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经》——细思极恐的短篇恐怖小说合集!!!

  二十八、《返乡》

  儿子,火车票买好了吗?
  好不容易打通了儿子的电话,母亲在电话码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激动。
  李斌正在超市里购物,他的推车里已经装了满满一车年货。
  他对着电话回答道:妈,我没买火车票。你不用担心,我买车了,今年我会开车回来。
  听见儿子已经有车了,母亲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合不拢嘴,父亲达巴了两口烟,也赶紧凑过来。
  母亲赶紧把电话开成了免提,这样夫妻两便都能听清楚儿子的声音了。
  儿子啊,我和你爸爸就知道你能干。这几年,你为了努力赚钱,过年一次也没回来过。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陪陪我们啊……
  爸妈你们放心吧。这次回来肯定让你们高兴!刘斌左右看着,寻找着最后一件需要买的东西。
  父母听了儿子的话,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们相视一笑,父亲对着话筒大声着:这次你回来,可不要一个人回来哦,你不是说处了个对象吗?一起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刘斌笑了笑:会的,我跟她都商量好了,今年她会跟我回家的,她连见面礼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父母一听,更是在那边乐得合不拢嘴,又嘱咐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刘斌推着车走到家电区,正面墙上的平板液晶电视都在重播着去年的春晚。
  刘斌抬眼看了看,那电视机里的魔术师正在拿着一叠扑克牌为观众们表演近景魔术。
  这魔术大家去年就看过了,因此也没有几个人驻足,只有几个小朋友在饶有兴致的观看着。
  魔术师精湛的技艺引得孩子们一阵赞许。虽然是去年的春晚。但是过年的气氛却并不受影响。他也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推着车,直接就走了。
  总算走到了文化用品区,他把车子放在一边,在货台上找了找,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
  他找到服务员问了问,服务员指着好好的货台上摆放着的各色卡纸,他一看果然是自己需要的。
  取下好几沓卡纸后,刘斌想了想,又把最后那一点也取下来。
  买完东西后,他推着厚厚的一车东西,排队交完钱后,离开了超市……


  
  你们都是手机看嘛,我才发现手机看,有好几段看不完!你们手机看的时候点一下展开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刘斌穿着廉价的演出服,兢兢业业地在舞台上表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后。
  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几个真正在认真地观看他的演出。面对这样的情景,刘斌已经习惯了,之前他是抱着梦想来到这座大城市了,发誓不闯出一番事业,绝对不会离开。
  背井离乡的日子,终于让他明白了,梦想是自由的,但是能实现梦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这样演出是今年他的最后一场表演,观众依旧是各忙各的,极少会有人抬头看看他一眼。对于这样的情景,刘斌的心情已经越来越淡定。
  走下舞台,他的心情恨沉重,想到就要回去了,他竟然觉得挺沉重的。因为他不知道,这几年自己在外的生活,亲人询问起来,应该怎么样给他们要给交代。
  一个三房两厅的公寓,被二房东隔成了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摆了好几张高低铺。刘斌躺在自己的床位上,翻看着手机。
  那个自己已经聊了三个月的女网友,名叫安娜,她的头像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动心。
  刚开始,刘斌对这样通过摇一摇交朋友的方式,相当不屑一顾。他认为凭自己的能力,绝对能找到一个各方面都比较优秀的女孩子。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现实往往总能把梦想糟蹋地体无完肤。他经常站在那些五星级酒店门口,看着巨幅照片上的那些身材傲人、五官姣好穿着婚纱的女子,在一头“猪”旁边,摆弄着最幸福得姿态。
  一开始,他总弄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其实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最后,他索性不去想了,反正想也想不明白。
  这个叫安娜的女人,已经约了他几次出去吃饭了,他一直没有同意。倒不是他矜持,是因为室友的遭遇让他有些害怕。
  睡在他下铺的那个老王,快四十了还是个光棍。他是个开出租车的,也是交往了这么一个女网友。那天他信心满满地告诉自己,他交往了一年的女网友终于答应和他见面了。老王高兴坏了,他花了好几百元,搞了一身行头,开上那辆捷达出租车,就去见他的梦中情人了。
  那天半夜,老王才回来,刘斌看见他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一问才知道,他的梦中情人,带他去了一间咖啡厅,要了一瓶3800元的红酒。老王硬着头皮给了钱,喝完酒,那女人借口要上个厕所,就不见了踪迹。
  意识到上当的老王,赶紧报了警,警察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登记,然后交代了一些让他以后别这么天真之类的话,就走了。
  老王越想越觉得窝火,最后一气之下,坐在街边的烤串摊上,喝了一晚上的酒,开出租的兄弟碰到了,把他载回来的。
  满身酒气的老王,靠在刘斌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自从搬到这里,认识老王以来,刘斌是第一次看到老王这么脆弱的样子。
  老王一边哭一边说:我算看明白了,咱们这种人,这辈子是别想讨到老婆了……


