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招错鬼
泥人天王殷勤的走到树洞中,把那些泥人全都挑了出来。我看到他不仅挑出来了泥人,还有一担白色的泥土。
我笑着问:“你收集这些泥巴干什么?”
泥人天王笑嘻嘻的说:“这都是女娲选出来的宝贝,里面有很多日月精华。我把它们收集在一块,然后给自己捏一个新的肉身,嘿嘿……”
我笑了笑:“你倒挺会为自己打算。”
泥人天王挑着担子走了。而我把排骨一家,以及方龄、无名留下来了。
白狐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今天太晚了,等到明天晚上,咱们把他们几个的魂魄放出来。”土介在划。
我答应了一声,跟着白狐取回了肉身,然后就在排骨家睡了一天。
天黑之后,白狐把我叫醒了。我看到排骨一家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仍然像之前一样喜怒无常。
我找出一个大脸盆来,放在院子里面,然后加上水。捧出来方龄的泥人。
我对白狐说:“你帮我守着点。万一男人发起火来,把泥人打碎了就坏了。”
白狐笑着说:“你放心吧,入夜之后,他们都睡着了。”
我把泥人放在脸盆里面,然后一遍一遍的浇水。泥人在水中越来越软,最后清水越来越浑浊。而泥人消失不见了。
我看到方龄的魂魄迷茫的站在院子里,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如意,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你给我打电话求救,现在全都忘了?”
方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我想起来了,咱们赶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所有的人都疯了。”
我笑了笑:“放心吧,你们没事了。”
白狐挥了挥手,一阵清风送着方龄的魂魄回到了她的肉身当中。
我奇怪的看着那盆水:“里面的小鬼去哪了?拖着铁链的那一个。”
白狐叹了口气:“他和泥人是一体的。泥人已经坏掉了,他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之前让你用针扎泥人的心脏,里面不是曾经流出来红色的血液吗?那就是小鬼的魂魄了。”
我低声说:“这么看的话,这小鬼倒也挺可怜的。”
白狐把脸盆端起来:“他被人炼化了。无知无识,不知道生死。今天死了,反而是解脱。”
然后他把脸盆里面的水都倒掉了。
紧接着,我们又依样画葫芦,把其余的人都救活了。
他们醒过来之后,都有些茫然,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排骨更是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方龄住在你们家有点害怕,让我来作伴的。”
排骨对方龄笑着说:“有什么害怕的?”
然而,方龄却很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和排骨接触。
排骨的眼神有点发慌:“你怎么了?”
方龄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不怪你。”然后她拽了拽我的胳膊:“如意,咱们回去吧。”
我奇怪的看着她:“现在就回去?现在可是半夜。”
方龄点了点头:“现在就走。半夜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没有走过夜路。”
我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现在回去。”
排骨一家人都不知道方龄怎么了,一脸茫然地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我们从上山村走出来。看到那些村民正在恢复正常,把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脱下来,把那些神像搬回到家里面。
我们沿着修好的山路回到下山村,看到这里的人也已经缓过来了。看样子,泥人天王已经把泥人毁掉了。
我们走出山村之后,方龄终于开口了,她问我:“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把事情的讲过简要的说了一遍。
方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太恐怖了。”
我奇怪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不留在排骨家了?”
方龄叹了口气:“前两天,他们一个个变疯了,实在是把我吓坏了。我现在明知道他们好了,可是一看到他们的脸,仍然心里发颤,我是不敢再呆了。”
我笑着说:“那你将来和排骨结了婚,怎么见公婆?”
方龄皱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想要从山村回到市区还远,我们即使走上一夜都不一定能走到。我想了想,把司机给我的名片掏了出来,然后打了个电话。半小时之后,果然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了。
那师傅兴高采烈的看着我们:“怎么样?把你们的朋友救出来了?我说的没错吧?里面没有人贩子。”
师傅很健谈,可是我们几个心怀鬼胎,谁也无心说话,于是就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市区。
无名去道观睡觉了,我把方龄送回到了宿舍。然后和白狐站在宿舍楼下。
我问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白狐想了一会说:“我们不应担心佛奴了。因为他现在自顾不暇。”
我嗯了一声:“现在确实不用担心了,可是你没有听到女娲说吗?等他那种厉害的功夫炼成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可就糟了。”
白狐点了点头:“也许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
我忽然眼前一亮:“月仙子呢?你还记得月姬吗?”
白狐笑着说:“你不提她我倒忘了,当初我派她去魅惑佛奴,也许现在有效果了。”
我笑着说:“是啊,只要把她找来,佛奴的消息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白狐拉着我的手:“跟我来吧,咱们去招鬼。”
几分钟后,我和白狐并肩站在人工湖边。
湖水属阴,又是在深夜之中,最容易见鬼了。
白狐闭上眼睛,两手做了一个手势竖在胸前,嘴里面念念有词。
我感到周围阴风阵阵,像是挟裹着小鬼在来往奔走一样。
几秒钟后,我看到湖水中起了波浪,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了。
然而,等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顿时愣住了。她确实是一只小鬼没有错。可是她不是年轻貌美的月仙子,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我小声对白狐说:“你招错鬼了。”
白狐摇了摇头:“我没有招错。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使者
白狐对老婆婆说:“你是谁?”
老婆婆犹豫了一会说:“我是月姬的使者。”
白狐奇怪的看着她:“月姬的使者?”
老婆婆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面掏出来了一面镜子。镜子的正面画着月姬的脸,而背面,写着月姬的生辰八字。
白狐接过镜子看了看:“嗯,里面有她的魂魄印记,应该错不了了。”
然后他奇怪的问:“为什么她不亲自来这里?反而派一个什么使者?”
老婆婆叹了口气:“她来不了了。”
白狐吃了一惊:“来不了了?她死了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没有死。她遇到佛主之后。很快就取得了他的信任,几天之内,变成了他最得宠的人。最近佛主要闭关,修炼一种神功。在闭关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可是他偏偏把月姬带去了,看样子,他真的离不开月姬了。”
白狐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在佛奴出关之前,月姬都不能现身了?”
老婆婆因为“佛奴”这个名字愣了一秒钟,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因为“佛主”与“佛奴”发音相近,她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婆婆对我们说:“佛主这一次是闭死关。月姬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出关。”
我问白狐:“什么是闭死关?”
白狐轻声说:“闭死关的人,会潜心研究一些东西,不达目的,就永不出关。有些人始终没有收获。会老死在关内。”
我低呼了一声:“这么说,佛奴肯定是在研究那种厉害的功夫了?”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他一定是有眉目了,不然的话,不会轻易闭死关的。”
我奇怪的看着老婆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月姬这么相信你?”
老婆婆苦笑了一声:“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被佛主抓走,吃尽了皮肉,魂魄就变成了丫鬟,整天服侍他。而月姬,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奇怪的想:“哪有这么巧?月姬去魅惑佛奴。就恰好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熟人。”
我还没有想清楚,就听到白狐问:“你知不知道佛奴在练什么功夫?”
老婆婆低声说:“我不知道,月姬也不知道。实际上,对于这种功夫。佛主一直很谨慎,恐怕就连那几位夫人也不清楚。不过……”
她轻声说:“不过,我见过佛主练功,月姬说,等我见到你之后,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描述一下,也许你能猜到。”
白狐点了点头:“好,你说来听听。”
老婆婆想了想,然后指了指自己满头白发:“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已经年纪很大了。其实在几个月前,我仍然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几个月内变老这么多?”
老婆婆叹了口气:“其实我死了很久了,不过作为一个魂魄,一般情况下会保留临死时候的样子,所以我一直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记得几个月前。佛主又在练那种功夫了。他练功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面,而这屋子,谁也不许进去看。只有一个小丫头,站在院子当中,随时听他的吩咐。不过,往往一夜练功结束之后,那伺候他的小丫头就消失不见了。”
我低声问:“是被佛奴吃掉了吗?”
老婆婆说:“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以为的。甚至有传言说,练这种功夫,会耗费很大的精神。所以佛主练完之后,会吃一个小鬼补充体力。反正那些魂魄都是抓来的,吃完了再去抓就可以了,他并不在意。所以,我们这些丫鬟都战战兢兢,很担心被派去那院子里面伺候他。”土介丰血。
“可是那天晚上。我偏偏倒霉,被佛主看到了,让我去院子里面等着。我吓得两腿都发软了,但是又不敢逃走,只好站在那里。我一直等了半夜,看到窗户上有一个黑影,正在盘腿打坐,一动不动。除此之外,一点别的异常都没有。”
白狐摆了摆手,止住老婆婆:“你刚才说,窗户上有黑影?佛奴还活着?”
老婆婆怔了一下:“是啊,他是活人,他有肉身。不过……除了他以外,其余的人都是鬼。而且,我们住的也是寻常的院子,只不过因为有鬼存在,所以显得阴森森的。”
白狐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老婆婆又说:“那天晚上,我害怕的要命,知道他练完了功夫之后,就会来吃我了。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看到屋门旁边的树发生了变化。”
“那时候夏末秋初,天气还不冷,但是那些树叶忽然变黄了,紧接着,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了。我看到原本嫩绿的树枝忽然变得又老又干,被风一吹,居然断掉了。就像是活了几百年,最后老死了一样。”
“然后,我看到台阶上生了青苔,青苔又变成了黄色的杂草。然后石头上出现了裂纹。然后,我也开始发生变化了。我发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手掌上出现了皱纹。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正在变成老太太。”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原来那些丫鬟不是被吞掉了。而是在一夜的工夫,全都老死了。”
老婆婆的眼神很浑浊,她看着我们说:“咱们小鬼也是有寿命的,总是呆在世上,魂魄会越来越弱,不住的消散,最后魂飞魄散。结果我在那院子里面站了半夜,就像是站了几百年一样。”
“死到临头了,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忽然想离开这院子。可是我那时候已经走不动了。于是我趴在地上爬。等我爬到门口的时候,有一只手伸进来,把我拽出去了。那个人,就是月姬了。”
我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说:“你之前说,月姬是你的救命恩人,指的就是这个了?”
老婆婆点了点头:“就是这一次。”然后她看着白狐:“这就是佛主练功时候的情况了,我把我知道的,原原本本都说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第四百五十九章 玩偶
我们把老婆婆所说的事情仔细的梳理了一遍,然后得出来一个结论:当佛奴练那种功夫的时候,他身边的东西会迅速的苍老,不仅仅是人,甚至花草树木,甚至石头瓦片都逃不过去。
我心想:“这种功夫真的很厉害。如果他用这个来对付白狐,白狐就算能杀了他,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老头?”
我看了白狐一眼,白狐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冲我笑了笑:“咱们两个命运相连,不知道我变老之后,你会不会变老。”
我哼哼笑了两声:“到时候,我就再找个小鲜肉好了。”
我们两个说笑了几句,然后就继续盘问老婆婆。
我对她说:“那你变老的原因,没有打听一下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我什么都问不出来,这是佛主的秘密,他谁也不会告诉。不过,我可以肯定,和练那种功夫有关系。因为月姬把我救走了的缘故,那天佛主的功夫进行得很不顺利。第二天还和月姬吵了一架。不过……不过月姬很聪明,三言两句就让他消了气。”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白狐:“那你能不能猜到这功夫是什么?”
白狐缓缓的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可怎么办?”然后我问老婆婆:“佛奴在哪里,你知道吗?也许我们可以趁他没有练成功夫,抓紧时间和他打一场。”
老婆婆神色有些迷茫:“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被他抓走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直到你们召唤我,我才被风送到这里来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座院子。”
白狐笑了笑:“我能感应到佛奴的位置。不用担心。不过……”
我接着说:“不过,有可能是他故意泄露出来的。”
白狐嗯了一声:“佛奴的本领不弱,他如果要隐藏自己的气息并不困难,现在居然被我察觉到了。反而有点不正常。”
我和白狐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我们至少应该去那里查探一下。如果有佛奴的话,我们正好杀了他。如果是圈套的话,我们应该小心的避开。
老婆婆等我们说完之后,继续说:“月姬跟随佛主闭关之前,把这面镜子交给我了。然后把我藏在一间很黑的屋子里面。我一直等了几个月,然后才来到这里。现在我的事做完了,麻烦你们把我送走吧。”
白狐奇怪的问:“把你送到哪去?”
老婆婆笑了笑:“送我投胎转世。月姬说,投胎之后,会忘掉一切,这样一来,我这个使者才是完全可靠地。不用害怕被佛主抓走,反过来再出卖你们了。”
白狐笑了笑:“这个月姬倒挺谨慎。”
我和白狐商量了一阵,就带着老婆婆走出了学校。到了最近的一间城隍庙里面,然后是烧了纸钱。
城隍庙中烧纸,等于向阴间报告有活人死了。时间不长,黑白无常就出现了。
他们两个倒认得我和白狐,冲我们笑了两声说:“听说长生术,你们寻找的有些眉目了?”
我心中一惊:“他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随后,我又想:“阎罗王虽然把这件事委托给了我们,可是这事毕竟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也许他一直在派人暗中观察我们。”
白狐没有和黑白无常讨论长生术的事,而是指了指老婆婆:“这是新死的鬼魂,你们去送她投胎转世吧。”
黑无常淡淡的说:“新死?未必。”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看样子,是死了之后,别人扣押了很多年啊。哎,也是一只可怜的小鬼。想当年咱们地府兴旺的时候。每一座城隍庙都有黑白无常,哪个妖魔鬼怪,敢做这种事?现在我们阴间遭了大难,阴差十去其九。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就开始干坏事了。”
黑无常点了点头:“不错。”
白无常看着我们两个说:“两位,如果你们能找到长生术,到时候,阴阳两界,又要井井有条了。”
白狐笑了笑:“我们尽力而为。”
黑白无常向我们道了别,就带着老婆婆向前走了。
老婆婆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月姬让我带话给你们。她的使者,交代完事情之后,是一定要投胎转世的。凡是不肯投胎的,一定是假冒的,你们要小心。”
我冲她点了点头:“我们会小心的,你也一路走好。”
老婆婆走了,天也快要亮了。
我问白狐:“咱们什么时候去查佛奴的下落。”
白狐想了想说:“七天之后。我的魂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可以趁机杀了他。”
我嗯了一声:“那咱们回去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东奔西走。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困得神魂颠倒了。白狐知道我很累了,这一次没有再和我打闹,而是乖乖的钻到了我的美玉里面,任由我带着他回到宿舍里面了。
我躺在床上之后,一觉睡到了下午。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而方龄也开始收拾东西,像是准备要积极向上找工作了。
结果这天晚上的时候,叶菲从外面跑进来,抱着几个玩偶说:“你们看,好玩不好玩?”
我看到那几个玩偶五彩斑斓的,画的惟妙惟肖,都很可爱。土尤向技。
宿舍长笑着说:“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叶菲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玩偶,是存钱罐,你们看。”然后她把其中一个小人的头盖骨掀开了。
这个动作让我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见鬼太多了,我有了条件反射。于是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玩偶。然后嘀咕了一声:“又是泥做的?”
我问叶菲:“你从哪买来的?”
叶菲搓了搓手:“下班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个帅哥在卖。”然后她又着重强调了一句:“很帅的帅哥。”
我笑着说:“你这是买玩偶呢,还是买人呢。”
看叶菲的口气,卖玩偶的应该是年轻人。不过……凡事小心点比较好。于是我取出一根针,比划着向玩偶的心脏扎去了。
第四百六十章 大卫
我拿出一根针要扎进玩偶的心脏里面,可是叶菲却拦住我了,她奇怪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摆了摆手:“放心吧,如果玩偶没问题的话,不会弄坏的。”
叶菲小心的问:“什么意思?这玩偶有问题吗?”
我嗯了一声:“也许有问题。不过,要看看才知道。”
我捏着那根针。慢慢地扎进了玩偶里面。一道血线沿着针流了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桌子上面。随后,那玩偶变作了一滩烂泥。
叶菲惊讶的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你遇到的那个帅哥恐怕不是活人。这些玩偶不能放在宿舍里面,把它们扔出去吧。”
叶菲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呢?他长得特别帅。”
我无奈的说:“长得帅就一定是活人了吗?”
宿舍长才旁边笑着说:“白狐也长得帅。”
叶菲又说:“我记得我看到他的影子了。”
我找了几张报纸把泥人包了起来:“是泥人,他用泥做的身体,有影子并不奇怪。”
我拿着那堆泥人要下楼,临下楼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女娲不是被炼化了吗?为什么还有小鬼在卖泥人?”
自从山村里面回来之后,方龄就闷闷不乐的,好像是和排骨吵架了。她一向活泼,最近却显得有点沉默寡言。
现在听到我们讨论泥人的事情,她凑过来问了一句:“那些泥人又来害人了?”
我点了点头。
方龄又问:“是不是又去那个村子捣乱了?”
我笑着说:“怎么,你担心排骨了?”
方龄笑了笑:“我担心他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她想了一会说:“不过……咱们修道之人,应该见义勇为,现在有小鬼捣乱,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我笑着说:“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姑呢。”
我想了想说:“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叶菲说:“你来带路?”
叶菲脸都白了:“我不敢,我怕鬼。”土尤助划。
宿舍长笑着说:“那么帅的鬼,有什么好怕的?”
叶菲带着哭腔说:“我怕他变脸。”
这一次,我们宿舍的人都出动了。这几个月来,我们见了不少小鬼,这一次一块去抓鬼,颇有点临别纪念的意思。因为我们都知道。大家在一块的日子不多了。
在路上的时候,叶菲对我说:“是不是让白狐也来啊,咱们几个弱女子,是不是太危险了?”
宿舍长夸张的伸拳舒腿:“不要紧。我刚学了一套女子防身术。”
叶菲裹紧了衣服:“你那些花拳绣腿,也许能防色狼,但是不一定能防色鬼啊。”
宿舍长揉了揉脸:“我还可以卸妆,到时候肯定能把鬼吓跑。”
我们听了这话,全都哈哈大笑,也不觉得害怕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莽撞的人,越是见过鬼之后,越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握紧了美玉,打算把白狐叫出来,但是转念一想,再有几天,我们就要去对付佛奴了,白狐现在应该抓紧时间休息。不应该浪费精力了。
于是我给无名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无名欣然同意,挂了电话就向学校这边赶来了。
反正泥人的奥秘我们已经弄清楚了,无名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无名和我们汇合之后,就一脸茫然地看着叶菲,然后又看了看宿舍长,嘟囔着说:“这两个美女,长得很面熟啊。”然后他又把口头禅搬出来了:“我叫薛无名,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那种。”
叶菲和宿舍长哑然,好半天才笑出声来了,指着无名说:“几天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好玩了?你装的还挺像,我刚才差点以为你真不认识我们了。”
我无奈的说:“他确实不认识了,这家伙又失忆了。”
叶菲几个人连忙问我们怎么回事。我想了想。没有把天厌子的事说出来,只是敷衍着说:“他可能撞到脑袋了,所以把以前的事忘了不少。”
我们走过两条街之后,远远地就看到路灯下有个摊子。一个小伙子正在那里摆摊卖玩偶,借着路灯光,我仔细看了看他,忍不住点了点头。
叶菲用“特别帅”来形容他,不算夸张。
方龄看了一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的确不是活人。”
我们都惊讶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会看鬼了?”
我们站的远远地,不用担心惊动那人,所以方龄可以大着胆子指手画脚。她指着那男人说:“如果他脱了衣服,你们会想起什么来?”
我们都笑着说:“方龄最近是越来越开放了啊。”
方龄呸了一声:“是你们思想不健康,你们往艺术的方面想,脑子里面不要有乱七八糟的。”
叶菲歪着头想了一会:“我想象了一下,如果他不穿衣服,倒有点像是大卫像。”
无名奇怪的看着我们:“什么是大卫像?”
叶菲解释说:“是米开朗琪罗制作的雕塑。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呃……是力量啊,英雄啊,男子汉气概啊之类的象征。总之,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我和宿舍长也点了点头:“没错,看到这个人,我们也想起大卫像来了。”
方龄在旁边老成的说:“这就对了。完美的男人是不存在的。那座雕像之所以那么震撼,是因为艺术家进行了夸张,把一些比例夸张到了正常人不可能到的程度。你们再看看现在的这个人,他完全就是按照我们心中的愿望长出来的,太完美了,所以不真实……”
宿舍长反应很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活人不可能长得这么完美,只有塑像可以,对不对?”
方龄嗯了一声:“所以我敢断定,他的身子是用泥捏成的。”
无名笑了笑:“你这个推理倒是挺有意思,不过要判断他到底是活人还是鬼,终究是得用我们道门中的法子。”
然后他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了一叠纸,然后不知道拉了一下哪里,变成了一个精巧的纸灯笼。
第四百六十一章 墓园
无名取出来一只蜡烛,放在那纸灯笼里面,笑着说:“想要判断是人是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走过去,看看蜡烛的颜色会不会发生变化。”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卫”咱们去吧。
叶菲面色苍白:“一定要去吗?我有点害怕。”
我和方龄说:“怕什么?有我们陪着你呢。”然后我们把叶菲架起来了。看看左右无人,横穿马路。
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叶菲叹了口气:“真帅啊。”然后也不用我们扶着了,居然主动走了过去,动过比我们还快。
我们只能无奈的跟上去了。
叶菲走到大卫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大卫被叶菲看的有点不自在,然后笑了笑,冲她说:“你要买玩偶吗?”
叶菲像是在梦呓一样:“有像你这样的玩偶吗?”
大卫想了想说:“我可以给你捏一个,不过你得等一会。”
叶菲点了点头:“好,我等着。”
这时候,大卫从车上拿出来了一个泥人。我看到这泥人胖滚滚的,没有五官,像是一个粗坯一样。
大卫的手很灵巧,三下五下,就捏出来了轮廓。我看到那泥人惟妙惟肖,确实和他很像,不过少了一点灵气。
叶菲接过泥人,有些不满意的说:“以前总觉的塑像比真人好看,怎么现在真人比塑像好看了呢?”
大卫笑了一声:“要不然……让我师父来捏?他的手艺很厉害,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叶菲完全被美色诱惑到了,语无伦次的说:“找你师父干嘛?你就一直捏,一次不行捏两次,两次不行捏三次。一直到捏好了为止,我都买。”
方龄悄悄地拧了她一把。
叶菲哎哟一声,总算回过神来了。脸色一红,干咳了一声。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而无名则把手里的灯笼晃了晃。我看到里面的烛光青幽幽的,晃得我们的脸也青幽幽的。
我们明白,现在方龄的推断被证实了,这家伙确实是一只鬼。
无名不动声色的说:“我看……还是让你师父捏吧。我们能不能见见他老人家?”
大卫有些犹豫的说:“你们也要见?这个……”
无名见他有些不痛快,马上说:“这样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如果捏的好,我找很多朋友来买玩偶,怎么样?”
大卫搓了搓手:“好,我现在马上去。”他指了指自己的摊子:“你们能不能帮我看着点?”
无名笑了笑:“放心吧。”
大卫急匆匆的走了。而我有点不明白无名的意思了,我问他:“你这是干嘛?”
无名笑着说:“他摆明了不想带着我们去,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悄悄地跟着他。”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咱们为什么还不跟上去?”
无名摆了摆手:“不忙。先把这些泥人弄坏。不然的话,万一有人占便宜,把泥人带回家去,那就不好了。”
无名拿出一根桃木锥来,在每个泥人的心口上都扎了一下,时间不长,泥人全都变成了一滩烂泥。
叶菲说:“如果他回来了,看到咱们把泥人弄坏了,非得发火不可。”
无名说:“他捏泥人害人,我还没有发火就不错了。咱们走吧,跟上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我们三个人悄悄地跟在了大卫后面,大卫走的神色匆匆,像是担心跑了这一单生意一样,完全没有料到有人在跟着他。
我小声的对叶菲说:“你现在怎么不害怕了?”
叶菲叹了口气:“有这样的一张脸,就算是妖怪也值了。”
方龄笑着说:“我看你是被那家伙下了迷药了。怎么变得这么神魂颠倒的。”
时间不长,大卫拐到了一个安静的院子里面,我看到院子当中好像有很多树。土尤引圾。
我嘀咕了一声:“这是哪?”
方龄说:“好像是公园。”
无名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心大,这是公园吗?”然后他提着灯笼晃了晃,我看到门口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字:“城西墓园。”
“墓园”这两个字像是天生带着鬼气一样,我们看了之后,都觉得阴森森的。
无名把蜡烛吹熄了:“咱们走吧,既然跟踪鬼,就料到了会跟到墓地里面来。”
我们几个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这墓园显然是想建成一个现代化的墓地,但是居民似乎并不买账,所以这里发展的有些不伦不类,比如在大门口附近有一座城隍庙。
我们悄悄地走进去,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而且时不时有绿色的火苗从黑暗中升起来,它飘飘荡荡,升到半空中,然后噗地一声,像是一个气泡一样灭掉了。
我们几个人藏在一块墓碑后面,然后向那边张望。我看到有十几个黑影正围在那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个墓地里的小鬼在开会吗?怎么这么多?”
我看到小鬼中间点着一盏灯。这盏灯很大,像是大口大缸一样。缸里面亮着绿色的火苗,时不时有火花迸起来,飘到半空中。
而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人,这人的影子很清晰,有点像是活人。不过……也有可能是泥人。
只听他懒洋洋的问:“你又有什么事啊?”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愣住了:“这不是泥人天王吗?我们放掉他了,他还在这里为非作歹?”
我看到大卫走到泥人天王身边,恭恭敬敬的说:“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求你。”
泥人天王叹了口气:“你想要容貌,我就给你容貌,你看看,我把你捏的多好看?”
大卫点了点头,恭维说:“确实好看,不过我还有一件事……”
泥人天王打了个哈欠:“你还有什么事?”
大卫说:“我想让你再帮我捏一个泥人,就像我这样的,和我一模一样就可以,我自己总也捏不好。”
泥人天王皱着眉头说:“这是为什么?”
大卫说:“有客人说了,如果捏的好,会介绍很多人来买我的泥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借刀杀鬼
泥人天王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点头哈腰的模样了,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大卫:“有没有客人买你的泥人,很重要吗?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已经死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大卫叹了口气,哀声说:“师父,我活着的时候就只有两个愿望。其中一个是变英俊。另外一个是变有钱。你送给我一个身体,虽然是泥捏的,但是我确实英俊了,你是不知道,那些姑娘在街上看到我了,都舍不得挪开眼珠。哎,这种感觉真好。”
泥人天王听了之后,冷笑了两声,似乎很不屑一样。
大卫从陶醉中回过神来,对泥人天王说:“可是我还没有钱,只要再满足第二个愿望,我就可以满足的投胎转世了。”
泥人天王叹了口气:“回头我给你烧点纸钱不就行了?活人的钱你赚他们干什么?难道你还想买吃喝不成?你这个身体,能吃吗?还是能喝啊?”
大卫叹了口气:“我想给我妈,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尽一天孝,死了之后想弥补一下。”
泥人天王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如果是为了尽孝,那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我捏的泥人,和普通的泥人不一样。”
大卫点了点头:“我知道,要用我来生的阳寿。”土尤见技。
泥人天王嗯了一声:“只有把阳寿加进去,泥人才会有灵气,甚至可以发生细微的变化。就像是活人一样,女大十八变。你每天和她面对着面,感觉不到,可是忽然有一天发现。她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了。”
泥人天王还在感慨,大卫催促说:“师父,你能不能帮帮我?”
泥人天王叹了口气:“来吧。死了的儿子,用来生的阳寿赡养老母。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随后,他伸出手来,在大卫的头顶上摸了摸。我看到大卫忽然变得面色惨白,他摇摇晃晃,像是再也站不住身子了一样,然后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泥人天王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从那盏大灯里面随手一捞,拿出来一大块泥巴。
我这才知道,那盏大灯只有上面浮着一层灯油,下面全是泥巴。
泥人天王把大卫的阳寿揉进泥巴里面,几秒钟后,泥巴就变成了一尊大卫像。
我们距离很远,甚至看不太清楚塑像的模样。但是我们偏偏就有一种感觉,这塑像美极了,和坐在旁边的大卫一模一样。
无名把脑袋缩回来,疑惑的说:“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啊。”
我奇怪的问:“哪里不一样了?”
无名挠了挠头:“以前关在泥人里面的,都是被炼化了的小鬼,现在被关进去的,是来生的阳寿。”
我对无名说:“那又怎么样?总之是干坏事,你有办法抓了他吗?”
无名面露难色:“这么多鬼,如果打起来不好办啊。”
我们都失望地说:“知道你不行,看样子还得叫白狐。”
我正要把白狐叫出来。无名却冲我摆了摆手:“不是我打不过这些小鬼,主要是在墓地当中,道士不能动手,这是规矩。”
我奇怪的看着他:“还有这种规矩?”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墓地就相当于小鬼的家,你去人家家里面打架,那不是欺负到门口了吗?肯定会被别的小鬼攻击的。”
我点了点头:“那就更应该叫白狐来了。白狐是鬼,不用在乎这个规矩。”
无名又拦住我:“你等等。”
方龄在旁边不满的说:“无名。你自己解决不了,还不让我们叫人?你这是什么心理?”
无名摆了摆手,有些尴尬的说:“谁说我解决不了?我有另外更好的办法,你们等着吧。”
我们几个说话的工夫,大卫已经抱着雕像,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了。
无名挥了挥手,对叶菲说:“你跟上去,绕到他前面,拦住他。”
叶菲紧张的说:“为什么是我?”
无名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帅哥吗?这是多好的机会?可以让你们两个亲近亲近。切记,一定要在半路拦住他,如果让他看到那些泥人被弄坏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叶菲还在犹豫,而大卫已经走出墓地了。
方龄和宿舍长把叶菲搀扶起来:“走吧,我们两个陪着你去。”
我苦笑着说:“你们这就把我扔下了?”
方龄笑嘻嘻的说:“你有白狐护着身子,我们不用担心你。”
他们三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泥人天王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正忙着听周围的小鬼说话。
那些小鬼都希望通过泥人改变自己。而泥人天王来者不拒,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条件只有一个,交出来生的十年阳寿。
我对无名说:“你打算怎么抓泥人天王?”
无名笑了笑:“你藏在这里别动,等一下就知道了。”
随后,他伏在地上,慢慢地向墓园门口爬去了。
我心里面有些不安:“他这是要干什么?要逃跑?怎么还要我藏着别动?”
随后,我看到火光一闪,他正在城隍庙前面烧纸,一边烧,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火光惊动了泥人天王,他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在意,又转身和那些小鬼继续商量事情了。毕竟在墓园当中,烧纸的人太多了。
过了一会,无名又爬回来了,笑着说:“怎么样?”
我无奈的说:“不怎么样。”
我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从背后吹了过来。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
其中一个身穿白衣,手拿哭丧棒。另外一个身穿黑衣,手拿铁链。他们两个就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冲我笑嘻嘻的说:“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今天晚上,真是要忙死我们哥俩了。”
我紧张的看着黑白无常,然后又怀疑的看着无名:“你干什么了?”
黑无常淡淡的说:“他请我们来抓人。”
随后,黑无常大踏步的向泥人天王走去了。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说:“哪一个是泥蛋?我们刚刚接到消息,你的阳寿已经尽了,为什么还不投胎转世?”
第四百六十三章 偷阳寿
我记得老家死了人之后,死者的家人会去土地庙或者城隍庙烧纸,向阴间报告:“这里有人死了,请把他带回去,先走黄泉路,再过鬼门关。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下一辈子好好做人。不要变成孤魂野鬼,在人间留恋不去。”
我猜,刚才无名去城隍庙门口烧纸,就是把泥人天王的死讯告诉阴间人了。
泥人天王的本名叫泥蛋。他听到黑无常在叫他,吓得一哆嗦。
而黑无常抓了这么多鬼,怎么会看不出端倪来?他抖了抖手腕,手中的铁链像是一条蛇一样,一下拴住了泥人天王的脖子,然后拉着他就要离开。
旁边的那些小鬼看到黑白无常,个个吓得手脚发软,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顿时一哄而散。
我看着无名说:“原来你是用这个办法对付泥人天王的。”
无名得意洋洋的说:“我这个办法怎么样?我师父经常跟我说,斗智为上。斗力为下。能用智慧解决的事,偏偏用蛮力,那不是蠢吗?”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师父是挺聪明的。”
泥人天王被黑无常拉的一步一踉跄,他哀声说:“你不能带我走啊,我不去阴间。”
黑无常淡淡的说:“这是规矩,由不得你。”
泥人天王正在叹气,忽然一扭头看到我和无名了。他很激动的拽着脖子上的铁链,指着我们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看了无名两眼。忽然恍然大悟:“是你小子告的密,对不对?刚才我看到你烧纸了。”
无名干笑了一声:“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人死了之后,就得去阴间。你留在人间害人,我们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他把身上的桃木剑拿出来。对泥人天王说:“我是道士。”
泥人天王点了点头:“好,你要按规矩办事,那咱们就说说规矩。”
他对黑白无常说:“活人死了之后,会变成鬼,对不对?”
白无常冷笑了一声:“这是自然。死了之后,就得被我们哥俩带走,然后转世投胎。”
泥人天王又问:“如果人是横死的呢?阳寿未尽,就变成鬼了,那怎么办?”
白无常说:“阳寿未尽,无法投胎,那就要在人间做孤魂野鬼,飘上几年,等阳寿耗尽之后,再被我们哥俩带走了。”
泥人天王拍了下手:“那不就对了?我阳寿未尽啊。”
我和无名面面相觑:“这家伙阳寿未尽?”
黑无常走过去。手掌变成爪状,慢慢地扎进了泥人天王的后脑勺里面。泥人天王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很疼一样。几秒钟后,黑无常把手抽回来了。
白无常问:“怎么样了?”
黑无常点了点头:“不错,果然阳寿未尽。”
我们几个都泄了气,看样子,只能把泥人天王放走了。
然而,这时候黑无常又说:“可惜,他的阳寿不对劲,还有二百多年。”
我们听了这话,都惊呆了:“人能活一百多年就不错了。谁的阳寿能有二百多年?”
泥人天王看着黑白无常说:“我的阳寿高,这个你们也管吗?”
黑白无常冷笑了一声:“我们当然要管。最近我们没有时间理会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并不代表遇见取巧的人,就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吧,你的阳寿哪来的?”
泥人天王的眼珠乱转:“我是天生的,这些阳寿都是我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我看了他两眼,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那些小鬼给他的。是来生的阳寿。”
白无常微笑的看着我:“怎么回事?”
我指着泥人天王说:“我刚才听得很清楚。他帮着那些小鬼捏泥人,但是要小鬼把来生的阳寿交出来,一个泥人要收十年的阳寿。”
白无常笑着说:“泥蛋老兄,你的本领大得很呐。”
泥人天王瞪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咱们无冤无仇,为什么害我?而且杀女娲的时候,我还出力了。”
我叹了口气:“我和白狐已经放你走了。但是你却捏泥人来害人,我就不能不管了。”
泥人天王哭丧着脸说:“我什么时候捏泥人害人了?”
我看着他说:“你还在撒谎?我已经检查过那些泥人了,刺中心脏之后,会流出血来。如果把这种泥人带回家,睡觉的时候魂魄会被关起来。”
泥人天王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是误会啊,我没有在泥人里面放小鬼,只是点了几滴血而已,为的是让泥人有灵气。我确实骗了小鬼的阳寿不假,可是我没有害人啊。”
我有些哑然:“我们错怪你了?”
白无常笑着说:“偷阳寿可是重罪,有什么错怪不错怪的?老兄,你恐怕要跟着我们兄弟走一趟了。”
黑白无常正要把他们带走,忽然有人在旁边低声说:“等一下。”
我循声一看,是白狐从身体里面钻出来了。
我奇怪的问他:“怎么回事?”土尤吉巴。
白狐对我说:“偷阳寿是很高明的手段。泥人天王不应该会这种办法。”
黑白无常也恍然大悟:“对啊,你一个普通的小鬼,怎么会偷阳寿?而且是偷来生的阳寿?你从哪学来的?”
泥人天王犹豫了一下,就对我们说:“这可是一个大秘密,我本来打算烂在肚子里面的,如果告诉你们了,你们能放过我吗?”
我心想:“你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从来不知道义字怎么写,会有烂在肚子里面的秘密吗?”
白无常在旁边说:“如果你老实说出来的话,我们会考虑减轻刑罚的。”
泥人天王犹豫了一会,然后咬了咬牙说:“那天我们炼化完了女娲之后,我就把村民都放走了。然后我打算在世上游荡一段时间,就去投胎转世。结果这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让我帮她捏一个肉身。怎么说呢?这姑娘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却让我捏一个二三十岁的,而且点名了要突出女人味……”
白无常干笑了一声:“老兄,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泥人天王瞪了瞪眼睛:“这就是重点。”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月奴
泥人天王可能已经意识到,今天避免不了被抓走的命运了,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
他想了一会,对我们说:“当时我也很奇怪,明明是五六岁的小姑娘,为什么想要一个二三十岁的身体?”
“于是我就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结果那小姑娘说。她本来是二三十岁的人,生的花容月貌,结果一夜之间,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心里面很懊悔,想要赶快长大。”
我们都疑惑的看着他:“有这种事?是不是太玄了?”
泥人天王冷笑了一声:“神鬼这种事,本来就玄的很,你们如果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白无常直接把哭丧棒提起来了,作势要打。泥人天王连忙苦着脸说:“我接着说还不行吗?”
他挠了挠头,把铁链拽的叮当乱响:“那时候,我已经打算洗手不干了。但是这小姑娘说,如果我答应帮她捏泥人,她可以教我怎么取到别人的阳寿,到时候。我就可以永远的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转念一想,这个买卖好像不吃亏,于是就赶快答应下来了。等帮她捏好了泥人之后,她就把偷阳寿的办法告诉我了。然后我来到墓地,就四处帮人捏泥人……”
白狐问:“那个人在哪?”
泥人天王摇了摇头:“我捏完泥人之后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问他:“那她长什么模样?”
泥人天王想了想:“我用泥巴给你们捏出来吧。唉,我也在人间呆不了多久了,再给你们展示一次手艺吧。”
我们没有拦着他,于是他从大油灯中挖出来了一个泥巴。时间不长。捏成了一个小小的人。
我看到那人长着两张脸,前面一张成熟妩媚,后面一张年纪尚小。
泥人天王指着泥人说:“你们都看到了?小孩的脸,是她的本来面目。后面的那张脸。是我捏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把泥人接过来了。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失落:“天大地大,我们去哪找这个人?”
黑白无常拽了拽铁链:“好了,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咱们走吧。”
我奇怪的问他们:“有人偷阳寿,你们不管吗?”
白无常冲我笑了笑:“有你们二位代劳,我们就不用出手了。”土尤在才。
我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会代劳?”
白无常神秘兮兮的说:“一定会的。”
然后,他拉着泥人天王向前面走去。
泥人天王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下辈子能不能给我选一个富贵人家?我这辈子受了这么多苦,也该翻身了吧?”
白狐对我说:“好了,咱们走吧。”
我握着泥人说:“那个小姑娘怎么办?咱们要找她吗?”
白狐点了点头:“这么强大的能力,应该大有来头,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找到她。”
我们三个人一路交谈着从墓地走了出来,时间不长。就看到了方龄几个人。
我看到他们三个坐在马路边,叶菲两个眼睛都有些红肿了。
我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
方龄叹了口气:“叶菲和大卫聊了一会,同情他家境贫寒,还有老母亲受苦,所以……”
我笑着说:“所以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把眼睛都哭肿了?”
方龄摆了摆手:“不止。然后她又把这个月的工资取出来,全都交给大卫了,说送给老太太。”
无名在旁边说:“助人为乐,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还哭呢?”
叶菲抹了抹眼睛:“高兴什么?工资没了,我这个月得喝西北风了。”
我们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钱才哭的。”
我们把墓地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方龄也把他们遇到的事说了。叶菲忍不住拆穿了大卫的身份,而大卫也表示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再卖泥像害人了。
说完这些事之后,方龄又加了一句评语:“不过……男人的话是信不得的。我看他只是换个地方,接着卖泥人罢了。你们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我摇了摇头:“那些泥像和以前遇到的不一样。不会伤人。唉,就让他去摆摊做生意吧,毕竟他想给自己的母亲养老。”
我们正在感慨,忽然我的响了。是新宿管打来的电话,说有人正在宿舍门口等我,点名要见我。
我奇怪的看了看,现在是半夜,怎么会有人要找我?
我们几个满腹疑惑,加快脚步走到了学校。我看到宿舍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年纪比我要稍微大一点。
她见我走过来,冲我笑着说:“你一定就是如意了。”
我惊奇的看着她,忍不住说:“你长得真面熟啊,咱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女人冲我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我手中的泥人:“你应该是在这里看到的。”
我低头一看,女人和泥人一模一样。我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女人笑了笑:“看样子,你们已经见过那个捏泥人的老头了。不过,我不是五六岁。我已经快三十岁了。”
白狐淡淡的说:“你知道怎么偷阳寿?”
女人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
白狐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找如意?”
女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笑着说:“能不能让你的朋友们回避一下?”
方龄几个人和我嘻嘻哈哈的说了两句,然后就回宿舍了。临走的时候还要嘱咐我,如果这女人是来找茬的,要我一定把她们叫下来助拳。
我笑着答应了。
等周围的人走光了之后,女人从身上掏出来一样东西:“我是使者,受人所托。”
我看到那东西是一面镜子。正面画着月仙子的画像,背面写着月仙子的生辰八字。
我吃了一惊:“你是月仙子的使者?第二个使者?”
女人点了点头:“我叫月奴,是月仙子的贴身丫鬟。月姬找到佛主之后,我就一直在服侍她。佛主闭关之前,要月姬跟着他一块闭关。而她把这面镜子交给我,让我来找你。”
我问女人:“她让你来做什么?”
月奴看着我说:“我知道佛主在哪里。”
第四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建议
我只是告诉她们要出一趟远门,她们马上就猜到了一二分,问我:“是不是要去抓鬼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一次顺利的话,以后就不用见鬼了。”
我和她们聊了几句,一阵困意袭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我再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快要中午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其余的人都在宿舍里面。
我奇怪的问:“今天不用上班吗?”
叶菲摇了摇头:“今天我们准备搬家。”
我奇怪的问:“搬家?”
叶菲点了点头:“我和宿舍长的单位帮我们租了房子,可以让我们搬过去住。我们赖在宿舍的时间也不短了,该走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该走了。”
我扭头看了看方龄,发现她也在收拾行李,我奇怪的问:“你这是要干嘛?你也找到单位了?”
方龄笑着说:“如意,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好像我一定找不到一样?”
我又更加惊奇地问:“你居然也找到了?”
方龄气的直瞪眼,她瞪了一会,又笑嘻嘻的说:“其实没找到。不过……我妈托了个亲戚,可以帮我安排一个工作。我先回家玩几天,至于工作的事……不着急。”
我点了点头,心想:“怎么到最后只有我没工作?”
叶菲坐在我身边,问我:“如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摇了摇头:“也许很快,三五天就回来了,也许要一两个星期。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吧。”
我在心里面嘀咕了一声:“杀一只鬼需要很久吗?只不过,我只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
叶菲笑着说:“我们单位还有一个职务空缺,你回来之后,直接跟我一块去上班,怎么样?”
我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叶菲笑着说:“当然了,咱们怎么也算是名牌大学。而且你成绩不差,用人单位求之不得。”
我马上点头:“好啊,就这么定了。”
叶菲笑着说:“那你赶快收拾东西吧,顺便把行李也放到新房子里面去。咱们两个住一块。怎么样?”土引名号。
我欣然同意,也忙碌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食堂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然后在校门口分别,各奔东西。方龄回家了,宿舍长去了自己的单位。而我和叶菲坐上了车,向新家赶去。
叶菲笑着说:“等你回来了,大伙还聚在一块玩几天。”
我嗯了一声:“当然要这样。”
单位给叶菲租的房子是三室的,算上我,一共住了三个女生。除了我和叶菲之外,还有另一个陌生人。只不过,她还没有来报道,我们不知道她是谁。
我笑着对叶菲说:“今天晚上我就走了,你自己住在这里,不会害怕吗?”
叶菲放下行李:“放心吧。晚上的时候那个女生就来了,我们两个可以聊聊天。”
我答应了一声,就和叶菲告别了。
在临走的时候,叶菲对我说:“你这一次去抓鬼,不用告诉无名一声吗?”
我犹豫了一会,心想:“无名虽然机灵,但是实力在那摆着,恐怕对付不了佛奴,冒险跟着我们去了,有可能会有危险,还是瞒着他吧。”
我打定了主意,就交代了叶菲两句,让她别告诉无名,然后下楼离开了。
我回到了学校。学校中依然人来人往,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人了。我漫无目的的逛了两圈。初春的太阳晒得我身上暖洋洋的,后来我干脆坐在操场上。看那帮男生踢球。
我看了一会,发现足球队中有个格外笨拙的人,一连丢了几个球,然后闷闷不乐的被替下来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人是排骨。我顿时就有些奇怪了。因为方龄的缘故,我曾经看过几次排骨踢球,他的球技还算不错,怎么今天踢得这么……这么失魂落魄的?
排骨明显看到我了,我发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不过……估计也觉得不太合适,于是硬着头皮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笑着说:“你怎么了?今天情况不太对啊。”
排骨只好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和方龄分手了。”
我点了点头:“看方龄这几天的表现,不难猜出来。”我心里面挺好奇的,不过这时候我不想太八卦,所以沉默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想不到排骨主动说了,他苦笑了一声:“你猜是因为什么?因为那几个泥人。”
我皱着眉头说:“方龄活泼好动,看起来像是小孩一样,但是内心挺成熟的,不可能因为几个泥人就和你分手,一定有别的原因。”
排骨笑了笑:“她曾经说,是我老家的人吓到她了。”
我摇了摇头:“她连黑白无常都见过了,这个更不可信。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排骨叹了口气:“其实那几个泥人是一个女生送我的。也不知道她从哪买的。也许机缘巧合,是泥人天王卖给她的。真是奇怪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方龄怎么会知道是女生送的呢?”
我笑了笑:“方龄自称爱情专家,肯定能通过蛛丝马迹猜出来。不过……就算是女生送的,她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和你分手。这女生,是前女友吧?”
排骨愣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看了看已经有点偏西的太阳:“方龄肯定让你砸了它们,证明心迹,但是你却不肯,对不对?”
排骨奇怪的看着我:“方龄都告诉你了?”
我摇了摇头:“我们一块玩了这么多年,她的个性我很清楚。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砸了它们?难道还打算和前女友和好不成?”
排骨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砸坏了之后,有点可惜。毕竟捏的挺好看的。”
我忍不住笑了:“你这话连小孩都骗不过去。反正一个是泥人,一个是方龄,你选一个吧。”
排骨苦笑了一声:“还怎么选?已经分手了。”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泥人砸坏,捧到方龄面前,她大概就回心转意了。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进山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阳气收敛,阴气蔓延。活人休息,死人出没。
我走到人工湖边,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等着。这里靠近水边。水汽蒸腾,最是阴凉,鬼魂会喜欢这种地方的。
我们要去杀佛奴了,如果这一次得手的话,就会一劳永逸。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
至于阎罗王交给我们寻找长生的任务……人生只有百年,太短暂了。我们就算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上一百年,也不算久,这个任务,毕竟没有杀佛奴那么紧迫和危险。
我坐在石凳上,安安静静的思考着。我一会为我们的行程担心,一会谋划将来的生活,真的是心潮起伏,思绪一波又一波的涌到脑子里面。
忽然,有青莲的香气飘到了我的鼻子里面。然后一个温暖的身体出现在我身后,张开两只手,把我裹在怀里面了。
我没有回头看,但是我知道是白狐。我微闭上眼睛,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
白狐在我耳边轻声问:“在想什么?”
我低声说:“我心里面有点忐忑,担心这一次会失手。”
白狐笑着说:“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点了点头,心想:“白狐说准备好了,那大概就是真的准备好了。毕竟他不是无名。从来不说空话。”
我被他逗了几句,也渐渐地轻松起来了,然后笑着说:“小鬼不是阴冷阴冷的吗?为什么你身上暖暖的?”
白狐笑着说:“我是冬暖夏凉,等夏天我再抱你。我就是凉的了。”
我叹了口气,推开他说:“就快要决战了,还不节省体力,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这时候,我感觉到一丝凉风,从湖面上传了过来。白狐低声说:“来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月奴踩着水出现了。月光映在湖面上,就在她的脚底,她一步步走过来,将明月的倒影踩碎了。
看样子,她的身体虽然是泥做的,但是魂魄的力量也不弱,可以让她在水面上行走。而不至于沾湿了身体。
好在这时候行人稀疏,并没有学生看到这一幅奇景。不然的话,一定要引起轰动了。土匠何划。
等她上岸之后,我问她:“咱们什么时候出出发?”
月奴想了想说:“事不宜迟,咱们最好现在就走。”
月奴看了看白狐,犹豫着说:“那个地方,魂魄没有办法走过去,你要不要寻找一具肉身?”
白狐摇了摇头:“不必了,如果我连佛奴布置的障碍都不能通过,那还怎么杀他?”
月奴想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随后,她从身上掏出来一块黑布,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面。
我疑惑的说:“你为什么把眼睛蒙住?玩捉迷藏吗?”
月奴笑了笑:“佛主布置的那个地方,为了阻止外人进去,有很多迷惑人心的东西,如果用眼睛看,很难找到。所以我用听觉。用感觉,用嗅觉。循着月仙子的气息,就能找到她了。”
我低声说:“那你的嗅觉还挺厉害的。”
月奴一边慢慢地向前走,一边低声说:“我们做丫鬟的,每一种感觉都很厉害,不然的话,稍微有些过错,就是一顿毒打,这都是练出来的罢了。”
我听了之后,也为她叹息不已,感觉她的命运很可怜。
月奴垂着手,缓缓地向前走着。她的步子很慢,但是实际上很快,我跟着她走了两步,感觉很累,干脆让白狐抱着我,双脚离地,御风而行,这样才能轻松地跟上她了。
我对白狐说:“你要不要收敛气息?免得佛奴知道咱们在找他,让他有了准备。”
白狐点了点头:“放心吧,除了你,谁也感觉不到。”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要除了我?”
白狐用嘴唇蹭了蹭我的鼻子:“因为你的嗅觉也很厉害。”
我抬脚踢了他一下。
我们走出校门之后,一路西行。渐渐地远离了城市,来到一片农田当中。
月奴径直向一片祖坟走去了,我看到坟中有点点青色的灯光,它们忽明忽暗,绕着坟头来回飘荡,很明显是鬼火。
我心想:“佛奴就藏在这祖坟里面吗?”
几秒钟后,我们已经走到祖坟的范围了。我看到那些坟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间间小屋子。有了街道,有了灯光。这一片坟墓,居然幻化成了一个村庄的模样。
我看到每一家门口上都坐着一只苍老的鬼,他们皮包着骨头,面目狰狞。
这些小鬼贪婪的看着月奴,像是山大王看到了美女,要把她强行扣留下来,做压寨夫人一样。然而,这些小鬼眼中的贪婪总是一闪而逝,谁也没有动手,甚至于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这些小鬼像是很害怕一样,使劲低着头。
直到我们走远之后,小鬼才敢抬起头来,再偷偷地看两眼。
我心想:“看样子,是白狐把他们给镇住了,我和月奴,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佛奴就藏在其中的某一座坟墓中,但是很奇怪,月奴带和我们径直走了出去,继续向西。
我心想:“原来我们只是过路的,不过……既然是过路而已,又何必从坟墓当中经过呢?招惹那个是非干什么?直到我看到月奴头上的黑布才恍然大悟:她跟本不知道经过了哪里,她的眼睛已经被蒙上了。”
市区的西面是山,但是这山毕竟距离城市还远。平时要坐车的话,也需要一个小时。没想到月奴带着我们走了一会,不过半小时的样子就进山了。可见这两只鬼的脚程有多快。
我们在山中走了一会,我借着天上的月光辨认地上的植物,月光虽然明亮,但是仍然照的周围的大树影影幢幢的,幸好旁边有白狐,不然的话,我可能已经吓得掉头就跑了。
白狐忽然在我耳边低声说:“咱们要到了。”
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来过。”
白狐笑了笑,却不说话。
第四百六十八章 木中之鬼
我小声的问月奴:“咱们要到了吗?”
月奴转过头来,低声说:“要到了吗?我不知道啊。”她指了指脸上的黑布:“我看不到。”
我笑了笑:“那咱们继续走吧。”
我们又走了一会之后,我低声说:“我明白了,我们真的要到了。”
白狐笑着说:“你发现什么了?”
我指着周围的树说:“你看,这里全都是槐树,荒山野岭的。如果不是人为种出来的,怎么会全都是同一种树呢?”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我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我有些生气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考考我?再者说了,我怎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白狐指着周围的树说:“你知道它们是什么树吗?”
白狐这话倒把我问住了。我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回一次老家,只有在老家才有可能见到各种树,现在让我分析它的种类,我可看不出来了。
然而我仔细看了两眼,又发现一些不对劲了。这些树全都没有叶子。
按道理说,现在是冬末春初,万物都应该抽出嫩枝了,怎么这里的树仍然光秃秃的呢?我伸手摸了摸。发现那树枝应手而断,居然脆的要命,像是已经死去很久了一样。
白狐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些全都是槐树。槐乃木中之鬼,阴气很重,而且这些槐树全都是死掉的,所以这里会鬼气阴森,整座山的阴气都向这里聚拢。佛奴找到这个地方练功夫,也算正常。”
我奇怪的说:“他不是活人吗?住在这样的地方,能把功夫练好吗?”
白狐笑了笑:“所以说。他练的功夫是邪门歪道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路上没有枯叶,只有枯枝,不知道这些槐树死掉多少年了。我们的身子轻轻一碰。树枝就会断掉,乱纷纷的落在地上,我们的脚踩在树枝上,也会让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天上的月光照下来,我看到周围的大树张牙舞爪,像是厉鬼乱糟糟的头发,也像是野兽的爪子,再加上山风吹过来,在树上擦出呜呜的声音,更让人心惊胆战。
我裹紧了衣服,小心翼翼的躲着周围的树枝。因为我觉得它们是活的,把它们碰断之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过了一会,我忽然发现一点不对劲,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树枝了。我抬头看了看。前面分明出现了一条路。
这条路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我们活生生挤出来的。挤断了枯枝,撞出来的一条比较开阔的路。
我小声的对白狐说:“我怎么感觉咱们是在兜圈子?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
白狐点了点头:“确实在兜圈子。”
我吓了一跳,指着前面的月奴:“那她……”
白狐小声说:“别担心,这一片槐树林暗合八卦。本来就需要转来转去。”
我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了。
时间不长,月奴停了下来,她在空中使劲嗅了嗅,对我们说:“咱们好像要到了。”土匠私划。
然后她把黑布摘了下来。
她在周围看了看,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过来了,这个地方,如果睁着眼睛走,我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走过来的。”
白狐笑了笑:“一个八卦阵而已,有这么难吗?”
月奴说:“不止是八卦阵,每一棵树下面,都有一具尸体。”
她想了想:“其实不是尸体。好像是木夫人把槐树的种子种在了活人的身体里面,然后那棵树就在他们身上生根发芽了。”
我惊讶的说:“那不是树人吗?”
