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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第十七个故事
十七、《孽债》
邓娜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在厨房与客厅之间忙进忙出的丈夫秦宇，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个月回家一次的秦宇，每次回来都会兢兢业业地弄上一大桌子饭菜，尽管邓娜说两个人不用做这么多菜，根本吃不完，他嘴上答应着，可每次一回家，他就忍不住想把最好吃的饭菜做给妻子吃。
邓娜站起来，她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三道菜，一个凉拌折耳根，一个干烧鲫鱼，还有一个鸡米芽菜。她朝厨房走去，对着秦宇的背影说道：你才刚回来，坐都没坐一下，该休息了，别做了，多了吃不了。
秦宇在里面依旧事忙的热火朝天，他回头冲妻子一笑：没事儿，我不累，还有一个烧口蘑，完了我再弄个紫菜蛋花汤，就不做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去继续做饭，他想了一下，又回头对妻子说道：饭已经好了，就要是饿了，就先垫着吃点儿，不用等我。
邓娜有些无奈地看着秦宇，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往沙发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饿，我等着你吧……
听了妻子的话，秦宇一边翻炒着，一边傻笑：也行，你先喝点儿水吧……
邓娜缩在沙发上，翻看着电视机，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有人发来微信，她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幸福的表情。
宝贝儿，在吃饭吗？
没呢？……
怎么了宝贝儿，不开心吗？
快饿死了……你都不来看看我……
我倒想来呢，他……不是在吗……
……
邓娜倒在沙发上，一边回着微信，一边咯咯地笑着。秦宇把烧好的菜端到桌子上，看着漂亮的妻子，一脸的爱意。
晚上十一点，邓娜坐在电视机前，虽然电视看着，可她并没有怎么看电视，她拿着手机，还在不停地跟里面那个“他”畅快地聊着。
秦宇已经洗了澡，他浑身水珠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妻子还缩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于是他走过去，坐在妻子身边，伸手想楼主妻子的腰。邓娜觉察到了他的举动，赶紧把腰挺了一下，很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就避开了丈夫的手臂。
秦宇只以为是妻子累了，他干脆又站起来，替邓娜捏起了肩膀，还很深情地将头触到妻子的耳边：累了吧……早点儿休息好吗？
丈夫突然靠过来的头，吓了邓娜一条，她赶紧将微信界面关上，她瞟眼看到秦宇没有什么反映，似乎没有看到刚才微信中的内容，这才放下心里。
你别捏了……她抖了一下肩膀：你这样弄着我不舒服……
秦宇有些奇怪：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让我帮你捏肩膀吗？你还说我专业呢。
虽然这样说着，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顺着妻子的脖颈向下摸去，先是她的锁骨，接着是……
秦宇的神色开始意乱情迷，邓娜的脸色却越来越不自然，就在秦宇快要触碰到那里的时候，她用力推开了秦宇攀岩在自己身体上的手……
行了！别弄了！没等秦宇开口，邓娜自己先说道：已经十一点了，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车，我也上了一天班，大家都累了，睡了吧！
说完，她一把把手机放进兜里，就快步走进了洗手间，简单地冲洗之后，她走出来，看见丈夫已经不在客厅了。
她回到卧室，看见丈夫躺在床上，没有睡，还在等她。不知怎么搞得，她现在一看到这个男人，就觉得一阵恶心。
上床睡觉的时候，她睡在最角落的地方，刻意地与秦宇保持着好一段距离。黑夜里，秦宇睁着眼睛，看着妻子的背影，他的手慢慢地摸上了妻子的后背。
随着整个身体的靠近，他感觉自己的下面一团火正在渐渐燃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就在他的嘴角刚刚搭上邓娜的胳膊时，邓娜猛地坐了起来……
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都这么晚了，我真的太累了！
黑暗中，秦宇看不清妻子眼中到底是什么神色，他只觉得刚才的话，让他的心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娜娜，我……我太想你……他的嘴里慢慢念叨着。
还没等他说完，邓娜立刻说道：可是，我真的很累！很累！你听懂了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出去睡了！
说完，她就要拿起枕头准备下床。
不要！不要！秦宇一把拉着妻子的手，用一种有些卑微的语调恳求她：我不乱动了，我真的睡觉了……你别走……
邓娜看着他这样说，就又把枕头放下了，然后继续用刚才的方式背对着他睡觉。
秦宇看着妻子的背影，也默默转过了身去，只是他下面地那团火还在继续燃烧，于是他把手伸了下去。
一下，一下，一下……动作越来越开，虽然他强忍住，但是还是禁不住发出了些许的呻吟。接着，他站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厕所……
邓娜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其实她根本没有睡意，以往这个时候，正是她玩得最嗨的时候。她听着厕所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然后秦宇又回到了床上。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她确定是“他”发过来，本来想到秦宇在身旁，不好去看。可是想了想，又忍不住，于是干脆拿起手机，又翻看了起来……