  这就是刘斌一直不敢去见安娜的原因。微信上的安娜对他很体贴,温柔地象一只小猫咪。安娜经常发一些日常的照片给他看,那些照片中的安娜,美丽又大方,时而像一个贤惠可人的居家小女人,时而又是穿着职业装的精明能干的职业女性。
  刘斌也沉浸在这种甜蜜的虚拟世界中,他真的象安娜的男朋友一样,每天早中晚三次,不间断地问候安娜。有时候发过去一条信息,安娜可能要几个小时候之后,才会回复,可就是对方发过来的一个简单的表情包,都会让刘斌兴奋半天。
  一有空的时候,他就会翻看安娜发给自己的照片。虽然没有见过面,安娜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刘斌的心中。
  城市的年味比不得老家,虽然外面到处挂满了霓虹灯,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别扭,像是一种为了过年,故意做出来的一种假象。
  住群租房的都是外地人,能回去的都回去了,以往拥挤吵闹的房子里,难得有了几分清静。
  刘斌埋下头去,问下铺的老王:你今年回去吗?
  老王正托着他那个屏幕已经裂开的手机,联着出租屋里时断时续的无限网络,看着民国神剧,看着非常入神,一时间也没有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刘斌晃动了一下铁床,这床一有人动就摇摆地厉害,老王这才摘下耳机,抬头问刘斌:你说什么?
  刘斌说道:我问你回老家不?
  老王嘿嘿一笑:回去干什么啊?我亲身爹妈都没了,老家还剩一个后妈,人家巴不得我一辈子不回去,死在外面更好呢。你要回去?
  刘斌嗯了一声后,老王冲他说道:替我向你爸妈问好了。
  谢谢。刘斌又说道:我妈做的咸鸭蛋好吃,到时候我给你带点儿。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王说完,又带上耳机,自顾自地看起了神剧。
  刘斌重新躺了下来,对着手机上安娜的照片又看了一会儿,他想了很久后,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句话:
  你愿意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吗?

  大年三十,乡下老家,年味渐浓。十六岁的堂弟刘宇趴在厨房的窗户前问:婶子,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刘斌的妈妈淑芳正坐在小凳子上,打理着满是泥巴的小洋芋。这些圆圆的小东西正是丈夫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正新鲜得很呢。
  淑芳笑嘻嘻地看着侄子,脸上的神色是容光焕发的:你二哥啊,今年是开车回来的,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排队买火车票了。
  二哥买车了?!刘宇的神色一下子兴奋起来。
  淑芳的一脸的骄傲:对啊,而且他这次回来,还要带个嫂子回来,你说他能干不?
  刘宇笑嘻嘻地说着:二哥太厉害了,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坐着他的汽车,让他开车带着我和嫂子县城玩玩儿。
  淑芳笑了笑:县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也就是你觉得稀奇。人家姑娘也是在大城市工作的,人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等他们回来空了,找个时间开车带你去省城看看。
  哇!太好了!刘宇听了,笑着拍起手来,靠在窗台上,脚上踩着石墩子,差点儿从上面摔下来。
  淑芳见状有些忍俊不禁,她赶紧对刘宇说道:你小心点儿,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儿回去吧。等你二哥回来,你再过来,把所有人都叫上,咱们一大家人好好吃一顿。
  刘宇走后,淑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得意别提了,她知道这孩子是包不住话的,回去准会告诉自己父母刚才听到的事情。
  一想到那些人听到刘斌如今买了车,又找了女朋友,那满脸的惊讶和心里那有些妒忌的别扭劲儿,她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沙地小土豆在她的打理下,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刘斌特别爱吃这种小土豆,电话里他经常抱怨说,大城市要么是那种手掌大小的土豆,煮在锅里一会儿就变成了粉末,要么是那种稍微小一点儿的红皮土豆,吃在嘴里象萝卜一样,怎么烧也烧不出绵软的感觉。
  四季豆摘好了,你看看这么多够不够。丈夫刘根端着一簸箕豆角走了进来。淑芬看了看,那四季豆每一根都是舒展的,青绿的颜色,正是美味的时候。
  够了,差不多了。淑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她问丈夫:儿子大概什么时候回啦?
  刘根想了想:昨天给他打的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正常应该是晚上到,他今天是开车回来,可能下午五六点应该能到。
  淑芳有些不放心:你再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刘根一想也是,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儿子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好久,电话一直 没有人接听……