月奴摇了摇头:“树人是活的,但是这些人是死的。他们死了之后,就被埋在这里,槐树就继续生根发芽了。所以每一棵树上面都有冤魂,就算没有八卦,走到这里的人也会迷住。”
白狐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槐树:“魂魄好像不见了。”
月奴想了一会说:“应该是被前面的佛堂带走了。”
白狐也没有多问,指着前面说:“继续走吧。”
月奴带着我们向前走了两步,前面已经没有槐树了,出现了一个洞口。
月奴当先钻了进去,而白狐紧紧地搂着我,跟在了后面。
这洞口很深,而且很安静,我们进去之后,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如果不是能够感觉到白狐的气息,我甚至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正在漆黑一团的山洞里面走路。
我们走了一会之后,我一抬头,忽然看到一张大嘴。正在我们前面等着我们。
我吓了一跳,对白狐说:“前面怎么回事?”
白狐笑了笑:“放心吧,那是光。”
我疑惑的说:“是光?什么光像是一张嘴一样?”
等我们走近了之后,我才发现,那确实是光。
我们已经走到山洞的尽头了,外面的月光照进来,照亮了出口的轮廓,真的像是一张大嘴一样。
我们出来之后,发现到了一处山谷中。
如果翻山越岭的话,要找到这一处山谷应该很难,从山洞中通过,应该是一条捷径。
这山谷和外面光秃秃的槐树林不一样,这里有树,有草,布置的还算漂亮。至少在月光下看起来不算恐怖。
月奴指着前面的一间宅子说:“他就在那里了。”
我看到这宅子很大,像是一座宫殿一样,几乎把整个山谷都占满了。我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佛奴住在这里,也算是会享受了,他和皇帝有什么区别?”
我问月奴:“咱们就这样进去吗?不怕他发现吗?”
月奴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的说:“晚上的时候,佛主应该在练功夫吧?那种功夫,需要全神贯注,应该不会发现周围的异样。”
她看了看白狐,像是在请教一样:“是吗?”
白狐点了点头。
我又问月奴:“就算佛奴感觉不到,其余的小鬼呢?”
月奴笑了笑:“佛主在闭死关,这里只有他和月仙子两个人。月仙子不会通风报信的,我们不用担心。”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佛堂
宅子的门并没有关着。反正普通人不会来这种地方。有本领的人来了,一扇门也挡不住,所以干脆开着门,显得信心十足会更好一点。
月奴停在门口,想了好一会说:“咱们进去之后,是佛堂。具体佛堂是什么样子的。我也没有见过。嗯……我听月仙子说,佛主练功夫的时候,必须要躲在佛像后面,不然的话一定会死的。”
我和白狐都点头答应了,然后由月奴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这宅子和活人的住宅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这里安静的像是坟墓,我甚至会以为到了地主老财的别墅。
我虽然尽量放缓了脚步,但是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仍然能够听到清晰地脚步声。土匠叨弟。
我伸了伸手,去揪白狐的耳朵,把他拉的弯了腰,然后在他耳边说:“你把我抱起来,不然的话,佛奴会听到我的声音。”
白狐满脸笑意:“想让我抱着你就直说,何必找借口呢?”
我气得瞪圆了眼睛。真想踢他两脚不可。只不过在这种地方,实在不适合打架。
白狐搂住我的身子,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了。然后跟着月奴缓缓地向前走。
这座宅子很大,大的像是一座迷宫一样。我们不知道佛奴藏在什么地方。不过……月奴在每座院子里面都发现了一尊佛像。佛像的手指平伸,帮我们指明了道路。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佛像?这是在为谁指路?”
我还没有想清楚,就看到月奴回过头来,轻声说:“咱们到佛堂了。”
我站在一个圆拱形的门前,只要抬头一望,就会看到一个院子。
这院子很大。有点像是学校的操场,而且……里面的布局很奇怪。
屋子不是建在院子的正北方,而是建在正中央。绕着那一间大屋子,有一圈一圈的佛像。
开始的时候是金刚像。然后是罗汉像,菩萨像,以及佛像。
这些神像像是同心圆一样,一圈一圈的,把那间屋子围在中央了。所有的佛像都面对着那间屋子,像是小和尚在听大师父讲经一样。
我心想:“血墓的主人自称佛主。看样子,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万佛之主了。”
月奴试探着走进了院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于是我们两个也跟进去了。
我看到屋门紧闭,里面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一个男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正在盘腿打坐,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像是在注视着他。这真的有点红袖添香的感觉。
屋子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于是我们就开始放心的研究这里的布置。
我看到最外面的金刚像有些奇怪。我数了数,他们一共有二十七尊。每一尊神像都长着一样的脸。很显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又有些不相同。因为他们的年龄正在变化。
从年轻到苍老,转了半圈,从苍老又到年轻,然后转了回来。好像一圈就是一个轮回,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
我看了看前面的二十一尊罗汉像,也是如此。
白狐低声说:“看来,这些佛像的含义,和他练的功夫有关系。”随后,即使一向无所不知的白狐,脸上也露出来一丝迷茫之色:“什么样的功夫,能够影响别人的生老病死呢?那不是违背天地的规律了吗?”
他随手拍了拍佛像,然后咦了一声,把手拿起来了。我看到他把手腕抬起来的时候,似乎用了一些力气。
我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神像上有胶水。把你粘住了?”
白狐笑了笑:“确实有点问题。”
我摸了摸神像,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白狐低声说:“这些神像确实有古怪,力量微弱的小鬼,会被金刚像吸进去,强大一点的,会被罗汉像吸进去。有些厉害的鬼魂,能够定住自己的气息,从金刚像、罗汉像之中穿过去,但是前面还有菩萨像和佛像等着他。这些神像,一圈比一圈厉害,一般的小鬼根本无法通过,更不要说杀了佛奴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月奴建议你寻找一具肉身。那你现在怎么样?能走过去吗?”
白狐笑了笑:“放心吧,很简单。”
月奴低声说:“怪不得槐树林里的魂魄都不见了。也许是被吸到这些神像里面来了。佛主练功夫,确实是需要很多魂魄的。”
我们几个人距离那房子远远地,小声的说了两句。
忽然,我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长啸,紧接着,里面的人影动了。
月奴有些慌张地说:“不好了,要开始了。”
我们几个人马上藏到了一尊金刚像后面,然后偷眼向屋子里面看去。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屋门口的那棵树却发生改变了。
我看到那棵树正在迅速的变老,枯萎,树枝纷纷断开,落在了地上,时间不长,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
我知道,那种令万物苍老的气息,正在像水波一样,慢慢地蔓延开来。但是我们失去了那棵树作为参照,所以只好盯着自己的手。
我很担心这一双手忽然布满皱纹,不过幸好,也许是金刚像挡住了那种气息,我们并没有发生变化。
月奴也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月仙子说的是正确的。藏在神像后面就没事了。”
我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那棵树,发现它又发生变化了。它正在死而复生,然后由大树变成小树,小树变成树苗,树苗变成了一颗树籽,再也看不到了。
佛奴的气息一吞一吐,院子里的一切也就随之发生变化。这样十来次之后,佛奴像是累了一样,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盘腿打坐,估计几分钟之后,又会来一次。
月奴小声的建议我们:“你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时间,去杀了佛主?不然等他运功的时候,一会变老,一会变小,打斗起来很困难。”
我和白狐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向那间屋子走去了。
第四百七十章 中计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月奴并没有跟上来,她藏在金刚神像后面,一脸紧张。
我心想:“她是佛奴的丫鬟,先是伺候了女娲,又伺候了佛奴。怎么多年下来,对佛奴的恐惧可能已经印到骨头里面了。今天她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想到这里,我就冲她笑了笑,然后紧跟着白狐,握着美玉向里面走。
佛奴的本领很厉害,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我不打算进门,打算在门外等着白狐。
然而,等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苍凉古朴的台阶上,生着一棵树。可是……可是这台阶是一块完整的石头磨成的,根本没有一点泥土,这棵树是从哪长出来的?
我拽了拽白狐的衣袖,指了指那棵树。白狐也皱着眉头走过去,不知道在树上按了一下哪里。
我看到这根本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巨大的走马灯。土匠住技。
走马灯的外面画着一圈图案。分别是一棵树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过程。在这盏灯的旁边,还有七只小小的蜡烛。这蜡烛是鲜红色的,像是用血制成的一样,发出妖艳的蓝光来。
白狐叫一声:“不好,我们得回去。”
他刚刚说完这话,屋门忽然吱扭一声,打开了。虽然我知道这里有点问题,但是仍然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我看到屋子里面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月仙子。
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绳子,将她吊在房梁上。而她瞪着眼睛,吐着舌头,显然已经被吊死了。两只眼睛向外凸着。
我吓了一跳:“这……”
话音未落。月仙子的眼睛转了转,然后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来。随后。她的舌头忽然暴涨起来,像是一条长绳一样,忽然甩过来,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觉月仙子像是一只青蛙,而是我被青蛙的舌头黏住的虫子。我身不由己,整个身体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飞起来,被她拽到屋子里面了,然后扑通一声,我掉落在地上了。
白狐连忙冲进来,想要把我拽回去。可是这时候,身后的屋门咣当一声,被锁上了。
我这才发现,屋子里面的两个人都是纸人。
紧接着。房梁上下了一阵红色的雨,这些雨点全都是红色粉末,把我呛得直打喷嚏,我忽然醒悟过来,惊呼了一声:“是朱砂。咱们快出去。”
然而,白狐在我身边发出痛苦的声音:“来……来不及了。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就听不到了。
我吓了一跳,扑在他身上,使劲的摇晃:“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然而,白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的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我心里面一片茫然:“白狐死了?中了陷阱,被朱砂毒死了?”
朱砂是小鬼的克星,被这么多朱砂埋起来,恐怕再高明的厉鬼也活不成了吧。我坐在地上,茫然的流着眼泪,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知道这里危机四伏。可是我竟然没有了求生的**。更何况,我能够活下来吗?
我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我必须活下来,至少要报仇。”
想到这里,我就要站起身来,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可是我这样一晃身子,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白狐是鬼,他死了之后,不应该魂飞魄散吗?为什么魂魄还在这里?还有,我和他命运相连,同生共死。他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心中一动:“难道他没有死,只是被朱砂毒晕过去了?”
我伸手去探他的?子,可是忽然想起来,鬼是没有呼吸的,那么他也没有心跳,我怎么判断他的生死?
我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看到白狐的脸上露出笑纹来了。
我顿时醒悟过来,他在装死,我气得伸出拳头要给他来上一下。
白狐连忙张开眼睛,抓住我的手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他装死并不是要和我开玩笑,而是要瞒着别人,他要瞒着谁?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外面响起来一阵得意至极的笑声。而这笑声,分明就是月奴的。
我想了想,然后假模假样的哭了两声,又带着哭腔说:“月奴,是你在设计害我们?”
月奴冷笑着说:“是啊。以前听人说,你们两个很聪明,也很有本事。唉,没想到见了之后。发现你们的本领一般,至于聪明,更是谈不上了,还不是栽在我手里了?”
我假装抽噎了一会,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月奴恨恨地说:“我为什么要害你们?原因我早就告诉你们了,你可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忽然明白过来了:“是女娲。”
月奴冷笑了一声:“不错。我是土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母女。我们两个的感情好得很。她在外奔波,帮着佛主制作肉身,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帮忙。”
“没想到,夫人派我回来给佛主送信。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夫人已经被你们给杀了。”
我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么忠心耿耿,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月仙子的丫鬟。”
月奴冷笑了一声:“你也不想想,一位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再派给别人呢?”
我使劲的咳嗽了两声,让声音变得嘶哑,营造出悲伤过度,哭哑了嗓子的情景来:“所以……你就勾结了泥人天王,串通好了来害我们?”
月奴淡淡的说:“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脏老头罢了。我只是变了变模样,利用了他一次罢了。他比你们还蠢,马上就深信不疑,帮我捏了一个身体。”
“我本来想用活人的身份接近你,先杀了你泄愤。没想到,我无意中撞见,月姬派人来和你们联络。嘿嘿,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佛主的身边,居然有这么吃里扒外的人。当时,我很想回去告诉佛主,不过,我转念一想,又留下来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鱼线
白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四处打量这间屋子的布置。很显然,他打算装死,然后让我套出月奴的话来。
如果白狐真的死了。那么月奴可以很轻易地杀了我。所以她现在应该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既然是必赢的局面,她倒不介意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我看她很想把一切都告诉我,看我惊讶,懊悔,和恐惧。而我也就配合着她演戏,流露出各种夸张的情绪来。
我听到月奴说,她并没有把这里的事告诉佛奴,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佛奴不知道,月仙子就不会暴露,我们只要杀了她灭口,就一切平安了。
不过,我仍然有些奇怪的问月奴:“你为什么不告诉佛奴?反而要自己大费周章?”
月奴淡淡的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佛主虽然雄才大略,但是他现在已经被月姬迷住了。万一我回去告密不成,反而被月姬反咬一口,那就再也不能为夫人报仇了。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话倒也不错。”
月奴接着说:“那两个黑白无常也是愚蠢,他们押送着那个老太婆向阴间走,一路上心不在焉,甚至有心思和小鬼聊天。我就趁着他们疏忽的时候,把老太婆的镜子偷到手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也有月仙子的镜子。有了这一样信物,我们更会以为你是使者了。”
月奴笑着说:“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心服口服了?”
我听到她的声音正在一步步向屋门方向走过来,看样子,她是打算解决我了。她一边走。一边说:“不过你们两个也不算冤枉了,这个地方是佛主以前练功夫用的。你们死在这,也算得偿所愿了。”
我看到她的手掌已经印在了门上,眼看就要推开了。只要她一推门。就会看到我身边的白狐,那样的话,一切都露馅了。
我又赶快问了一句:“等等,如果这里是佛奴练功用的。那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月奴冷笑了一声:“那还不简单?佛主去别的地方闭关了。所以,我在这里进行了一番布置,果然引诱你们上当了。”
这时候,白狐慢慢地爬了起来,我看到他附在了纸人身上。
这屋子里面有两个纸人,一个盘着腿坐着,另一个吊在房梁上。白狐盘着腿坐在纸人里面,任谁也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月奴也把房门推开了。
她打开门之后,也向后退了一步,看样子。她也害怕那些朱砂。
她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果然不见了,想必已经被朱砂害的魂飞魄散了吧?嘿嘿,我曾经提醒过你们,带上肉身,奈何你们不肯听,这能怪谁?”
随后,她一步步的向我走了过来。
她的脚踩在朱砂上面,留下一个清晰地印记。我看着她说:“你是鬼,你怎么敢踩这些朱砂?”
月奴笑了笑:“我是鬼,可惜,我现在有肉身了。虽然是泥捏的,不过也算是好用。”
眼看她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举起手来,要把我杀了。这时候,白狐现身了。他看着月奴。淡淡的说:“你现在跪下,我可以饶你不死。”
月奴看着白狐,震惊的说:“你还活着?”
白狐冷笑了一声:“不仅活着,而且毫发无损,你的这点小把戏,根本骗不过我,我早就看穿你的身份了。”
月奴一步步的向后退,白狐又重复了一句:“你现在跪下,我可以饶你不死。”
月奴没有跪下,反而转过身子,拔腿狂奔。白狐虚劈了一掌。我看到掌风带着朱砂,像是一个红色的手印一样,啪的一声,印在了月奴的背后。
她向前一栽,扑倒在地上了。泥捏的身子顿时四分五裂,但是里面的魂魄并没有大碍,吐了一口血之后,居然随着山风,迅速的逃走了。
白狐看了屋子里面的纸人一眼,对我笑着说:“咱们走吧,这里脏兮兮的。”
我跟着白狐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面。我看着纸人说:“刚才她的舌头为什么能够把我卷进去?”
白狐笑着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机关罢了。在人不防备的时候,可以偷袭得手。她就是利用你看到月仙子之后,惊讶的一瞬间,把你给卷住了。”
我笑着说:“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土匠引技。
我指了指门口的走马灯:“这个呢?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笑着说:“走马灯用来造出这棵树枯荣的假象来。至于旁边的几盏小灯,是为了迷惑视线,类似于障眼法。我猜这些本领,加上控制阳寿的方法,都是女娲教她的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这座巨大的宅院:“这么好的房子,佛奴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有点可惜。”
白狐笑着说:“你想住在这里?等我们安定下来之后,可以搬过来。”
我伸了伸懒腰:“你们这些古人啊,总是讲究什么隐居,什么山水风景,你们不了解我们现代人。”
白狐问我:“那现代人是怎么想的?”
我歪着头说:“现代人嘛。要有电视,要有电脑,要有空调……”
白狐只好无奈的拉着我,向外面走了。
我们走出了宅子,穿过了山洞,又从阴森恐怖的槐树林中走出来了。
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月奴没有再出现,可见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白狐的对手,干脆远远地逃了。
我对白狐说:“你是不是故意放她走的?如果你要留住她的话,不可能只打坏她的肉身。”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因为她逃走之后,肯定会去找佛奴告密。”
我惊讶的说:“对啊,你知道她要去告密,为什么还要放她走?”
白狐笑着说:“我就是要她去告密,这样一来,就能跟着她找到佛奴了。”
我一拍手:“没错,就是这样。”
然后我看了他两眼,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月奴不对劲的?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
第四百七十二章 跟踪鬼
月奴已经逃走了,但是我和白狐并不急于追上去。因为按照白狐的本领,想要抓到她易如反掌,如果逼得太紧的话,她反而会察觉我们的意图。所以倒不如让她先逃一段,等找到佛奴之后。我们再动手。
于是我们两个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山区。
我对白狐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月奴不对劲的?我感觉你这一次胸有成竹,好像很早就料到了一样。”
白狐笑了笑,对我说:“其实月奴露出了很多破绽。比如开始的时候,她很聪明,知道偷来一面镜子作为信物。可是我一接触镜子就发现,里面的一缕魂魄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所以说,这镜子就是之前的那一面。而她这个使者的身份,也就存疑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连一缕魂魄的异同都能区分出来?”
白狐点了点头:“每一缕魂魄都是各不相同的。即使是取自同一个人的身上,中间也有细小的差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两片叶子。”
我脱口而出:“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土乒介弟。
白狐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含笑看着他:“了不得啊,你这种明器也懂这么有哲理的话。”
白狐愣了一下,奇怪的问:“什么明器?”
我笑着说:“从古坟里面挖出来的宝贝就叫明器。你不是从千年古坟里面出土的吗?”
我本来是想调侃一下白狐,谁知道他竟然厚着脸皮说:“原来你当我是宝贝,那我就放心了。”
我呸了一声,低头不语。等脸上红晕消散之后,才抬起头来。岔开话题说:“还有呢?你不是说她有很多破绽吗?”
白狐嗯了一声:“只要对她产生怀疑,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还记不记得,她蒙着眼睛,带着我们走过那一片祖坟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坟中埋葬的,十有**不是好人。那些是色中饿鬼。不要说女鬼经过了,就算是活人经过,只要稍有姿色,就会被他们调戏一番。”
我点了点头:“当时我也看出来了。那些鬼魂蠢蠢欲动。但是全都是有贼心无贼胆的样子。那不是因为你在后面,镇住他们了吗?”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忘了?当时我为了不被佛奴发现,特地隐藏了气息。那些小鬼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实力。所以只有一个解释,是月奴心中恨意很重。戾气散发出来,让那些小鬼不敢动她,甚至不敢动跟在后面的我们。”
我惊讶的说:“她这么厉害吗?”
白狐笑了笑:“跟那些小鬼想比,算是厉害的了,毕竟是女娲的贴身丫鬟,可能学到了一招半式。不过……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就不值一提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我记得第一个使者临走的时候,特地嘱咐了我们一声:月仙子派来的使者,交代完事情之后,会投胎转世,以此来守卫秘密。但是这个月奴却没有这么做。”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这是一处陷阱。而且我猜到,佛奴正在加紧练功。不可能在这里。只要他本人不在,其余的人根本伤不到我。所以……”
我看着他说:“所以,你觉得没有危险,就带我来了。还要千方百计把我蒙在?里,好让我觉得你比较尊重我的意见,对不对?”
白狐苦笑了一声:“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些的?”
我抓着他说:“你就说是不是吧。”我的脚已经蠢蠢欲动了,我盘算着,无论他怎么回答,先踢一脚再说。
结果白狐说:“我带你来,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
我听白狐这么说,反而有些好奇了,于是不忙踢他,随口问了一句:“想通什么事了?”
白狐说:“我们两个命运相连,这个秘密佛奴虽然不知道。但是他也会千方百计的杀了你。所以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这个世上,无论藏在哪里,都有可能被找到。只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我忙问:“是哪?”
白狐指了指自己:“我身边。”
我听了这话。心里面忽然一暖。笑容不可抑制的泛滥在脸上,我连忙低下头去,不让白狐看到。
而白狐还在自顾的说:“所以,我带着你寻找佛奴,不是在让你涉险,而是在保证你的安全。”
我笑着说:“算你识相,这一脚就先记下了。”
我们两个走出群山的时候,天已经要亮了。我对白狐说:“现在月奴去哪了?”
白狐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说:“她进了一座古坟。”
我欣喜地说:“佛奴在那座古坟里面?”
白狐摇了摇头:“那倒不是。现在天快要亮了,她需要借宿,估计天黑之后,会继续赶路。”
我点了点头。
在古坟里面借宿的事我是知道的,毕竟白狐曾经带着我借住在坟墓里面。
白狐抱起我来:“我先把你送回去,等到晚上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跟踪她。”
我点了点头,紧紧地搂着白狐的脖子,身子轻飘飘的飞到半空中,向市区方向去了。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我忽然说:“糟糕,我忘记了,我现在已经不能住宿舍了。”
白狐笑着说:“不要紧,我可以送你回新的住处。我知道在哪。”
等我们走到市区边缘的时候,白狐忽然说:“我无法长时间的窥探月奴。不然的话,会被她察觉。虽然她看不到我在哪里,但是鬼的感知很灵敏,她可能会察觉到目光。”
我担忧地说:“那样的话,她也许会故意甩开我们,是不是?”
白狐点了点头:“所以,不如找一个人,替我们去跟踪她。”
我笑着说:“我有一个人选,无名怎么样?月奴没有见过无名,而且无名的本领也很差劲,月奴不会害怕。”
白狐笑着点了点头:“那天黑之后,我们去和他商量一下。”
我摇了摇头:“你直接把我送到道观好了。现在天还没有亮,叶菲应该在睡觉,我不想回家吵醒她。”
第四百七十三章 千里眼
等我和白狐来到道观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和白狐道了别,然后他藏到了我的美玉里面,我伸出手,一个劲的砸门。
过了很久,我听到无名在道观里面懒洋洋的回答了一声。然后拖着踢踏的步子来开门了。
他一边开门,一边打着哈欠说:“怎么这么早啊?这个点,鬼都没有起床呢。”
他打开门,一抬头看到是我,有些吃惊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冲他笑了笑:“我来找你商量点事。”
无名眼前一亮:“什么事?给我介绍个对象?”
我无奈的说:“你能不能想点正事?”
无名一边让我进去,重新关了大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就是正事。人生大事,还有比这个重要的吗?”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有些疲惫的说:“我们想请你帮忙,跟踪一只鬼。”
然后我把月奴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无名听了之后满口答应,然后对我说:“你确定只要我跟踪,不用把她抓回来吗?”
我点了点头:“只跟踪,不要抓。”我心想:“以你的能力,就算要抓,恐怕也抓不到吧。”不过。这话我只是想想罢了,并没有说出来。土乒贞号。
我和无名商量好了之后,就在道观吃了点饭,然后足足的睡了一觉。等我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不知道月奴现在在哪里,无名要跟踪她,必须等到晚上,白狐现身之后。
于是我们两个人坐在道观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直等到红日西沉。天色渐暗的时候,白狐终于出来了。
我对白狐说:“事情都商量好了,只剩下你告诉无名月奴的位置了。”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对无名说:“你跟踪她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要被她发现了。”
无名连忙大包大揽:“你们放心吧,我明白这意思,你们怕她见到道士之后,给吓跑了对不对?”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担心她会出手对付你,万一你斗不过她……”
无名气的面色涨红:“我一个正统的道门弟子,会斗不过她?要不要我和她比划一下?”
我和白狐的脸上都露出无奈来。我们只好说:“咱们是为了找到佛奴,你可千万别莽撞。”
无名总算被我们安抚下来,然后询问月奴的位置。
白狐想了想说:“那个地方我可以送你去。不过……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要全程看着你。”
无名疑惑的问:“怎么看着我?”
白狐指了指无名的眼睛:“我要借用你的眼睛,盯着月奴。你看到的东西,我都会看到。”
无名有些犹豫地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打算怎么做?这种方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狐笑着说:“传说中,有千里眼。顺风耳。要知道,山峦起伏,视线很容易遮挡,怎么可能看一千里呢?所以,这个千里眼,实际上指的是借别人的眼睛看东西。有本领的道人,会把徒弟派到千里之外,而他借助徒弟的眼睛,就可以看到远方的景象了。”
我们都点了点头。然后我有些担心的说:“你借用无名的眼睛,就不会被月奴察觉了吗?”
白狐说:“很难被察觉。”
随后,他走到屋檐下的大水缸前,对无名说:“你咬破手指,滴一滴血进去吧。”
无名答应了一声,就滴了一滴血。而白狐站在水缸旁边,蘸着水,在水缸上面写下了一些符文。
水迹很容易蒸发。但是这些符文却没有消失,真的很神奇。
白狐对无名说:“你把肉身放在道观里面,用魂魄去跟踪月奴,我和如意会在这口缸里面看到你。”
无名点头答应了,然后灵魂出窍,把肉身放在了自己床上。
我把月奴的泥像取出来,指着上面的脸说:“这就是月奴了。”
无名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然后把泥像还给我,表示已经记住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嘀咕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忽然要帮你们的忙,真是疯了。”
白狐笑了笑:“去吧,你没疯,你在伸张正义。”
随后,无名的魂魄飘飘荡荡,向远处飞去了。几秒钟内,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到了。
白狐拉着我走到水缸边,笑着说,你一手握着美玉,另一手伸进水里面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了。
我尝试着把手伸进了水缸中,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跌落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中。这里阴森森的,黑沉沉的,天上只有淡淡的几点星光,旁边是一个一个的坟包。
我心里面很害怕,低声说:“白狐你在哪?”
忽然,我感觉身子一轻,视野一变,又回到了道观中。我看到自己的右手被白狐抓着,上面还有湿湿的水迹。
白狐笑着说:“把手拽出来,就能回来了。”
我惊讶的问:“刚才我到哪了?”
白狐笑着说:“刚才你看到那座孤坟了,就是无名所在的地方。”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那里,不过……这好像也太逼真了吧?”
白狐说:“虽然名义上,是借别人的一双眼睛。实际上,这个方法很高明,几乎是借助无名魂魄的力量,在跟踪他本人了。所以……我们实际上可以看到无名,看到他周围的一切。”
我点了点头,又把手指伸了进去。几秒钟后,我果然看到无名了,他正藏在一块墓碑后面,偷偷地向周围观望。
我轻声说:“白狐,你在哪?”
白狐低声说:“你看不到我,因为我们两个并没有真的在这里。我现在在你身边,站在道观里面。”
我嗯了一声:“那咱们两个说话,别人会不会听到?”
白狐笑着说:“我们能感觉到千里之外的一切。不过,咱们的对话,他们却听不到了,你放心吧。”
我松了口气,心想:“这个东西,倒挺好玩的,比现在的高科技还有趣。”
白狐笑着说:“现在的科技,不过是对古人神力的模仿罢了,不过……学的似是而非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偷生寺
无名在墓碑后面藏了很久,几乎有半个小时,一动不动。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头顶上的淡淡星光,所以无法判断确切的时间。
我对白狐说:“月奴为什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白狐在旁边说:“应该还没有,她不可能瞒过我逃走。也许……她正准备离开这里。只不过担心有人跟踪,所以在悄悄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心想:“如果是那样的话,无名可千万要沉住气,别被她看出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我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从声音判断,这是一扇很老的门,声音吱吱呀呀的,很难听。
可是我却没有看到木门,反而看到一座墓碑,从中间慢慢地裂开,走出一个女人来。这人正是月奴了。
月奴出来之后,墓碑又缓缓地恢复原状。而她则站在坟墓当中,左顾右盼,狐疑的看了一圈。然后迅速的向前走了。
无名仍然蹲在墓碑后面,一动不动。
我着急的说:“这个家伙是不是睡着了?月奴已经离开了,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白狐笑着说:“那是因为无名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刚才的月奴,并不是真的。”
果然,月奴走了一会之后,身上忽然燃烧起一团火焰来,只是几秒钟而已,就变成了一地纸灰。原来她是一个纸人。
我松了口气。忍不住说:“想不到,关键时刻无名还是靠谱的。”
纸人烧掉之后,真正的月奴才从坟墓中钻出来了。现在她似乎很肯定,并没有人在跟踪她。所以放心的向前走,甚至连左右张望都没有。
等月奴走出去十几步之后,无名从墓碑后面悄悄地走出来了。他像是猫一样,弯着腰,悄悄地跟在后面,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月奴所有的路线,全都是荒郊野岭,他们穿过了很多坟墓,像是之前一样,有小鬼对月奴垂涎三尺,但是谁也不敢动手。
倒是有厉鬼盯上了无名,觉得这只鬼没有什么本领,似乎可以打劫一下。结果全都被无名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
这一场跟踪,让我对无名改变了看法。我感觉他最近变得越来越靠谱了。
他们估计走了两个小时。小鬼们御风而行,速度很快,也许走出了几百里都不一定。终于,月奴放缓了脚步,她似乎到达目的地了。
无名见月奴步子放缓,赶快藏到了一棵树上,不敢再现身。
月奴忽然回过头来,向后看了一眼。幸好,这时候她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像是放心了一样,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过头来。
月奴忽然变得神经兮兮的,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看,有一段路,甚至要倒退着行走。
我虽然只有一道目光跟着她,但是心里面仍然紧张无比。唯恐被她发现。月奴这么警惕,即使是无名都无法再紧跟着她了。只能在百米之外,装作一个无主的孤魂野鬼,偷偷地观察她走到哪去了。
街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这村子不算富裕,一切都保持着原始的样貌,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村子,只能把它的模样暗暗记在心里面。
几分钟后,月奴走进了一间庙里面。
我低声说:“佛奴在这庙里面吗?”
白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佛奴。”
我笑了笑:“感觉不到不就对了吗?他在闭关,一定不希望你找到他。”
白狐嗯了一声:“所以,必须要亲自去看看才能确定。”
无名躲在庙外的一棵树上,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月奴出来。最后,他决定去庙里面看看。
陈旧的庙门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偷生寺。”
我看到这个寺名,心里面就有点犯嘀咕,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名字?而且“偷生寺”这三个字,初看起来,字体很好看,可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三个字绵软无力,充满了无奈和悲伤,真的称得上是“偷生”二字了。
无名没有去推庙门,而是慢慢地飘起来,翻过了院墙,走到了小庙当中。
这座庙很小,只有一个小院,和一间大殿罢了。院子里面种着蔬菜,而大殿也有些残破了。看样子,这里的人信仰并不虔诚。
小院里面没有月奴,于是无名进了大殿。
大殿中倒是点着一盏长明灯,只不过灯光也很昏暗。
借着这灯光,我看到神坛上站着一尊神仙。只不过……这神仙并不是佛教中的神佛菩萨,反而穿着战袍,拿着兵刃,像是一个武将。
我心想:“这座小庙真是太奇怪了。名字很奇特,供奉的神仙也很奇特。”
无名在大殿里面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月奴的影子。这小庙并不大,月奴能逃到哪去?土乒共才。
无名在墙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伸手一推,推开了一扇小门。
当小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我听到一阵呐喊声,呻吟声,求饶声,野兽的咆哮声,大火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像是有人忽然把音量开关给打开了一样。
我吓了一跳,惊慌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声说:“无名,快回来。”
然而,无名根本听不到我们说话,他已经走到那扇小门里面去了。而我们的视野也随之一变,我看到了门后的世界。
我看到红色的残阳,红色的落霞,红色的山峰,红色的河流。而这些红色,全都是被血染红的,因为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我们在门外的时候,听到临死时候的惨叫声。我们在门里面,却见到了死亡之后的寂静。
无名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听到他嘀咕了一句:“我这是在哪?”
白狐大声说:“无名,你快回来,这里很危险。”这一次,他用上了千里传音的功夫,无名很显然听到了。
他的身子一震,然后转过身来,像是打算逃走。可是等他转身一看,发现身后的那扇门,早就已经消失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缝尸
这间寺庙叫做偷寺,可是里面却有很多死人。好像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赴死一样。
无名听到白狐的警告声之后,马上转过身来,想要回到外面。可是等在他身后的,只有一道闪电。
随后,他的头被砍下来了。红色的世界顿时变成了黑暗。
我看着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很久之后,后悔,自责,惭愧,各种念头涌了上来。土乒布技。
我不应该让无名帮我们的忙。月奴明明诡计多端,我们却让他去跟踪。唉,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我正乱纷纷的的思考这些的时候,白狐低声说:“别担心,他没有真正的死掉。”
我这才发现,无名虽然身首异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头颅和躯干都没有消失。
无名现在是魂魄,如果他死了。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我想到这里,也就定下心来了,我问白狐:“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这个世界很诡异。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了。”
我想了想说:“刚才那一道白光是什么?是闪电吗?”
白狐说:“是刀。”
我吃了一惊:“刀?”
白狐嗯了一声:“很快的一把刀。”
我又问:“拿刀的人是谁?他到哪去了?我为什么看不到?”
白狐叹了口气:“不仅你看不到,连我也看不到。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惊讶的说:“谁有这么快的身手?难道是佛奴吗?”
白狐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不是他。那把刀很奇怪,不像是人间的东西,倒像是……虚幻不存在的一样。”
我和白狐讨论了一会,什么结果也没有讨论出来。我们只能确定,无名还活着,但是他为什么要身首异处的躺在地上,你不肯站起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白狐打算寻找到偷生寺,把他救回来。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天边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开始的时候是两个黑点,眨眼之间就到了面前,他们的速度真的很快。
我看到他们之后,就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其中一个穿着黑衣,另外一个穿着白衣。
这……这是黑白无常啊。
白无常叹了口气,笑嘻嘻的说:“老兄,怎么弄了个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怜。”
然后他从身上拿出来一个针线包,穿针引线,像是裁缝要做衣服一样。
而黑无常把无名的脑袋捧了起来。接在了他的脖子上。白无常灵巧的动着十个手指,很娴熟的把他的头缝好了。
随后,白无常拍了拍无名的头顶:“老兄,站起来吧,地上凉,躺的时间久了,容易生病。”
黑无常冷着脸说:“做了鬼,还怕生病吗?”
白无常把无名拉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做了鬼当然不怕生病了。不过万一投胎转世的时候,把病带到娘胎里面,那可就不好治了。”
无名双目迷茫,狐疑的向周围张望着,像是不知道自己到什么地方来了一样。
他看到白无常之后,倒也不太害怕,低声问:“我在哪?”
白无常笑着说:“现在嘛?还在人间。”
黑无常冷冷的说:“过一会,就到阴间了。”
黑白无常齐声说:“咱们走吧。”
无名踉跄着。跟着他们向前走,嘴里面一个劲的嘀咕:“这么说,我是死了?不对啊,我怎么死的?我怎么可能死呢?我师父说我能活到八十岁。”
黑无常冷笑着说:“江湖术士,夸大其词,不可信。”
白无常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感慨:“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老兄,你看开一点吧。你看这漫山遍野的尸体,他们谁抱怨了?”
无名点了点头,然后奇怪的问:“这里是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白无常叹了口气:“这里是横死城。凡是死在这里的人,都是横死的,死状凄惨,苦不堪言,曝尸荒野,无人收敛。”
无名又问:“那我呢?我是怎么死的?”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你的脑袋被人砍下来了,应该就是这样死的。嗯……这把刀还是挺锋利的,一刀就下来了,死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老兄,你很走运啊。”
无名苦笑了一声:“脑袋被人砍下来了,还叫走运吗?”
白无常叹了口气:“我们兄弟,见到的死人太多了。那些鬼魂谈论起自己临死时候的感觉来,个个苦不堪言。像你这种,不知不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当然算走运。”
黑无常淡淡的说:“你如果实在好奇临死时候的情景,可以到阴间照照镜子,到时候,一切不言自明。”
他们三个人走了一会,天就越来越黑,到后来,不见星星与月亮,只见愁云惨淡,鬼哭狼嚎。前面有一座高大的城门,上面写着三个字:“鬼门关。”
他们到阴间了。
我问白狐:“这是怎么回事?无名被阴差抓走了?”
白狐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阴差,我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有任何灵魂力量。”
我奇怪的说:“我看他们,和黑白无常长得很像啊。”
白狐笑着说:“你真的仔细看过黑白无常的脸吗?每一次,大概都是凭借衣着区分出来的吧。”
我仔细想了一下,不得不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是靠衣着分辨的。原来衣着太有特点的话,会让人忽略他们的脸。不过,这个假的黑白无常,要把无名抓到什么地方去?”
白狐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跟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鬼门关已经开了。里面来来往往,无数的孤魂野鬼。我看到一堆堆火焰,火焰上面是铜锅,里面的热油翻滚,烹炸作恶的小鬼……
这个阴间,和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一个很像。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上一个阴间,冷冷清清的,而这一个,热闹非凡。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地狱
我看着这个热闹非凡的地狱,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可能。
我对白狐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地狱是真的?”
白狐奇怪的说:“这怎么会是真的?地狱里面明明很萧条。”
我接着说:“可是……如果佛奴进入地狱里面了呢?他手下有很多小鬼,这些小鬼帮助阎罗王经营地狱,弥补阴间人手不足的缺陷。作为交换,阎罗王帮助佛奴提供庇护。让他在这里安心的练功。”
白狐想了想说:“这倒有可能,毕竟躲在地狱里面,确实很安全。不过……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名。无名被带到了阎罗殿里面。
可是等我们看到阎罗殿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这明显是一处佛堂。
我看到西天的各种神佛,全都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一个人讲经。这人全身都笼罩在金光中,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而从他的嘴里面,发出不知名的梵音来。
我问白狐:“这是不是佛奴?他既然号称佛主,能弄来这么大的排场,也不过分。”
白狐笑着说:“那就太矛盾了。阎罗王不敢毁谤佛法。他如果真的收留了佛奴,也不敢让他在阎罗殿里面这样侮辱西天神佛。”
黑白无常把无名带进来,对一个人说:“我们抓来了一只小鬼。”
那人跪在队伍末尾,正在虔诚的听金光讲经。他心不在焉的说:“先打入无间地狱,等我听完经之后再说。”
黑白无常答应了一声,拽着无名向外面走。
无名紧张的说:“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把我打入无间地狱啊,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黑白无常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办法?阎王老爷的话,谁敢不从?老兄,你就认命吧。”
无名又问:“他什么时候听完经?”
白无常说:“也许一年。”
黑无常说:“也许一百年。”
无名几乎要哭了:“那我岂不是……”
黑白无常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叹了口气:“去吧。”
随后,无名的身体猛地向黑暗的深渊坠落下去了。我惊呼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身子也在坠落。这时候,有一只手扶住了我,把我拽回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道观里面。
我看着白狐:“怎么回事?”
白狐说:“无名被关起来了。咱们无法跟过去。”土乒冬巴。
我着急的问:“他被关在哪了?他可是为了我们两个才出事的。我们可得把他救出来。”
白狐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他想了想说:“按照咱们看到的景象,他是被关进地狱里面了。这个地狱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咱们有必要问一下。”
我惊讶的说:“你要去地府?”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找城隍问问就可以了。”
我们两个结伴走到城隍庙,在神像前烧了两张纸。随后,我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两位贵客来了。”
我看到城隍满面红光的迎接我们。
我没有和城隍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问他:“阴间是不是出事了?现在是不是热闹起来了?”
城隍愣了一下,摇头说:“没有啊,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白狐把我们看到的景象说了一遍。
城隍苦笑了一声:“如果阴间这么容易就能热闹起来,那我们还辛辛苦苦的寻找长生干什么?再者说了,你们二位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是神仙中的三清,还是西天的佛祖,我们都不敢得罪。又怎么敢让他们跪着听经呢?就算是找小鬼假扮,我们也不敢。”
白狐点了点头,对城隍说:“那依你之见,这地府是怎么回事呢?”
城隍很肯定的说:“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们可能看到的是障眼法。”
我和白狐盘问了城隍一会,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我们只好告辞离开了。
在临走的时候,我问城隍:“你知不知道偷生寺?”
城隍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
我叹了口气,只好作罢,跟着白狐走了出来。这时候,天已经要亮了。
白狐安慰我说:“无名只是被关起来了,没有生命危险,白天的时候,咱们打听一下,到了晚上,我们就去救他。”
我点了点头,然后忧心忡忡的说:“可是。到哪打听呢?假的阴间,简直无从查起。”
白狐笑着说:“不要从阴间开始查。无名出事之前,是进了偷生寺,我感觉,一切怪事都是围绕着它发生的。”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鸡叫声。
我点了点头,对白狐说:“你先回去吧,白天的时候,我打听一下偷生寺,希望能有什么线索。”
白狐抱了抱我,然后钻到了我的美玉当中。而我回到了道观里面,坐在蒲团上面,拿出来搜偷生寺三个字。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搜到,好像这间寺庙也是不存在的一样。
我闭着眼睛想:“奇怪,真是奇怪了。他到底去哪了?”
我这样想着,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我跺了跺脚:“哎呀,浪费了一上午时间,不知道还够不够打听消息。”
我从道观中走出来,发现外面人来人往,附近已经有小贩在摆摊了。
我走到一个小饭馆,要了一份饭,急匆匆的吃着,打算吃完之后,找个人打听一下偷生寺的消息。
我正在狼吞虎咽,饭馆的老板娘笑着说:“别吃这么快,对胃不好,怎么?有急事?”
我点了点头:“我一会要出门打听事情。”我说了这话之后,忽然想:“我为什么不问问老板娘?”
于是我对她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偷生寺?”
我本以为老板娘会困惑的摇头,谁知道她自然而然的说:“我知道啊。”
我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看着我,笑着说:“因为,我就是从偷生寺来的啊。”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偷生寺的秘密
对于老板娘,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真的认识偷生寺。
这时候,我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问:“偷生寺在什么地方?在哪个村子里面?”
老板娘奇怪的看着我:“偷生寺就是村子啊。”
我愣了一下:“偷生寺是村子?不是一座庙吗?”
老板娘缓缓地摇了摇头:“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座庙。但是其实是一个村子。我老家就是那里的,不过……从我爷爷那一代就搬出来了,所以我从来没有回去过。”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心想:“看样子,老板娘说的偷生寺,和我要找的不是同一个。”
我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吃饭。
这时候饭馆里面没有什么顾客,老板娘估计也有些无聊,于是问我:“你找偷生寺干什么?”
我挠了挠头:“我有个朋友去偷生寺了,然后失去联络了,我想去找他。你们村子里面没有寺庙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不过……这村子既然叫偷生寺,有可能真的有庙。”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也是。”然后我向老板娘要了地址。
偷生寺,这个村名。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从来没有出现在官方的记载中。
在政府的档案里,它有另外一个吉祥大气的名字。至于“偷生寺”三个字,似乎一直出现在村民的口耳相传中,就像是乡下孩子的小名一样。
我按照老板娘给我的地址搜索了一番,然后出现了一个语焉不详的小村子。因为实在太偏僻了,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我想了想,就打了一辆车。把地址给了司机,让他带我去。土坑叉技。
出租车飞快的驶出了市区,而我坐在座位上,心想:“无名啊。无名,今天我为了救你,打车费可是花了不少。”
不过我转念一想:“无名是为了给我们帮忙,才被困偷生寺。这应该算是工伤,这样一来,我好像有义务去救他。”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路,直到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回头对我说:“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偷生寺。”
我把车钱付了,然后想了想说:“师傅,你先别走。如果十分钟我不出来,你再离开,行不行?”
师傅笑着说:“十分钟你不出来,我不应该冲进去救你吗?”
我笑着说:“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十分钟没出来。那就是找到他了。就不坐你的车回去了。”
师傅点头答应了,而我则心情忐忑的走进了村子。我很紧张,因为如果这里没有那座小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去哪找无名了。
我在村子里面走了几步,发现这里很面熟,几乎就是昨天晚上我见到的村子。但是我并不敢确定。毕竟中国的村子模样都差不多,而且晚上看起来,和白天看起来,有很大的不同。
我抓住正在街上乱跑的一个小孩。这小孩估计是刚打了架,满身泥土,两行清?涕拖得过了河。我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然后尽量和颜悦色的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叫偷生寺?”
小孩说:“是啊。你找谁。”
我想了想说:“我找一座庙,你们这里有吗?”
小孩想了想说:“有,你跟我来吧。”
我跟着小孩走了一会,转过一个街角,果然看到了一座庙。我看到这间小庙。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是我要找的偷生寺了。
只不过,庙门上有一把大铁锁,把门锁上了。而且隔着门缝,我看到里面长满了枯草。
我嘀咕了一声:“是一座废庙?也对,既然有厉鬼出没,当然是废庙了。只是不知道……无名到底有没有在里面?这座庙当中又有什么机关?”
我很想翻墙进去看看,但是我生生把这个念头忍住了。我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万一被抓了,那可就糟了,我得等着白狐。
那小孩把我领到之后就自顾的去玩了,他正在和另一个小孩比赛扔土块。把土块像是手榴弹一样砸到对方身边,还要模仿爆炸声。
我冒着枪林弹雨,避开他们制造的硝烟,把他给揪回来了,我对小孩说:“带我去你家怎么样?”
小孩有些不情愿的说:“我们打仗呢。”
我在包里掏了掏,拿出来几块巧克力:“你带我去,这就是你的。”
小孩马上同意了,然后带着我走。
后面他的玩伴不高兴的大叫:“二狗你个汉奸,吃特务的糖,给鬼子带路。”
我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进了小孩家之后,小孩就大叫:“奶奶,我饿了。”
随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银发老奶奶,手脚麻利,面目慈祥,看到小孩之后,顿时气呼呼的说:“又去哪玩了一身土?”伸手拍了两下,也不知道是在打人还是在掸土。
小孩跑开之后,老奶奶才看到我跟在后面。她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奇怪的说:“这个姑娘,好像不是我们村的吧?”
我笑了笑:“不是,我来这里找一个朋友,我们约好了天黑见面,现在还早,能不能在这里歇一会?”
老奶奶很热情的点头:“当然可以,来,进来坐吧。”
我们坐好之后,我旁敲侧击的对老奶奶说:“我听我的朋友说,你们这个村子又叫偷生寺。可是偷生寺不是一个寺庙吗?怎么又变成村名了?”
老奶奶笑了笑:“这可是我们村的秘密,向来不告诉外人。”
我心里面无奈的想:“怎么还变成秘密了?”
老奶奶把锅放在炉子上,一边做饭,一边说:“不过……现在说说也没有什么。以前说的话,那可是要杀头的。”
老奶奶可能不是故作神秘,但是她的话却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连忙问:“为什么会杀头?”
老奶奶却卖了个关子:“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听到她这么问,又开始胡思乱想:“这可怎么回答?她是在让我猜祖籍?还是在考我生理学知识?还是探讨物种起源?”
第四百七十八章 进庙
老奶奶见我神色呆呆的,她得意地笑了一声:“你肯定猜不到。我们……是从寺庙里来的。”
我奇怪的看着她:“偷生寺?”
老奶奶点了点头。
我心里面嘀咕:“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和尚的后代?这太荒唐了吧。”
这时候,天阳已经偏西了。老奶奶的话匣子打开之后,一时半会好像不会关上了。
她看着我说:“你一定奇怪,我们为什么是从寺庙里面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是啊,很奇怪。”
老奶奶坐在我身边。叹了口气:“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老了,没有什么文化,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那时候,好像大明朝亡了。剃了头发,梳着辫子的满洲人进来。”
我干咳了一声,心想:“我只是打听一下偷生寺的事情而已,怎么老奶奶开始讲历史故事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但是讲的夹缠不清,有很多地方是错的。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会,然后小声说:“那个……偷生寺是怎么回事?”
老奶奶笑了笑:“你看看我,人老了之后话就会很多。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她嘀咕了两声:“偷生寺嘛。当时有几个将军,领着队伍和满人打仗。但是总也打不过人家,后来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这几个将军就逃。但是满洲人不打算放过他们,就下了追捕文书,到处张贴他们的画像。”
我几乎已经猜到后面的事了:“所以,他们就逃到庙里面做了和尚?”
老奶奶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带着家眷,逃到这深山老林里面。盖了几座庙。男人都剃了光头,说是和尚。女的就穿上缁衣,说是尼姑。这样避人耳目。”
“没人外人的时候,各回各家过日子。如果有人找来了,就全都到庙里面念经。”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叫偷生寺。原来是偷偷活下来的。”
老奶奶叹了口气:“是啊。后来这偷生寺就慢慢地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村子。整个大清国,几百年,谁也不敢说这个秘密,连村子里的小孩也不许知道。免得他们说漏了嘴。”
我不解的说:“这个秘密,有必要保守这么久吗?”
老奶奶哼了一声:“怎么没有?朝廷最恨要反清复明的人。就算我们没有这个心思,被小人告发了,这些家产不都被当官的抄走了吗?不能不小心啊。”
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老奶奶笑了笑:“后来大清国就亡了。我们这村子里面的人才敢留起头发,过正常人的生活。开始的时候大伙还不习惯,脖子上不挂一串念珠,都不知道怎么说话。虽然不是真的信佛,但是毕竟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变成个习俗了。”
我看了看老奶奶,发现她的衣着很普通,没有一点尼姑的样子,我笑着说:“我看你和外面的人没有区别啊。”
老奶奶点了点头,很感慨地说:“是啊。老百姓想要忘掉一些事,很快的。三十年一代人。隔上三十年,就再也没有人想起来了。现在再在村子里面说起当年假扮和尚的事,大家都当笑话听。”
我皱着眉头说:“怎么是三十年一代人呢?一代人总也得七八十岁吧?”
老奶奶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孩不懂事,老人死得死,病的病,插不上话。那些三四十岁的人年轻力壮,他们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听了。所以……三十年就是一代人。”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然后又小声的问她:“那么这偷生寺里面,有没有闹鬼的传闻?”
老奶奶摇了摇头:“闹鬼?这个怎么可能呢。”
她笑着说:“以前这里有很多寺庙,我们家家户户就是住在寺庙里面的嘛。后来破四旧的时候都拆了,用庙里面的砖瓦盖成了民房。只留下最早的那一间庙,据说还是祖先们亲手盖的。”她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就是村子里面那一间了。”
我嗯了一声,心想:“原来是这样。”
这时候,炉子上的饭熟了,老奶奶把锅端下来,邀请我吃饭。
反正我晚上还要去找无名。饿着肚子可不好。于是我拿出钱来,想要付饭钱。但是老奶奶坚决不收。我想了想,就把包里面的糖果全送给那脏小孩了。
吃完饭之后,我就告别了老奶奶,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借着村子里面的灯火,我回头看了看老奶奶的家,房子已经有些老旧了,不过还是能看出来,这些砖瓦确实是从寺庙上拆下来的。
我在村子里面走了一会,来到了小庙附近。我向周围张望,低声说:“白狐,你去哪了?还不出来?”
随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对他笑着说:“偷生寺的事,我打听到了。”
白狐看了看身后的小庙,笑着说:“确实是这里,你的本事真不错。”
我简短的把偷生寺的来历讲了一遍,然后对白狐说:“咱们要进去吗?”
白狐嗯了一声:“悄悄地进去,先看看情况再说。”土坑他亡。
随后,他拉着我轻飘飘的翻过院墙,落到了寺庙当中。
我一进庙,就看到大殿里面有一盏青幽幽的灯。我心里面猛地一跳,意识到有些不好。
这盏灯很昏暗,如果不进庙的话,根本看不到有一盏灯亮着。可是……可是这间小庙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啊。
我问白狐:“这里有厉鬼吗?”
白狐摇了摇头:“奇怪,什么气息也没有。”
我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紧张了。因为昨天晚上白狐就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们也遇到没有气息的刀,没有气息的人,我们能躲开吗。
我们会不会像无名一样,被人砍断了头颅,然后被假的黑白无常,关到地狱里面去?
我正在胡思乱想,白狐摸了摸我的脑袋:“别害怕,咱们走吧。”
我嘟囔着说:“我没有害怕,只是在思考而已。”
然后,我们就向大殿里面走去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石刻画
冬末春初,外面的草已经绿了,但是这里仍然是枯黄的野草,好像这里的春天比外面晚了很多一样。
我吸了吸?子,感觉到一阵凉气沿着?腔灌到肺里面,忍不住想:“这里确实有点阴冷。”
我们踩着地上的草走到了大殿中。大殿里面也有不少的杂草,只不过和外面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我看着桌上的长明灯,问白狐:“这盏灯是怎么回事?”
白狐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有鬼来过这里,点亮了这盏灯,不过……它现在是不是还在这里,那就不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可能是月奴点着的。”
我们在小庙中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里只有一座泥台,一尊塑像。泥台后面也根本没有什么小门。
我对白狐说:“那个世界是不是在庙后面?无名用了穿墙术,所以走过去了。”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那个世界肯定在这座庙里面,咱们仔细找找。”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泥台上的塑像,奇怪的说:“这个神仙是谁?他们既然假扮成和尚,不应该供奉佛祖吗?”
白狐一边敲打周围的墙面,一边说:“按道理说,这座庙里面应该有碑文之类的……”
我摇了摇头:“会有碑文吗?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建庙的。怎么会留下碑文?”
这时候,白狐不知道在哪碰了一下,扑通一声巨响,整面墙倒塌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候我才发现,不是墙倒塌了,而是墙皮掉了一层。我看到墙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字。
白狐笑着说:“原来碑文在这里。”
他随手拿过供台上的灯,照亮了那面墙。对我说:“能看清楚吗?”
我点了点头,发现这是一块大石头,整个的砌进墙里面了,然后在外面抹了一层黄泥。谁也看不出来。随着年代越来越久,雨水漏进去,让石头和墙皮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被白狐一碰,顿时就掉落下来了。
石壁上面全是繁体字,我看了一会,感觉有点头疼,干脆移开目光,让白狐给我讲。
白狐看了一会,笑着说:“原来这座庙里面供奉的人是岳飞。”
我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金人是满人的祖先,岳飞是抗金名将,这些将军立志反清复明,肯定会供奉岳飞表明心迹了。”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而且他们还在大殿的墙上留下了石刻画,免得后世子孙忘记了血海深仇。”
我奇怪的看了看:“这里哪有石刻画?只有脏兮兮的墙面。”
白狐笑着说:“用黄泥盖住了。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抓走了。”
随后,他伸手在其余的几面墙上敲了敲。白狐并没有怎么用力,但是那些墙纷纷脱落,露出后面的石壁来。
我看到上面的石刻很精致,描画的也很生动。
我看到夕阳西下,山峦起伏。大地上全都是尸体,他们身首异处,死状很凄惨。而在旁边,有几个满脸狰狞的清朝官兵。
这幅画,和我们昨晚看到的世界一模一样。
石刻上面似乎抹了一层涂料,让整幅画看起来一片血红,有些凄凉,有些狰狞,有些诡异。
我又看了看另一面墙,那里有诸天神佛。佛教中的各种神仙正在普度众生,阴间的小鬼正在捉拿亡魂。
白狐看着墙面说:“这大概是一场大战之后。死亡枕藉的场景,也许就是那几位将军的最后一战。他们逃到这里之后,心中不安,所以画上了西天神佛,来给死去的战士招魂。”
我苦笑了一声:“你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可是……无名去哪了?”
