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儿也有点儿懵了,我们本来是过来等‘天女’的,却等到了一个跳楼自杀的女人,结果,这女人的魂魄,跑进了我手中所拿的沉香木里。
我跟高老头儿两个呆呆的站着,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这女人。楼上的住户听到动静,纷纷亮起了灯。不一会儿,有人下来了,报了警。
因为我跟高老头儿是最先目击那女人跳楼的人,警方把我们带过去,询问详细过程。最近以来,这是第三次跟警察打交道了。
问话的民警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两个好像知道要有人死一样,跑去那楼那里摆供品,烧纸人。我们要怎么说?说去那里等‘天女’?我至今仍忘不了当初聂晨家县城那些警察,看我们那种眼神…
虽然回答不出所以然来,但那女人是跳楼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从辖区派出所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一家早点摊位吃早餐时,我说:“大爷,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们是去接天女的,结果呢?接到个女鬼,那这印岂不就叫‘那天女鬼印’了?我们是不是被九天玄女给忽悠了?”
“瞎说啥哩?”老头儿用烟袋敲了我一下,“玄女娘娘让咱过去,肯定有‘她’哩道理,那啥…”
老头儿把那印取出来,“这印你拿着。”
我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要了!”
“怎么嘞?”老头儿问。
“瘆的慌。”
“他奶奶哩,这印是你向玄女娘娘求哩,不管‘她’赐你哩是神印还是鬼印,你都得要,拿着!”
我无奈,只得接了过来。现在看,已经看不到这沉香木里面的女人影像了。这块木头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不过,原本那种浓郁的香气,眼下变的很淡了。
一想到这里面有个‘女鬼’,我心就颤。呲牙咧嘴,战战兢兢的把这印放进了口袋里,感觉那印贴着我腿,一阵一阵往毛孔里透凉气。
老头儿嘱咐我要好好保管,这块沉香木是高家祖传的东西,就算不是祖传的东西,这印是九天玄女赐的,如果弄丢了,玄女降罪,我肯定会有麻烦。我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那啥,你今天去学堂里不?”
“去,今天开学。”
“那你就去哩,我去打听打听,看死的这女哩啥来路…”
刚一进校门,我就看到了猪哥,他的脑袋梳的最亮,扎在人堆里特别显眼。
我喊了他一声,他才注意到我。从人群里出来,我问他关于那朱常发家的事。他说自从我给他家除邪以后,他家就顺多了。
猪哥像做贼一样,往周遭看了一圈,小声说:“那晚你跟聂晨大美女在发叔家,有没有那啥?”
“什么那啥?”
猪哥‘嘿嘿’一声贱笑,“你说呢?”
我脚一抬,猪哥‘蹭’一下蹦到了一旁。
过几个月就高考了,我们这学校虽然不是重点中学,但也要求每个人都要上晚自习,双休日也改成了只周日下午休息。
下了晚自习回到住处,高老头儿说他打听到了那女的来历。是一个外地来我市读书的大学生,目前正在实习阶段。据说是,她实习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企业高管,那人对她展开了强烈的情感攻势。
初入社会,涉世不深的女孩儿,哪经得住这个。很快就被攻陷了,把贞洁给了那人。那女孩儿所跳的那座楼的高层是高档公寓,那高管租下了其中一个套房,做为两人的爱巢。同居之后,那女孩儿才知道那高管不仅有家室,还有孩子。
那高管让那女孩儿给他做小三,承诺说不仅给她钱用,还把那套房子买下来给她。女孩儿坚决不同意,把那高管从公寓里赶了出去。就在当天晚上,感觉情感受骗的女孩儿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虽然我们见过那女孩儿的尸体,但她摔的满脸是血,我们没看清她的长相。女孩儿死后,今天物业的人清理那房子,把她的一些照片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被高老头儿捡了回来。
照片里这女孩儿,长的很漂亮,虽然论五官不如聂晨,但比聂晨年龄要大一些,看着成熟,身材玲珑浮凸,像是模特一样。听说她的遭遇以后,我心里充满同情,不再对那块沉香木感觉害怕了…
高老头儿说,这女孩儿可能跟我有尘缘,但还没和我相遇,她便死了,尘缘未了。玄女把我们指引过去,是为了让她和我续缘的。看样子,我根本就没有得到‘那天女印’的命。不过,有这女孩儿的魂灵附在沉香木里,到时候也可以给我护身,助我除邪…
这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那女孩儿,在梦里,她嘴巴一动一动,对我说着什么,但我所一句也听不清楚。
第二天是个月圆夜,月光清冷清冷的照下来,洒满整个寰宇。踏着月光回到住处,刚一进屋,我就看到桌子上摆着几大碗水。
“这是干什么?”我问。
“给你喝哩。”高老头儿说。
“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
在老头儿的胁迫下,我把那几碗水喝完了,肚子鼓的像个球,一拍‘嘣嘣’响。我努力控制住顺着食道往上漾的水流,打了个嗝问,干嘛给我喝水?
