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109 2016-11-28 2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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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娃wawa 2016-12-06 0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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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沪江 2016-12-06 0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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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敏待要说话,王清太拦住他,稳稳拱拱手:“这位爷,我们是瑞古阁的,今儿本来特意拜访王公公,不想他们家出了这事儿,您瞧,院外头还有我们带的东西呢,您几位是?帮把手,把东西搬进来吧。我想跟本家儿的公公和秋霞说几句话。”不卑不亢稳稳当当几句话,说得汉子拱手回礼,长叹一声,请仨人进屋,想说缘由。正在大哭的秋霞听见说话,抬头一看是王文敏和小贵子,勃然变色,那泪水更是滚瓜般扑簌簌而落,哭声更隐隐含着巨大冤屈,小贵子忍不住跑过去抱着秋霞胳膊痛苦起来,倒把众人看了个呆!
先前听了王清太的话平静下来的汉子刚点了点头,吩咐人出去帮忙搬东西,见此又皱眉沉了脸,王文敏赶紧说:“这是我的小伙计,自小跟秋霞姑娘处得跟姐弟似得,别见怪。”
汉子黑着脸:“二位先生,我不敢拿大!我是大牛车场子里的领头,平日里咱们跟大牛兄弟跟亲兄弟没两样!今儿遇上这蹊跷事儿,我们几个不能不来,也不能瞅着兄弟们白死。您二位既然来探望,想必平日里跟本家儿走动地多,有啥话我可说在头里,咱是粗人,可道理还懂得!这里要没您二位的事儿,您坐坐就走,礼儿到了就行,要是有您二位的事儿,咱可得说道说道!”
小贵子蹲在地下陪着秋霞哭了会儿,就问咋回事,可秋霞姑娘只呜呜大哭,一句整话说不利索,急得小贵子直跳脚。
王文敏拉下脸:“这位兄弟,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有我们爷们的事?我们是赶巧啦!我们跟王公公、秋霞、大牛兄弟也是朋友!谁知道碰上这码子事?难道今儿来往的你还都得盘问盘问?!”几句话噎得汉子一怔,王清太一摆手,拉着儿子进屋,几个拉车的汉子警惕疑惑盯着不卑不亢地爷俩打量好久,不知道窃窃私语着啥。
父子二人进屋一看,大牛的尸身脚冲北头冲南,正蒙着被子停在门板上,东屋里的王公公嘶哑着嗓子嚎叫着啥,一见俩人顿时瞪大了眼珠儿,嗷嗷直哭嚎,全身抖动,显见是年老之人伤了心,王文敏跑过来也顾不得满屋骚臭味,握着他冰凉的手,示意老爹进来看看。
这些天不见,王太监仿佛老了十岁!满脸皱纹核桃皮一样塌陷得厉害,花白的小辫儿全白了,一脸惊恐悚然之色,蜡黄的脸皮上一点儿光泽没有,眨眨眼,死人一样的黯淡,像个活僵尸!扎煞着双手不知道嘴里嘀嘀咕咕乱叫着啥,一身的骚臭,炕上铺着尿布。原来,他这是落了炕,尿了。
老北京的老人,最忌讳也最怕落炕,年纪老了,或是因病或是因腿脚不好,下不了炕,只能在炕上吃喝拉撒,混吃等死,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疼爱子女的老家儿,最怨恨自己落了炕,给儿女添麻烦,也痛恨自己无能为力,这种痛苦,只有当事家里才知道辛苦。
王清太心知肚明,这老太监,不是没人管,是忧惧失常,吓得!赶紧过来给他闻了鼻烟儿,又找出烟泡,喂了他一个,王文敏帮着呼噜前胸后背,好半天,王太监才顺过气来,谢过了爷俩,一张嘴,眼泪扑簌簌滑落,边哭边哆哆嗦嗦说了缘由。
前些日子王文敏设计脱身而走,后来张丰财就瞧出端倪,非得说是他露出马脚,派人来训了老太监一顿,把放在这儿的假古董、真古董打包带走,断了来往。王太监风烛残年之人,做局诈骗,本就是昧着良心,心中不安,虽说赚了些钱,可拿得都是小头,大头都让文四爷、张丰财要走了,秋霞告密的事儿,他可一点不知道,听了人家的训斥,又怕王文敏告了官,自己吃罪不起,吓得他好几天没睡好,心里头七上八下。明摆着民国了,皇上都关起门来称万岁了,他这个副总管太监,早成了蔫吧鸡,没啥好蹦跶了喽。
后来,不知为了啥,一向敦厚的大牛喝酒回来吵吵嚷嚷话里话外说了些啥,戳了他的心窝儿,原来大牛知道了点。闹得家里几天不和睦,秋霞夹在中间也左右为难,好容易事儿过去了,又赶上天气一变,王太监年老禁不住,下不了炕,秋霞只能停了活计,端屎端尿的伺候他,看不过去的老太监毕竟是颗人心,拿出文四爷、张丰财给的银票让秋霞兑换了贴补家常,可拿到银号一问,这银号早他妈关了门!
这一气一急,让老太监病重加身,三魂七魄好似没了一大半,成日介寻死腻活,在宫里算是响当当的副总管,让人家给涮啦!行将就木的王太监每日里躺在床上,拿出那枚戒指,擦了又擦,告诉秋霞,等死了,拿着个给他出殡用。
全家上下亏得秋霞忙里忙外,左右支绌,总算没出事。这几天她吐酸水,想吃酸的,大牛喜出望外,当成媳妇儿怀了,也不在计较老太监那点烂事,每日干半天活儿,就给她买东买西的往家里送。
今儿中午大牛又回来了,给媳妇儿买的槽子糕和山楂糕,还给王太监带了包茉莉花茶,王太监自然也欢喜,小夫妻俩坐在院里说话,秋霞从厨房端了碗开水,给坐在东厢房房檐下的大牛喝,只穿着薄褂拿毛巾擦着胸脯的大牛嫌热,顺手放在板凳上,又说了几句,大牛喝了半碗水,正准备帮着媳妇做饭,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哎吆哎呀叫唤起来!王太监不知就里,还隔着窗户问了几句,是不是赶着回家喝了凉风,再喝热水必然肚痛。秋霞也吓得扶着丈夫问询。
没等半袋烟工夫,一脸扭曲疼痛难忍地大牛碰翻水碗,双手抱着肚子躺倒在地,大叫肚子疼啊,疼啊的满院乱滚、哀嚎不断!秋霞顿时大哭起来,抱着丈夫惊慌失措,哪能拉得住?只能眼睁睁瞅着丈夫头拱地疼得乱滚哀嚎,不多会儿,死命抠着肚子像是要扒开肠子的大牛手刨脚蹬,口吐污血,一条活生生的青年汉子竟是死于非命!
这当儿,四周的邻居们有的听了信儿,就来帮忙,挂了丧吊子,可大多数邻居都狐疑,平日里身体倍棒一身腱子肉的棒小伙怎么喝了半碗水就肚子疼死了?有几个多事的,飞身跑去车场子告诉了大牛的师兄弟,还有的要去报告巡警阁子,这场大祸,才让老太监吓尿了。
“唉!不瞒您二位!我、我这都要死的人了,又骗人,又让人骗,还是秋霞劝我好好活着,等她生了孩子还能见着后代子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那苦命的秋霞!你这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哟!让我替大牛死吧!老天啊老天!你怎么不睁眼啊!”一声长恸,王太监又放声嚎啕,屋外的秋霞听了,也顿时哀泣,屋里屋外哭成一片,情真意切肝肠寸断,听得众人也不禁心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