我怀孕了！
王磊刚一进门，李芳就飞快地从厨房里冲出来，她笑眯眯地看着刚进门地丈夫，以为他会跟自己一样欣喜若狂。
可是长久地沉默之后，她在王磊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她想象中地神色，他在愣了很久之后，只是哦了一声，就默默把包放下了。
李芳习惯性地接过丈夫刚脱下地外套，又赶紧蹲下来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递给丈夫。王磊穿上拖鞋就朝客厅里走，他坐下来地时候，觉得脑子很乱，眼前地李芳不停地做这做那，让他心里感到更烦。
李芳，你过来，先别做了，我们先说说话。
妻子淡淡一笑，她就知道丈夫期盼有一个孩子，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孩子终于有了，他心里肯定非常高兴，只不过刚才太激动了，他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于是李芳微笑着坐在丈夫的身旁，她娇羞地拉着丈夫的手，把头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幸福得神情溢于言表。
王磊轻轻抖了一下肩膀，李芳抬头，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她轻轻的问道。
不是……王磊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的下巴太尖了，隔着我有点儿不舒服。
李芳又笑了，她把王磊地手拉倒自己的背上，让他可以把自己搂在怀中，然后靠在他的胸膛：
好久都没有跟你这么说话了，你之前总是太忙了，现在我有孩子了，你也要把中心移到我们母子身上一点儿，好不好？
王磊地手轻轻抚摸着妻子的手臂，他低下头来，刚好对上妻子的眼睛，他赶紧把目光移开，过了好久，才终于说道：
李芳，这个孩子咱们暂时不要，好吗？
什么！？听了这话，李芳腾地一下从王磊怀里出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丈夫：你疯了啊，这个孩子我们盼了多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为什么不要！？
你听说我。王磊也坐起来，他拉着妻子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不等丈夫说完，李芳就接过话来：准备好了啊，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你看，我们房子、车子哪一样没有啊……
我不事这个意思。王磊强调道：我是说我们身体没有条理好，你看现在的新生儿疾病那么多，那都是因为没有做好备孕。你想一下，如果这个孩子不健康，将来你把他省下来，咱们得花多大得经历去照顾他啊，你也不忍心看着他受罪是不是？
王磊的这一番话说得李芳有些无言以对，她想了半天才又接着说道：不是的，那个几率很小是不是，孩子来了，就是老天带给我们的礼物，这说明是老天爷让他来的，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你说那些有疾病的孩子，他们的父母都没有放弃过他们，还是用尽一切办法在给他们治疗。我们的孩子，什么毛病都没有，他现在还是很小很小的，连一个鸽子蛋大都不到，只要我认真调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见妻子还是油盐不进，王磊有些生气了，他大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啊！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真的出了问题了，就一切都晚了！
李芳也生气了，她索性站了起来：我不管，我好不容才怀上了孩子，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就算是缺胳膊少腿，我也认了！
两人就这么对持着，王磊看见平时温柔听话的妻子，怀了孕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觉得有些突然，难道真的是为母则刚吗？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随手一滑就挂掉了他。过了几秒钟，有微信传来。
宝贝儿，我想你了……
他看了一眼妻子，发现李芳也正盯着他手中的电话，他赶紧关上了界面，站起身来：我有事儿，要出去一下。
有什么事儿？不是刚回来吗？李芳赶紧跟过来，盯着丈夫的眼睛。
面对妻子的追问，王磊眼神有些闪烁，说话也有些不顺畅：……那个……工作上的事儿……领导临时通知的……
刚才的微信，不是领导发的吧？李芳步步逼近，王磊被她的眼神盯得开始发毛，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刚走到门口，李芳就追上来，挡在门口。
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李芳要抓他的手机。
你真是不可理喻！
手机李芳当然没有抢到，王磊留下了这句话，就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邓娜发微信：我出来了，你在哪儿？事情麻烦了，我们最好能商量一下……
跟王磊在宾馆跟开以后，邓娜看着情人离去得背影，她想明白了，她绝对不会跟秦宇在一起。她要找回自己的生活，人这辈子就几十年，她不能再虚度了。
尤其是她知道了李芳怀孕，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打雷劈。尽管现在王磊说不要那个孩子，可是一旦孩子生了下来，男人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控制了的。