  大年三十,乡下老家,年味渐浓。十六岁的堂弟刘宇趴在厨房的窗户前问:婶子,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刘斌的妈妈淑芳正坐在小凳子上,打理着满是泥巴的小洋芋。这些圆圆的小东西正是丈夫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正新鲜得很呢。
  淑芳笑嘻嘻地看着侄子,脸上的神色是容光焕发的:你二哥啊,今年是开车回来的,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排队买火车票了。
  二哥买车了?!刘宇的神色一下子兴奋起来。
  淑芳的一脸的骄傲:对啊,而且他这次回来,还要带个嫂子回来,你说他能干不?
  刘宇笑嘻嘻地说着:二哥太厉害了,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坐着他的汽车,让他开车带着我和嫂子县城玩玩儿。
  淑芳笑了笑:县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也就是你觉得稀奇。人家姑娘也是在大城市工作的,人家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啊。等他们回来空了,找个时间开车带你去省城看看。
  哇!太好了!刘宇听了,笑着拍起手来,靠在窗台上,脚上踩着石墩子,差点儿从上面摔下来。
  淑芳见状有些忍俊不禁,她赶紧对刘宇说道:你小心点儿,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儿回去吧。等你二哥回来,你再过来,把所有人都叫上,咱们一大家人好好吃一顿。
  刘宇走后,淑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得意别提了,她知道这孩子是包不住话的,回去准会告诉自己父母刚才听到的事情。
  一想到那些人听到刘斌如今买了车,又找了女朋友,那满脸的惊讶和心里那有些妒忌的别扭劲儿,她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沙地小土豆在她的打理下,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了。刘斌特别爱吃这种小土豆,电话里他经常抱怨说,大城市要么是那种手掌大小的土豆,煮在锅里一会儿就变成了粉末,要么是那种稍微小一点儿的红皮土豆,吃在嘴里象萝卜一样,怎么烧也烧不出绵软的感觉。
  四季豆摘好了,你看看这么多够不够。丈夫刘根端着一簸箕豆角走了进来。淑芬看了看,那四季豆每一根都是舒展的,青绿的颜色,正是美味的时候。
  够了,差不多了。淑芳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她问丈夫:儿子大概什么时候回啦?
  刘根想了想:昨天给他打的电话,他已经在路上了,正常应该是晚上到,他今天是开车回来,可能下午五六点应该能到。
  淑芳有些不放心:你再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刘根一想也是,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儿子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好久,电话一直 没有人接听……

  怎么样?淑芳在丈夫第三次拨电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她问丈夫。
  看见刘根摇摇头,淑芳很担心: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啊,会不会出意外了。听他们说,年轻人开车就是冲动,到咱们这儿的路又不是很好早,到处是盘山路,你说他万一……
  刘根心里也有些着急,但他不能当着妻子的面流露出来:你别担心,孩子不是买了车吗?国家不是规定,开车不能打电话吗?他一定是顾忌这个,所以才不敢接电话的。
  听了丈夫的分析,淑芳终于点了点头:刘斌这孩子也真是的,买车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刘根嘿嘿一笑:说了又怎么样?咱两能有钱给孩子赞助吗?
  可这毕竟是大事儿啊……淑芳还在嘀咕:你看人家隔壁队伤的李三全,人家在省城工作,有啥事儿都根家里人商量,咱家刘斌都是临到头了,才跟我们说。
  刘根有些不屑:那李三全可不能跟咱儿子比,他啥事儿都告诉他爹,不过是想从他爹那儿拿钱,人家老爹可是村长。
  说着,他搂着老伴儿的肩膀:咱们家以前可是村里有名的困难户,就是因为穷,刘斌连高中都不敢上,直接读了个技校就一个人出去打拼了。这次他回来了,你想想,开个小轿车,再领个漂亮儿媳妇进门,多给咱们两长脸啊。
  淑芳连连点头:对,到时候把大家都叫上,让咱儿子好好给露露脸。让以前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掉眼珠子去吧……
  淑芳一边说一边憧憬着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一切:哦,你赶紧去把鸡宰了,记得挑那只最大的公鸡,就是每天早上第一个打鸣的那一只。
  刘根说:那只鸡不是用来做种鸡的吗?你舍得?
  淑芳笑着:怕什么,咱儿子有钱了,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的,一只鸡算什么啊?
  你呀,就是个财迷……说归说,刘根还是乐呵呵地走出去,来到园子里,一把抓起那只雄赳赳的大公鸡。
  那大公鸡似乎知道自己将被宰杀的命运,被男主人抓住不停地扑腾着,它的翅膀被刘根的手牢牢擒住,任凭双脚再怎么蹬也无济于事,它的头被反在后背,整个脖子就露了出来。
  刘根把脖子上的毛扯了几根下来,这样做是为了待会儿放血的时候,鸡毛不至于流在鸡血中。那公鸡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刘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它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无奈得咯咯了几声。
  刘根对着脖子,手起刀落,一下子割破了公鸡的喉咙,顿时,一股鲜血从它的喉管喷涌出来。大公鸡的脚最后挣扎一下,踢到了刘根的大腿上。
  哟,小样,还挺有劲儿的嘛。刘根念叨着,接着它扔掉菜刀,一手提着鸡脚,一手握住鸡头,把鸡血滴进了地上的一个小盆里……

