的长明灯来说,它并没有墓室内的长明灯那么神秘,毕竟它理论上是应该可以从外界获得能源的,但是即便如此,至今我们也没有搞清楚这些长明灯一直燃烧的原因。有些人认为这类长明灯很有可能所使用的是电能,十之八九是利用太阳能发电。但是这一说法仅仅是一种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以现在科学的观点来看,几千年前的太阳能发电,这说起来简直就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根据目前出土的一些古代疑似长明灯的灯具所示,这些灯具基本都是双层结构,内层有一个容器装灯油,灯芯用醋泡制,外层装水,用以冷却灯油。说起来这种灯具在古时候的确是一个相当伟大的发明,因为油灯消耗的油主要不是因为燃烧而损耗掉了,而是因为受热挥发。醋泡过的灯芯不仅能保持低温,油坛外面的水也可以有效阻止油温上升,但是长明终究是理想中的愿望。因为即便如此,也只是尽可能的延长灯的寿命,可燃料是在减少的,所以理论上是不可能长明的。而且按照现在科学的理论来讲,油灯燃烧是一个化学能转化为光能和热能的过程。而想要百分百的回收光能和热能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要能量有损耗,长明灯就是无法实现的。因此,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历史上的那些长明灯是否存在,所以也就更别提制作方法了。
而墓室内的长明灯虽说较之前面的那种长明灯更为神秘,但是却在历史上有着更多的相关文献记载,更有很多人曾经亲身目睹过。特别是在中国,早在秦朝就有关于这长明灯的传说,相传在秦始皇陵中就有用鲛人油制作的长明灯,因为据说鲛人油脂的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不灭,“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只是这鲛人油可遇而不可求,做家里这行的一般所遇见长明灯,极少有是用鲛脂所制的。家里的老头子当时对宫团长解释道,依照目前我们家里的人在外做活儿所遇见过的墓室中的那些长明灯,基本都是根据基本的化学原理所制的。这些长明灯的灯芯中含有白磷等容易遇氧自燃的化学物质,密封的坟墓里是缺氧的,当有人打开坟墓时,大量含有氧气的新鲜空气涌入密封的坟墓,引起白磷等化学物质自燃,使长明灯被点燃。而同时后人开掘坟墓进入墓室是有一个过程的,特别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密封坟墓,因为墓室中缺氧,而且坟墓在密封后自身也会产生一些有毒化学空气,所以一般开墓之后的前一段时间,人是不能进入墓室之中的,都要等待墓室中空气清净之后才能进入墓室,否则入墓者极有可能因为中毒或者窒息而丧命墓中。而就是入墓者在外面静候墓中空气流通的这段时间里,墓室中的长明灯就会自己渐渐点燃,正是这个时间差往往造成人们进入墓室发现这些灯是正在燃烧的,结果就误以为是这些灯一直都是被点燃的。
所以家里老头子当时对宫团长道,说是觉得宫团长他们发现的那个日军仓库的通道,应该是日本人根据一条以前的墓道所改建的,只是不知道日本人是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在这条墓道里架设电缆,安装上现代化的照明工具。但是老头子根据宫团长刚才所说的,那条墓道进口处被日本人用水泥混凝土简单整修过,那么约莫着应该是日本人当时在修建这个仓库时,修到这个副口的时候苏联人就已经打过来了,所以当时日本人应该是已经没有时间能够顾得上这仓库副口地道的事了,所以这条地道也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一半被改建成了水泥混凝土,一半却留下来的却是最早墓道的原样,而日本人当年匆匆将这个仓库封掉之后,便从这里撤离,从此一去不回。直到那群鄂伦春村痞发现了这里,这些长明灯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却一直像之前一样正常的工作着,家里的老头子们还根据宫团长所言,说是宫团长砸掉了那一处的长明灯,闻到了火油的气味,估计是这些灯当初被日本人发现之后,日本人也将这些灯当做了暂时的照明工具,甚至他们还往这些灯中添加了不少的火油助燃,不然这几百年前古墓里的长明灯怎么会有火油?而那群鄂伦春村痞在发现了这里之后,也可能给这些石壁上的长明灯添了不少的火油,不然这地道里面黑灯瞎火的,光靠着火把实在是看不清什么。而那些被作为助燃剂的火油,日本人的仓库里面应该储存了不少,所以应该也并不难寻。只是在这么一个深山老林里面竟然会有一个古墓,而且古墓的墓道还被日本人用来做了秘密仓库的副口通道,这事想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吃惊不已。