所以，她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秦宇在离市一百公里外的一个岭矿工作，是技术人员，因为工作需要，他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跟他结婚那会儿，邓娜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感情，是父母告诉他这个人工作稳定，又是技术人员，以后的日子不差，再加上邓娜那会儿不太懂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秦宇。
相貌平平的秦宇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娶到邓娜这么漂亮的女人，自然对她格外珍惜，在生活上也对她倍加体贴。
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两天，于是只要他在家，他就把家里所有的事全部承包了，连扫帚也不让邓娜摸一下。
刚刚结婚那会儿，邓娜还是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在跟秦宇好之前，邓娜没有接触过男人，她觉得男人跟女人的相处就是他们夫妻两那样。
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改变了她所有的认知……
她跟王磊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她在商业银行做信贷员，跟王磊所在的公司刚好有融资合作，因此两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帅气的王磊有秦宇没有的气度，而娇丽的邓娜有李芳身上缺乏的风情，两人先是眉目传情，渐渐地变成语言上的诱惑，再到后来，就是水到渠成了……
两人有一次事过之后，邓娜心满意足地躺在王磊身上，听着情夫心脏有力地起伏着，她面色潮红，突然问道：
宝贝儿，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老婆，你老婆怎么样啊？
听到邓娜这样问，王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拿起枕头就坐了起来：我老婆身体不好，太弱了，结婚好多年都没有孩子，早没感情了……
邓娜也坐了起来，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王磊看见邓娜的眼睛里有些深意，立刻明白了，他抚了抚邓娜的头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那你爱我吗？
当然爱了……
……
邓娜信了，但是当她知道李芳居然怀孕之后，她觉得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突然开始摇摆。但是……她可不是性格柔软的李芳……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秦宇明天就要走了，其实他并不傻，妻子异样的举动他不是没有觉察。
但是他不敢问……
跟邓娜结婚，秦宇自认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自己都是弱势，虽然工作还算稳定，但其特殊性让他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在这方面来说，他对邓娜总算愧疚的。
他爱邓娜，他甚至卑微的以为，只要邓娜不跟自己挑明，那么她背着他做什么都可以。
锅里炖着一只老母鸡，是他在磷矿工作的时候，托当地的老乡帮着养的，绝对地纯土鸡，他已经顿了四个小时了，打开锅盖，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把整只母鸡捞出来，鸡肉没有散料，说明这鸡养的时间足够长了。捞出的母鸡立刻进入一盆清水中，瞬间的温差变化让老母鸡的鸡肉一下子就紧致起来，颜色也变成了诱人的油黄色，鸡皮也变得十分Q弹了。
他提起砍刀在砧板上把鸡且成一块一块的，细小的鸡骨头溅到他的脸上，他只是随意摸了一下，就不再管它了。
不锈钢大盆已经洗干净，一把豆芽撒上去垫底，再加上几片蘑菇、木耳和黄瓜。豆花不是现做的，是早市上买的石膏豆花，不是秦宇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整块的豆花放在铺好的素菜上，切上一片爽脆酸鲜的泡酸菜，刚才宰好的鸡肉盖在豆花上。
切一个番茄上去，加上葱节点缀色泽。红白青黄堆了满满一盆。
鸡汤，是荤豆花的灵魂，一大勺一大勺的浇上去，放在电磁炉上，开最小的火，慢慢熬煮起来。
用富顺豆瓣酱炒好的牛肉香辣酱，一点儿香葱和蒜末，几滴香油，这是荤豆花最好的蘸碟。
秦宇做好这一切之后，脱下了围裙，坐在饭桌前，看着汤盆中一点点微微翻滚的鸡汤，邓娜应该会回来吃饭吧？
他心里其实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就在他越来越忐忑的时候，门开了，秦宇立刻迎上去，门口果然出现的是妻子的身影。
快吃饭吧……我做了荤豆花，你上次不是说好久没有吃了吗？
秦宇努力地笑着，他在妻子面前想尽量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接着，他把火开大了一些，用小汤勺把翻滚的鸡汤舀了一些到蘸碟里，搅拌了一下，就递给了妻子。
邓娜冷眼看着桌上的饭菜，嘴角动了一下，她放下包包，转身对秦宇说道：我没胃口，你吃吧，正好吃完了我有话要告诉你……
汤锅里的汤水烧得滚开，鸡肉伏在豆花上面，正在欢快地沸腾着。秦宇拿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蘸碟里滚了一下，油黄色的鸡皮裹上了一层红油，颜色变得非常诱人。一口压下去，紧实的肉质合着香辣的酱汁，完全满足了舌头上的味蕾。
汤勺舀来一勺豆花，轻轻用筷子在辣酱里搅拌一下，石膏豆花太嫩了，用筷子根本夹不起来，秦宇干脆放下筷子，拿起旁边汤碗中的小瓷勺舀起来往嘴里送。
本来是两个人吃的量，对于秦宇来说却是有些多。鸡汤猛烈的翻滚着，很多汤汁都溅出了汤锅外面。秦宇关小了火，拿汤勺在里面翻了一下，下层的豆芽和配菜就被夹了出来。
鸡汤夹着豆花和配菜熬煮了这么久，喝在嘴里已经与原汤有所区别，除了鸡汤原有的鲜美，还赋予了豆香和青鲜的蔬菜香。
一碗热汤喝下去，秦宇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冒汗，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邓娜，邓娜没有玩手机，而是操着手，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
