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无头帝王
“煞气冲天!”——几尊巨塔异口同声惊呼道,就连那五只巨掌也为之停顿了片刻。
而地底下的咆哮声,发出隆隆的回响,就像有一列火车要从里面跑出来似的。那位原本胡乱扑腾的怪尸将军,这时却完全无视那五只扣下来的手,反而咚的一声单膝跪倒在地,神色恭敬不已。
五只大手只是顿了片刻,终于还是拍了下来。
“吾皇,万岁。”
大手拍落头顶,怪尸将军闷哼一声,发出了四个僵硬的音节,然后就被那几只金色大手完全淹没了。
眼前的漫天金光也在一瞬间黯淡下来,消失不见。五个和尚就像泄气了的皮球,身形也迅速回复到正常的样子,他们喘着大气,几乎连站也站不稳,可见六字大明咒威力虽大,但对他们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怪尸将军已经直绷绷地瘫倒在地,毫无声息,估计已经被强行超度了。
可圆方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喜悦,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此刻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一战之力,而地底下的隆隆声,却越来越近了。后面出现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小花,这回我们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焦急地对小楚说道。
事情再次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位出场本来已经夺目无比的怪尸将军,原来只是一道开胃菜。可就是这样的开胃菜,也让圆方他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摆平。
后面那一位,应该就是锁龙阵和大明气运碑真正要镇-压的存在了。这样的存在肯定比怪尸将军还要厉害,而我们眼下并没有可以一战之人。
小楚蹙起眉头,想了片刻,却说道:“再等等看,我就不相信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能忍得住。”
他们,他们又是谁?
小楚的说话总是让我想不通,石门寺有数高僧都在这里了,难道还有别的救兵?
而圆方那边也同样纠结,圆痴与另外一个和尚也提出要走,但圆方不同意,他说道:“这东西出世,只怕方圆十里无人烟,我等出家人焉能回避,就算舍身成佛又如何!”
圆痴跺着脚说道:“师兄,从刚才煞气冲天的景象来看,下面的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呢?”
“唉,圆痴师弟,我们修佛,修的就是一颗佛心,无愧于佛心,也就无愧于生死。再说,如果它出来了,整个石门寺都会无一幸免,你又能走去哪里?”圆方肃穆道。
另外几位和尚听闻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连本欲与圆痴提出要走的那位,此刻都走到圆方跟前说道:“师兄,圆能以前一直不服你,今天圆能心服口服。”
众人表明态度,那圆痴和尚也只好缄口不语了。
底下的动静越来越近了,这时才听到除了隆隆作响的声音外,还夹杂着有拉动铁链那种独特的哗啦啦声。大明气运碑被推飞后,怪尸将军爬出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声音就是从那个黑洞里传出的。
等到声音刺耳地出现在了洞口处,一道粗壮的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之后,我却连下巴都惊跌了,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个古代兵营?
而圆方几个老和尚彼此对望了一眼,显然十分不解。
因为这时从洞口处,爬出来的——又是一个高大的将军怪尸!只是他身上的盔甲远比刚才那位完好多了,腰间配着一口大刀。
他爬出洞口后,立刻跪在地上,弓起身躯,手上死死地拉着一条成-人手臂粗大的铁链。
“哗啦啦,哗啦啦”——铁链后面拉着一个沉甸甸的物体,此刻被他一下下拉了上来。
直至那东西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才发现,那是一具漆黑的棺材。
“吾皇,万岁。”
那具怪尸将军跪下来,身子贴在地上,对着黑色棺材深深地拜了下去。
看见这一幕,众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刚才那怪尸将军出现的时候,我只是打了几个冷颤,可是现在,我整个人都像跌进了冰窖里,连动都不会动了。
除了是气势上的压迫,还有就是,这声吾皇万岁,让我的头皮都要炸了开来。
刚才那位受死的将军同样也是叫了这么一句,可我当时还以为是他对皇上一片忠心,临死时叫的口号而已,直到现在这个怪尸将军对着棺材下拜,叫出了这么一句,我顿时恍然大悟,现在我已经猜到棺材里装着的那位是谁了!
是啊!要不石门寺为什么要布下锁龙阵,朱棣为什么要用大明气运来镇-压他?棺材里的,应该就是那位被朱棣赶下马的皇帝,建文帝朱允炆!
朱棣称帝后,横扫四海,天下太平,再无外族能和大明有一较之力,只有朱允炆才是他心头大患,他做梦都在害怕那位被他赶下台的侄子会突然出现,把他推-翻。
那种恐惧是发自心底的,因为建文帝颇得人心,连他自己也是靠着“清君侧”的口号才打进南京城的,他的皇位来得不合法。
这让他很是折磨,这种折磨并没有随着建文之死而消失,反而日渐加剧,就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建文帝出现,所以,他才会以锁龙阵,以及大明气运碑,把建文帝的尸体镇-压。
只有建文帝彻彻底底永无天日,他才能睡得着觉。
我一边这样脑补着情节,一边留心那边的动静。
只见那怪尸伏地参拜完毕,又径直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扣在棺盖上用力一推。
咔嚓一声,棺盖应声而开,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直蹦蹦地从棺材里弹跳了起来。
圆方他们大惊失色,生怕那东西会骤然出手,连忙后退。
这跳起来的当然不是鬼魂,而是一具尸体!
尼玛,我也真是太好运气了,没想到在当今这个时代,还可以亲眼见到一位已经嗝闭了好几百年的帝王本尊。
这是一具穿着龙袍,腰系玉带的尸体,十足一位帝王天子,定是朱允炆无疑了。只是——天子无头,这是一具无头帝王尸。
那怪尸将军这时转过身,瞥了圆方他们一眼,竟开口呼喝道:“石门逆贼,今日吾皇重见天日,必定血洗石门寺。”
他声若雷霆,没有刚才那位生硬,真的就像正常人喊出来的一样。
圆方他们当然很惊愕,就问道:“你等妖孽,是从哪里来的,与我石门寺有何仇怨?”
怪尸冷哼道:“本千户乃建文帝驾下锦衣卫都指挥使石蛮,尔等见了吾皇,还不下拜?若甘心归顺,可保你全尸。”
他口气当真大,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几百年前就是死在石门寺的手下。甚至明明在棺材不远处,还瘫着那位行车大将军,那么大块头,愣是给他忽视了,是什么给了他这样骄傲的资本?
圆方怒喝道:“妖孽,你睁眼看看这是什么时代?这是红色华夏,岂容你等妖孽猖狂作怪。”
哎呀呀,圆方这一席话,就像踩了狐狸尾巴一样,那锦衣卫石蛮暴跳起来,抽出腰间大刀,就向着圆方斩去。
圆方刚才力竭,经过片刻休养后,倒不是连这么一招也避不过,不然没点底气,真的是留下来送死么?圆方不但避开了这一招,还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照着石蛮就扔了过去。
隔得有点远,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小楚却为之动容,开口说道:“禅钵,怎么会出现在石门寺来?”
我就问什么禅钵?
小楚简单地解释道:“禅宗衣钵传至六祖后,六祖将它发扬光大,自此禅宗大成,衣钵便没有留传。所谓衣钵,自然有衣有钵,那便是慧能祖师衣钵中的钵。”
好吧,原来是六祖吃饭的家伙。
此时不容多说,那道钵子,已化作一道金光,直打石蛮面门。
石蛮也不敢大意,舞动手中大刀,把自己包裹在层层刀光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润的手突然伸出,把那道金光,轻轻地扣住了。手上抓着的果然是一只钵子来。
我心神大震,因为此刻出手的,竟然就是那具无头帝王尸。开始他弹起来时,我就吓了一跳,可半天没见他动静,我还以为他连头也没有了,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见他站在棺材中,一伸手,那道金光便被他轻轻捉住了,看来这具尸体不简单啊!
圆方惊疑道:“什么怪物?竟然不怕法器?”
在他心目中,所有邪魔外道,畏惧法器是一种本能,眼前这东西却毫不在意地接了下来,这让他怎么能不吃惊。就连其他几个和尚的表情都像吃了死老鼠一样难看。
“哐”的一声,禅钵落在草地上,却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尸体伸出的手上,冒出了一道黑烟,就像被火灼伤了一样。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将目光看在了那具龙袍尸体上。
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那具尸体无头,可我分明感到他正用一种幽怨的眼光,穿过了圆方他们,死死地盯着了我。
“还我头来。”——他一伸手,向我这边指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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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金猴举棒
“还我头来。”
那声音冷到就像万年寒冰,让人毛骨悚然。
特么的,没有头还怎么能够说话?就算说话,要不要这么装逼啊!我很想鼓起勇气站直腰,可不知为什么,在他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指之下,我却觉得脊骨发寒,连小腿都在打摆。
小楚在旁边柔声说道:“不要害怕,镇定一点。”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小楚现在反而比刚才更为淡定了,忍不住问道:“小花,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害怕?”
小楚笑了笑,说道:“因为天塌下来,先砸着的是那些个子高的啊。”
“别逗了,你知道那具无头尸体是谁么?”我被小楚的态度彻底弄懵了,不由得没好气地说道。要是她知道那具尸体是朱允炆的话,估计也会被吓一跳的。
小楚眯起双眼,冷酷地说道:“不管他以前是谁,现在也不过是一具无头尸体罢了。我看中的是他身体上的龙气,所以才会叫你留下来。”
我愕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那具尸体有龙气,当然不是真正的真龙之气,而是龙脉气运,看来那尸生前不是正宗的九五之尊,起码也曾是半个江山主。你想想那得多补啊?”小楚舔着嘴唇说道,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我擦,小楚的意思我懂了,她是要我与朱允炆结缘啊!——把他身上的气运吸出来,养我掌中的冥币。
再也没有比这更疯狂的想法了,可我认为这特么的是在作死!
眼下情势不明,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见朱允炆骤然出手后,石蛮已经躬身退到他的身边,叉着腰如一尊威武的保护神。
而圆方几个同时举高右手,再次念出了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同样有金光加持,只是这次的金光已经弱了很多,远远比不上第一次了,而且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变成“小塔”,还是原来的样子。
“唉,想不到这帮和尚倒也有骨气,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想拼死一搏。”小楚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像圆方之流,的的确确没有辱了佛门的脸面。每一个宗门中,也只有有这的人存在,才能正气长存吧。我对他没有特别的好感,此刻满怀尊敬。
“咄。”五把声音,五只手掌,同时向前推出,目标就是无头尸体朱允炆。
这一招,远远没有刚才灭杀怪尸来得有气势,而且他们与朱允炆之间,还隔着很远一段距离,所以这些手掌,并不能真的拍在朱允炆身上。可就是这手掌拍出后,在他们身前骤然生起一只“卍”符文,然后五只符文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只更为之大的“卍”符文,向着朱允炆猛然轰去。
朱允炆没有头,可那只伸出来的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异常准确地向着“卍”形符文拍出。
两者对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的炸响,符文骤然炸开四射,圆方几人被炸到凌空飞起,向着四处摔落。
朱允炆却是纹丝不动,那一招连他衣角都没沾到,已经分出了高下,不但分不出高下,而且重创了圆方他们。
场面惨烈,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心中更是绝望。这样的存在,不要说让我去吸他的气运了,他甩条毛出来就能把我灭了。
让我咚咚咚的连退几步,几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的是——那具无头朱允炆,在拍飞圆方他们后,突然跳出了棺材,然后一步步,迈开双脚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时就连小楚也不再淡定了,惊诧地说道:“怎么不去找石门寺的和尚报仇,反而找上我们了?”
我的天啊,我的姑娘,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剧情没有按着你想着的走,这回咱俩都要交代了。
本来像隔山观虎斗,现在老虎上山,引火烧身了。我心中顿时不知道是何滋味。
“还我头来。”
声音就像亿年寒冰,他每踏出一步,就像踩在我的心脏,让我全身莫名地发抖。
尽管距离依然还是很远,但是直觉上他马上就会走到眼前一样。
“跑啊,小花。”我牙齿都在打架了,要是这时跑下山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小楚无奈地说道:“你能跑得过他么?”
那总好过站在这里等他过来啊,我们和他又不熟!
小楚没有理我,她反而上前几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东西,点着后放在地上,又走了回来。
我很是吃惊,问道:“那是什么?”
只见地上点着的是一盏灯,确切地说是一盏莲花状的青铜灯,诡异的是,灯芯上点着的却是一朵碧绿的火苗。
小楚冷哼一声,说道:“那些和尚想让老娘帮她收拾烂摊子,我倒要看看谁怕谁?”
听她这么说,连我都忍不住帮那几个和尚反驳了,人家被打到落花流水好不好?
小楚一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只好闭嘴,令人奇怪的是,这盏灯亮起之后,本来一直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的朱允炆,突然停了下来。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那冰冷的语气中开始有了一丝暴躁。
“无目,还我头来。”
咦,这时我总算明白了,当年无目禅师,只是把朱允炆的首级送给了朱棣,埋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无头尸体。现在这具尸体,竟还有这样的意识,记得枭他首的人,是无目禅师?
我对这位帝王现在又是恐惧,又是同情,真心渴望他当年能远走海外,三保太监七下西洋都没有找到他老人家,而不是身死在这荒山野岭中。可是圆方说,无目禅师当年形神俱灭,你就算找遍阴曹地府,也讨不回这笔债啊!
朱允炆停了下来,像失去了方向感,暴躁地大吼了几声后,忽然又再吼道:“无目,你再不出来,朕先灭石门寺,再上南京亲取朱棣首级。”
声音就像通过抗音器发出来的一样,令人听了,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唉,现在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不要说这里离南京千里之遥,除非你真的会飞,不然谁敢卖车票给你?再说连大明也完蛋了几百年了,你还去哪里取朱棣首级?