  刘斌坐在火车上,长途火车的困乏,让他周围的人进入了梦乡。刘斌却睡不着,随着归乡之途的临近,他的心情越来越忐忑。
  那个女人和自己约好的,她到底会不会出现,或者……她只是随意开的一个玩笑,而刘斌自己却当了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车窗外的世界,越来越熟悉。五年前,他记得自己就是这样,带着五百块钱,踌躇满志地离开了家乡,并坦言,不闯出一番事业绝不回家。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首歌曲,应该是哪个旅客手机里放的:我曾经豪气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在车厢里慢慢地穿行着。终于她看到了坐在车厢里发呆的刘斌。
  她的微微扬了扬眉,随后坐在了刘斌面前。
  等刘斌看清对面的女子后,他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整个身子超前一倾:你……你终于来了……
  刘根把杀好的公鸡从开水锅里提出来,一把把地扯着,公鸡的毛不一会儿就全部脱落了。他带上老花镜,拿着一个夹着,一点点地夹着鸡脖子上和翅膀里面那些微笑的细。不一会儿,整只鸡就光光滑滑的了。
  他拿起剪刀,减掉公鸡的屁股,然后顺着屁股往上,在公鸡的肚子上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口子,一股热气从鸡肚子里面传来。
  刘根把手伸进鸡肚子里面,抓住那团软乎乎的东西,用力朝外面一扯,鸡的内脏就一大团全部扯了下来。
  刘根开始清理内脏,淑芳便提起公鸡,放在菜板上宰成大块大块的。
  大锅里的菜油已经烧滚,淑芳把风箱关小了一些,让油温满满降下来。接着她把大块大块的鸡肉一下子全部放进了油锅里。
  黄亮的菜油将鸡肉也染成了好看的油黄色,淑芳拿起大锅铲,开始用力地翻炒着。菜油将鸡肉的香味满满的煸了出来,这是正宗的农家土鸡,绝对的生态,混着鸡油的香味的菜油,味道越发地香醇,热气带着香味直侵人的心肺。
  淑芳把豆瓣酱和大蒜放入锅中,继续翻炒,接着是一把红花椒,然后又倒入白酒。鸡是成年的大公鸡,需要很长的时间肉质才会变软,于是淑芳忘锅里倒入了一些白水后,见红色地汤料漫过了鸡肉,她便用大锅盖将鸡肉合上闷煮起来。
  刘根正在清洗鸡杂,这时他听到电话响了,他赶紧对淑芳说道:一定是儿子的电话,我手是脏的,你快接一下,赶紧的!
  淑芳一听,用抹布胡乱擦了一下手,从丈夫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电话,一看来电,果然是儿子的。
  她赶紧接了电话:儿子!你到哪儿了?
  妈,还在路上,有些堵车,可能要稍微晚到一会儿。刘斌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稳。
  淑芳笑着看了一眼丈夫:哦,那你小心点儿,慢慢开车,我们等着你。
  没关系!妈你和爸爸先吃吧,爸有糖尿病,不能饿着。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让他先吃点儿垫着的。淑芳笑着:对了,正在给你做柴火鸡,加小土豆进去,你最爱吃。
  那行吧,妈,我先挂了,路上开车呢。
  好!好!注意安全……
  淑芳听见对方挂了电话,笑嘻嘻地把电话放进了丈夫的衣兜里:儿子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刚才他一直不接电话,我还担心他出事儿了。
  刘根也笑嘻嘻地:你呀,就爱瞎操心。
  刘斌放下电话,看了看做在副驾驶的女人,那女人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淑芳在另外一个灶台上烧了一锅开水,然后支上蒸架,把干净的小土豆放入蒸架上,然后就盖上盖子隔水蒸了起来。
  她把剩下的小土豆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然后打开烧鸡的大锅盖,一阵浓烈的香气伴着热浪袭过来。淑芳朝锅里看了一眼,锅里的水少了一些,裹在鸡肉周围的汤汁变得黏黏糊糊的。
  她把切好的土豆和豆角倒进了锅里,拿大锅铲铲了几下,便又盖上了锅盖。
  刘根已经把打理好的鸡杂清洗干净了,他问妻子:用来炒芹菜还是凉拌。
  淑芳想了一下:还是凉拌吧,地里没有芹菜了,去买还得走好远的路。
  刘根点点头又问:土豆蒸上了?
  淑芳说是。
  刘根把鸡杂放在篮子里沥水,然后他把手擦干净。他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那里面是早就磨好的黄豆粉。
  再看那一边,淑芳已经在舂辣椒面了,过油炒好的干辣椒,在石舂里面,用一米高的舂棒一下一下的打压着,很快,辣椒就变成了粗细不均与的颗粒。
  好了,不要太细了,太细了不香。刘根看了一下石舂里的辣椒面,对妻子说道。
  淑芳放下舂棒,把辣椒面舀出来放在一个盘子里,她看了看那口烧着公鸡的大锅:把青椒放进去把,土豆和豆角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刘根把切成条状的青椒放进锅里,轻轻翻转了几下。他拿筷子夹了一块土豆,放在嘴里吃了一口。那土豆从外形看,还是整颗的完整的,刚已进入嘴里,就一下子划开了。
  烧鸡的汤汁完全融入到了土豆里面,小土豆成了这美味最好的载体。
  怎么样?淑芳问他。
  刘根点点头,淑芳就笑了:赶紧起锅吧,烧太久了容易糊。
  两人正说着,突然就看到刘宇飞快地朝他们两个人跑过来:叔叔、婶子,快出来看看,二哥回来了!
  这么快!?夫妻两相视一笑,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朝外走去。
  刘宇领着他们一路向前,果然在村口,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那轿车周围站满了人,都是亲戚和邻居们。
  刘根,你慢点儿。淑芳拉了一下丈夫的手: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刘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妻子,有些奇怪:接儿子啊。
  我知道接儿子!淑芳笑嘻嘻地朝丈夫示意了一下,刘根这才明白,原来妻子是想好好享受一下这种过程,让其他人能多看看儿子的新车,还有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爸妈!刘斌远远地见了父母,大声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到父母面前。淑芳和刘根见到儿子,笑个不停,对着儿子的脸又是摸又是亲着。
  刘根,你看他是不是瘦了?淑芳摸着孩子的脸,有些心疼地问丈夫。
  儿子工作忙嘛,外面压力大,比不得农村老家。刘根也乐呵呵地。
  你媳妇儿呢?淑芳这才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
  刘斌脸上微微闪过一个神情,接着,他便朝停在山坡上的汽车指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妙龄女子从汽车里走了出来……
  老刘啊,你儿子不错嘛?开的小汽车也气派,找的对象也漂亮。有人拍着刘根的肩膀说道。
  刘根一听,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故作谦虚:哎呀,这算什么啊,这小子不过就是运气好。
  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的,但是儿子媳妇的回来,再加上邻居们的赞许和羡慕的眼光,淑芳和刘根这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夫妻,已经高兴地不知道东来西北了。
  淑芳见了准儿媳妇儿,心里一阵欢喜,赶紧走向去一把抓起了她的手,那女子神色似乎有些木纳,盯着淑芳的看,也不叫人。
  姑娘,你叫啥名字啊?淑芳冲她说着。
  见她还是不说话,刘斌赶紧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我妈问你话呢。
  那女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说道:我叫安娜……
  安娜……淑芳听了这名字,重复了一下,又转头对儿子说道:这是个外国人名吧?
  淑芳啊,你儿子给你找了个外国人,还不好吗?你还嫌弃啊?周围有人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淑芳仔细看了看女姑娘,黑黑的头发和眼珠,皮肤虽然白,但绝对不像电视里看的老外那种白法。
  真是外国人?她转头看着儿子。
  刘斌也笑了笑,上前拉住了淑芳的手:妈,她就是姓安而已,不是外国人。
  刘根摸着那黑色的轿车,光滑的车身几乎能照得见人影,他问儿子:儿子,你就是开他回来的?
  刘斌眼神恍了一下,赶紧上前拉着爸爸的手:爸,时间不早了,安娜第一次来,不能让人家老站在外面啊,咱们回家吧。
  淑芳乐呵呵地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安娜,刘根在后面跟着,一家人就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淑芳把土豆从蒸锅里拿出来,放在一个小盆子里,刘斌见了这圆呼呼的小土豆,可高兴呢,他飞快地 拿起一个,土豆的高温烫地他直接扔回了盆子里。