她问秦宇：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们该说事儿了……
秦宇的手抖了一下：先等我把桌子收拾了吧。说完，他就站起来，把吃过的碗拿起来，再把桌子上的鸡骨头，一点点赶到碗里。
邓娜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她一下子走过来，一把拿过秦宇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没几个碗，待会儿我来吧，先说正事儿。
秦宇的额头有些冒汗，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也不敢反驳妻子，他只是看着她两片翻飞的嘴唇，像是等待着宣判自己的命运一样。
两人又重新坐了了下来，对面而坐，邓娜个子不高，面对高瘦的秦宇，却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居高临下。
秦宇万万没有想到，妻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这么直接。
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秦宇慢慢琢磨着这两个字。
对！邓娜的声音，依旧很冷：我爱上别人了，我要跟他在一起。
很久之后，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汤锅翻了一地，到处一片狼藉。秦宇的眼睛瞪地溜圆，他看着自己辛苦做好的一切，妻子一口没吃，全部翻落在了地上，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邓娜尖叫了起来，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一向平和的秦宇，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冲我发什么横！
地上的汤汁朝她鞋子的方向蔓延过来，她踮起脚尖往后移动了几步，就冲着秦宇大声骂起来：
你算个什么男人？有本事你去找他啊！别冲我来啊，是他抢了你老婆，睡了你老婆！你不去找他，冲我个女人发什么混？如果我像你这么窝囊，早就爬磷矿跳下去了！
秦宇手捏成一个拳头，他眼前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感觉整个身体就止不住的晃动起来。
邓娜一看时间已经成熟了，她轻轻走到秦宇身边，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秦宇，有种你就去找他，我告诉你地址。电视里演的就是这样，古代的男人争夺女人，都是要决斗的，你也去找他决斗，你要是赢了，我就跟他分手……
这么正眼看过妻子了。
怀了孕了女人，身体里飘散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这味道让男人有些痴迷，王磊不禁有些动情，他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妻子的腰肢。
妻子娇羞地把脸埋在丈夫的胸膛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镜子。王磊的手放在妻子并不突出的小腹上，笑了笑：
真是奇妙了，就这样，一个小生命，居然就要诞生了……
李芳点了一下丈夫的鼻尖：孩子都是这样生下来的，世界上的而一切生命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妻子因为怀孕变得越发红润的脸颊，王磊感觉身体里有些燥热，于是，他深情地看着妻子，微微把亲自的头往自己的唇边靠过来……
突然之间，传来剧烈的敲门声。他和李芳对视了一下，然后把妻子放在沙发上，自己就径直朝大门走去。
门只是打开了一点点，之后几乎是被推开的，然后他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神情狰狞，冲自己恶狠狠地问道：
你是不是王磊！？
邓娜躲在一处树荫后，看着王磊所住的一楼，她甚至听得见里面李芳哭天喊地的呼叫声。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听见了救护车呼啦呼啦赶来的，接着，她看见王磊抱着李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鲜血从李芳的双腿之间流下来，她终于笑了。
邓娜转身后，立刻给王磊发了一条微信：宝贝儿，你在家吗？我们的事被秦宇发现了，他现在要去找你算账，你快点儿躲起来吧……
王磊的头深埋在手里，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要散架了，看着病床上躺着昏睡中的妻子，一脸憔悴。
更让他难受的是，一声告诉他，因为收到外力的打击，李芳肚子里的孩子流走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王磊抬头一看，是邓娜。两人对视着，邓娜朝他慢慢靠近，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邓娜的腰身，头靠在她的怀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邓娜一边抚摸着王磊的头，一遍也低声抽泣着：别难过了，这孩子命该如此，是老天爷不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虽然邓娜这样说，可王磊还是止不住的自责：全都怪我，要不是李芳帮我挡了那一拳，孩子就不会没有……
邓娜赶紧坐下来，捧着王磊的头，她帮他擦着脸上的泪水：这不怪你，这都怪我，如果我当时能拦着秦宇，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秦宇……王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关切地看着情人：他有没有打你，你受伤了没有？