如果他脾气好的话,我真想对他科普一下现代历史。但就怕走出去后,他会拧下我脑袋,然后装在自己脖子上。
见那盏灯迷惑了他的感识,我的胆子又开始壮起来了。再厉害,他不能找到我,不能看到我,也就不能把我怎么的。
“无目,朕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大开杀戒了。”
朱允炆又是吼道。
“三。”
“二。”
“一。”
这三声,并没有像小说看到的那样:在关键时刻,无目出来了。
三声过后,依旧没有人出来。
但事实上,朱允炆并没有开玩笑,一言九鼎,君无戏言,直到死后数百年,这位还是保留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范儿。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骤然扑出,扑向的是倒在远处其中一位不知生死的和尚。
什么叫快如闪电?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如果他去参加田径比赛,牙买加那位飞人只有跪地的份儿了。
可是尽管快如闪电,他的身影却没有扑到那和尚的身上,因为就在这时,他前面的虚空突然被撕裂,一个矮小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他的前面。
这个身影真的很矮小,就像小孩子一样,只是他手中抡着一支手臂粗大的长棍子,带着开山碎石的气势,向着朱允炆的身子砸落。
看见这个身影,我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猴子!
这个猴子,我只见过一次,但是现在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世间有千千万万猴子,但像这样子的猴子只有一只,它就是当日在石门寺后院,把我解绑,带走了圆寂住持的那只灵猴。
现在它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僧衣,手中提着一支大棍子,带着凌厉的气势拦住了朱允炆。
朱允炆毫无防备,被一棍子砸中趴在地上,但他很快就弹跳起来,厉声喝道:“无目。”
仿佛在他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是无目。他又怎么知道,眼前的只是一只猴子而已。
猴子开口道:“建文,你执念太重,杀你的不是无目,而是天道。是天要亡你,非无目亡你。”
朱允炆无头,却凄厉地大笑起来:“胡说八道,朕受命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政亲为,仁慈有加,天下百姓爱朕如父,天道岂会亡朕!燕王狼子野心,被权力迷了眼,不顾血肉之情,有逆臣子之道,兴兵戈,血流成河,攻进南京,火烧朕宫,才是真正的逆天逆道,尔等助纣为虐,岂无一点羞耻之心!”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令到那猴子低下头来,一阵惭愧之色,过了半响,它才说道:“当时天下方定,需要的是有为之主,而不是仁慈之君,要怪就只能怪你生错了时代,生在帝王家。”
朱允炆寒声道:“胡说八道,尔等逆贼,朕恨不得食尔肉,饮尔血,成王败寇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为何朕归天之后,还要用大阵镇我?让我永无翻天之日?”
猴子叹了口气,眼中竟留下了两行泪来。
第48章:帝尸化龙
一只提着大棒,悬空而浮的猴子,居然流下泪来。难道是朱允炆一席话说得他羞愧不已,以致落泪?
朱允炆说完,不等猴子答话,又冷哼一声说道:“无目,连天都怜朕,令朕今日重见天日,尔还有何可说!”
他大手向前一伸,张开五只手指,向着猴子颈中抓去。
这是寻常的一抓,可他面前空气都像被这一抓抓碎了一般,扭曲起来。
猴子抬起头,原本落泪的眼中迸发出决然之色,手中大棒骤然向前点出,封住了朱允炆的攻击。随即身影一闪,已经腾挪到了朱允炆背后,手中大棒的招式并未用老,这时带着余威,向着朱允炆下腰桶去。
朱允炆连忙闪过,只是腰间那条玉带咔嚓一声,被棒子带起的劲风打碎。
如果这一棒捅正了他的后腰,后果很严重!起码一台肾六就没有了。
都说高手过招,一招便可分胜负,现在看似是猴子更胜一筹。朱允炆腰带被打碎,一身龙袍失去约束,蓬松开来,显得滑稽不已。他明显已经发怒了,嗷嗷地怪叫着,挥舞双手向猴子扑去。
这个时候,两只都不是人的东西胶着在一起,身形如鬼魅一般,带起一道道幻影。只见那边棍影重重,舞到虎虎生风,让人真的以为是齐天大圣美猴王再世。这边拳打脚踢,看得我眼花缭乱,就像打街机不要命似的连续放出了必杀技。
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震撼无比,这样的存在不要说在他们身上占便宜了,看见他们有多远走多远才是上策。
两只东西就那样厮打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一声炸响,骤然分开。
只见猴子身上的僧衣已经碎成了布条,狼狈不堪,它扶着大棒子一个踉跄从空中跌落地上,久久不能站起。
朱允炆的情况也比它好不了多少,一身龙袍同样变成了乞丐装不说,最后关头还被大棒砸中,直接被打趴在地,正试图挣扎着爬起来。
这两人半斤八两,现在打到两败俱伤,这就是小楚的算盘?
我心中一喜,可眼光一瞥,又骤然冷了下来。
现在决定胜负的不是猴子,也不是朱允炆,而是那个站在棺材边,叉着腰就像一尊石像似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石蛮。
他扶着腰刀大步走了过去。
“石蛮,朕命你杀了他。”
朱允炆“看见”石蛮过来很高兴,用手指着猴子说道。
“诺。”石蛮的回答很简单。
他身形高大,迈开的步幅也大,很快就走到了猴子跟前,抽出腰刀,冷笑道:“绣春刀很久没饮血,无目,授首。”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乍然飞起。
石蛮倒了下去。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就倒了下去。
因为有一把刀比他的刀更快,在他刚要砍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头颅切了下来。
猴子看到了这一切,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紧握大棒一副紧张的模样。
而朱允炆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因为石蛮倒地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
“尔又是谁?”朱允炆吃惊道。
实际上,我比他更吃惊。
斩掉石蛮脑袋的人,是法正,是圆寂!
不对,不是法正,也不是圆寂,而是一个长者法正和圆寂脑袋的双头怪人。他就在石蛮即将出手的时候,突兀地出现,然后一刀切掉了石蛮的脑袋。
这时他是面向我的方向,所以我才看得清,那是一个人的身躯。可是脖子上却长出了两个脑袋:一个是带着诡异笑容的法正,另一个是一脸悲苦的圆寂——没有眼睛的圆寂!
这让我差点惊叫了出来,当日法正跟着那位自称是无目的圆寂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张圆寂面孔的脸,忽然开口说道:“建文,当日因果,今日了结,我是无目。”
“尔是无目,那他是谁?”朱允炆用手指着地上的猴子问道。
无目说道:“它不过一个泼猴子罢了。”
朱允炆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不对,它身上有无目的气息,尔身上没有。朕不会相信尔的话。”
那双头怪人丢掉手上的血刀,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签筒来,圆寂面孔的无目开口说道:“当日-你抽到斩龙签,命该如此,今日再试一次如何?”
朱允炆在那个签筒出现后,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站了起来。
“建文,你执念太深了,小心万劫不复。”
这时那只猴子开口提醒道。
“朕那不是执念,朕只是不信邪。尔告诉朕,他是不是无目?”朱允炆在双头怪人拿出签筒后,好像有点相信了那个没有眼睛的圆寂,就是无目。只是还不敢确定,所以才向猴子问道。
猴子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是。”
朱允炆哈哈大笑起来,自负地说道:“当日尔等将朕枭首,埋在这里,没想到锁龙阵锁住了朕,也锁着了南方气运,朕遇此机缘,得气运养尸,成就了无上修为,方才没有被尔等镇到魂飞魄散。今日锁龙阵破,朕重见天日,只需找回朕的首级,那么朕便可以白日化龙,成为真龙天子。”
说完用手一指双头怪人,冷笑道:“无论尔是谁?朕今天就再试一试。”
无目微笑道:“请。”
那猴子摇头不已,可朱允炆主意已决,与史书上说的不同,史书上的朱允炆悠游寡断,毫无魄力,眼前这位却果断无比,说话间,他已经伸出手去,想都没有想就从双头怪人手中的签筒中抽出了一支竹签来。
无目收起签筒,接过那只竹签,说道:“你来解吧。”
那一直诡笑的法正说了声:“是。”
这两只脑袋当真怪异,让人看了真是倒抽冷气。明明长在同一个身体上,却就好像两个人一样,可以独立交流。
那只手把竹签放到法正眼前,法正便凝神看了起来。
他在看,那无目却没有闲着,这时他对朱允炆说道:“你的首级被我精心保管,如果天命还在你,我双手奉上还你。如果不在你,那便要委屈你了。”
他的语气说得很柔和,就像在安慰小孩子似的。
朱允炆冷笑道:“朕此时有气运加身,运气想必也不赖。就算你不奉上,朕亲自取回便是。”
听到这里,好久没有说话的小楚忍不住嘲讽道:“上天要灭一个人,就会先让他疯狂,看来是没有错的。”
我咯噔一下,问道:“你是说朱允炆会输?”
小楚说道:“签筒里的签应该都被做了手脚,无论他抽到那支都会是一样的结果。你看下去便知了。”
我很不敢相信,双头怪人虽然很怪异,但如果真的是无目禅师的话,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来?小楚这么说,我只好按下疑惑,继续看下去。
无目没有理睬朱允炆,看样子是要静候法正的解签结果了。
那张法正的脸,却蹙起了眉头。
朱允炆忙问:“怎么样?”
法正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说道:“抽中此签者,该死。”
“什么?朱允炆像没有听清楚,事实上就连我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该死。”无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吐出三个字。
朱允炆哈哈大笑起来,咆哮道:“尔等以为朕刚才使出了所有手段?是强弩之末了?就凭尔等,可以杀得了朕?那好,朕就让尔等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是气运!”
听到这里,我很是吃惊,刚才见他和猴子斗到两败俱伤,我还以为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所以那双头怪人才敢贸然出现。现在一听,他刚才只是热身运动?
双头怪人退后几步,无目淡淡说道:“当年你只是一介凡人,不知道自己死于何故,还以为一直是无目杀你。今天你可要好生看好了。杀你的不是无目,是上天。”
这句话说得故弄玄虚,朱允炆却毫不在意。他举起双手,傲然说道:“天要杀朕,朕便诛天。”
说话间,他身上的碎袍无风自鼓,轰然炸开,露出了一丝不挂的身体。
只在一瞬之间,那具一丝不挂的无头尸体,全身上下生出了一片片黑黝黝的鳞甲。
哇擦,我身上鸡皮疙瘩浑身直冒,这是蛇还是鱼啊?
小楚面色凝重,否定道:“都不是,这是他要化龙了!”
化龙?这世界真的有龙么?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让一具尸体化成龙来?
无目也像很是吃惊,说道:“如果你找回了首级,说不定还真的奈何不了你,可惜啊可惜。”
长满鳞甲的朱允炆丑陋到了极致,他伸出手来,指着双头怪人,略带得意地说道:“看好了。”
说完之后,他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一道比刚才更为猛烈的煞气,再次冲天而起。
刚才的煞气,只是一种黑烟状的炁场,但是现在的煞气,却实质悬挂在他的上方,凝结出来的形状就像是一条盘踞着的长蛇。
长蛇又怎么会有角?会有爪子?
难道这就是龙?
这条“龙”出现后,便夺了所有人的眼球,我和小楚,甚至连那只猴子都忍不住看了上去。
可无目抬起头,却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受死吧。”
朱允炆狂吼一声,举起双手,引导着那条龙形煞气,向着双头怪人砸去。在他的牵引下,那条“龙”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张牙舞爪,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那种威压,是精神上的威压,让人恨不得跪倒在地,对它磕头。
小楚拉着我,让我勉强能抵住,她说道:“这便是化了形的气运,如果那尸体有头的话,就可以与这气运融成一体,化作龙子。”
我很是震惊,问道:“如果我把它吸过来了,我会不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啊?”
如果那样就算送给我我都不要,我可不想变成满身鳞甲的怪兽。
“不会。那尸体机缘巧合下被它养了数百年,那种牵连与你术法这种不同。”小楚很肯定地说道,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你也不能一下就吸了这么多啊,小心撑死你。”
好吧,那样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这是我的意淫而已,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吸到那气运。
“龙”威直冲双头怪人,那无目却毫无闪避之意,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发了呆似的。
倒是法正焦急地大声叫道:“祖师,闪啊!”
他这么一叫,让我明白了,法正的头虽然在这身躯上,但是这副身体却不受他指使。
此刻抬头望天的无目,嘴角突然出现了笑意,龙威降临,就是冲着他去的,就连我在这边都想要跪地,亏他还笑得出来,真是服了。
双头怪人的身体,像是终于受不住龙威的压迫,猛然跪地。
这让我下巴都惊跌了,按理说无目既然胸有成足,再不济也要抵挡几个回合吧?一招就受不了?那刚才嘚瑟个毛啊。
可是小楚推了我一下,说道:“你看!”
我连忙一看,我擦——就在走神的那么一瞬间,眼前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条粗大的紫色线条突然从空中出现,然后勾住那条原本汹涌扑向双头怪人的龙形气运,正在急速地向上提起。
这个变化,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就像夜空中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钓鱼人,他放落了鱼钩,而那龙形气运就是一条上了钩的鱼。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线条和气运,都特么的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不过在眨眼之间,如果不是与小楚同时目睹,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最懵逼的还是朱允炆,气运是他压箱底的杀手锏,也是能“存活”的根本所在。此刻凭空消失了,他整个尸体都顿住了。
满身的鳞甲就像完全丧失了水分的皮肤,随风剥落。
他又变成了一丝不挂的样子,可是他来不及尴尬,只是口中不敢相信地问道:“那...那是什么?”
无目开口道:“那可能就是天吧!”
“天...真是天要亡我。”朱允炆口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即倒了下去。
现在的他,真的不过是一具死了几百年的尸体而已。
无目站起来,解开身上的僧衣,铺在他的身上,给他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我震惊之余,感慨不已。无论是谁,死后也不过是一衣蔽体,落到朱允炆这样的地步,帝王又怎么样?还不如寻常百姓来得自在。
抬头看向天空,天又是什么呢?那条紫色的线条又是什么呢?