听了家里老头子的话,宫团长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地道里面阴风阵阵的,敢情原来是一个墓道,可是这古墓会是谁的呢?对于宫团长的疑问,老头子们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因为日军的这个仓库修建起来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而古墓里的主人又岂会一直没有被日本人所打扰,依旧安静地躺在原处呢?依照日本人的一贯作风,估计当年这个墓主人连带着墓中的陪葬品,已经全都被日本人运回日本本土做科研去了,如今留下来的估计只有这个日军仓库的中长长的这么一段墓道了。宫团长闻言,也轻叹一口气,道,原来你们也猜不出来啊,这事真是有点古怪,不过大兴安岭的林子里一直以来都是鄂伦春人的地盘,你们说着会不会是鄂伦春先人的古墓?家里老头子一听,忙说不会,因为他们知道鄂伦春人千百年来的埋葬方式一直都是所谓的风葬,他们是绝对不会修建墓室来安葬亡人的。依照鄂伦春人的墓葬风俗,他们族内当人死后,先要用冰雪水或是河水,给死者沐浴净身,再剥取桦树皮缝制一个棺材。有时也会用一段粗圆木,对半劈开,上下中膛挖空,然后将死者放入空腹的粗圆木内。死者装殓后,就要选择一个两棵松树相距一步距离的地方,进行风葬。在离地面高约两米的地方,将树干砍断,在两个断树干上各放一块横木板,然后再把棺材放在横木上,尸体的头要朝向西南。所以像当年宫团长他们所遇见的那种情景,那古墓的主人是绝对不可能会是鄂伦春人的,光看那石壁上的长明灯与那墓道的规模,就肯定不会是鄂伦春人能够做出来的,不仅是从工艺技术上面,光是看修建这个墓室的所需花费,就绝不会是靠狩猎为生的鄂伦春族能够负担得起的。而且按照宫团长的描述,墓道中的那些长明灯,按样式应该是宋元时候的,所以这古墓十有八九应该是一座辽墓。
宫团长当时听得正入神,也许这么多年来他只想着那不点自燃的石壁油灯,却没有想过那条地道其实是一条古墓的墓道所改建的事,于是在初听之下竟然在酒桌上愣了半天,直到老头子们开始催促了,他才继续讲述起自己那群人当年在进入地道之后所发生的事。当时宫团长在砸碎了一个石壁上的油灯之后,虽然众人都不知道这些自己烧起来的油灯是什么东西,但是闻着那火油的气味也全都知道了这些油灯全是人工做出来的,而并非是什么鬼火,于是大家之前的那种恐慌的心情也便渐渐平息了下来。当时宫团长也没有对众人再多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枪,示意众人继续朝前搜寻。没多一会儿,宫团长他们就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在火把昏暗的光线之下,映入宫团长他们眼帘的是一处硕大的库房,里面堆满了各种木箱与麻布包,虽然当时宫团长他们看不清这个库房究竟有多大,但是光从自己事先所及的那些地方来看,这间仓库的空间少说也得有几百平米大小。但是宫团长却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库房有些不对劲,因为整个库房里见不到一丝明火,只能看见他们这群人自己带来的火把和手电筒所发出的光亮。其实无需宫团长多言,当时仓库中的众人也全都明白这事有些古怪了,因为正如之前大家所知的,虽然宫团长和那鄂伦春的带头人并没有多言,但是那群鄂伦春村痞只进没出的事情众人还是隐约猜到了一二,但是这么一大群人藏身在这仓库中数日,怎么会连一处篝火的痕迹都没有?而且看地道里的那些长明灯,显然之前这仓库中的通风设配早已毁坏,之前这里面的氧气也已经被耗尽了,虽说就算那些鄂伦春的村痞生了篝火也会熄灭,可是这样的一群人,在一个黑暗无光而且严重缺氧的地方能够生存好几天,这事说出来只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于是宫团长他们当时就已经心知肚明估计那些鄂伦春的村痞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于是宫团长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一群人就分开几队,分头在仓库里面开始搜寻起那群鄂伦春村痞的下落来。而宫团长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开始逐一开箱,检查日本人的这间仓库里究竟都放了一些什么东西。可是没等宫团长他们查看几箱,宫团长就听到一阵枪声在仓库的深处响起,宫团长忙站起身子,寻声望去,却只看见枪声传来的方向有几团火光在闪暗,隐约间还有人声呼喊的声音。宫团长见状,心知不妙,看样子应该是刚才去那边负责搜寻的队伍遇到了麻烦。但是究竟是什么麻烦竟然能逼得他们开枪防卫,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野兽,或者是之前的那群鄂伦春村痞一直潜伏在仓库之中,在暗中对他们发动了攻击?为等宫团长将这事想清楚,其他的几支搜寻队伍便已经回撤到了宫团长这边,因为众人都明白,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遇事千万不能惊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分散,以防止被人逐一击破,而且也可以防止黑暗中自己人会因为无法辨明对方人马的身份而互相打起来。而宫团长眼见另外的几支队伍已经全部安全撤回到了自己身边,唯独枪响方向的那十几个人的队伍没了踪影,而且此时那边的枪声也已经停了下来,人的呼喊之声更是没有动静,顿时他便心中有了几分慌乱。于是宫团长当时就下令让众人以战斗队形相互交替前往刚才枪响的方向,而且让大家提高警惕,如果遇到攻击就立刻还击。