眼前的这幅画,分明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世界。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无名是被关到这幅画里面了。
可是……这幅画当中根本没有地狱,没有阎罗殿,所画的只是人间的事,那么无名去哪了?土坑来划。
我在画上面仔细的找了找,根本没有无名的影子。
我对白狐说:“无名到底在不在这幅画里面。”
白狐沉吟着说:“按道理说,如果他被关进画里面之后,肯定会留下影像的。这一次可真是奇怪了。”
白狐伸出手,在墙面上四处摸索,低声说:“难道有描绘阴间的画面,我们没有发现吗?”
我找到了一根棍子,把小庙中的墙皮全都敲打下来了。然后又把地面挖了几下,发现真的没有石刻画了。这里只有人间的景象。
我正在无奈的时候,白狐忽然说:“这个人……好像是后来刻上去的。”
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容貌丑陋的凶神。他站在西天神佛的最末尾,手里面拿着一样法器,正在恶狠狠地看着地下的众生与亡魂,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对白狐说:“后来刻上去的,是什么意思?”
白狐想了想说:“整个石刻,在三百年之前完成的。但是这个人,是一百年前被加上去的。”
我皱着眉头说:“难道是偷生寺的人加上去的?这没有道理啊。”
白狐看了一会,忽然笑了:“我知道无名在哪了。”
我连忙问:“在哪?”
白狐笑着说:“其实这个秘密,乍看起来难以索解。想清楚了之后就一钱不值。这种方法,咱们几天前刚刚用过。”
他指着凶神手里的法器:“你看着这像是什么?”
我看到那圆圆的一片,疑惑的说:“是上吊绳?”
白狐哑然失笑:“什么上吊绳?那是一面镜子。”
他看着凶神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凶神叫刹罗帝。在古老的传说中,他掌管地狱。”
我忙打断他:“等一下,掌管地狱的不是阎罗王吗?”
白狐笑着说:“只是传说而已。每个地方的传说都有差异。”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白狐看着刹罗帝说:“传说中,他手里面拿着一面镜子,看到作恶多端的人,就会用镜子照他们。然后这些人就会被关到镜子里面。而这面镜子,就是地狱。”
第四百八十章 地狱
我看着刹罗帝手中的镜子,缓缓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无名被关在镜子里面了。”
白狐嗯了一声:“镜子当中就是阴间,只不过咱们在画面之外看不到罢了。”
我笑着说:“这个办法,咱们以前确实用过啊。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去救人吗?”
白狐犹豫了一下说:“要进去的话,就必须把你的肉身留在这里。让我想想……”
他在地上转了一圈,然后随手一挥,一阵阴风吹过,清理出来一块空地,他冲我笑着说:“你就坐在这里,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依言坐下了。白狐让我咬着美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摆出那个手势来,然后让我的魂魄脱离了肉身。
他看着我的身体说:“这样的话,就没有小鬼敢害你了。走吧,咱们到里面去看看,无名也许已经等着急了。”
随后,他拉着我的手。向前迈了一步,飘飘荡荡,我们就到了那幅画里面。
我进去之后,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好像这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一样。虽然明知道这些只是石刻画,当不得真,但是我仍然心中忐忑,畏惧的看着这里残破的尸体。
我问白狐:“咱们怎么去阴间?”
白狐指了指西方:“咱们要到刹罗帝的镜子里面去。”
我抬头看了看,刹罗帝站在天边。不知道有多少丈高,看几眼之后,就有点头晕目眩,心生恐惧。
我对白狐说:“这个什么刹罗帝。不会忽然活过来杀我们吧?”
白狐笑着说:“在这幅画里面,他们是活的,实际上只是石刻罢了,放心吧。”
我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之前说,感觉不到这里的气息。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魂魄,所以感应不到。”
白狐点了点头。
我们正在向西方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很密,像是一场骤雨一样,而且正在迅速的接近我们。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我看到那一队清兵骑着快马正向我们冲过来。马蹄上钉着铁掌,踏在石头上铮铮作响。我甚至看到擦出来的火花,在阴沉沉的世界中一闪即逝。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带头的清兵已经跑到我们身边。他手里提着一支长枪,向我们刺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连忙向后退,可是人的速度,又怎么能快过飞奔的马?那枪尖眼看就要刺中我的喉咙了。
可是这时候,它却无法再前进一分,像是有无形的墙挡住了它一样。清兵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他使劲的推动着枪杆。抢杠向上弯曲,一声脆响,断掉了。
清兵吓了一跳,拨马向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妖怪。是妖怪。”
白狐轻松地吓退了清兵,然后拉着我向刹罗帝走去了。
我们最初看刹罗帝的时候,只觉得他很高大,等我们走到他脚下的时候,发现他简直是顶天立地,我们像是站在一座山下面。
我对白狐说:“咱们要爬上去吗?还是你带着我飞上去?”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咱们只要想办法激怒刹罗帝,他会主动把我们关到地狱里面的。”
随后,白狐抽出玉剑,走到刹罗帝的脚下。土坑围亡。
他的脚趾有一间屋子大小,白狐的剑遥遥一指,并没有扎进去,但是一道白光已经没入到脚趾中了。
常言道,十指连心,这句话应该也通用于脚趾。用现代医学解释,这里有大量的神经末梢,受伤之后,肯定疼得要命。
果然,白狐刺了他一剑之后。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滚滚的雷声。这声音巨大无比,震得地面都不住的晃动。
几秒钟后我才发现,不是在打雷,而是刹罗帝在怒喝。
他缓慢的低下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我看到他双眼圆整,整个眼球都是红色的,像是火山口里面的岩浆。
白狐拉着我的手,低声说:“抓紧我,过一会别走散了。”
我点了点头,只是抬着头看着刹罗帝。
刹罗帝的动作很缓慢,他缓缓地转动手中的镜子。然后照在了我们身上。
我抬头,正好看到镜子中的我和白狐。
我看到镜子里面,天地倒悬。地面似乎上升到了九重天外,而我们头上脚下的倒挂在地面上,似乎随时会掉落下来。
这样看了几秒钟,我忽然感觉手脚冰凉,头晕目眩,像是要掉落下去一样。可是……我明明站在地面上啊,能往哪里掉?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现在很安全,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于是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幸好旁边的白狐抱住了我。
随后,一道白光落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向上飘,有点像是大善人死后灵魂升天。
几秒钟后,我来到了镜子里面,和镜中的我重合在一块。
我晃了晃身子,总算站稳了,然后向周围看了看。我看到这里阴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在我们面前有一座高大的城门,上面写着三个字:“鬼门关。”
白狐低声说:“我们到地狱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白狐说:“你还记得无名被关在哪里了吗?”
白狐嗯了一声:“他被关在无间地狱了。这个地方一向只存在于传说中,连我也不知道位置,咱们进去慢慢找找吧。如果找不到的话,就绑架了那个假的阎罗王。”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和白狐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鬼门关的大门。
在真正的阴间中,这扇门是不可能被推开的。但是在今天,我们轻而易举的走进去了。
大门里面和昨天一样,热闹非凡,我们尽量不理会他们,贴着墙根,悄悄地溜了进去。实际上,那些小鬼都在专心的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有看我们。
我们在地狱中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无间地狱的位置。最后我们溜到了阎罗殿,打算把阎罗王拉出来,问问清楚。
第四百八十一章 讲经人
我们两个向阎罗殿走去,打算帮假阎罗,逼问无间地狱,然后救出我们的朋友。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疯狂,但是考虑到这帮阴差不是真的,也就没什么了。
阎罗殿已经隐隐在前面了。我忽然停住脚步,低声对白狐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很不对劲。”
白狐也停了下来,奇怪的问我:“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我指着周围说:“这些小鬼,对我们视而不见。难道阴间闯进来了陌生人,他们一点都不关心吗?”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们不是真正的鬼魂,只是画上去的而已。你看他们的动作,限定在五步之内。几乎一直在重复同样的事。”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吗?那个正在烧火的小鬼,一直在机械的添柴,路上行走的小鬼一直在转圈子,只不过他们人数众多,走的乱纷纷的,好像一直在路上穿梭一样。
我问白狐:“那你有没有感觉到魂魄的力量?”
白狐点了点头,他指着阎罗殿说:“魂魄在那里。不过只有一个。”
我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的景象,金光之中,有人在讲经,而西天神佛,与地狱里面的鬼神都在跪着听经,他们挤挤挨挨,跪了一屋子。这么多鬼神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白狐想了想说:“你放心吧,我能把他分辨出来。咱们走进去看看。”
我们两个悄悄地走到了阎罗殿里面。
所有的鬼神都跪着。而我和白狐则蹲在地上,以免鹤立鸡群,太过显眼。
我看到阎罗殿很大,以至于地上的青灯根本不足以完全照亮它。有大片的黑暗分布在周围。好像一张巨大的嘴,已经把这一小块光明含了起来,马上就会吞掉一样。
我小声的问白狐:“哪个是真的?”
白狐正要说话,前面的阎罗王忽然回过头来:“佛主正在讲经,你们不要喧哗。”
我和白狐都愣了一下:“自从进入到阴间之后,所有的小鬼都沉默不语。而这个阎罗王却出声和我们说话,看样子,他是真的鬼魂?”土阵帅扛。
我看了看白狐,而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向阎罗王伸出来一只手,而阎罗王不明就里,也伸出来一只手,像是要和他握手一样。然而白狐的手掌抓到阎罗王之后,稍微一用力,他就疼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白狐微笑着。低声说:“正在讲经,不要喧哗。”
阎罗王居然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白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阎罗王说:“在讲经的人是谁?”
阎罗王声音颤抖着说:“是佛主。”
白狐皱了皱眉头:“哪来的?”
阎罗王说:“是从九重天外来的。”
白狐冷笑了一声:“胡说八道。”随后,他手上一用力,阎罗王的身子渐渐地变硬,变青,最后成了青石雕成的塑像。
我惊讶的说:“他……他怎么变成石头了?”
白狐说:“他本来就是石刻画中的一个人物。在画中人看来,就是雕像。”
我奇怪的说:“他是画上去的?可是为什么刚才能够和我们对话?”
白狐看着不远处的那一道金光说:“因为这里有一只鬼,它正在散掉自己的魂魄,沾在这些人像身上,想要让他们活过来。”
这时候,我也抬头去看那一道金光。我看到金光中的人像是黑色的火焰一样,不住的晃动。而他每唱一句梵音,就有金光飞出来,落在满屋的鬼神身上。那些鬼神不仅有虔诚。还有满足。
我指着金光说:“是他在散掉自己的魂魄?”
白狐点了点头。
我更加奇怪了:“他是佛奴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白狐低声说:“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佛奴,也许……也许他只是想故布疑阵,引我上当,我要过去看看。”
我在他身后说:“我也要去。”
白狐迟疑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穿过周围的鬼神,他们都在专心致志的吸收飘落下来的魂魄,脸上都带着陶醉和贪婪的表情,看起来狰狞无比。
我们两个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到了金光面前。
白狐握着玉剑,站在了台阶下,对坐在宝座上的人影说:“不要装神弄鬼了,你出来吧。”
我听到一阵阴沉的冷笑声:“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声音时男时女,时而苍老,时而年幼。白狐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佛奴。你故意用这杂乱的声音,掩饰自己的本来嗓音。”
金光中的人影笑了笑:“你确实够聪明,我佩服不已。”
这声音很清晰,也很熟悉,我脱口而出:“是月奴。”
白狐波澜不惊的说:“你果然也进到这幅画里面来了。佛奴呢?”
月奴淡淡的说:“这里没有佛主。只有我一个小鬼,其余的人,都是画出来的。你这么大的本事,还看不出来吗?不对,还有一个小道士的魂魄。”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小道士也是可笑,居然想要跟踪我,嘿嘿,他那点本事,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我低声说:“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月奴淡淡的说:“不错,我早就发现了。这里是佛主早年修行的地方,所以我把那个小道士引到这里,关起来了。”
白狐说:“佛奴修行的地方可真多,狡兔三窟,他在躲什么?”
月奴冷笑了一声:“自然是躲着你们这种小人暗害了。”
白狐淡淡的说:“佛奴就是小人中的小人,最喜欢用暗害的手段对付别人。他还会害怕这个吗?”
随后,白狐伸了伸手,向金光中抓了一把:“你出来吧。”
金光中的黑影一晃,惨叫了一声,被白狐抓到了手里。
而白狐刚刚把她抓到手,忽然厌恶的哼了一声,然后他一伸手,又把月奴的身体扔出去了。随后,一把搂住我的腰,迅速的向阎罗殿外退去。
我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向外面走,只听到大殿中满是月奴的冷笑声。
第四百八十二章 阴间心跳
我循声向月奴看了过去。然而,我并没有看到月奴,只看到了一个惨白惨白的纸人,她被白狐远远地抛了出去,撞在一根画满厉鬼的柱子上,然后又掉落在地上。
随后。她轰然一声,从腹腔里面炸开了,漫天的红雨撒了出来。
与此同时,白狐已经抱着我躲在了大殿外面,那些红雨并没有沾在我们身上。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话,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身后的阎罗殿已经倒塌了,变成了一地碎砖瓦,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等烟尘散去,我只看到一片废墟,里面的月奴,石像,全都不见了。
我惊讶的看着白狐,问不出话来。而白狐却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对我说:“月奴附在了一个纸人身上。纸人的身体里面装满了朱砂。”
我更加不解的看着白狐:“为什么要在纸人身上装朱砂?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白狐摇了摇头:“她不是在害自己,而是想害我。用自己做诱饵。等我抓到她的时候,她就炸开,把身上的朱砂洒在我身上,和我同归于尽。”
我叹了口气:“这个人,也算是忠心,为了给女娲报仇,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只可惜,咱们又失去佛奴的线索了。”
白狐想了想说:“我倒觉得,这个月奴根本不知道佛奴在哪里。她找不到佛奴。无法通知她月仙子是我们派去的,所以就要想法设法的杀了我们。”
我点了点头:“这倒也有可能。不过……月奴已经死了,无名在哪?咱们去哪里找他?”
白狐还没有说话,我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脚下的地面与头顶的天空都晃了一晃。
我惊讶的想:“地震了?”
我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又听到砰地一声。
这声音急促,有力,伴随着它一声声的响起来,天地也在轻微的晃动。
我看着白狐,有些惊恐地说:“你觉不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砰砰砰的。”
白狐笑着说:“你听到过?”
我点了点头:“我只要静下心来,每天都能听到。”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个节奏,是心跳声。”
白狐一脸神秘的微笑:“是吗?我做了鬼之后,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听过心跳了,来,让我听听。”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的胸口上凑过来了。我气得抬脚乱踢:“你真是要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白狐被我推开了。有些失望的嘟囔:“我这个丈夫当的是不是惨了点?”
我提醒他:“是未婚夫。”
随后,我摆了摆手:“我不和你纠缠了,得赶快把无名找到。谁知道这幅画出什么事了,居然变成了一个大心脏。”
我漫无目的的在这里走着,而白狐则跟在我身后,分析说:“咱们看的清清楚楚,这只是石刻罢了,怎么会是心脏呢?”
他的话刚刚说完,我发现那一声声巨响忽然紊乱了,变得杂乱无章,时而轻,时而重。
我皱着眉头说:“这个家伙的心脏好像不好,怎么有一下没一下的?”
白狐笑着说:“我看这声音不像是心跳,倒像是敲打什么东西。”
我皱着眉头说:“是无名弄出来的声音?不可能,他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让这里跟着他一块晃动。”
我们两个在阴间走了几步。发现所有的小鬼都变成了石像。好像月奴死了之后,这幅石刻画恢复正常了一样。而我们就是石刻画中唯一的活人。
那心跳声越来越慢了,间歇越来越长。到后来,经常有一两秒的停顿,而在它停顿的时候,这阴间就变得极为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现在甚至希望心跳声赶快响起来,因为这种寂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忽然,白狐低声说:“你听,有声音。”
我点了点头:“是啊,心跳声。”
白狐摇了摇头:“不,是更小的声音。”
在两次心跳的间歇,白狐听到了声音,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白狐不由分说,将我抱起来,然后脚尖在地面上一点,我们两个人像是一支箭,射向无边无际的黑暗,向着白狐察觉到的方向飞奔而去。
也许白狐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毕竟他很强大,耳力要远远好于我。为了不扰乱这个声音,我没有再和他搭话。
前方的黑暗像是浓的无法稀释的墨水,我们一头扎进去,以极快的速度飞掠。我心想:“如果前面忽然有一堵黑色的墙,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会不会一头撞上去?”
紧接着我又想:“白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他一定有办法在黑暗中分辨前面有没有墙,他用的什么办法?像蝙蝠一样发出超声波?”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忍不住笑了。
白狐忽然在我耳边说:“小心,我们要下去了。”
我奇怪的问:“怎么下去?”
白狐低声说:“下面有一个深渊,深不见底,不知道有多少万丈,我们要头上脚下落下去。”土阵边血。
我惊讶的说:“像跳水一样?”
白狐嗯了一声。
我有点害怕的说:“那是不是太吓人了,我有点害怕。”
白狐在我耳边说:“有什么害怕的?你现在就在下落。”
我咦了一声:“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白狐笑了笑:“周围是绝对的黑暗,所以你的方向感已经失灵了。”
我闭着眼睛,心想:“反正有你在旁边,你想带我去哪,那我就跟着去好了。”
不知到过了多久,白狐低声说:“我们快要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人在绝对的黑暗中,如果强行睁着眼睛,很快就会失明。我尝试着睁开眼睛之后,眼珠就在搜寻黑暗中的东西,像是寻找救命稻草一样,希望有一个物体,能够让我的眼球聚焦。
很快,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点亮光。这亮光像是一个花骨朵一样。它正在摇曳着开放,从一个花骨朵,变成盛开的鲜花,慢慢地舒展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天崩
我对白狐说:“这里怎么会有一朵花?我听说,阴间有奈何桥,望乡台,彼岸花。这朵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
白狐笑着说:“那不是花,那是一团火。”
我奇怪的说:“怎么会是火?我明明看到它开花了,从一个花骨朵。变成了这么大。”
白狐低声说:“因为我们之前距离它很远,所以火苗看起来很小,像是花骨朵一样,咱们正在飞快的靠近,你很快就能看清楚了。”
白狐没有说错,那确实是一团火焰。我还看到有一个人影,正站在火焰旁边,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凿子,正在从山壁上挖石头。
白狐抱着我落在了火堆边,而那人也注意到我们了,他站在那里,木愣愣的看着我们。这个人分明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无名。
白狐笑着说:“薛老兄真是好雅兴,我们夫妻两个满世界找你,你却在这里雕刻大山。”
我抬脚向白狐腿上踢了一下。
而无名的身子抖了抖。忽然把锤子凿子都扔在地上,指着我们,带着哭腔说:“你们……你们可算来了。我……我哪是什么雕大山啊,我这是被发配到劳改营了。”
我看他神色激动,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忙对白狐说:“你还不赶快把他放了?”
无名的脚腕上连着一条铁链,这铁链延伸到石头里面,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白狐拿出玉剑,随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无名脚腕上的镣铐就裂成了两半。
无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恢复自由了。”
我奇怪的问白狐:“你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无名敲击山石的声音?”
白狐点了点头。
我心想:“这么远的声音都能准确找到,耳力确实很好。”
我看着无名,奇怪的问:“你被抓了。就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好吗?为什么砸石头,你不累吗?”
无名叹了口气:“我被关在这里之后,地上有一团小火苗,眼看就要灭了。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如果没有火,就是漆黑一片,到时候不用小鬼来折磨你,自己就得先把自己逼疯。”
“我摸到地上有锤子和凿子,就想把铁链凿开,赶快逃出去,谁知道这铁链坚固的很,于是我就想把石头凿开,然后带着铁链逃跑。结果……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发现什么了?”
无名指着山壁说:“我发现里面全是死人骨头,不知道有多少。这个地方尸气重的很。我顿时就失望了,我被这尸气遮住气息,你们恐怕很难找到我了。”
他随手从山壁中抽出一块大腿骨来,扔到火堆中:“开始的时候,我想把铁链拽出来,可是这铁链不知道有几里地长。一时半会根本挖不到头,眼看火堆就要灭了,我忽然想起来在绝户坟的时候,那些小鬼用人的骨头烧火。”
我点了点头:“所以你就在山上挖骨头当柴烧?”
无名嗯了一声:“是啊,一边挖骨头,一边挖铁链,一举两得。”
白狐摆了摆手:“我们离开这里吧。”
在回去的路上,无名一直絮絮叨叨,问个没完,等最后听说我们没有找到佛奴的时候,又大叫惋惜。并且说,他在无间地狱关了那么久,真是白受罪了。
到后来,我和白狐不得不提醒他,他只是被关了一天而已。
我问无名:“你有没有听到那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无名点了点头:“听到了。不过,我感觉不像是心跳,倒像是在砸东西。”
实际上,即使是这个时候,那心跳声仍然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只不过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像是心跳了,倒像是砸东西。
我们从深渊中逃了出来,走到了阎罗殿附近,这里还有未息的火光,能给我们提供光明。
我对白狐说:“我们从哪里出去?”
话音未落,我忽然听到霹雳一声巨响,这声音比以往的砰砰声大了百倍不止,而且就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随后,我看到天落下来了。
确切的说,是天被砸破了,上面像是蛛网一样,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大块大块的天正在脱漏,露出阴暗不明的混沌来。
白狐忽然说:“我明白了,刚才的声音,确实是在砸东西,有人在砸石刻画。”
我惊慌地问:“咱们不就在石刻画里面吗?如果有人把石刻画砸坏了,我们会怎么样?”
白狐说:“我们会被困在石刻画的碎片里面,甚至会魂飞魄散。”
他抱起我,然后向无名招了招手:“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从出口回到人间。”
白狐的速度很快,可是我们还没有跑到鬼门关,就看到地面裂开了。
像是地震了一样,出现了一条大裂缝。我们面前的陆地越飘越远,然后消失不见了。
我们被困在了阎罗殿附近,头顶上的天所剩无几,脚下的地面不足百步。
这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冷笑着说:“这一次,是谁赢了?”
我惊叫一声:“是月奴?”土阵肠弟。
随后,我听到月奴气喘吁吁的声音:“对啊,就是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死了?被朱砂给杀死了?嘿嘿,你们两个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死呢?”
她得意洋洋的向我们炫耀着她的杀人手段:“我故意散魂,让魂魄沾在那些听经的鬼神身上,这样一来,就算你们抓到那个纸人,发现里面的魂魄不全的时候,也不会怀疑我。而我的一缕残魂,早就埋伏在外面了。”
月奴像是精疲力尽了一样,说两句话,就要喘一口气:“那个纸人是诱饵,我知道杀不了你们,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们对我放松警惕。你们两个很聪明,但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些的。”
“嘿嘿,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关着这个小道士,我只想把你们引来,关到这石刻画里面。哎呀,现在好了,你们再也出不来了,我已经把石刻砸的七零八落,出口裂成几瓣,散落在地上,你们几个,再也没有办法兴风作浪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画牢
月奴正在外面冷笑,她的笑声很满足,简直是畅快之极,而我们三个听了之后,都郁闷不已。
我问白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狐缓缓地点了点头。
月奴显然听到我的话了,她冷笑着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们三个就乖乖地被关在这座画牢里面吧。”
随后。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本来呢,我打算杀了你们三个,不过转念一想……不如留着你们,先让你们坐上几年监狱,然后再请佛主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白狐忽然说:“你不用再虚张声势了,你根本不知道佛奴在哪。”
月奴尖声大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可是土夫人的贴身丫鬟,是佛主最信任的人。”土阵乐才。
白狐冷笑了一声:“以前可能是,现在可不是了。女娲已经死了,你已经失势了,你根本不知道佛主在哪。”
月奴一个劲的反驳白狐,但是她的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看样子,她确实不知道佛奴的下落。
我叹了口气,心想:“原来我们忙了这一场,什么结果都没有。不过……就算我们知道佛奴的下落。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三个人没有办法出去了。”
月奴在外面阴惨惨的笑了一会,就没有动静了。
无名四处张望着说:“那只厉鬼是不是走了?”
白狐嗯了一声:“好像是走了。”
无名又问:“那你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白狐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
无名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没有办法?我有点不大信,你如果走投无路了,为什么还这么镇定。”
白狐笑了笑:“走投无路之后,为什么不能镇定?难道惊慌失措就找到路了吗?更何况,现在并不是走投无路了。”
无名顿时大喜,连忙问:“怎么回事?还有什么路?”
白狐指了指我:“我们两个不能出去了,但是如意可以,她的肉身就在外面。我有办法把她送出去。”
无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的肉身也在外面,我也可以出去了。”
白狐摇了摇头:“你的肉身在道观里面,距离太远了。”
无名顿时泄了气。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白狐笑着对我说:“来吧,我把你送出去。”
我皱着眉头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我能出去,那你呢?你要在这石头里面住一辈子吗?”
白狐笑着说:“在美玉里面也是住,在石头里面也是住。理论上说,玉也是石头的一种。我只是换了一座宅子而已。”
我没好气的说:“我不走。”
白狐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吧,出去之后,你有办法把我也救走。”
我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有什么办法?你为什么不早说,故意让我着急。”
白狐笑了笑:“我一直在思考,刚刚才想起来。”
他想了一会说:“你出去之后,去村子里面买一只公鸡,请村民把鸡杀了。然后把血放在碗里面。端到这小庙里面来。”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是干什么?给岳飞上供吗?”
白狐摇了摇头:“你要把石刻画拼起来,关键的缝隙抹上鸡血。这鸡血就会变成一条通道,让我们走到出口,然后从画里面走出来。”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石刻画碎了之后,还可以拼起来。”
白狐想了想说:“不过你拼这幅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因为做这种事,可能会引来村子里面游荡的小鬼。那些鬼魂看到你端着鸡血和蜡烛,会以为你在行巫术,肯定想要凑过来看个究竟,他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会故意破坏石刻画。”
我惊讶的说:“那我应该怎么办?”
白狐想了想说:“你还要向村民要一叠纸钱,看到周围有小鬼,鬼鬼祟祟的摸进来,就烧一叠纸钱扔在门外,小鬼见了钱之后就会抢。只要拖延一时三刻,我们就可以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无名在旁边很怀疑的说:“拼图我也玩过,可是要有原图作为对照。而且要拼很久。再者说了,石壁被砸坏之后,肯定会有很多细小的碎渣,你确定如意能完全拼好?”
白狐笑了笑:“你们别忘了。我们是在刹罗帝的镜子里面。只要把镜子拼好就可以了。而走出这幅画的大门,在刹罗帝的眼睛中,所以只要镜子和刹罗帝的眼睛之间有通道,我们就可以走出来。”
无名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声说:“如果只需要拼一个人像的话,那倒有可能做到。”
白狐拉着我走到了这方天地的边缘,我看到远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狐轻声说:“你去吧,别害怕。”
我怎么可能不害怕?我畏惧的看了看黑暗,又回过头来,对白狐说:“就这样走出去吗?”
白狐嗯了一声:“我们走到边界之外,魂魄会在石头的边缘迷失方向,永远困在这里,直到魂飞魄散。但是你不一样,你的肉身在外面,她就像是一盏灯,会给你指明方向。”
我有些担心的说:“月奴会不会把我的肉身偷走?如果肉身不在了,那不会很危险吗?”
白狐伸出手,遮住我的眼睛,轻声说:“你的肉身摆出了至正至刚的姿势,月奴动不了她。”
白狐遮住我的眼睛之后,我却看到前面有一团火光,而我就坐在那火光之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屹立不动。
白狐在我耳边说:“看到了吗?那火光就是你身上的本命阳火,你闭着眼睛,跟着火光走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把石刻画拼好了。”
白狐嗯了一声,低声说:“小心。”
我答应了一声,就闭着眼睛,缓缓地向那一团火光走去了。
我的脚下是一片虚无,踩起来软绵绵的,像是走在水面上一样。但是随着我越来越接近肉身,脚下的地面也越来越坚实了。
等我走到肉身身边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传过来,我钻到了肉身里面。
第四百八十五章 公鸡血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还阳了。我坐在小庙里面,看到周围黑乎乎的,供台上的那盏灯已经灭掉了。
我掏出,把亮度调到最大,照了一圈。我看到石刻画被砸的七零八落。一地狼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翻找白狐所在的碎片。
过了几秒钟,我听到白狐轻声说:“我们在这里。”
我嗯了一声,把碎片放在衣服口袋里:“我现在去找公鸡血。”
白狐和无名都答应了一声,然后我急匆匆的向外面走了。
出了小庙之后,我抬头望了望,我看到天上有很多星星,原本阴沉沉的夜居然放晴了。
我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向村子里面走。我站在街上思考了一会,然后凭着记忆走到了老奶奶家。
我敲了敲门,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这时候是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早,这么晚把人家吵醒,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我敲了一会之后,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啊。”
我连忙说:“老奶奶,是我,晚上的时候,在你家吃饭来着。”
老奶奶显然认出来了我的声音,她一边开门,一边嘀咕着说:“是那个外地来的姑娘吗?怎么这么晚了来敲门?是不是没有找到你的朋友?”
我进门之后,老奶奶要把门反锁上,一边锁门一边说:“你在我这里住一晚吧,没关系。”
我干咳了一声。想了想说:“老奶奶,我……能不能买你一只公鸡?”
白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老奶奶家养着一窝鸡,其中有一只公鸡很凶悍。
老奶奶奇怪的看了我两眼:“买公鸡?”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还要请你帮忙给鸡放血。呃……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来,不过,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不太会。”
老奶奶想了一会,低声说:“是为了你的朋友买公鸡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老奶奶又说:“你的朋友,是不是被脏东西迷住了?”
我只好承认了,然后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老奶奶笑了笑:“因为我老了,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还是很清楚的。半夜找公鸡血,肯定是为了对付鬼。”
她想了想说:“公鸡血我当然可以给你。不过……你有把握对付那个脏东西吗?十里之外还有一个村子,里面住着一个女人,她会念咒,手段高明的很。要不要我帮你去请她?”
我忙说:“不用了,只要有公鸡血就够了。”
老奶奶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小心了。”土岛页才。
村子里面经常有这种自称神婆的女人。行事怪诞,可以请神念咒,但是这种人多半是装出来的。像蔡婆婆那种真的可以见鬼的,百中无一。
老奶奶已经把公鸡抓住出来了,公鸡像是能够预感到自己大限已到一样,挣扎着,一个劲的大叫。
老奶奶一边捆住鸡翅膀鸡腿,一边和鸡说话:“我给你一刀,你下辈子就能投胎做人了,别害怕,一点都不疼。”
这时候,我身后有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奶奶,要杀鸡吗?”是鸡叫声把那个小孩吵醒了。
老奶奶说:“是啊。”
原本还困得晃晃悠悠的小孩忽然跳起来,高兴的说:“太好了,有鸡肉吃了。”
老奶奶杀鸡不需要人帮忙。于是我坐在屋子里,取出一张毛爷爷来,递给小孩:“这个给你,别弄丢了。”
小孩接过钱,用手指点着数字数:“个,十,百……”
我笑着说:“一百。”
小孩也知道钱的重要性,连忙揣在兜里了。然后上下打量我:“还有糖吗?”
我笑了笑:“没有了。不过你可以拿钱去买。”
小孩嘀咕了一声:“这里买不到……”
我正在和小孩说话,老奶奶端着鸡血进来了。她把碗放在桌上,对小孩说:“二狗,把钱还回去,谁让你要钱的?”
我笑着说:“这钱是用来买鸡血的。”
老奶奶摇了摇头:“谁家的鸡血值一百块?”
那个叫二狗的小孩嘿嘿笑了一声:“这钱是我的,我不还。”然后他一转身,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躲开了自己奶奶,跑到院子里面去了。
我端起鸡血,很是感激的对老奶奶说了一声:“多谢你了。”
老奶奶叹了口气:“用鸡血驱鬼的时候,不能有闲人到场,所以我就不跟着你去了。不过……如果事情做完了,你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放心。”
我答应了一声,就端着鸡血向外面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件事来,问老奶奶:“哪里能买到纸钱?”
老奶奶苦笑着摇了摇头:“谁会在家里预备那个?你等一会吧,我帮你剪一些。”
我知道,在村子里面,纸钱是老人们在灵堂前现场剪出来的。那些纸钱天圆地方,小鬼似乎也照收不误。于是我等了一会,老奶奶果然握着几叠纸钱出来了,另外有些蜡烛,供香,全都帮我塞进了衣兜里面。
我又道了一声谢,就缓缓地向偷生寺走去了。
我走到偷生寺之后,就把蜡烛点起来,蹲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把石刻画拼起来。
想要把碎掉的石头拼好很不容易,虽然只要拼好刹罗帝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不拼好其他的地方,就无法确定哪一片是属于刹罗帝的。
我忙了一个多小时,只完成了一半,却累得满头大汗,因为有些石块实在太重了。
等我长舒了一口气,又要翻找石头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有点暗,看不太清楚。我回头一看,发现蜡烛的光芒变得青幽幽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庙里面进来鬼了。”
我连忙拿出一把纸钱,走到庙门外,点燃了,随手一扬,扔了出去。
这样一来,纸灰就会飞到四面八方,小鬼要把它们都捡到手,肯定会需要一段时间。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小庙里面,可是我看到蜡烛之后,就呆住了。
它不仅青幽幽的,而且比刚才更暗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夜童子
灯光颜色发青,说明这里有鬼。灯火缩得像是绿豆一样,说明鬼就在不远处。
我狐疑的向周围张望,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觉得头皮一圈圈的开始发紧。
我咬了咬牙,又点了一叠纸钱。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门口。这一次我没有再扔的到处都是,也许上一次我太像打发要饭的了,所以有自尊的鬼才不肯收我的纸钱。
等纸钱燃烧完了之后,我慢慢地回过头来,我扭头一看,发现那支蜡烛已经暗到了极点,而且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灭掉,很显然,有鬼正在附近吹灯。
我连忙走过去,用手护住火苗,这时候,我感觉某个方向传来一阵阵的阴气,那只鬼应该在那里。
我大着胆子冲那边说:“纸钱已经烧过了,你为什么不肯走?”
小庙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理会我。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阴气,持续不断的吹过来,始终把烛光压到最低点,让我必须蹲在地上护着它,不然的话,会马上熄灭。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我手中的只是一只蜡烛而已,小鬼要把蜡烛吹灭,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是它吹了这么久。却只是把火光压低,始终没有灭掉,难道是在耍我?
白狐还在碎石中,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我嘱咐他不要再出声。现在不明不白的惹上了这么一只难缠的鬼,我心里面越来越焦急。情急之下,我随手蘸了一下碗中的公鸡血,然后凭着感觉向前面抓去。
白狐说,公鸡血可以作为石片与石片之间的通道。但是我还知道另外一个功能,是对付小鬼。
我大着胆子伸出手去之后,那只鬼果然被惊动了,它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刮起一阵阴风,远远地逃出去了。
我看到庙门口的纸灰被吹起来,又落了下来,撒的满地都是,它居然没有取走那些纸钱。
我心里面嘀咕:“这个村子里面,还有一个不爱财的小鬼?”
反正已经把他赶走了。我也就没有多想,继续点上蜡烛拼石刻画。过了一会,刹罗帝已经被我拼的七七八八,隐隐成型了。
我从供台上把鸡血端出来,打算撒上去。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庙门外,一直走进来了。
今天晚上我简直是惊弓之鸟,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吓得一哆嗦,第一反应就是:鬼又来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看到门口一跳一跳的进来了一个童子。他的身材矮小,但是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模样。
我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剩下的纸钱都点燃了,我不敢出门,只是远远地向门口撒去:“这些钱你拿着。回去买糖吃……”
童子不为所动,站在门口,脸对着我。他的脸藏在阴影中,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正在看着我。
我低声问:“你想要干什么?”
那童子一句话都不说,我咬了咬牙,掏出,打开了照相机的闪光灯。听说鬼怕日光,也许这个闪光灯能吓他一跳。
我想到这里,摁了一下快门。一道白光像是闪电一样,把周围都照亮了。那童子果然吓了一跳。哎呦,叫了一声,迅速的逃到院子里面去了。
只不过,他仍然站在院子当中,迟迟不肯离去。
而我则有些疑惑了,因为刚才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我低头看了看,他的照片已经拍下来了。
不对,鬼怎么会有照片呢?
我再仔细一看,照片中的人虽然伸着胳膊,捂着眼睛,但是他分明是给我带路的二狗啊。
我吓了一跳,又是惊奇,又是不解,我大着胆子走出去,看到二狗正蹲在地下抠土。土呆农巴。
我低声问:“二狗,是你吗?”
那小孩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我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连个小孩都怕起来了。”
随后我又奇怪的问他:“这么晚了,你不在家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
二狗说:“我奶奶要我把钱还给你,我不给,她就打了我一顿,我不想回家了。”
我无奈的想:“这老太太也真是的。”我笑着对二狗说:“你这么小,还学会离家出走了?你先进来吧,等过一会我送你回家。”
二狗蹲在地上说:“我不回去。”
我笑着说:“等到明天早上,你肚子饿了,想吃早饭了,就一定会回去了。”
我伸手把二狗拉起来,一边向大殿里面走,一边说:“你的手这么凉,冻坏了吧。”
我让二狗坐在神台上,低声说:“不要乱动,如果看到什么东西,记得提醒我一声。”
然后我把鸡血淋淋漓漓的灌到石刻画的缝隙中。
二狗问我:“会看到什么东西?”
我自言自语的说:“传说中,小孩的眼睛没有受到人世间七情六欲的污染,干净得很。可以看到死去的鬼魂,也可以看看清活人的肺腑。你如果看到不相干的人进来,那就提醒我一声。”
二狗答应了一声,对我刚才说的话,也不怎么害怕。
我的鸡血刚刚浇了一半,就发现石刻画正在微微发蓝,我惊讶的想:“它和鸡血起反应了?”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一秒钟,就被我打消了。因为我看到那只蜡烛了,它又变得青幽幽的,像是鬼的眼睛一样。
我猛地站起身来,身子不住的哆嗦,脑袋则向周围张望。
二狗奇怪的问我:“怎么了?”
我对他说:“屋子里面进来东西了。”
二狗挠了挠脏兮兮的脸:“我怎么看不到?”
我嘟囔着说:“难道那个传说是假的?小孩也不能看到鬼魂?”
忽然,二狗对我说:“进来的东西要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害怕?”
我低声说:“他会弄坏我的石刻画。”
然而,二狗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觉得不是这样。”
我忽然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奇怪。不……这笑容很常见,但是放在二狗的脸上很奇怪,因为那是成人独有的笑容。它蕴含的意思是,得意洋洋,小人得志。
第四百八十七章 鬼怕人
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小孩年纪幼小,眼睛干净,可以看到鬼,这个不假。但是正因为年纪幼小,魂魄不稳固。也特别的容易被鬼上身。
这时候借着青幽幽的烛光,再看二狗脸上神秘莫测的微笑,我的心里面开始一个劲的打?。
我沉声说:“你不是二狗。”
他嘿嘿的笑了一声,从供台上跳了下来:“谁说我不是二狗?就算我奶奶来了,也不能不认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是鬼上身。”
二狗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鬼上身。不过……我倒要请你猜猜,是哪一只鬼上身?”
我沉默了一会,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你是月奴。”
她哈哈大笑:“不错,我就是月奴,你的脑子还挺灵光,这么快就想到我了。”
我现在最大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生气,我指着月奴说:“你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一定要跟着我们?”
月奴冷冷的说:“咱们的仇恨这么大,我不报仇,怎么能甘心?我当然要跟着你了。想让我走。倒也有一个办法。”
我虽然知道月奴不会那么好心,向我提供建议,但是我仍然很好奇的问:“是什么办法?”
月奴指了指我:“让我杀了你们,我当然就不用再跟着了。”
这话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倒也不怎么吃惊。我没有作声,在心里面暗暗地盘算,应该怎么对付她。
月奴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的肉身摆出那个姿势来,我真的是难以靠近。幸好你从石壁中钻出来了,让我有机会……”
她刚刚说到这里。我猛然醒悟,想要赶快盘腿坐下去,然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然而。我的身子刚刚一晃,月奴就笑起来了:“现在没有用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到没有?我也有肉身了,无论你摆出什么姿势来,我都能杀了你。”
我听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凉。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说,小鬼不一定要弄坏石刻画,你今天来这里,是专门为了杀我。”
月奴笑了笑:“是啊,你终于猜到了。杀了你之后,里面的两个人就更不可能出来了。我就带上他们,去找佛主,到时候,肯定会得到重用的。”土呆名技。
月奴陷入到了对美好未来的畅想中:“女娲已经死了。泥人天王去投胎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懂一点捏泥人的手艺,虽然不精,但是也比别人强得多。嗯……也许在佛主会让我当新的土夫人。”
我站在墙角,任由月奴在哪里嘀嘀咕咕。我的本意是在拖延时间,可是过了一会我发现,她好像也在拖延时间,并不着急动手。
我偷偷看了看时间,再有半个小时,天就会亮起来,到时候,她即使附在二狗的身上也对付不了我了。
她为什么不着急动手?拖到天亮之后,对她有什么好处?
月奴还在得意洋洋的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些话是在生拉硬扯,活活凑出来的。明明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忽然想到:“天亮之后,阴阳变化,我可能就无法把白狐从石刻画中放出来了。可是那这样的话……等到明天晚上我照样可以做这件事。月奴拖延我一天,目的是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月奴说:“你要休息。”
月奴愣了一下:“什么?”
现在轮到我得意洋洋了,我笑着说:“你之前用自己的魂魄做诱饵,被朱砂炸的魂飞魄散。现在的你,只是一缕残魂而已,弱的要命。虽然勉强附身在二狗身上,恐怕也没有多厉害了。”
我点了点头:“是了,你的魂魄已经弱到不能附在成年人身上了,只能选了这样一个小孩。你想拖延到天亮,趁着白天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些力量,等到明天晚上再杀了我对不对?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杀我。”
月奴站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吗?那你尽管来试试。”
我心中其实也很不安:“我是不是想错了?如果想错了,那可就糟了。”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我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月奴身前。
她忽然呲了呲牙,像是野兽一样,张牙舞爪的要扑上来,而我把准备好的拿出来,咔嚓一声,又照了一张相。
月奴惨叫一声,连忙向后逃去。我松了一口气:“你连这一点亮光都受不了,还想要吓唬谁呢?”
我趁着月奴向后退的时间,把身上的美玉掏出来了,然后握着那块玉,按在了二狗的肉身上。
我听到月奴凄厉的叫了一声,随后,有一团黑色的烟气,从二狗的七窍中冒了出来,二狗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而那团烟气聚拢成形,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
她面色苍白,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是月奴没错。她自上而下的冲过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你。”
脖子被人掐住之后,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我一边痛苦的做一些无谓的挣扎,一边想:“怪不得那些上了吊的人,谁也没有办法把自己放下来,原来这么难受。”
喉咙不通,难以呼吸,我憋得头昏脑涨,呻吟了一声,总算吐出一口气来。而这口气吐出来之后,月奴的力气居然小了一分。
我猛然醒悟:“她现在很害怕我的阳气。”
我想到这里,心中的惧意就不见了。听说鬼怕恶人,人的胆气壮了之后,鬼都不敢侵犯。
果然,月奴松手放开了我的脖子,一步步的向后退,而我则步步紧逼,她已经退到了墙角,几乎是苦苦哀求:“你别过来,我还有话要说。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佛主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
这种话都说出来,看样子她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也许我再逼近一步,她就会被阳气冲散。
我叹了口气:“原来死到临头,什么忠心耿耿,根本都不算数。”
我对月奴说:“佛奴在哪?你说吧。”
月奴指着我说:“你退后,离我远点。”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小别
回到大路上之后,我和村民道了别,他开着拖拉机走了,而我站在路边打车。这里很偏僻,但是仍然有出租车经过,费了一番心思。我总算拦了一辆车,回到了市区。
等我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已经不在学校了。
我挠了挠头,掏出,给叶菲打了个电话。叶菲说她正在上班,让我在学校等一会,她来给我送钥匙。
我想了想,对叶菲说:“你先上班吧,我正好在学校玩一会,下了班之后你来接我。”
叶菲想了一会,就答应了。而我信步走到学校。
我先回到宿舍,和新宿管聊了一会。她显然还认得我,看样子之前抓鬼的事给她的印象很深刻。
我们两个聊到中午,我感觉有点饿了。于是跟宿管道别,在食堂里面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之后,人就有点犯困,我想了想,又溜达到了操场上。
这时候天还不算暖和,但是有太阳晒着,另当别论,有不少的学生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选中了一个地方。也躺了下来,把帽衫上的帽子拉上来,遮住了眼睛,准备晒着太阳睡一觉。
结果我刚刚躺下不久。就感觉有人遮住了我的阳光。这个季节,一旦阳光被遮住,马上就会感觉到冷。我有些不快的坐起来,心想:“是谁这么不长眼?”
我抬头看了看,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是排骨。
我奇怪的看着他,笑着说:“咱们不是已经被赶出校门了吗?怎么你还在这里徘徊来,徘徊去的,像是心愿未了的孤魂野鬼一样。”
排骨苦笑了一声:“你现在三句不离鬼,我看是有职业病了。”
我呸了一声:“你才拿这个当职业呢。”
排骨在我身边坐下来,从包里面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不解的看了他两眼,然后把盒子掀开了。里面一堆泥土碎片。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排骨长舒了一口气:“我按照你的办法,把那几个泥人摔碎了,准备向方龄赔礼道歉。”
我点了点头,把盒子盖上。笑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早这么做不就完了吗?”
排骨皱着眉头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而且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她。”
我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她如果不肯见你,我就把她骗出来。”
排骨点了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多谢你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说:“不过……这泥人为什么是完好无损的?我明明记得,当初我把它们泡在水里面了。他们不是早就变成一滩烂泥了吗?”土呆每弟。
排骨也迷茫的摇了摇头:“是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清醒过来之后,泥人就好端端的躺在盒子里,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心里面犯嘀咕:“难道这几个泥人成精了?即使变成一滩泥巴,照样可以活过来不成?”
我晃了晃脑袋,心想:“奇怪,真是奇怪。”
不过,女娲已经死了,泥人天王已经被黑白无常带走了。月奴也魂飞魄散了,这几个泥人更是变成了碎片,就算有邪门的地方,也掀不起大风浪来了。
所以我安心的躺下来,继续用帽子遮住眼睛,打算再晒一会。
排骨在旁边徘徊不去,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方龄打电话?”
我叹了口气:“方龄是爱情专家,怎么你就这么笨呢?现在不能给她打电话,要让她自己冷静两天,等她气消了,就会越来越想你。想要找你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她一个台阶下就成了。”
排骨一副顿悟了的样子:“那我是不是也不要找她了。”
我把帽子掀开,看了他两眼,心想:“这家伙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吗?”
我无奈的说:“你当然要找她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啊。”
排骨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而我遮住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昨晚折腾了一夜,我能挺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梦到佛奴来了。他站在高楼上,使劲吸了一口气,江水枯竭,都被他吞到了肚子里面,然后他又一呼气,滔天的洪水从他嘴里面喷了出来。
这洪水冰冷刺骨,从校门口蔓延过来,一直蔓延到操场上,我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身体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动弹不得。
洪水蔓延了我的身子,我使劲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了眼睛。乱糟糟的声音灌在了我的耳朵里面。我这才发现,刚才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坐起来,看到红日偏西,马上就要沉下去了。而我早就躺在阴影里面了,怪不得会这么冷。
我爬起来,看到足球队的人又在比赛,旁边有不少学生正在加油助威。
我晃晃脑袋,然后向校门口走去。这时候,我听到白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你做噩梦了?”
我惊讶的说:“连我做梦你都知道?你这可是窥探我的**啊。”
白狐笑着说:“我只是察觉到你刚才心跳的特别快,像是很害怕一样。”
我嗯了一声:“是啊,我做噩梦了,梦到佛奴把我们都杀了。”
白狐安慰我说:“你别害怕,我会帮你挡住他。”
沉默了一会之后,白狐对我说:“看样子,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佛奴了,也许,要等他练成那种神秘的功夫之后来找我们。”
我问白狐:“到那时候,咱们还斗得过他吗?”
白狐说:“所以,我必须要利用玉镯,把肉身炼化出来,如果有了肉身,那就不用再害怕他了。”
我点了点头,问他:“你要回自己的墓里面炼化肉身吗?”
白狐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狐笑了笑:“只要你想让我回来,我随时会出现。”
我笑了笑,对他说:“你去吧,等你有了肉身,我带你去晒太阳,给你补补钙。”
第四百九十章 鬼碰瓷
我把脸埋在白狐的胸膛里面,深深地呼吸着青莲的气息。白狐这一次没有占我的便宜,而是一动不动的抱着我。
过了一会,我抬起头来,对他说:“好了,你该走了。我们现在要争分夺秒。争取赶在佛奴把功夫练成之前拦住他。”
白狐点了点头,嘱咐我说:“如果有佛奴的线索,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通知我。”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轻举妄动的。”
白狐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远处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白狐的身体像是一只风筝一样,乘着风到了空中,距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到后来,连黑点也不见了。
而这时候,天也已经全黑下来了。
我送走了白狐。就给叶菲打了一个电话,她刚刚下班,正在向学校赶。我对她说:“你直接在家等我就行了,我一会打车过去。”
叶菲答应了一声,我就挂了电话。
我溜达着走出了学校,想要在校门口拦一辆车,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连一辆空车都见不到。我只好向路口走去,希望在十字路口可以找一辆车。
等我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在颤颤巍巍的走在前面,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了。我连忙伸出手,要扶住她。
谁知道这个老太太看起来矮小,身子却重的要命,我非但没有扶住她,反而自己都要被带到地上了。
我踉跄了一步,总算没有摔倒,可是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她躺在那里,一个劲的叫疼。
我连忙问她:“你怎么样了?”
老太太忽然睁大了眼睛,目露凶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叫了一声:“是你撞倒我的。”
她的力气大得要命,我被抓住之后,顿时动弹不得。而且感觉她的手掌像是铁钳子一样,抓得我的手腕一阵阵生疼。
我心想:“就凭这股手劲来判断,这老太太也不是体弱的人啊。我今天可能是遇到碰瓷的了。”
我无奈的看着她说:“你哪里摔坏了?我送你去检查一下吧。”
老太太说:“我全身都被你摔碎了,检查有什么用?你得赔我。”
我心想:“今天的碰瓷可真是明目张胆了,也不说哪摔坏了,就要我赔。”
我无奈的问老太太:“你要我怎么赔?你要多少钱?”
我心里面盘算,如果二三十块钱能打发了她,我就当向孤寡老人献爱心了,如果超过二百,那就非得报警不可了,谁知道老太太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你把我的身体摔坏了,当然要赔一个新的给我了。我看你年纪轻轻,身强体壮,不如就把这身体给我吧。”
我吓了一跳,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太太的手劲很大,但是我挣了一下。居然成功地从地上站起来了。
只不过站起来之后,我的手腕仍然一阵阵发疼,我低头一看,老太太的手掌还连在我的手腕上,她的胳膊被我拽掉了。
我看到她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向我走过来:“你把我摔坏了,你要赔我。”
她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下来很多碎片,耳朵,?子,胳膊,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我已经吓呆了,连逃跑都忘了,就这样木愣愣的看着。
老太太走到我面前,叫了一声:“赵如意,你得赔我。”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从我脑袋上浇下来:“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而,那老太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变成了碎片,只有她的声音仍然绕在我周围:“你得赔我,不然你走不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转身要逃走,可是这时候,一阵强光向我身上照过来,我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
几秒钟后,我发现那强光是汽车的远光灯,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司机师傅走下来,对我说:“同学,你没事吧?”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居然走到机动车道上来了。我心里面嘀咕:“我刚才不是明明在人行道上吗?”
我向周围张望了一眼,哪里还有那老太太的影子?
我心中一阵迷糊:“我刚才是出现幻觉了,还是遇见鬼了?她把我逼到机动车道上,是想杀了我吗?她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些事实在没有头绪,我想了一会,就摇了摇头,坐上了出租车,把新家的地址报了一下。
上了车之后,我拿出来,心不在焉的玩了一会,这才安下心来了,我摸了摸胸前的美玉,心想:“也许,这只小鬼只是单纯来碰瓷的罢了。我以后小心一点就好了。唉,没想到不仅人间有碰瓷的,阴间也有。活人碰瓷为了钱,死人碰瓷居然要肉身,这样比较一下的话,还是活人可爱一些。”
我一路上胡思乱想,直到司机停车,告诉我已经到了。
我付了钱,然后下车。这个小区我只来过一次,借着门牌号找了很久,才找到新家了。
叶菲打开门,把我迎了进去,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你在这里睡。”
我笑着说:“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怎么看不见她?”
叶菲说:“那个女生病了,这几天回家了。你来了就好了,我自己睡在这里挺害怕的。”
我白天的时候已经睡了一觉,这时候一点困意都没有,就和叶菲坐下来聊天。土呆尤号。
叶菲问我和白狐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想了想说:“算是办成了一半。”
叶菲就安慰我说,时间还长着呢,人平安就好。我们聊了几句,我见她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了,于是就打发她去睡觉。
而我自己,则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
我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我奇怪的想:“怎么回事?叶菲在单位受委屈了?”
我侧着耳朵听了听,心里面猛地一惊:“不对,这哭声不是从叶菲的房间传来的,倒像是从我的房间来的。”
第四百九十一章 哭泣书
刚才和叶菲聊天的时候,我已经详细的看过卧室了,不可能有人呆在里面,那么现在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子里面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来:“是鬼。”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两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房间,现在我更加确定了。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难道说,公司给我们租的房子是一间凶宅?有女人死在里面,魂魄不得解脱,所以夜夜做鬼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公司也太缺德了。
我想要把叶菲的房门推开,带着她逃走,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星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会不会是我听错了?
我想了想,就握紧了美玉,慢慢地靠在了房门上。里面的哭声更加清晰了,她哭得悲悲切切,说不尽的哀伤,如果不是在这么恐怖的环境下。连我都要有些同情她了。
我缓缓地推开了房门,这扇门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推开过了,发出了吱扭一声。而这声音响起来之后,屋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一半,然后把头探进去了。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但是借着客厅的灯光,我也可以勉强将里面看清楚。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几样家具之外,就是我的行李,既没有人,也看不到鬼。
我挠了挠头。心想:“难道是我幻听了?还是鬼藏起来了,我看不到它?”