我很想冲出去问问:“朱允炆到底抽到了什么签,为什么会引来那条线条?”
反正无论是猴子,还是无目,我都打过交道,他们来历很神秘,却不像是坏人。另外我也很想问问法正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可是小楚一把拉住我,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猴子和那和尚,明显不是一路的。”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现在的无目,根本就是猴子弄成那个样子的。我亲眼见到它操控着圆寂,挖眼掏心,此后再现的圆寂,就开始自称无目了。
正这么一想,却听得猴子很不友好地说道:“你的执念,比建文还要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它的话当然是对双头怪人,或者无目说的。
无目沉默,蹲下身去,抱起朱允炆的尸体,慢慢地走到那个洞口旁边,停顿了片刻,又再转过身来,说道:“今日后,世间再无无目,以后你自由了。”
猴子叹了口气,扶着棍子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这边,跪下对无目叩了三个头,语气是说不尽的沧桑:“你若入魔,我必不留情。”
无目笑了笑,说道:“有佛在我心,我不会入魔。”
说完转身,抱着朱允炆的尸体,跳下了那个洞口。
我看得又捉急,又不解。
捉急的是,无目跳进了那洞口,我那一肚子问题找谁去啊?
不解的是,猴子与无目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远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无目说,世界没有无目,猴子便自由了。那猴子应该就是他养的,不然也不会对他叩拜。
但如果是他养的,它又怎么会说,无目若入魔,它就不会手下留情那样的话呢?听起来好像它比无目还要牛波伊一样。
猴子拜完无目后并没有停留,提起棍子,身影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此时,看见眼前一片空荡荡的草地,我才彻底回过神来,问道:“这就走了?”
小楚耸了耸肩,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说完便把草地上那盏青铜莲花灯收了起来。
我这时才想起这盏灯的不凡之处,它好像把我们完全屏蔽了,以致我们站在一边,就像看了一场电视剧一样。
“这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道。
我以为小楚肯定会故弄玄虚,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她很干脆地告诉了我。
“你还记得当时在枯水井出现的红莲圣母吗?”
记得,我又怎么会忘记呢?那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的花了。
“这就是它送给我的,它的灯光可以隔开一个独立空间,也就是说,刚才我们与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界面上。他看不到我们。”小楚说道。
我擦,这可真是神奇了。用灯光就能隔开空间?但隔绝是相对的啊,为什么我们能看到他们呢?
小楚想了想,也许连她自己也觉得解释不通吧,又说道:“大概是这盏灯能让别人产生幻觉吧,只能这么解释了。”
如果这样说来,也可以说得通。就连一些植物都能让人产生幻觉,何况是修行界的法器?
我们没有纠结这个,现在他们人去场空,我们也是白忙活了一场,非但没有吸到一点气运,除了几个逆天的怪物,连个鬼都没有碰到。
现在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地上那两具怪尸的身上,如果能在他们身上撸出点东西来,都是几百年前的古董。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让我失望的是,那两怪尸生前虽是大明的将军,一个还是锦衣卫的千户,想来应该蛮有钱的,可是摸遍了之后,除了身上一身破盔甲,还有手上一刀一剑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比我还穷的人,我算是第一次见了。
小楚却二话不说,摘下了行车将军的那把大剑,说这把剑是正宗龙泉剑,现在存世的真品不多了,是个好东西。
再去找圆方他们,费了很大力气。因为他们都被炸到四分五散,不是集中在一个地方,遗憾的是,有两位不知名的高僧因为撞到废墟的石料,连脑袋都已爆裂,早已经气绝身亡。
圆方醒过来,听我简单讲述了经过后,脸色很是难看。毕竟,死了两位师弟,而且无目禅师的出现,更是他的一大心病。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嚅了嚅嘴唇,说道:“施主,这事关系到我石门寺的安危,还请不要透漏出去。尤其是护国碑下的那个墟洞。”
我当然表示没有问题,圆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倒是知道关于一些关于空白签的来历,施主如果有兴趣的话,明天到石门寺找我吧。”
这让我很是吃惊,因为圆方并不属于法正那一脉,连法正都不知道空白签的来历,圆方怎么可能知道?
空白签的事,尽管我从来不去想,那是因为我根本想不通,并不表示我没有兴趣。毕竟有史以来,除了朱允炆,我是第二个抽到空白签的人,而且连续抽出了三次。实际上法正变成那个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陷进那个漩涡来。
当夜圆方余下三人在山顶上善后,我与小楚就告辞回去了,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圆方他们对我们靠近那个墟洞十分忌讳,很委婉地打发了我们。
第二天下午,我再次来到了石门寺,知客僧把我带到寺内一间密室内。
圆方看见我来了,并没有意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修的不是卜算之道,所以对求签解签并无研究,直到年初的龙坛法会,出现了一件事,我才发现了一丝诡异的蛛丝马迹。”
第50章:
龙坛法会?那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我听圆方说过,后来我不想凑热闹就没有去看。
圆方说道:“龙坛法会是石门寺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事,今年也不例外,虽然没有了求签处,香客有些怨言,不过也总算敷衍过去了。要是那样我也不会说什么,但奇怪的是,当天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那人来自扶桑。”
现在地球都变村落了,南方这地带来个扶桑人有什么奇怪的?更远的非洲蜀黍,都快把省会变成黑人一条街了。
可说到这里,圆方关上房门,生怕被别人听到了一样。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坐在榻上的蒲团上,又继续说道:“那扶桑人上来既不烧香,也不拜佛,径直找到我,开口就问我空白签的事。”
“哦?”这就奇了个怪,连扶桑鬼子都知道空白签的事?
圆方点点头,说道:“当时我也很奇怪,空白签的事,即使是我,在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过。而且更令人诧异的是,他像是知道有人抽出了空白签,而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买下那支空白签。”
那一定是吃饱了撑的,有事没事谁会跑来买一支竹签?可圆方的神色凝重,看来那人不是逗着玩的。
圆方伸出手,竖起食指,不知是激动还是昨晚被干懵了,连那只手指都在颤抖,“一个亿。他要出一个亿买一根空白签。”
我擦,一个亿?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一个亿的扶桑币兑回来好几百万人币了吧?
想到那空白签是我抽出来的,圆方,不,圆方伯伯告诉我,难道是想分给我一点辛苦费?
这回连我也跟着激动起来了,可随即一想,我差点要哭了,因为我第二次抽出的那支空白签,圆真大师是给了我的,结果我被抓起来了,那支签也不知被我丢到了哪里去!
“卖...卖了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
曾经有好几百万摆在我面前,我不懂得去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果可以让我从头再来,我一定会死死抓住那支竹签,就算被打成狗熊我也不会放手的。
圆方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不会卖的,毕竟我对扶桑人没有好感,而且他能够花这样的价钱,一定是有所图谋。这一点,我心里还是很清醒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才好受了些,口中说道:“对,卖给谁也不能卖给扶桑鬼子。”
“但兹事体大,关系到整个石门寺的利益,我一人作不了主,经过长老会的决定,还是卖了。”圆方语气一转,很是懊恼地说道,顿了顿又说道:“毕竟一亿美金,而且还是现金,就算我石门寺也不能小觑。”
什么?一...一亿是美金!这回我下巴眼睛全部惊掉了,差点连嘴都合不上了,愣了好久才能说得出话来:“那人...是...谁?”
扶桑虽然属于发达国家,但能拿得出一亿美金去买一支竹签的人,除了几个财阀世家,真的想不到还有谁!
圆方摇头说道:“这是这笔交易的第二诡异之处,扶桑客人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样你们也能信?”——连自己身份都要遮遮掩掩的人,不是骗子,就是骗子的亲戚。
可圆方说道:“美金却是不会是假的。”
这句话简直就是捅在我心窝里,我的表情估计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圆方像是看出来了,微笑着说道:“季施主,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看开一点。你丢掉的那支签,当时被圆真师兄收起来了,所以也一并送给了那个扶桑客人,毕竟一支竹签卖了那么多钱,我们和尚也觉得蛮不好意思的。”
我只能苦笑不已,看来我是没有那个有钱命了。捡红包,差点把小命也丢了;有好几亿的东西在手上,又糊糊涂涂地丢了。
“事实上,我们也很担心,以为这竹签是我们也不认识的秘宝,可是经过仔细辨认和试炼,才确定那真的是两根普通的竹签,所以才会卖给他。”圆方解释道。
我知道圆方叫我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他们石门寺现在多有钱的。当下只好隐忍着心中的沮丧,问道:“那大师后来发现了什么?”
昨晚圆方告诉我,它发现了有关空白签的蛛丝马迹,但上面这些虽与空白签有关联,但也并不能看出那空白签有什么奥秘。
这时圆方神情肃穆起来,低声说道:“所以自从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在查找关于空白签的来历。据我所知,石门寺的签筒里是没有那样的签的,它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呢?我想有一个人肯定是知情的。”
“是谁?”我倒是很吃惊,连法正都不知道的事,还有人知道?
圆方说道:“就是我的师兄圆真。”
我愣了一下,圆真大师确实知道,听法正说,他甚至可以解开空白签,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圆方说道:“师兄虽然已经见佛,但那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尽管想刻意隐瞒,又岂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就在他禅房里,我找到了一封信,放在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察觉有什么不妥的。因为我师兄结缘无数,每月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善信给他写信求助,这封信就夹在一堆信中,毫无起眼。要不是我看得仔细,也不会察觉,那封信没有邮戳!”
没有邮戳,也就是说那封信,并不是从正常渠道寄进来的。这圆方私拆他人信件,倒也看得仔细。
圆方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从蒲团底下拿出了一封信,递到我眼前。
我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只古旧的信封,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抽出里面一张纸,却显得还是崭新的,与这信封对比,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后来才放进去的。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此签我能解,可又不能解。此签关系于天,抽出此签者,都是听天由命之人。我解,获罪于人;不解获罪于天。何其难也!不如归去面佛,西方乐土,再无瓜葛。圆真绝笔。
看到这几行字,我心神大震,这是圆真的绝笔,可他把它收在信件中,明显不想让人发现。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留下这封信来?甚至又要留得这么明显,要是把它塞进其他信封里,估计谁也找不出来。
他这副欲说还休的姿态,到底是在纠结什么?
从落款日期来看,这封信写于圆真自杀当晚。,说的签,应该就是我抽出的那支签。此签关系于天?关系于天!
我口中默念了两句,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两天前,我看到这样的句子,一定会说,你小说看多了吧!
可昨晚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朱允炆抽签后,法正解出那支签为死签,然后天空中突然垂落一条线条,把他的气运钓走。
如果圆真当时解出了我抽的那根签,天上会不会同样落下一条线来,把我钓走?
哇擦,这不是没有可能的,要知道我与朱允炆,是有史以来,抽出空白签的唯二两人!看来我们就是圆真绝笔里说的那种听天由命之人。
但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是,扶桑鬼子买那支签干什么?
要是鬼子解开了签,那我岂不是死翘翘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不能淡定了,几亿块什么的都被我抛诸脑后了。如果那样,石门寺那一亿美金,就是在卖我的命啊!
我猛然站起来,寒声道:“圆方大师,请你一定告诉我,那个扶桑人是谁?”
圆方很无奈地一摊手,说道:“我是真不知道,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还有必要隐瞒你吗?”
我满脸黑线,他说的确实如此。只是扶桑人怎么知道,石门寺有人抽出了空白签?
我第一次抽签,根本毫不起眼,除了法正外谁也不会在意。
第三次,是我与法正两人间的事了,估计也没有人知道。
只有第二次,是圆真大师亲自解签之日,闹出来的那件事,整个石门寺都轰动了。
可无论是第几次,知道这件事的,绝对没有外人,只有石门寺的人!
想到这里,我眼芒一缩,说道:“大师,我相信你不知道,但是石门寺里肯定有人知道。”
圆方绝对不是一个蠢人,听到这里,他也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你是说石门寺内有内奸?扶桑人得到的消息是从里面走漏出去的?”
但他昨晚没有看到朱允炆死去的那幕,对于什么“此签关系于天”肯定以为是一句寻常话,哪里知道与我之间,可能有着生死攸关的的干系?
对我现在这样的表态,他很是不解,又说道:“但他是谁并不重要啊?”
我现在是在求人,只能好声说道:“还望大师帮忙。”
“为了这个就要兴师动众,有点难办啊!”圆方是在拒绝,委婉地说道。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石门寺在这场交易中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生怕那扶桑客人反悔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去主动撩拨他?
我冷笑道:“大师若不帮忙,那我就跑去广告天下,说石门寺的后山上,有一个洞......”
51:
我这句话说得充满了匪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圆方听了脸色很是难看,他一定是很后悔昨晚自己怎就那么笨,非要强调了几遍?此地无银三百两,要是他不说,我还真没觉得那个洞对石门寺有多重要。
“好吧,我就尽量帮忙查查。”圆方舔着嘴唇,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之所敢这样放肆,是因为与这些和尚打了几次交道,发现他们有时虽然很虚伪,但在大是大非的原则上,还是很有道德立场的,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咔擦一声,把我灭了口。
但我也是懂得分寸的人,见好就收。别看他们被篱忧和朱允炆打得落花流水,但对我来说,石门寺无异于庞然大物,当下说道:“大师不要怪意,只是那个扶桑人对我真的很重要,那洞口的事我不会对外人泄露的,大师放心。”
圆方没有多说,站起来说了一声:“施主慢走,不送。”
这是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耽搁,于是告辞而去。至于圆方用什么手段查出那个扶桑客人,那就是他的事了。
回到后山,小楚听了我讲述的经过后,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说道:“我倒要看看扶桑人,能够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小楚这几天就像打了鸡血,好像谁也没能让她放在眼内,包括几乎化了龙的朱允炆,只有在天空那条线落下来的时候才表现出少有的震惊。
我不敢把小狐狸勾-引我的事说出去,要是让她知道了,我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她也不知道,我昨晚也有意外的收获。
直到现在我才有空把整个术法认真的感悟了一遍。
我不知道从小狐狸身上抽出的东西是什么?但掌中的钱母,得到那东西之后,明显有了变化,那种变化很是奇特,肉眼看上去依然是一个猩红的烙印,但是跳动之间,却隐隐约约与我的脉搏,有了共鸣一样。
我心念一动,意识中的文字再次化作潺潺的溪水,一遍遍温润了全身,令人说不出的舒爽,就好像在大热天里泡上了山泉。而掌中的钱母,也蓦然睁开了眼,这次没有了施展的对象,也没有人干扰,所以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只眼睛的样子。
那是一只冰冷的眼,睁开后没有任何情绪流动,完全没有吸小狐狸那时的兴奋和雀跃。猛然对上去,只感觉到心底一颤,竟把意识强行中断了,让我从那个状态中走了出来。
我晕,这东西竟然是一只吃货,没东西喂它,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呢!
