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谈:上车了,就别再想下车——开往彼岸冥界的幽灵公交

  “老马,你说那辆公交车的出现会不会跟这几个年轻人有什么关系,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从车上逃出来昏倒在路旁的那个小姑娘?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它出现的时候都有他们几个人在场?”
  
  讨论一开始,赵警官就提出了关于安瑜和幽灵公交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的猜想。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憋了很久,当然也在马警官、安瑜和杨博的心里憋了很久,只不过他们之前谁都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而已。直到昨晚幽灵公交再一次露面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之后,大家才都忍不住了,不约而同地把自己的想法向别人给挑明了。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据大李说那个小姑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在昨晚的事发生以后一直在念叨着那辆车是来找她的,她这下子是逃不掉了之类的话。为防万一,我们已经派人把她给保护起来了。”马警官答道。
  
  “她也有这种想法?”赵警官吃了一惊。和长年从事实践工作,重视实打实的证据的马警官不同,主要进行理论研究的他相对来说更重视在多年工作中培养起来的“直觉”,当然这直觉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必须得各方面条件都配合才行。如今他听马警官说安瑜自己也有了相同的想法,让他更加相信这种联系是确实存在的了,自然要再多问一句。
  
  “是啊,据大李说他送这个小姑娘去医院的路上就一直在反复念叨着类似‘它是来找我的’这样的话。而大李刚把她送到医院没多久,那辆车就又出现在了医院门口,还好大李反应快枪法又准,一枪就把医院门外通过的电线给打断了,电线掉下来正好落在车顶上,它这才从医院门口消失了。”
  
  赵警官猛地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这对一向慢条斯理不急不忙的他而言是极不寻常的,连马警官也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那个小姑娘现在还在医院里吗?我要去找她当面谈谈!”
  赵警官说这句话的时候安瑜当然还在医院里,谢超为了救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她怎么能丢下他独自离开?可谢超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大李派来保护安瑜的两名警察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而且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曾经跟他有过数面之缘的小张和小刘。他们俩也看出来谢超和安瑜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了,但又迫于有任务在身不能擅自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守在床前当大号电灯泡,弄得病房里的气氛很是尴尬。安瑜想跟谢超说谢谢你昨晚那么拼命救我的话被这俩大号电灯泡憋在了肚子里,不好意思讲出来;而谢超本想借此机会对安瑜表白的,此刻也没法再说出口了,更是憋得难受。要不是他昨晚已经吐过一回血了的话,现在的他可能就要用仰天长啸一声,而后俯身吐血三升来表达自己无以复加的郁闷之情了。
  
  小张和小刘也很郁闷,这不仅因为他们俩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这儿当电灯泡不太合适,更由于他们要保护的目标却偏偏又是身为女性的安瑜。既然要保护她,那就得随时不离她左右,结果就是安瑜去厕所的时候他俩都得紧跟在她身后,她如厕的时候还得守在门外等候……为此他俩也曾向大李诉苦,说这事儿实在太不合适由他们俩个大老爷们来干了,恳切请求上面换个女警察来执行这个任务。可大李几句话就把他们给堵了回去:
  
  “你们俩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局里的女警察能有几个?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就这有数的几个还都不是从事一线工作的,要是看见那辆怪车来了,会不会给吓掉了魂还说不定!所以你们就忍一忍,等这件事最终解决了,你们也就用不着在那干熬着了!”
  
  大李的话让小张和小刘很郁闷,没办法,谁让他俩是全局上下少有的几个拥有和幽灵公交战斗的经验的警察呢?所以他俩只能继续做他们的电灯泡,既不发光也不发热只会发呆的电灯泡,让谢超郁闷,也让安瑜和自己尴尬。
  
  幸好这样的局面不久就被打破了。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马警官和赵警官一起来到了谢超所在的病房里。
  马警官他们的到来打破了病房里的沉寂,一番寒暄之后,赵警官便直截了当地问起了他们昨晚和幽灵公交周旋的经历以及对这一系列事件的想法。他注意到,一提到这个安瑜马上低下头不说话了,显然恐惧的阴影还未从她心里消除。而谢超相对来说则要镇定一些,他向赵警官讲述了他们昨天晚上躲在那间小屋里看到的幽灵公交穿墙的经过和随后消失的情景,说希望这能为警方破案提供一点帮助。听完他的讲述,马警官赞许地点了点头,说: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已经去查看过了,那里在废墟中掩埋着一口古井。你们应该知道,井水都是地下水,换言之这口井下面与遍布整个城市的地下水系是连通的。它昨晚就是从那里逃走了,然后又在医院门口出现,结果被李队长开枪打断的电线给打跑了。”
  