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不敢进去。我想了想,在客厅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一截蜡烛,端着它一步步向卧室走去了。
我站在门口,火苗燃烧的很旺盛,颜色也没有发生变化,这说明里面没有鬼,我又伸了伸胳膊,把蜡烛完全递进去,它还是老样子。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一只胆子很小的鬼,活人来了之后,她就逃走了。”
虽然知道鬼不会害人,但是想想几分钟前。这间屋子里面曾经有鬼住着,我心里面就有点不自在。
我随手打开了灯,白色的光芒顷刻间把卧室照亮了,我看到光之后,心里面也踏实了不少。我把蜡烛放在桌上,回到客厅把电视和灯关上了。
我挠了挠头,心想:“今天晚上我倒不如去和叶菲挤一挤。”
想到这里,我就走到卧室,打算把被子抱出来。结果我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幽幽的哭声,而桌上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青色。屋子里面的灯光暗淡到了极点,像是蜡烛一样,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熄灭一样。土贞冬才。
这一次我没有再惊动那只鬼,而是站在门口。仔细的听着,哭声是从床上传来的,没错,也有可能是从床下传来的。
我心惊肉跳的想:“难道那只鬼在床下?”
我找到手电筒,缓步走到了房间里面,等我走进去之后,哭声马上停止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这有点像是小时候在乡下抓蛐蛐,你听到它正在草丛里面叫,声音嘹亮,像是唯恐别人抓不到它一样,可是你走近了之后,它的声音却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摁亮了手电筒向床下照,床下空荡荡的,只有我的一双鞋。我很仔细的又向鞋里面照了照,那里也没有。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只鬼肯定还在屋子里面。像是夏天的蛐蛐一样,它隐藏了自己的声音,好让人失去它的方向,而它自己其实一直在草丛里面趴着。”
我在屋子里面团团乱转,开抽屉,拉柜子,像是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一样,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不仅如此,桌上的蜡烛连颜色都没有变。
我挠了挠头:“这可就奇怪了,难道这只鬼还能隐藏气息不成?”
我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了床上。结果这时候我才发现,床上放着一本书。这本书颜色暗红,有点像是血。
我看到这个颜色,心里面就有点不自在:“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床上为什么会出现一本书?这本书不是我的啊。”
我随手把书拿了起来,然后翻了一页。上面的字很大,歪歪扭扭的写着:“我好可怜……身体都碎了,没有人管我,我好可怜,呜呜呜……”
我看到这些字,头皮开始一阵阵的发麻。这本书很厚,每一页都是同样的字,重重复复,无论从哪一段开始看,她都在哭。
我从床上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本书,一步步后退:“刚才在哭的,是这本书……那个碰瓷的老鬼,变成一本书来找我了?”
这时候,窗外吹来了一阵冷风,这阵风吹到书上面,上面的页码开始迅速的翻动起来,随着这本书在急速的翻动,那哭声又响起来了:“我好惨啊,你把我害的好惨啊,赵如意,你要赔我的身体。”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眼看着桌上的蜡烛青幽幽的快要灭掉了,我横了横心:“让你们两个以毒攻毒吧。”
我端起蜡烛,慢慢地走过去,尽量不让火苗灭掉,然后点燃了那本书。火苗烧得并不旺,但是那本书终于还是着了。
当火光冒起来的时候,哭声变成了笑声,我听到那个女鬼阴惨惨的笑着说:“我要让你赔……”
她虽然在笑,但是这笑声也哀伤的要命,我听得直打冷战,忍不住说:“我只是撞到了你而已,你何必这样呢?”
我知道和鬼讲道理没有用,但是还是忍不住要争辩两句。而这时候,那只鬼哀声说:“那我也要了你的肉身,你又何必不给我呢?”
转眼之间,那本书已经烧成了灰烬,我看到有一股浓烟飘到窗外去了,那女鬼的声音在外面说:“我很快……就能拿到你的身体了。”
她的声音飘走了,屋子里面一切恢复正常了,而我则瘫坐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到我的床单烧出来了一个大洞,而上面的纸灰中,有几片纸还没有燃尽,我捏起一角来,看到上面有花花绿绿的纹路,这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叠冥币。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杂耍
女鬼显然已经走了,而我看着床单上的纸灰发愁。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好端端的,居然被鬼给碰瓷了,如果让方龄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
我坐在地上犹豫了一会,打算把白狐叫来。把这只鬼给抓了,可是转念一想,他正在炼化肉身,这种事情,万一稍有失误,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我可不想白狐将来会少一只手,或者少一只脚。
我从地上爬起来,心想:“这只鬼我已经见过两次了,她的手段我也已经很清楚了,她应该奈何不了我,所以才会一直在周围虚张声势。我倒不如握着美玉,去道观里面找无名帮个忙,然后把这只鬼给收了。”
想到这里,我就打定了主意。拉开门走了出来。
叶菲还在卧室里面睡觉,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而我也没有吵醒她,轻轻地带上门,向楼下走去了。
深夜中,电梯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我感觉有些紧张。于是我一直东张西望,握着美玉全神戒备。
还好,那只鬼始终没有出现,让我平安来到了楼下。
我掏出。给无名打了个电话,而是一直显示无人接听,我皱着眉头想:“这个家伙怎么回事?睡着了没有听到吗?”
我把揣到衣兜里面,低着头向小区外面走,我的步子很快,因为我知道,只要走出小区,坐上出租车,几分钟内就可以到道观了,只要进了大门,我就安全了。
小区里面静悄悄的,路灯照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像是一只只银色的眼睛,正在盯着我看似得。这种念头千万不能有。它会种在人的心里,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占据你的身体,让你一直处在恐惧中。土贞扔圾。
我越想越害怕,到后来,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看。
然而,让我转过一个小亭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不少人的喝彩声,我抬头一看,发现有不少人正围在亭子附近,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到人之后,我就安心多了,一边走,一边向那边望了几眼。
我看到一个穿着红上衣,绿裤子的少年,打扮成一个小丑的模样。正在爬一根竹竿,一边爬,一边对周围的人说:“小弟初到贵宝地,一不偷,二不抢,只想凭手艺混口饭吃,希望各位大善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众人一片叫好声。
我心想:“学一个猴爬杆就想卖艺吗?”可是仔细一看,我发现那竹竿并不是固定在地上的,它完全是靠着少年在空中做各种动作,摇摇晃晃的维持平衡,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又偏偏倒不下来。
我只看了两眼,手心里面就为少年捏了一把汗。
少年在竹竿上转了两圈。忽然惊叫一声:“不好了,有风来了,我要倒了。”
围观的人都怕惹上麻烦,一哄而散,有个人跑的急了,一脚绊倒在地,脑袋再石头上一磕,顿时从脖腔里面掉下来,滚了老远。
而他的同伴则帮他把头颅捡回来,若无其事的安在脖子上,继续逃跑。
我看见这一幕,差点把胆吓破了:“这都是鬼?全都是鬼?”
我两腿软的像是苗条一样,拖着身子向远处跑。这时候,竹竿上的少年终于摇摇晃晃的掉了下来,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摔在我身边,声音清脆,像是碎了一个瓷瓶子一样。
我看到他全身都摔散了,七零八落的向我爬了过来:“你赔我的身体……”
我一听这话,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看着他,惊恐地说:“为什么要我赔你?我可没有碰你。”
少年一边爬,一边笑嘻嘻的说:“反正你得赔我,我知道,你叫赵如意。”
我一听这话,差点晕过去,什么都不敢想了,踉跄着向远处跑。好在那少年的身体已经摔坏了,站不起来了,所以不可能跟上我。只是那幽幽的鬼音,一直在我身边缭绕。这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笑声,像是戏台上的小丑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等我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明显吓了一跳,远远地问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惊慌失措的说:“有鬼,有鬼。”
保安也吓了一跳,正要再问,而我远远地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我一路跑着摆手,总算把车拦了下来。
等我上车之后,司机笑了笑:“怎么跑的这么急?好像有人追你似得。”
我喘着粗气说:“如果有人追我,那倒好了。”
我报了道观的地址,司机娴熟的发动了车子,带着我向夜色中疾驰而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这时候,身边的忽然响起来了,我吓了一跳,几乎叫出声来。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上面显示的是无名的号码。
我拍了拍额头,心想:“今天可真的变成惊弓之鸟了,这一晚上吓死我了。”
我问无名:“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无名苦笑着说:“我从石刻画里面回来之后,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只好按照书上说的方法,盘腿打坐,调养内息,休养魂魄。这时候,我已经进入了无我的境界,外界的一切都干扰不到我,别说铃声了,就算杀了我我都不觉得疼。”
无名絮絮叨叨的,还要给我讲阴阳调和的大道理,我连忙打断他说:“我现在正往道观赶去,你记得给我留个门,我好像惹上麻烦了。”
无名答应了一声,又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我们两个就挂了电话,因为我已经能够看到道观的大门了。
我加快脚步向道观走去,好在平安的走进了大门,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无名让我坐在蒲团上,给我端过来一杯茶:“你说清楚,到底被几只鬼碰瓷了?怎么又是老太太,又是变成书的女鬼,又是杂耍少年?”
我把一杯水喝完,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是三只,他们看起来毫无关系,但是全都来找我碰瓷,奇怪的很。”
第四百九十三章 表白
我和无名坐在道观里面,讨论了一会碰瓷的事,但是也没有什么头绪。
无名问了我很多问题,问完了之后眉头紧皱,对我说:“鬼怎么会碰瓷呢?他们比人讲规矩,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付你,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害死过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我哪有胆子杀人?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人。我实在想不出来和他们有什么恩怨,照他们的说法,我曾经把他们的身体撞坏了,这不可能啊。”
我们说了一会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他:“你这间道观,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吧?那些小鬼,肯定不敢进来吧?”
无名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低声说:“这个……当然能保证,肯定可以,你放心吧。”
他脸上的表情连自己也骗不过去。嘴里面却偏偏大包大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把口是心非写在脸上。
我无奈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说大话了,直接想个办法行不行?”
无名想了一会说:“这样吧,咱们点起蜡烛来,如果有鬼进来了,蜡烛一定会有反应,而我就提着桃木剑,和你坐在一块。咱们守到天亮。”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无名在道观里面点蜡烛。
我们先在门口点了两只,算是把大门封上了,然后又在墙角点了几只。把院墙也封住了。我们两个算是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道观里面了。
我对无名说:“咱们今天晚上就算能够守住,到了明天怎么办?明天晚上还要在这里吗?他们是鬼,可以时不时的骚扰我一下,可是我是活人,总不能和他们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
无名拉了我一把,压低了声音说:“你放心,咱们这是在故意示弱,如果他们真的敢进道观,我马上就会把他们抓住,到时候,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我很是怀疑的看着他,有点不相信他能轻松地把小鬼抓住。可是用人不疑,我也只好按照他说的办了。更何况,今天晚上我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如果无名实在做不成这件事,我就再去找白狐好了。
这样想清楚了之后,我就坐在了蒲团上面,手心里握着美玉,死死地盯着门口的蜡烛。
无名在院子正中摆了一个七星阵,但是故意摆错了两只蜡烛,故意让这阵法似是而非,看起来吓人,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无名笑着说:“这也是我的计策,它们看到我的阵法之后,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会放松警惕,而我会突然使出真功夫,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坐在蒲团上说:“这种感觉不对啊。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怎么感觉被你串在了鱼钩上,引诱小鬼上钩呢?”
无名笑着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只是为了抓鬼,用一点小计策而已。”
我坐在蒲团上面,开始的时候还盘着腿,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神鬼不侵的样子来,但是这个姿势时间长了,会让人感觉很累,到后来,我干脆把肩膀倚靠在门框上,松松散散的坐下来了。
白天的时候我在操场上睡了一觉,所以今夜没有睡意,但是折腾了半夜,又奔跑了一会,早就精疲力竭了,这时候终于安稳下来,很快就神智有些迷糊了。
于是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想要睡过去。
可就在这时候,我感觉旁边的无名站起来了,我心中一惊:“难道是鬼来了?”
听说小鬼远远比人机警,他们会专门挑选人最困乏的时候出来,那时候人身上的阳气最弱,也就最容易被他们迷住。
想到这里,我就使劲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我看到无名站起来了,但是却没有拿地上的桃木剑。反而从身上掏出很多蜡烛来,在我面前一只只的点起来。
我没有惊动他,而是沉默的看着,心想:“怎么又要摆一个阵法?”
几分钟后,阵法渐渐成型了,我看到那好像……好像是用蜡烛围成的心形。
在一间要闹鬼的道观里面,出现了一圈心形的烛光,别提有多别扭了。我看着无名,有点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虽然他平时就很不靠谱,但是这一次也太离谱了吧。
无名坐下来,冲我笑了笑,笑容中居然有一丝正经。他指着那些蜡烛,低声说:“好看吗?”
我都看傻了:“什么?”
无名笑着说:“你看这些烛光,凑在一块,像不像是一朵花?”
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低声说:“这又是你的计策?”
无名笑了笑,然后颇为幽怨的叹了口气:“我见到你的时候,经常说起我的身份,但是我感觉,你好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我瞪着眼睛说:“你什么身份?”
无名看着我的眼睛:“我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
他的目光**辣的,我预感到事情恐怕有点不妙,正在向一个尴尬的方向前进。
果然,无名对我说:“你和白狐在一块,我心里面有些不快,一来呢,他是邪魔外道,人属阳,鬼属阴,你们两个不可能长久,强行结合,有损你的寿数,二来呢,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可以拆散你们两个的话,那你就可以和我在一块了。”
我向后动了动身子,下意识的想要距离无名远一点,我惊讶了好一阵,然后犹豫着说:“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这个……”
我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而无名仍然自顾的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被鬼追的很狼狈,而我的道术也不怎么样,我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居然活下来了。”
无名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这种笑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土贞叼亡。
我对无名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呢?”
无名苦笑了一声:“我已经不对劲很久了。这番话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今天才有勇气告诉你。”
第四百九十四章 捉奸
我看着无名,错愕良久,然后吞吞吐吐的说:“你今天……好像很不对劲啊。”
无名叹了口气,他靠在另一扇门上:“不对劲吗?我感觉今天是最对劲的一次了。哎,你也是够反应够迟钝的,我对你有好感。你却感觉不到。”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我一直住在道观里面,有点和社会脱节了,不知道怎么表达,你没有感觉到,也不怪你。”
我听无名肉麻兮兮的说这些话,让我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我心想:“就算要表明心迹,也不用上来就爱死爱活的吧?他就不觉得尴尬吗?”
无名回过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你想不想……”
我向后退了一步:“想什么?”
无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是活人,你也是活人。咱们两个杀了白狐,然后双宿双飞,怎么样?”
我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桃木剑:“绝对不可能。”
无名神色一黯:“可惜,怎么就让白狐这小子捷足先登了呢?”他像是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然后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忽然嘿嘿的笑起来了。这声音在安静的道观里面格外刺耳,听的我毛骨悚然。
我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你又在笑什么?”
无名笑嘻嘻的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和你在一块。”
我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
男女体力上有差距,如果对打的话,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些日子,我东跑西颠,四处捉鬼,也锻炼的很灵活,想要逃跑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盘算好了之后,忽然看到无名的眼睛中有些忧伤,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又要干什么?”
无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要伤害你?顺势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你这样想。可把我看得太低了,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惊讶的看着无名:“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无名苦笑一声,声音里面满是悲伤:“你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哎,心有灵犀,可惜是单向的。”
我心里面嘀咕:“这家伙怎么回事?忽然变成情圣了。”
我对他说:“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很不正常,是不是吃错药了?”
无名只是苦笑。
我对他说:“现在咱们大敌当前,你能不能把儿女情长先放一放?”
无名像是喝醉了一样,摇头晃脑的说:“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儿女情长和对付小鬼,可以放在一块办。”
我躲开他,脑子里面出现了诸多疑点,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他说:“你的记忆不是被抹掉了吗?为什么第一次遇见我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无名茫然的说:“记忆被抹掉了?”他摇了摇头:“也许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怎么也忘不掉吧。”
我向后退了一步,对他说:“你走来走去的,到底想怎么样?”
无名笑着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既让你摆脱小鬼的纠缠,又能和我在一块。”
我只能无奈的问:“你想到什么办法了?说出来听听。”
无名说:“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些小鬼说你害的他们身体碎掉了,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多半是真的。如果你主动把你的身体切碎,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因为心中太过惊讶,甚至忘了反驳。
而无名拍了拍肚皮:“至于我呢,我就把你吃下去,把你消化掉。这样一来。你的肉就变成了我的肉,咱们两个合二为一,谁也离不开谁。就算是白狐要第三者插足,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这个计策怎么样?”
我如果打得过他,早就把他放倒了,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举起桃木剑,当做标枪向无名扔了出去。
我也没有看有没有扎中,掉头就向道观门口逃去,结果跑到半路上的时候,有一只手抓到我了,我回头一看,是无名。
他双目赤红,显然正处在癫狂的边缘,一副要把我吃下去的样子,我打着哆嗦想:“难道我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了?”
我张大了嘴想要叫白狐,可是无名像是知道我要干什么一样,马上捂住了我的嘴,我想要抬脚踹他,可是他提前一步封住了我的腿。
短短的几秒钟,我用了十几种方法挣扎,想要从他手里面逃出来,但是全都失败了。我有些灰心的想:“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只通过一个眼神,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无名把桃木剑在地上用力的磕了一下,那把剑从中间断开,变成了一把匕首,而无名比划着要割我的肉。
我正在绝望的时候,忽然他的身子直直的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屋檐上,随后又裹着碎砖瓦掉在台阶上,把那心形的蜡烛全都压灭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错愕了两秒钟,才发现白狐一脸铁青的站在我身后。
我看到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心虚,我干笑了一声:“那个,你来的很及时啊,不然我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白狐看都没有看我,只是大踏步的向无名走去了。他的手腕晃了晃,玉剑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面。
我惊呼一声:“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白狐缓缓地回过头来,我看到他眼神很不友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我低声说:“你也不用这样看我吧?”
白狐淡淡的说:“你为什么替他求情?”
我知道,如果我一句话回答的不对,无名这条小命就交代了。我如果表现出对无名很关心的话,那他恐怕连全尸都留不下。
我连忙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求情了?我只是问你要干什么。”
白狐点了点头:“好,那我告诉你,我打算杀了他。”
我的脑子转的飞快:“等一下,你还不能杀他。”
白狐冷冰冰的看着我:“哦?”土贞见圾。
我指着他手里的玉剑说:“这把剑要饮血,第一口血应该是佛奴的。你以前说过,至于无名……嘿嘿,他好像还不配。”
白狐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理由倒很刁钻,只可惜,今天就便宜他了,让他得此殊荣。”
随后,白狐把剑举起来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七兄妹
无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砸在台阶上,换做别人,已经摔得丢掉半条命了,可是他居然还清醒着。
他晃了晃脑袋,看到了白狐的玉剑。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撑不了多久了,在生死关头,他居然来了一句:“君子言而有信,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不算数?说好了先杀佛奴,怎么又先杀我了?”
白狐气急反笑:“好,好。当初我说过,这把剑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佛奴,那我把剑收起来,空手照样能杀了你。”
我走过去,抓住白狐说:“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
白狐很恼火地说:“你还要问什么?他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白狐挣了一下,把胳膊从我手里挣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为什么转的这么快,居然顺势倒在地上,然后惨叫了一声。像是摔疼了一样。
白狐果然回过头来,伸手扶我:“你怎么样?”
我使劲挤眼睛,想要把眼泪挤出来:“你打我。”
白狐把我拽起来,仍然绷着脸说:“你不用演戏了,我用了多大的力道,我清楚得很。”
我知道,在白狐面前作假恐怕不大容易,这一招行不通,我干脆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他说:“我感觉无名今天是中邪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好像他不再是自己了一样。”
白狐指了指墙角:“有一只鬼在迷惑他。”
我扭头一看,墙角处果然躺着一只小鬼,他神色萎靡。身上虽然没有束缚,但是他似乎身受重伤,想要逃跑也逃不掉。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被小鬼魅惑的,那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你何必跟他为难呢。”
无名也爬起来了,随口附和:“是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白狐缓缓地举起玉剑,放在了无名的肩膀上,剑刃贴着无名的脖子,吓得他动也不敢动。
无名两眼一个劲的向下瞟,小心翼翼的说:“你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今天的事可怨不得我。”
白狐淡淡的说:“鬼要迷惑人,需要这人有私心。如果你是一个四大皆空的高僧,小鬼没有着力点,就算本领再高强。也无法魅惑你。正因为你心里面有邪恶的种子,所以他才能用鬼术让这种子生根发芽,盖过你的理智。”
无名一个劲的苦笑。
白狐看着他说:“你对如意,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我也不为难你,你说一句没有,我马上放了你。”
无名贱兮兮的问:“如果我说有呢?”
白狐淡淡的说:“那我就杀了你。”
我心想:“无论有没有,无名这种人,随口发个誓不就行了吗?反正他脸皮也够厚。”
然而,无名却瞪大了眼睛,半晌不发一言。
白狐的脸色越来越冷,看样子,很快就要动手了。这时候,无名终于说话了。
他张了张嘴:“有,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他嘴里面像是爆豆一样,把这一串话迅速的说了出来。好像很担心白狐的手太快,还没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一样。土贞史划。
我听到无名这么说,忍不住来了一句:“你有病吗?不要命了?”
无名闭上眼睛,使劲抬着头:“这种事,我坚决不肯说假话。如果被人胁迫,就放弃喜欢一个人,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白狐居然把剑放下来了。
无名已经够让我惊奇的了,而白狐的做法就让我更惊讶了。
我看着他说:“你不生气了?”
白狐淡淡的说:“我当然生气。”
我指着无名问:“那你怎么把他放了?”
无名听到我这么说,靠着墙嘀咕了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提醒他杀了我似得。”
白狐看了无名一眼:“因为他提醒我一件事。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把所有喜欢你的人都杀掉,那样的话,咱们的感情好像也不太正常。”
我点了点头:“对啊,尼姑庵里面的那个小尼姑,不是也喜欢你吗?我也没有杀了她,还有那个什么火夫人……”
白狐皱了皱眉头:“什么小尼姑?乱七八糟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呢?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平等的,我可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明不明白啊,老封建?”
白狐想了想说:“可是你也不能背地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呸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我会这么没道德吗?”
无名在旁边苦笑了一声,我看到他简直比哭还难看:“你们两个故意在我面前唠唠叨叨的吗?这种感觉比被人杀了还难受。唉,这个秘密没有说出来倒没什么,说出来之后,反而静不下心来了。”
白狐看了他一眼:“你以后最好和如意保持距离,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记忆抹掉。不然的话,我这把剑可不认人。”
白狐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他说:“无名已经失忆了,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以前的事?”
白狐指着墙角的小鬼说:“是那只鬼让他想起来的。他的记忆虽然抹去了,但是仍然留下了一些碎片,这只鬼把这些碎片放大了。”
我这时候才想起墙角的小鬼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对他说:“你为什么害我?”
这只鬼很陌生,不是我之前见到的任何一个。他艰难地抬起头来,冲我说:“是你先害我们的,我们七兄妹的身体,都是被你弄碎的。”
我皱着眉头说:“七兄妹?什么意思?”
那只鬼淡淡的说:“喜怒哀乐爱恶欲,七个泥人,我们是七兄妹。”
他又艰难地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我是爱。我能影响的情绪太广泛了,刚才的那一出,只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他看着无名说:“你这个小杂毛也不用装情圣了,没有我暗中帮你,你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吗?”
而我看着小鬼,已经惊呆了:“七兄妹?他们七兄妹,是排骨的泥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小天地
我们盘问了小鬼一番,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确实是排骨藏着的那些泥人。
我问小鬼:“咱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不放?”
小鬼冷笑了一声:“怎么无冤无仇?如果不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排骨会把我们摔碎吗?”
我顿时愣住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们说的好像也没错,确实是我建议排骨摔碎了泥人,向方龄赔礼道歉的,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些泥人是活的?
我听说有些制作精巧的东西,年深日久之后,会产生灵性,难道这几个泥人就是这种情况?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说:“当初我不是把你们放在水里面,让你们变成泥巴了吗?怎么你们又重新做了泥人?这可有点奇怪。”
小鬼得意洋洋地说:“泥人天王找到我们了,把我们又重新捏了起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们和泥人天王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小鬼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来:“我们和泥人天王什么关系?我们……我们认识他,而且和他很熟悉,不过……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白狐在旁边说:“他被人炼化了,所以只剩下了零星的记忆。”
我问白狐:“那他有没有可能恢复?”
白狐想了想说:“他的魂魄只剩下一缕,如果找到其他的魂魄,也许可以。”
小鬼奇怪的看着我们:“什么其他的魂魄?”土纵布才。
白狐淡淡的说:“我知道你其余的魂魄在哪。”随后,他向道观外面扬了扬手。
有一阵巨大的吸力传过来。道观当中顿时飞沙走石,外面的大树在狂风中摇摇晃晃,树叶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样,随着风刮进来,一点没剩,全都吹到了无名的脸上,甚至擦出了血丝。
无名捂着头脸大叫:“你是故意的。”
但是白狐根本没有理他。几秒钟后,有另外六个小鬼被风吹进来了。
他们狼狈不堪,但是谁也没有逃走。很显然,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我看到这六个小鬼中,有三个我认识。其中一个是碰瓷的老奶奶,另一个是在我床上哭泣的女鬼。还有一个是杂耍的少年。
小鬼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也来了?”
那杂耍少年说:“兄弟,还不是为了救你。”
小鬼有些不满的说:“那你们把我救了吗?”
杂耍少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也算尽力了。”
白狐对我说:“这几只小鬼一直在外面窥探,想要趁机捣乱。”
我点了点头:“这就是小鬼的七兄妹?”
白狐嗯了一声,又说:“他们的魂魄其实是同一个人的,只不过被人分成了七份。分别放在不同的泥人里面,时间长了,他们甚至不认识自己了,反而号称七兄妹。”
这七只小鬼都惊讶的说:“我们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你可别乱说话。”
这几个小鬼乱糟糟的,白狐也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从院子里面拿过来一个木盆,然后随手抓住小鬼,把他们全都塞到木盆里面了。
这些小鬼被白狐一抓,全都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束手束脚的被扔进去。木盆并不大,小鬼进去之后,显得很拥挤。好在魂魄无形无质,只是一道阴气罢了,可以缩小身形,呆在那只木盆里面。
白狐找了几只蜡烛,慢慢地点在木盆外面。
那些小鬼都有些惊恐的问:“你想这么样?”
白狐淡淡的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小天地?”
小鬼还没有说话,我先笑了:“小天地?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好玩?”
白狐今晚一直板着脸,直到现在才露出来一丝笑意:“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玩,实际上很可怕。被困在小天地当中的人,他们的命运是被人操纵着的。”
白狐指着木盆外面的蜡烛:“你看到没有?如果我移动这些蜡烛,木盆当中的阴阳就会发生改变,阴阳二气流动的会特别快,被困在木盆里面的小鬼,在一夜之间。像是经历了一千年一样。”
小鬼们惊呼了一声:“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魂飞魄散了?”
白狐点了点头:“不错。”
小鬼们全都急了:“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害我们?”
他们一边乱嚷,一边挣扎着向木盆外面爬,可是他们已经被困住了,根本没有办法爬出来。
白狐淡淡的说:“你们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吞掉自己的同伴,这样一来,可以借助别人的魂魄,来维持自己的力量,也就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导致魂飞魄散了。”
无名在旁边忽然说:“这就像是养蛊一样,几种毒虫放在一块,让它们互相咬,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把其余的毒虫都吃了,它就变成了蛊王。”
白狐瞟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
无名厚着脸皮说:“这道观是我的,我当然得呆在这了。”
白狐冷笑了一声,回头对木盆中的小鬼说:“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互相吞掉魂魄,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些忘掉的往事,也就能想起来了,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忍心下口,那我就帮你们一把。”
随后,无名就移动了几支蜡烛,我感觉有一阵风正在木盆的上空盘旋,但是这阵风始终没有刮出木盆的范围。
里面的小鬼似乎很焦急,在路面不住的乱转,交头接耳,似乎在想办法。我看到他们的身体正在迅速的衰老,魂魄也在一点点的消散。
我对白狐说:“里面的时间,流逝的很快吗?”
白狐嗯了一声:“比外面快几百倍。”
我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常听人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是不是类似这个意思?”
白狐听了我这话之后,忽然脸色一变。
我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白狐笑了笑:“没什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轻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安乐
那几只小鬼惊慌失措的在木盆中团团转,但是却根本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
开始的时候,这几只小鬼还聚在一块商量对策,只可惜他们的力量太弱了,就算是加在一块,也不可能冲破木盆组成的小天地。毕竟他们只是一缕残魂。就算合在一起,也只是一只普通的魂魄。
到后来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七只小鬼不再聚在一块了,反而分散开来,后背紧贴着木盆的边缘,眼睛狐疑的盯着对方,看样子,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彼此了。
果然,几分钟后,这些小鬼斗做一团,在求生的压力下,什么兄弟姐妹,什么友谊,全都顾不上了。刚才还亲密无间的七只小鬼。转眼间像是仇人一样,互相撕咬,场面很惨烈,我有点不敢再看了。
我扭过头去,对白狐说:“这也太惨了。”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确实有点惨,人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手足相残,而他们七个,比手足相残还要凄凉。”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既然也这么想。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关在小天地里面?”
白狐对我说:“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就没有办法想起来以前的事,生死关头,很多尘封的记忆会冒出来。只有这样,活到最后的那一个魂魄,才拥有了完整的记忆,算是恢复正常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时间不长,白狐说了一声:“可以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他正在吹熄那些蜡烛,而木盆中只剩下了一只小鬼,她头上留着长发,身上穿着裙子,很显然是一只女鬼,而且看她的打扮,应该死去不久。
白狐把女鬼放了出来,问她:“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女鬼点了点头,有些木然的说:“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我们七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被人炼化了,变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她嘟囔了几句,就向白狐拜了下去,嘴里面很是感激的说:“多谢你了,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还要浑浑噩噩的生活多少年。”
白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对女鬼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泥人天王要帮你?”
女鬼茫然的看着我们:“泥人天王?这个……我还是想不起来。至于我是谁,我是安乐啊。”
我皱着眉头说:“安乐?”
女鬼点了点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却知道你,你叫赵如意。”
我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恢复记忆之后,还能认识我。”
女鬼看着我说:“我之所以认识你,是因为你们宿舍的方龄。你们两个经常在一块。所以我就认识你了。”
我惊讶的看着她:“你认识方龄?你们两个是朋友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如果是方龄的朋友,怎么从来没有见她在你的忌日烧纸?”
女鬼叹了口气:“我们两个怎么会是朋友呢?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做朋友。”
她看着我说:“排骨和我分手以后,就和方龄好上了,所以我心里面特别恨她。”
我惊讶的看着女鬼:“你……你是排骨的女朋友?”
女鬼惨然一笑:“是前女友。”
我心中震惊无比,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你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七份,放在了泥人里面?”
女鬼点了点头:“是啊,然后再作为礼物送给排骨,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女鬼每说一句话,我就向后退一步,到后来,我几乎想要转身逃跑了。这倒不是女鬼有多可怕,而是她的话太惊人了。
有谁愿意把自己的魂魄封在泥人中,送给自己的恋人呢?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排骨不愿意砸掉泥人,原来送他泥人的人已经死了,这可真的是留一个念想了。
女鬼说,她忘记了泥人天王是谁,不过据我猜测,也许是泥人天王也被她感动了,所以才按照她的要求,把她封在了泥人当中,甚至在我毁掉泥人之后,他又偷偷地把泥人捏了起来。
我长叹了一声,看着女鬼说:“你现在已经死了,何必再和排骨纠缠呢?不如去投胎转世吧,下辈子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对你也是解脱。”
女鬼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可以投胎转世,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我奇怪的看着女鬼:“你还有什么要求?”
女鬼笑了笑:“我只是想再见排骨一面而已。”
我看了看白狐,白狐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我拿出,拨通了排骨的电话。
排骨在电话那边又惊又喜:“有消息了?”
我含糊不清地说:“嗯,你来道观把,你女朋友在这里等你。”
排骨欢呼了一声,连声道谢,我没有听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二十分钟后,排骨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他是肉眼凡胎,只要鬼不现身,他就无法看到,所以他只能看到站在院子里面的我和无名。
他看着我们两个说:“方龄呢?方龄在哪?”
我看到女鬼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来。
我叹了口气:“不是方龄,是你的前女友,安乐。”
排骨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我看到他半转了身子,像是随时要逃走一样。他的这幅样子,让我想起一句俗语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无奈的说:“你不用害怕,有我们在这里,她不会伤害你的。”
排骨干笑了一声:“这是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会怕她吗?不过……我让你在方龄面前帮我说情,你怎么把安乐找来了?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土纵夹扛。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了,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安乐是来跟你到别的,别管真假,你说几句好听的,让她安心的走吧。”
随后,我冲女鬼招了招手,而她也慢慢地在排骨面前露出形貌来。
她一步步走过来,冲排骨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冒名鬼
排骨看到安乐现身的时候,已经开始哆嗦了,等到安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要转身逃走,我猜他之所以仍然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排骨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这是鬼吗?”
我点了点头:“是鬼。”
排骨苦着脸说:“为什么要找一只鬼来害我?”
我无奈的说:“怎么是害你呢?安乐想要和你道别,她要投胎转世了。”
女鬼双目含泪,看着排骨说:“你就这么讨厌我?现在我要走了,你还要说这种话?”
排骨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我说:“人死了之后,模样会发生变化吗?”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无名在旁边代为解答说:“绝大多数的人,死了之后,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排骨已经退到我和无名身边了,他指着女鬼说:“可是……可是她和安乐长得不一样啊。”他长舒了一口气:“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安乐的死讯,她恐怕还活着呢。”
这一次,轮到我们面面相觑了。
我问女鬼:“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摇了摇头:“我忘记了。”
排骨掏出来:“我给安乐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他没有翻电话本,而是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几秒钟后,电话通了,我听到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排骨干笑了一声:“我想要看看,你有没有出事……”
随后,这两个人交谈了几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排骨的前女友安乐,确实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这一次,我们都看着女鬼,问她说:“你是谁?”
女鬼茫然的看着我们:“我是安乐啊,我真的是。”
然而我们却没有人相信她了。
我问白狐:“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走到我身边。排骨忽然一抬头,看到白狐现身,先是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又是一只鬼?”随后。他又镇定下来,小心的说:“是白狐大人?我听方龄说起过。”
白狐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和排骨客套。
我对白狐说:“会不会这个才是真正的安乐?她的肉身被一只小鬼给占据了?”
旁边的排骨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活着的安乐是真的。”
我奇怪的看着他:“就凭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你就能确定那是真的安乐?”
排骨嗯了一声,简直有一些不容质疑的意思了。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白狐想了一会说:“不如把安乐也叫来,让他们两个当面对质一下。”
无名在旁边嘟囔了一句:“今天晚上我这道观可真够热闹的,快要凑成两桌麻将了。”
排骨犹豫了一会,还是按照我们的吩咐,给安乐拨通了电话。在电话里面,他并没有说要做什么事。只是说自己正在道观里面,希望能见她一面,而安乐欣然同意了。
时间不长,安乐也赶到了。我看到一个有些柔弱的女生走了进来,和方龄的热情古怪不同,她显得有些沉稳。
她走进院子里面之后,马上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排骨低声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害怕。”
安乐犹豫了一会说:“你是不是想说,这里有鬼?”
我们都惊讶的看着她:“你能看到鬼?”
安乐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感觉到的,这里鬼气阴森的,比外面要低好几度。我以前见过鬼,所以很熟悉这种感觉。”
既然安乐见过鬼,那白狐和女鬼就直接现身了。
安乐看到他们之后,仍然吓了一跳,不过见有几个活人在场,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她问排骨:“你把我叫来。是想做什么?总不能是单纯的看鬼吧。”
排骨指着女鬼说:“她自称是你。”土纵木划。
安乐愣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自称是我?”
女鬼看着安乐说:“我叫安乐,我是排骨的前女友。”
安乐看着排骨说:“你到底有几个前女友?也叫安乐?你总不能是按照人名找对象的吧?”
排骨苦笑了一声:“我有几个前女友,你还不清楚吗?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安乐摊了摊手,有些不高兴的说:“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至于她为什么冒用我的名字,你问我,我问谁去?”她说了这话,转身就要走。
排骨连忙拉住她,低声说:“这个女鬼的来历,好像和你大有关系。”
安乐看着他的眼睛说:“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来听听。”
排骨想了一会说:“你还记得那七个泥人吗?”
安乐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不过……新人胜旧人,你有了新女友,早就把泥人扔了吧?”
排骨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一直留着。”
安乐的眼睛里面闪出异样的神采来。
紧接着,排骨又说:“直到最近,我才把泥人砸了。”
顿时有一层薄怒浮现在安乐的脸上。
排骨干笑了一声,他指着女鬼说:“结果从泥人里面跑出来一只女鬼,而且自称是你。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想要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安乐想了一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和泥人有关系。”
她看着女鬼说:“你知不知道泥人天王?”
我们都惊呼了一声:“你也认识泥人天王?”
安乐点了点头。
而女鬼想了一会说:“我以前肯定认识,但是我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安乐嗯了一声:“看来,那天晚上我见到的女鬼就是你了。”
我们催促安乐:“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们讲讲吗?”
安乐嗯了一声:“几年前,我曾经见过泥人天王一面,其实我很快就知道他不是活人了,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恶意,所以我和他聊了几句。而他送了我几个泥人,分别是喜怒哀乐爱恶欲。”
我们都听得一头雾水:“能不能详细讲一下?到底是在哪遇到的?”
第五百章 鬼埋伏
安乐回忆了一会,对我们说:“好像是上大一的那一年,我和排骨吵了架……”
无名苦笑了一声:“你这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能不能直接说泥人天王的事?”
安乐笑了笑:“那时候年轻,遇到一点事就沉不住气。所以大晚上不回家,只想在外面走走,结果越走越远,渐渐地出了市区。这时候我心中那股邪火也下去了,看着周围黑乎乎的就有点害怕了。”
“于是我掉过头来想要回家,可是走来走去,只觉得市区就在前面,却偏偏走不过去。后来我发现路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我无论怎么走,最后都走到歪脖子树旁边了。”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安乐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我也是吓出来了一身冷汗。不过我小时候听过不少鬼故事。知道鬼打墙不算什么,一只鬼想要害你,你的命早就没了。至于鬼打墙,多半是有小鬼只想捉弄你,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它觉得没意思,自己就离开了,而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我心想:“这个安乐可真是够镇定的。”土纵低才。
安乐说:“所以我就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面,一直东张西望,也不敢乱动,想这样一直等到天亮。我听过那些故事,有的人在路上走了一夜,最后发现其实是在绕着一座坟转圈。我不知道这棵树是不是种在坟头上的,不过现在害怕也没有用了。只能忍着。”
“结果我坐了半夜,忽然看到路边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一个是有些老的老头。按照年龄看。这个老头比女人大多了,可是他偏偏像是一个后辈一样,围着女人点头哈腰的。”
我忍不住说:“他们两个就是女娲和泥人天王?”
安乐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这样称呼对方的。”随后,她又奇怪的看着我说:“你也认识他们?”
我苦笑了一声:“何止是认识。”
安乐倒也没有深究,而是继续说:“我当时看到有人来了,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走过去,让他们把我从这里带回去。这两个人看到我忽然走出来,也像是吓了一跳,后来他们两个就把我带上了。”
“可是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渐渐地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们并不是要带我去到市区,反而越走越偏僻。而且我发现,那个女娲走起路来根本没有声音。”
“当时我悄悄地拿出来。用的光在女娲身上照了照。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
我心想:“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
安乐卖关子,我们不想上钩,但是自然有捧场的。排骨好奇的问:“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那个女娲没有影子?”
安乐说:“何止是没有影子?我看到的光一直穿过她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我当时怕得要命,知道这个女娲恐怕不是活人。但是走在他旁边的泥人天王却表现的很正常,脚步声,影子等等,全都有。”
“我心想,也许泥人天王像我一样,也是被这只女鬼给骗来了。没准他也经历过鬼打墙,不得已才跟着女鬼乱走。这时候我能自己逃跑,但是又担心逃走之后再遇到鬼打墙,于是我就悄悄地拽了泥人天王一把,想和他结伴走。”
“泥人天王被我拉住之后,奇怪的看着我。问我干什么。我对泥人天王说,你别跟着女娲走了,我看她不像是活人,咱们两个赶快逃跑吧。”
“谁知道泥人天王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问我,那你觉得,我是活人吗?”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来,在自己的脸上使劲一拍,他的脑袋就被拍下来了。我当时吓得差点晕过去,踉跄着向后跑,但是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把我拦住了。”
“女娲说,你既然被我们遇到了,今天就走不了了,跟着我们来一趟吧。他们两个是鬼,我哪敢说个不字?于是我就跟着他们向前走。半路上的时候,泥人天王又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肩膀上,晃了两晃,就恢复如初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老头的身子都是泥捏成的。因为女娲一直在骂他,说他太蠢了,一个泥人都没有捏好过。”
“后来,他们就带着我走到了一片坟地里面。拉着我藏在了墓碑后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我当时虽然很害怕,但是仍然大着胆子问女娲,打算怎么处置我。女娲说,她正在教泥人天王捏泥人,需要一个魂魄,很不凑巧,今天可能要用我来练手了。”
“我坐在墓碑后面就开始哭,求他们饶了我。但是他们理都不理我,于是我就开始一个劲的说话,说我的家人,说我的男朋友,希望能让他们心软。”
“等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女娲忽然说,闭上嘴,不然的话,在你的嘴里面塞上黄泥,让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我听她这么说,顿时就不敢再说话了。”
“等我安静下来之后,远远地,我听到了一阵丧乐声,像是有人在出殡一样。可是那时候是半夜,谁会顶着月亮出殡?我心想,这恐怕又是一群鬼了。想到这里,我的身子就开始不住的打哆嗦。”
“时间不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居然是冲着这片坟地来的。我忽然醒悟过来了,女娲和泥人天王躲在这里,可能是要暗算这一群出殡的小鬼。我心里盘算着,希望他们会打一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趁机逃走了。”
“结果等那群人走近了一看,我发现他们个个拖着一道明显的影子,而且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很重,他们明显是活人。”
“我心想,有这么多活人在这里,也许能把我救回去。我马上晃了晃身子,要站起来求救。谁知道女娲忽然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背上,我的身子一僵,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五百零一章 大人物
我们听到这里,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安乐:“你之前不是说,泥人天王还算不错吗?怎么现在又要取走你的魂魄了?如果这算是不错的话,那什么算是坏?”
安乐看着我们说:“你们听我说完。”
我们点了点头,不再打断她了,而是安静的听着。
安乐说:“当时那一队出殡的人越走越近。最后他们就来到了这一片坟墓跟前,有两个人走出来,就开始挖坟坑。但是我仔细看了看,就发现奇怪得很,因为这一群人,不是和尚就是道士,居然全是出家人。”
“如果说,棺材里面躺着的是道士,那为什么有和尚在送葬?如果里面躺着的是和尚,为什么又有道士来抬棺材?”
无名在旁边笑着说:“也许这些和尚道士,只是来做一个水陆道场,并不是死人的亲属。”
安乐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有可能,不过……除了和尚道士之外,一个世俗人都没有,总之很奇怪。这些出家人把棺材埋下去之后。就在坟头上烧纸,烧了一会之后,就纷纷离开了,坟地里面又恢复了安静。”
“直到这时候我才明白,女娲和泥人天王的目标并不是送葬的人,而是棺材里面的尸体。果然,等那些出家人走了之后,女娲就把我们两个拽了起来,让我们去把新坟挖开。”
“我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老老实实地女学生,忽然被鬼逼着挖坟,我心里面怕得要命,手就一直发抖。不过好在有泥人天王在旁边干活,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挖到明年,恐怕也挖不完。”
“等坟墓挖开之后,女娲就直接跳了进去,在棺材上不住的摸索,一边摸,一边垂涎三尺的说,是她,终于找到她了,嘿嘿……”
“我大着胆子问泥人天王:你们要找谁?泥人天王说: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得到她的人,可以天下无敌。”
“我对他们天下无敌之类的想法没有半点兴趣。脑子里面想的全是:他们找到这样的大人物之后,会不会一高兴,把我给放了?”
“那个女娲在棺材上摸索了几遍,然后晃了晃手腕,我看到她的指甲一寸寸变长,很快就有四五寸的样子。她把长指甲沿着棺材盖下面的缝隙扎进去,然后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我看到棺材盖上面的长钉子被指甲一碰,全都跳了出来。”
“然后女娲一声冷笑,那棺材砰地一声,就被打开了。棺材盖掉在土坑里面,棺材中躺着一个女孩。女娲伸手向女孩身上抓过去,谁知道那女孩忽然睁开眼睛,猛地吐了一口气。”
安乐讲到这里,有意的停顿下来了,似乎像是故意留个悬念一样看着我们,而我们都听得目瞪口呆。
直到几秒钟后。无名才催促了一句:“你倒是接着说啊。”
安乐清了清嗓子:“我想喝一杯水。”
无名马上去房间里面倒了一杯水,递给安乐了。
安乐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那个女孩吐出来的气是红色的,看起来像是有剧毒,女娲沾上之后,马上惨叫了一声,翻身从坟墓里面逃出来了,我看到她的脸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正在慢慢地融化……”
白狐在旁边淡淡的说:“是朱砂。”
安乐嗯了一声:“后来泥人天王告诉我了,那确实是朱砂。女娲受伤之后,周围忽然响起来一阵呐喊声,原来那些出家人根本没有走,他们一直在外面埋伏着。那棺材里面的尸体根本就是被做了手脚。女娲他们想算计出家人,出家人也想算计女娲。”
我们听了之后,都惊奇不已,连忙问安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安乐说:“后来……我本来想要求救的,但是泥人天王告诉我,那些出家人也不是好人。如果落在他们手里面,烧杀淫掠,不仅活不下来,而且死前还得受一些侮辱。我根本不信他这些话,但是他把我背在身上,跟着女娲打倒了两个小道士逃出去了。”
我奇怪的问安乐:“他们两个自己逃命都来不及,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
安乐说:“他们担心自己被抓住,关键时刻好拿着我做人质。”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安乐想了一会说:“那女娲气的了不得,说一定要拿那些道士算账,然后她就和我分开了。我感觉她是鬼,可以隐藏起来,而我们两个一个活人,一个泥人,很容易被道士们发现,分头跑的话,等于是帮着她把追兵引开了。”
“女娲一走,泥人天王也抱怨起来了,说女娲喜怒无常,整天对他非打即骂,到了逃命的时候,还要让他作牺牲。我马上顺着他的话说,随声附和,一块骂女娲,很快我和泥人天王就像是朋友了。”土纵役扛。
“后来我们逃到了一片荒地里面,那些追兵也听不见了。可是头顶上响了一声闷雷,紧接着瓢泼大雨就下来了。那个地方连一棵树都没有,泥人天王被雨一淋,身子眼看着就要垮了。他瘫在地上一个劲的哭,说让我帮帮他。他困在泥人里面根本不能动弹,等天亮之后被阳气一蒸,必死无疑。”
“我当时本可以扔下他走了,但是一时心软,就问他:怎么帮你?”
“泥人天王让我在地上挖了很多土,把他埋起来了,堆得像是一座坟一样,雨虽然大,但是一时三刻也冲不垮它。”
“我刚刚把它埋起来,雨就停了。我对泥人天王说,你就呆在这里吧,我可要走了。可是我走了没多久,就遇见了女娲,她把我给抓住了,然后把泥人天王挖出来,把我们带到了一处山洞里面。”
我瞪着眼睛看安乐:“你什么时候才逃出来的?”
安乐说:“我在山洞里面,被关了三天。”
排骨惊讶的看着她:“就是那一次吗?你失踪了好几天,我们到处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后来你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肯说。”
安乐点了点头:“是啊,就是那一次。”
第五百零一章 失忆女鬼
我真的难以想象,安乐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被厉鬼关押三天,能够活着逃出来不算什么,关键是神智仍然没有受到伤害。可见她的内心真的挺强大的。
我这样感慨了一通之后,白狐笑着说:“你不是也很厉害吗?和鬼冥婚了,仍然神智清楚。”
我瞟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我早就神智不清了呢?不然怎么会和你在一块?”
白狐得意洋洋的笑了。
排骨低声问安乐:“你在这三天里。经历了什么?”
安乐叹了口气:“经历了什么?那三天时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女娲带着我和泥人天王躲在了山洞里面,那里黑乎乎的,一点亮光都没有。只是点了一盏青幽幽的蜡烛,照的山洞里面鬼气阴森的。”
“我蜷缩在里面,一句话都不敢说,泥人天王感激我曾经救过他,倒安慰了我几句,引着我讲人间的事,好让我忘掉恐惧,那几天我断断续续讲了很多。”
安乐看了排骨一眼:“讲得最多的,还是你。也许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会有那样一个最想见的人吧。”
排骨的神色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乐继续说:“我不知道他们休息了多久,到后来。女娲和泥人天王都恢复过来了。女娲让泥人天王看着我,把我关押在山洞里面,而她自己就离开了。女娲走了之后,我曾经求泥人天王放了我,但是他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一个劲的安慰我,会把我的命保下来。”
“结果女娲很快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和尚。这和尚满身都是血。神色很是惶恐,好像他就是那群出殡的人中的一个。女娲在山洞里面对和尚严刑拷打,但是这和尚一个字也不肯说。”
“后来,女娲把和尚杀了。尸首随便扔在山洞里面。把他的魂魄关在了一个泥人里面。她做这些的时候,一直在给泥人天王做示范,像是在教他捏泥人一样。”
“泥人天王也笑嘻嘻的说,以前捏泥人总愁没有魂魄,现在可不缺了。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心想,看这意思,如果今天没有抓来和尚,就要把我的魂魄弄出来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女娲总是时不时出去一趟,每一次回来都带着一个和尚或者道士。到后来,他把那些出家人都杀了,全都做成了泥人。最后一次的时候,她带回来了一只女鬼。”
“女娲像是很兴奋一样。对泥人天王说,终于把她的魂魄给抓住了,只要把她知道的东西问出来,咱们就大功告成了。”土团帅圾。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要问什么,总之又是一番严刑拷打,而这个女鬼也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她到底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很快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女娲看到这女鬼不住的流泪,兴奋的说,咱们再加把劲,她很快就招了。”
“结果这女鬼的魂魄忽然砰地一声,炸开了。呃……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总之,她变成了一团浓烟。”
白狐在旁边说:“她自杀了,想要魂飞魄散,看来那个秘密很重要,她不想说出来。”
安乐点了点头:“女娲好像也这么说。当时她很着急。让泥人天王堵住洞口,然后把女鬼的魂魄收集起来。那只女鬼慢慢地恢复了人形,可是好像是傻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女娲盘问了她几句,发现实在问不出来,就放弃了。她把这魂魄交给泥人天王,让他随便捏一个泥人,练习一下手艺算了。”
安乐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那几天,我一直迷迷糊糊的,我记得我好像睡了很久,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泥人天王对我说,女娲已经决定把我放走了。然后就带着我走出了山洞。”
“我出来之后,看到外面繁星满天,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真的是高兴得很。而泥人天王递给我一个盒子,微笑着说,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我打开一看,是七个泥人,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很好玩。但是我还是很谨慎的问,这里面,没有关着魂魄吧?”
“泥人天王笑着说,里面没有魂魄。让我放心收着。”
“我把泥人带回去之后,观察了一下,发现它们确实没有异常,也就放心了。后来排骨生日,我就把泥人送给了他。”
安乐讲到这里,算是把和泥人天王的经历讲完了。我们沉默的思考了一会,然后都微微摇了摇头,因为这里面有几个难以理解的地方。
我对排骨说:“安乐什么时候给你的泥人?”
排骨说:“几年前。”
我疑惑的说:“这就怪了,几年前的泥人,一直没有动静,为什么最近忽然开始抓别人的魂魄了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女鬼淡淡的说:“是血,排骨把血滴在了泥人身上,把我唤醒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可是,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安乐呢?”
女鬼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很多事都忘记了,只记得我叫安乐,我有个男朋友叫排骨。”
白狐忽然对安乐说:“女鬼被抓进山洞之后,你是不是一直在和泥人天王聊天?”
安乐点了点头:“女娲在拷打女鬼,我听她叫的特别惨,心里害怕,就不停的说话,和泥人天王讲我和排骨的事,一直讲到我睡着。”
白狐笑了笑:“这就对了,一个魂魄魂飞魄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短时间内,魂魄被重新聚拢起来,也像是新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一直听到旁边有人在讲安乐,讲排骨。这记忆就灌到了她的脑袋里面,让她深信不疑。”
我们听到这里,都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很合理。”
女鬼面色苍白,很是悲伤的说:“这么说……我不是安乐?那我是谁?我从哪来的?他们为什么害我?”
第五百零二章 学仙人
女鬼一连串的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毕竟她已经魂飞魄散了,把一切都忘掉了。
无名走过去,叹了口气,很同情地说:“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我送你去投胎转世吧。到了下辈子。可以重新做人,到时候,这一世的痛苦就全都不记得了。”
安乐点了点头:“好,那你送我走吧。”
她看了排骨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有说,毅然转过头去,大踏步的向门外走了。
而排骨看着安乐,笑了笑说:“没想到你送我的七个泥人,是从鬼的手里面拿来的。”
安乐伸了伸手:“你不想要,那就还给我。”
排骨只是苦笑:“我现在哪还拿的出来?”
我对白狐说:“女娲费这么大的力气,对女鬼严刑拷打,她到底想要问什么?那个大秘密,是不是和佛奴有关?”
白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可惜。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忘掉一切的女鬼,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这时候眼看就要天亮了,我们忙了一夜,个个精疲力竭,打算各回各家,好好睡一觉。
结果这时候,外面一阵阴风吹过来,刮得人遍体生寒。
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在了白狐身后。探头一看,发现黑白无常从外面进来了。
我吓了一跳,心想:“他们怎么来了?”
安乐和排骨显然也看到他们了,都有些惊恐的问:“这是谁?”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我们哥俩这身打扮。你们还认不出来吗?”
排骨惊慌地说:“黑白无常?”
黑无常点了点头:“正是。”
安乐的身子使劲的发抖:“你们要……要勾谁的魂魄?”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谁告诉你,我们哥俩一现身就要勾魂魄?我们走累了,想要在这里歇歇脚不行吗?”
安乐和排骨退到了墙角,谁也不敢说话了。
白狐问黑无常:“怎么回事?”
黑无常很简洁的说:“那个魂魄不对劲。”
白无常在旁边补充说:“那魂魄,没有前世,没有来生。没有八字,什么都没有。”
我惊讶的说:“怎么会这样?”
白无常苦笑一声:“我们哥俩也不知道。城隍爷正在检查那个魂魄,无名老弟正在城隍庙等着,让我们先回来送个信,顺便和白狐大人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怎么办。”
白狐笑了笑:“看样子,你们已经有眉目了。”
白无常犹豫了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数百年前,我们曾经遇到过一个这样的魂魄。”土团边号。
白狐问:“从哪来的?”