何止这样,这个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甚至可能连我师父也没想到,就是这吃货,差点让我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是后话,现在不提。
现在不得不赞一下圆方的办事效率,第二天一早刚打开门不久,就看到圆方走到了木屋前,示意我出去说话,这让我很是吃惊,问道:“您老亲自来了?”
圆方黑着脸说道:“这样的事,怎可以交待别人。那人叫小泽三郎,是特区市内日龙印刷公司的老板。我了解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哦?还真是巧了,我之前在富土康上班,工业区附近就有一家日龙印刷,正是扶桑企业。在特区市这样巨头云集的大都市,一间印刷厂真的相当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籍籍无名。难道就是那家?
只是一个小工厂的老板怎么也会打起空白签的主意来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亿美金?
圆方没有回答我诸多疑问,黑着脸走了,看来对我昨天的做法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小楚走出来说道:“那小泽三郎与我们素不相识,也许他拿空白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你,而是另有所图!”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到,有多少人会知道,解开一支签,就会有可能弄来天上的东西?而且几个月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说明要么就是没有找到人解开那支签,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不是为了解签来的。
这让我很是纠结,圆真绝笔里说得很清楚,那支签关系于天,抽到的都是听天由命之人,要多邪乎有多邪乎。朱允炆之死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和他一样,就连做梦里会被惊醒!
但细细一想,又好像与自己毫无关联,只是莫名其妙地躺枪了而已。毕竟扶桑人,离我的现实世界实在太遥远了。
人生,摆在眼前的永远是选择题。
小楚说道:“无论如何,花一亿美金买支签,动机显然不纯,我们去看看吧!”
小她一直比我有主见,所以总有一种让我HOLD不住的感觉,但这样的好处就是,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天我们坐车回到市区,直接找到了那家日龙印刷公司,找保安一问,原来以前的老板真的就叫小泽三郎。
当我们表明了来意,保安带着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们,说道:“我们老板已经死了,你们还找他干什么?”
啥,死了?不会这么巧吧?
“什么时候?”我连忙问道。
保安大概看出了我们穿着普通,不是什么客户类的人物,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过年之后吧,谁知道呢?现在当家的是他老婆,你要是找工作的话,在这里报名就好了。”
我和小楚对望了一眼,想不到线索在这里就断了,于是就问道:“那老板娘在不在里面?”
“笑话,两个普工,还要老板娘面试你啊?”那保安一副屌起来的样子,叼着烟说道,同时丢了两张表格过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喇叭响起,那保安立刻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笔直站了起来,按下大门的按钮,然后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礼。
这礼当然不是给我们敬的,是给一辆大奔敬的。
这势利的姿态让人特么的无语,却又无可奈何。可小楚不知为什么吃了火药一样,突然二话不说,一把揪住那保安的领子,然后啪啪的甩了两个耳光。
“你打人?”那保安完全愣住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辆正要驶出厂区的大奔一下停了下来,放下了车窗,一把明显有点生气的女生问道:“小李,怎么回事?”
我低头一看,只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雍雍华贵的中年妇人,虽然坐在车里比我们矮多了,但那眼光就像在俯视我们似的。
在这种眼光下,我的自卑感一下就起来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实际上我也想不到小楚在抽什么疯。
那叫小李的保安委屈地说道:“老板娘,她打人。”
小楚听了之后就笑了,她走到车窗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只见那中年贵妇面色一下黑了起来,然后后座车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小楚转身叫道,说完就坐上了车里。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小楚也太牛逼了吧,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就在那小李惊讶、恐慌的注视下,车子缓缓驶出了厂区。
“小泽三郎,是你先生?”小楚靠在后座,貌似很不在意地问道。
“是的。”那中年贵妇不知为什么,对小楚完全摆不出姿态,非常配合的样子。
“那支签,在哪里?”小楚这简直不是在打交道了,简直是在审讯。
贵妇啰嗦了一下,差点连方向盘也打不稳了,闪缩地说道:“不在了,小泽死后,那支签就不见了。”
“你现在去哪里啊?”小楚的问话很是飘忽,上下完全不搭边。
贵妇老实地回答:“去见一个...一个客户。”
“小泽先生是怎么死的?”小楚又问道。
“嘶”的一声,大奔一个急刹停了下来,那贵妇忽然扭过头来问:“你们想干什么?”
我勒个去,刚才是小楚把她催眠了吗?怎么直到现在才醒过来的一样?
小楚淡定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隐瞒,不然你的下场,绝对比小泽先生还要惨。”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比我威胁圆方还要来得直接,贵妇心理的防线一下崩溃了,竟然哇的一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我只好闷在哪里,听着那贵妇足足哭了十多分钟。
那贵妇直到哭累了,才抬起头来一副惊恐的神色说道:“小泽是被人害死的!”
对于这个我倒不是那么奇怪,一个还能蹦跶着跑上栖梧山买竹签的人,身体也不会太差吧,就算再差,除了那种大事故,就算是绝症也不可能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我是华夏人,二十多年前嫁给我先生,他身体一直很好,精神也很好。但自从今年年初,他去求了一支签回来后,整个人就开始变了,变得很阴森。”
贵妇说到这里,脸上的恐惧愈来愈深,就连脸上的青筋都凸现出来。
到底是什么变化,能让一个人想起来都能够吓得成这个样子?
52:
小泽是被害死的,小泽是被害死的......
那贵妇木然地呢喃着,精神底气好像被人一下抽空了。小楚乘势追击,又问道:“小泽是被谁害死的?”
贵妇人吓了一跳,随即不断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小泽是自杀死的,不是被人害死的......”
“说人话。”小楚声音一寒,散发出逼人的威压。
贵妇人尖叫一声,忽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突而其来的变化,让我懵逼似的一头雾水,正要推开门追过去,才发现车门被锁住了。但是这问题就可以难住我么?答案是能的,但是并不能难住小楚。
只见她用力一推,竟然把锁起来了的车门咔嚓一声,硬生生地推开,然后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我擦,那贵妇人别看穿的很臃肿,可跑起来还真是不慢,眨眼就跳进路边的绿化带里狂奔起来。
我愕了一下,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一般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刚才只是她在演戏而已?
小楚已经追了过去,我自然也不甘落后。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与小楚的差距。原本我一直以为,就修行而言,小楚和我都是刚入门的菜鸟,大家都不会厉害得到哪里去。
她有奇遇,得到一颗红莲籽,可我不是学到了很牛波伊的术法么,甚至还在小狐狸身上得到很多好处。
但这脚步一放开的时候,她早已经把我拉下了好几百米远了。
绿化带后就是草地,草地再远处就是一处山脚。这时那贵妇人与小楚,一前一后冲进了山脚下的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我很是懊丧,这世界的女人怎么啦?一个开小卖部的姑娘,一个公司的老板娘,都这么牛波伊。这时我恨不得生出四条腿来,等我跑进树林,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叫了几声小花,没有回应后,我不敢大意,四下察看起来。
树林并算茂密,照理说如果她们进来的话,怎么也可以看见她们的,正在疑虑间,看见那边人影一闪,有一个人向着山上冲了上去。
看那身影极像是那个贵妇人,当下我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了过去。
那人跑得飞快,我拼尽了老命才能远远地吊着她,树底下有很多荒草和灌木,那人就像坦克似的,硬是开出了条路来。这也让我占尽了便宜,以致距离越拉越近了。
眼看伸手就能够着那人的后腰,我连忙用力一抓,按向那人肩膀。没想到手上一轻,抓我倒是抓到了,可怎么轻飘飘的?
定眼一看,然来只是把她身上的纱巾给扯下来了。
可人呢?我大吓一跳,此刻在我手上的只有一条纱巾,而那个贵妇人却凭空消失了。
可真是邪门了,要不是脚下那些草树被分开的痕迹那么明显,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什么,我脊骨突然发寒。
那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就和女人的第六感一样难以形容。
糟糕,我连忙向前一滚,只看见一道寒光闪过,咔嚓一声,原本在旁边的一棵碗口大的松树,竟然被拦腰斩断了。
好险!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那断成两截的就是我了!
出手的赫然就是那个贵妇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竟然能甩开小楚,出现在此处。此刻她一身黑色劲装,手上多了把长柄武士刀,正发出凛然的寒光。
看着她这幅姿态,我有惊又骇,这女人当真狠辣,出手就要取人性命啊!
一击不中,那贵妇人也不说话,双手举起长刀就向我砍了过来。
我心中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当你还不是武林高手的时候,甭想着什么空手夺白刃了,那东西连松树都砍得断,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此刻我人在地上,周围都是草丛,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大叫一声:“姐姐饶命。”
眼看那把刀就要劈了下来,可在离我头顶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住,那鬼妇人阴森森地问道:“你不是修者?”
我把头摇的像硒鼓一样,口中说道:“不是,不是。”
“那你们是谁派过来的?”鬼妇人又问道,此刻她一身劲装,目光如电,哪里还有在车上那种惶恐的神色。
这真是现世报啊,刚刚还是小楚在审她,眨眼间角色就调转了过来?
我大气都不敢呼,生怕说错一个字,头顶那把刀就劈下来了。
“我们听说小泽先生花大价钱买了一支签,就想来见识一下,绝无恶意。”
这是我能想象出的最好的理由。
“你身边那姑娘是谁?”贵妇人又问道。
“我女朋友。”
说完之后我一拍脑门,唉,自己还是笨了,应该说是老婆的,然后说自己上有九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再说一句,大姐,你饶我一命啊.....
“哦?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窝囊废?”那贵妇人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出口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我恨不得从地上钻进去,是的,我是太没用了,太没骨气了,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可,你不能侮辱我!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那句话就像触动了我的逆鳞,让我突然间变得异常骄傲——你,也配来侮辱我?
我抬起头来握紧拳头,傲然说道:“没想到你好几十岁人了,连什么叫爱情都不懂?你嫁给小泽先生,又是为了什么?是小泽先生天纵之姿令你情不自禁,还是小泽先生很有钱,让你欲罢不能?要不就是嫁个扶桑人,你全家就特么的好有面子了?”
这话很明显的讽刺意味,扶桑因为那场战争的原因,在华夏来说,简直就是全民公敌,后来虽然桌面上说经济,淡化了那种敌对关系。可从情感上来说,那是一根吞不下去的刺。
贵妇人没想到我现在会连性命都不顾,和她理论起这个来了,她吃惊地问道:“你不怕死?”
“怕。”我如实回答,“所以我才会求饶。”
贵妇人双手一挥,那把刀由变削,搁在了我的脖子上。
“脑袋都被人割下后,还有什么爱情?那姑娘年纪轻轻,你死后她眨眼就会睡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还有什么爱情?”
贵妇人口中冷笑道,手上的力度微微一变,那把长刀竟然割开了我的皮肤,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由于实在太过锋利,我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脖子上流下了温热的液体,那一定是血了!
只要她稍微用力,我这颗头颅可能就会身首异处,我与朱允炆或许就会有一个共同的结局:被人枭首。那才是真的幽默,无愧于抽出空白签的唯二两人称号了。
我心中苦笑。
贵妇人像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情景,玩味地笑道:“窝囊废,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手上沾多一点鲜血。”
说话间,她手上的力度又再加深了两分,我已经很明显地刀锋割进肉里的那种冰冷感,诡异的是还感觉不到疼痛。
只是喷涌而出的热血,让我突然间从那种盲目的骄傲中,清醒了过来。
要说我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求饶真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啊!就好像一个人说了一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言壮语后,然后敌人啪的一个耳光刮过来,自己就跪了。
该死的是,本来就很难抉择了,那贵妇人在一边软语撩拨道:“为了这看不见的尊严丢掉性命,值得吗?没有了性命,你什么都不到看了,那小娘子长得多标志啊,你敢保证她会为你守活寡吗?”
我心里骂道,死变态,你自己死了老公,还要别人死老公,怎么这么恶毒啊!
可她的话就像火星一样,点着了我心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就在这个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若杀了他,我保证灭你满门,抄你三族,天上地下,再无你的根。”
这句话很滑稽,现在早就没有了皇帝,在法治社会下,就连总统也不敢说出让人抄家灭族的话来。
还有谁这么牛波伊?
可是听到这句话后,没有人敢笑,包括我在内,因为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冷了!
我抬头一看,贵妇人后面走出一个人,她手上还提着一个和贵妇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看过去那人明显淡薄了几分,要不是树荫之下,甚至还看不得真切来。
贵妇人吃了一惊,转过头道:“是你?”
来人正是小楚,但却是感觉陌生的小楚,她一身杀气,让人忍不住直打冷颤。
小楚提起手上那个人,冷冷说道:“换不换?”
贵妇人想了想,忽然问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小楚木然点头,脸上表情看不到一丝波动。
贵妇人就笑了,她说道:“你手上的不过是我的一只分身而已,就算她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再修炼三五十年,又可以凝练一个出来。但我刀下的这小伙子就不同了,我一刀下去,他可是不会复活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换了?”