  淑芳笑了笑,对着土豆吹了吹起,就拿起一个,把皮剥好递给儿子。
  刘斌拿着那土豆,就在辣椒面和黄豆面和好的调料中裹了一下,满满的调料涂在土豆上,刘斌一口就咬了下去。
  土豆里的热气还是烫地他的嘴直吐气,他的嘴飞快地嚼着,吃完一口,又对着调料裹了一圈。
  你慢点儿吃。淑芳无奈地摇摇头。
  妈,咱们家自己种地土豆,就是好吃。刘斌一边吃一边说道。
  那你走的时候,我叫你爸给你挖一大筐,让安娜以后蒸给你吃。反正你现在有车了,也好带了。淑芳说道。
  刘斌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说道安娜,淑芳朝里屋看了一眼,她看见安娜坐在桌子前一动也不懂,眼神直勾勾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淑芳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儿子:这安娜进了门,一直不主动说话,我们问一句,她才答一句,是不是她对我们家的情况不太满意啊?
  听到母亲的询问,刘斌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不过他马上恢复了平静:人家姑娘,从来没来过我们家,可能有点儿认生吧。
  见母亲还是有些不安,他赶紧指着辣椒面,说道:妈,这黄豆粉是不是放久了,怎么香味不够啊?
  不会吧,这可是今年新收的黄豆啊……淑芳用手捻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并没有觉得味儿有什么不对。
  刘斌呵呵一笑,说道:那可能是我在外边儿呆久了,嘴变刁了吧。
  淑芳还想说什么,这时,刘根已经把鸡杂凉拌好了,刘斌对母亲说道:妈,我和安娜赶了一天的路,肚子饿坏了,我们早点儿吃饭吧。
  安娜的胃口似乎不是太好,她吃什么东西都只吃了一点点,话也不是很多。这让淑芳很是担心,她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安娜的碗里,对她说道:
  多吃点儿,安娜,你看你太瘦了,气色也不太好,得好好补一补身子。
  安娜轻轻道了一声谢谢,便又低头默默吃起了鸡肉。淑芳有些不安得看着丈夫和儿子,刘斌有些不满地对安娜说道:
  你注意点儿,别顾老顾着自己吃啊……
  安娜听了后,机械反映似地,立刻停下吃东西,赶紧夹了一块鸡肉放进淑芳的碗里,接着她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刘根碗里。
  接着安娜站了起来,郑重地对淑芳夫妇两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吃。
  淑芳和刘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莫名奇妙,他们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刘斌,刘斌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正拿着一块蒸熟的土豆,蘸着辣椒面,大口大口地吃着。
  吃完饭,安娜很主动地收拾桌子,打扫屋子,洗碗。
  看着安娜忙前忙后的样子,淑芳有些不习惯,她正想招呼安娜过来休息地时候,刘斌拦住了她:
  妈,安娜第一次进门,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您为了这个家幸苦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是您享福地时候了。
  淑芳见儿子这样说,又看到安娜忙里忙外的样子,她便对儿子说道:也行,那这样吧,我去给你们把房间打扫一下,晚上你们也早点儿休息了。
  夜深了,淑芳和刘根躺在床上。淑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刘根被她弄醒了还几次,终于忍不住,拉开了灯问她:
  淑芳,你怎么回事啊,老翻来覆去干什么啊?
  淑芳坐了起来,她问身旁的刘根:我怎么老觉得这个安娜有些不对劲儿,你觉得呢?
  刘根应该很困了,他看着妻子,有些无奈地说着:刘斌不是说了嘛,人家就是认生,有些害羞,又跟咱们不熟,以后会习惯的。
  淑芳摇了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接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问刘根:你说她是不是这儿有问题?
  刘根一听,瞪了瞪眼睛,语气也有些不安:不至于吧,咱们儿子不可能找一个傻子做老婆。
  淑芳想了想:不行,明天我得问问刘斌。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刘斌已经半躺在床上,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眼神呆滞的安娜,冲她说道: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安娜哦了一声,就走过来,直接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刘斌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拉上了灯线……
  第二天一大早,淑芳就起床做好了早餐。刘根朝儿子的屋里看了看,隔着耳朵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动静。
  你干什么呢?淑芳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人家两个在睡觉,你往里面看什么看啊?
  刘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又把耳朵贴了上去,一边听一边说道:淑芳啊,怎么这屋子里沙沙的,好像是老鼠的在扯什么东西?
  是吗?淑芳听了,推开丈夫,也隔着门听了一下,果然,听到那屋子里的声音怪怪的,像是一大推纸张揉成一团,又重新展开。
  两人觉得很奇怪,但是又不敢推门进去,只得站在门口,互相看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你敲门问问?过了好久,淑芳才小声地对丈夫说道。
  刘根点了点头,伸出手就要敲门,正在此时,门却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安娜,她的脸上红扑扑的,跟昨天的惨白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刚刚才化过妆。而且头发也挽起成了一个髻,很温婉的样子,看起来贤惠极了。
  爸、妈,早上好!安娜见淑芳和刘根在门口,也不觉得诧异,她微笑着看着夫妻两,像极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安娜,你……叫我们什么?面对安娜突然的改口,还有跟昨天晚上性格上的判若两人,夫妻两一下子愣住了,有些适应不过来,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样后,淑芳小心地问道。
  安娜微微撩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随即便挽着淑芳的手,亲热地说着:爸妈,是刘斌让我改口的,他说我迟早是他的人,早晚都是你们的儿媳妇,现在叫和将来叫,还不是一样嘛?
  淑芳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被安娜这一声声爸妈叫着,手臂被安娜挽着挽着,心里满满就乐开了花。
  她一高兴,就用力取下自己手上带了几十年的金戒指,托起安娜的手心,把它交给安娜。
  淑芳说道:安娜啊,我跟你爸爸也没有好的见面礼给你,这个戒指是结婚我刚嫁给你爸爸的时候,婆婆送给我的,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安娜一看,那是一个像铁皮圈子一样圈成一圈的老式戒指,没有任何款式而言,而且带的时间应该很长了,上面还挂着一些污秽。
  她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地就把戒指带上了,然后对着阳光看了一下:谢谢妈,真漂亮。
  本来还举得这个东西有些拿不出手,可是一件安娜这么喜欢,淑芳的脸上笑开了花。
  刘根在一旁,心里也事美滋滋的,他这些年一直盼着儿子能给他带个媳妇儿回来。早些年家里穷,房子也就三家瓦房,亲戚邻居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说,就他们家这个条件,刘斌这辈子也别想讨到一个老婆。
  现在刘斌不仅找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而且还买了汽车,他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了。
  刘根朝房间里看了一下,问安娜道:刘斌呢?还在睡懒觉吧?让他起床了,我做了早饭,你们一起吃吧。
  说着,他就要进门找刘斌。
  这时,安娜突然拉住了刘根的手臂:爸,刘根今天一大早,已经走了……