黑无常说:“学仙人。”
这个名字说出来之后。我们几个活人都一脸茫然,而白狐则点了点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了。不过,我要确认一下。”
白无常笑嘻嘻的说:“咱们阴间人,和白狐大人越来越亲密了,坦诚合作,不分彼此,所以有这样的消息,就赶快来告诉你老人家了。”
白狐笑了笑:“多谢了。”
白无常叹了口气:“如今的阴间,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连调查学仙人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只能仰仗着白狐大人帮忙了。等这件事办成了之后,嘿嘿,我们保举你做阎罗王,怎么样?统领阴间,天下生灵都在你的掌握中。”
我无奈的说:“做阎王有什么好的?那么可怕。”
白无常嘿嘿笑了一声:“那有什么可怕的?掌控别人命运的滋味,可是好得很呐。”
白狐淡淡的说:“掌控别人的命运很简单,我不感兴趣。难的是掌控自己的。我还做不到。”
黑无常点了点头:“高境界。”
随后,他拍了拍白无常的肩膀:“兄弟,咱们走吧。”
黑白无常离开了,安乐和排骨也要回家。白狐对安乐说:“明天晚上,麻烦你再来道观一趟,我们有事找你。”
看安乐的表情,像是进了陷阱一样,不过在鬼面前,她哪敢说个不字?只好点头答应了。
我问白狐:“学仙人是怎么回事?”
白狐笑着说:“这些人自称是神仙的后裔,不必受阴间的管辖,他们一生的志向就是修炼成仙,像他们的祖先一样回到天上去。”
我皱着眉头问:“那他们成功了吗?”
白狐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成仙了。”
我又问:“既然没有成仙,那他们就是人,既然是人,就肯定有生老病死。他们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白狐说:“他们的魂魄不肯去阴间投胎转世,会一直在世上飘荡,直到魂魄力量越来越弱,然后魂飞魄散。”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没有前世,没有今生。原来他们不肯投胎转世。”
随后我又奇怪的问:“还是不对啊。按照你说的,他们没有来世就够了,那前生呢?”
白狐笑着说:“他们既然是神仙的后裔,又哪来的前生?”
我嘀咕了一句:“难道他们真的是神仙的后裔不成?”
我和白狐一边交谈,一边走出了道观。我们并肩向小区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我对白狐说:“无名的事,你不该生那么大气。”
白狐淡淡的说:“我没有生气,他还气不到我。”
我笑着说:“是吗?我真怕你被气得中风了,毕竟你是老年人了。”
白狐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其实昨天晚上他说那番话,完全是被泥人诱惑了。就像你说的,他心中有一颗种子。但是仅仅是种子罢了。”
我指着来往的行人说:“如果这里经过一个帅哥,我也会惊叹一声:真帅啊。但是仅此而已。如果被泥人一诱惑,也许就变成刻骨铭心的爱乐。所以……昨晚的事不能算数,你可别往心里去。”
白狐看了我一眼:“你很了解?”
我笑着说:“这是我分析出来的。整天和方龄在一块,学到了不少。”
眼看已经走到楼下了,我在白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了,这是补偿你的。晚上见。”
随后,我快步走进大楼里面了。
第五百零三章 仙骨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却看到叶菲已经起床了,她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你整晚不在?”
我干笑了一声:“去抓了一只鬼。”
叶菲叹了口气:“我本来打算带你去公司的。你还上不上班了?”
我笑着说:“上,当然要上,不过……过两天再去。”
叶菲无奈的说:“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我再跟经理说一声,给你留着职位。”
我笑着道了谢。叶菲穿好衣服。对我说:“饭已经做好了,你随便吃点吧,我去上班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想:“有饭有床,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还上什么班?”
我吃完了饭,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吃过晚饭,梳洗一番之后,我就去了道观。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白狐和安乐等人都没有到。道观里面只有我和无名两个人。
我坐在蒲团上,问无名:“那只魂魄怎么样了?”
无名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坛子:“魂魄在这里面,城隍爷说她是学仙人,不过也不是很确定。”
我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不相干的,很快,我们两个就没话说了。
过了几分钟,无名干笑了一声:“昨天我说的事,你不考虑考虑?”
我摇了摇头:“不考虑。”
无名叹了口气,厚着脸皮说:“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失恋了,我是不是应该喝点酒?”
我笑着说:“你别难过啊,改天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无名眼前一亮:“真的?”
我忍不住想笑,心想:“脸皮厚了。果然有好处。”
太阳落山之后,无名把女鬼放出来了,而白狐也到了,我们坐在道观当中。安静的等着安乐。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道观门口,排骨和安乐走进来了。
我看着排骨说:“你又来了?”
排骨干笑了一声,有些做贼心虚的指着安乐说:“她自己不敢来。”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而是看着白狐。
白狐站起来,对安乐说:“带我们去那个山洞。”
安乐皱着眉头说:“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还想的起来?”
白狐淡淡的说:“你肯定还记的,那种经历,就算打死都不可能忘掉。”
安乐犹豫了一下,只好点了点头:“那你们跟我来吧。”
她带着我们坐上了停在道观门口的出租车,然后说了一个地址。我们在黑暗中一路颠簸。
开始的时候,周围有路灯向后飞驰,有其余的车一闪而过。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们已经驶出了市区,周围黑乎乎的,只有车头灯在汽车的颠簸中,摇摇晃晃的照亮了前面几米的范围。
时间不长,司机踩了一脚刹车,对我们说:“前面没有路了,实在不能走了。”
安乐付了钱,带着我们走了下来。而司机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把车开回去了。也许他觉得这个地方很危险,而我们这一群人又很古怪,实在不宜久留。
我问安乐:“剩下的路,要步行吗?”
安乐想了想说:“剩下的路,我找不到了,我得仔细想想。”
随后,她带着我们慢慢地向前走,走几步。就停下来想一会,有时候会绕着一个土丘转几圈。这样找到半夜,她终于指着山脚说:“就在这里了。”
我们跟着她一步步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这个洞口像是井口一样,在夜色中很难被发现。
我们全都蹲了身子,一步步挪了进去,走了十来步之后,里面宽阔起来,可以直立行走了,甚至可以并排说话。
泥人天王和女娲都不在了,所以我们也不用隐藏身形,明目张胆的举着、手电筒在这里照亮。一时间白光闪耀,大家都随着灯光东张西望,想要好好看清楚这里。
过了一会,安乐低声说:“到了。”我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好像很害怕一样。
我抬头一看,发现在地上堆着十几具尸体。他们的衣服残破不堪,但是能够分辨出来,有的是和尚,有的是道士。
白狐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那些出家人的脸,他们的脸甚至还保持着弹性,好像还没有死绝,只是睡着了一样。
我对白狐说:“他们不是已经死去三年了吗?”
白狐点了点头:“他们是学仙人,肉身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
白狐想了一会,对无名说:“你的桃木剑呢?”
无名的桃木剑昨晚已经磕坏了,变成了短短的匕首。可就是这一把桃木匕首,无名也不想借给白狐。不过白狐一伸手,轻轻松松的从他身上抢走了。
随后,白狐手中的桃木匕首上下翻飞,像是一阵旋风一样,把一个和尚胳膊上的肉剔掉了。
无名在后面不满地说:“你把我的桃木剑当成剔骨刀了?”
白狐淡淡的说:“你这把剑是用来杀鬼的,有机会把神仙的肉割下来,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那只胳膊失去了皮肉,露出了骨头,可是这骨头不是常见的惨白色,而是金色的。
排骨惊呼了一声:“黄金做的骨头?”
白狐摇了摇头,用桃木剑在这胳膊上轻轻一敲,一截骨头就被敲下来了。
他把骨头递给排骨:“你试试。”
排骨将信将疑的接过来,奇怪的说:“怎么这么轻?不是金属的。”
白狐点了点头,指着山壁说:“你砸一下。”
排骨握着骨头,在一块山石上用力的砸下去,火星四溅,石头被砸掉了一块,而骨头丝毫无损。
白狐低声说:“果然是学仙人,先练骨,再炼皮。这些人的骨头,已经接近仙人了,如果能继续练下去的话,应该会有不小的成就,只可惜……他们被人杀了。”
我对白狐说:“这么说的话,这女鬼真的是学仙人了?”
白狐点了点头:“她和学仙人呆在一块,应该错不了。”
女鬼看着白狐,低声问:“那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土团狂才。
白狐说:“我们会把你送回去,送到学仙人那里去。”
第五百零四章 大门
女鬼看着白狐,低声问:“你能帮我找到那些人吗?”
女鬼已经忘记了一切,恐怕对回到学仙人中间并不是很热情,不过,做孤魂野鬼的滋味并不好受,她这样也只是想找一个归宿吧。
我问白狐:“你有办法找到修仙人?”
白狐点了点头:“我活着的时候。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我猜女娲拷打这些人,就是为了找到学仙人的下落。这些人虽然没有真正成仙,但是他们的修行手段,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只可惜,她不知道其实要找到学仙人很简单。”
白狐把那截骨头拿过来,又向无名要了一张白纸,随手折成了一个纸人,而这块骨头就被裹在了纸人里面。
白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纸人的头顶上,那纸人轰然一声,燃烧起来了。
片刻之后,纸人变成了纸灰,而原本坚不可摧的神仙骨,也变成了粉末。
我惊讶的说:“一滴血就可以烧毁神仙的骨头?”
白狐点了点头:“他们还没有真正成仙,所以做不到金刚不坏。鬼的血液,正好能够克制他们。”
我看到那些纸灰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但是他们却没有散落在地上,而是漂浮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人形。
白狐看着那一团朦朦胧胧的人形说:“神仙骨很特别,它会为我们指出学仙人的方向。”
白狐看了看安乐,对她说:“你要不要跟过来看看热闹?”
安乐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见鬼了。”
白狐点了点头,拉过我的手。就带着我向前走了。无名和女鬼跟在后面,而排骨和安乐则向市区走去了。
神仙骨像是有神智一样,它在空中飘飘荡荡,不急不缓的向远方去了。这个速度,正好能够让我们从容的跟上。
我笑着说:“这是不是就叫仙人指路?”
白狐笑了笑:“你起得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
我问白狐:“你为什么知道用这种办法可以寻找到学仙人?”
白狐沉默了一会说:“因为我当年有一个朋友,他曾经见过学仙人。那时候,佛奴的阴谋已经得逞了,他正在到处追杀我,我们打算找到学仙人,利用他们的力量,东山再起。结果在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失败了。哎,我那个朋友也死在了那里。”
我看白狐神色黯然,于是没有多问。
白狐又长舒了一口气:“女娲想用严刑拷打的方式逼问出学仙人的下落来,这可真是错了,那些人骨头硬得很,根本不会受威胁。”
我们跟着那团烟气走了很久,最后看到了一间道观。
我抬头看了两眼。惊奇地说:“咱们怎么又回来了?这不是无名的道观吗?”
无名也很惊讶的说:“确实有点像。”他又仔细看了一会:“不对,只是像而已,并不是同一间。”
那团烟雾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噗地一声,散落在地上,变成了灰尘,被夜风一吹,彻底散掉了。看样子,这里就是终点了。
我问白狐:“学仙人就住在里面吗?”
白狐摇了摇头:“这里只算是一扇门而已,我们进去吧。”
他轻轻推了推那扇门,木门吱扭一声,打开了,看样子它并没有上锁。等我们走进去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因为道观里面供奉着的不是三清,而是如来佛祖。
白狐笑着说:“你们别吃惊,学仙人的大门。一直是这样的。”
我们信步走进去,看到佛堂上点着长明灯,一个老和尚正在吱吱呀呀的念经。
无名走到老和尚身后,低声说:“大师,你好。”
老和尚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无名走到他面前,老和尚才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猛然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很大的声音说:“老了,耳朵聋了,什么也听不到。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土团序才。
白狐没有答话,而是从供台上拿起来三支香。他把三支香掰断了头尾,然后点燃了,插在香炉里面。
我奇怪的看着白狐:“为什么要这样点香?”
白狐看着袅袅上升的烟气说:“香头代表天,香尾代表地,中间的一段就是神仙。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学仙人的朋友,要到他们的地盘去。”
老和尚看到白狐这样点香之后,眼睛里面露出惊讶的神色来,然后他点了点头,大声说:“你们跟我来吧。”
他带着我们走到了一间大屋子外面,指着紧闭的门说:“你们进去吧,是生是死,全凭造化。”
然后他就回到了大殿当中,继续坐在蒲团上念经。
我对白狐说:“这个老和尚,是不是学仙人?”
白狐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和尚罢了,他们师徒一代代传承下来,住在这种古怪的庙里面,守着学仙人的大门。我不知道世上有多少扇门,这里很显然是其中一个,咱们进去吧。”
白狐推了推那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地面上有很多花纹。
我拿出在地上照了照,看到是一个巨大的阴阳鱼,而在阴阳鱼旁边,又有无数的小阴阳鱼。
我走了两步,发现脚下有些异样,低头摸了摸,发现所有的鱼眼都是一个浅浅的洞,里面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白狐说:“每一个鱼眼,都是一只蜡烛,蜡烛点亮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四通八达的迷宫。要按照一定的顺序走,就会来到另一个世界,学仙人就住在里面。这个地方……和当年我们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问白狐:“你们当年,为什么失败了?”
白狐苦笑了一声:“当年我们点亮蜡烛之后,我的朋友马上走了进去,我正要跟上的时候,他忽然打了我一拳,把我推出来了。”
“我当时很奇怪,以为他中邪了,结果我抬头一看,发现他的脸发生了很恐怖的变化。他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第五百零五章 改阴阳
我们都问白狐:“为什么在一瞬间,他会苍老几十岁?是中毒了吗?”
白狐对我说:“苍老几十岁的原因,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我错愕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小天地?”
白狐点了点头,他指着地上的阴阳鱼说:“这些阴阳鱼的眼睛其实是蜡烛,完全点亮之后。就在屋子里面形成了一方小天地。走进去之后,阴阳二气比外面流逝的快了几百倍。”
他叹了口气:“当初我那朋友临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学仙人的地方去不得,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看样子,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急剧衰老。”
无名叹了口气,干笑一声说:“既然你这样,那我们回家好了。咱们谁也不能长生不老,看样子,是到不了学仙人的地盘了。”
白狐淡淡的说:“那倒也未必。”
他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阴阳鱼,自言自语的说:“这些蜡烛不能完全点亮,不然的话,走进去之后很快会变成枯骨,我要点一小半,调和它们的阴阳。让它们变慢。”
白狐思考了一会,就开始一盏一盏的点蜡烛。
无名很不放心的问:“学仙人的地盘在哪里?咱们怎么过去?”
白狐一副心思都在蜡烛上面,听到无名这么问,心不在焉的回答:“他们可能在一处山谷中,也有可能在地洞里面。天大地大,要想找到他们很难。但是这一扇门,就像是奇门遁甲中的缩地术一样,它会迅速的把我们带过去。”
无名嘀咕了一声:“何必冒那么大风险,一定要从这里找到学仙人?依我说。咱们不如从外面找,把那些山谷和山洞都看个遍,照样能把他们翻出来。”
无名的话,根本就是不想寻找学仙人了。
我心里面也在盘算:“我们但这么大风险去寻找学仙人。有必要吗?”
思考了一会之后,我缓缓的点了点头:“当然有必要,如果能够得到学仙人修炼的方法,佛奴就再也不能威胁我们了。当初女娲不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吗?我们两拨人正在赛跑,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会得到一切,落后的那一个会万劫不复,所以发令枪响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后退的道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狐已经把蜡烛点燃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希望我们猜测的没有错。如果变老的原因不是小天地,而是中了毒,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看着地上的蜡烛,它们亮着一半,也灭了一半。亮着的那些蜡烛隐隐约约勾勒出一条小径来,引导着人通向那个巨大的阴阳鱼眼。
我问白狐:“咱们要进去吗?”
白狐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平安回来,你再进去。”
我摇了摇头:“等你变成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那我可接受不了。”
白狐苦笑着说:“那你就只好找个什么肉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无奈的说:“小鲜肉。”
我拉起他的手说:“行了,咱们两个一块进去。年轻都年轻,变老都变老,谁也别嫌弃谁。”
无名在我们身后幽幽的说:“那样你可就亏了,这老狐狸都活了几千年了,他才不怕变老。”
白狐回头看了他一眼,随便一招手,就把无名给抓起来了。
无名的身子被白狐提起来,毫无反抗之力,有些惊慌的大叫:“你要干什么?”
白狐淡淡的说:“请你去探探路。”土女乐才。
无名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你这是公报私仇。”
白狐眼看着就要把无名扔进去。这时候,我们身后有个声音说:“让我来探路吧。”
无名像是等到了免罪金牌一样,大声喊:“有人替我了,快把我放下来。”
白狐随手把无名扔在一边。这一扔看似轻松,但是无名站在地上之后,又后退了五六步,直到后背撞到了墙壁在停下来。
他揉了揉?子,嘟囔着说:“何必发这么大火呢?”
女鬼走到我们身边,对白狐说:“让我去探路吧,既然我也曾经是学仙人,这件事就应该我做。”
我们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毕竟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女鬼慢慢地走到烛阵当中,我看到她的身子在轻轻地晃动,像是有些害怕一样。
她在烛阵当中站了一会,我感觉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像是有一团烟气,将她遮挡住了一样。
过了几分钟,她慢慢地转过身,从里面走出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对我说:“好像没有变老吧?”
我点了点头:“和以前一模一样,就算变老了,也很细微,根本不必在意。”
看样子,白狐对烛阵的调整是成功了,里面的阴阳二气恢复了正常。
我笑着对白狐说:“如果你再想想办法,让里面的阴阳二气流逝到极慢,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呆在里面,然后长生不老了?”
白狐笑着说:“理论上是可行的,不过……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会觉得寂寞吗?”
我想了一会说:“可以在人间吃喝玩乐,困了累了,要休息的时候就去里面,这样的话,也能节约一半的寿命。”
白狐笑着说:“那我想想办法,帮你在里面建一座豪宅。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走进去了。”
我一步跨进了烛阵当中,我周围的景物马上模糊起来了。
我只能看到巨大的火苗,像是火墙一样,在我身边燃烧着,它们最终会通向学仙人的地方。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没有发生变化,这才放心下来了。
我一边跟着白狐向前走,一边在默默地思考着:“学仙人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像是传说中的仙境一样吗?亭台楼阁,长生不老。”
我摇了摇头:“这一次是凶是吉还不一定,现在想这些,实在太早了。希望那些学仙人不会把我们当成敌人,不然的话,我们恐怕难以脱身。”
第五百零六章 死亡谷
我们在那条小路上走了几步,像是身处幻境一样。几分钟后,我感觉身子一轻,似乎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些火墙全都不见了。我们正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乡间小路歪歪扭扭,一直通向了一个小村子,村子外面是大片的农田。
我犹豫着说:“这里是学仙人的地盘?怎么看起来这么……这么普通?”
无名和女鬼也说:“这好像是很常见的小村子啊,难道那些人学仙不成,都改成务农了?”
白狐看了一会,淡淡的说:“咱们过去看看吧,在这里乱猜,也猜不到什么。”
我们沿着小路走了一会,看到路边有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仙谷。”这两个字苍劲有力,而且有一种昂扬向上的情绪蕴含在里面。
越过石碑之后,我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农田中的庄稼,看起来都好端端的长在地上,可是仔细一看,它们居然全都是死的。
我们用手轻轻一碰。这庄稼迅速的变干枯,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粉末。
我嘀咕了一声:“这里的庄稼为什么全都死了?是生病了吗?”
白狐摇了摇头:“不仅是庄稼死了,前面的树也死了。”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前面有一颗高大的槐树,叶子已经为完全脱落,只剩下扭曲的树干,支愣的树枝,像是鬼爪一样。直指苍天,不屈的叫喊着。
无名走到那棵槐树面前,重重的跺了跺脚。那棵树轰然一声倒塌下来,枯枝落在地上。里面已经彻底枯死了。
女鬼低声说:“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植物都死了?”
白狐叹了口气:“不止是植物。咱们进来之后,你们有没有听到人的声音?野兽的声音?鸟虫的声音?”
白狐这么一提醒,我们才发现这处山谷实在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已经尘封了千百年,终于被我们造访了一样。
我们又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骨头,这骨头很小,应该是某种动物的。
随着我们越来越接近村子,这骨头也就越来越多。无名像是在卖弄自己的知识一样,指着那些骨头说:“这个是鸡,这个是狗,这个是……好像是蛇。怪了,村子里面的动物怎么全都死了?”
白狐淡淡的说:“不止是动物,还有人。”他指了指前面。
我看到村口有一座石碾子。上面还放着粮食,有一个人正趴在木杆上,像是在推碾子。确切的说,这不是人,而是一副骨架。
他的皮肉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副白骨,仍然做着推碾子的动作。
无名赞叹了一声:“这位老兄临死的时候都在干活,真是勤奋啊。也许是推碾子的时候,一口气上不来,死在了这里,结果无人掩埋,就这样烂掉了。”
他伸手碰了碰那白骨,骨头轰然一声,七零八落掉在地上了,连那木杆都断成了两截。
我问无名:“你分析出什么来了?”
无名说:“分析出来,这里的人很没有道德。”
我奇怪的说:“这个结论从哪来的?”土巨圣扛。
无名指着地上的白骨说:“这位老兄推碾子的时候应该已经很老了。所以才会一口气上不来,死在上面。说明这村子里面不尊老爱幼,让老人家干这样的重活。而他死了之后,却没有人收敛尸体,任由他曝尸荒野,在碾子上变成白骨,可见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我点了点头:“所以村子里面的人,再也不用碾子了?你这分析完全没有道理,当我没问。”
很快,我们又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一副骨架,他身材不高,应该是一个小孩,而他的手里面还握着木头雕成的小老虎。
我低声说:“这村子里面的人,该不会全都死了吧?”
我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很快证实了我的推测。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白骨。
有的人死在了水井边,有的人死在了饭桌上,千姿百态,全都保存着临死时候的模样。
我们越看越心惊,因为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们是因为一个很突然的原因,瞬间死掉,以至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我们在村中转了一圈,几乎是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一遍,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普通的村子,可是……普通的村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
我们在村子里面忙了一会,天就慢慢地黑下来了。
我对白狐说:“这些村民到底是不是学仙人?”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们的骨头不是金色的,应该不是。而且学仙人死了之后,皮肉不会腐烂,能够保留很多年。”
我皱着眉头说:“那就奇怪了,既然这些人不是学仙人,那扇门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无名在旁边插嘴说:“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白狐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里和修仙人肯定有莫大的关系,我们等等吧。也许深夜之中,会有什么变故。”
那些房屋已经朽烂了,我们不能去里面过夜,反正这山谷还算温暖,于是我们干脆坐在了街上。每个人都盘腿打坐,像是修行人一样。
我奔波了一天一夜,已经很困了,道貌岸然的坐了一会之后,就倒在了白狐怀里面,沉沉睡去了。
过了几秒钟,我忽然听到了一阵说话声。这声音很陌生,好像不是我们中的人。我奇怪的睁开眼睛,发现街上人来人往,有很多人的正在行走。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到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那些白骨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活人。
水井边的人正在把水提上来,坐在门口的小孩正在把玩木头老虎。
我抬头看白狐,白狐也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村子。
无名瞪着眼睛说:“怎么咱们睡了一觉,这村子就活过来了?”
我们全都不明所以的站起来,疑惑的看着那些人。而他们没有任何异样,和外面的活人一模一样。
第五百零七章 复生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一觉睡醒,那些白骨确实变成了活人。不仅仅是人活过来了,这里的花草树木也都活过来了。
我问白狐:“是怎么回事?”
白狐摇了摇头:“我刚才也睡着了。”
我指着那些走来走去的村民说:“他们是不是骨头变成的?”
白狐笑着说:“等我把他们的皮肉剔下来,看看他们的骨头就知道了。”
我连忙摇了摇头:“你可别这么干,而且这么残忍的事。以后也别干。”
白狐笑着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走吧,咱们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怎么说。”
我们向前走了几步,拦住了一个挑水的大汉。
我对那个大汉说:“你好,能不能问你一点事?”
大汉把水桶放下来,热情的说:“问吧。哎?你长得有点面生啊。”
我笑了笑:“我是从外面来的。”
大汉皱着眉头说:“外面?山外面吗?那里也有人?”土巨农巴。
我心想:“难不成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我笑着说:“外面当然有人,而且有很多人。”
大汉露出一幅很惊讶的表情来:“这可太神奇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这里有人。”
我不想帮他普及这些知识,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你们白天的时候,在什么地方?”
大汉愣了一下:“白天?什么白天?”
我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措辞说:“就是……太阳出来,把山谷都照亮了,而不像是现在,黑乎乎的。”
大汉看着周围的灯火说:“这里黑吗?”
我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没有见过白天吧?”
大汉木然的说:“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白天的时候。天上也有像月亮一样的圆盘,更亮,更热。不用点火,也能看到周围的东西。”
大汉摇了摇头:“看来外面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里,一直是这样的。有时候天上有月亮,有时候天上没有月亮。有时候它从东边慢慢地落到西面,忽然又跳到了东边。大家累了睡觉,饿了就吃饭……从来没有什么白天……”
大汉使劲摇着脑袋,大概觉得我们这些山外人不可理喻。他挑着水桶走了,剩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白狐说:“看样子,他们确实是白骨。”
我也点了点头:“白天的时候,他们全都死掉了。到了晚上又重新活过来。所以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白天,以为一直是晚上。”
无名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些家伙也真够可怜的。”
白狐带着我们在村子里面穿行,从这些村民身上,我们什么也打听不到。因为他们太封闭了,什么都不懂,对于异常的现象也不会深究。
唯一能引起我们兴趣的,是在村子的正中央看到的一座神庙,这神庙是用大石头建成的,见得恢弘大气。而在神庙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洞。
这个洞穴上面凿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像是楼梯一样,一直通到黑暗中去,深不见底。而在洞穴外面。则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像,有男有女,有僧有道。这些神像全都低着头,正聚精会神的向深洞里面看,好像要仔细研究这个洞穴一样。
这个深洞我们白天就见过了,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凶是吉,没有贸然下去,现在村民们都活过来了,我们正好可以打听一下。
我们问一个村民:“这神庙里面,供奉的神仙到底是哪一位?”
那村民说:“神仙就是造物主,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们手中掌控。那些台阶,就直接通到了造物主的家里面。”
我奇怪的说:“你的意思是,神仙住在地下?”
村民点了点头:“是啊。”
无名嘀咕了一声:“住在地下?那到底是神仙,还是阎王。”
我问村民:“你们有没有下去看过?知道造物主长什么模样吗?”
村民摇了摇头:“谁也没有去过。凡是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有的尸骨无存,再也没有音讯。有的人变成了一副骨架,被扔上来了。所以大伙都说,造物主不希望凡人去打扰。”
说到这里,村民又在我们身边低声说:“其实,我怀疑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造物主,倒是有一只野兽。它胃口好的时候,连人的骨头都吞,胃口不好的时候。吃了肉,把骨头扔出来。这个念头也不止我一个人有,不少人都这么想,不过大家谁也不肯说罢了。”
我们都看着那个深洞,也越来越怀疑了。我对白狐说:“这里的村民一到白天就变成骨头,会不会和里面的东西有关?”
白狐点了点头:“这个深洞古里古怪的,根源很可能就在这里。”
我们刚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点异样。似乎有一阵细碎的声音,哔哔剥剥的从深洞中传出来。
白狐忽然惊呼一声:“不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将我一把抱起来,迅速的向外面飞去。无名和女鬼不明所以,也慌慌张张的跟了出来。
村民们不知道这四个外来人为什么发疯了,都不解的看着我们。
几秒钟后,我看到以寺庙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活人变成白骨,树木迅速的枯死。一切又变成了白天的样子。这些村民根本没有反应,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就死掉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白狐提前预判到了这种情况,我们也已经是寺庙中的骨头了。
我们一直逃到了石碑外面,然后安静的等待着,死亡一直蔓延到石碑之前,然后停歇下来了,凝固不动。
奇怪的是,那些村民全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村子里面,化成白骨,谁也没有走出界碑一步。
我长舒了一口气:“咱们算是逃过一劫了。”
我抬头看了看白狐,却发现他神色有些黯然。
我轻声问:“怎么了?”
白狐苦笑一声:“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我沉默了一会:“你的意思是,佛奴所练的功夫,是从学仙人这里来的?”
第五百零八章 深洞
我们曾经通过月仙子的使者,见识过佛奴的功夫。他练功的时候,可以控制周围事物的生死。在一瞬间,由年幼变得苍老,再在一瞬间,由苍老变得年幼。
那种神秘的功夫。和我们现在经历的实在太相似了。我们几乎稍微想了想就认定了,佛奴的功夫,确实是来源于这里。
我也有些失望地说:“我们一直以为,走在了女娲前面。没想到,原来佛奴早就见过学仙人了,而且得到了他们的修炼法门。”
白狐也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他说了这话之后,又冲我笑了笑:“咱们确实晚了一步,但是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我们见到了学仙人,再从他们手中学到那种功夫,至少可以和佛奴打个平手。”
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我们两个像是在互相宽慰对方一样,可是我们心里都明白,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佛奴研究这门功夫不知道多久了,我们新学乍练。如何是他的对手?
不过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车到山前必有路罢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缓缓升起来了,现在是天亮了。
以前我总以为,黑夜代表死亡,白天代表生机。可是这个山谷却正好相反。这里安静异常,界碑之后。一切都浸泡在死亡的气息当中。
我又看了看那道界碑,这里叫做仙谷,但是我却不觉得哪里仙了,反而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应该叫它鬼谷还差不多。
我们试探着走了进去。死亡已经定格,不会再影响到我们了,我们可以安全的来到这个村子里面。
这一次,我们没有再东张西望,围着某一副骨架看个不停,而是直奔那座寺庙,因为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我们都明白,那寺庙才是关键,刚才隔绝一切的死亡,就是从寺庙中爆发出来的。
无名在一路上收集了不少油灯,灯油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但是在深洞之中,应该可以为我们提供光明。
我们站在深洞边缘。看着附近村民的白骨。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
无名低声说:“那个山民说的应该没有错。进去之后,有可能尸骨无存,有可能被抛出来一副骨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活着出来。咱们一定要进去吗?”
白狐说:“我肯定得进去。”
我紧接着我:“我也进去。”
女鬼低声说:“我是学仙人,不把这里的秘密弄清楚,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既然黑白无常不愿意安排我投胎,那我就到这个深洞里面看看吧,就算死了,也是死在故乡了。”
无名见我们都要下去,于是咬了咬牙:“好,我也去。”
于是我们点起来四只油灯,每个人腰上又挂了一只油葫芦。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个地洞到底有多深,如果灯油耗尽,可以随时添加。土巨协亡。
我们一步步走进去。发现这个地洞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有一定的倾斜,所以我们才可以踩在台阶上,像是下楼一样向下走。
可是这样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几十步之后,就陷入到了黑暗中。
就在我刚刚要进入黑暗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对白狐说:“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白狐笑着说:“我记得上次遇到僵尸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难道这石壁上还有壁画不成?”
他伸出手,举着油灯在墙壁上晃了晃。那墙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了一会说:“那目光好像是从头顶上来的。”
于是我抬了抬头,结果我忽然看到了几张脸,吓得我差点把手中的油灯扔出去。
那几张脸,其实就是深洞外面神像的脸,他们全都坐在深洞边缘上,探着头向下望,而我们在深洞当中一抬头,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然而,在外面看的时候,这几张脸都是悲天悯人,一脸慈祥。像是在观察芸芸众生,又像是在思索怎么样拯救世人。
可是从下向上看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角度的变化,我发现他们的脸全都变了。这些神像脸上个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像是在看几只老?,钻到陷阱里面去一样。
无名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低声说:“这几个神仙,好像在幸灾乐祸啊。”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咱们几个大活人,总不能被石像吓到了,继续走吧。”
我们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面都有了一个大疙瘩,总觉得这个深洞有些问题。
我们沿着台阶走了将近百步之后,台阶转了一个弯,真的像是楼梯一样,又折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看到石壁上开始出现了很多神像。这些神像全都是佛教与道教中的人物。
每一个佛像对应着一个道像,好像在搞两教平衡一样。
我们走了很久,忽然脚下一阵颤动,那种哔哔剥剥的声音又来了。
白狐低声说:“不好了,我们……”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是死亡又要来了,我们会在一瞬间变得苍老,再在一瞬间变成白骨。
我们现在应该退回到界碑外面去,但是这时候根本来不及了。我感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几秒钟,我听到白狐说:“如意,你还在吗?”
我嗯了一声:“我还在。”
随后,一盏油灯亮起来了。我们几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台阶上面,而刚才的那阵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无名摸了摸身子,惊奇的说:“咱们没有死?难道这个深洞很特别,进来之后就不用经历那种诡异的死亡?”
白狐摇了摇头:“咱们是已经死过一次了。苍老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们都没有察觉到。我们以白骨的形式在这里呆了一个白天,天黑之后,白骨生皮肉,变成了活人。我们却只觉得过去了一瞬间。”
他指着我们手中的油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灯油。”
我低头一看,我们手中的灯油已经燃尽耗干了,看样子,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第五百零九章 牢狱之灾
我们经历了一次死亡,又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无论是生与死,都稀里糊涂的,没有任何感觉。
无名一个劲的说:“真是可惜了,这种宝贵的经验。我居然完全没有感觉。”
白狐淡淡的说:“你如果想接着体验,就坐在这里,等到天亮的时候,会再来一次的。”土巨双技。
我们添好了灯油,继续沿着台阶向下走。
听说深海中有鲛人,它们的油脂一滴可以燃烧万年。我们在村子里找到的灯油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但是也很不错了,小小的一盏,可以支撑整夜。
这样的生与死,我们又经历了三次。三次之后,油葫芦里的灯油也下去了一半。
无名说:“下面到底还有多深?咱们走了三天,居然还没有见底。我看咱们还是先向回走吧。不然的话,找不到造物主的家,油灯先耗光了。到时候摸着黑爬楼梯。那可有点不太方便。”
白狐把玩着手中的油灯,像是在思考到底怎么办。
而我皱着眉头说:“你们说,咱们会不会一直在兜圈子?”
白狐奇怪的看着我:“怎么这么说?”
我想了想说:“那个什么造物主,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学仙人。他们住的地方,应该特别隐蔽才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人找到?也许……”
后面的话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但是白狐却替我说出来了:“也许,咱们变成白骨之后,有人把我们移到了上面,让我们重重复复的在一段楼梯上走。”
我点了点头。然后奇怪的问白狐:“活人死了之后。会变成白骨,那么魂魄会怎么样?”
白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那种神秘的功夫面前,好像活人与魂魄没有区别。生与死都不是终点,而是一个环。可以来回游荡。”
无名忽然说:“糟了,如果这些人趁我们变成白骨的时候,把我们搬回去。那他们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把我们的骨头拆散了,扔的到处都是,咱们岂不是就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白狐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变,对我们说:“咱们走吧,回到地面上去。”
然而,我们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那哔哔剥剥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看着手中的油灯,里面还有一大半灯油,这时候根本还没有天亮啊,为什么死亡这么快就蔓延上来了?难道我们刚才的话道破天机。他们终于决定杀掉我们了?
逃跑根本没有用,谁也快不过死亡。我和白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块,等着自己变成白骨。
眼前的灯火噗地一声,灭掉了。
我努力地睁着眼睛,闻到一股**的铁锈味。我动了动身子,发现手脚都被铁链锁着。
看来我们猜的没有错,有人趁我们变成白骨的时候,在对付我们。
开始的时候,他把我们搬回到入口附近,让我们一遍遍的向下走,反正这里的台阶一模一样,我们也不会发现。
后来的时候,他干脆直接出手,把我们关在黑牢里面了。
我低声问:“白狐,你在这里吗?”
没有声音回答我,而我通过自己的呼声。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我努力地伸了伸手,很快就触到了墙壁。
这个空间小的像是一个电梯间。我砸了砸墙,发现它是石头垒成的。我在里面大喊大叫,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喊累了,带着那些铁链坐在了地上。
我叹了口气,心想:“我们满心欢喜的来找学仙人,没想到还没有见面,就被人关起来了,看样子,学仙人不是太好客。”
我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把美玉拿了起来。我低声说:“白狐,你在哪?”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的魂魄也被关在黑牢里面了。美玉当中有一缕残魂,现在咱们就靠着这残魂逃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随后,身前有白影一晃,白狐出现在了牢狱中。
我欣喜地说:“你没有事?”
白狐点了点头:“我藏在美玉中,学仙人没有发现。”
我问他:“那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狐摇了摇头:“我在玉中收敛了气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要我稍微有些动作,就会变成枯骨。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摸索着办事了。来吧,我们先找到其余的魂魄,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白狐的残魂握住我身上的铁链,用力一拽,铁链应手而断,我恢复了自由。然后他用手掌在墙砖上按了按,那巨大的条石被按得凹了进去。
几分钟后,白狐在墙上挖出来了一个大洞,带着我走了出去。
我们走出去之后,顿时就愣住了,我发现我们像是处在花蕊之中。
周围有四扇门,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可以相见,里面都关押着一个人。这四扇门聚拢成一个圆环,像是四篇花瓣一样。我们就站在花瓣当中,看着周围的门户。
我奇怪的说:“就算把人都救出来,咱们也不过是从住单间变成了住大通铺,这里根本没有通往外面的路,咱们怎么逃出去?”
白狐笑着说:“先把人都救出来再说,然后咱们再商量一下。”
我们把周围的两扇门打开,先救出了无名,然后找到了白狐其余的魂魄。白狐的魂魄恢复过来之后,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的残魂虽然强大,但是毕竟魂魄不全,直到现在,我们才真正获得了依仗。
我看着第四扇门说:“这么看的话,里面关着的是女鬼了?”
无名兴奋的说:“让我来,我也要做一次救人的英雄。”
白狐还没有来得及拦他,他已经把这扇门拉开了。
门后面没有牢房,而是广阔的天地。第四扇门其实就是这监牢的大门了。
可最重要的是,牢房外面还有看守,我们把门打开之后,马上惊动了他们。
那阵恐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在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念头:“糟了,又要变成白骨了。这个地方,我们恐怕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第五百一十章 祖坟
我们来不及逃走,来不及交涉,甚至来不及看清楚看守我们的是什么人,那种恐怖的声音就像排山倒海一般涌过来了。
我知道,这种声音代表的是死亡,等它蔓延到我们身上。我们会变成毫无生气的一副骨架,生死就全凭别人决定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白狐忽然盘腿坐在了地上,然后轻轻地招了招手,地上的石块泥土全都浮起来了,离地三尺,在半空中微微的颤抖着,像是接受了神秘的召唤一样。
随后,白狐猛地握了握手,那些石块聚拢在一块,变成了一堵墙,挡在我们身前。土共双才。
沙土做成的墙很松散,它能挡住恐怖的死亡吗?
我忧心忡忡的看着它,可是这堵矮墙就真的做到了。也许是因为矮墙上有白狐的气息,它将死亡彻底挡住。不让它前进一分,而我们可以在矮墙后面苟延残喘。
借着这个时间,我终于看以看清楚牢房的守卫是谁了。
是一对童男童女。童男梳着朝天辫,童女梳着两个总角。他们身上都穿着红色的衣衫,像是从年画上走出来的一样。
没想到这么可爱的两个小孩,居然掌握了置人于死地的邪门功夫。
他们两个都盘腿坐在地上,面色凝重,很显然是在和白狐较劲。
而白狐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向前推着那堵墙。矮墙距离童男童女越来越近。死亡距离我们越来越远。而童男童女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细嫩的皮肤变得粗糙起来,他们正在衰老。
无名在我身后笑嘻嘻的说:“这才叫作茧自缚啊,想把别人变成白骨,结果到头来害了自己。”
童男童女再也没有之前镇定的神色了。他们两个满脸紧张,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白狐把矮墙停下来,就停在距离童男童女三尺之前。白狐淡淡的说:“只要我再一用力,你们两个就会变成白骨,还不撤手?”
童男童女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把一双手放下了,背在身后。这意思是,刚才的那种功夫,不会再使出来了。
而白狐也放下手去,那无坚不摧的沙墙瞬间瓦解,变成了一地碎沙。
我看到白狐也有些微微的喘息,看样子刚才那一场打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大耗精神。
我扶着他站了起来。白狐冲我笑了笑:“好了,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无名低声说:“原来那种死亡的力量,可以这么简单挡住。那为什么在深洞里面,你不使出这一招来?”
白狐长舒了一口气:“在深洞里面的时候,死亡的力量比现在要大得多。那时候对付我们的,绝不可能是两个童子。”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出来之后,忽然听到有人微笑着说:“想不到,外面的人也可以有这样的功夫。”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他身上的衣袍像是?了风一样,正在微微的抖动,我怀疑他只要一甩袖子,里面的风就能把我们打倒。
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大概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始终没有出手。
白狐皱了皱眉头。估计也觉得这个老者有些棘手,他淡淡地说:“我们来寻找学仙人,不知道你是不是?”
老者点了点头,倒是很坦诚地说:“我当然是了,凡是住在这里的,都是学仙人。”
老者伸了伸手,像是在向我们介绍这里。我看到这是一处很小的山谷,头顶上只有一线天。谷中生长着并不太茂盛的植物。这里有几排房屋。
这里的房屋和外面那种古怪的道观一样。从外面看,是道观,从里面看,是佛堂。
白狐点了点头,对老者说:“原来你们就是学仙人。想不到你们的待客之道,还有点特别。”
老者笑着说:“如果是客人,我们当然会热情接待。如果不是客人,嘿嘿,那可就要不客气了。”
白狐皱着眉头说:“你觉得我们不是客人?”
老者淡淡的说:“是客人,就应该呆在黑牢里面,等我们查清楚了再说。”
随后,他挥了挥衣袖,一阵劲风扑面。白狐连忙挡在我身前。
然而,这阵风并没有让我们受伤,只是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吹到那黑乎乎的监牢中了。那一对童男童女正在吃力的关门。
白狐伸出一只手,把门抵住,一寸寸的推开。
外面的老者颇有些不快的说:“你们成心要捣乱,我可就不客气了。”
偏偏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人说:“等一会,查清楚了,他们是客人。”
童男童女一听这话,马上退到旁边去了。而那老者立刻变得恭恭敬敬的,他使劲弯下腰,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说:“三位,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面面相觑,心想:“这家伙,怎么变脸这么快?”
老者变成了导游,引着我们在这小小的山谷里面转了一圈,所看的不过是花鸟鱼虫,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等我们问到学仙人的事,他却顾左右而言他,一句话也不肯答,只是说过一会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
时间不长,我们穿过了多有的古怪道观,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前。
这座山很奇怪,没有怪石嶙峋,打磨的很光滑,倒像是一块半圆的馒头扣在地上。
老者指了指那座山,笑着说:“请。”
我这才发现,在山脚下有一道小门。
我低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者笑着说:“这是老祖宗睡觉的地方,一般人可没有资格进去。看样子,你们确实是贵客。”
老者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走了。而我们三个人犹豫了一下,就向那小门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忽然明白过来了,对白狐说:“什么老祖宗睡觉的地方,这里不就是一座坟墓吗?”
白狐笑了笑:“是啊,好大的一座坟墓。这也许就是学仙人的祖坟吧。”
我挠了挠头,心想:“有祖坟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在祖坟上开一个门,让人进进出出的,那岂不是对祖宗很不敬?”
第五百一十二章 饿殍
小门敞开着,我们在外面望了一眼,看到里面有灯火星星点点,倒不是漆黑一团。
我们三个人像是入室行窃的小偷一样,悄悄地溜进去了。
可是一进门我就愣住了。我看到这祖坟里面有很多棺材。从我们脚下开始一直延伸到远处,每一只棺材上面。都点着一盏灯。之前我们看到的灯火,原来就是棺材上的冥灯。
白狐低声说:“难道说,这座坟墓是合葬墓?所有的人死了都葬在里面?”土共有划。
我拉着他的衣袖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坟墓修的这么大也就合理了。”
无名走到棺材跟前,随手敲了一下。随后咦了一声:“这棺材不是木头的,是石头的。”
我无奈的说:“这里的人喜欢用石头,有什么稀奇的?”
无名挠了挠头:“不对啊,这石头和地面是连在一起的。”
我们绕着棺材看了一会,发现这里的地板曾经是一块巨石。有人在巨石上面雕出来了一口棺材,然后把其余的部分磨平,变成了地板。
白狐抬着头看了一会,淡淡的说:“这里的棺材,都是这样雕成的。而且它们暗合八卦,排列的很整?,不可能多一个。也不可能少一个。”
我奇怪的说:“这就怪了,如果新的学仙人死了,而这里的石头棺材不够用了,那可怎么办?”
无名指着旁边的棺材说:“咱们打开看看吧。”
我苦笑了一声:“你在别人的祖坟里面开棺材,是不是不太好啊。”
无名干笑了一声:“这倒也是。”
我们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从旁边传来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看白狐和无名。刚才的声音不可能是白狐发出来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无名的呼吸声。
我指了指身边的棺材:“不会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吧?”
无名干笑了一声:“这到底是诈尸了。还是学仙人喜欢睡在棺材里面?”
白狐犹豫了一会,低声说:“打开棺材看看。”
我低声说:“学仙人不会生气吧。”
白狐摇了摇头:“他既然要我们来这里,就不怕我们开馆。”
我们三个人合力推了推棺材盖,石头雕成的棺盖并没有想象中沉重。我们用力推了两下,就露出里面的内容来了。
我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躺在棺材当中,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像睡熟了一样。
我看着这老者,顿时目瞪口呆:“这个人……这不是刚才和我们说话的老头吗?怎么一转眼就躺到棺材里面去了?”
白狐和无名也有些震惊,他们绕着棺材走了两圈,然后伸手摸了摸老者的脖子。
白狐说:“他还活着。”
无名说:“也许……这一位是刚才那老头的双胞胎弟弟。他们两个,一个在外面乱晃,另外一个在棺材里面睡觉。”
无名伸手拍了拍老者的脸:“老兄,你怎么样?是不是睡着了?”
那老者的皮肤还很有弹性,随着无名的拍打,脑袋还在轻轻地晃动,但是偏偏醒不过来。
白狐想了一会。指着旁边的棺材说:“咱们把这一个也打开。”
我们打开棺材之后,发现这里面躺着的也是一个老者,和之前见到的有九分像。只不过这一位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道袍,而是僧衣,而且留着光头。也是一脸微笑,正在沉睡的样子。
我们三个人开了四五口棺材,发现里面躺着的人都一模一样。这一下,我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白狐指了指祖坟深处:“咱们到里面去看看吧。”
我们走几步,就打开一口棺材看看,随着开棺越来越多,我发现棺材里面的人也在逐渐发生变化。他们的容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相邻的棺材,里面的人容貌总是很相似。但是随着彼此距离越来越远,差异也就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有男女之别。也有老幼之分。
我正在低着头思索,白狐忽然低声说:“咱们到了。”
我一抬头,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有四五级台阶,上面放着一口金色的棺材。
祖坟中的石棺都绕着这高台,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白狐看着金棺说:“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老祖宗了,周围的棺材全是他的徒子徒孙。”
我们三个人一步步走上去,发现高台上除了金棺以外,还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皮包着骨头,瘦得像是饿殍,另外一个年纪很轻,但是身影飘渺,是一缕魂魄。
我们看到这缕魂魄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和我们一块来的女鬼吗?
女鬼看到我们之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了,她冲我们说:“你们来了?原来我真的是学仙人。”
我们三个人这才明白了,我们之所以被当成贵客,恐怕全都是因为这女鬼的缘故。她既然是学仙人,那我们护送有功,当然要被当做贵宾来接待了。
饿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
我看到他身材瘦小,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可是眼睛却明亮得很。他冲我们微微一笑:“三位果然有胆识,在这里连开一十八口棺材。”
还没有等我们说话,饿殍就伸了伸手:“几位,请坐吧。”
高台上很干净,我们也就像他们一样,盘着腿坐下来了。只不过面对着一口棺材,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饿殍冲我们笑了笑:“学仙人当中,我的年龄最长,所以我算是当家人了。你们把我们流落在外的亲人护送回来,我们感激不尽。”
无名笑眯眯的说:“我们帮了你们的大忙,有奖励吗?”
饿殍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有人会厚着脸皮主动要奖励。
不过他只是错愕了一秒钟之后,就微笑着说:“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拒绝。”
我生怕无名这个不着调的说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连忙抢着说:“我们要学你们的功夫。掌握生死的那种本领。”
饿殍听了我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他极为警惕的看着我:“你要学我们的功夫?”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仙裔
我看到原本一脸和善的饿殍忽然目露凶光,像是随时要把我杀了一样,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而白狐把我挡在身前,防备着饿殍忽然暴起伤人。
饿殍的愤怒只出现了一秒钟。他马上克制住了。脸上的凶戾之气渐渐地退了下去。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平复了一下情绪,对我说:“我们修行的方法不能交给你们,你另外换一样别的东西吧。”
我不由得大为失望:“这是为什么。”
饿殍淡淡的说:“这方法是我们从仙界带回来的,这不仅是学仙人的秘密,也是天地之间的大秘密,我们不可能给别人。”
我奇怪的看着白狐,低声说:“佛奴是学仙人?”
白狐摇了摇头:“不可能。”
我心中了然,对饿殍说:“你确定这个秘密,一直都牢牢地守住了?”
饿殍点了点头:“不错,从来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我对饿殍说:“可是我们在外面,曾经见到有人在练这一门功夫。”然后我把佛奴练功的情景说了一遍。
饿殍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了,他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忽然向外面喊了一声:“仙足,你进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有个影子缓缓地走进来了。他的步履缓慢,要走到高台前,恐怕还要有一段时间。
饿殍对我们说:“我们学仙人,以仙为姓。我们的名字,都是仙人身体的一部分。”
他指了指自己:“我叫仙首。”他又指了指女鬼:“她叫仙心。只可惜,她到外面去了一趟,把自己的名字都忘掉了。”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学仙人的功夫弄到手。
等仙足走到高台上时。我顿时吓了一跳,我看到他全身都是伤口,脖颈上更是有一道伤疤,这伤疤让他的脖子始终歪着。再也无法直起来。
仙首对仙足说:“这几位外面来的朋友说,有外人学会了咱们修炼的法子,你知道吗?”
仙足使劲的摇头:“这不可能。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死了,更何况,就算活着,他们也不知道完整的方法是什么。”土共引亡。
仙首沉默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倒奇怪了。”
我对仙首说:“能不能把你们的来历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帮你想想。”
仙首有些犹豫的说:“你们?”
白狐淡淡的说:“佛奴是我的仇人,我可以帮你们查到那功夫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仙首沉吟了一会,像是在做一个艰难地决定一样。
仙心在旁边说:“大哥,这些人把我送回来,他们都是好人。我亲眼见到的。”
我奇怪的看着仙心,心想:“仙首老成这副模样了,做仙心的爷爷都绰绰有余。怎么她要称呼仙首为大哥呢?”
仙首见仙心求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点了点头:“好,咱们只是把经过说一下,不透漏练功的法子,也不算违背了规矩。”
他看着我们说:“三位,你们恐怕要发一个毒誓。在仙谷中所见所闻,一个字都不能透漏出去,不然的话,肠穿肚烂,死无葬身之地。无论跑到天涯海角,都难逃学仙人的追杀。”
我们都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些人的疑心也太重了。”
仙心在旁边一直说和,我们不忍心让她为难,只好跟着仙首念了一遍,胡乱发了一个誓。
仙首见我们发完誓,顿时放松下来了。之前的那些警惕心也减弱了不少。
他指着仙心说:“你已经忘记了咱们的来历,那就坐在这里,一块听听吧。”
仙心点了点头。
仙首叹了口气:“学仙人的名头,你们恐怕已经知道了。我们自称是神仙的后人。其实……嘿嘿,那是世间人以讹传讹,我们本来就是神仙。”
我们三个人都不置可否,因为这样的牛皮大王在人间有很多,我们已经见惯了。
仙首见我们不大相信,倒也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不知道多少年前,有位仙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受了重伤,流落到人间,不能回到天上去。但是他毕竟有修炼的法门,想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修炼一下,然后再白日飞升。”
“结果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被人间的修行人知道了,他们就开始围攻仙人,想要得到他修炼的方法,甚至想要吃了他的肉,增长功力。”
“那时候仙人本来就身上有伤,被这些修行人趁虚而入,很快就支撑不住了。于是逃到了这山谷中。”
我指着金色的棺材说:“就在这棺材里面?”
仙首点了点头:“他的尸首是在棺材里面,不过……那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算不得什么,只要灵魂不灭,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无名听到这里,叫了一声:“对啊,你们的魂魄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黑白无常说,你们没有前生,没有来世,没有生辰八字。”
仙首点了点头:“是啊。因为我们的魂魄是从天上来的,当然不受阴间的管辖。”
他抚摸着金色的棺材说:“仙人临死的时候,舍去了肉身。而他的魂魄幻化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僧人,一个是道士。”
我们听到这里,全都惊呆了,忍不住问仙首:“你的意思是,直接用魂魄,变成两个活人?”
仙首点了点头:“不错。他的魂魄幻化成了一僧一道,而这两个人,又开始分别修炼,想要回到天上去,但是多年之后,他们没有成功,也将要寿终正寝了,于是在临死的时候,又分别幻化成两个人……”
我目瞪口呆的说:“你该不会想说,仙谷中所有的修仙人,都是从仙人的魂魄中,一缕缕分出来的吧?”
仙首点了点头:“没有错,我们的魂魄,都来自同一个人。所以,我年纪这么大了,却不敢自称仙心的长辈。反而和她以兄妹相称。实际上仔细算起来,我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仙髓
我忽然有点明白这些学仙人是怎么回事了,我指着高台下面黑漆漆的棺材说:“这么看的话,他们就叫仙口,仙眼,仙肺了?”
仙首点了点头:“不错,我们这些人加在一块。就是真正的仙人。”
我们三个人点了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我们其实有很多疑惑要问,可是现在的仙谷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能力,我们满脑子都是问号,已经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好了。
仙首笑了笑,对我们说:“你们已经见过外面的人了吧?”
白狐说:“你指的是外面的那些村民?”
仙首点了点头:“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学仙人。是听过我们的传说之后,机缘巧合,来到这里的。”
我奇怪的说:“可是他们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有白天,有太阳。”
仙首微微一笑:“因为他们进来之后,我们抹掉了他们的记忆。实际上,他们窥探我们的秘密,我们本来应该将他们杀死的。不过……后来我们发现,练功夫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他们来做实验。于是就把他们留下了。”
我稍微想了几秒钟,就知道仙首所说的实验是什么了。无非是让外面的人在一瞬间变成白骨,又在一瞬间变成活人。
我问仙首:“那你们的功夫练成了吗?”
仙首摇了摇头:“没有练成。”
他指着高台下面的黑棺材说:“这里是我们死亡的地方,也是我们出生的地方。每一个人穷尽一生,刻苦修炼,等到日渐衰老,再也无法支撑的时候,就会躺进棺材里面来,然后他的魂魄会变成新的学仙人。”
“我们努力了很多代。始终没有炼成仙术,也就无法飞升成仙了。直到有一年,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年龄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极强的天赋。那时候他还没有学过仙术,但是却可以自行吸收阴阳二气,充实自己的魂魄。”
仙首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们欣喜若狂,知道机会终于来了,这个人,肯定能学会仙术。我们就要全部得救了。”
我奇怪的问仙首:“这个人学会了仙术,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仙首笑了笑:“你们没有听说过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回到天上,我们就可以跟着回去了。”
对于仙首的说法,我们都表示怀疑。而仙首还在津津乐道:“于是我们给这孩子起名叫仙髓。意思是,他真正的继承了仙人的精华。我们教了他一些基本的法术,并且选定了日子,要把修炼的法门完全传给他。”
“可是那个日子还没有到。我们当中有人无意中发现,仙谷中多了两个人。”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听明白这话。奇怪的看着仙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了两个人?”