小楚眼芒一缩,她手上的那个人,也就是贵妇人所谓的分身,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53:
这一声惨叫,吓得我魂飞魄散,心中大叫,不要啊!
可那贵妇人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出手,她一个闪身,窜到我身边,然后一把把我像小鸡似的提了起来,颤声道:“你敢!”
我定眼一看,小楚手上的分身还在,只是很明显的暗淡了下去,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虚影。再也没有比这还要惊险的瞬间了,要是贵妇人受到惊吓,手上一抖,我就身首异处,小楚这是玩火啊!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有什么不敢的!他死了,我送他轮回,十八年后又是一个男人。你死了,我保证你连做鬼的机会也没有。”
贵妇人显得异常紧张,她死死抓住我,可能也想不到小楚居然会如此狠辣。
“这具分身看来还不错,要叫我杀了她还真是舍不得呢。"”小楚眯着眼说道:“正好我有把剑还缺一只剑灵,不如让她做我的剑灵算了。”
贵妇人颤声道:“小姑娘,说起来我们无冤无仇,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大家放人,怎么样?”
刚才小楚叫她互换,她还不肯,怎么一下就转性来了?
小楚想了想,说了一声:“好。”
说完竟然把手上的分身丢了过来。
这让我眼睛都惊掉了,几乎哭了出来。姑娘,没经验不要紧,电视看过没?交换人质要同时放手,保证人质的安全,怎么可以这样仓促的把自己手上的筹码放开?
那分身脱开小楚的掌控,一溜烟的向着贵妇人冲来,眨眼便与她融为一体。贵妇人大笑道:“哈哈哈,小姑娘,你还是嫩了点,实际这才是我的真身。现在要怎么样,就不是由你说的算了。”
小楚这才大惊失色,喝道:“你敢骗我?”
贵妇人手上的刀一紧,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你放心,这窝囊废我留着还有用,暂时不会杀了他,十天后你来我公司要人吧。”
小楚面色比锅底还要黑,可又能怎么样?
贵妇人押着我,远远地绕开小楚,警惕地向山下走去。
短短几天内,我就做了两次人质,而且都被是女的用刀顶着,真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我有这么窝囊废吗?唯一让人心安的是,听这贵妇人的口气,并没有杀我的打算。
小楚没有了筹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越走越远。
到了山下,那妇人才松了一口气,心悸地说道:“那小姑娘好恐怖,幸好脑子不灵光,不然这次就栽在她手上了。”
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叫我张开嘴来。
脖子上还架着冰冷的刀子,我自然不敢不从,只好照做。那妇人摸出一颗黑丸子,丢进我口中,然后说道:“最好安分点,这是颗食尸丹,是用尸油和南方的十二种最毒的毒蛇一起炼制而成的,没有我独门解药,七天后你会死得很惨。”
尸油?我擦,我听了连忙想把它吐出来,可贵妇人用手在我嘴巴一拍,那颗丸子咕噜一声滑了下去。与此同时,胃中涌起一道腥臭气,让我呜哇一声,干呕了起来,就连口中分泌出来的唾液有发甜的感觉。
尼玛,真是毒药,我头皮都炸开了。
贵妇人收起刀子,阴阴笑地说道:“别想着跑,不然毒发的时候,你会爬着回来求我的。”
此刻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收起刀子径直向着绿化带走去。我身体内被人装了个定时炸弹,要走可以,只怕到时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样,会爬回去求她。
现在我颈部的伤口还在留着血,要是让路人看到非要吓坏了不可,只好脱了衣服,自己捂着跟了上去。那妇人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等着我,看见我过来,她很满意地说道:“你虽然窝囊,但看来还不算蠢。”
我绝望地哼了一声:“大姐,算你狠。”
这声大姐,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那妇人脸色一沉,厉声道:“我很老吗?你特么的是不是从农村出来的?一口一个大姐,我和你很熟吗?”
我完全雷住了,叫声大姐而已,要不要这么大反应?只好又忐忑地说道:“对不起,小姐,您不老,您看起来就像我妹妹一样。”
心想这样总行了吧?
谁知那妇人转过身,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口中高傲地说道:“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还有老娘姓潘,你可以叫我潘姐。”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受到如此侮辱,就算是佛爷也有三分火。当下脑中一热,就连右手都在激动的颤抖着。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用吧,用吧,与我结缘,让她欠我的债,让天下人都成为我的奴隶。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那潘姐像是发现了异样,转过头来,厉声警告道:“别玩什么花样,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说完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副驾座底下收起来的长刀。
我心底一凉,随即把那想法强行压制了下来。别的不说,貌似我那招“与我结缘”并不致命,那小狐狸任我拍了半天才有效果。面对眼前这变态的潘姐,可没有那样的机会,一拍之后,她不拉柴,就是我要报销了。
大奔再次启动,沿着大路一直开到了南区的富人区,车窗外一栋栋别墅眼花缭乱的,让我回到了现实。
潘姐的车直接驶进了其中一栋别墅的车库中,然后她二话不说把我提了出来,再从直达电梯上到了客厅里。
这让我很是吃惊,在来的路上,我甚至想过她会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废弃仓库,甚至深山野村,就像电视悬疑剧播的那样,一帮汉子围着我,皮鞭抽啊,烙铁烙啊,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我带回家里!
但是这并没能让我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心中一个咯噔,这才想到:她劫持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忍不住忐忑地开口问道:“潘姐,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潘姐坐在沙发上,翘起脚,从茶几上摸出一盒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才问道:“你姓季?”
我又是一个咯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简单,原来我们真的被人算计着,别人连我们姓什么都摸清楚了!
潘姐淡淡地说道:“我先生早几个前,花大价钱求了一支签,这事你知道吧?”
我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在她犀利的目光下,我完全不敢说谎,只好点了点头。
“这支签是你抽出来的,对吧?”潘姐又说道。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这种害怕不是面对死亡、面对恶鬼那种害怕,而是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被人看了个精光。
看见我啰嗦的样子,潘姐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窝囊废。”然后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还会给你一笔钱。”
有这样的好事?我真是不敢相信,犹豫着问道:“什么事?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
潘姐嗔骂道:“要你这种窝囊废去杀人放火?老娘钱多了?”
我咽了咽口水,被人看不起的滋味真的难受,只好坐下来,等她说下去。
“我和我先生,都是伊贺流的人。”潘姐开口说道。
伊贺流?等等,这名字好熟悉!我绞尽脑计,终于想到了,这个名字还是师父告诉我的,在她家被灭门之后,她曾经千方百计想复仇,有人告诉她,下手的可能是扶桑一个叫伊贺流的忍者组织。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潘姐的身法是那样怪异了,而且一个老板娘都随身带着武士刀,身穿黑色紧身衣,十足电视上看到的隐者模样,原来人家真的是忍者。
“不然你以为我们家能拿得出一亿美金去买一支竹签?我要你帮忙做的事,正是与那根竹签有关!”潘姐说道,眼中涌起一片期待之意。
与空白签有关?我可以做什么?那根签尽管是我抽出来的,可我和它真的不熟。
“那根签到手后,就像附带了诅咒一样,碰过它的人,都死于非命,所以我们才会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
听到这里,我再笨也明白了,心中顿时把圆方和尚狂草了几十遍。没错,是圆方,不然潘姐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知道我就是抽出那根空白签的人?
圆方不但卖了竹签,现在连我都卖了啊!只有我和小楚傻乎乎的,一头砸进人家设好的局里来。
潘姐没有理会我的惊愕,说道:“你要做的很简单,帮我们把竹签放到一个地方,事成后,伊贺流以忍者界的声誉担保,给你一亿美金。”
一亿美金?哇操,我心中狂跳不已,那得是多少钱啊!我一辈子,不,就算两辈子也可能赚不到那么多的钱。
可是我就算掉进了钱眼里,这时也明白,能够拿得起这一亿美金的,必然要付出相同的代价,小心有命拿没命花啊,想到这里我连忙问道:“那根竹签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54章:山顶血棺
恐怕她说的那根签像附带有诅咒,让碰触过它的人都死于非命,才是让她们肯花大价钱请我的原因。要是真有那么邪门的话,那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不过由此看来,她们拿那根空白签的本意,倒是与我无关。
潘姐想了想,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事实上我先生求回那根签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开始恍惚,然后在一天夜里,自杀死了。”
这就奇了个怪,毕竟我和石门寺很多人都拿过那支签,都没有问题。小泽先生之死可能另有原因吧?想到这里我有了侥幸的心态,要是没什么异常的话,那一亿美金就有盼头了,于是就说道:“这并不表明是那支签作怪啊。”
“我先生取回竹签后,很快就把那根签交给了田中,可田中后来自杀死了。到了现在,伊贺流因为那根签,死了三十六人,无一例外,都是碰触过那根竹签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自杀而死。”潘姐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对小泽三郎的死并不悲伤,与在车上被小楚审问时的状态迥若两人。
我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要说是巧合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可要说一支普通的竹签就让这么多人自杀,又怎么说得通?
“你是亲手抽出竹签的人,或许竹签对你没有影响,所以伊贺先生,要你来代我们办那件事。”潘姐解释道。
我有点不满地说道:“石门寺很多人都接触过那根签,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不找他们?”
对圆方的出卖,我很是生气,恨不得伊贺流找他们的麻烦去。
可潘姐接下来的话,才真正的让我吓了一跳。
“怎么没有?他们派出了以前的知客僧,说所有抽出的签都经过他的手,是没有问题的。可那法河和尚,也死了。此后无论开出多少钱,石门寺再也不肯答应了。”
我擦,真的有这么邪门?那样我更加不能去了,不要说一亿美金,再给十倍也不能答应。虽然对诅咒之事并没有深信,但要拿生命去玩火,臣妾真的做不到。
我连忙推搪,说自己虽然天生丽质,不过也是凡胎肉-体,没什么特别,不要试了,扶桑的机器人不是很发达吗?找个机器人不就没事了。
那潘姐听了勃然大怒,一个飞毛腿踹在我小腹,把我人连沙发一起,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
我擦,好重手!我眼冒金星,只好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潘姐寒声道:“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不是老娘在聘请那你,如果你干就最好,不干也得干。”
我捂着肚子,咬着牙问道:“那竹签呢?”
当下只有看到竹签,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变化,我甚至怀疑,石门寺坑了他们,怎么在寺内好端端的竹签,出来后就会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竹签你很快就会看到,现在我们在等一个人,那人来了,我们马上走。”
我只好靠在沙发上,心里只盼着小楚快点找过来,找不到报警也好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办,心里更加焦虑了。
就那样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来了,听到敲门声,潘姐迫不及待就跑去开门。
等看到进来的那个人,我的脸都绿了。
事实上,我和小楚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过探听他的消息,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到十里巷那个铺子。
进来的这个人,穿着花格子衣服,梳着大背头,竟然就是楚十三!
楚十三看见我也吃了一惊,问道:“是你?”
这一刻,我实在有太多东西要问了,可是一时之间并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出来的反而是一句最不重要的话:“你怎么在这里?”
但最吃惊不是我们,而是潘姐,她诧异地问道:“你们认识?”
楚十三哈哈大笑,跑过来握着我的手说道:“小伙子,我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我狐疑地看了潘姐一眼,掂量着有些话在她面前该不该说。
还是楚十三首先开口说道:“这小伙子以前找贫道驱过鬼,贫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鬼给超度了,那真是贫道有生以来接过最难搞的一桩生意了。”
我咯噔一下,一时之间摸不出楚十三是什么意思,听他这么说,好像他与潘姐两人之间并不熟络。
那潘姐客气地说道:“楚先生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南方赫赫有名的道长,这不?连我们扶桑总部的老板都久仰大名呢。能请到楚先生出马,这次肯定事半功倍,马到功成。”
楚十三竟然是被请来的?看到我和他这天上地下差别的待遇,我差点被气哭了。
楚十三拍拍我肩膀,像是长辈鼓励晚辈般,说道:“小伙子好好干,被潘老板看上了,有前途。”
那潘姐鄙视地剜了我一眼,说道:“楚先生到了,这位窝囊季也提前到了,我们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什么,窝囊季?竟然给我起小号,你才是窝囊,你全家都是窝囊。
没有人理会我的委屈,就连楚十三除了与我寒暄几句后,也表现得很是陌生。
大奔再次启动,走上了高速。我无聊地坐在车后座上,听着楚十三和潘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才知道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叫梅州的地方。
那是南方省西部一个偏僻的三线城市,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楚十三是被潘姐请过来的,这个在他老爸死了后都没有现身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
一路上颠簸,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潘姐叫醒我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打开车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寒意,冷啊。
当夜在这个山疙瘩的小镇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潘姐换了一辆猎豹带着我们进山了。足足开了大半天,猎豹才停下。
下车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山海中,眼睛所过之处,除了山,还是山,我们已经来到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
路到这里就到头了,沿路还泊着四五辆同样的猎豹,搭着数顶帐篷,听见车声,帐篷里走出了十多人来,有老有少,看见梅姐下车后,纷纷上前打招呼。
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但可以听得出他们说的都是扶桑话,不用问,他们都是扶桑人了。
这令我很是紧张,扶桑鬼子跑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再看向楚十三,那货竟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十三叔,他们在干嘛啊?”