他的手握着邓娜的手臂有些用力，邓娜禁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王磊赶紧捞起邓娜的衣袖，发现那截白嫩的手臂上，果然淤青了一大块。
其实……这不过是邓娜刚才来之前，用大石块，自己打上去的。她血小板一直含量比较低，血凝功能一直很差，所以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变得淤青。
我没事儿，只要你平安就好了，我就是担心你。邓娜的眼睛红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旁边就是熟睡的李芳。
邓娜在王磊怀里的时候，看着李芳苍白的一张脸，慢慢说道：宝贝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孩子知道父母生活得并不幸福，所以他自己选择走了，他不愿意才成为爸爸幸福地绊脚石……
王磊听了这话，沉思着，并没有言语。
被拘留半个月的秦宇回到家里后，跟他想象中不一样，邓娜没有在家里等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随之而来的，是单位上的同事告诉他，他因为这次闹事，单位工会决定，对他进行劝退处理。
也就是说，秦宇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婚姻了。
秦宇从磷矿的人事处办好手续出来以后，他觉得太阳有些刺眼，他看见自己工作的高塔上，红旗飘飘，他盯着那红旗一直看着，双脚竟不由自主地往上走。
上面的阳光更好，但是风也更大，呼啦呼啦吹过来，把他的眼镜也吹掉了。他听见有人在下面大声呼喊着，好像是在叫他。
不过他脑子里现在是一片空白，上面他都不愿意去想了，朦胧之中，他看见邓娜站在前面，冲他笑着，示意他走过来。
他也笑了，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王磊守在妻子的床边，李芳出院已经十天了，但是气色一直不怎么好。她的一双手瘦得像鸡爪子，苍白的脸上更是像个纸人。
李芳拉了一下王磊的手，反而安慰他说道：你别伤心，孩子没了，咱们还有机会的。你不是担心孩子的健康问题吗，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调养身体。我问过医生了，她说半年，最多半年我们就可以备孕了……
王磊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依然很沉重。李芳看着他，还想着他是在为不能顺利出生的孩子难过，其实李芳心里已经够难过了，但是为了照顾丈夫的情绪，这几天她几乎都是躲在厕所里偷偷哭，在外人面前，她总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的。
王磊的电话响了，他看了来电，想了想还是把它挂了。可是不一会儿电话又打来了。李芳注视着丈夫，他也看了看李芳，最终他拿着电话出去了。
在王磊离开自己视线的那一刻，李芳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喂。王磊在外面接通了邓娜的电话。
秦宇……秦宇……邓娜的声音在那头泣不成声。
听了这声音，王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宝贝儿你慢慢说，他怎么了？
他……他自杀了……
为了安抚邓娜，王磊在邓娜家里住了一个星期才走，他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递了离婚协议书给李芳。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吵大闹，她只是静静地看完那纸协议书，上面的条目写的很明确，王磊放弃了一切，房子、车子什么都让给了自己，几乎就是净身出户。
你对我真是仁至义尽啊……李芳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签字吧。王磊默默说道。
李芳冷笑了一下：你心里一定等不及了吧……
王磊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一边，不再有其他动作。
没想到的是，李芳居然撕掉了那张协议书。他看着那张纸片在李芳的手上变得粉碎，最后她一挥手，就飘满了整个房间。
你这样……看着面前的妻子，他居然有些害怕了。
李芳却淡淡说道：你别担心，我跟你离婚，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邓娜走出副行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比刚才高兴多了。她哼着小曲儿一路走过来，把有副行长签字的审批单甩给办公室主人：
副行说了，二婚和头婚享受的待遇一样，婚假十五天，补贴一分不少！
说完，她轻蔑地一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五十多岁的办公室主人，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抬眼看着邓娜快速扭动着的屁股，朝地上用力的吐了一口唾沫。
真不要脸！她低声骂道。
邓娜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了，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她就可以休婚假了，马尔代夫的机票已经定好，一想到明天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旅行，她就心花怒发。
她把手里的一点儿事迅速处理好，就掏出手机给王磊打了一个电话：宝贝儿，我假请好了，你那边呢？没问题吧？……
从不远处传来电转的轰鸣声，把她的声音瞬间就淹没了，她赶紧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终于找到一个相对清静一点儿的地方，这才接通了电话。
把事情说清楚之后，邓娜重新回到位子上，她有些奇怪刚才的电钻声，于是她左看右看，想找出那个电钻声的源头。
办公室的玻璃穿的透明的，她很快发现就在她办公室窗外不远的街对面，二楼正在搞装修，她看见装修工人吊在墙外，似乎在挂广告牌一样的东西。