仙首想了一会说:“应该是有外来人,进入到了上面的仙谷中。然后沿着深洞,想要来到这里。这两个人的本领很高强,居然成功地瞒过了我们,而且没有受到那死亡气息的干扰。他们潜伏进来之后,没有和我们接触,而是变作我们的模样,混入到了我们中间。”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学仙人就够神秘了,而这两个外来人简直更诡异。
仙首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些学仙人长得都很相似。所以他们混进来之后,我们居然很长时间没有发现。等我们发现不对劲,要挨个排查,抓到他们两个的时候,他们却消失不见了,应该是逃跑了。”
仙首露出一副懊悔又痛恨的模样来:“可是他们逃跑就算了。偏偏还把仙髓给带走了。那可是我们这群人唯一的希望啊。”
我看到仙首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有些可怜他了。
仙首叹息了一会,接着说:“从那以后,我们就更加痛恨外来人了。我们商议了一下,估计是当年仙人被修行人围攻,虽然最后逃到了这处山谷中,但是仙人的传说还是流传下来了,那些修行人不甘心,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白狐问他:“之后你们有没有去寻找仙髓?”
仙首点了点头:“我们当然要把他找回来。”
他指了指仙心:“她和仙髓是同一个魂魄幻化出来的两个人,所以他们的关系最为相近。于是我们把仙心派出去,让她寻找仙髓。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两个肯定会遇到对方的。”
他又指了指仙足:“仙足和另外的一些兄弟,就护送着仙心,他们一行二十人,就在世上寻找了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仙足,剩下的事,你跟他们说吧。”
仙足点了点头,对我们说:“我们这些人仍然是原来的打扮,有的是和尚,有的是道士。我们只学到了一小部分修炼的法门,这样一来,我们到了人间之后,不会把学仙人的秘密泄露出去,而这一小部分法门,也足以让我们活很多年了。”
“有一天,仙心忽然说,她好像感应到仙髓的位置了。于是我们就急匆匆的向那个方向走去。唉,也是我们求成心切,放松了警惕,结果被一个女人盯上了。”土共系号。
我怔了一下,低声说:“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女娲吧?”
仙足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那是一个善于用泥土的人。她自称女娲。我们和她交手了几次。她的力量并不怎么样,但是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看她的意思,是要抢走仙心。”
“最后我们商量了一番,打算将计就计,让仙心诈死,然后杀了女娲。没想到,我们失败了,让女娲给逃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分头击破,将我们一个个抓走了。我是唯一活着逃回来的。”
他指了指身上的伤口,难受的歪着脖子,苦笑了一声:“不过,虽然能逃回来,也变成残废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棺镜
仙首指着仙足说:“那天仙心被女娲抓走之后,他曾经想要冒死救援。不过那时候他自己都受了重伤,还谈何救人呢?与其说是去救人,倒不如说是自杀,只求一死,能够安心罢了。”
“但是他刚刚潜伏到附近。就看到仙心自行魂飞魄散了。于是他转身逃了回来,给我们报信。”
仙足对我们三个人说:“我们这二十人,是千百年来,唯一走出山谷的,况且我们也没有学全真正的仙术,所以那修炼的办法不可能是我们泄露出去的。”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潜伏进来的那两个人?他们不是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吗?”
仙首摇了摇头:“那更不可能,传授仙术之前,一定会祭天地,然后在密室中单独传授,他们不可能偷学,也不可能有人教他们。我猜,他们打算等仙髓学到之后,再把他带出去,趁着他年龄幼小,逼问出来。只可惜。他们这计谋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我们给发现了。”
我们听了仙首的话之后,全都沉默了。嘀咕了一声说:“这可就奇怪了,那佛奴的本领是从哪学来的?”
学仙人也是一脸困惑,有些弄不明白。
白狐低声问:“你们的仙术,当真不能传授给外人?”
仙首点了点头:“绝对不能。之前我看到你们走下深洞,本来打算杀了你们。幸好有人及时认出了仙心,所以我们才手下留情。”
白狐长叹了一声:“你们执意不肯说,我也就不再问了。”
仙首笑了笑:“你也不用失望。那仙术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不照样是一无所获吗?”
白狐苦笑了一声:“你们真的是一无所获吗?你们已经掌握到恐怖的力量了。”
仙首看着金棺,有些怅然的说:“我们这力量,在人间看来。确实够强大了,可是和真正的仙术想比,实在差的太远了。据说仙术真正练成的时候,上天入地,再也没有对手。可以掌控世间万物的生死,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造物主。”
仙首低声感慨了一会,然后从身上掏出三个小盒子来。他把盒子挨个放到了我们三个手中,笑着说:“这里面有一枚丹药,算是我的谢礼了。”
无名很感兴趣的问:“这丹药能做什么?吃了之后,长生不老吗?”土共豆弟。
仙首摇了摇头:“那倒不能。你们只要把丹药吃下去。等遇到佛奴的时候,就不会受生与死的影响了。”
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枚火红色的药丸。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一个名字:鹤顶红。
我知道把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仍然不敢把这药丸吞下去。
白狐也没有吃。只是把盒子放在了怀里,冲仙首说:“多谢了。”
仙首点了点头:“有了这枚丹药,你在面对仇家的时候,就大有胜算了。”
他想了一会说:“至于你那个仇家为什么会学会我们的法门,我们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如果你在人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请来这里通知我们。”
白狐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仙首又对万足说:“你选几个机灵的年轻人,教他们一些武艺,等他们练成之后,把他们派出去,寻找佛奴。最好活着把他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从哪学来的仙术。”
仙足答应了一声,颤颤巍巍的走了。
而我们三个人也站起身来,对仙首说:“我们也该走了。”
仙首笑了笑:“我们还有一点事,就不远送了。”
他把仙心拉起来,微笑着说:“咱们走吧。”
我忍不住问仙首:“你要带她去哪里?”
仙首笑了笑:“我带她去洗魂。希望她能想起往事来。只要她恢复记忆,就能重新感应仙髓了。”
我又问:“那你还会把她派出去,寻找仙髓吗?”
仙首缓缓地点了点头:“这是她的命,外面很危险,但是她不得不去。”
仙首说了这话之后,就拉着仙心,一步步的走了。
偌大的一座坟墓,只剩下我们三个,还有数不清的棺材。
我拉着白狐说:“咱们也走吧,至少来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无名却说:“你们好奇不好奇,那个仙人长什么模样?”
我苦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想开这口金棺吧?”
无名搓了搓手:“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看到这口棺材,顿时就觉得心痒难耐,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以前也没干过偷坟揭墓的事,怎么忽然对开棺材这么热衷呢?我倒也不想偷棺材里面的宝贝,只是想要看看,里面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
白狐皱着眉头说:“你这么做,好像不大尊重学仙人。”
无名干脆把白狐的话搬出来了:“嘿嘿,仙首既然把我们留在这里,就不怕我们开棺材。咱们来吧。”
随后,他拿出只剩下半截的桃木剑,插进了棺材缝里面,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然后喜气洋洋地说:“棺材盖没有上钉子,只要一抬就打开了。看来仙首是故意让咱们欣赏一番仙人的英姿啊。”
他抬着棺材的一头,冲我们两个招呼:“来啊,搭把手。”
我和白狐站的远远地,只是冷眼旁观,谁也没有过去。
我对白狐说:“我怎么感觉无名有点疯疯癫癫的?”
白狐也点了点头:“确实不太正常。不过他平时好像就是这样。”
无名见我们两个不肯帮忙,干脆自己用力的把棺材盖掀开了,然后把脑袋探了进去。
一秒钟之后,无名猛地把头缩了回来,任由棺材盖重重的砸在了棺材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说:“怎么了?”
无名神色木然,嘴唇一个劲的打哆嗦:“这……这不可能啊。”
我急忙问:“什么?怎么不可能?”
无名没有回答我,而是又把棺材掀开了。这一次他看了十来分钟,然后把棺材慢慢地放下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自己躺在里面呢。原来是一面镜子。这些学仙人真是变态。”
第五百一十五章 惹祸
我听无名说棺材里面有一面镜子,忍不住凑过去,也想看一眼。
白狐在旁边帮我把棺材掀开了,我探头一看,发现棺材中哪有什么镜子?也没有尸体。而是有一团粉末,见了外面的空气之后。正在迅速的消散,眨眼之间,就彻底不见了。
白狐慢慢地把棺材放下,我瞪着眼睛看无名:“镜子呢?”
无名挠了挠头说:“本来有镜子。不过掀开棺材之后,一见风,镜子就变成这样了。”
他干笑了一声:“我听说有的古尸,在密封的环境里面可以长久的保存下来。一旦接触到新鲜空气,就会迅速的腐烂,没想到不仅古尸是这样,镜子也是这样。”
白狐摆了摆手:“咱们走吧,不然的话,学仙人察觉到了,就永远走不了了。”
金棺被我们重新盖好了,然后我们几个人做贼心虚的溜出来了。
我忧心忡忡的说:“咱们把人家老祖宗给弄没了,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早晚要出事。”
无名干笑一声:“什么老祖宗,里面只有镜子。”
白狐说:“他们既然把镜子放在棺材里面,当成祖宗供奉,那肯定就和当年的仙人有些关系。”
我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镜子里面不是也可以藏人吗?也许他们的祖宗藏在镜子里面也说不定。”
无名苦着脸说:“咱们快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只要离开之后,咱们就来个死不认账。”
我们三个人一路嘀咕着离开了这座高大的坟墓。刚刚走出小门,之前接待我们的老者就迎了上来,他笑眯眯的说:“三位。在里面聊得怎么样?”
我们心不在焉的说:“还行,还行。”
老者又笑着问:“现在要走了?”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迫不及待的要走了。”
老者摆了摆手:“请吧。”然后他领着我们慢慢地穿过周围的道观与寺庙。
在路上的时候,无名问:“那口金色的棺材。里面装的人是谁?”
老者笑着说:“自然是我们的老祖宗了。实际上,也不算是祖宗。毕竟他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他。”
无名又问:“那你们老祖宗什么模样?你打开看过吗?”
老者愣了一下:“死人装在棺材里面,能随便看吗?在你们人世间,时不时打开棺材看死人?”
无名摇了摇头:“我们从来不看。”
老者嗯了一声:“我们也不看。”土估豆扛。
无名脸上露出笑意来,我听到他低声说:“你们也不看?那就太好了。”
老者一路把我们送出深洞,我看到外面正是白天,那些村民都化成了白骨。
我看着那些可怜的村民,问老者:“这些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他们?”
老者看了看那些白骨:“等我们成仙之后,他们就自由了。”
我皱着眉头说:“他们被困在这里,只能见到晚上,不能见到白天,太可怜了。”
老者摇了摇头:“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照样是平平安安的过了一生。姑娘,你又何必替他们发愁呢?我看你们三位,在人世间过得恐怕也不是完全称心如意。各有各的麻烦。对不对?”
我惊奇的看着他:“这也能看出来?”
老者笑了笑:“你们双眉间,有一缕忧色。”
他叹了口气:“听说,你们带来了一个消息,告诉我们有世间人正在学仙术。这个消息对我们太重要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我们三个人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
老者说:“如果你们在人间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学仙人帮助。你们只要到大门上,点起蜡烛来。不用走进来,我们学仙人自然会与你们相见。”
白狐点了点头:“好,多谢了。”
老者向我们拱了拱手:“一路走好。”
随后,他慢悠悠的回到深洞中去了。
那个深洞其实是一条密道,连接着一个更为隐秘的山谷,那个山谷,才是真正的仙谷。
老者走了之后,我对无名说:“现在好了。我们本来得到了一个强援,因为你一时好奇,打开了人家的棺材,闯了大祸,就算有事情我们也不敢找学仙人帮忙了。”
无名厚着脸皮说:“你们怕什么?这老头说了,他们从来不会打开棺材。也许咱们投胎转世好几世了,他们也不知道金棺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就算知道了,隔了那么长时间,哪会想到是我们干的?”
我们三个人从仙谷中穿行而过,尽量不去碰那些白骨,让他们保持原貌,在谷中或坐或卧。
我对白狐说:“为什么仙谷中的人无法越过界碑?”
白狐看着界碑说:“上面应该有一种类似于鬼打墙的障眼法。这些村民身上被做了手脚,无法走到界碑附近来。”
我看了看死气沉沉的山谷,长舒了一口气:“咱们差点也要在这里变成白骨了。”
白狐拉着我的手:“好了,咱们走吧。”
我们越过了界碑,乡间的小路就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一处悬崖峭壁,像是刀砍斧劈而成的,直上直下,不知道几万丈高。
无名抬了抬头:“这座山,咱们怎么上去?要爬上去吗?”
白狐淡淡的说:“你忘了一句俗话吗?车到山前必有路。”
随后,他轻轻松松的向前走了一步,我看到他的身子没入到山壁中,消失不见了。
我连忙抓着他的手,紧跟上了。
随后,我看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边是熊熊燃烧着的火墙。几秒钟后,无名也跟上来了,他伸了伸懒腰:“回家了。”
然后抬脚就向前走去。
白狐一把拽住他,低声说:“别乱动。”
无名吓了一跳,小心的问:“怎么了?”
白狐看着火墙说:“要从里面走出来,需要找到正确的路,一旦走错了,也许身体会迅速的衰老,也许会永远困在里面。”
白狐这么说了之后,无名果然不敢乱动了。我们都安静的呆在白狐身后,由他带着我们,缓缓地向前走。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世外高人
我们进来的时候,火墙当中只有一条路,而出去的时候,它却变成了一座迷宫。我们在这里转来转去,走了很久,才找到了出口。
白狐走出来之后。低头看了看蜡烛,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我惊讶的看着白狐:“咱们在仙谷中过了那么久,实际上还不到一个小时?”
白狐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是啊,仙谷中,也是一处小天地。那里的人通过改变阴阳,来延缓自己的衰老,所以我们在世上过了一年,他们已经在仙谷中修炼了上百年了。”
我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蜡烛说:“他们依靠这种方法,没日没夜的修炼,仍然没有炼成仙术?看样子,那种功夫真的不容易练成,我们好像不用担心佛奴了。”
白狐摇了摇头:“我现在反而更加担心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是为什么?”
白狐说:“如果一门功夫,成百上千的人。无论怎么下苦功都练不成。这就说明,这功夫需要的不是刻苦,而是有别的诀窍。如果佛奴误打误撞,找到了练功的窍门,那可就糟了。”
无名说:“这个应该不会,仙谷中的学仙人,固然是在勤学苦练,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们肯定也在找窍门。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佛奴就更不行了。我看,还是仙首说的对,他们需要一个绝顶聪明的少年。然后才能参悟透仙术。”
我们说了几句话,白狐就挥了挥手,将一地蜡烛扑灭了。屋子里面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刻在地上的无数条阴阳鱼。
我们走出屋子,看到那个老和尚仍然坐在蒲团上,对着大殿上的如来佛像念经。
无名走过去,比划着说:“大师,我们要告辞了。”
老和尚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缓缓地站起来,对我们说:“你们进去了半个时辰。是功成身退了呢?还是知难而返了呢?”
白狐笑着说:“我们是劳而无获。”
老和尚耳朵很聋,可是白狐的这句话,他偏偏就听到了。他摇了摇头:“怎么会无获呢?你们身上,不是已经多了三枚丹药吗?”
白狐面色一变,伸手去抓老和尚的手腕。厉声说:“你是谁?”
老和尚仰天大笑,身子忽然化作一缕烟气。这烟气并不是魂魄,反而像是普通的炊烟,就算是白狐这样的大高手,竟然也不知道老和尚在什么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不见了。
我们三个人在这奇怪的寺庙中错愕良久,然后我问白狐:“这个老和尚……怎么回事?”
白狐摇了摇头:“我察觉不到他的来历。这个家伙,好像也没有恶意,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等在这里,看别人的热闹吧?”
无名忽然说:“他会不会就是当年偷偷溜进仙谷中的人?”
白狐点了点头:“倒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以他的本领,还用得着偷偷溜进去吗?他直接打进去,逼着学仙人交出仙术来都可以。”
我惊讶的说:“这个老和尚,这么厉害?”
白狐点了点头:“很厉害。”
我们又在这奇怪的寺庙里面看了一圈,发现这里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整个寺庙,没有留下老和尚一丝一毫的痕迹,我越来越觉得。他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了。
白狐拉着我向外面走去:“好了,这个老和尚的来历我们不用管了。这世上的高人太多了,他们行踪不定,性情古怪,这个老和尚,估计是那些高人中的一个吧。”
我们一路步行,回到市区。无名回到了道观中,而白狐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
我们两个坐在石凳上说了一会话,一直到天亮,白狐才离开了。
他正在用玉镯炼化肉身,这个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好在一切顺利。而我现在居然也有些期待了,想要看看白狐有了肉身之后,到底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我就面带笑容,回到了新家。
我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悄悄地洗漱了一番。等我收拾完了之后,发现叶菲已经起床了,她穿戴整?,像是要出门。
她看了我一眼:“如意,你还上不上班?”
我干笑了一声:“明天,明天一定去。”土估亚弟。
叶菲叹了口气:“明天是周六啊。”
我打了个哈欠:“那就周一去。”
叶菲摇了摇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叶菲去上班了,而我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总算把这几天的困乏一扫而空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一阵饥饿,于是去厨房找吃的。
我正在狼吞虎咽的时候,听到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方龄打来的。
我连忙接了,笑着说:“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方龄有些不高兴的说:“看样子,你就等着我打电话呢?这几天又去哪玩了?也不告诉我。”
我干笑了一声:“我能去哪玩啊?四处见鬼,忙得很。”
方龄和我聊了几句,告诉我说,晚上她要请我们吃饭,让我叫上叶菲。我答应了一声,和她寒暄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天就慢慢地黑下来了。
叶菲下班之后,我们两个打了一辆车,就到了方龄说的地址。方龄正在烧烤摊上等着我们呢。
我和叶菲莫名其妙的走过去,而宿舍长也一脸莫名其妙的坐在方龄身边。
我挠了挠头:“烧烤摊?”
叶菲也说:“啤酒?羊肉串?”
宿舍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去大饭店呢。”
方龄摆了摆手:“你们真是不懂得享受生活。晚上的时候,只有小吃摊才最有气氛。”
我坐在凳子上:“可是……现在虽然一天天暖和起来了,但是也没有暖和到要吃这个吧?”
方龄心不在焉的说:“你们怕冷?老板,一会多抹点辣椒。”
第五百一十八章 异食癖
我们几个看着方龄,都忍不住说:“方龄,怎么你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方龄奇怪的看着我们:“我怪吗?咱们不会是几天不见,关系疏远了吧?”
我们都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们的关系当然不会疏远,可是……大半夜来吃羊肉串,不像是你的风格啊。你以前从来不吃这个。”
方龄叹了口气:“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你们还不知道。”
我们都好奇地问:“是什么原因?”
方龄神神秘秘的说:“前两天我大哭了一场,从此以后,我就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其实也会感觉到饿,但是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有一天晚上,我出来散心,正好从这里经过,随便在这里买了一点吃的,尝了一口……”
方龄拍了一下手掌,感慨说:“真是美味啊,我感觉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从此以后,我就爱上了这里,几乎每天都来。后来我又想,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我一个人独享啊,我要让我的朋友们都知道。”
她笑着说:“所以我就打电话。把你们都请来了。你们可不要觉得这里是路边摊,太简陋。其实老板是一个做饭的高手,没准就是流落在民间的食神。”
我看了看方龄口中的食神,他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正握着几只肉串,在炉子跟前忙活。
我对食神的兴趣不大,回过头来问方龄:“你前两天大哭了一场,为什么?”
方龄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失恋了,哭一下意思意思。”
我们几个都惊讶的看着她:“失恋了?你和排骨没有和好?”
方龄叹了口气:“这一次。我打算给排骨一个教训,故意不接他的电话。结果他也真的有耐心,每天都打。后来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给他发了个短信。问他:你想怎么样?”
方龄瞪着眼睛看我们:“你猜他怎么说?”
我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方龄恨恨的说:“结果他也给我回了一条短信,各种夸我,从相貌到人品,简直把我捧到天上去了。”
我不明所以的说:“这不是挺好吗?”
方龄摇了摇头:“这算什么好?这是摆明了的发好人卡啊。于是我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是不是有新欢了?然后排骨隔了半小时,给我回复了一个:是。”
方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我们几个人陪着她说排骨的坏话。
说了一阵之后,我有些犹豫的问:“方龄……你知不知道,他的新欢是谁?”
方龄点了点头:“他不肯说,但是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我?我在他家里面转了两圈,就看到他和安乐一块走出来了。”
方龄像是担心我们不知道安乐是谁一样,又解释了一句:“安乐是他的前女友。”
宿舍长和叶菲都不住的叹气:“好马不吃回头草。排骨这事办的……有点低级。”
方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嘀咕着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看排骨这个人。偏偏喜欢吃回头草。现在好了,我也变成前女友了,我要想个办法,把他抢回来,把他们两个拆散,然后再甩了他,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三个人都伸出了大拇指:“好手段。”
方龄摆了摆手:“什么好手段啊,我说说而已。这么恶心的人,我根本不可能去理他了。”
这时候,烧烤摊老板终于把肉串端上来了。我吃了一串,皱了皱眉头。这东西如果也算是美味的话,那么垃圾桶里面的剩饭菜也可以当做大餐了。
我看了看叶菲和宿舍长,她们两个也眉头紧皱,看样子和我有相同的感受,唯有方龄,吃的津津有味。还在狼吞虎咽。
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对我们说:“你们别客气啊。今天就是为了请你们的。”
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说:“我最近减肥,一定要抵御住美食的诱惑。”
方龄已经吃掉了三串,很佩服的看着我们:“这样的美食都能抵挡住,你们的毅力真不一般。”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方龄:“排骨那件事,我好像责任不小。”
方龄满不在乎的说:“你有什么责任?”
我吞吞吐吐的,把前两天的事说了一遍:“如果不是我把安乐找来,排骨也就不会跟她走在一块了。”
方龄摆了摆手:“这不怪你,我看到那七个泥人的时候,就知道我们两个完了。无论我怎么严防死守,都只是拖延时间罢了,一个看不住,他们就死灰复燃了。这个跟你没有关系。”
我很关心的看着她:“将来……你打算怎么办?”
方龄喝了一杯酒:“怎么办?得不到的,当然就要毁掉了。就像这个杯子一样。”她松了松手,那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酒杯摔碎之后,我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我向周围看了看,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烧烤摊上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老板正在沉默的烧烤,摊子上的炭火也安静的燃烧着。一阵凉风吹过来,我忽然有点害怕。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也许我在害怕今夜的气氛。
叶菲忽然说:“那边有个公共厕所,我想上厕所,如意,你陪我一块去行不行?”
我马上点了点头。宿舍长也站起来说:“我也想去。”
方龄一边吃东西,一边说:“你们三个人,东西没有吃多少,上厕所倒挺勤快。看来是真的要减肥了。你们快去快回啊,我等你们。”
我们三个人答应了一声,就加快脚步向厕所走去了。
实际上,我们上厕所是假,要商量事情是真。
我低声对宿舍长说:“你觉得,方龄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她怎么就吃得津津有味?”
叶菲也一个劲的点头:“对啊,那些东西太难吃了,她的口味真奇怪啊。”土估围号。
宿舍长沉默了一会说:“我想了很久了,你们猜,她会不会得了异食癖?”
第五百一十九章 将死
我经常看到一些报道,有的人受到了刺激,或者是心理暗示,就有了异食癖。有的人喜欢吃石头,有的人喜欢吃木头。
所以宿舍长这么一说,我马上点了点头。看方龄的这幅样子,倒很像是得了异食癖。
叶菲说:“这么说的话,她是因为和排骨分手了,悲伤过度,所以才这样了?”
我们都点了点头。
叶菲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几乎每星期都要闹分手,没想到演练了这么多次,真的要分了,反而会这样。”
宿舍长拍了拍叶菲的肩膀:“感情上的事,谁说的清楚呢?咱们回去陪着她吧,今天晚上先把她哄好了,明天把她骗到医院里面去,做个检查。”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担忧的说:“希望那种难吃的食物不会让让她吃坏了肚子。”
宿舍长笑着说:“那老头的东西就算再难吃,也不至于有毒吧?方龄已经吃过几次了。要出事的话,应该早就出事了。”
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两句,就向烧烤摊走去。结果我一抬起头,远处的情景把我吓了一跳。
我看到树腰上挂着一只白纸灯笼,灯笼下面放着一口棺材。方龄就坐在棺材上面,不知道在吃什么。周围鬼气弥漫,纸灰乱飞,哪里有烧烤摊的影子。
我吓得低呼了一声,扭头就想跑。可是一转眼,那些棺材和纸钱全都不见了,仍然变成了烧烤摊,方龄正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吃东西。
我心中忐忑的看着她。低声对叶菲和宿舍长说:“你们两个刚才看到没有?”
叶菲和宿舍长也都紧张的点了点头:“看到一口棺材。”
我心里面咯噔一下:“我们三个人都看到了,这就不是幻觉了。也许……我们遇到鬼了。”
我拉着她们两个的胳膊,我们三个人并成一排,缓缓地向烧烤摊走去。三个胆小的人,总好过一个胆小的人,人的胆子不能叠加,但是这么做了之后,我们至少有勇气去看个究竟了。
在半路上的时候,叶菲低声问我:“方龄她……是人还是鬼?”
远远地,我看到方龄身后有一道影子,于是对叶菲说:“应该是人。”土估见才。
叶菲长舒了一口气:“是人就好。我真怕是一只鬼把我们给骗来了。”
宿舍长低声说:“也许,那个卖东西的老头是鬼。他先把方龄骗了,然后又把我们骗了。”
宿舍长的猜测大有道理,于是我们去看那个老板。没想到他也在抬着头看我们,而且神情古怪,我们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方龄身后了。而她正在低着头吃东西,对我们的到来浑然不觉。
叶菲忽然握紧了我的手,我奇怪的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叶菲伸出一只手来,指着方龄的脖子让我看。
我看到方龄的脖颈上有一团黑影。我皱了皱眉头,心想:“方龄就算和排骨分手了,也不可能不洗澡吧?脖子上怎么有泥了?”
紧接着,我又发现,在她的耳朵上也有阴影。不不不,这不是阴影,更像是什么瘢痕。
我几乎瞬间想到一种可能:“尸斑。”
我的心猛地一沉。说不上来是恐惧,还是担心,还是难过。
我们不动声色的坐在方龄的对面,不错眼珠的看着她。
方龄被我们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她问我们:“怎么了?”
我对方龄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方龄歪着头想了一会:“没有啊。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吃饭没有味道。幸好发现了这个小吃摊。”
这时候,老板又上了一些食物。
我使劲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却在瞟着老板的脚下。他的身下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影子。而且他走路的时候,脚后跟并没有沾地,一直是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然后飘来飘去。
刚才他躲在桌子后面,我们没有仔细看,现在稍微一加留意就发现,这个家伙不是活人。
方龄恐怕已经死了。也许,还没有死,正在接近死亡。人间的饭菜已经无法填饱她的肚子了,所以她才回来这里吃鬼饭。
我看着干瘦的老头,心想:“是不是他故意引诱方龄吃鬼饭,然后让她一点点变成死人呢?”
我的脑子里面乱纷纷的,我握紧了玉佩,打算把白狐叫来。这时候,老头忽然对我们说:“时候到了,我要回家了。”
方龄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早?还不到十一点呢。”
老头苦笑了一声:“今天客人太少,生意不景气,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方龄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付过了钱,带着我们离开了。
我们三个人一言不发,跟在方龄身后。
方龄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停住脚步,奇怪的看着我们:“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我这才忽然想起来:“我们已经离开学校了,聚会结束之后,应该各回各家。”
宿舍长反应很快:“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不请我们去你家做客?”
方龄笑着说:“当然欢迎了。跟我来吧,正好我爸妈不在家,咱们可以放开了手脚玩。”
我们三个人都沉默的点了点头。与方龄的兴高采烈想比,我们简直就有点抑郁了。
我感觉方龄是傻高兴,而我们是闲操心。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的脚步声惊动了树上的寒鸦,有乌鸦嘎嘎的飞下来,落在了方龄的肩膀上。
方龄厌恶的把乌鸦赶了下来,皱着眉头说:“这种鸟真晦气啊,为什么不是喜鹊落在我身上?”
我在旁边说:“可能附近只有乌鸦吧。”
叶菲在我身后轻轻地拉了我一把,我会意,放缓了脚步。由宿舍长陪着方龄,而我们两个落后了。
叶菲低声说:“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人快要死的时候,乌鸦能够闻到味道,所以就会赶过来。你看方龄是不是……”
我叹了口气,看着方龄的背影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救她。”
第五百二十章 阴阳宴
方龄家距离这里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她执意要用走的。深夜中打车并不容易,我们也就答应她了。
结果我们在路上走了一会,宿舍长就惊呼一声:“那里怎么有一团火?”
方龄笑着说:“舍长,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有一团火怎么了?”
宿舍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今天晚上变成惊弓之鸟了。”土估吉技。
除了方龄之外,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大家变成了惊弓之鸟。
我们距离火光越来越近,看到有人在人行道上生了一团火。这团火周围坐着几个人,正在大吃大喝。
我们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吓了一跳,因为那些人中,几乎全都没有影子,是鬼在人行道上烤火。
我们看第二眼的时候,就更加惊讶了,因为我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个活人,而这个活人居然是无名。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大着胆子说:“无名,你在干什么?”
无名笑着说:“我们在开阴阳宴,你们知道什么叫阴阳宴吗?就是宴会上有死人,也有活人。”
他指着那些小鬼说:“这些鬼老兄都是我刚刚认识的,你们不用害怕。他们和气的很。”
那些小鬼冲我们笑了笑,他们居然显得有些拘束。
方龄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失恋伤心的缘故,居然走到圈子当中,坐在火光前,笑着说:“刚才没有吃痛快,咱们继续吃。”
无名招了招手:“那是死人的位子,你应该做到这里来。咱们这阴阳宴很有讲究的。一旦坐错了座位,活人不长命。死人难投胎。”
方龄答应了一声就要坐过去,而她旁边的一个小鬼说:“不对啊,她应该坐在我们这边。”
无名愣了一下:“是吗?”
随后他走到方龄面前,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咦了一声:“你怎么?”
方龄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无名没有回答,而是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我。而我轻轻摇了摇头。
无名冲方龄笑嘻嘻的说:“没什么,现在太晚了,咱们回家吧。”
方龄很是不满的说:“不是要开阴阳宴吗?怎么忽然要回家了?”
无名把方龄拽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这几位鬼老兄累了,想回去睡觉了。”
方龄呸了一声:“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小鬼白天才睡觉,晚上的时候很精神。”
无名指着那些小鬼说:“你看看,他们是不是累了?”
这几只小鬼马上配合的打哈欠,纷纷说:“该睡觉了,该睡觉了。”然后一哄而散。
方龄叹了口气:“没意思。”
叶菲和宿舍长一人一边,架住方龄的胳膊,拉着她向前面走,而我和无名落在了后面。
无名刚才那醉醺醺的样子不见了,他低声问我:“方龄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方龄的背影:“我正要问问你。她到底怎么了。”
无名想了一会说:“她的身体很奇怪,明明还活着,但是处处像是一个死人。就好像……”
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很像是在阴阳宴上坐错了位子。她最近没有参加过阴阳宴吧?”
我苦笑了一声,把刚才烧烤摊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无名低头想了一会:“难道是烧烤摊的问题?”
我们两个加快脚步走到方龄身边,试探着问她:“方龄,你最近有没有参加过阴阳宴啊?”
方龄笑着说:“有啊。”
我心里面咯噔一下:“果然参加过。”我连忙问:“你在哪参加的?”
方龄向身后指了指:“就是刚才,你们不是看到了吗?”
无名说:“刚才那个不算,必须吃过东西才算。”
方龄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什么阴阳宴,没听说过,我又不是道士,我参加那种宴会干什么?”
随后,她又看着无名,很奇怪的说:“你不是一向以正派人士自居吗?怎么也和小鬼混在一块了?”
无名叹了口气:“什么正派邪派?早就没有这个界限了,我晚上睡不着觉,看到这几位鬼兄在周围游荡,于是拉着他们吃点东西。解解闷。”
叶菲好奇的说:“刚才那几只小鬼,看起来倒挺老实的。”
无名点了点头:“大部分都是老实的。像你们以前遇到的那种厉鬼,万中无一。”
叶菲苦笑着说:“万中无一,怎么全都被我们遇到了?那我们也太倒霉了。”
无名摇了摇头:“也不是你们倒霉,老实的小鬼见了活人之后会远远地躲开,只有厉鬼才会现身害人。所以人遇到的鬼,一般都有点怨气。今天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们还没有走近,这些小鬼就吓跑了。”
方龄笑着说:“你今天居然跑来和鬼喝酒,看来有点郁闷啊。”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很郁闷。”
方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难道是失恋了不成?”
无名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方龄叹了口气:“我现在看谁都像是失恋的。这么说,咱们两个同病相怜了?走走走,来我家,咱们两个喝一杯。”
无名欣然同意,跟着我们向回走。
方龄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你跟我仔细讲讲,如意是怎么拒绝你的。”让我也听听热闹。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宿舍长和叶菲叫了一声:“是如意?”
无名和我则说:“你怎么知道?”
方龄摆了摆手:“我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那就不用自称爱情专家了。”
她拍着无名的肩膀说:“你们男人啊,小眼晶晶,贼的很。看到女生之后,眼神都变了,藏都藏不住,想瞒我,嘿嘿,我早就知道了。”
无名被方龄说的尴尬不已,好在他脸皮厚,搓着手问了一句:“方龄,那你看我还有希望吗?”
方龄摇了摇头:“没希望。你哪点比得上人家白狐?”
一句话,无名就蔫了。
我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对他们说:“咱们能不能先说正事?”
无名这才回过神来,对我小声说:“如果真是阴阳宴做错了位子,倒也好办。难就难在要查出来,她在哪参加的阴阳宴。”
第五百二十章 挂钟
我对无名说:“方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不是阴阳宴做错了位子?你有没有把握?”
无名嘀咕了一声:“有没有把握?让我看看啊。”然后他从身上又把那本书给掏出来了。
我快要晕倒了。
无名一边翻书,一边低声嘟囔:“这本书真是博大精深啊,不知道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看完。”
我心想:“你师父每隔几个月就把你的记忆抹掉一次,你能看完就有鬼了。”
无名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对我说:“我很有把握,方龄的症状完全符合,一定是参加阴阳宴坐错了位子。”
我皱着眉头说:“现场翻书诊断?我怎么有点不太信服你呢?”
无名摆了摆手:“等我把她治好的时候,你自然就信了。”
我看了看走在前面,胡言乱语的方龄,这时候她的酒劲上来了,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和无名的窃窃私语。我低声说:“你有多大的把我把方龄治好?”
无名指了指手中的书:“里面写的很清楚了。只要找到阴阳宴,再做一些小小的布置,就能够把人给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把我找到阴阳宴?”
无名有些无奈的说:“你为什么每一步都要问我有没有把握?我就那么差劲?”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要违心的夸他两句,可是仔细想想,他捉鬼还要翻书,我就怎么也夸不出来了。
好在无名也不在意这些,他叹了口气说:“要想找到鬼宴会。其实很难。但是方龄这一次却很简单,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变成死人,一定会再去阴阳宴吃饭。到那时候,我们只要跟着她就行了。”
我松了一口气:“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真的很简单。”
无名点了点头:“是啊,本来就不难。”
我们两个商量了几句,就到了方龄家,她拿出钥匙来,叮叮当当的开门。声音响成了一团,听起来像是道士的铜铃铛。
好容易进了家门,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沙发上。而方龄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了几瓶酒,一定要和大家继续喝。
叶菲和宿舍长两个人连忙一边劝她,一边倒了茶,当成是酒骗她喝。
而我对无名说:“这些小鬼真是可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安排阴阳宴害她?”
无名低声说:“鬼要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鬼宴会一旦坐错了位子,活人的阳寿要受损,死人却借了这些寿数留在人间。我猜那小鬼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所以要借寿完成吧。”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面则想着烧烤摊上的老头:“开阴阳宴的,八成就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管了,明天只要看到他,我就叫来白狐。把他给抓了。”
无名忽然低声说:“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
我下意识的就反应过来,他不想让白狐知道。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面不以为然。
无名指了指方龄:“你们把这件事瞒着她,做得很对。据我所知,如果坐错了位子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会很麻烦,那时候就难救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很发愁的想:“这件事,我们能瞒几天?尸斑在她自己身上长着,她早晚会发现。”土台投扛。
想到这里,我悄悄地嘱咐了叶菲和宿舍长两句,让她们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只要再坚持一个白天,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让她复原了。
我们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当当当当,连续的敲击声,我们都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老式的挂钟正在墙上,连续敲了十二下。
现代化的房间里面,居然有这么老的挂钟,让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协调。我们正在看着挂钟出神,方龄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说:“十二点了,灰姑娘的马车要变成南瓜了。我的王子,永别了。”
说了这话之后,扑通一声,倒在沙发上,就此睡着了。
我们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怎么睡得这么快?”
我们把方龄抬到了床上。叶菲和宿舍长胆子小,所以她们去另外的房间睡了,而我则陪在方龄身边看着她。至于无名,他一直守在客厅里面。
开始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看到月光透过窗帘照在方龄的身上。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方龄的身体。
我感觉她的皮肤有点凉,比正常人的温度要低一些。但是至少是有温度的,而且皮肤也有弹性,并没有像死人一样,硬邦邦,冷冰冰的,我这才放心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感觉很累,干脆躺到床上,躺在方龄身边,闭上眼睛睡起来了。鬼我都见过了,一个长了尸斑的人算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之后,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接近我。
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东西拉开了房门,慢慢地走了进来,就走到了床边。它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然后伸出手来,想要放到我的脖子上。
可是它又犹豫了,缓缓地把手拿开。它绕着我转圈,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杀我一样。
我在梦中使劲的挣扎:“醒过来啊,醒过来啊。”
直到那个东西缓缓地从屋子里面走出去,我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低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也黑乎乎的,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向旁边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沉:“方龄呢?”
刚才方龄明明躺在我身边,现在只剩下空床铺,她跑哪去了?
卧室的门敞开着,她跑到外面去了吗?
我正坐在床上思考,顺便理顺一下被噩梦吓乱了的思路。忽然,我听到客厅里面有一阵声音,很不对劲。
这声音是老式挂钟发出来的。那种老式挂钟的钟摆按照恒定的速度,一秒两次,滴答滴答的摆动着。可是今天晚上,钟摆的声音完全乱了,有时候急促的像是一场骤雨,有时候慢的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红嘴麻雀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向外面张望。
客厅里面没有黑灯,黑乎乎的,但是窗外的路灯光漏了进来,我能看到一个人影。
这个人正站在桌前,看身影正是方龄。在她面前则放着那个大挂钟。
我心中一动:“她把挂钟摘下来了?”
我一步步向方龄身后走过去。想要看看她在干什么。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个人。
我的眼睛并没有向后看,实际上屋子里面黑洞洞的,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跟着白狐抓了太多鬼,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而然生出了感应,这大概就是第六感吧。
这种感觉很强烈,那个人就在我身后,蠢蠢欲动。终于,客厅里面的影子也发生了变化。
外面的月光照进屋子里面之后就变得很淡,所以人的影子也相应的很淡。我看到有一团阴影正在接近我,它已经到我身后了。
我想也没想,猛地向旁边跳了一步,与此同时,向后挥出去了一拳。这是和白狐学的。遇到这种事,不要想着逃跑,一旦逃跑,就给了敌人收拾你的准备时间。最好是以进为退,主动给他来上一下,打乱他的部署。
如果我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人,这一拳会打到他的面门上,把他的门牙打落几颗。女生的力量虽然偏弱小,但是毕竟是人。瞬间的爆发力仍然不可小视。
我挥出去这一拳之后,连我自己都洋洋得意。然而,身后有一只手,居然挡住了我的胳膊。
我心中一惊。想也没想,就一脚向对方的下阴踹去了。
那人像是吓了一跳一样,连连后退了几步,低呼一声:“是我。”
我一听这声音,连忙停下手来了,是无名。
我借着外面的灯光看了看,可不是无名吗?他一脸慌乱的看着我,指着自己的脸说:“是我,是我。”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刚才想干什么?”
无名嘘了一声:“别惊动方龄。”
然后他和我藏在了沙发后面。
无名指着方龄说:“刚才我正在客厅里面睡觉,方龄忽然出来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正在观察她,你又出来了,我担心你惊动她,所以提醒你一句。”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无名看了我两眼。皱着眉头说:“你刚才那几招也太狠了,你怎么还会这个?”
我笑了笑:“行走江湖,没有点防身的东西怎么行?”
我说了这话之后,连我自己都有点奇怪。白狐确实教过我保护自己,可是……刚才那几下反应,几乎是无意识做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仍然精彩的很,像是演练了几百遍,神经都有了条件反射一样。
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挠了挠头:难道是前世的记忆?
我正在胡思乱想,无名悄悄地拉了我一把,指着前面说:“咱们两个悄悄地过去,看看方龄到底在干什么。”
我点了点头,就跟着无名蹲在沙发后面,向方龄的侧面绕过去。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有一座老式的挂钟。每年回老家的时候,我妈第一件事是给老挂钟上弦,调整时间。只不过后来被我玩了两次,拧的力气过大,把锁簧拧坏了。而这种挂钟已经很少见了,没有人会修,也就彻底成了摆设。
小时候每天晚上我都是听着挂钟的滴答声睡着的,这个声音已经印到了骨子里。现在滴答声被方龄弄得乱糟糟的,没有任何规律,我觉得心里面痒痒的,总想把她拉开,让钟摆正常的工作。
我旁边的无名忽然低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我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方龄正在钟摆上一滴滴的滴血。
那些鲜血沿着钟摆滴下来,钟摆在不停的晃动,鲜血滴下来的位置也不一样。而在钟摆下面站着一只红嘴麻雀,这麻雀仰着头,张着嘴,偏偏能把每一滴血都吞下去。
我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心中发寒,我对无名说:“她这是在干什么?”
无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书上没有写,不过我猜和她身上的尸斑有关系。”
方龄滴了两滴血之后,又伸出手指来,把指针倒着拨了一圈。一边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你喝了我的血,可要帮我办事啊,嘿嘿……”
忽然,那挂钟当当当,响了三声。
挂钟的报时声似乎惊动了那只麻雀,它扑棱一声,从窗户里面飞出去了。土台序才。
而方龄叹了口气,慢慢地把挂钟关上,又挂回到墙上去。然后摇摇晃晃的向卧室走去了。
我看到她双目紧闭,根本还没有睡醒。她到底是在梦游,还是在鬼上身。
方龄进了卧室,我却没有跟进去,因为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对无名说:“你有什么想法?”
无名想了想说:“血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我们一定要……”
我打断他说:“我当然知道血很重要。”
无名干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如果小鬼得到了方龄的血,就可以用这些血来行邪术害她,太危险了。”
我们两个商量了两句,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只能希望到明天晚上的时候,方龄还平安无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摆阴阳宴的小鬼了。
我和无名走到卧室去看方龄,她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身体,发现她的温度更低了,而且皮肤开始发硬。
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不过好在她还有心跳和呼吸。
我对无名说:“她还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
无名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人体其实很强大,只要没有外来的伤害,可以慢慢地恢复过来。”
他看了看方龄,嘱咐我说:“你记得看着她点,不要让她趴着睡,最好也别侧身睡,仰面躺着就行了。”
这个古怪的嘱咐让我很紧张:“为什么要这样?”
无名叹了口气:“如果趴着的话,尸斑会出现在胸前,脸上……方龄会很容易察觉到。如果是平躺着,尸斑一般出现在背后,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
第五百二十二章 饭
我整晚坐在方龄的床前,看着她别让她趴下了。好在方龄睡得很死,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是一具死尸一样。如果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传过来,我一定以为她已经死了。
到后来,我实在困得受不了了。走到客厅把无名揪起来,让他替我站岗,而我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睡醒之后,看到桌上放着几份外卖,其余的人都已经睡醒了。
我看到无名坐在旁边,低声问:“没出什么事吧?”
无名干笑了一声:“基本上没有出事。”
我一边吃饭,一边奇怪的问:“什么叫基本上没有出事?”土台丸巴。
无名指了指我身后。
我看到窗帘紧闭着,几乎一点光都透不进来。而方龄坐在暗处,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她眯着眼睛说:“这还没到夏天呢,怎么阳光这么晒啊。”
我们几个都干笑着附和:“是啊,太晒了。”
无名在我身边低声说:“不能再拖着了,今天晚上必须见分晓。我担心再过一天,她就彻底变成死人了。只要肉身一坏,就算是阎王爷都没有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担心的问无名:“如果今天那只小鬼不摆阴阳宴了,怎么办?”
无名拿出桃木匕首来:“他摆也得摆,不摆也得摆。实在不行,我就强行把他找出来。”
我看到无名信誓旦旦的,这一次似乎很有把握,也就有点放心了。
整个白天,我们都陪着方龄坐在沙发上,她估计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了,问我们说:“你们觉得我是不是病了啊?”
我笑着说:“哪有病?你好得很。只不过昨晚上喝多了,没有睡好而已。”
方龄晃着脑袋说:“真的吗?我怎么感觉这么虚弱呢?像是发烧了一样。要不然你们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连忙摆手:“去医院太贵了,你先歇一会,如果明天还没有起色再去?”
方龄苦笑了一声:“你们这是舍命不舍财啊。”
我心想:“医院可治不了你的病。而且只要医生一看,你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尸斑,到时候,我们还能怎么办?”
叶菲对方龄说:“要不然你吃点东西?吃完了就有力气了。”
方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臭的,我不吃。”
我知道,方龄正在尸变,正常人的饮食已经吃不下去了。按道理说,人饿一天不会有事,可是方龄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因为她凑到叶菲身边,使劲吸了吸?子:“你身上倒是香的。”看方龄的样子,简直是垂涎三尺了,我敢肯定,如果现在不是大白天。她恐怕要吃人。
无名忽然站起来,对我们说:“你们陪着她,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
我叫住他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出去干什么?”
无名笑了笑:“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无名出去了,屋子里面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方龄忽然说:“听说,人肉是酸的,你们觉得对不对?”
我苦笑了一声:“那谁知道?我们又没有吃过。”
方龄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我现在忽然很想试试,真是怪了,怎么有这个想法?”
现在谁也不敢和她搭话了,生怕勾起她的食欲来,把我们给吃了。
方龄见没有人理她,又坐回到了沙发上,拍了拍肚子,嘟囔了一句:“有点饿了。”
我们几个都沉默了,屋子里面越来越安静。这种干净很诡异,也很吓人。
就在这时候,方龄忽然毫无预兆的站起身来,把叶菲下了一大跳,居然尖着嗓子叫出声来了。
方龄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叶菲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一走神,被你吓到了。”
方龄嘀咕了一声:“怎么还被我吓到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厕所。”
然后她晃晃悠悠走到了一个小屋里面。
宿舍长低声说:“我看方龄有点危险,咱们要不要把她捆起来?”
我挠了挠头:“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先别捆她。捆完了就不好解释了,咱们有三个人,她只有一个人,万一出了事,咱们应该能摁住她吧?”
宿舍长和叶菲都点了点头。
这时候,叶菲忽然说:“刚才方龄去的地方是厕所吗?我怎么记得那里是厨房?”
我心中一惊:“她不会是去拿刀了吧?”
想到这里,我们三个人都站起来了。如果方龄提着刀出来,我们就真的变成人肉了。
我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想要把方龄拦住。叶菲连忙抓住我:“等一下。万一方龄已经拿到刀了,你要空手夺白刃吗?咱们先藏在门口,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实在不行来个突然袭击。”
我点了点头:“妥当。”
然后和她们一块藏起来了。
厨房的门看着一条小缝,我向里面使劲的张望。
我看到方龄背对着我们,手里面提着一把菜刀,正在自己身上比划:“割这么多,够不够吃?”
随后,她举起刀来,像是要把自己的手腕给剁下来。到了这时候,我实在沉不住气了,惊呼一声,跑到厨房里面,把她的刀夺下来了。
菜刀倒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而我把方龄拖了出来。
方龄苦着脸说:“我这是怎么了?今天忽然很想吃肉。你们带我去医院看看吧,我肯定是病了。”
我叹了口气:“你想吃肉,我们去买啊,犯得着自己剁手吗?”
方龄摸了摸肚子:“我太饿了,看到你们就流口水,我担心把你们给吃了,所以先拿自己垫垫肚子。”
她低声说:“我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我正要找借口敷衍她。方龄忽然双眼圆整,大声说:“饭来了。这个饭好吃,我闻到香味了。”
我们正要奇怪,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现在是大白天,但是这声音还是惊得我一愣一愣的。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问:“是谁?”
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送饭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 饿鬼
我听到外面的声音就吓了一跳。怎么方龄刚刚说闻到饭香,就有人来送饭了呢?再者说了,人间的饭,怎么能勾起方龄的食欲呢?难道说,对方送的是死人饭?
我惊慌失措的在周围看了看,随手抄起架子上一块石头来了。
方龄的爸爸估计有收藏古董的嗜好。古色古香的架子上不仅有瓶瓶罐罐,还有奇形怪状的石头。不过今天事情紧急,只好拿这块石头当做兵器了。
石头沉甸甸的,当我心里面很踏实。我站在门口,却没有开门。
如果对方走了,那倒没什么。如果他执意要闯进来,我就不客气了。
对方是人,我用石头给他开瓢。如果对方是鬼,我用美玉让他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我就得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叶菲忽然低声说:“如意,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她看我的目光居然有些惊恐,像是在看一个患了狂躁症的精神病人一样。我心里面有些不安的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叶菲小声说:“你不会想偷袭无名吧?我听外面的声音,好像是无名啊。”
我愣了一下。这时候听到敲门声又响起来了,然后是无名的声音:“怎么还没来开门?”
我松了口气,把房门打开了。随后,我看到无名端着一碗白米饭,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他看到我手里抓着一块大石头,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我把古董石头放在架子上,笑了笑:“没什么,刚才没听出你的声音来。”
这时候。方龄已经挤过来了,她一把抢过无名的饭,找了双筷子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不住的赞叹:“你从哪找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无名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反正方龄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
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碗米饭干巴巴的,又冷又硬,上面还有黑色的粉末,星星点点,罩了一层,看起来很是有点面熟。
我想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小声的对无名说:“你这饭,该不会是从坟头上弄来的吧?”
无名点了点头:“我在墓地里面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一家上坟的,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一碗回来。”
我顿时就急了:“你怎么能让方龄吃这个?我宁可让她饿一会。”
无名摆了摆手:“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距离方龄远远地坐下来:“好,我倒要听听,看你怎么说。”
无名叹了口气:“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从哪说起呢?你知道古代的死囚……”
我不高兴的打断他:“古代的死囚和方龄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借机胡说八道吧?”
无名干笑了一声:“当然有关系。古代的死囚临死的时候,牢中狱卒都会给他准备一顿挺丰盛的饭菜。有鸡有鱼,有肉有酒。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不在焉的说:“最后一顿了,当然要吃好一点了。”
无名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让囚犯死后做饿鬼。如果他临死的时候,胃里空空,死后会一直记得这个感觉,那就做了饿鬼。饿鬼无论吃多少东西,永远都吃不饱。它饿疯了,无论素食肉食,飞鸟走肉,甚至是人都想吃。”
我很是怀疑的看着无名:“那照你这么说,凡是饿死的人。最后都做了饿鬼?”
无名笑了笑:“只有怨气极重的才会做饿鬼。饿死的人虽然惨,但是在怨气方面,还不如那些被砍头的江洋大盗。他们生前本来就凶悍的很,又是掉脑袋的死法,所以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变成厉鬼。安排在午时三刻行刑也是这个道理。魂魄从肉身里面钻出来,被太阳一照,魂魄力量先丢了三成,马上变得很虚弱,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我点了点头:“你这一番大道理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这关方龄什么事?她又不是江洋大盗。”
无名叹了口气:“她是从活人,一步步变成死人。肉身在生前就开始腐烂,那怨气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她现在虽然无知无觉,但是死后肯定会显露出来,再不让她吃饱,死后肯定会出大事。”
我听他的口风不对,连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今天晚上不是就能把她给救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怕她变饿鬼?”
无名干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做两手准备吗?咱们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总不能用方龄的一条命玩楚霸王破釜沉舟吧?”
无名的一席话,总算说的我点了点头。我看见方龄已经快要把那晚饭吃光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这饭也太脏了。”
无名笑着说:“你觉得脏,其实方龄并不认为脏。我们小时候还撒尿和泥呢,那有什么?”土尽杂号。
我听他这么说,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向旁边躲了躲。
没想到我刚刚站稳了身子,就听到身后“当”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时挂钟正在我身后报时。
它一连敲了十二下,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了。
昨天晚上,方龄在挂钟面前古里古怪的用血喂麻雀。她醒了之后估计就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了想,一伸手,把挂钟摘下来了。这钟很沉重,我把它慢慢地放到桌上,然后打开了玻璃门。
钟摆上还沾着红色的血迹,这证明我昨晚上看到的不是幻觉。
忽然我一抬头,看到那只红嘴的麻雀正站在挂钟里面。隔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窗正在看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叶菲正好站在我身后,扶住我了问:“怎么回事?”
我指着那只麻雀说:“它……麻雀又回来了。”
叶菲走到挂钟跟前,皱着眉头看了看:“什么意思?”她一伸手,把那小小的玻璃窗拉开,然后把麻雀拿出来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这麻雀是假的,是木头刻成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夜市老鬼
叶菲看着麻雀说:“我以前见过这种老式的挂钟,不过里面放的不是麻雀,是喜鹊。哎?这个麻雀的模样也挺怪的,怎么是红嘴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麻雀。”
我把麻雀接过来看了看,对无名说:“昨天晚上咱们看到的,是不是它?”
无名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只麻雀不对劲。昨晚上它很有可能现形了。”
我们围着挂钟看了一会,无名说这钟好像有点不对劲,提议拆开看看,但是他又不能保证拆开之后能够装回去。
方龄说:“这东西放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古董了,就算要拆,也得让她爸同意。不如现在就打个电话。”
我心想:“万一这个电话打过去,把方龄的父母招回来了,那她尸变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于是我连忙拦住了他们两个。反正今天晚上我们会见到那只小鬼,只要搞定了阴阳宴,方龄就会恢复如初,到时候拆多少遍挂钟都不要紧。
我们坐在屋子里面,闲聊了一下午。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方龄忽然说:“我怎么感觉自己身上有劲了呢?”
我们都笑着说:“看样子是你的身体正在恢复。”
方龄点了点头:“我感觉也是这样。”然后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去穿大衣。
我们连忙问:“你这是要干嘛?”