楚十三一瞪眼,沉声道:“小伙子,我们没那么熟吧?”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扶桑人在这里挖出一样东西,自己摆不平,所以找我来帮忙。”
还未来得及多说,那个潘姐已经走过来,叫我们下车准备。
简单的修整后,一行人向着山顶爬去。
扶桑人显然在这里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我这时才发现,就连通到半山的这条简易公路也是新开挖不久的。通往山顶的路,也是刚刚被人开辟出来的。
可是爬了一会后,便发觉了怪异之处,那就是身边的草木呈现出一种枯谢的状态,与山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正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
等上到山顶后,才真正吓了一跳,山顶上的树木,已经不能说是枯谢,而是完全枯死了——大片大片地枯死,仿佛经过了一场霜冻似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现象,看向众人,只见个个紧闭着嘴,脸色一片肃穆。就连楚十三也表现出一副凝重的神色。
山顶最顶部的山包上,所有枯木都被清理开去了,搭起了一个比蒙古包还要大的帐篷,帐篷外每隔几步便坐着一个和服大汉,他们就像水桶一样,把帐篷严密地围了起来。
潘姐带着众人走过去,那些和服大汉,就像睡着了一样,连头也没抬起来看我们一眼。
我嘶嘶地倒吸着凉气,因为在这些大汉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这种杀气是靠干瞪眼装不出来的,只有那些手上沾过人命的人才有这种气质。
走进帐篷,我的脚步却为之一顿,只见帐篷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这口棺材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绳子,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箓,显得诡异不已。
楚十三干咳两声,装逼地说道:“你们请我来,就是要对付这口东西么?”
潘姐说道:“是的,我们对这些门道并不熟悉,唯有请楚先生出手了。”
楚十三干笑道:“这东西从哪里挖出来的,还是放回哪里好。不然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潘姐很客气地说道:“楚先生说的我都懂,我们也不会对一口棺材有兴趣,只是我们有一个人,被棺材里的东西拉进去了。”
楚十三摆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说道:“活不成啦,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百般推搪,应该是对棺材里的东西颇为忌惮,不然依他的尿性,肯定会进一步自我吹嘘一番的。
“那人的生死倒无所谓,可那人手上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也被一同拉进去了。”潘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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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十三背着双手,绕着细细打量了起来。过了一会,他问道:“可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潘姐在旁边说道:“当时我们那伙计被拉进去后,我们的人急着想要把他拉出来,谁不知里面伸出一只手,把那几人全部拉了进去,再没有动静。里面应该是一具僵尸。”
听见是一具僵尸,我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僵尸那类似的存在,估计谁也没有朱允炆厉害吧,人家差点就要化龙了的。
但楚十三听了,却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想了一会又问道:“这棺材是在哪里挖出来的?”
潘姐说道:“就在山上,帐篷后的洞里。”
楚十三装波伊地说道:“带路。”
现在扶桑人都指望着他把这口棺材摆平,好像是为了把那件重要的东西取出来,却又不敢贸然开馆。哪里敢逆了他的意思。
潘姐连忙在前面带路,不过那些扶桑人倒是没有跟过了。我想了想,还是追上了楚十三,毕竟混在一堆扶桑人中间,感觉全身都不舒服。
走出帐篷,潘姐把我们带到了帐篷后面的空地上。只见地上搁着很多洛阳铲等专业挖掘工具,四处堆满新挖出的泥土,而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我跟着走过去一看,哎呀尼玛,差点连脚都软了。我原本以为埋棺材的坑子,想来就是三两米深的罢了,谁知道看下去,黑乎乎一片,竟然就像无底深渊似的。
楚十三也很不解地问道:“那棺材你们是从地下捞上来的?”
潘姐否认道:“这个洞是棺材挖出后,后来自己塌方形成的。要不然这种深度怎么可能捞得上来。”
“嗯,你们挖这棺材干什么,吃饱了没事撑吗?”楚十三不在意的问道。
潘姐一副郑重的神色说道:“实不相瞒,楚先生,我们来这里是找金矿的,公司与贵地政府一起合作的项目,这不,找矿的时候出了乱子,要是摆不平的话,死了这么多人不好交代啊!”
看着她那一脸慈祥,人畜无害的圣母样,真是说慌都不用眨眼,我真想抽她两巴掌。
楚十三听了却哈哈笑道:“好啊,欢迎你们来华夏的山区投资,带动乡下经济发展是个好事情嘛。”
他说的自己就像是拉投资的乡镇领导一般,连那潘姐听了也跟着笑勒起来,开口说道:“我也是华夏人,虽然嫁去了扶桑,但我的根永远都在华夏。”
啧啧,要是刚认识她的话,我还真以为是一位爱国好华侨。
那楚十三绕着深坑走了两圈,大手一挥,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潘姐看了大喜道:“楚先生是说没有问题吗?那真是太好了。”
楚十三像是拿定了主意,摆出一副高人样,说道:“贫道是说三天内帮你搞定,但这三天里,你们都要听从贫道的吩咐,不然出了什么麻烦,贫道就不敢保证了。”
潘姐连忙点头应诺,由这可以看出她在这里的负责人,根本不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可楚十三第一个吩咐,就让她为难了起来,楚十三说:“把帐篷周围坐着的人全部撤了。”
“这个...”潘姐犹豫了起来。
“你们的方法是错的,妄图以杀气镇住棺材里的僵尸,孰不知反而会令那僵尸性情更加凶残,等它被彻底刺激了,恐怕你神道教区区几道纸符和捆尸绳还镇不住它来。”楚十三解释道。
潘姐想了想,还是对着那些和服大汉一挥手,说了一声:“撤。”
那些和服大汉就像机器人人一样,也不问为什么,立刻站了起来,退了出去。楚十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说道:“今夜所有人都要在山顶上,不能离开这帐篷方圆十丈。”
潘姐尽管满是疑惑之色,不过还是一一吩咐了下来。
这时楚十三说道:“潘老板,咱华夏的鬼、僵尸什么的,不吃你们扶桑那套,贫道这样做,自然是有贫道的道理的。”
潘姐挤出笑容道:“在那口棺材的麻烦未有解决时,上下一切全权听从楚先生的安排。”
我听了差点翻了白眼,这楚十三平时看着没个正形的,可三言两语间就夺了扶桑人的指挥权,真是太没天理了。
同时我又很奇怪,那潘姐看来修为并不比楚十三弱,尤其那个分身,简直和她本尊并无区别,看起来牛波伊得很,怎么还要请楚十三来做这个事呢?这时我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术法都能够驱鬼除魔的,尤其是忍者术,更多的还是对付人罢了。
对付魑魅魍魉,世间只有三大宗门最是拿手,分别是道释,以及西方的十字教,而其中又以道家最是擅长,西方十字教对付他那边的吸血鬼最是拿手,对付其他的就弱爆了。
当然并不是说其他流派宗门就没有那样的手段,像是儒家,甚至苗蛊、东南亚的黑巫术,都有自己独特的法门。
这些是我后来才逐渐了解的,现在不提。
却说楚十三那货装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他打发掉众人,自己却在帐篷外面忙活起来,拉下了一道道墨斗线。在晚上,他又集中所有人,在帐篷周围点上了十数堆篝火,抛下一句所有人不得入内后他自己却转身走进了帐篷里面。
我看着众人都已经席地而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很想跑去向楚十三说明情况,找他求助,又怕被那潘姐发现,到时连他也给坑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人周遭众人的鼻鼾声,我也跟着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突然听到帐篷那边传来了动静,就像有人在敲门似的。
嗑、嗑、嗑。
声音尽管并不算大,却异常清脆。
我一个骨碌坐起来,顿时睡意全无。除了我,那个潘姐也霍然翻身而起,吓了我一跳。
“窝囊季,你听到了什么?”潘姐问道。
我哼了一声,装作没有听见。
潘姐瞪了我一眼没再理我,自己猫着腰向帐篷那边摸了过去。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滑稽,我几乎要笑了出来。可我还没有笑出口,帐篷里突然传来了“喵”的一声猫叫。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猫?我头皮发麻,因为想起很多传说,猫是邪性的东西,有时候跳过尸体就会让尸体诈尸。要说尸体,里面不就是有一具么?而且是已经诈了尸的!
这声猫叫,所有熟睡的扶桑人骤然惊醒。他们何等警觉,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一样,瞬间把帐篷包围了起来。
潘姐连忙收住脚步,试探着叫了一声:“楚先生,你在里面没事吧?”
“没事。有只野猫跑了进来,被我解决了。”里面传出楚十三沉稳的声音。
潘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走过去掀开蓬门看了看,鞠了个躬后又走了回来。那些扶桑人训练有素,居然同时悄无声息地退下,躺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进退之间,我竟连脚步声也没有听到一下。
我心中大凛,这些人都是高手啊,看来都是潘姐所说的那个叫伊贺流的人,现在是和平时期,你丫的这么多扶桑高手潜入华夏干什么!
就那样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楚十三走了出来,他告诉潘姐,经过他一晚的施法,那僵尸的戾气被他化解得差不多了,情况有所好转,可以提前到今晚就可以开棺了。
潘姐喜形于色,口中奉承道:“楚先生不愧是王道人推荐的有道之人,你放心,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听到这句话楚十三很满意,但很愕然地问道:“王道人那家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四处蹦跶?”
潘姐连忙摆手道:“王道人现在是我们扶桑天皇的座上宾,安逸得很,哪里还用奔波?只是我们临行前,他吩咐若遇到有邪祟之事,可以找楚先生解决。”
楚十三哼了一声,说道:“贫道与那老家伙十多年前有过数面之缘,没想到他竟然对贫道的道法印象如此之深,真是意外啊。”
他这么一下,又把自己拔高了几分,让那潘姐更是敬佩不已。
当日无聊,好不容易熬到了那晚,楚十三告诉潘姐,让几位扶桑大汉进去把那口棺材抬了出来,放在帐篷前面。不知为什么,再次看到这口棺材时,我的眼皮止不住地跳动,总觉得心里直发毛,浑身不安。
只见那棺材盖上,有一滩新鲜的血迹。那种血色与古旧的棺木颜色形成了分明的对比,显得异常醒目。
楚十三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拔出桃木剑,左手拿起了一个铃铛,慢慢地摇了了起来。夜风中,铃铛听起来
渗人得很。
“起。”
他手握桃木剑向着棺材一指,口中叱喝道。
话音一落,只听见“嘭”的一声,那捆住棺材的捆尸绳骤然断裂,上面的符纸飞舞。而那厚厚的棺盖,化作了数块碎木,飞溅而起。
从里面跳出了一只身影,闪电般向着旁边的扶桑大汉,嗷嗷地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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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些扶桑人虽然训练有素,但也经不得这么一下,眨眼之间便有数人被这身影扑中。
令人无骨悚然的是,被他扑中的人,就像被一巨号榨汁机碾压过一样,化作了一蓬蓬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潘姐说好几个人被拉进去了,那口棺材都能装得下。看来拉进去后就不是尸体了,而是化作了血水。
这些血雾飘散,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从棺材里跳出的东西也是一副血淋淋的样子,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那些扶桑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口中怒骂着八格,竟然没有逃命,反而向着怪尸攻去。
现在有人问我,武林高手能不能干得赢鬼或者僵尸,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了,答案是不能。那根本不是同一种维度上的东西,扶桑人无疑是武林高手,要是一般人被这多么人狂殴,死几百次都够了。
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只怪物,那怪物没有招式,出手毫无章法,但是身形快如闪电,但是只要被他扑中,必死无疑。很快,在他四周便笼罩着一团巨大的血雾。
在一边倒的屠杀下,那些扶桑人终于害怕了,舍下怪物,向着四处纷纷逃窜,那怪物就跟在后面四处扑击,好几次擦过我身边,吓得我直打滚。
我连忙看向楚十三,怎么他还不出手,不是说有把握的吗?但等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家伙连人影都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潘姐。
看到这里我大吃一惊,这一切都是楚十三搞出来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外面翻天的动静一样,帐篷里突然出现了呯呯啪啪的打斗声。
在里面?
想到这里,我连忙跑进帐篷,果然看到楚十三和潘姐两人在游斗着。
那潘姐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长柄武士刀,气势汹汹追着楚十三砍杀。而楚十三显然处于下风,被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压制得连连后退,他手上还抱着一个绿色盒子,上面血淋淋的,想来应该是刚才趁乱在棺材里捞出来的了。
奇怪的是,他手中的桃木剑拆挡之间,与武士刀撞击发出了金属般的鸣响,非但没有断,反而散发出一层蓝色的电芒。
我不敢大意,尽管两人龙争虎斗,可相比待在外面被怪物追杀,还是留在他们身边比较有保障。
这时那两人看见我进来了,都为之一喜,异口同声地叫道:“快取棺材里的东西。”
我楞了一下,楚十三不是已经取了棺材的东西了么?怎么还有?
“愣着干什么啊?”那潘姐大喝道。
我只好返身折回帐篷外面,一看,哎呀,尼玛,外面已经变成一片修罗场了!只见地上、树上,空气中都是血,那数十个扶桑人,只剩下七八个人,仗着忍者奇异的隐身法躲避着怪物的攻击。只要怪物攻到,他们就会凭空消失,出现在另外一个位置,以此博得喘气的机会。
而那怪物就像斗牛场里被撩拨起性子的公牛,只要那些人一现身,他就会嗷嗷大叫着闪扑过去。等到那些人力竭之后,速度慢下来了,定然逃不过被扑杀的下场。
我对这些扶桑人毫无好感,但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忍不住叫了一句:上帝啊,你保佑他们吧!
走到棺材边,低头一看,几乎吐了出来。如果这棺材是一只木桶的话,那么这就是装了半桶血的木桶。
这些血微微发黑,散发着刺鼻的腥气,让人晕眩。
可是除了血,什么也没有。
我看了一眼,便跑回了帐篷里,毕竟那么血腥的东西,看一眼都反胃。
看见我进来,那两人同时顿下,焦急地问道:“得手没?”
我耸耸肩膀,无奈地说道:“只有一棺材的血,没有其他东西。”
“你这窝囊废,下手捞啊。”潘姐听了大骂道。
楚十三也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吼道:“你特么的,听不懂人话么,还愣着干什么!”