她心里有些嘀咕：奇怪，二楼又不事铺面，挂广告片做什么啊？
不过她只是看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多管了，这年头奇怪的事情多了，谁管得了那么多，于是她又坐下来，继续看着电脑，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时间终于挨到了五点，邓娜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她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干净，转身去关玻璃窗的时候，却一下子惊呆了……
距离她的窗户五十米的对面房子，二楼正对着她的一个窗户被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封死了，那广告牌上画的，是一个啤酒广告，而那举着啤酒动作潇洒的年轻男人，则像极了她的死去的前夫——秦宇。
或者说，那张脸根本就是秦宇！
秦宇的脸几乎是全方位地注视着她，没有一点儿死角，无论邓娜站在任何地方，她都被那目光所注视着，除非拉上窗帘，否则只要她坐在这个位子，她就一刻也逃离不了！
邓娜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记步，旁边的同事看到她的样子，赶紧走过来，也朝外望去，她们非常不理解，一个普通的啤酒广告，为什么会让邓娜如此害怕。
邓娜拿着包包，狼狈地往楼下跑去，她飞快地跑到正在那里做最后收尾工作的工人面前，一把打掉他们手里的工具，冲他们大声怒喝道：
给我停掉！马上把这个牌子给我扯下来！你们听到没有！？
那些工人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精神有些崩溃的女人，却没有任何人停下来，邓娜见状，抢过梯子就要爬上去扯那副巨型广告画。
这广告是我给了钱的，我看谁敢揭！？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邓娜回头一看，李芳披头散发地站在一边，手插着腰，正在登着眼睛注视着她！
是你！？邓娜扔下梯子，怒气冲冲地就冲了过去，她指着李芳地鼻子，大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
披头散发地李芳哈哈大笑着：我打广告啊！我打广告我有错嘛？你怕什么啊？你心虚什么啊？！
邓娜心里梦地生出一股怒火，她拿起包就朝李芳地头上敲过去。李芳地额头被敲破了，鲜血流下来一股，她摸了一下，又哈哈笑了几声，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冲着邓娜打过去。
邓娜反映及时，躲了过去，李芳见状，又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笑，样子狰狞极了：这房子我租了，合同签了二十年，刚和可以挨到你五十岁退休吧，哈哈！只要这房子不拆，你就一辈子看着他上班吧！
邓娜跑地飞快，她好几次都差点儿要被李芳地砖头砸中了，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冲李芳大声骂道：你是个疯子！你就是个女疯子！你疯了！
接着她又冲围观地人喊道：帮我报警！快帮我报警！
李芳却不再追她了，她站在原理，冲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报警吧，帮她报警，我真的是疯子！哈哈我真的是疯子！我有医院开的证明，疯子杀人不犯法！哈哈！
邓娜也停下来，她惊恐地看着面容狰狞的李芳，又抬头看了一眼硕大的广告画布，秦宇依旧是全方位地注视着她，她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王磊已经等了她很久了，看到她一脸狼狈地样子，王磊很奇怪，于是他赶紧搂住妻子，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宝贝儿？
看到王磊后，邓娜的神情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一把扑进丈夫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是李芳！李芳！她太狠了，她在报复我！她居然在利用秦宇报复我！
看见邓娜越哭越凶，连一句完整得话都说不清楚，王磊赶紧扶着她坐下来，并对她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我给你绞个帕子，擦擦脸。
说完，王磊就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后，他试了好几次，水都还是凉的。他知道家里得热水器又出问题了，以前李芳在得时候，这个热水器就老是坏，看来该是换掉他的时候了。
热水器是安在厨房外的阳台上的，依照以往的经验，他只需要拔下热水器的电源，再重新插上去，热水就会来了。
可这一次，他刚拔下插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大笑着冲里面的人说道：热水器又坏了，老婆都换了，热水器还舍不得换啊！
他猛地一回头，就发现李芳正站在离阳台不远的地方，冲着他神经质地笑着……
听到声音的邓娜也跑了过来，她也看见站在外面的李芳，于是她回到厨房，拿起菜刀就要往外跑，王磊一把拦住了她……
我们搬家吧，搬家吧，离开这个地方……邓娜大声哭叫着。
过了好久，王磊才说道：搬家？能搬到哪里？这个城市就只有这么大……再说，搬家容易，你银行的工作也不要了吗……
王磊下班回到家里，他看了一眼饭桌上，冷冷清清的，邓娜在厨房里吐吐拉拉地忙活着，但是桌子上一个菜也没有端上来。
他胡乱扯掉了领导，脱下西装的随手扔在一边。他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又用水敷了一把脸，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两鬓之间竟布满了白发。
单位最近效益不太好，他每天都被领导逼着出业绩，弄得他整天心烦意乱，加上业绩不好，工资也受影响，脾气也开始越来越暴躁了。