  走了?夫妻两再次愣住了,他们不明白的是,儿子昨天刚刚才回来,今天怎么就走了,也不跟他们说一声。
  安娜似乎看出了刘根夫妻的疑问,她赶紧说道:是这样的,刘斌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说有一个大的项目,需要他回去拍板,我也不太懂,好像还挺赚钱的。因为太晚了,他就没有跟你们说,怕影响你们休息,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听了安娜的描述,刘斌和淑芳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淑芳有些埋怨儿子:这么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呆了一个晚上就走了,也不为我们想想……
  说着说着,淑芳眼中的泪水就要流下来了。
  刘根也叹着气:唉……这个刘斌……不过,他还是安慰妻子说道:儿大不由娘,况且儿子又不是出去鬼混,他是在干大事业,由他去吧……
  安娜一听,也赶紧为淑芳擦着眼泪,她拍着淑芳的肩膀说着:妈,你别难过了,刘斌要走,可是我不走啊。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留在老家陪你们,照顾你们的生活,以后你们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家里得活儿我全包了,你们就安心的享福吧。刘斌呢,就在外面挣钱,我们家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越来越红火的。
  刘根和淑芳一听,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淑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刘根对安娜说道:这是真的?你真的要流下来,照顾我们两个?那你的父母呢?
  安娜乖巧极了: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了。
  说着,她拉着夫妻两的手,走到院子门口,指着对面山坡上的黑色小汽车说道:爸妈你们看,刘斌把汽车也留下来了,他说以后这车就给你们用了,只要你们高兴,我就开车带着你们到处去玩。
  两人一看,果然在那边山坡上,那辆黑色的小轿车,依旧停在哪里。
  那……刘斌怎么回去的?淑芳有些担心儿子。
  他坐火车走的,到了那边,会有人来接他的。安娜笑嘻嘻地看着夫妻两。
  阳光很好,淑芳和刘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摇椅轻轻摆动着,刘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淑芳看着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的安娜,嘴角的笑意也是甜甜的。
  安娜,过来坐一会儿吧,别累坏了身子。淑芳叫上安娜,冲她找招生。
  妈,我没事儿,你坐着休息吧。安娜冲她温婉一笑,手里的活儿丝毫没有听下来,她把大盆的脏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正踩在凳子上一件件地往衣杆上搭着。
  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突然间的休息让淑芳这个典型的农家妇女,有些适应不了。她觉得就这样坐着休息很不习惯,于是她站了起来,搭上一件衣服就朝外走去。
  今天天气很不错,淑芳想要出去转转。
  妈,您要去哪儿?安娜见淑芳要出去,赶紧走过来问道。
  淑芳笑了笑:想出去逛逛,过年街上人多,县城里店里卖的东西也好,我都好几年没去凑过热闹了。
  是吗?安娜一听就兴奋了,她扭着淑芳的手,撒娇地说道:妈,您带我也去看看吧。
  行啊。听到儿媳妇也敢兴趣,淑芳很高兴: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这儿过年很热闹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见淑芳答应了,安娜高兴地拍起手来:太好了,妈你等着,我把衣服晾完,亲自开车送你去。
  开车去啊?太麻烦了吧……公交车……很方便的……淑芳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她虽然心里很高兴,嘴上还是挺谦虚的。
  一点儿都不麻烦。安娜冲淑芳挤了挤眼:再说,这车就是刘斌留下来的,他说方便送你们到处去,省得你们坐公交车太挤了。
  一边说,安娜已经把衣服全部晒好了,她想了想,转身回到屋里拿起一个包包背在身上,就挽着淑芳朝外走去了。
  坐在儿子的小轿车里,淑芳乐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她摸着真皮的座椅,木质的配饰,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不停的问安娜,这里是做什么的,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安娜一直笑着,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着,淑芳感叹着:安娜,你真是比我儿子对我还好。
  安娜说道:其实刘斌是这个时间上最爱你们的人,只不过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安娜陪着淑芳逛街,淑芳无论看上了什么,安娜都会买下来,淑芳嫌贵,安娜说不怕,刘斌给了她钱,她有好多好多钱。
  果然,在安娜那个包包里,似乎总有花不完的钱,一叠叠的百元大钞,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拿了出来。
  够了,孩子,不买了。淑芳实在有些心疼钱,安娜见状,也不再面前,而是轻轻挽起了淑芳的手臂。
  那妈,我陪您到处逛逛吧。
  两人手挽着手,在县城里到处逛着逛着。慢慢地,就逛到了一个大的广场上。安娜突然指着广场上那坐高高的钟楼,问道:
  妈,那钟楼是不是坏了,时间怎么停住了。
  淑芳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她盯着那钟楼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对安娜说道:我累了,想回去了,咱们走吧……
  刘斌站在广场前,盯着那座钟楼上永远静止的时间。他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五年前。8年前的那场灾难,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尽管当时已经过去了三年,那一次刘斌还是哭了很久,举目无亲的痛苦,让他不能自已。
  那天之后,他离开了家乡,他想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五年后,当他重新站在这里,虽然内心还在微微颤抖着,但是他的眼泪一滴也掉不出来了。
  用十年的寿命,换来一次短暂的重逢,真的值得吗?一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刘斌转过身去,看到了穿着风衣的小马。
  听见小马这样问自己,刘斌苦笑了一下:十年算什么,就是让我用命换,我也愿意!
  说完,他朝天上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鸟雀飞翔着,穿过广场上空,直直地就朝那废墟深处划过去。
  它飞呀飞,像箭一样划过蓝天,终于在一处斜倒的房子上停了下来。只见那废墟上摆着一个用彩纸扎成的女人,白白的脸蛋上红通通的两团胭脂,眉眼微微上扬,温婉贤惠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而在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用纸扎成了黑色轿车,轿车宽大气派。那纸人靠在车门上,眼神注视着那只黑色的鸟雀,嘴角突然生出一抹神秘笑意!
  那鸟雀似乎被这笑容吓住了,吱吱叫了几声,一下子就飞走了……
  纸做的女人看着雀鸟飞去的天空,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在她纸做的手指上,一个粗制的老式金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闪烁的光芒……