你们牛波伊什么?现在还不是要求老子,怎么说话就不会好好说!我跟着来气了,老子撒手不干了,你们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那潘姐被我呛得发抖,嗷嗷大叫着就要扑过来,可楚十三手中的木剑乘势反击,眨眼又被缠上了,脱不开身来。
“小伙子,叔求你了,那东西不能落进扶桑人手中,赶快把它捞上来。”楚十三扭转了被追打的状态,口气总算好了不少。
既然是小楚的老叔开口,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的。
“可是......”我翘着双手,若有所思地问道。
然而就在楚十三开口的瞬间,那潘姐身影一闪,竟然凭空分出两个人来,一只留在原地与楚十三纠缠,一只已经向着帐篷外扑了过去。
糟糕,忘了这货还有这招杀手锏!她两个分身都是如实质一样,想必现在是打算自己亲自去捞那样东西了!
我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冲了出去,果然见到潘姐已经弯腰在棺材边捞了起来。
哎呀,我真是欲哭无泪了,本来自己可以捞一个好筹码,和潘姐谈谈条件的。现在机会稍纵即逝,真是作死啊!
我现在撞墙的心都有了,正无计可施间,却见那潘姐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怎么?现在要报复我刚才出言不逊了?
我吓得连退了几步。
潘姐却问道:“刚才你没有捞?”
我顿时愕了一下,看见她手上什么也没有,当下松了一口。同时脑子灵光一闪,马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潘姐,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我自以为很聪明,可是这句话迎来的却是一记无情的旋风腿,我就像炮弹一样被踢飞,身体重重地砸在帐篷上,把那帐篷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大洞。
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帐篷里面了,我疼痛之余一头雾水,怎么要挟就没有效果?
那个正与楚十三交手的潘姐,在分身之后,实力好像也被另一具身体分走,此刻被楚十三完全压制,险象环生。但她还顾得上腾出口气,冷笑道:“窝囊废,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要捞了的话,手上怎会不沾血?你是拿鸡、巴捞的吗?”
我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老狐狸,这样都能察觉出蛛丝马迹!
眼看她就要被楚十三干趴了,帐篷外的那个潘姐又冲了进来,两人重新融为一体,局面又瞬间反转。楚十三大汗淋漓,一连施展了几招绝杀技,将潘姐逼开。
潘姐虽然稳压楚十三,但也没有到了碾压的地步,在楚十三拼命之下,就被逼退了几步。
“慢着。”楚十三趁着机会,喊了一句。
潘姐满脸怒色,但还是停了下来,口中喝道:“姓楚的,枉我那样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楚十三喘着大气说道:“先不管我为什么要那样做,现在想着怎么保命最重要吧!”
潘姐脸色一沉,不过想了想,还是咬牙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那血尸?”
楚十三说道:“我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敢放他出来。”
那潘姐当真是一个决断之人,听到楚十三这么一说,她马上说道:“只要你解决掉他,我们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好大的口气,我听了心底嘶嘶的冒着冷气,这女人真是够狠的,也够自私的。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外面毕竟几十条人命,被血尸杀到连骨头都没有剩下,这笔账当然要算在楚十三头上,她说销就销,她以为她是谁?
楚十三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你把捞到的东西交给我,我就帮你解决血尸,让你安然无恙下山。”
潘姐一摊手,嘲讽地说道:“很遗憾,楚先生,那东西不在棺材里,我捞空了。”
楚十三哦?的一声,很失望地说道:“既然你没有诚意,就不要谈了,你可以杀了我,但也绝对会死在血尸手上。大家黄泉路上作个伴,想来也是不错的。”
“真没有,不信你可以问那个窝囊废。”潘姐一把指着了我。
这两人刚才斗得你死我活,直到现在又好言好语的谈了起来,躺枪却是我。她一口一个窝囊废的,令我满脸不爽。但刚才她那一脚可是特么的真够力,要不是我抵抗力顽强,可能连骨头都被踢断了。
在她淫-威下,我可不想白吃亏了,于是连忙点头说道:“确实没捞到,那东西不见了。”
楚十三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不见了?那去了哪里?”
潘姐说道:“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我扶桑的镇国至宝已经在你手上,你也该满足了吧。”
楚十三哼了一声,竟扬起手中的盒子,向我丢了过来。
57
我吓了一跳,这不是引火上身么?这是要将潘姐的矛头指向我啊?
但楚十三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我来不及多想,连忙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翡翠做成的玉匣子,大约二十厘米长,巴掌大。
潘姐眼冒精光,就要冲过来抢,这时楚十三闷喝道:“不要动。”
那潘姐姐竟然很听话的,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不要说潘姐,包括我此刻都不敢妄动。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重重的脚步声在外面乍然响起,像锤子敲在鼓面一样,咚、咚、咚,越来越近。
帐篷外面走进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血淋淋的身影!——赫然就是刚才在外面逞凶的血尸。
楚十三面色凝重,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对那血尸喝道:“孽障,吃足喝饱了,还不滚回你原来的地方!”
那血尸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了,宛如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就连那双眼也是一双血瞳。但他没有立刻就攻击,而是与楚十三对峙起来,身上滴滴答答地滴落鲜血。
我不是震惊,而是恶心,再也没有比这还要恶心的画面了,朱允炆无头,还有一股帝王范儿,只是霸气,并不血腥。可是此刻这具尸体,真的是恶心到了极点。
潘姐再也不能淡定了,一个踉跄,缩到了楚十三身后,楚十三哪里放心露出背门给她?可是前面有血尸,又让他无处可躲。
潘姐倒是个聪明的人,她低声承诺道:“楚先生只管放心,我不会在你背后插刀的。”
楚十三说道:“量你也不敢。”
见血尸对自己的呼喝无动于衷,楚十三又喝道:“孽畜,尘归尘,土归土,道爷放你出来是让你料理扶桑人的,现在还不速速回去!”
“嗬,嗬”血尸咧开嘴,从口中冒出一团团腥臭的血气。
楚十三冷哼一声,舞动手中桃木剑,拍向那些血气,奇怪的是,那些血气如雾状,但这桃木剑蓝芒所过之处,竟然把那血雾烧得一干二净。
血尸眼中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这不是说楚十三比外面几十号扶桑人加起来还要厉害,而是他手上的桃木剑对着这类东西有着天然的压制作用。
这种压制,不是力量层面上的压制,而是更为高级的规则。哪怕现在拿着那把桃木剑的人是我,估计那血尸也不敢小觑。
我猛然记起,当时第一次上乱葬岗时,楚十三抛给我两块五行雷咒,说是雷击木做成的法器,现在看来,楚十三手上的也是雷击木,而且比当时那两块雷咒高级多了。
那桃木剑上的蓝芒,就是雷电之芒。
难怪楚十三有如此大胆的资本,原来他手上有血尸的克星。
那潘姐见状,更是口中说道:“楚先生,那东西怕你,你赶快把他灭了吧,我会把今晚所有事都推在他身上,这样我对老板也有个交代。”
楚十三冷笑道:“你的老板,就是当今扶桑XX吧!”——为了不牵扯某种东西,这两个字我屏蔽了,你可以猜得到的。
潘姐听到XX两字,一鞠躬,郑重说道:“正是。”
血尸没有雷到我,这两句一问一答倒是雷到我了,我实在没有想到,潘姐的幕后老板,或者说伊贺流的幕后老板,竟然是电视联播上都可以看到的那位。
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里一定牵扯着一个大阴谋。
我已经感到了一点害怕,在这种人面前,我这种小鱼小虾的,估计还不够人家一抹。
“我杀不了他,只能试着收复他看看。”楚十三木剑遥指血尸,左手在腰间摸下了一个铃铛。
刚才他与潘姐打斗,身体胡乱折腾,铃铛都没有响一下,但是现在在他手上,铃铛再次发出了清脆的铃声。
那血尸听到叮叮当当的铃声,一双血瞳瞬间黯淡了下去,出现了迷离之色。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荣耀,归于后土。”
楚十三手中铃铛伸到血尸面前,有节奏地摇晃着,口中唱起了往生咒。那血尸听了若有所思,身子竟开始跟着铃铛的节拍轻轻晃动。
看着刚才肆意逞凶,屠杀扶桑人如刍狗的血尸轻易被楚十三控制住了,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潘姐见有机可乘,身形一闪,骤然向着我扑了过来,当然她的目标未必是我,而是我手上的翡翠玉匣子。
“呱噪。”楚十三怒喝一声,一道身影比潘姐还要快,后发先至。
眼看着就要扑到潘姐,只见潘姐身形向两边一分,又再变成了两个人。那身影从中而过,扑了过空,可却顺着惯性冲向了我。
我擦,又躺枪了!
我可不想变成一团血雾,连忙拔腿就跑。
扑过来的就是那具血尸,楚十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它控制住了,扑空后他骤然停下,口中嗬嗬地吐着血气,双眼在四处打量着,就像在找猎物似的。
潘姐大惊失色,两个身形再次重合,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对着楚十三叫道:“你......!”
楚十三傲然说道:“我要你安分守己一点,怎么你听不懂人话?”
刚才他被打压得很是狼狈,现在有了血尸助力,顿时就屌起来了,嚣张得很。
但这种嚣张,我喜欢。我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跑到他身边,说道:“十三叔,我中了那婆娘的毒,是他把我抓过来的,你快叫她交出解药。”
别的我不会,狐假虎威我还是懂的,现在这么好的脱困机会不把握,以后去哪里找?
楚十三倒也爽快,伸出手对潘姐喝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潘姐眼芒一缩,满脸都是恨意,她死死地盯着我,咬牙说道:“解药我有,但不在我身上。”
“呱噪。”楚十三怒道,随即摇动手中铃铛。
那血尸本来陷进了迷茫之中,明明好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愣是没看到,现在铃铛一响,就像有人拿开了遮住他的眼罩一样,又再嗷嗷地向着潘姐扑了过去。
潘姐连忙闪避,看得出她想把祸水引向向我们这边,但那血尸如影随形,那里容得她稍顿片刻。就那样一人一尸围着帐篷跑了起来。
这还是楚十三控制了那血尸速度的情况下,不然潘姐早就领便当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问道:“十三叔,这尸体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这样厉害?”
他闹出来的动静,不比朱允炆小,杀的人也比朱允炆多得多,所以给我的感觉比几乎要化龙的朱允炆还要厉害。
楚十三说道:“这是血尸,尸体中的一种,总的来说,和僵尸、活死人是类似的东西。这东西本来就成了气候,昨晚被我喂了点猫血,加了点料就更加厉害了。”
原来昨晚那声猫叫真的是他弄出来的,难怪棺材盖上会有血,当时看到那滩血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以扶桑人的智商,本来不会这么容易被我忽悠的,只是他们太信任王道人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忍者,对这些门道不太懂,看来随行过来的神职人员都折光了吧。”楚十三一副心悸地说道。
再次听到王道人那个名字,我不禁好奇地问:“王道人是谁?”
楚十三狠狠地吸了口气,说道:“那个人你最好不要遇见,他别的本领没有,可说到忽悠的本领,天下间他敢说第二,没有人敢争第一。”
不是吧?那要是去做传销,或者做微商什么的,岂不是厉害到爆表?
楚十三见我不信,很落寞地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只知道他姓王,是一个道士,有三寸不烂之舌。小花...青梅他爸,也就是我大哥,也是被他忽悠走的,至今没有回来。”
连我未来岳父也被他拐带了?
这回我是连下巴都惊跌了,从小楚口中我早就知道,小楚的妈妈很早就因病过世了,她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每次我问起她爸,她都会说,那是一个疯子,没心肝的人,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十三很是感叹地说道:“总之,你以后要见了他的影儿,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被他看上,不然你这一生就废了。”
看来世界上真有那么牛波伊的一个人,要不怎么能够成为天皇的座上宾?要不怎么凭他一个推荐,就能让这些扶桑人对楚十三俯首帖耳?
“好了,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跟扶桑人混在一起的吧?”楚十三问道。
我回过神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问道:“这些扶桑人在干什么?”
楚十三面色一峻,沉声道:“小伙子,有很多事情,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没有好处。不是叔没有提醒你,无知才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却听到那边潘姐啊的一声惨叫。
我连忙看了过去,只见潘姐喘着大气趴在地上,眼见那血尸飞身而起,狠狠地扑了下去。
她不能死,我的解药!——我脱口而出。
楚十三连忙摇动铃铛,想把那血尸喝停,可血尸在惯性下,还是扑在了潘姐的身体上。
我大惊失色,要是潘姐变成了一滩血雾,我的毒可怎么解?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都跳到了嗓眼里,比那血尸扑在自己身上还要令人紧张。
只见那嘭的一声,一团巨大的血雾,把他们完全笼罩起来。头顶上噼啪啪啪地落下黄豆一样大的雨水,一摸,全是血。
58章:
完了?潘姐完了!我万念俱灰,当场愣住,任那血雨噼噼啪啪落了满身都浑然不觉。
一时之间,只觉得鼻孔里钻进无数腥臭的血雾,直达肺腑,让全身毛孔都忍不住张开,打了几个冷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内的血雾才慢慢消散,定眼一看,却吓了一跳。只见那潘姐好好的趴在那里,并没有化作血雾,而那个血尸却不见了。
楚十三也吃了一惊,哑然失声道:“刚才爆的是血尸?”