洗完脸，他又回到客厅，看到桌子上依旧是一个菜都没有做出来，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于是他冲里面的人大喊着：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一个菜都没有做出来吗？！
听了这话，正在厨房忙活的邓娜猛地从里面蹦出来，头发蹦乱，一张油烟脸：嫌我做得慢啊？嫌我做得慢你自己来啊？！
王磊看到昔日的宝贝儿，眼中再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自己能做饭，要你来干什么啊！？
你娶老婆就是为了做饭啊？干脆你多花点儿钱请个佣人伺候你不是更好？！
说完这句话，邓娜瞪了王磊一眼，回到厨房，一边炒菜一边冲外面骂道：别整天跟我唧唧歪歪的，老娘我能放下身段来给你做饭，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了！还不知好歹了！
王磊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压过了邓娜的声音后，他掏出一包烟，点了几次火才点燃打火机，深吸一口后，咬牙死死地盯着电视上乱七八糟的新闻。
邓娜端着炒好的菜离开厨房，她瞥见阳台外面那个女人，蓬头垢面地还在冲着自己傻笑着。
两年过去了，每一天邓娜做饭的时候，李芳总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嘿嘿笑着看着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一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邓娜似乎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地离开厨房，嘣地一声把厨房门关上了。
王磊看着邓娜端上来的菜，心情一下子就更遭了，他指着那两道黑黢黢地菜：这就是你做的菜，有一点儿卖相吗？跟地上捡来地有什么区别？！
邓娜看到自己幸苦做好地饭菜，被王磊说得如此不堪，她一下子就把桌子掀翻了：嫌不好看，那大家都别吃了！
王磊看着泼妇一般的邓娜，火冒三丈：你真是个泼妇！
邓娜盯着他：对！我是泼妇！你跟我过不下去了吧？咱们离婚！反正这日子我是受够了！我每天上班被一个死人盯着，下班回家给你做饭，还被一个疯子在窗户外面盯着！我受够了！我要离婚！离婚！
王磊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邓娜，轻轻说道：我不离婚！我永远不会跟你离婚！
两年前，李芳撕掉王磊递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后，这样说道：我跟你离婚，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王磊：你说。
李芳笑了笑，轻轻抚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秀发：我要你这辈子，都不能跟邓娜离婚……
十八《老实人》
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宋坤给老大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老大似乎对他今天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都好几天了，你有一笔业务吗？看你的样子还算聪明，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靠谱……
老大的声音在电话里皮啦啪啦地骂开了，宋坤越听越烦躁，他干脆把电话放下来，离自己的耳朵远远的。
过了好久，估计老大是骂烦了，声音这才小了些，宋坤听见动静小了，这才把电话凑到耳边，讨好地对着里面说道：老大，我保证！明天肯定有业务！
里面的声音有嘀咕了几句之后，老大对他说道：你这几天老开我的车子，赶快把油给我加回来！
没等宋坤说话，那头就挂了，宋坤只得叹了一口气，一边开车一边寻找附近的加油站。
开过车的朋友都知道，在一个七八线的小县城里，寻找一个加油站是有多么困难，这里连4G网络都有问题，导航更是打不开。
好半天，宋坤终于才在一条岔路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民营加油站，看到加油站的标志，他居然有些小激动，方向盘一甩就径直开了进去……
可能是在这个边缘的县城的郊外，所以这个加油站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呢？只有两个加油区，不过四支油枪，刚好可以满足97.93.和0号柴油。
只有两个服务员，他们懒洋洋地站在油枪前，说些话。宋坤的车已经开到了加油区，他们像看不见似地，只顾自己交头接耳。
宋坤见按了喇叭，也没有人理自己，他干脆自己下了车，拿起97号油枪就对着自己的车加起油来。
跳枪以后，宋坤取出油枪。他斜了一下眼睛，终于看到有穿工作服地人冲他走了过来。
那个尖脸的服务员看了一下表盘：一共458，师傅。
宋坤冷笑了一下：国外好像就是这样加油的，你们可真是跟国际接轨啊。
他又看了一眼表盘上的价格：要是价格也能接轨，那就是真的为人民服务了……
尖脸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他接过宋坤递过来的5张红票子：要发票吗？
要！
宋坤关上油箱，坐回汽车里面，通过后视镜，他看到有一个服务员正在跪在地上，对着他的右后轮胎看着什么。
他赶紧跳下来车去，飞快地走到右后轮胎那里：看什么看什么？！你看什么呢？！
面对宋坤地质问，那个高鼻子的服务员抬起头来，指着那个右后轮胎对他说道：你车轮子破了……
宋坤仔细一看，果然看到那个轮胎已经瘪下去了，他想起刚才一开过来，应该是在哪个颠簸的路上碾压到了什么尖利的东西。
他看着那个瘪了的轮胎，明显比其他几个轮子矮了一大截，照这种情况再跑下去，估计也开不了多远了。
他打开后备箱，掀开盖子后，他苦笑了一下，备胎早就不见了。难怪，他问老大借车的时候，老大答应得那么爽快！
这儿附近那里有4s店？宋坤问高鼻子。
听见宋坤这样问，高鼻子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我问错了吗？宋坤有些不解。
老板啊，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哪里有那么高级的地方啊？高鼻子解释道。