众人就这样相互掩护着没用一两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方才有枪声响起来的地方,但是让宫团长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战士,而且再也没有听到一丝动静,想起刚才的枪声和有人呼喊的声音,宫团长心中大为震惊,难不成那十几个战士就在刚刚短短的几分钟里全部都被对方给包了饺子,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不成?当时宫团长明显的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周的那些战士和鄂伦春人都从心中散发出来了一股子恐惧,众人全都喘着粗气,没有一个人说话。宫团长甚至都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脑门已经布满了汗水,想想饶是他这样一个十多年的老兵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会如此紧张,更不必说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和没有受到过任何军事训练的鄂伦春人了。当一群人在围着几堆物资转了几圈之后,依旧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迹,但是宫团长却明显地在空气之中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汽油气味,而在这股子汽油味之中还夹杂了几丝淡淡的血腥气。宫团长从身边一个士兵的手中夺过一支手电筒,用光线朝着四周扫了一圈之后,发现在一堆木箱之前有几个油桶正立在那里,油桶底下一滩不知名的液体正在缓缓在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而在那几个油桶上面几个弹孔清晰可见。宫团长见到此情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明显这几个油桶是在刚才的那阵枪战中被击中的,油桶内的汽油也因此而流了一地,只是看着这一地的汽油,宫团长忙让那些举着火把的战士向后退远一些,千万不要让手里的明火点燃了这地上的汽油。
就在大家被这满地的汽油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听到了在一堆物资的顶上有几声怪响,于是有人就将手电的光照向了那里,结果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堆物资顶上竟然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看那些人影身上的穿着竟然好似是当年日本关东军的棉军大衣,有人随即便高喊道,什么人。话音刚落,就从那堆物资的顶上滚下来的一样东西,只听咚的一声,那东西便落在了众人的脚边,紧接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之气就钻进了大家的鼻腔里。宫团长借着手电的光一看,赫然发现滚下来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具尸体,而那个尸体身上所穿的正是同宫团长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军装,显然这具尸体应该就是刚才遇袭的那群士兵中的一员。只是这具尸体身上满是血迹,仔细一看他的胸腹部分,竟然已经被人给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也全都消失不见了。而这时之前的那几个物资堆顶上的穿着日军棉大衣的人影也朝着人群发出了阵阵的嘶吼,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几米高的物资堆上一跃而下,冲着众人就冲了过来。待那人冲得近了,大家才发现那人满面都是腥红的鲜血,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条生肉,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影从上面跳到了人群之中,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鲜血,和刚才的那人毫无二致。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起来,立刻有人高喊起来,这些日本兵没死,他们吃人!话音刚落,鄂伦春人就业高声叫道,鬼,鬼。宫团长当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的一幕给惊在了当场,可是突然间他想起来那满地的汽油,于是就想出言提醒众人千瓦不要开枪,可惜他刚刚开口准备发声,一记枪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一片杂乱无序的枪声在他的身周便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当时宫团长就知道大事不妙,转瞬之间这仓库中竟然有好几处明火都窜了起来,于是他也顾不上去管那几个穿着日本军大衣的人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大声下令众人立刻从之前的那条地道退出这个仓库。因为他知道像这种堆满了军火与燃料的物资仓库,一但着起火来后果会有多严重,要是不及时从这里逃出去,一但发生了爆炸,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面。