  小马走后,刘斌在广场上转悠了几下,他看见有卖咸鸭蛋的,他问了价格,买了几个,这是他说好要带回去给老王的。
  站在广场的中心,他环顾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终于慢慢离去了。
  在那一层层台阶上,在那用黄白鲜红簇拥的地方,那座高高立起的石碑上,赫然刻着几个让十三亿中国然看了,无不为之心疼的数字:
  2008.5.12
  而在这个石碑后面,是一个倾斜的钟面,那种面上的时针和分针,是两道巨大的裂痕,时间永远地刻在了14点28分!
  广场后面的废墟上,一个旗杆高高地挺立着,那上面飘扬的五星红旗永远不会倒下!
  一个月前,刘斌认真地在台上表演魔术,他的魔术不过是一些简单地技法,跟那些魔术大师相比,几乎就没有什么看点。
  尽管如此,刘斌还是很敬业,他想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这是唯一可以谋生的手段了。
  像以前一样,这个魔术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喝彩,相比那些妖艳的钢管舞节目,他这个节目几乎没有什么看点。
  表演完毕,刘斌走下台,坐在化妆间里,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道具,然后看着镜子里,化得像小丑一样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后,他就开始默默地卸妆。
  这时,他看到镜子里有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于是转过头来,继续卸妆,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的魔术,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看!你这样下去,不怕酒吧老板开了你吗?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见自己背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那女子划着妖艳的妆容,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刘斌稳定了一下情绪:你嫌我的节目,你别看就行了。有本事,你给我表演一个,比电视里刘谦表演的更精彩的!
  月姬神秘一笑,站了起来,她走向刘斌,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极其诱惑地说着:可以啊,你想看我变什么出来?
  刘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面倾斜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慢慢说道:有本事,你让我再回去见他们一次!
  见月姬脸上的笑容定住了,刘斌有些得意,他一把推开月姬的手指:你做不了吧?那就别跟我在这儿鬼扯!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对着镜子开始卸妆,却听见月姬在他身后慢慢说着:你提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但是你愿意支付我要的东西吗?
  刘斌愣了一下:你要什么?
  你的——阳寿十年!
  ……
  你不敢了?
  ……好!