那修理厂呢？宋坤又问。
也没有。
那……有补轮胎的小店吗？
没有。
在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回答后，宋坤显得非常丧气。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尖脸开好了发票，连同剩下的零钱给宋坤送过来的时候，看见宋坤正一脸愁容地看着车子。
老板，叹什么气啊？尖脸问道。
宋坤此刻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看着四周的陌生环境，慢慢开始开始后悔自己找的这份鬼工作。
都怪老大，这个大忽悠，他一直在自己面前鼓吹这份工作怎么怎么好，自己怀着满腔期望就掉入了这个大坑里了。
宋坤指着那瘪下去的轮胎，唉声叹气道：兄弟，也不是明摆着吗？
谁知道尖脸一见这情况，很轻松地说了句：不就是轮胎被扎了么？好办！我们这儿专门有个老头会修这个！
说完，他冲旁边那个小屋子大喊了一声：老张！老张！生意来了！
随着他喊声的方向望去，宋坤看到那是一间老旧的平房，屋顶上盖着的是城市里早就看不到的瓦片。矮矮的房子，连墙体都有些倾斜，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儿，那房子就会被吹翻似的。
从那老旧的屋子里出来一个矮个子的老头子，走路一撇一撇的，好像是有一只腿受过伤。他的身上套着一件红色的工作服马甲，衣服虽然已经十分破烂，不过还是看得出他是这个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老张出来的时候，尖脸笑嘻嘻地看着他，高鼻子也站起来，他冲着老张戏谑地说道：张老头，生意来了哦，这下又发财了，又可以找光屁股女人睡了，哈哈！
那慢慢磨出来的老张头听了，只是傻乎乎地嘿嘿笑了两声，可能他知道论嘴皮子，他不是这两个年轻人地对手，所以不敢跟他们说什么。
他停在宋坤地汽车胖，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对宋坤说：轮胎应该是被扎了，需要补一补。
宋坤看了一眼这个矮瘦地老头，年龄应该不太大，样子却十分苍老，黑黝黝地脸上抬头纹都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迟疑了一下：师傅，你能补好吗？
听到宋坤这样问，高鼻子赶紧凑过来：你还不知道吧，这老张头关进号子里的时候，在里面补了十几年轮胎哦，还没有他没有补过地轮胎哦，他那技术可是……
老站头赶紧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别说了嘛，哎呀……
宋坤明白了，感情这老张头在监狱里呆了十几年，劳改就是做的这个啊，那可比什么汽修学院毕业的都要专业啊。
他问老张头：补个胎，您收多少钱？
老张头把两个食指横竖放着，小心翼翼地冲宋坤说道：这个数，你看……
十块？！宋坤瞪大了眼睛，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而过，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张头。
老张头却以为宋坤嫌贵了，他赶紧放下一个指头，剩下的那只手张开五指：五块，五块也行……可不能再少了，这是成本了……
宋坤无奈地一笑，他冲老张头挥挥手：行了行了，给你十块，好好给我弄！
老张头一听，憨厚地一笑，赶紧谢过宋坤：您等着，我去那工具。于是他转身就一拐一拐地朝那个小平房走去。
宋坤站在加油站，突然觉得有点儿冷，他看见加油站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心想：这是什么鬼天气，都下午五六点了，居然下起雾了。
蒙蒙的雾气中，他看到一越野车朝这里慢慢开过来，那车子也拐进了加油站。等车停稳后，他看见从越野车上走下来一个高大壮硕的光头，他没有跟工作人打招呼，直接就下来就拿起97号油枪，对着自己的车加起油来……
宋坤清楚地看到，他握住油枪的手背上，布满了一种他熟悉的纹身图案……
尖脸和高鼻子见光头自己在加油，也就乐得清闲了，两人懒洋洋地缩在一起笑着说话，高鼻子突然问道：你说老张头今天晚上会找去喝花花茶吗？
尖脸一听，神秘地一笑：那是肯定地啊，今天包包里面有钱了，待会儿补好车胎肯定看不到他人了。
宋坤踱到两人身边，他突然抬起头问两人：这个老张头是个什么人啊？刚才你们说他进去过，他犯了什么事儿啊？
两人见宋坤这样问他，他们看了一眼小平房，老张头还没有出来，于是尖脸便神秘地对中宋坤一笑：什么事儿？男人的事儿呗！
男人的事儿？宋坤想了想，靠过来问道：弓虽女干？
高鼻子也笑了：行啊，不错啊，一猜就猜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宋坤继续问。
尖脸冷笑了一声：二十多年前，他看上一姑娘，半夜三更爬树爬到人家屋里，就把别个给糟蹋了。快完事儿的时候，被姑娘的父亲发现了，然后冲进来一帮人就把他往派出所揪，最后告了他个耍流氓，判了十五年！
宋坤听完就笑了，一边笑一边说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三人正笑着，看见老张头一瘸一拐地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出来，身后还牵着一个长长的管子。老张头看见他们三个人，知道一定是又在拿他取笑，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尴尬。
他蹲下来，整个身体显得更小了，几乎跟车子的轮胎是差不多高了。然后他从工具袋里掏出千斤顶，顶住车身，又拿出工具扭了几下，轮胎轻轻地就被整个取了下来。
老张头轮着轮胎观察了一下，然后从宋坤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看过来。宋坤赶紧凑过去，果然发现了在轮胎某一处埋了铁钉。
老张头用钳子扯出那根铁钉，递给宋坤，宋坤看了 一下，那铁钉大概有十公分长，应该是直立着放在地上的，不然不可能刺穿这么厚的轮胎。
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在地上的！一个声音从宋坤身后传来，他转头一看，是那个满手纹身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