随着枪声和那些受到了穿着日本军大衣的怪人攻击的那些战士所发出的叫喊声,宫团长他们这一群人头也不回的就沿着方才的地道往外跑,时不时的身后还会传来几声惨叫,也不知道在那些战士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宫团长他们这几十个人就这样挤在地道之中朝着洞口移动,而在队伍最后面的几个人则不停地朝着身后开火,整个仓库里到处都是火光与零星的爆炸声。当宫团长这群人终于全都逃出了地道之时,仓库里的爆炸声也越来越大,间隔得也越发的密集起来。宫团长心知整个仓库此时已经不保,一会一定会发生大爆炸,这附近的几个山头到时候都怕会被炸塌,所以他们这些人就算是逃到了外面也只怕不会有那么安全。所以宫团长当时一把从旁边的人手里抢过来几支长枪,将那些枪从外面卡住了仓库地道的铁闸门,使得整个铁门不能被人从里面再推开来,然后他便带着众人撒腿朝着林子里跑去,远离了修建这个仓库山崖。刚跑出几步,宫团长就听到了那铁门内有人在狠狠地砸门,还有几声好似野兽一般的吼叫。宫团长知道这怕是刚才仓库里那几个穿着日本人军装的吃人怪物追上来了,幸好他之前将那铁门给卡住了,不然若是被这些怪物跑出来,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等宫团长他们这群人又跑出去几十步远的时候,终于在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宫团长当时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都颤了几下,好几个战士因为没有站稳,全都摔倒在地。随后一阵山崩地裂之声紧随爆炸声之后,鄂伦春人当时就惊呼道,山神,是山神愤怒了。可是宫团长却没有理会鄂伦春人的大呼小叫,他心知大概是日本人仓库里的支撑结构在刚才的爆炸中被毁坏了,所以整个仓库便全都从内部塌陷,从而导致整个山体发生了垮塌。要知道整整一个仓库的军火爆炸的威力,可不是什么可以轻视的小事情,别说是一座碎石杂土所构成的小山,如果这场爆炸发生在城里,估计鄂伦春的半个县城都要消失在这场爆炸之中了。
事后,宫团长他们这一群人也不知道在林子里待了多久,直到宫团长觉得仓库那边应该已经一切都安全了,不会再发生什么二次爆炸了之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折返回去,想看查看一下那座日军仓库现在的情况。而且在林子中静候的那段时间里,宫团长也已经清点过了自己这边的人员随时情况,他发现经过刚才仓库里的那番闹腾之后,他的手下一共不见了二十多人,鄂伦春人那边也少了一人,虽然大家嘴上都没说什么,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人就算逃过了刚才那群食人怪物的攻击,他们也不会逃过仓库的那场大爆炸,这几十个人必然是已经凶多吉少,活命无望了。而当宫团长他们回到了仓库进口处之时,尽管心中已经做了准备,可是依然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只见刚才那围绕着仓库进口的几个山坡与山崖,已经坍塌了一大半,方才的那个仓库入口的铁板门也被山崖上滚落下来的乱石给深深地埋在了碎石之下。眼见想再行进入仓库去查探情况无望的宫团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众人连夜从那片林子撤回了部队,并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上级。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卖枪的鄂伦春人没有找到,日本人的仓库也被毁了,而且自己这边还搭上了二十几条人命,这种结果怎么会让部队的领导甘心呢?于是在宫团长他们的再次带领之下,部队的人又派人去了那座日本仓库的所在地,然而他们却发现正如之前宫团长他们所说的那样,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乱石场,仅靠人力的确是无法将这些石头给搬开,再寻到这些石头下面所覆盖的那座日军仓库的痕迹了。而这事出了之后,部队上自然是也不能将这事再继续隐瞒了,所以他们便将这事给上报到了他们的上级那里。只是从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宫团长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一次的行动因为宫团长的指挥有误,造成了较大的人员伤亡,所以宫团长被上级降了职,而且从鄂伦春调去了南方的部队继续服役。宫团长虽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处分没有什么异议,可是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这估计就是上级对于此事下达给他们的一个封口令,不想让他们这群参与到此事的人再在鄂伦春那边待着,以防这事会进一步的被散播。而宫团长也对上级的这个处理结果相当配合,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对外人提起过此事,而且这一次丧命在仓库里的那几十个人,确实也有他逃脱不开的责任。后来宫团长就这样在南方继续当了十几年兵,直到自己退役。