方龄说:“我去吃东西。那个老头只赶夜市。我眼巴巴等了一天,好容易等到现在了。错过了的话。还得要等到明天。”
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然后说:“我们跟你一块去吧。”
方龄笑着说:“好啊,你们昨天没有吃到,今天正好再尝尝。”
于是我们几个人走出房门,跟着方龄向外面走。
在路上的时候,叶菲小声对我说:“那个烧烤摊的老板可是鬼,咱们昨天晚上看的清清楚楚的,今天有没有把握杀了他啊?”
无名在旁边说:“你们三个人按照我的布置,就肯定错不了。还记得我以前摆的那个阵势吗?”
我们都茫然的摇了摇头。
无名想了想说:“过一会到了地方我再教你们。你们先让方龄过去,然后找个借口留下来,我先看看情况,然后咱们再商量计划。”
我和叶菲都答应了。然后由我陪着方龄。叶菲又把宿舍长拉过去,小声吩咐了一番。
我感觉我们几个像是要行刺的乱臣贼子一样,只瞒着皇帝一个,已经暗暗地完成布置了。
我们在路上走了一会,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烧烤摊。摊子上仍然没有什么人。老头坐在桌子后面,安静的等待着顾客。
我咳嗽了一声,然后对方龄说:“我去上个厕所。”
叶菲和宿舍长说:“我也去。”
方龄点了点头:“那我在烧烤摊上等着你们。你们快点来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们答应了一声,拉着无名躲到了小树林里面。
无名仔细揉了揉眼睛,低声说:“果然是阴阳宴。”
我问无名:“你看到什么了?”
无名从包袱里面拿出那盏青色的油灯来,点上了一团蓝幽幽的火苗,然后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到周围的景物一阵恍惚。
远处的烧烤摊不见了,只剩下一口黑色的大棺材,而方龄就坐在棺材上面。等着那只鬼做饭。
我惊讶的说:“照这么说,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是真的?”
无名嗯了一声:“烧烤摊只是障眼法。方龄应该是无意中走到这里,吃了一次饭。又不小心坐错了位子,所以搞成这样。”土尽肝圾。
叶菲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无名掏出三只蜡烛来,分别递给我们。又让我们滴了一滴血在蜡烛上面。我看到蜡烛的火苗或许是沾了血的缘故,居然有些发红。
无名低声说:“这三只蜡烛就是你们的本命阳火。三团火就是一个人。你们加在一块,足以把那只鬼困住了。以前我用过这个办法,好用得很。”
叶菲疑惑的说:“要我们去对付那只鬼?那你做什么?”
无名干笑了一声:“我是道士,一旦走近了那只鬼就会看出来。不如你们无声无息的过去。更何况你们昨天已经去过一次了,他会放松警惕的。”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阵,就点头答应了。然后端着蜡烛向前面走。
无名又在我们身后小声说:“千万不要让蜡烛灭了。”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免得被那只鬼听到了。
我们走到烧烤摊跟前之后,就坐在了桌子上。
方龄看我们段这蜡烛,奇怪的问:“你们点蜡烛干什么?”
我笑着说:“点上蜡烛有气氛,感觉像是烛光晚餐一样。”
方龄笑着说:“这肯定是无名的鬼主意吧。他人呢?”
我随口撒了个谎:“他去上厕所了。还没回来。”
这时候,烧烤摊的老板幽幽的说:“过了今天,我就不做生意了。”
我一听这话,心中一震:“这意思很明白了,方龄活不过今天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再来害人了。”
方龄有些着急的说:“你的饭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做了?”
老板叹了口气:“好吃有什么用?客人太少了,挣不到钱,生活不下去了,只能改行做别的。”
方龄叹了口气:“这个我倒也理解。不过……以后我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真有点可惜。”
老板笑了笑:“什么饭吃多了都会腻,也许你今天吃完之后,就再也不想吃了呢?”
方龄摇了摇头:“不可能,肯定是越吃越想吃。”
老板和方龄的对答句句都有暗示,可是方龄却没有听出来。我和叶菲几个人倒听出来了,已经面色苍白了。
老板笑着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摆摊了。能不能和你们一块吃一顿饭?”
方龄热情的说:“当然可以了,咱们坐在一块吧。”
我心想:“这个老板果然要开阴阳宴了。这种宴会上面,不仅要有活人,还要有死人。现在由他充当那个死人,他要算计谁?方龄活不长了,应该不是他的目标。这么看的话,他想把我们三个也害死?”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阳火
之前无名向我们讲过阴阳宴的座位问题。但是他是刚刚从书上看来的,难免讲的颠三倒四,而我们几个又没有接触过什么阴阳,什么八卦,东南西北,金木水火之类的。而且这些东西还要按照时辰不住的变换,我们听了一会就头疼了。
所以我们几个始终没有学会,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位子。不过,无论对不对,我们今天是坚决不会吃一口东西。
老板坐下来之后,就把酒肉放在桌上了。他给我们每个人都满满的倒了一杯,面无表情的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事情,即使是鬼神都难以更改。”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安心闭目等死吗?”
我们不敢说话,可是方龄就很有感触的叹了口气:“是啊,这就是命,你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谁知道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老板点了点头:“就像是人命一样,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要长生不老,可是大限一到,谁也救不了。看来生老病死,是人人都闯不过去的。早一刻是死,晚一刻也是死,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世上的事,无不如此。”
方龄点了点头:“是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你想要长相厮守。他却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哎,就算能白头偕老又怎么样呢?等到咽了气,还不是各奔东西?也许下辈子你投胎一只鸡,他就投胎一只鸭了。到时候鸡同鸭讲。谁也不认识谁了。”
我心想:“老板一直在暗示我们,今天要取走我们的性命,而方龄则在一个劲的说排骨的事。这两个人各说各的,居然交谈的挺热闹,也算是一个奇观了。”
老板举起酒杯来:“人生苦短,咱们还是一醉方休吧。”
方龄也点了点头:“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很不情愿的把酒杯举起来了。
我们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处阴阳宴。宴会上有小鬼,有活人。我们八成是坐错了位子,不然的话这鬼老板不会这么殷勤的劝酒。只要我们喝下这杯酒,恐怕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大概会变得像是方龄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点点腐烂。
方龄和老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而我们三个人只是放在唇边意思了一下,一滴都没有喝。
方龄有些不满的说:“如意。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喝酒?”
我心里生气,暗暗骂道:“我们今天是来救你的命了,怎么你反而坏我们的事?”
鬼老板也看着我们,神色有些不善:“怎么?我的酒也不好喝?”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应该按照计划行事了。
于是我干咳了一声,站起来说:“我想上个厕所。”
方龄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刚刚去过吗?”
我尽量不漏痕迹的说:“中午的外卖好像不太卫生。”然后我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做出疼痛难忍的样子来。土布边划。
方龄只好嘱咐我快去快回。
于是我随手端起桌上的蜡烛,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厕所黑乎乎的,有点吓人,点着蜡烛照亮比较好。”
我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解释给方龄和鬼老板听得,好在他们都没有异议。
我向旁边走了两步,叶菲忽然也站起来了:“哎呦,这外卖确实不太好。”
宿舍长不失时机的说:“那个公共厕所只有一个位子。你们两个人可不要抢啊。”
叶菲马上说:“那我去小树林里面凑合一下算了。”
方龄笑着说:“叶菲啊,看样子你在单位被折腾的不善,怎么都开始随地大小便了?”
叶菲不理会方龄的打趣,一个劲的跟我要纸,真是演戏要演足了。
旁边的宿舍长也不失时机的站起来,对方龄说:“我也想去,你陪着我行不行?”
方龄指着叶菲说:“你们两个作伴去不就行了?”
宿舍长忙摇了摇头:“那样多别扭?咱们另外找一个地方。”
方龄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们三个最近怪怪的?”
我心想:“这里最奇怪的就是你了。”
鬼老板一直坐在凳子上喝酒吃肉,我们在他旁边商量着去哪上厕所都没有打扰他的食欲。眼看方龄被拉开了酒桌,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马上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之前无名已经给我们指点好了位置,只要我们端着蜡烛站过去,就能组成一个阳火极旺的人。而鬼老板被困在这个人中间,必定动弹不得。
我们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进行着这一番布置,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这时候出了岔子,有一只乌鸦扑棱棱飞下来,正要落在方龄的肩膀上。
方龄恼火的一挥手,把乌鸦赶开了,可惜宿舍长就站在方龄身边,那乌鸦撞到了宿舍长得身上,把她手里面的蜡烛扑灭了。
宿舍长急得快哭出来了,连忙点蜡烛。
这蜡烛就算重新点燃了,也只是普通的烛光,必须滴血才行。可惜,还没有等她滴血,鬼老板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我们说:“你们不是要去厕所吗?端着蜡烛在我周围做什么?”
随后,他猛地向我吹了一口气,我感觉到一阵阴风袭来,周身都被包裹在寒气里面,手里的蜡烛顿时暗到了极点。
好在我比宿舍长有经验,我知道这蜡烛和我心意相通,只要我心志坚定,蜡烛就不会灭。
我咬着牙和鬼老板僵持,而鬼老板冷笑了一声说:“原来是想组成大阳火困住我。看来你们的本领倒也不小,之前我小看你们了。可惜……现在你们灭了一盏灯,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随后,鬼老板转身就要走。这时候,忽然有人大喝一声:“站住了。”
鬼老板吓了一跳,转身要看这人在哪。这时候,绿化带里面一阵乱响,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这人正是无名,他手里面捧着蜡烛,迅速的取代了宿舍长的位置。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一场误会
无名把宿舍长和方龄挡在身后,和我们一块组成了大阳火。
无名是头,我和叶菲变成了肩膀。
这个阵势,我们三个曾经摆出来过一次,想不到几个月之后,又来了一回。
我看了叶菲一眼。她的脸上也有些似曾相识的表情,很显然,也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幕。
鬼老板被我们困在当中,他倒也没有挣扎,似乎知道自己就算是挣扎也无济于事一样。他只是冷眼看着我们,不知道在想什么。土布厅弟。
实际上,我宁愿他大喊大叫,破口大骂,那样的话我反而会踏实点。现在他一言不发的沉默,倒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忐忑不安。
方龄奇怪的看着我们三个人:“你们在干什么?要和老板打架吗?”
宿舍长的蜡烛被乌鸦扑灭,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有些虚弱,她把方龄向后拉了一把,低声说:“我们不是在打架。是在抓鬼。”
方龄惊讶的看着我们几个:“谁是鬼?”
她说了这话之后,就把目光锁定在鬼老板身上了。我们几个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不可能怀疑我们是鬼,再加上鬼老板皮包着骨头,一脸鬼相,只要被提醒一句,任何人都会怀疑他。
鬼老板冷漠的看了我们几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无名身上:“这几个姑娘都是凡人,不可能想出这种诡计来对付我。今天的事,是你在暗中谋划吧?”
无名点了点头:“替天行道,我义不容辞。”
鬼老板冷笑了一声:“你今天行不了道。”
无名眼睛中露出一丝紧张来,看样子他并没有把握能降得住这鬼老板。不过他架子不肯倒。仍然硬挺着说:“难道你想反抗不成?”
鬼老板伸了伸手,我们三个人如临大敌,谁也不敢动。然而鬼老板并没有对付我们,反而盘着腿坐在地上了,一副闲暇的样子。
他对无名说:“请问小道长,你是怎么来的?”
无名愣了一下:“你管我怎么来的?”
鬼老板笑了笑:“世人只知道,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却不知道生下来一块肉,为什么能够口吐人言,具备灵智。不过你是道士,应该清楚得很吧?”
无名瞪着眼睛说:“我当然清楚,那是因为肉身里面有魂魄。”
鬼老板又问:“那魂魄是从哪来的?”
无名不假思索的说:“人死了之后就变成魂魄,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在考我?”
鬼老板淡淡的说:“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鬼可以变成人。人将来也会变成鬼。人和鬼其实是一样的。你今天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来抓鬼,是不是很不对?而且道门中应该也有规矩,鬼也不能随便抓吧?”
无名冷笑了一声:“普通的小鬼当然不能随便抓。但是你这样害人的鬼,那就非抓不可了。”
鬼老板听了这话,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恼火的说:“我害人了?我什么时候害人了?”
无名指着方龄说:“你摆阴阳宴,不是把她给害了吗?”
鬼老板愣了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是一场误会。”他摆了摆手:“好了,我不和你计较,你撤手吧。”
无名皱着眉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今天必须把阴阳宴撤了,不然的话,我让你魂飞魄散。”
鬼老板笑了笑:“你让我魂飞魄散?恐怕你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随后他仰天长啸了一声,我感觉一阵阴气弥漫开来,我手中的蜡烛噗地一声,就被强行压灭了。
蜡烛灭掉的那一刻。我感觉气血翻涌,差点就要吐出一口鲜血来,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总算稳住了身子。
我转身看了看叶菲和无名,他们两个也面色苍白,显然都不太好受。
鬼老板慢慢地走到桌子旁边,坐在凳子上,淡淡的说:“看到没有?你今天行不了道了。”
方龄站在旁边看了很久,忽然低声说:“原来老板是鬼?一直在害我?”
鬼老板的身子一僵,然后苦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说:“我可没有害你,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委屈了。”
无名估计也看出来了,今天凭借实力是奈何不了鬼老板了,他坐在桌子旁边,对鬼老板说:“你想怎么样?”
鬼老板沉默了一会说:“刚才她们坐在桌子上,你有没有仔细看位子?”
无名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们坐在了鬼的位子上,坐错了。”
鬼老板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我如果坐在人的位子上,就能阴阳颠倒,收了他们的活人气。可是我这么做了吗?”
无名摇了摇头。
鬼老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可以证明。”
他伸出手来,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后从嘴里面吐出来一缕黑气。
鬼老板说:“你用这一缕鬼气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拔出来她身上的尸毒。”
无名从身上拿出来一张黄纸,把那缕黑气引到了黄纸上面,然后贴在了方龄的脖颈上,几秒钟后,他把黄纸揭下来,仔细看了看,失望的摇了摇头。
整个过程中,方龄面如土色,任由我们摆布,不知道在想什么。
鬼老板对无名说:“如果阴阳宴真的是我摆的,我身上的鬼气可以拔出她身上的尸毒。但是你看到了,根本没有用。”
无名怔怔地说:“怎么会这样?”
鬼老板叹了口气:“她来我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吃过阴阳宴了,我曾经旁敲侧击问过她两句,但是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做了一锅鬼饭,勉强延续她的生命,不然的话,她早就变成尸体了,还会等到现在?”
叶菲大着胆子说:“你为什么这么干?”
鬼老板冷笑一声:“我心地善良,想要帮她一把,行不行?”
他环视我们一周:“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变,那还有三两天的活路。可是今晚你们一折腾,让她知道了真相,她可撑不下去了。”
我们全都扭头看方龄,而方龄也在看我们。她晃了两晃,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二十七章 源头
方龄在众目睽睽下摔倒,我们马上伸出手去,把她给接住了。
我快步走到方龄身边,轻声说:“你怎么样了?”
方龄双目紧闭,一句话也不说,我只看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到最后连呼吸也没有了,我吓了一跳,伸手去摸她的胳膊,发现她的身子正在变冷,变硬。
我惊呼了一声:“方龄死了?”
鬼老板淡淡的说:“她几天前就应该死了,不过是因为我的饭帮着她吊了几天命而已。”
我转身对鬼老板说:“那你想想办法,再给她吃点饭行不行?”
鬼老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们让她知道了真相,她活不下去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生老病死,人人都要过这一关。你们还是看开点吧。”
我这时候才明白,刚才老板确实在暗示我们。只可惜,我们会错了意。
无名的念头转的很快,他对鬼老板说:“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高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再救救她?”
鬼老板摇了摇头:“救一两次,是行善积德。可是救得次数多了,就等于和天地做对了。天地要收了她的性命,我却一次次把她救回来,那是逆天而行。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不再摆摊了。”
他仰头看了看天,嘀咕了一声:“最近黑云压城。雷气涌动,估计是天地都生气了,我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的话。万一雷罚落在头上,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鬼老板说完了这话,随手一挥,我看到地上的桌椅板凳变成了一具大棺材。他招了招手,棺材轻飘飘的飞起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鬼老板晃晃悠悠的走了,把我们扔在了这里。无名在他身后大喊:“你至少指一条路,我们应该怎么办?”
鬼老板的声音飘飘渺渺:“解铃还须系铃人,去路须往来处寻。”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已经距离我们很远了,眼看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看着僵卧在地上的方龄,谁也没有了主意,脸上都露出悲戚之色来。
叶菲问无名:“方龄的魂魄去哪了?”
无名指了指方龄的肉身:“还在里面。吃了阴阳宴的人,魂魄会被困在肉身里面。直到身体彻底腐烂,才会逃出来。”
宿舍长问:“那她岂不是很难受?她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无名摇了摇头:“她什么也听不到。她的魂魄像是被关进了黑牢里面一样。听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寂寞的等待着肉身腐烂,重见天日。”
我们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都有些不寒而栗。
我把美玉拿出来,对众人说:“要不然……把白狐叫来。”
宿舍长和叶菲都点了点头,看她们的样子,分明是想说,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然而无名忽然扭头对我说:“白狐正在炼化肉身,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如果把他找来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要抱憾终身了。”
我惊讶的看着无名:“你怎么知道?”
无名苦笑了一声:“这很难猜出来吗?从仙谷中出来之后,他就应该估计了一下佛奴的实力,没有肉身的话。应该没有胜算。”
我皱着眉头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白狐了?还要担心他会不会抱憾终身。”
无名笑了笑:“我是关心你。”
我摆了摆手:“你算了吧,我知道你想自己完成这件事,证明一下自己,但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这可关系到方龄的性命,你可不能胡来。”
无名的脸上忽然露出得意之色来,他看着我们说:“在几分钟前,我确实没有把握,但是我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眉目了。”
我们三个人都连忙问:“是什么眉目?”
无名从身上掏出来一只红嘴木麻雀,对我们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去路须往来路寻。这就是源头。”
我看着无名:“你的意思是……”
无名说:“方龄这几天有两个地方很奇怪,一个是来这里吃鬼饭,另外一个是用血喂麻雀。如果鬼饭是在救她,那么麻雀就是在害她了。我们只要以麻雀为线索,就一定能找到源头。”
我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问无名:“你打算怎么做?”
无名挠了挠头:“具体的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咱们在路上可以慢慢想,先把她带回去吧。”
无名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皮包来,里面有亮闪闪的钢针。他在方龄的后脑勺上按了几下,然后把钢针扎了进去。
他向我们解释说:“方龄的头顶上扎了钢针,短时间内肉身不会僵硬,还像是活人一样,可以行走自如,我们回到家之后,也不要说她死了,尽量像原来那样,不要露出破绽。”
我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骗一下那只鸟。”
无名点了点头。
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在翻身上的那本书,借着路灯光,光,如饥似渴的看着。看他的样子,颇有些像我们期末考试前夕的复习。只不过,我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不太抱希望。
等我们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无名忽然合上书,对我们说:“我有办法了。”
我们都好奇的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无名想了想说:“原来方龄的魂魄被困在肉身里面之后,我们也有办法和她取得联系。”土布乐号。
我连忙问:“应该怎么做?”
无名笑了笑:“比如,再派一个人进入到她的肉身里面。这就好比是一间牢房,我们无法把人救出来,只要把送信的人也关进去。”
我吃了一惊,问无名:“那么……那么送信的人会怎么样?”
无名犹豫了一会说:“送信的人也会被关在里面,直到撤掉了阴阳宴,她的肉身恢复正常,那时候牢门大开,就可以出来了。”
叶菲在旁边问:“如果阴阳宴撤不掉呢?”
无名干咳了一声:“那送信人的魂魄也就无法出来了。”
我们都沉默不语,过了几秒钟,宿舍长说:“我看,这个送信人好像没有必要吧?”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送信人
我们几个人站在小区门口陷入了沉思,为了救方龄,到底有没有必要派一个送信人?如果最后方龄没有得救,那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我们看着无名,对他说:“如果没有送信人,我们是不是就找不到阴阳宴的源头了?”
无名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们必须找到方龄。仔细的问问她,这只红嘴麻雀的来历。她不会平白无故的在上面滴血,一定有什么隐情,只有问清楚了这个,我们才能下手。”
我权衡了一会,对无名说:“就算送信人问清楚了红嘴麻雀的来历,但是她被困在方龄的身体里面了,那怎么把消息传达出来?”
无名说:“到时候,我会在方龄的耳边发出巨响。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送信人要打晕方龄的魂魄,然后控制她的肉身,像是鬼上身一样,用方龄的肉身做事。”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无名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送信人,恐怕只有你才可以做。”
我奇怪的看着无名:“这是为什么?”
无名说:“其一,送信人不能是男人。方龄的肉身不死不活。与普通的尸体不一样,男人的魂魄钻进去,也没有办法用这肉身。其二,送信人必须曾经多次灵魂出窍,不然的话,无法抓住时机,控制她的肉身。咱们几个里面,只有你符合条件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那就让我进入到她的肉身里面。”
叶菲在旁边忽然说:“等一下。咱们别着急,不如先问问方龄的父母,万一他们知道红嘴麻雀的来历,那就不用冒险了。”
我点了点头。从方龄身上找出电话来,然后拨通了方龄她爸的电话。因为我隐隐约约记得,他好像很喜欢收藏古董,没准这挂钟也是古董中的一件。
电话通了之后,我随口撒了一个谎,对他说,方龄喝醉了酒,我们刚刚把她送回来。然后我装作闲聊的样子,提到了那红嘴麻雀。但是方龄的爸爸的声音很茫然,他告诉我说,这挂钟确实是从外地买来的,那时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红嘴麻雀。
电话打完之后,我眉头紧皱,对无名几个人说:“看样子。这红嘴麻雀是后来才出现的,咱们只能冒险去问问方龄了。”
无名叹了口气,指了指小区:“行了,咱们进去吧。”
我们扶着方龄进了门,把她背进了卧室里面,然后紧紧地关上了门。
我问无名:“接下来怎么办?”
无名又把那本书掏出来了,他仔细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吩咐叶菲在方龄家找来一根白色的棉线。
然后他让我用一把小刀割破了手指,把棉线放在伤口上,猛地一拉,鲜血就把棉线染红了。
俗话说,十指连心,被刀割一下就够疼的了,再被棉线这样在伤口上拖一下,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
无名把棉线的一头拴在我的手腕上。另一头拴在方龄的手腕上。他对我说:“这条线就是探监的通道,许进不许出。过一会,我会用火把线烧着,那时候通道就打开了,你的魂魄要沿着这条线,走到方龄的身体里面。在火烧完之前,必须完全通过,不然的话,会魂飞魄散。”
我顿时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无名取过一支蜡烛,又嘱咐我说:“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发信号,到时候,你要控制住方龄的身体,不然的话,就会被困在那黑牢里面。”
我点头答应了。土叉私血。
无名低声说:“好了,闭上眼睛,大牢要开门了。”
我闭上眼睛,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几秒钟后,忽然有一团火焰蒸腾起来。这火焰在漆黑中迅速的蔓延着,很快变成了一条火龙。
一根棉线能烧多久?也许两秒钟都不到。我想也没想,使劲的朝那个方向跑去了。
我的脚踩在火龙上面,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我低头一看,发现火光已经很黯淡了,几乎每一脚都会踩塌一段灰烬。我不敢停顿,使劲的向前面跑。
结果还有四五步远的时候,火龙已经消失了,我心里面一沉:“我要魂飞魄散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我顿时急出来了一身汗。
我使劲的向前跑,可是我脚下的棉线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向前挣扎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开始向下坠落。
我心里面焦急的要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结果我刚刚出声,就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随后,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拉了上去。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没有天与地,没有一点亮光。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随后,我听到对面有人说:“如意,是你吗?我刚才听到你在喊。”是方龄的声音。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我们都理解错了。方龄是被关起来了,但是这黑牢却不是一间小屋子,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旷。实际上,在这漆黑一团的地方,几千万里和一两米的小屋子有什么区别?
我摸索着坐在地上,对方龄说:“你怎么样?”
方龄叹了口气,听起来很发愁:“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把方龄晕倒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方龄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对我说:“你是为了救我才来这里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我苦笑了一声:“行了,我只有一个小时,这些客气话就先别说了。你告诉我,那只红嘴乌麻雀是怎么回事?”
方龄吞吞吐吐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听这话,一颗心就凉了。如果方龄都不知道红嘴麻雀是哪来的,我们还怎么找到阴阳宴的源头?那我是不是要和她一块被困在这里了?
我越想越着急,几乎要急火攻心,晕倒在地了。
我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对方龄说:“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们家的挂钟,是从哪来的?”
第五百二十九章 麻姑
方龄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只好要求她说出所有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判断。
我只有一个小时,我不得不利用这一个小时,让方龄把有关挂钟的事全都说出来。
方龄想了一会说:“这挂钟是三年前我爸买的。说现在没有这个东西了,可以坐等升值。而且他好像还要凑足三件套。什么缝纫机,手表,自行车之类的……为此我妈还和他吵了一架。”
我心想:“三年前就有这挂钟了?难道我们猜错了?”
方龄沉默了一会,像是在仔细回忆:“这挂钟保养得很好,虽然这么多年了,但是依然能用。于是就留在我们家了。我一直没有觉得它有什么异常。这几年我虽然没有仔细看过它,不过我是不会记错的,上面肯定没有什么红嘴麻雀。”
我只好问她:“那你第一次见红嘴麻雀是什么时候?”
方龄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过,只是你们提起它来我才想起来,挂钟上似乎真的多了一只红嘴麻雀。不过……这麻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听这话,简直要晕倒了。看样子今天真的是失算了。常言道,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我今天把孩子舍出去了,狼把孩子叼走跑了。
红嘴麻雀的线索断了。我只能对方龄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吃的阴阳宴?”
问了这句话之后,我忽然想起来,方龄根本不记得阴阳宴的事,于是我对她说:“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人间的饭菜没有感觉的?”
方龄想了想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记得排骨和我分手之后,我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面很难过。我爸妈也不在家,于是我就坐在客厅里面哭了一天,把眼睛都哭肿了。后来我饿得要命。就点了一份外卖。”
我问方龄:“是这外卖有问题?”
方龄说:“那倒也不是,外卖的滋味很不错,而且到了晚上的时候,我的味觉还在。晚上我饿得很了。就去打开冰箱,吃了一串葡萄,几根香蕉,也很美味。不过天亮之后,我的味觉就消失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我问方龄说:“这么说的话,如果你吃阴阳宴的话,一定是在那天晚上了?”
方龄嗯了一声:“只能是那天晚上,可是我整晚都呆在家里面,不可能出门。”
我想了想,对她说:“是不是你睡着了之后梦游?”
我也知道这个问题太荒唐了,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找到所有的可能。方龄说:“不可能,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看电视剧。看一会,哭一会,睡一会,又看一会。睡睡醒醒的,不可能梦游,也不可能出门。”
她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我一个爱情专家,居然被人给甩了,我觉得很丢人,所以不肯说。”
我无奈的说:“这有什么丢人的?你也真是的。”
方龄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对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我连忙问:“是什么样的噩梦?”
方龄想了想说:“我梦见自己站在一片乱葬岗里面。里面有很多坟头,上面全是墓碑,墓碑上的名字我都认识。有我,有你,有叶菲……”
我听的心里发寒:“这墓碑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方龄说:“不仅有你的名字。所有活人的名字都有,但是偏偏没有死人的名字。我在梦里面虽然害怕,但是比平时胆子要大得多了。我正在奇怪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我发现是一个女人,站在我身后。嗯……怎么说呢?她的嘴巴红的像是血一样,真的是血盆大口。而且身上穿着蓑衣。如意,你见过蓑衣吗?”
我嗯了一声:“我见过照片,用茅草编成的。”
方龄说:“差不多吧,反正看起来毛毛躁躁的。这个女人说,她叫麻姑。”
我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一动:“麻姑?麻雀?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龄接着说:“在梦里面,我大着胆子问:这里是哪?为什么有活人的坟墓?”
“麻姑告诉我说,这里是阴间。活人在阴间就等于是死人,所以要给他们垒起坟头来。我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就问麻姑,那我没有坟,我已经死了吗?”
“麻姑对我说:你已经死了,而且是因为失恋了,伤心欲绝死的。然后,她问我愿不愿意报仇。我说,我当然要报仇了,最好让排骨和安乐一辈子倒霉,干什么都不顺利。”
“麻姑就笑着说:那样太便宜他们了,我帮你杀了排骨和安乐,你同意不同意?”
“我心想,反正我已经死了,拉两个垫背的也不错,于是就同意了。”
“然后麻姑就笑着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买凶杀人,早晚会被阎王爷追究,不如我先杀了你,提前把债还上。”
“我吓了一跳,对麻姑说: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麻姑就冷笑着说:刚才还没有死,现在要死了,早一会跟晚一会,有什么区别?然后她就在我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我吓了一跳就从梦里面惊醒过来了。我醒了之后,看到电视剧还在播,我才刚刚睡了十分钟而已。”
我听方龄说到这里,心想:“看样子这个梦很关键,方龄变成这样,和噩梦有重大关系。”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头顶上一阵巨响,像是摔了茶杯,又像是砸坏了铁盆,震得人耳朵发麻。
我心想:“是时间到了。”
我摸索着对方龄说:“我要去救你了,你别着急,很快就能复原了。”
方龄问:“真的吗?”土叉每划。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后脑勺,我咬了咬牙,然后用力的砸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听到方龄闷哼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子还在,应该没有魂飞魄散,而我盘起腿来,想办法控制她的肉身。
第五百三十章 血凤
要用魂魄控制肉身没有更好的办法,最有效地就是凭感觉。道士们修炼道术,学成方法之后,最重要的还是寻找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我的魂魄曾经出窍很多次,还阳之后,重新拥有肉身的感觉太熟悉了。我今天就在寻找这种感觉,跟着自己的感觉,一点点掌控自己的肉身。
过了一会,我尝试着睁开眼睛,我感觉到眼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觉到光。
过了一会,我看到叶菲和宿舍长还有无名围在我身边。无名正在举着一只蜡烛晃我的眼睛。
我虚弱的笑了笑:“你当自己是医生吗?还用光照我的眼睛。”
无名见我醒了,马上把蜡烛放在桌上,笑着说:“无论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你能按时醒过来,咱们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叶菲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如意还是方龄?”
我笑了笑:“你觉得我是谁?”
叶菲皱着眉头说:“理论上说你是如意,可是你住在方龄的肉身里面,声音和表情都和方龄很像,这儿可有点难猜了。”
我嘀咕了一声:“连表情也像方龄吗?”
无名在旁边说:“你毕竟不是真的鬼上身。而是用了巧劲,控制方龄的肉身。这属于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所以很难区分出来。”
我点了点头,对叶菲笑着说:“我是如意,方龄被我打晕了。”
无名走过来,有点关切的问我:“打听出来了吗?那只红嘴麻雀是从哪来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问出来,连方龄也不知道。”
周围的人一阵惋惜,都没有了主意。
我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正躺在方龄的床上。盖着被子,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笑了笑,对无名说:“虽然没有问出来麻雀的来历,但是我却得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消息。”
随后。我把关于麻姑的梦讲了一遍。
无名听了之后,低着头从沉思说:“这个麻姑,很显然就是麻雀化成的。红嘴对应了血盆大口,满身的羽毛对应了蓑衣。不过……方龄好像没有参加阴阳宴啊。”
我对无名说:“是不是麻姑咬她的那一口让她中毒了?”
无名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方龄的症状绝对是参加阴阳宴之后留下来的,而且那个鬼老板也证实了,是阴阳宴形成的。”
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思:“那就不对了,那天晚上,方龄一直在哭,不可能有机会出去参加阴阳宴,咱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无名又把书翻开了,一边看书一边挠头,我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面越来越不踏实了。
过了一会。我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我听到客厅里面的钟摆声又乱了。滴答滴答的钟摆变得很急促,像是在催促我走出去一样。明明只有简单的滴答声,我却听到了复杂的情绪,好像在催促我出去。
我身不由己的站起来,伸手就要把房门拽开。
叶菲在旁边拉了我一把,有些担心地问:“如意,你怎么了?”
我猛然醒悟过来,扭头看着她们说:“外面有东西在叫我,让我过去。”
无名低声说:“是红嘴麻雀,你要将计就计。”
我们在一块抓了这么多鬼,再笨手笨脚也生出默契来了,无名只说了个“将计就计”,我却已经有了主意。
我把自己想象成了方龄。我让她的肉身凭着感觉打开房门,向客厅里面走去,我的魂魄像是变成了一个看客一样。通过她的眼睛,冷眼旁观这一切。
客厅里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我的目光紧紧地锁定那挂钟,我看到麻雀又来了,它站在钟摆下面,正斜着眼看我。
小时候我在老家过年的时候,经常学着闰土,扫出一块雪来布置陷阱抓麻雀。那些麻雀落在地上之后,一跳一跳的,没有半刻安静,显得很可爱。
然而今天的这一只麻雀太冷静了,我感觉它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这个想法让我从心头寒到了脚底。土叉丽技。
我走到挂钟旁边,咬破了手指,然后把血滴在了钟摆上。一边滴血,我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你喝了我的血,可要帮我办事啊,嘿嘿……”
这笑声是从我的喉咙里面发出来的,和那天晚上方龄发出来的一模一样。我头皮发麻,强忍着才没有叫出来。
我感觉钟摆晃动的越来越剧烈了,那钟摆的滴答声变成了麻姑的冷笑声。它喝饱了鲜血,然后扑棱一声,飞走了。
麻雀不见了,客厅里面又恢复了安静。无名和我的舍友们小心翼翼的走出来了。
我转身看着他们,有些无奈的说:“我控制了方龄的魂魄,就是为了继续献血吗?”
无名笑着说:“别着急,我们能够找到麻雀的位置了。”一边说着,他递过来一杯茶。
我皱着眉头说:“我现在用了这具肉身,人间的酸甜苦辣我没有任何感觉了,你让我喝茶干什么?”
无名指着茶杯说:“我让你看里面的水。”
我低头一看,发现茶杯上面有一道淡淡的血光,这血光初看起来是模糊的一团,像是一个圆球,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这是一只凤凰。
无名说:“这血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你的魂魄在方龄的肉身里面。所以你的血能为我们指路,这只凤凰的尾巴所指的方向,就是麻雀所在的方向。”
叶菲催促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吧。”
无名想了想:“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和如意一块去就行了。”
叶菲和宿舍长点头答应了,而我和无名端着茶杯向外面加快脚步走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无名一直在嘀嘀咕咕,我听得奇怪,问他:“你在念叨什么?”
无名低声说:“人的血在茶杯里面。男人化形为兽,女人化形为禽。”
我忍不住笑着说:“禽兽?”
无名摆了摆手:“你别打岔。”他看着杯中的凤凰说:“化形为血凤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到底什么来历?”
第五百三十二章 鬼鸟
我问无名:“凤凰代表什么?大富大贵吗?”
我这话只是开玩笑式的随口一问,没想到无名很严肃的说:“确切的说,是贵不可言,恐怕即使是我师父都没有见过血凤。”
我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无名又话锋一转,接着说:“可是这毕竟是血凤。只要带血之后,总归是有些磨难的。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也会风急浪高,处于生死边缘。”
我心想:“我可不是就处在生死边缘吗?”
随后,我又好奇的问无名:“那你有没有滴过血?你是什么?”
无名干笑了一会,犹豫着说:“我?我也不知道,我曾经试过,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这可真是奇怪了。”
我笑着说:“难道你是一只鬼不成?不然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土叉节亡。
无名摇了摇头:“三界之中,无论人神鬼,都会出现图案的。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我师父说我体质特殊,一般人看不到,等我修炼有成,自然就能显露出来了。”
我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因为在我心中,茶杯中的血凤只是指路的雕虫小技罢了。我真正忧心的是能不能找到阴阳宴的源头,如果失败了的话,那就要被关在方龄的肉身里面了。
无名一直低头看着茶杯,我们两个按照血凤指引的方向,渐渐地走出了市区,我看到周围越来越偏僻,心里有点不踏实:“这是要带我们去哪?我怎么总感觉有点危险?”
无名抬起头来向周围看了看,然后笑了一声说:“小鬼当然会在郊区安家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我们又走了半小时之后。我看到远处的农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我连忙拉住无名:“好像在那边。”
我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无名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里。”
随后,我们两个熄灭了身上所有的光源,藏身在黑暗中,悄悄地摸过去了。
今夜月如钩。月光并不明亮,但是也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老树与新坟。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虽然听到小鬼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鬼影。
我们两个人藏在一棵将要枯死的老树后面,慢慢地探出脑袋,向那片坟地望去。
我可以肯定,声音是从坟地里面传出来的,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小声对无名说:“是不是那只鬼把自己藏起来了?”
无名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我师父帮我开过天目,我可以看到鬼,但是今天很奇怪。我实在找不到。”
我有些纳闷的看着那些坟头,虽然看不到鬼影,但是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那我就安静的听听他们在交谈什么。
我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麻姑,你这次收获不小啊。”
我听到“麻姑”两个字,心中一动:“看来那只鬼果然在这里。只不过不知道她怎么隐藏了自己的形迹。”
随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估计她就是麻姑了,她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黑鸦,我这点收获跟你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黑鸦叹了口气:“咱们吃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饭,哪比得上喜鹊?让那些蠢货心甘情愿的供奉。”
这时候,无名拽了拽我的胳膊,低声说:“我明白了,它们是鸟。”
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乱坟中有三座墓碑,每一个墓碑上面都站着一只鸟。一个是麻雀,一个是乌鸦,一个是喜鹊。
我这些日子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妖魔鬼怪,本以为心理素质够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鸟说人话了。我真想掐自己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过了一会,我听到那喜鹊哀怨的叹了一声:“就算让那些愚夫愚妇供奉又怎么样?其实我心里面很羡慕那些愚夫愚妇,我宁愿像他们一样,有人的肉身,能够吃喝玩乐,经历一番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哎,也算是在世上走了一遭。”
麻雀和乌鸦也很感慨的说:“是啊,咱们虽然骂他们,可是到头来,还想变成他们。”
麻雀沉默了一会,忽然说:“要不然咱们去和黑白无常认个错,重新投胎转世行不行?”
乌鸦和喜鹊苦笑了一声:“你糊涂啊,咱们的魂魄这么弱,还能投胎转世吗?在六道轮回里面,就会搅成碎片,即使孟婆汤都保不住咱们。”
麻雀点了点头,嘀咕着说:“是啊,咱们的魂魄太弱了,连人的肉身都撑不起来,只能附身在鸟身上,真是够惨的。”
我听得聚精会神,皱起了眉头,而无名在我旁边低声说:“他们都是小鬼。”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力量很弱的小鬼,连鬼上身都做不到,只能上鸟的身。”我看了看无名:“他们这么弱,你可以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吧?”
无名摇了摇头:“先别着急,看看阴阳宴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我听到喜鹊说:“这些不痛快的事就别提了,咱们一醉方休吧。”
随后,这几只鸟从坟头上弄来了酒菜。
无名忽然说:“是阴阳宴。”
我疑惑的看着无名:“三只鬼在开阴阳宴?”
然而,那三只鸟很快证实了我的想法。喜鹊笑着说:“麻姑,你应该坐在人的位子上,喝了那个姑娘那么多血,正好养养你的活人气,也许时间长了,魂魄复原,可以重新投胎转世了。”
麻雀笑着说:“多谢你们两位了,咱们干杯吧。”
无名在大树后面不住的点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问无名:“你明白什么了?”
无名低声说:“方龄做梦的时候,就被麻雀喝过血了。麻雀含着方龄的血,代替她参加了阴阳宴,想要借这个办法养自己的魂魄。”
我看着坟头上推杯换盏的三只鸟,心里面越来越惊讶,感觉恐惧又厌恶。
我对无名说:“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你还在等什么?赶快想办法抓了它们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鸟的阴谋
我们已经找到了阴阳宴的源头,只要把这三只鸟一网打尽,拔出方龄身上的尸毒,就大功告成了,可是无名却蹲在旁边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一样。
我有些着急的捅了捅他:“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
无名有些无奈的说:“它们是天上飞的。我怎么动手?”
我瞪着眼睛说:“小鬼也会飞,你不是照样可以动手吗?用招魂符之类的困住它们不就可以了吗?”
无名挠了挠头,低声说:“招魂符做不到万无一失,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我看着他说:“什么想法?”
无名压低了声音:“比如,你去抓了它们。”
我惊奇的说:“它们是鬼,我怎么抓?”
无名说:“别忘了,你是血凤。凤凰是百鸟之王,只要你一出现,这三只鸟连飞都不敢。”
我忍不住说:“你开什么玩笑?它们又不是真正的鸟,是附在鸟身上的小鬼,再者说了,你这个茶杯里面的图案准确吗?我要是那么厉害的话,小时候抓麻雀,为什么十次有九次抓不到?”
我知道现在不应该和无名长篇大论的说这个,但是他提出来的办法实在太奇怪了。
无名还要解释什么隐藏气息。什么王者之气,什么蛰伏,什么一飞冲天。他说的很热闹,但是我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因为我听到那三只鸟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乌鸦看着麻雀和喜鹊,低声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位白狐大人?”
我听到白狐的名字,顿时愣住了,摆了摆手,让无名不要说话。然后侧着耳朵仔细听。
喜鹊和麻雀都问:“这位白狐大人是什么人物?是修行得道的狐狸吗?”
乌鸦说:“那倒不是。据说他曾经是人,临死的时候,得到一只法力高强的白狐相助。那位白狐真是一位义士,耗尽平生功力。舍己救人,最后不知去向。”
“这人最后虽然没有活下来,但是魂魄却保住了。据说这魂魄已经活了几千年,而且极为强大,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而他为了纪念那位白狐,从此以后,隐去了自己的真名,自称白狐大人。”
喜鹊和麻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样的好机缘我们却遇不到了。”
乌鸦阴森森的笑了一声:“机缘可不是遇到的,而是找到的。”
喜鹊和麻雀听乌鸦话里有话,连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还能和白狐大人结识一番不成?”
乌鸦冷笑着说:“人家是什么人物?咱们又是什么东西?就算要登门拜访,人家恐怕也不拿正眼看咱们。二位,你们恐怕把自己的分量看的太重了吧?”
一番话说得喜鹊和麻雀都有点不高兴,它们两个嘀咕着说:“我们自己几斤几两。心里面自然清楚得很,既然入不了这位白狐大人的法眼,那你还说什么?”
乌鸦笑了笑:“你们别着急,听我说完啊。我得到消息,这位白狐大人,得到了一对玉镯,这对玉镯,可以白骨生皮肉。两位,你们的尸骨还在吧?只要找到一点骨头渣子,就能复原肉身。到时候,就能重新做回活人了。”
喜鹊和麻雀半晌无语,过了几分钟,它们才激动地说:“做活人?死而复生?”
乌鸦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死而复生。”
麻雀低声说:“可是……你刚才也说了,咱们是什么东西?咱们三个人,就算在他门口跪上三天三夜。人家也未必搭理我们。”
乌鸦嗯了一声:“你这个态度就对了,咱们要做事,就得脚踏实地,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所以说,苦苦哀求是没有用了,咱们得另想办法。”
喜鹊奇怪的问:“除了苦苦哀求,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软的不行来硬的,咱们把玉镯直接夺过来吗?”
乌鸦点头说:“正是。”
麻雀惊呼一声:“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三个人连普通的厉鬼都斗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位白狐大人?这次可真是虎口抢食了,不仅抢不到,而且得被人家给吞下去。”
乌鸦冷冷的说:“我没有开玩笑,如果放在平时,就算有几千个我,也不敢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但是最近几天,白狐大人正在炼化自己的肉身。”
喜鹊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趁他练功的紧要关头,咱们把玉镯夺走?”
乌鸦点了点头:“不错,他在炼化肉身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不然的话,轻则肉身毁坏,重则魂飞魄散。我们硬闯进去,把玉镯给抢出来,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喜鹊大喜:“这个办法好,看样子,我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麻雀在旁边说:“你这个办法……还是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咱们三个人就活不成了。我觉得,做鸟虽然很惨,但是毕竟性命还在……”
乌鸦不满的说:“富贵险中求,你这样畏首畏尾的,能成什么大事?”
喜鹊也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痛快,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我真是活够了。”
麻雀像是终于下定决定了一样,点头说:“好,我跟你们一块去。咱们现在就去?”
乌鸦说:“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喝了这杯酒就上路。嘿嘿,不是我瞧不起两位,我担心过了今天,你们就没有胆量去了。”
我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没了主意。无名低声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着急地说:“还能怎么办?赶快抓了它们,不然的话白狐有危险。”
无名叹了口气,从身上拿出来三张招魂符,低声说:“希望这符咒有用。”
随后,他把符咒点着了,开始念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语。我看到坟地中起了一阵旋风,这旋风把那三只鸟困在里面,要把它们拉扯到地上。
那三只鸟吓了一跳,大声说:“糟了,有人在对付我们,快走,快走。”土叉见巴。
随后,它们扑楞着翅膀飞起来,与旋风相抗衡,想要逃出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魂刀
旋风吹起来的时候,那三只鸟就发现不对劲了,只不过一时间没有确定我们的位置而已。
它们想要飞离这里,远远的逃走,但是被旋风挟裹着,根本身不由己。虽然用力的煽动翅膀,却始终飞不起来。
我看到这个景象,顿时放心了,对无名说:“现在好了,这几只鸟逃不掉了。我去把它们捉来。”
可是我刚刚说完,就看到那旋风越来越弱,那几只鸟马上要挣脱出去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无名:“这是怎么回事?旋风怎么停下来了?”
无名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来,指了指那三张符咒,我看到符咒上的火光马上就要熄灭了,不用想也知道,火光熄灭的时候旋风就会消失,这三只鸟会逃得无影无踪。
我心想:“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用纸符,而用木头刻的符。至少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
无名想了想。忽然咬破了手指,把指尖血滴进了火堆里面,那团越来越暗的火得到了血液之后,忽然轰的一声,蹿起来了几尺高。而那几只鸟也从半空中直直的摔落到地上。
我欢呼了一声,对无名说:“我去把它们抓回来。”
无名摇了摇头:“没有用,我坚持不了多久。必须用血凤凰压制它们。你去试试。”
眼看火苗正在减弱,我咬了咬牙,从树后走了出来。按照无名的说法。我的气息藏在灵魂深处,平时的时候谁也不会发现,但是这三只小鬼用的是鸟类的身体,它们天生畏惧凤凰。
无名身边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了。旋风消失不见,整个坟地中静悄悄的,而那三只鸟居然没有逃走,它们无力的趴在地上,徒劳的挣扎着。
与其说是挣扎,倒不如说是发抖。我看到它们似乎很想煽动翅膀逃掉,但是身体太恐惧了,偏偏不听使唤。
我走到这三只鸟面前了,心中一喜,伸手就要把它们抓起来。可是这时候,有一阵阴风向我吹了过来。
这阴风像是从远处来的,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眨眼之间就到了我面前,我感觉它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向我的脖颈上面斩过来。
我看不到它的模样,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仰身子。也幸亏是到处捉鬼降妖,我的身子变得很灵活,我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头发垂下来,几乎挨了地。
这时候,有一丝凉气贴着我的脸刮了过去,冷的像刀锋。
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那三只鸟已经远远地逃走了,夜空中只剩下一个黑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仍然惊悸不已,向周围张望着,打算找出来那阵阴风去哪了。
这时候,无名缓缓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他面色苍白的看着我说:“怎么回事?”
我也看着他,茫然的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无名的头发忽然毫无征兆的掉下来一缕,紧接着,身后一阵嘶哑的叫声,随后,轰然一声巨响,那棵老树断为两截倒在地上。只剩下半人高的树桩仍然立在那里,像是一个被拦腰斩断的人一样。
无名有些后怕的看着我说:“刚才咱们两个差点死了。幸好我是蹲着的,如果是站着,估计只剩下半截了。”
我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刚才是怎么回事?”
无名说:“刚才是魂刀。附近有高手,用阴冷的鬼气幻化成一把看不见的刀。锋利无比,可以斩断一切。”
我紧张的说:“那咱们还不快跑?等着被人杀了吗?”
无名摇了摇头:“对方要杀我们,刚才咱们就死了。他大概是想警告我们。”
我奇怪的看着无名:“警告什么?这个高手是谁?”
无名说:“我不知道高手是谁,只是我忽然想到,咱们可能犯了忌讳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忌讳?”
无名点了点头:“道士在坟墓当中不能动手捉鬼。这是规矩。犯了这个忌讳,等于和天下间所有鬼魂为敌。无论是不是有理,那些成名的厉鬼都会为了守住尊严,和道士作对。”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只可惜,让那三只鸟逃走了。”
我想到那三只鸟,就着急的说:“他们肯定是去对付白狐了,咱们赶快过去拦住他们。”
无名点了点头:“好,我们马上找车。”
我和无名转身离开了坟地,在向回走的时候,我们总是疑神疑鬼的向后看。然而,那种诡异的魂刀再也没有出现,而藏在暗处的大高手也没有现身。
他似乎确实不想对付我们,只是想给我们一点警告罢了。
我们来到大路上之后,就打了一辆车,然后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往我的老家。
按道理说,汽车的速度应该可以追得上三只鸟,可是出了市区之后,道路变得高低不平,根本不可能开太快,不然的话会有翻车的危险。土叉讽号。
我一路上心急如焚,想要握着美玉通知白狐,可是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现在用的是方龄的肉身,美玉根本没有带来。
我长叹了一声:“今天太匆忙了,丢三落四的,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名在旁边说:“你可别乱说啊,人的精神力量是很强大的。可能会一语成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我听他这么说,更是不敢说话了。只是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色,坐在颠簸的车里面,仔细的分辨我们走到哪里了。
司机在我们的不断催促中,把所有的本领都施展出来了,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山村。
收钱的时候,他对我们说:“两位,你们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为了开快车,你看我都急出来了一身汗。”
我无心和他交谈,付了车钱之后,就和无名快步向前跑。
可是我们跑了两步之后,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了。
无名犹豫着问我:“你知不知道白狐的坟墓在哪?”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下我们都傻眼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入坟墓
这时候天上漆黑一片,村子里面也没有灯火,我们两个站在黑乎乎的街道上,都没有主意了。
无名看着我说:“你不是经常见白狐吗?会不知道他的坟墓在哪?”
我苦笑了一声:“几千年过去了,他的封土早就不见了,变成农田了。”
无名想了想说:“那你以前是怎么见到的?地下的部分肯定还在。”
我看着村子外面的农田说:“地下的部分?每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只是握着那块玉把他叫出来。我也曾经去过地下几次,但是每一次都是他带我去的,我不知道路在哪。”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无名说:“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在一片农田里面,你跟我来吧。”
我带着他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我记得在月圆之夜,农田中会有一块地寸草不生,光滑的像是镜子一样,从那里就能进入到白狐的坟墓中去。”
无名嘀咕了一声说:“一定要是月圆之夜吗?不知道今天行不行。”
我带着他走到农田当中,却发现周围全是漆黑一团,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我凭着记忆走了一会,却越走越乱。心里面也越来越着急。
我对无名说:“那三只鸟到哪去了?你能看到吗?”
无名看了看茶杯中的血凤凰,叹了口气,把茶水倒在了地上:“没用了,麻雀好像发现了血有问题,已经吐出来了,我们失去它们的踪迹了。”
我站在农田里面,自言自语的说:“失去踪迹了?它们也许进了白狐的坟墓,也许没有进去。如果进去了的话,白狐就凶多吉少了。如果没有进去,也许正在入口处……总之,我们很危险啊。”
无名想了一会说:“今天虽然不是月圆之夜,但是有道术可以制造出月圆的假象来。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我惊奇的看着他:“你还会干这个?我感觉你的道术最近提高了不少啊。”土叉司技。
无名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觉得那本书里面的内容很面熟,我翻开之后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学就会,一试就通。难道我是道门中的天才吗?”
我心想:“你可不是天才,你之所以能一看就会。是因为你本来就会,只不过被你师父抹掉了记忆而已。”
不过这真相我还不想说出来,免得天厌子找我的麻烦,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和他较量。等白狐杀了佛奴,我就把真相和盘托出,到时候,就算天厌子要发火,我也不用怕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无名已经在地上点了一圈蜡烛。他坐在烛阵当中。对我说:“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你找到了之后就赶快去。我在外面等你。”
我惊奇的说:“你不去吗?”
无名摇了摇头:“我不能去。”
随后,他闭上眼睛,淡淡的说:“要开始了,你不要错过良机。”
随后,我看到从他头顶上升起来一团火苗,这火焰跳动着,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紧接着,又从他的肩膀上出现另外两团,它们合在一处,发出光彩来,像是明月一样。
我这才明白,原来无名是利用他的本命阳火,做出月圆之夜的假象来。
他把阳火逼出体外之后,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像是要死掉一样。而那团本命阳火被周围的烛阵逼着升到了空中。
它在天上像是有一定的运行轨迹,按照明月所处的方位,把这一片农田照亮了。
远远地,我看到向镜子一样的荒地,那里寸草不生。
我对无名低声说:“谢谢你。”
随后,加快脚步向那个地方跑去了。
无名的本命灯火缓缓落下,正要回到他的身体里面,而我借着这一点余光,站在了那圆形的荒地中间。
我低着头,看脚下的细沙土。沙土中出现了另一个方龄,她冲我笑了笑,然后向我伸出手来。
这番景象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过仍然有些害怕。我咬了咬牙,向她伸出手,然后她把我拉了进去。
我掉落在地下,陷入到黑暗中。我缓了几秒钟才慢慢的爬起来,随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怎么又回到村子里面来了?”
这里有一排排的房屋,有纵横交错的街道。我不是应该在白狐的坟墓里面吗?
我站在街上看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了。这就是白狐的坟墓。
每一座民宅前面都点着一盏青幽幽的灯,将街道勉强照亮了。我缓步向前走去。
街上安安静静的,房屋里面也安安静静的。我知道,里面都没有人。这是一个废弃了的小村子。
每一次来白狐的坟墓,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样。不知道是他的坟墓千变万化,还是因为里面太大了,而我落在了不同的区域。
我感觉自己来过这个小村子,所以我信步向前走去。也许这是前世的记忆。
我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心里面一惊,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猛地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的回过头去,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我仔细的向后看,我看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放着两只石头狮子,其中一只狮子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心想:“难道这就是目光的来源吗?”
我不愿意耽误时间,于是继续向前走。脚步声回响在街道上,踢踏,踢踏,比在人间要重得多。
最后,我停留在一户人家面前。这一户与周围的房屋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我的知觉告诉我,白狐就住在里面。
我伸手推了推门,想要轻轻的走进去,然后提醒白狐,有人要害他,让他先把炼化肉身的事停一下。
可是我的手掌刚刚放在院门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人的嘴是血红色的,当真是有一张血盆大口。而她的身上穿着蓑衣,像是鸟的羽毛一样。
我很震惊的看着她:“你是麻姑?”
第五百三十五章 被利用
当我看到麻姑的时候,心里面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是害怕,而是不详,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来的,但是它让我忐忑不安。忧心忡忡。
一时间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警惕的看着麻姑,猜测她到底要干什么。
麻姑站在我身后三步之外,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如果我要出手的话,她可以从容的躲开。她现在完全是一个魂魄了,用来附身的鸟尸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看到她的魂魄似乎并不太弱,和我们之前估计的大有不同。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麻姑指着周围的房屋,笑着说:“你知道这村子的来历吗?”