  “那它以后还会再出现吗?”安瑜赶紧追问。昨晚大李开枪的时候她已经扶着谢超上到了门诊楼二楼,没有看到幽灵公交的出现和它消失的过程。
  
  “这个……这个可说不准。”马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他原本想说幽灵公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好让已成惊弓之鸟的安瑜得到一点心理上的安慰。但他随即又想要是她因此而放松了警惕,被幽灵公交偷袭得手的话怎么办?两相权衡之下,他最后还是决定对安瑜说实话,毕竟直面现实虽然残酷,但总比一味逃避,到最后酿成严重后果要好一些。
  
  “那怎么办呢,它以后还会找我来的……”安瑜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破灭了,低下头自言自语。
  赵警官见安瑜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正要讲几句安慰的话鼓励一下她,却听背后传来门被推开时的吱呀声。转头一看,是杨博抱着一个本子和几本书走了进来。熟人相见,大家都是一愣。
  
  “你们好……”杨博有点犹豫:马警官和赵警官在这里可以理解,他俩是幽灵公交事件的负责人,肯定要找当事人了解一下事发时的情况。可小张和小刘在这里干什么?他们俩是跟着来打酱油的吗?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赵警官问道。
  
  “哦,我今天上午去图书馆查了点资料,能借的书都借出来了,不能借的也做了笔记。”杨博赶紧把手里的书和本子都递到赵警官面前。
  
  “那你有什么新发现没有?”马警官并没去看那些书和本子,而是直视着杨博追问。
  
  “我找到了一本小册子,里面记载了市里面每一口水井的位置和其他详细资料。还有一张那时候的老地图,上面也标注了水井的位置。对了,那张地图上还显示,这家医院旁边以前有一条河……”
  
  “这家医院旁边是有一条河,”马警官说,“只不过十几年前市里面组织人把河面封上了,原因是这条河受污染严重,发臭的河水严重影响到了沿河两岸老百姓的生活,而治理污染又非一日之功,所以他们干脆把它给盖上了,眼不见为净嘛。”
  
  杨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十几年前的时候他还小,已经记不得这家医院旁边还有一条河流了。
  
  “那你找到的关于本市水井分布的资料呢?”赵警官问道。
  
  “这里。”杨博递给他一张地图和一本纸张已经发黄变脆了的小册子。
  赵警官首先打开了地图,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是一张全新的地图,只是上面被人用铅笔画上了许多水井的标记。杨博赶紧解释说这是因为老地图按馆里的规定不允许外借和复印,他不得已只好出去买了张新地图,然后对照着老地图把水井的位置都添了上去。随后赵警官又打开了那本小册子,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印刷的,里面详细记载了市区每一口水井的位置、深度和水质情况。最后还附了一段说明文字,大概意思是要求小册子的所有人组织人手,对水井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护,防止潜伏下来的敌特以投毒或其他方式实施破坏。最后他又打开了另外几本书,里面记载的是发生在世界各地的一些奇异现象和可能的解释。看完这些,他心里不禁又对这个曾和自己在西郊伏击幽灵公交的那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多了几分赞许,便问杨博:“看样子你也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杨博没有说话,只轻点了下头表示肯定。他知道赵警官接下来肯定会更加深入地问下去,所以要抓紧时间在肚子里把自己的想法给草拟一份腹稿。而赵警官似乎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成形,所以停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你对这辆没有实体的公交车的性质有没有什么新的见解?”
  
  “我想……我想它本身就应该是一种意识的集合!”杨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个自己并没有把握是否正确的答案说了出来。
  
  “为什么?”赵警官并不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继续问了下去。
  
  “如果它不是有意识的,那怎么会如此神出鬼没地跟我们玩捉迷藏?又怎么会一直追着她不放呢?”
  
  这里的“她”指的显然就是安瑜。听到杨博这么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马警官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便让小张和小刘先陪她到外面散步去了,谢超见状也跟了出去。待这四个与讨论无关的人都离开了病房以后,问答才重新开始,这一次提问的换成了马警官。和思维天马行空的赵警官不同,他更注重脚踏实地,有理有据的思维模式,让只能根据一些虚无飘渺的猜测来推论幽灵公交的性质的杨博感到很是难受。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既会执著地追着她不放,又能狡猾地跟我们玩捉迷藏,总在我们不备时发起新一次袭击的意识是怎么形成的?”
  