宫团长的故事讲到了这里,家里的老头子知道宫团长的这个故事已经说到了尾声。面对宫团长的疑问,老头子们也实在不知道当年在仓库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起宫团长所描述的那几个穿着日本军大衣的食人怪物,老头子全都不信这会是当年仓库里遗留的日本士兵尸变的产物,因为正如之前众人推测的那样,那群鄂伦春村痞肯定不会是第一次进入到那个仓库中的,可是为什么之前他们都没有遇见过那些怪物,偏偏在最后一次遇到了?老头子说,这些怪物十之八九应该就是宫团长他们没有寻到的那群鄂伦春村痞,要知道日本人的军靴他们可以拿来穿,几件日本军人的棉大衣还会有什么穿不得的?如此一来,穿着日军大衣的鄂伦春人,引起了他人的误会,自然也不会是一件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在这件事情里,唯一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那群鄂伦春村痞怎么会变成一群食人的怪物呢?而且看他们那样子应该也是杀不死的刀枪不入之物,不然谁会相信之前那一群真枪实弹士兵,在受到攻击之后,靠着手中的武器竟然还会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呢?家里老头子当时对宫团长道,说不定这群鄂伦春人在最后这一次的搬运物资的过程里,发现了日本人的什么秘密,要知道当时东北是日本人进行细菌武器研究的重要地点,我们常说的代号为731的日军部队,其实严格说起来只不过是日本人这方面研究力量的冰山一角,实际上日本人当年在东北还有很多更加神秘与不为人知的部队和研究机构在进行细菌病毒武器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只不过这些相关的研究资料在日本投降之前已经被按照事先的计划,被全部焚毁了,相关人员也绝大多数被“玉碎”,所以对此所知者甚少。至今在哈尔滨与齐齐哈尔市等地,依旧有很多日本人当年没来得及摧毁的秘密研究所的遗址。所以指不定在当年的日本仓库之中,会不会储存一些日本人战败时还没有销毁的病毒武器,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就是从德国随同那批德军武器而一起运送而来的尚未成功的德军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只是上面所说的仅仅是家里老头子们对此此事的古怪之处所提出来的一个猜测,而此事的真相估计早就已经随着日本仓库的爆炸而永远的消失了,只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弄清楚当年那群鄂伦春的村痞在仓库之中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宫团长当时在酒桌上听到了老头子们的一席话,顿时就不再言语了,好半天才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水,一饮而尽,苦笑着对老头子道,这事还是就当我没说过吧。家里的老头子们闻言,也对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因为老头子也明白,当年的那事闹得这么大,政府和军队肯定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说不行宫团长他们前脚给调走,后脚军队的工兵团就已经前往那密林之中,准备开挖地道,一探那日军仓库的究竟了。所以这事这么多年来,外界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丝风声,摆明了就是政府很有可能是有所发现,所以才有意控制此事的传播,不想让外界对于此事又太多的猜测与联想。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还想触政府的霉头,要将这事给查探一个明白,你说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嚒?于是这个故事在酒桌上被提起,再在酒桌上被了结,岂不是此事的最好结束?只是当时我们这群坐在酒桌上听故事的晚辈,全都对这么一个结局诡异的故事充满了好奇。而家里的老头子也在随后驱散了我们这群小孩子,还对我们吩咐说刚才那些话都是宫团长喝多了酒所说的胡言乱语,所以让我们这些孩子不要当真,更不许我们拿着这事到外面去胡说八道。
想起来这事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至今还是会偶然间想起宫团长所说的这个故事,我们先不论这个故事的真假,和它是否是宫团长当年的酒后乱语。但只说宫团长这个故事里在日军仓库中当年所发生,家里老头子的猜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故事永远就是故事,而故事背后的真相却永远不会被人所知晓。本周的故事就到这里吧,谢谢大家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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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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