我摇了摇头。
麻姑一脸兴奋:“这村子是按照八卦建成的。我们三个曾经来过这里很多次,每一次都迷路了,根本见不到白狐大人,更不用说得到玉镯了。唉,眼看白狐大人将要大功告成,我们真是急得了不得。”
我惊讶的看着她:“你们早就来过这里?”
麻姑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们找不到白狐大人。于是心生一计,决定选一个人来给我们带路……”
我猛然间醒悟过来,我就是那个被选为带路的人。我被人利用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凉,顿时没了主意。
麻姑笑着说:“现在,我们找到白狐的位置了,该卸磨杀驴了。”随后,她一步步的向我走过来。
我咬了咬牙,低声说:“你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然后,我也一步步向麻姑走去。
我的步伐很坚定,带着视死如归的凶悍,心中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我当然不是真的要赴死。只是无名曾经告诉我。鬼最怕的,是人身上的阳气,你越不害怕鬼,你身上的阳气就越旺盛,到时候,小鬼反而要回避你。
我已经走到麻姑面前了,她的脸上果然露出一丝慌乱来,这一丝慌乱打消了我最后一点疑虑,我知道,她的魂魄确实很弱,我甚至可以空手抓住她。
我伸出手去,想要扼住她的脖子,我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团冷冰冰的雾气。
麻姑惨叫了一声,连忙向后退去。而我紧追不舍,将她逼到了墙角。
忽然,我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我心中一动:“她为什么这样笑?这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反应过来:“不好了,她还有同伙。”我想也没想,赶快转过头去,结果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身进了院门。
我恨恨的向麻姑踢过去,也不管有没有踢中,转身向那个小院跑过去。
院门已经被打开了,很显然,有人趁我不注意溜进来了。
我加快脚步跑进去,发现院子里面鲜花盛开,不同时令季节,不同品种,不同地域的鲜花。交错着开满了整个小院。
这样的奇景当真难得一见,可是我却无心欣赏。
我穿过院子,一直来到屋子里面,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白狐?我有事情告诉你。”
我吱扭一声,推开屋门,结果有一道白色光芒,带着呜呜的风声,向我劈来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这时候我才发现,那白色的光芒是玉剑。而这把玉剑,被一个女人握在手里。
我看到那女人的脸,顿时就呆住了,因为她是我自己。
白狐正盘着腿坐在地上,玉镯正在他的掌心不停的旋转。我看到他双目紧闭,肉身已然成型。看起来,他的肉身与魂魄差别不大,只是更真实,更俊朗了。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他,另一个我又提着玉剑向我身上刺过来。她的身子轻盈,玉剑几乎连成了一片,我只能看到一团白光,甚至不知道她要砍向哪里,无奈之下,我只能一步步退回到院子里面,隔着屋门去看白狐。
白狐始终闭着眼睛,神色淡然,看样子,他仍然在炼化肉身。
这时候,我忽然听他缓缓地说:“如意,你怎么来了?”
我正要说话,却忽然看到屋子里面的“赵如意”轻声说:“你有危险,我来救你。”
我心中一震:“她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我忽然明白了:“刚才我看到的人影,就是我自己的肉身,可是肉身里面的魂魄,有可能是喜鹊,也有可能是乌鸦。”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喜鹊,乌鸦的声音很嘶哑,而且是男的,就算要鬼上身,也装不了这么像。”
在我一愣神的工夫,就听到喜鹊颠倒黑白的把经过讲了一遍,她说有三只鸟要来害白狐,其中一只就附身在了方龄的身上。
很显然,现在我就是方龄了。
其实仔细想想,连我都打算相信喜鹊的话了。毕竟方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
我连忙对白狐说:“你千万不要相信她,我是如意,我在用方龄的肉身。”土冬上划。
白狐慢慢地睁开眼睛,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喜鹊,目光中一片柔情。
这两个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我忽然心中一凉。
喜鹊满脸兴奋,对白狐说:“你快杀了外面的那只鸟,不然她会害你。”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我现在不能动弹,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你去帮我杀了她。”
喜鹊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了,她感兴趣的看着白狐:“真的?”
白狐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喜鹊点了点头,提着剑绕到白狐身后。她的脸色变了,变得阴森森的:“既然是真的,那我就明白了。”
随后,她提着玉剑,作势要砍到白狐身上。
我惊呼一声,连忙向屋子里面跑去。可是我现在距离屋子还有十来步的距离,远水不能止近渴。更何况,我跑进去又能怎么样呢?我当真拦得住那把剑吗?
眼看锋利的剑刃就要落在白狐的头上,我忽然听到一阵苍龙的吟声。随后,从玉剑中冒出来一道白光,将喜鹊的双手紧紧缚住了。
而一直端坐不动的白狐,居然站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六章 偷玉镯
玉剑变成苍龙,将站在白狐身后要行凶的喜鹊紧紧地困住,而他自己连看都没有看,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些一样。
我虽然发现了这个奇怪之处,但是当时正在急速的奔跑中,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
白狐站起来。我正好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面。
白狐一脸微笑的看着我:“自己的肉身用腻了,换别人的来玩?”
我愣了两秒中,然后疑惑的说:“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白狐点了点头:“我说过,我不会认错你的。”
然后他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喜鹊:“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用假的如意来骗我,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你何必要学他们呢?”
喜鹊咬紧牙关,默不作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白狐看着她:“是谁让你来的?”
喜鹊闭着眼睛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白狐笑了笑:“那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他拉着我的手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只小鬼怎么忽然这么大胆,敢闯到这里来?”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白狐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原来是为了偷玉镯,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他看着喜鹊说:“这玉镯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如果你们想要借着的话,可以登门拜访,和我好好商量,为什么一定要用阴谋诡计?”
喜鹊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声:“我们三个人只是普通的小鬼罢了。有什么资格来登门拜访?”
白狐摇了摇头:“你这么想就错了,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妄自菲薄。你自己先把自己看轻了,那别人就更不会看重你了。”
喜鹊听了这话,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抱歉,多谢。”
这两个词连在一块显得很奇怪,但是我心里清楚,喜鹊抱歉是因为偷袭白狐。而道谢是因为他的劝告。
白狐看了她两眼说:“我现在还需要这对玉镯,等七天之后,你可以来取。”
喜鹊大吃一惊,看着白狐:“你……你打算把玉镯借给我?”
白狐点了点头。
喜鹊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白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而我在旁边有些不解的说:“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了?这可不像你。”
白狐笑了笑:“我要死而复生了,心情好,想要做做善事。”
然后他拉着我说:“咱们走吧。”
白狐说要做做善事,但是玉剑始终绑着喜鹊,没有给她松绑,我抬着头看了白狐很久,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麻姑已经消失不见了,我心里面有些担忧,如果她远远地逃走了,再也不现身,那方龄的阴阳宴就无法撤去了,而我的后半生,恐怕都要呆在这肉身里面。
我们三个人回到了地面,我低头看了看肉身。发现它已经开始腐烂了,有一股味道从身上蔓延出来。我皱了皱眉头,然后距离白狐远了一点。
白狐马上察觉到了,笑着说:“怎么了?”
我有些黯然的说:“我身上有腐烂的味道,你别靠我太近。”
白狐笑着说:“我是鬼,还害怕腐烂的味道吗?”
我摇了摇头:“你现在是人了,可是我要变成鬼了。”
白狐拉着我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你放心,一个阴阳宴而已,就算找不到麻姑,我也能把你救回来。更何况,麻姑就在附近。”
随后,他向旁边一棵老树上面招了招手,一阵狂风绕着老树刮起来,里面马上响起一阵凄厉的嚎叫。
旋风挟裹着什么东西。迅速的飞了过来。旋风距离我越近,风力就越小。等到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土冬围弟。
我看到一只麻雀,正在努力的扑打着翅膀,想要飞走,但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困住了它,它根本无法离开。
白狐笑着说:“麻雀这东西,只有天亮之后才会出现,怎么半夜的时候,会有一只站在树上?”
麻雀还在努力的挣扎着。
而白狐淡淡的说:“在人间,只有死人才会晚上出来。在麻雀的世界,恐怕也只有死了之后,才会在夜间游荡吧?”
这话说完之后,麻雀忽然不再挣扎了,它慢慢地落在地上,然后变成了一个人形。果然是麻姑。
白狐对麻姑说:“你跟我来吧,把阴阳宴的毒解掉。”
麻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能一步步跟上,在路上的时候,忧心忡忡的问:“你打算拿我怎么样?”
白狐淡淡的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远处有几点灯光,无名应该就坐在那里。我们走到了灯光旁边,无名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是眼睛已经恢复了神采。
他兴高采烈的冲我们走过来,笑着说:“你们回来了?白狐?你没事了?你有肉身了?恭喜恭喜啊。”
白狐也笑着说:“多谢,多谢。”
无名走到白狐身边,和他来了一个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别扭,好像这里有些反常。
还没等我想明白是什么事情反常,白狐忽然低声说:“真正的无名,对我不会这么热情。”
无名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吓了一跳,站在白狐身边:“这个无名是假的?”
白狐缓缓地点了点头:“听说有三只鸟。一只麻雀,一只喜鹊,一只乌鸦。我猜,这乌鸦上了无名的身。”
无名错愕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白狐大人,果然是白狐大人。居然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没错,我确实上了那小道士的身。嘿嘿,他的道术本来也算可以,只可惜他居然用自己的本命阳火去模拟满月。结果搞得自己精疲力竭,虚弱无比,我很轻松的就占了他的肉身。”
白狐看着乌鸦:“是谁派你们来的?凭你们三个的本事,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踪。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不然的话,你今天走不了。”
乌鸦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张开手,把一对玉镯亮出来了:“刚才,我把玉镯偷走了,有这个东西在我手上,你肯定会乖乖把我放走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卦坟
刚才乌鸦和白狐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当时我觉得,这个拥抱简直是多此一举,除了暴漏自己的身份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的目标是玉镯。
乌鸦晃了晃玉镯。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白狐大人?现在应该放我走了吧?据说你现在还离不开这对玉镯。”
白狐缓缓地摇了摇头:“你错了,不是我离不开玉镯,而是玉镯离不开我。”
乌鸦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声:“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因为我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像是天极寒的时候,冷风吹裂了冰柱。在山家乐的时候,我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循声望去,看到乌鸦手中的玉镯出现了一道裂纹。我惊讶的看着玉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我意识到:“糟了。”
裂纹蔓延的很快,几秒钟内,就布满了玉镯。乌鸦惊讶的看着手心,慌乱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刚刚说完,玉镯彻底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像是碎玻璃一样。
乌鸦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跪在地上,借着火光,仔细的捡起来。
白狐淡淡的说:“不用捡了,这玉镯已经毁了,就算拼起来也没有用了。”
乌鸦面色惨白,他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嘟囔:“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我问白狐:“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轻声说:“我的肉身还没有炼化结束。这时候,玉镯不能离开我的身体。乌鸦把玉镯偷走,玉镯会迅速的毁掉。”
我问白狐:“那你怎么办?”
白狐笑了笑:“只剩下最后一步了,我可以自己完成。”
我怀疑的看着他:“你真的可以自己完成吗?”
白狐点了点头。随后他不再理会我怀疑的目光,向乌鸦招了招手。
乌鸦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踉跄着向白狐走过来了。他根本没有反抗,实际上,从玉镯破碎的那一刻,他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了。
白狐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出来吧,出来吧。”
无名的肉身晃了两晃,然后从嘴里面吐出来一团黑气。这黑气落在地上,化作了乌鸦的模样。
无名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然后对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笑了笑:“事情已经办好了。”
无名挠了挠头:“还真快啊,我刚才怎么迷迷糊糊的,是睡着了吗?”
白狐指着乌鸦,对无名说:“你把这只小鬼看好了。刚才他上了你的身。”
无名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乌鸦,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居然上了我的身?”
我听无名说过,做道士的人,是专门捉鬼降妖的,最丢人的事莫过于被小鬼上身。这就好比杀猪的被猪拱翻了,打雁的被雁啄了眼。也难怪无名会这么生气了。
白狐走到麻雀身边,对她说:“去把阴阳宴的毒拔出来。”
麻雀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就走到我身边,把手掌贴在方龄的肉身上面。我感觉到一阵寒气,从心底里翻上来,然后层层穿过皮肉,消失不见了。
我打了个哆嗦,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多了。
我低头看了看双手,仍然有淡淡的斑点。
白狐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让方龄好好休息两天,她的肉身自然就会缓过来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让白狐把我们两个的魂魄换了回来。
我回到自己的肉身里面,感觉踏实多了,我走到方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感觉怎么样?”
方龄虚弱的睁开眼睛,向周围看了看:“我感觉很累,没有力气。”
我笑着说:“那你就睡一觉,你身上的毒已经没事了。”
方龄冲我笑了笑:“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继续沉沉睡去了。
白狐对那三只小鬼说:“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了,是谁派你们来的?”土夹双巴。
麻雀和喜鹊见白狐的玉镯被毁掉了,全都吓得要命,她们抖作一团,指着乌鸦说:“我们都不知情,这个消息是乌鸦告诉我们的,所有的布置也是他教我们的。”
白狐看着乌鸦:“你怎么说?”
乌鸦咬牙切?的说:“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
喜鹊说:“这里只有咱们三个。白狐大人就算严刑拷打,也早晚能认出来。乌鸦,是咱们把人家的玉镯弄坏了,还是老实把事情说出来吧。”
乌鸦叹了口气:“想不到谋划这么久,最后一无所获。”
他低声嘀咕了几句,看起来神色很懊悔。过了几秒钟,他抬起头来,对白狐说:“我说了之后,你能让我活下来吗?”
白狐淡淡的说:“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不说,你就活不下来了。”
乌鸦说:“如果我死了,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消息的来源了。”
白狐笑着说:“有时候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乌鸦打了个哆嗦,像是听出来了白狐的言外之意一样。他沉默了一会说:“好,我可以告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卦坟。”
这个名字一出来,我看到白狐眼前一亮。白狐一向看淡一切,现在居然露出这么感兴趣的样子来,真是不多见。
乌鸦显然也捕捉到白狐的表情了,他苦笑了一声:“你果然听说过,不过也对,这样的大高手,怎么会不知道卦坟呢?”
白狐对乌鸦说:“你见过卦坟?”
乌鸦点了点头:“无意中见过一次,那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
我问白狐:“什么是卦坟?这个名字听起来真奇怪啊。”
白狐解释说:“卦坟里面埋着的,一般是算卦先生。这些算卦先生生前都不是平凡人。他们或者天资聪颖,或者得到了秘术,能够完美的推演出未来的事情来。也正因为如此,会泄露天机。所以临死的时候,他们会把毕生所学吞到肚子里面去,不留在世间,以免上天怪罪。这样的坟墓,就是卦坟。”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凉人
葬在卦坟中的人,全都是当今世上最高明的术士。换句话说,只有最高明的术士死后,才会形成卦坟。
他们精通命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预测未来。这样的人心高气傲,是不会去阴间投胎转世的。相反。他们会呆在坟墓当中,继续研究生前的事。
只不过,这些人的坟墓是不固定的,因为阴阳二气在变化,五行也在变化,一处风水宝穴总有枯竭的一天,所以卦坟的主人会携带尸骨,给自己迁坟。以温养魂魄,庇佑后人。
就因为卦坟在不断地变动,所以常人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但是有时候机缘巧合,有小鬼或者凡人遇到了卦坟。坟中的老鬼会帮他算上一卦,指点一条明路,那样的话,就一生受用不尽了。
乌鸦听完白狐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他看着白狐说:“想不到。你对卦坟这么了解。”
白狐淡淡的说:“你告诉我,卦坟在什么地方?”
乌鸦叹了口气:“我就算告诉你那个位置,你也不可能找到了,因为我遇到它的时候,那一处风水即将耗尽,他正准备迁坟。”
白狐笑了笑:“卦坟要迁走,动静肯定不小,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位置。我就有把握找到。”
乌鸦点了点头,然后把位置说了一遍。白狐听得连连点头,而我听起来则茫然不解。
因为乌鸦口中的位置并不是某某市,某某镇。某某村。而是什么子丑寅某,甲乙丙丁之类的。土夹匠圾。
我奇怪的问白狐:“这是什么地名?听起来很奇怪啊。”
白狐笑着说:“大禹治水,把天下分为九州。又把九州像棋盘一样,加了很多刻线。横线用甲乙丙丁表示,竖线用子丑寅某代替。”
我恍然大悟:“就像是经纬度一样。”
白狐已经知道了卦坟的位置,并没有着急放乌鸦离开,而是对他说:“卦坟不会轻易给人指点迷津,这等于是泄露天机,你到底做什么了?让他愿意为你算上一卦?”
乌鸦疑惑的挠了挠头:“我做什么了?我好像什么也没有做。那天我偷了一点酒肉,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享受一下。”
“结果我走到荒郊野外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头坐在树下,正在把玩几个铜钱。那时候天气还冷,夜风凉的要命。虽然我们是鬼。但是坐在这样的风中毕竟不舒服。”
“反正我孤单一人,独自喝酒吃肉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我走过去,对老头说:我有酒,你要不要来喝一杯?老头欣然同意,就跟着我去喝酒。等酒足饭饱之后,他告诉我,他是卦坟的主人,问我有什么愿望,他可以满足我。”
乌鸦苦笑了一声:“我活着的时候在世上为非作歹,死了之后担心在阴间受罚,所以不敢投胎转世,一直在人世间飘荡,结果飘荡的时间越长,魂魄力量越弱,到后来。恐怕投胎转世都不能了,只好附身在鸟的身上。这时候我听到老头要满足我的愿望,我马上说,当然想要一具肉身了。”
“老头说,想要肉身,最简单的法子是去阴间。如果我是大善人,阴间人会奉上灵丹妙药,让我的魂魄复原,然后送我投胎。如果我是大恶人,会把我关在地狱里面,等我的魂魄养好之后,受尽折磨,然后放我转世。”
“我一听这话,宁愿不去阴曹地府。老头想了想,就帮我算了一卦,对我说,有一位白狐大人,手中有一对玉镯,得到它的人,可以白骨生皮肉。”
白狐点了点头:“所以你就来抢我的玉镯?”
乌鸦摇了摇头:“我听了这个消息,虽然激动,但是还很冷静,我知道,凭我的实力,根本抢不来玉镯。那老头就教了我一套办法。”
乌鸦看着方龄说:“我们按照计划,先害了方龄,这样一来,只要不直接对付赵如意,你就不会被惊动。然后我们以方龄为诱饵,一步步把赵如意引进圈套中。随后,假扮赵如意去夺你的玉镯。”
乌鸦笑了笑:“我们当然知道,你能够很轻易的发现赵如意是假的。所以,我们真正的杀招在无名身上。你把赵如意救出来之后,肯定会精神松懈,绝对想不到以前的布置全都是幌子。我们真正的目的,是通过无名来拿走玉镯。”
白狐点了点头,居然有些赞赏的说:“布置的很周详,不愧是卦坟之主,料事如神。只可惜,千算万算,他还是没有算到玉镯会毁掉。”
乌鸦点了点头:“是啊,那老头每天只肯算三次。据他说,如果多一次,就会被上天察觉,到时候,他就逃不掉了。唉,如果他当时能多算一次,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白狐低着头想了一会,对乌鸦说:“你还算诚实,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网开一面,不取你的性命。”
乌鸦喜出望外,看着白狐说:“当真?”
白狐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你们也不能总在世上飘荡。倒不如,我把黑白无常叫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受够了惩罚,然后去投胎转世吧。”
这话说完之后,那三只鸟都愣住了。他们像是很害怕一样,不过谁也没有出言反对。
无名在东南方向烧了几张黄纸,很快,黑白无常就出现了。
白无常笑嘻嘻的看着白狐:“白狐大人,你在人间,到处替我们哥俩捉拿在逃的小鬼,简直可以当阴差了。”
白狐淡淡的说:“如果二位能够尽职尽责一些,我也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说:“人手短缺,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随后,他们两个把铁链套在那些小鬼脖子里面,拉拉扯扯的带走了。
无名把方龄背在身上,然后和我们结伴向市区走去。
路上的时候,我拉着白狐的手,不住的打量:“有肉身了,哎呀,终于有肉身了。”
忽然,我的心一沉,看着白狐说:“你的肉身,为什么冷冰冰的?你真的复活了?”
第五百四十章 最后一步
白狐的体温一点也不像是正常人,反而类似于太平间的尸体。只不过比真正的死尸多了一点弹性罢了。
我奇怪的看着白狐,而白狐笑了笑,对我说:“我当然复活了,有血有肉,不是很正常吗?”
白狐脸上的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太久了,能够轻易地捕捉到这笑容中的一丝忧虑。
我伸出手,贴在他的心口上摸了摸,没有任何心跳。
我不肯再向前走了,站在荒郊野外,看着白狐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并没有真的复活,只是做成了一具死尸对不对?”
白狐犹豫了一秒钟,然后点了点头:“剩下最后一个步骤,我正在研究。”
我摇了摇头:“你别再骗我了,我都明白了。肉身没有炼化成功,玉镯和肉身不能分开。分开之后,玉镯会碎,肉身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吧。”
白狐笑着说:“你怎么不盼我点好?”
我严肃的说:“你别打岔,老实回答。”
白狐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如果玉镯被中途拿走,肉身会像是一具死尸一样,慢慢地腐烂。不过……我的魂魄力量很强大,可以驱使着它像活人一样生活,而且不会烂掉。”
我叹了口气:“那有什么用?”
我有些黯然的看着他:“今天是我害了你。是我太轻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被这三只鸟给利用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涌到我的心头,我连继续赶路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想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一会。
白狐轻轻地把我抱住。笑着说:“你干嘛自责呢?今天的事情不怪你。”土状有巴。
他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在几天之前,肉身的炼化就完成了,至于最后一步,我始终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进行。”
我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你是故意没有做最后一步的?”
白狐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来。我看到这盒子通体洁白,晶莹透亮,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暗红色的影子来。
我看着盒子说:“这个盒子……很面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白狐笑着说:“和我的棺材是相同的材料。”
我这才恍然大悟,没错,我曾经见过白狐的棺材,也是这样的白色。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你这个人也真是个别,怎么棺材也做成白色的?”
白狐无奈的笑了笑:“因为那棺材是用玉做的。”
然后他轻轻的把玉盒打开了,我看到里面放着一颗通红的心脏。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但是半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很鲜活,像是刚刚被挖出来的一样。
白狐指着心脏说:“这是我的心。保存了上千年,至今完好。”
我点了点头,然后奇怪的说:“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这和炼化肉身有关系吗?”
白狐嗯了一声:“炼化肉身的时候,先炼骨,再炼肉,然后是炼皮。皮肉血脉完备之后是炼心。心脏炼成之后,人的身体就会暖起来,变成活人。”
“可是在炼心的时候我发现,如果炼出来一颗新的心脏,会和原来的我有一些差异。虽然有我的魂魄控制肉身,但是潜移默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始终没有开始炼心。”
我看了看他的心口,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你的肉身里面,没有心?”
白狐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个和尚的事吗?他在河底炼化出一个新的肉身来。但是这个新的肉身有自己的灵智,虽然和他相差不大,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我担心……新的肉身会把你淡忘掉。”
我叹了口气:“忘掉了可以再想起来,你何必计较这个呢?现在好了,玉镯也碎掉了,你打算怎么样?就这样没有心脏过一辈子?”
白狐笑了笑:“我曾经打算把原来的心放在肉身里面,这样一来,有关你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但是我发现,要做成这件事并不容易。所以我开始犹豫不决。”
“那三只鸟进来之后,我一眼就看穿了它们,但是我并没有动手。因为我想让他们帮我做一个决定。”
我看着白狐说:“你是故意让乌鸦偷走玉镯的?”
白狐笑了笑:“也不算故意。如果玉镯完好,我会继续炼化出新的心脏,然后努力地控制肉身。如果玉镯碎了,那就是天意,我就带着无心的肉身,寻找把旧心放进去的办法。”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所以,你不用自责了,这一次的事与你无关。”
我苦笑的看着他:“你说了这么一堆,就是为了这句话?”
白狐点了点头:“当然是为了这句话。”
我叹了口气:“那你找到办法了吗?要怎么样才能把原来的心放回去。”
白狐笑着说:“本来没有办法,但是我们无意中找到了卦坟。只要拜访一下里面的术士,让他给我们指一条路就可以了。”
白狐说到这里,我终于眼前一亮,放心的点了点头。
我拉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那咱们快回去吧。”
我和白狐走了两步,忽然咦了一声:“无名去哪了?”
白狐淡淡的说:“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背着方龄先回去了。”
有白狐带着我,我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方龄家。我看到叶菲和宿舍长还睡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无名站在她们旁边说:“大概是被乌鸦暗算了,不过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我问无名:“方龄呢?”
无名指了指卧室:“正在里面睡觉。”
我推门要进去,白狐忽然拉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等一下,里面有一个大高手。”
我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脚步。而白狐的手掌贴在屋门,正好推开的时候,却又摇了摇头,对我说:“这个人很警觉,离开了。”
我连忙把门推开,有些着急的说:“那方龄呢?方龄有没有事?”
方龄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那个所谓的大高手,我连影都没有见到。他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第五百四十章 暗示
我快步走到方龄身边,低声说:“你觉得怎么样?”
方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嘀咕了一声说:“我想吃东西。”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有事。”
我们白狐:“刚才的那个大高手,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白狐摇了摇头:“这个人的实力不差,但是好像不想见我们。方龄既然没有事,他应该没有恶意。”
天亮之后。叶菲和宿舍长都醒过来了。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肉身曾经被偷走过,只是迷迷糊糊的发现,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我叹了口气:“他们这样,也真是挺自在的,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安心的活着就行了。”
白狐在我身边笑了笑:“你如果想这样的话,也可以做到。”
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一定会很好奇,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只能跟着你四处见鬼。”
我们坐下来吃了早饭,方龄虽然虚弱,但是也能勉强起床吃东西了。我问方龄:“天亮之前,有人坐在你的床头上,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方龄歪着头想了一会:“有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她吃了两口饭。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个人。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也看不清楚他是谁,但是感觉他很熟悉,绝对是认识的人。只不过……忽然之间他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低着头沉思:“是我们认识的人?我们认识的人当中,有高手吗?难道是天厌子?可是……天厌子何必躲着我们?”
我想了一会没有结果,于是就懒得再思考了。
吃完早饭之后,我对白狐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卦坟?”
白狐笑着说:“晚上。”
我有些疑惑的说:“难道你有了肉身。仍然不能见太阳?”
白狐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卦坟迁移的时候,异象肯定是在晚上出现。我们就算白天去找,恐怕也没有结果。”
我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既然你的肉身能见太阳,那我带你出去转转。”
我和白狐在附近走了一圈,然后来到公园的长椅上。我们坐在上面本来打算说一会话,但是坐上去之后我才想起来,已经一夜没睡了,很快,我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正横躺在椅子上,枕着白狐的身体。
我坐起来,理了理头发,伸了个懒腰,对白狐说:“咱们回去吧。”
白狐点了点头。
我笑着问他:“刚才你睡觉了吗?”
白狐说:“就算不睡觉,我也不会感觉到困。”
我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那你太可怜了,做梦的感觉很好玩。”土状匠技。
白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等把心脏放进去,就可以做梦了。”
我们回到方龄家,坐在客厅里面聊了一会,眼看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了。
白狐对我说:“我们应该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你等我一会,我去看看方龄。”
方龄仍然在卧室里面静养,我推开卧室的门,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身子都打了个哆嗦。我心里面奇怪:“怎么这间屋子冷成这样?”
我关上房门,扭头再看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
我看到一团黑云笼罩在方龄的身上,这黑云正在缓缓地转动,有一缕极细的黑烟,连接到方龄的身上。
我张大了嘴巴,要把白狐叫过来。可是我却根本动弹不得。那团黑云像是有神智一样,它已经发现我了,而且控制住了我的身体。
我惊恐地想:“他是谁?他在干什么?等对付完了方龄,是不是就会轮到我了?”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白狐在门外说:“如意,里面出事了吗?”
白狐的声音响起来之后,那黑云像是受到了惊吓,迅速的收敛起来,穿过窗户逃走了,而我的身子一松,接连后退了几步,撞在了门上。
白狐走进来,有些焦急的问:“怎么回事?”
我指着方龄说:“刚才有一片黑云,在她的身上盘旋。那是不是昨天的大高手?”
白狐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是。”
我有些着急的说:“这个家伙,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不肯放过房龄?”
白狐走到方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皱着眉头说:“她的魂魄好像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身体正在迅速的复原……”
我们两个在屋子里面说话,已经把方龄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看着我们说:“你们怎么了?”
我问方龄:“刚才那个高手又来了,你知道吗?”
方龄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我惊讶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方龄挠了挠头:“他不让我告诉你们。他说有几句话要跟我说。如意,你别担心,他不是坏人,他就是烧烤摊老板。”
我恍然大悟:“是那个鬼老板?”
方龄点了点头,然后揉着眼睛说:“鬼老板告诉我。让我好好保重身体。因为我很重要。还有……什么我现在不认识他,但是将来会认识他。”
我皱着眉头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龄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他说了这话之后,就帮我把尸毒都拔出来了。而且跟我说,他能救我一次,不一定能救我第二次,让我自己多加小心。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
我们盘问了方龄一会,始终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在确定了鬼老板不会伤害方龄之后,我们就关上房门,让她继续休息了。
我和白狐跟其他的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小区,去寻找卦坟。
按照乌鸦提供的方位,我们走出了市区,来到一片荒郊野外。这里没有人烟,只有疯长的杂草,和歪歪扭扭的老树。
我看着月光下的树木,感觉它们有些狰狞。
我问白狐:“卦坟在哪?”
白狐指着最高大的一棵树说:“应该在那里。”
第五百四十二章 鬼工钱
小时候背古诗,记得很熟的一句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可是这几天我看到太多闲田了。
我对白狐说:“我以前真不知道,原来市区周围有这么多荒地。”
白狐笑着说:“有的地方是给鬼住的,人不适合呆在那里。所以渐渐地就荒废了。其实这种荒废也是相对于人而言。在鬼的眼里,这里很热闹。”
我们两个向最大的那棵树走去。一边走。白狐一边解释说:“卦坟所选的地方,风水一定很好,生气勃勃,所以周围的树会长得很高大。但是因为卦坟的存在,大部分的灵气都被卦坟中的术士吸收掉了,所以这棵树应该是虚有其表。”
白狐伸出手掌,在那棵大树上面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看到有几人粗的大树居然晃了两晃,轰然一声,倒在地上了。
原来它只剩下了一层树皮,里面是空心的。
空心的树倒下之后,就露出一个深坑来。里面有很多黑乎乎的东西。
我掏出照了照,问白狐:“这是什么?”
白狐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难道是纸灰?”
他伸手捏起来一片,看到那是纸钱的一角。白狐奇怪的说:“卦坟的主人也需要烧纸钱吗?这可真是奇怪了。”
我们两个正在研究,忽然听到周围传来了一阵哭声。这哭声悲悲切切。听起来伤感的很。只不过……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忽然出现的哭声总会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我看了看白狐,白狐拉住我的手,带着我慢慢地向前走去。
我们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一阵阵轻响。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那哭声像是被惊动了一样,顿时止住了。
我们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走出了树林。我看到在林在边缘,有两座坟墓。一大一小。并排着躺在那里。
而在坟墓跟前,有一个女人,正在擦眼抹泪。
我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是来上坟的吗?”随后我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活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上坟?”
天上的月光很淡,根本不足以形成影子,我只好轻声问白狐:“她是人是鬼?”
白狐还没有说话,女人却已经站起来了,她的脸上亮晶晶的,好像挂着泪痕。她看着我说:“人又怎么样?鬼又怎么样?”
我笑了笑:“我只是问问而已。”女人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我,但是我也已经看出来了,她其实是鬼,因为她两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显得飘忽不定,根基不稳。活人的肉身有重量,是不会这样的。
白狐问那女人:“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女人很警惕的看着我:“我在这里哭,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白狐显然不想和女人争执,淡淡的问了一句:“最近。这林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某座坟墓的主人要搬家?”
女人的身子一僵,语气有些急切的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个?”
白狐笑了笑:“看样子,你是知道这件事了?”
女人重复了一遍:“你们是谁?打听这些事干什么?你们认识墓主人?”
白狐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不过……我们正在寻找他。”
女人愣了一会,嘀咕了一声:“原来你们也不认识。哎,既然不认识,天大地大,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她忽然扑在墓碑上,放声大哭:“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白狐皱了皱眉头,对她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人哭哭啼啼的说:“我那孩子,被墓主人带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也不想活了。”
随后,她在旁边的老树上打了一个结,要把自己挂在上面。白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道白光闪过,把绳子切断了。而女人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了。
我奇怪的问白狐:“小鬼上吊,也能把自己吊死吗?”
白狐摇了摇头:“不会吊死,只能吊晕。”
他对女人说:“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帮你找回孩子。”
女人惊讶的说:“你能帮我找回来?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白狐无奈的说:“你如果不相信我,那就不用说了,继续守着你儿子的坟墓去哭吧。”随后,白狐拉着我就要离开。
而那女人马上叫住我们了。她坐在坟头上,一个劲的嘟囔:“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刚才你们别见怪,我是太伤心了。”土状呆号。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我和我儿子,是逃难来到这里的,没想到半路上双双染病,死在这里了,同伴就把我们埋在了路边,变成了这样两座坟。也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周围来了很多纸车纸马,真是浩浩荡荡。车马上全是金银财宝,看样子像是福贵人物搬家一样。”
“在车马的最后面,是一口大棺材,估计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那个福贵人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算是相信了。毕竟有那么多小鬼帮着他迁坟。”
“后来这个福贵人就做了我们的邻居。他是一个老头,为人倒也随和,只不过他的来历,从来不和我们透漏半句。直到前几天,老头忽然拿出来很多钱,要雇人帮他搬家。我的儿子贪图那些钱,就答应帮他。谁知道,说好了第二天就回来,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一去不返。”
“我四处打听,却没有结果,有的人告诉我说,是那老头把我儿子的命给害了。哎,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孩子。”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怪不得坟墓里面有那么多纸灰,原来是招小鬼的工钱。”
白狐对女人说:“你的儿子,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女人摇了摇头:“什么线索也没有,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白狐点了点头,对她说:“如果我们找到你儿子了,会帮你带回来。”
女人点了点头,对他说:“多谢了,多谢了。”她嘴上说多谢了,但是神色仍然很悲伤,好像认定了自己的儿子不会回来了,心灰意冷了一样。
第五百四十三章 赌徒
我们向那女人要来了她儿子的生辰八字,然后不管她相不相信,就告辞离开,向市区的方向走去了。
我对白狐说:“现在怎么办?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白狐笑了笑,对我说:“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卦坟迁走的时候,雇了很多车马。浩浩荡荡的离开这里,我们只要在周围打听一下,就能发现卦坟的踪迹了。”
这天晚上,我和白狐叫来了很多小鬼,但是这些小鬼都说不知情,好像卦坟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快要到天亮的时候,我和白狐已经回到市区了,打算明天晚上再向小鬼打听。
我对白狐说:“看样子卦坟很谨慎,唯恐被人发现,所以专门挑没有人的路走。”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而且他害怕搬家的小鬼泄露他的踪迹,干脆把那些小鬼也留下来了。”
我对能否找到卦坟很忧虑,但是白狐似乎很有信心,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的态度影响了我的心情。很快我也不那么着急了。
市区里面天色微明,太阳正从东方慢慢地升起来。但是街上的人并不多。我们看着还未熄灭的路灯,缓缓地向前走着。
我自言自语的说:“你知道吗?我经常想象这样的情景,和你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一块看日出。不过,等真正实现了的时候,我却又觉得那么不真实。”
白狐走到我面前,低着头来,笑着说:“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到底是真是假?”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笑着说:“我不用检查,我清楚得很。”
可是白狐却没有让我再说话,而是紧紧地抱住了我。把嘴唇印了上来。我迎上去,品尝着他的味道。
他有肉身了,马上就要复活了。我们的计划在一步步的前进。我们最后会白头偕老,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暖烘烘的,忍不住把白狐抱紧了,我热情的回应着他,直到朝阳落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放开白狐,微笑的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忽然,我发现他的目光向我身后瞟了瞟,但是一秒之后,又收了回来。
我问他:“你刚才在看什么?”
白狐笑着说:“看到了一个熟人。”
我上下打量着他:“是吗?是男是女?”
白狐说:“你回头看看他不就行了?何必盘问我?”
我仰着头说:“我喜欢盘问不行吗?”
在我和白狐对话的时候。我身后的“熟人”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了。
他低着头,步履匆匆,甚至没有看到我们两个,他径直越过我们,向远处走去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不是排骨吗?看他好像有急事一样。”
我拉着白狐说:“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白狐无奈的说:“你一晚上没有睡,不困吗?”
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心不在焉的说:“过一会再睡,现在还撑得住。”
排骨走的步履踉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几天前大不相同。我看到他拐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区里面,然后上了一栋楼。
楼道的墙上贴满了小广告,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这种楼道里面没有灯,而且常年不见阳光,总是黑乎乎的。
我走的很慢。不过总算跟上去了,我看到排骨敲了敲防盗门。那种老旧的铁门发出一阵乱响。
里面有个不耐烦的声音问:“是谁?”
排骨紧张的说:“我是排骨。”
随后,房门被打开了,排骨抱着怀里的东西走了进去,防盗门又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乱糟糟的,有很多人在说话,而且从门缝里面飘出来浓浓的烟味。
我皱着眉头说:“这里该不会是什么犯罪分子的窝点吧?排骨自暴自弃,学坏了?”
白狐笑着说:“你想进去看看?”
我伸手摸了摸防盗门的锁眼,笑着说:“你还会撬锁?”
白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开锁,但是我会穿墙。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故事?有个人和茅山道士学了穿墙术。”
我点头说:“当然听过了,结果下山之后把脑袋撞出来了几个大包,却怎么也穿不过去了。”
白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你现在试试,能穿过去。”
我很是怀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故意耍我呢?”
白狐面带微笑:“我哪敢耍你?你试试?”
我将信将疑的把头抵在墙上,用力按了按,冰冷的水泥墙纹丝不动。我抬头看白狐。
白狐指着墙说:“速度快一点,最好能助跑。”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警告他说:“如果把我撞疼了,你就小心点吧。”
白狐连连摆手:“你放心,一点都不疼。”
我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一头向墙上撞了过去。
我感觉墙面变成了水流,很柔软,很温和。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屋子里面了。
屋子当中摆着很多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都围着很多人。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在掷骰子,有的在对骨牌。
这是一个地下赌场。而排骨就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玩的青筋暴出,双目通红。我看到赌场中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他们一身横肉,身上还带着凶器,毫无疑问,如果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我忽然发现我在这群人中太显眼了,连忙慌乱的向后退去,想要从墙上穿回去。
结果我一回头,发现白狐站在我身后,他笑着说:“别害怕,我用了障眼法,他们看不到你。”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和白狐走到排骨身边,看到他赌的兴致正浓,桌上放着一摞钱,也不知道是赢来的,还是输剩下的。
我皱着眉头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排骨还有这个爱好?”
白狐说:“也许是刚刚染上的。赌博这种东西,那种不劳而获的快感太美好了,一旦受到诱惑,很快就会上瘾,甩都甩不掉。”
第五百四十四章 山羊胡子
排骨已经和方龄分手了,我们今天跟过来看看,只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他想要赌博,我们也没有规劝的义务。我看了一会,就兴味索然,对白狐说:“咱们走吧。”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排骨对面的人说:“姐夫,这一行不赖吧?分分钟一两万,比上班不刺激多了?”
排骨擦了擦额头上的油汗:“是啊,刺激多了,快把我的心脏病刺激出来了。”
我看了看排骨对面的人,心想:“这家伙是安乐的弟弟?”
那人又说:“昨天你赢了五万块。一天五万块,你想想。比你上班不是强太多了?要我说,你别上班了,跟着我赌钱算了。”
排骨苦着脸说:“你怎么不说我今天输了十万块?”
那人笑嘻嘻的说:“赌桌上有输就有赢,你刚才不是已经赢了一两万吗?干咱们这一行,贵在坚持,只要坚持下去,就总有发家的一天。”
我心想:“这算是什么奇葩的理论?”
这时候,那扇防盗门又开了,从里面走进来一个精瘦的老头。这老头两眼烁烁放光。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而他的下巴上又留着一团山羊胡子,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山羊胡子站在赌场正中央,大叫了一声:“比大小。我赢了要一百,我输了付一万。”
我皱着眉头想:“这个山羊胡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算他再厉害,只要输一次,前面赢的一百把都白玩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么明显的便宜,赌场里面的人无动于衷,仍然坐在自己的桌子旁边。自顾的玩着。好像谁也没有听到山羊胡子说话一样。
排骨犹豫不决的站起来,似乎想要和山羊胡子赌一把。而他小舅子一把拉住他,让他重新坐下来了:“姐夫,不能去。不能和这个人赌。”
小舅子的话神神秘秘的。排骨听的有些紧张,连忙问:“这个人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和他赌?”
小舅子低声说:“三天前,这个人来过一次,赌了一天一夜,一把也没有输过,把我们的钱都拿走了。”
排骨惊讶的说:“他的赌术这么厉害?那不是赌神了吗?”
小舅子呸了一声:“什么赌神?这家伙是抽老千的。”
排骨笑着说:“如果他抽老千,你们把他打出去不就行了吗?”
小舅子叹了口气:“怪就怪在,我们根本看不出来,他是怎么作弊的,所以根本拿他没办法。”
排骨似乎不信邪,站起来说:“我和你赌。”
小舅子叹了口气,一脸怜悯的看着排骨,似乎已经料定了他会输个血本无归。
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说:“再好不过了。咱们就赌一点简单的,摇骰子。押大小。怎么样?”
排骨点了点头:“不过,要用我们的骰子,而且要让我们的人来摇。”
山羊胡子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我低声说:“骰子和人都是赌场的,这样就不能作弊了吧?”
白狐摇了摇头,低声说:“这个山羊胡子,是道士。”
我惊讶的看着白狐:“你怎么看出来的?”
山羊胡子穿着平常人的衣服,除了一把胡子有些个别以外,和普通的老头几乎没有区别。
白狐笑了笑:“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供香味,只有常年呆在道观里面烧香的道士,才会染上这种味道,无论怎么洗澡换衣服都去不掉。”
我心想:“道士来赌博?这可真是新鲜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排骨已经和山羊胡子赌了很多吧。山羊胡子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嘴里面就报出大小来,每一把都赢。很快。排骨的钱就输光了。土状系扛。
排骨急得青筋乱蹦,可是周围的人连围观的心思都没有,看样子,他们对这种景象已经习以为常了。
山羊胡子走到排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久赌必输啊。我今天倒不是为了赢你的钱,而是要教你一个道理,凡是来钱太快的东西,必然会让你付出代价。你好好掂量掂量吧,不要再赌了。”
排骨像是看到一线希望了一样,对山羊胡子说:“我不赌了,你能不能把钱还给我?那是我借来的。”
山羊胡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进了赌场,就要遵守赌场的规矩,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这钱我不能给你。”
排骨听了这话,顿时蔫了,然后摇摇晃晃向外面走。
小舅子在后面喊:“姐夫,别走啊,我再借给你点。”
排骨忽然转过身,冲他大吼:“都怪你,为什么拉着我玩这个?”
随后,他拉开门出去了。我和白狐看到排骨并没有下楼,反而向楼上走去了。
我有些担忧的说:“他该不会要跳楼吧?咱们去把他拉回来。”
白狐无奈的说:“你可真是善良。”
我们加快脚步,追上走到前面的排骨。排骨回头看了白狐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不是……”
白狐笑着说:“我以前是鬼,现在活过来了。”
排骨震惊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点头说:“了不起,了不起。”
白狐笑着说:“死了的人,都能活过来。输了的人,未必会永远一败涂地,你何必要去跳楼呢?”
排骨神色黯然:“你们都看到了?”
白狐点了点头:“和你对赌的人确实没有作弊,但是他是一个道士,肯定用道术影响了结果。所以也算不上公平。”
排骨眼前一亮:“我回去找他。”
白狐摇了摇头:“你就算回去找他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拿不出证据来。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再和他赌一场,我可以保证你能赢。”
排骨不安的说:“真的?”
白狐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记住,过一会不是你们两个在赌,而是我们两个在比功力的高深。如果他弱于我,那你就赢定了。”
排骨犹豫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随后,他急匆匆的又回到赌场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机
我和白狐再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排骨已经借好了钱,摆好了阵势。
小舅子在旁边劝他:“姐夫,你和这老家伙较劲干什么?根本没有用,你带多少钱他都能赢走。”
而排骨不为所动,执意要赌。
山羊胡子则不耐烦的催促他:“要赌的话就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白狐拉着我走了进去,他在我耳边低声说:“现在我们两个现身了,不过你不用怕。”
我点了点头,心想:“有你在旁边,我怕什么?”
我和白狐走进去之后,赌场里面的人把目光都落在了我们身上,我心中奇怪:“为什么都看着我们两个,我们脸上有花吗?”
站在旁边的几个大汉走过来,对我们说:“两位,你们恐怕不是来赌钱的吧?”
白狐淡淡的说:“我们是来赌钱的。”
大汉疑惑的看着我们:“可是……你们的神色太平静了。”
白狐笑了笑:“神色不平静,怎么赢钱呢?”
我通过他们的一问一答,忽然发现,我们两个的眼神和其余的人真的不一样。那些赌徒的眼睛中都放着光芒,充满了贪婪和**。
大汉盘问了白狐两句,到底还是把我们放过去了。而我们站在排骨身边。冲他点了点头。这一下赌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原来我们是排骨的帮手。
山羊胡子笑了笑:“找两个帮手来就能赢了老夫吗?真是太天真了。”土木叉血。
排骨自信地说:“咱们开始赌吧。”
他们两个又猜了三次大小,山羊胡子输了三次。周围的赌徒啧啧称奇,而山羊胡子的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赌局没有结束,摇骰子的人没有停歇,他们两个赌了十几次,排骨全都赢了,把自己的钱拿了回来。
众赌徒起哄:“老爷子,你还赌不赌啊?”
山羊胡子已经输得红了眼。大叫一声:“当然赌了。”
众人又笑嘻嘻的说:“钱都输光了,拿什么赌啊?拿自己的手吗?老爷子可别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不会借给你钱。”
赌徒们闹哄哄的说话,而我低声问白狐:“你怎么做到的?”
白狐微笑着在我耳边说:“这个山羊胡子是一个很高明的术士。他能够通过算卦的方式,预测到骰子的点数,然后押大押小。所以他逢赌必赢。而我在他作出预测之后,用魂魄控制骰子,改变点数,他当然就赢不了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还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我感叹了一句,忽然心中一动:“这个人能通过算卦预测到点数,难道他是……”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白狐,却看到山羊胡子从身上掏出来几个铜钱。他一边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嘀咕:“怎么回事?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然后他把铜钱扔在了地上。他蹲在那里,仔细的查看,忽然嘀咕了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他忽然抬头看了白狐一眼,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向外面跑,因为跑得太急了,甚至撞翻了一把椅子。
白狐笑着说:“这个人的本领还不错啊,把我算出来了。”
我着急地说:“咱们还不快追?”
白狐拉着我的手缓缓向外面走:“不用着急,他跑不了。”
在我们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回头对排骨喊了一声:“别再赌了,害人害己。”
不知道排骨会不会听这句话,不过……无论听不听,都与我无关了。
白狐拉着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就看到山羊胡子正在逃跑,一边跑一边扔铜钱,然后确定一个方向。
不过,就算他的卦象再灵验,毕竟速度太慢了。时间不长,还是被白狐追上,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面。
白狐笑着说:“老兄。我们赌的正开心,你跑什么?”
山羊胡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他指着白狐,手指一个劲的哆嗦:“你们……你们不是活人。”
我摇了摇头:“我是活人。”
白狐则点了点头:“我现在还不是活人。”
山羊胡子咧了咧嘴:“能够在白天出现的鬼,必定厉害得很。不用打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要说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为什么找上我?”
白狐微笑着说:“我们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算命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山羊胡子上下打量我们几眼:“你们要找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就死了,恐怕得去阴曹地府找了。”
我低声问白狐:“这个人……不是卦坟?”
白狐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卦坟是死人,他是活人。再者说了,卦坟有个规矩,每天算卦不超过三次。三次以后,就是泄露天机了,而这个道士,刚才就算了几十次,算是坏足了规矩。”
白狐的声音不大,但是全都被山羊胡子听到了。他瞪着眼睛说:“什么规矩?你可别唬我?”
白狐没有理他,反而笑着问我:“如意,你看他的脸,和刚才有没有什么区别?”
我歪着头看了一会,惊奇的说:“他好像更瘦了。”
白狐点了点头:“是啊,瘦的皮包骨头。其实他不是在消瘦,而是在出现死相。以前也许他是一个大胖子。每泄露一次天机,就瘦上一点,距离死亡也近了一分。等他瘦的皮包骨头,像是一具尸体的时候,死期也就到了。他的身体会迅速的复原,变成原来的模样,然后引来雷罚,被天雷击得魂飞魄散。”
一席话说的山羊胡子面色苍白,但是他仍然嘴硬:“你可别骗我啊。”
白狐看着他,淡淡的说:“你算卦的本事一定是偷学来的,只学到了本事,没有学到规矩,结果酿成大祸。你如果想要活命的话,今天晚上在这里等我,我有办法救你。”
白狐说了这话,就直接带着我走了,把山羊胡子扔在死胡同里面。
我回头看了看,看到山羊胡子一脸颓丧的坐在巷子里。
我问白狐:“你有把握吗?他晚上会来吗?”
白狐笑着说:“一定会来的。术士们有个规矩,就是不给自己算卦,但是这个人肯定忍不住给自己算了一下命,他应该知道,自己不久之后,会死于雷击。”
第五百四十五章 雷罚
我对白狐说:“俗话说,夜长梦多,我们应该现在就问出来卦坟在哪,免得再起什么变故,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晚上?”
白狐摇了摇头:“我的办法只能晚上用,而且你现在需要休息。”
白狐提醒了我这一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困了,刚才看热闹的时候不觉得什么,这时候走在满是阳光的大街上,顿时眯着眼睛,想要睡过去。
我闭着眼睛说:“不行了,我太困了,我现在就要睡。”土木木巴。
白狐笑着说:“你睡吧,我抱着你走。”
我摇了摇头:“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太难为情了,你背着我。”
白狐不假思索的答应了,我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在睡着之前我忽然想:“为什么不打一辆车回去呢?不过……被人背着感觉也不错,那就这样吧……”
我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是呆在方龄家。
我揉了揉眼睛走出去,看到众人都在客厅里面,方龄显然已经复原了,正在和叶菲几个人聊天。
我问他们:“白狐呢?”
方龄说:“白狐好像去买东西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买东西?他需要买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自己想了一会,忽然想起排骨来了。我看了方龄一会,吞吞吐吐的说:“方龄,今天早上我们看到排骨了。”
方龄的眼神一变。也不知道她是在痛恨还是在关心:“他怎么样?有没有倒霉?有没有被麻姑杀了?”
我摇了摇头:“杀倒没有。不过他好像染上赌博了,一上午就输了几万块。”
方龄恨恨的说了一声:“该。”只不过,她嘴上说的厉害,但是神色并不怎么高兴。
沉默了一会。方龄又问我:“看到安乐了吗?”
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看到。”
方龄伸了伸懒腰:“我倒希望他们两个在一块。嘿嘿,嫁给一个赌鬼,下辈子有她受的了。”
我和他们聊了一会,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龄和无名结成了同盟。他们自称难兄难弟,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情场失意,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样子,我看的好笑,就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太阳正向西方落去,可是天上忽然出现了浓浓的黑云,云彩像是一块不断长大的幕布一样,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天空遮盖住了。
天地变得漆黑一片,好像夜晚提前到来了一样。我看到黑云中隐隐有亮光闪动,像是巨龙的鳞甲。我听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上低沉的响起来。让人联想起怒龙的咆哮。
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雷雨天,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打雷。因为我感觉今天的雷是有神智的。它就藏在云层最深处,冷漠的俯视着苍生。
我想向后退了一步,拉上窗帘,把窗户遮住了。
这时候,白狐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对我说:“如意,咱们该出发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和山羊胡子约好了,要在晚上见面。我跟着白狐走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天上的乌云来了,我自言自语的说:“要下雨了。我带上雨伞。”
白狐拉着我的手说:“不用带伞,今天不会下雨。”
我跟着他走出去,在后面追问:“不会下雨吗?外面又是乌云,又是打雷的。”
白狐对我说:“那是雷罚,只有雷没有雨。”
我吓了一跳:“雷罚?就是来杀山羊胡子的?就在今天?是不是太快了?”
白狐苦笑了一声:“山羊胡子不知道胡乱算卦算了多久,直到今天才惹来雷罚,上天也算是客气了。”
我们两个急匆匆的向一条街上走去。这时候街上已经起了狂风,地上细碎的树叶随着大风被抛到了天上。所有的人都护着偷脸,步履匆匆的走着。这幅景象,让我想起了世界末日。
有白狐护着我,这邪风影响不到我,所以我能从容的观察周围,我对白狐说:“你好像带错路了,这不是我们原来约好的地方。”
白狐低声说:“来不及了,咱们先去棺材铺取东西。”
我心想:“去棺材铺能取什么?难道白狐知道救不了山羊胡子了,提前给他定了一口棺材不成?”
这话我没有问出来,因为棺材铺就在前面了,几秒钟后,我就会知道他去干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提醒他:“咱们和山羊胡子约好的地方是死胡同,你带着我来这里,山羊胡子一直在死胡同等着怎么办?”
白狐笑了:“你以为山羊胡子会死等我们吗?他一定会再算一卦,看看我们到底在哪,然后赶过来。”
我指着天上的乌云,云层中的闪电连城了一串,像是一条巨龙在里面盘旋一样:“天上都这样了,他还敢算卦?”
白狐笑着说:“他那样的亡命徒,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们走到棺材铺,白狐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口黑漆大棺材,看样子他下午就是来买这个东西了。
我们把棺材搬到街上,棺材铺马上把门关上了,不然的话,狂风就会把尘土吹到屋子里面去。
这时候只不过刚刚入夜而已,但是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所有临街的店铺都大门紧闭,只从窗玻璃里面透出点点昏黄的灯光来。
这番景象给我一种错觉,让我以为这城市已经死了,所有的活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鬼火仍然在建筑里面飘荡。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正顶着风向我们跑来了,这个人,正是山羊胡子。
他的脸已经彻底眍?下去了,如果他不是正在行走,我一定以为他只是一具干尸。
山羊胡子走到我们身边,有些不满的说:“两位,咱们明明约好了在胡同见面,你们怎么失约了?眼看雷罚就要下来了,我再跑慢一点,小命就没了。”
白狐笑着说:“雷罚下来之前,你的身体肯定会暂时复原,这叫回光返照。现在你死相明显,好像还没到雷罚的时辰。”
白狐话音未落,我就看到山羊胡子的脸似乎比刚才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