  马警官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杨博感到难以回答。他虽然采集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但对于幽灵公交本身所掌握的信息则远不如警方详尽,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回答一个本源性的问题自然很困难。所以他只能尽力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想,我们大概可以从它的表现和活动规律上倒推出它的形成过程吧?这个我也在想,但……”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它作为一种意识的集合体,是如何在没有实体作为依托的情况下长期维持其存在和运行的?”
  
  杨博瞠目结舌,他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幸好赵警官看他答不上来,主动替他解了围:“老马啊,他可不像我们掌握着那么多关于那辆车的资料情报,你不要对他要求太高,那样的话会挫伤年轻人的积极性的。”
  
  马警官想想也是,便停止了追问,转而询问杨博愿不愿意跟他们俩去看看警方掌握的一些关于幽灵公交的内部资料。杨博听了自然喜出望外,根本没去想这样做可能导致哪些后果,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不想吃饭!我现在还反胃!”
  
  这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马警官赵警官和杨博又回到了谢超所在的病房。谢超和安瑜正在吃从食堂打来的病号饭,而已经吃过了的小张和小刘则分别在病房门外和阳台上玩手机打发无聊的时光,把病房内的空间留给了安瑜和谢超两人。见马警官他们回来了,安瑜赶紧问你们吃饭了没有,要不要让小张他们去给你们打饭。对此马警官和赵警官自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而杨博却一反常态地用上面那句话表示了拒绝,让安瑜很是不解:
  
  “杨博你怎么啦?”
  
  杨博摆摆手,意思是我没事,你别管我。心里则在暗暗后悔:我为什么要跟着马警官他们跑到公安局里去看一具连皮下组织都被溶解了、肌肉和内脏完全暴露在外的尸体?
  (二十八)
  
  杨博虽然说自己反胃吃不下,但他中午吃下去的东西早在看到那具尸体后的几秒钟内就被吐了个一干二净,这时候肚子里早已经没有多余的存货了。所以最后耐不住饥饿折磨的他还是使劲按捺下胃里的翻腾感,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具尸体,把小张从食堂里给他打来的饭菜都吃完了。马警官看大家都吃饱了,安瑜的情绪也有所平复了,便又提起了昨晚的事。这一次安瑜没再像中午时那样害怕得脸色发白,甚至还主动问起了马警官他们后来有没有在她曾经藏身过的那间小屋里发现一具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马警官自然也据实以告,告诉她那间屋子里以前确实有人上吊自杀过。正因为如此,它才得以一直保留到现在,即使周边的房屋都已经被拆除了,它却仍然屹立不倒。
  
  “难道说拆房子的工人也看见了那间屋子里有个死人挂在天花板上?”杨博问道。他心里在纳闷:拆房子一般都是白天进行的吧?难道说那东西大白天的也能出来不成?
  
  “他们的确看见了,而且还不止一次。”马警官说,“根据110的报案记录,单单那些拆房子的工人就曾经先后三次看到过尸体现形,此外还有一次是流浪人员去拆迁后的废墟中找木柴生火时看到并报警的。对了,小张,我记得第一次接报后奉令出警的就是你吧?当时是怎么回事?”
  
  本来一直在埋头玩手机,没有说话的小张抬起头来,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经过,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我刚从西郊调回市里不久……”
  
  
  
  让我们暂时把时钟拨回到三个月前,那时候西郊安居大道旁出现的坑洞刚刚被封闭不久,小张他们也才被调回到市区没几天。与连续发生了几起怪事的西郊相比,繁华热闹的市区可谓是一片安详,然而小张很快就发现,在这安详和熙的表象背后,却隐藏着另外一些诡异的东西。
  
  那天晚上他正一个人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商业广场上值勤,突然接到了110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说附近的一个拆迁工地上的工人打来电话,声称在他们还没拆除的一间老屋里看到有人上吊死了,请警方派人来现场处理。由于小张当时正好是距离事发现场最近的巡警,所以到现场查看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碰巧那天搭档小刘又正好请病假在家休息,所以他就一个人去了现场,很快就找到了那群报案的工人。
  今晚的更新就到这里了,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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