  《返乡》完!!!!!
  二十九、《古镇》
  月色高悬,银盘一样,圆圆地看不到一丁点儿杂质。
  一颗百年老树,主干已经完全弯曲了,枯藤向下悬空着,远远看去,像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妖婆,伸出干枯的手爪,朝下抓着什么……
  空无一人的小道上,青石墙上飞起的沿角,高悬的红色灯笼,微微透出的红光,在夜色的笼罩下,让这座空悠的古镇显得尤为渗人。
  古镇中心立着一座和平电影院,电影院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些民国女子的巨幅照片,那些女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古镇,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个女子,穿着一件红色旗袍,头发蓬乱,脸上的神色相当慌乱。她飞快地朝前跑着,脚突然崴了一下,她的高跟鞋断了,脱下鞋,顾不得脚踝上的疼痛,她光脚踩在石板路上,一拐一拐地依旧超前奔跑着。
  跑了好长时间,她听到后面的声音似乎小了一点儿,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那里已经又红又肿了。她伸手刚刚摸了一下,可能是太疼了,她立刻皱起了眉。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又慌乱起来,于是她轻轻转过头去……

  楼主真心是想把最好的故事讲给大家听的,构思一个又一个故事,真的是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这些故事对于亲们而言,不过就是几分钟看完了,可是对于楼主,却是在一小段一小段的,不停推倒重来的结果,它们每一个完结,楼主都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生产过程……

  喜欢这些故事的,我很感激,不喜欢的,想弃楼的,我也不会勉强。

  楼主开这个楼的目的很明确,不求名不求利,只是为了实现对自己一个承诺

  100个故事,一个也不会少,不管有没有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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