“等下你就知道嘞,先坐会儿。”
坐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老头儿说:“那啥,拍拍肚子我听听。”
我嘣嘣拍了几下,老头儿说:“消化的差不多哩,来吧。”
“去哪儿?”我问。
“让你来就来,废话咋这么多哩?”
老头儿走在前面,我跟在后头,偷偷的一边冲他伸拳头,一边咬牙切齿。
没曾想,老头儿猛一转身,我的拳头凝在了半空。
“你干啥哩?”
“啊?我…”我急忙化拳为掌,盯着手心说:“咦?我明明抓住一个苍蝇的,怎么没啦?”
老头儿用烟锅给了我一下子,“你连晨妮儿一半聪明都没有,还想学她哇,扯球儿都不会扯,这天儿连个屎壳郎都没有,哪来哩苍蝇?”
“那…那是我看错了。”
“我抡死你就看不错嘞…快走!”
出了正屋,我们来到做饭的偏屋子。‘啪嗒’,老头儿拉亮电灯。我看过去,只见案板上放着一摞洋葱。
“那啥,剁吧。”
“剁洋葱?给我做宵夜么?”
“美哩你吧,你剁不剁?”
“剁剁剁!”
我嘴里哼哼,“剁,剁,剁,啊嘞啊嘞奥嘞…”
剁没几下,洋葱的辣气升腾起来,我眼泪刷就下来了。
老头儿嘿嘿一笑说:“要哩就是它…”
拿起一只提前准备好的小碗,放在我下巴底下接眼泪,“接着剁哩,别停!”
很快,满屋子都是辣气,老头儿也被辣的不行了,眼泪‘哗哗’往下掉。
“奶奶哩,大爷我…我容易不?”
接了一碗底的眼泪水,我们出了屋子,两人对着揉鼻子,打喷嚏。停下来以后,看着老头儿双眼红肿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老头儿先是脸一拉想训我,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把你那个印子拿出来哩。”
我把那沉香木拿出来递给老头儿,老头儿把我的眼泪均匀的浇在木头上。然后带我爬梯子上了房,房上放着一只小瓦罐,里面也不知是些什么东西。老头儿把那沉香木,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瓦罐里。
我问老头儿这是干什么,他说是养鬼,用他白天采集来的,罐子里这些养鬼的东西,加上我的眼泪水来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沉香木里这女孩儿的魂魄将不惧人间的阳气,无论白天晚上都可以召出来,因为‘她’是被我的眼泪水‘养大’的,我不仅可以看的见她,还能跟她心意相通…
听着感觉真爽,一个美女的魂灵整天跟着我,供我驱使。但是,天上是不会掉馅儿饼的,在这四十九天里,我不仅会很遭罪,还要下一番苦工夫。
老头儿让我面朝月亮盘腿坐着,对着瓦罐里的沉香木一遍一遍的念通灵咒。一直念到月影西斜,我人都快虚脱了,才停下来。
从这一天起,我每晚放了学回去就剁洋葱,然后上房把被洋葱辣出的眼泪水,浇在瓦罐里那块沉香木上。半个月下来,我都快练成火眼金睛了。由于每天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去学校,班主任老师都动容了,他说冷雨啊,你这是遇到啥伤心事儿了?天天晚上哭…
到了月圆之夜,我坐在房上,便对着那沉香木念通灵咒。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四十九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