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还是楚十三小心翼翼地跑过去,用桃木剑试探了一下潘姐的状况,又弯下腰去像死鱼一样把她翻了过来。
我总算松了口气,潘姐并没有死,瞪大的眼睛里还有光,只是全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吓懵了。楚十三按住潘姐的人中,过了一会,那潘姐嗬嗬两下,吐出了一口血来。
“我没死...没死。”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浑身颤抖,显然吓得不轻。
楚十三见她清醒了,不客气地把桃木剑搁在她心窝处,冷声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连血尸也被你打爆了,赶快交出来。”
他现在就像个土匪,不过我喜欢。我连忙跑过去附和道:“对,还有解药也要交出来,我十三叔就可以饶你一命。”
对我这样的做法,楚十三翻着白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潘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颤声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哦?楚十三不相信地喝道:“连我也没有办法灭了那血尸,要不是你身上藏有秘宝,血尸有什么可能会自爆?还有,这小伙子真的被你下毒了吗?赶快把解药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潘姐害怕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话未说完,楚十三手上桃木剑发出一道蓝芒,像电流一样,流过潘姐的全身。潘姐嗯哪嗯哪地乱哼了一通,两腿一蹬,全身都像没有了骨头的蛇一样,瘫了下去。就连头发都被电到卷起来了,发出一阵焦臭味。
“说人话。“楚十三冷酷地说道。
潘姐口吐白沫,但双眼中却满是怨毒之色,想举起双手挣扎,终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连忙拦住楚十三,说道:“十三叔别冲动,把她电死了就不好了。”
“解药...解药...”潘姐狰狞的笑了起来,用力地说道:“解药就要你手上的玉匣子里。”
解药在玉匣子里?可刚才不是说,里面装着的是扶桑的镇国至宝吗?怎么会是解药?
楚十三听了,又要催动剑芒,被我拦住,对他说道:“先打开看看,如果她骗我们,到时再折磨她也不迟。”
没想到潘姐摇着头阴森地笑道:“没用的,这盒子你打不开,只有我能够打开。”
我哼了一声,拿过手上的翡翠玉匣子一看,却咦的一声。
我初时以为这是一个玉石做成的盒子,肯定有盖之类的,直到此时一看,才发现手上这个盒子,竟然浑然一体,连条缝隙也没有,与其说是一个盒子,还不如说是一块砖头。
这块砖头上,雕刻着一条龙,很是精致。
“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两根竹签,和解药。”潘姐回过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就奇了个怪,竹签在这里,你们刚才还叫我去棺材里捞什么?
“我叫你去捞的,是原本装在这玉匣子里的东西。”
潘姐还想继续说下去,在旁边连冷眼旁观的楚十三突然插话道:“扶桑人狼子野心,竟然敢打起我华夏的主意,光这个理由,你死一百遍都够了。”
他手上的剑,又抵近了潘姐的心窝。
这是一把木剑,并不锋利,可剑身上的蓝芒,噼啪作响,比刚才更为旺盛。
潘姐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从她刚才表现出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但此刻却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决然之色,她开口问道:“楚先生,我临死前,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十三想了想,就笑了起来,他朗声说道:“你们也应该知道,在我们华夏有一个古老的职业,叫代天巡狩吧?”
“代天巡狩,你是代天巡狩?”潘姐吃惊地问道,像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听了却很郁闷,代天巡狩不就是封建时皇帝老儿派去各地代他视察的官员吗?就是所谓的钦差大人。楚十三这逼也装的太过了吧!
可潘姐为什么听了之后是这么样一副表情?
“天下龙脉发昆仑,万山万川发龙脉,道祖见万山万川无人看守,为华夏四柱永固,乃设代天巡狩,行守护山川之职。可是那个代天巡狩?”潘姐眼珠都凸出来了,又问道。
楚十三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还算有点见识,不过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巡山的小喽啰罢了。
潘姐狠狠地吁了口气,说道:“我总算明白了,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楚十三面色一峻,什么,我有没有听错?他手中的木剑急速向着潘姐心窝刺下。
他刺中了,可是刺中的却是一团幻影!
潘姐如烂泥一样的身影再次分开,等她再次重合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哪里还是那个胆颤心惊,被电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啊。
分明就是一个满身杀气的女杀手!
我倒抽了口冷气,她是在扮猪吃老虎啊,把我和楚十三耍到团团转,当真是心机婊!够狠辣,为了套出楚十三的身份,她竟然不惜被雷芒电了一下,刚才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那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这一次,她出手了,她手上没有了长刀,却多了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匕。楚十三骤然受到狂风暴雨的攻击,被打得连连后退。
楚十三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此刻突遭变故,略显慌乱,只一阵间便听到一声惨叫,两道身形骤然分开。
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肯定不愿楚十三死,又担心潘姐被他杀了。此刻他们有了分晓,我连忙看过去。
却见楚十三胸口处擦着一把匕首,只露出一把刀柄来,我的心都凉了。
眼见潘姐又要冲上去,楚十三急忙大叫一声:“莫春莺,你还不出来,十三爷我就嗝闭了。”
还有帮手?潘姐连忙收住身影,不敢妄动,全神戒备起来。
楚十三趁此空档,手一抖,甩出一张符箓,在眼前炸出一大片磷光,等到磷光消失后,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潘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楚十三蒙了,她跺脚大骂道:“混账东西。”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楚十三尽管逃走了,可胸口插着把刀,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也活不成了吧?这让我很担忧。
可这个时候,我自身都难保了。
那潘姐眼芒一缩,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我身边,然后一脚向我踹了过来。
我的身体再次飞起,砸在帐篷上,重重地摔下。
这是最耻辱的一刻,被人用脚像狗一样踢打,毫无尊严可言。我再也不能忍受了,右手摸到了一块石头,等她再扑过来的时候,我发誓我会拼死抱着她,然后把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脑袋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握着石头的手,却传来了一阵抖动,钱母之眼蓦然张开。
一道磅礴汹涌的气息,就像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地倒灌进来。
我擦,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没有勾动意识中的总纲,为什么术法自行发动了?
那道气息,流进了我的手,流进了我的心肺,五脏六腑,使我整个人就像龟裂的土地突然迎来了一场降雨。
埋在土地中干瘪的草籽,也被这雨水滋润得饱满起来,最后呯的一声炸开,萌芽了。眼看那草芽就要钻出了土地,尽情地迎接雨水......
可就在关键时刻,潘姐大脚重重一踏,踩在我肚子上,我吃了一痛,猛然中断了这种状态。
“你特么竟然敢勾结外人来还我。”潘姐的眼光就像一把刀,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本来就怒火攻心了,被她强行打断更是火上添柴,此时二话不说,一把抱着她的腿,弓起身子,举起手中石头向她腰眼砸去。
潘姐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下,在她心中,我不过就是一个窝囊废罢了,任她打任她踢都不敢还手。可曾想到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我这种七尺男儿?
武功再高,一搬砖摞倒,潘姐被我摞了一石头,哎哟一声尖叫。但她同时闪电般抓住了我的手,让我第二下愣是无法砸下去。
我喘着大气,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扶桑走狗,有本事你就把小爷给杀了,不然小爷总有一天要把你打成棉花。”
“哎哟,”潘姐这声哎哟倒不是惨叫,反而充满了轻蔑和嘲弄,“看来你真是我的小福星,我找不到的东西被你找到了。”
她把我抓着的石头抠下来放到我面前,非但没有一点生气,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定眼一看,这哪是一块石头啊,原来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印章。
由于签的是保障签。就是有全勤的。
今天编辑告诉我,现在<冥币>这本书,还差19个人次的订阅,才能达标,不会被网站腰斩。
号召一下天涯的朋友,如果经济允许,又喜欢这个故事的,去订阅支持一下冰河。
我的要求不多,也不是说要赚多少钱,
能让我安静的写下去,世界就已经很美好了。
当然,只要网站能允许我写,天涯这边依旧会免费更新。
进度落后一点,这个大家要理解。
不会勉强大家。
说到这些,不要怪意。
唉!觉得真心累。
59
刚才他们叫我捞的就是这玩意?
潘姐拿着这东西,眼中生出炽热的光,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便是我大扶桑的传国玉玺。”
什么?传国玉玺!
这东西可值钱了,只是在扶桑那样现在还保留君主的国家,这东西应该在大内深宫里才是,怎么会在这穷乡僻野出现?
潘姐恍然大悟地说道:“一定是血尸把它给吞了,爆炸后把这玉玺甩了出来,落在此处。”
这些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她自言自语。
“对了,一定是这样!那血尸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也妄敢吞下集我大扶桑气运于一身的传国玉玺,终于还是给撑死了。”
潘姐哈哈地大笑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刚才血尸那么一下,还真不是她装不出来的,估计那时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传国玉玺上有气运,那我刚才吸进来的就是扶桑的气运?我看着我的手,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这吃货还有自动找吃的本领。
潘姐笑完之后,瞥了我一眼,问道:“你看到帐篷后面那个深坑了吧?”
我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好点了点头。
“其他的你不必多问,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竹签和玉玺,放到深坑底部一个地方去,完了就出来,我不但会给你解药,还会给你一亿美金。”
潘姐一副高傲的姿态说道,那样子仿佛在告诉我,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竹签真的在里面?”我拿起手上的玉匣子问道。
实际上,我想问的是解药真的在里面?
那潘姐刚才想要抢夺玉匣子,显然是害怕它落在楚十三手中,现在楚十三逃跑了,她不但不抢,反而要我拿着这东西放下那个不知是什么鬼的深坑里!
我又很不解,我能做的任何一个扶桑人都能做,为什么宁愿花一亿美金也要找我来?
对了,她说竹签上附有诅咒之力,但这玉匣子,刚才楚十三也拿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她说的是骗人的?
“你以为我会骗你?”潘姐很不屑地反问。
我一个骨碌爬起来,大声说道:“我想问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不搞清楚,恕难从命。”
“你敢!”潘姐喝道,对我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满。
“第一,解药在哪里?第二,竹签明明没有诅咒,你为什么非要我来做?第三,你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我并没有闪避她犀利的目光。
谁人不怕死?可如果扶桑人要我办的事是危害江山社稷的话,那打死我也不会干。
这件事情,竟与扶桑名义上最高的那位有牵连,绝不简单,我不能不警觉。我不想迷迷糊糊地被人指使,莫名其妙地就成汉“女干”。
这是我的底线。
潘姐脸上的肌肉都在触动,咬着牙想了很久,她忽然笑了,说道:“我也是华夏人,你懂吗?”
我耸耸肩,我不懂,如果你是扶桑人,你的做法或许还不会让我那么反感。
“第一,这个盒子很大,原本不但装着传国玉玺,还装着另外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确实可以解食尸丹上的毒;第二,竹签正是因为有诅咒之力,才会装在这盒子里。我们现在就是借这只盒子的力量,来隔绝竹签的诅咒。但是这个盒子不能下去那里,所以必须有人拿着没有隔开诅咒的竹签,亲自下去。这个人,就是你。”
“至于第三。”潘姐的表情凝重起来,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实际上,扶桑那位XX,也就是我们的老板,早已经丧失实权。现在实际权力落在了右翼政府的手上,而这个政府正驾驶着扶桑这首巨轮,开向毁灭的深渊,它渴望恢复以前的荣光,摆脱那场战争带来的制约,它的终极目标就是打败华夏和美帝,成为世界之巅。”
“那又怎么样?”我愕然问道。
她说的这些确实如此,现在扶桑的那个政府,真的很欠扁,可与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八辈子连不到一起啊?
“那个深坑里,有一块石头,名叫帝王上马石,只要XX的玉玺,能够得到石头上的气运,那帝王便可以重新上马,执掌权柄,只有他才能把扶桑开回正确的轨道,而一个和平的扶桑,是华夏、扶桑人民共同的愿望。”
潘姐的话我听懂了,按照她说的,她不但不是坏人,反而是为了和平而献身的勇士。
这样的话,我会信吗?
把这么大的一件事,放在一块石头身上,如果不是疯子,那也一定是傻子。
“怎么?你不信?”潘姐问道。
我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王道人说的,你可知道王道人是谁?”潘姐说道。
我不知道王道人是谁,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很会忽悠的道士,连我未来岳父也被他拐跑了。
潘姐神神兮兮地说道:“王道人,是活神仙。”
如果现在王道人在我跟前的话,我一定会佩服到五体投地,他推荐的楚十三明明反水了,间接害死了几十个扶桑人,可潘姐对他仍然是一副推崇的样子,连一丝丝怀疑都没有。
这样的人,是个人物。把人卖了,人家都在为他数钱。
“如果我不愿意,你会怎么样?”我挤出笑容,干涩的说道。
潘姐扬了扬手上的刀子,冷笑道:“你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
我把玉匣子递到她面前,很认真地问:“你如果不拿点诚意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从她以上的话可以听出我是多么的重要了,现在我反而淡定了下来。
我不相信扶桑人牺牲掉那么多性命,眼看就可以得手的时候,会把关键人物的——我,给宰了。
潘姐想了想,接过我手上的玉匣子,很快做出了决定,她的诚意很简单,那就是“我和你一起下去。”
然后她口中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那玉匣子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而两根竹签,在光晕中突然显现。
“抓住它们。”潘姐喝道。
这就是有了诅咒之力的竹签吗?怎么看起来和我抽出来那会并无异样?我硬起头皮,还是伸出手,抓了过去。
现在大家已经挑明了,我自恃着只要我不彻底断绝潘姐的希望,她就不会杀我。可我也不敢肯定,这个时候我再去推搪的话,算不算断绝了她的希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见一步走一步。
手指碰到竹签上,顿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安,那种不安感很虚渺,就像在遥远的天空上,有一双眼睛,穿透过层层空间,锁定了我。
真的诡异!
但是竹签还是被我拿了出来。
松了一口气的却是潘姐,她好像比我还要紧张,这时她后怕地说道:“看来真的是这样,你知道吗?竹签的诅咒越来越厉害了,刚开始的时候,碰过它的人需要三五天后才会自杀,但到了后来,只要刚刚碰到它,就会立刻暴毙。我们被迫无奈才会用神器隔绝它。不然根本无人敢碰。”
我心中奔过一万头草泥马,这女人好毒,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不然我敢不敢碰还是个问题,更不要说拿出来了。
潘姐自己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又说道:“这便是你的解药。”
我心中一喜,连忙伸手去取,可潘姐一转手,便把它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事情办完之后,这便是你的,窝囊废,我可告诉你,这回你赚大了,这是蓬莱仙岛上的东西。”
我可能被虐到麻木了,此刻也没有和她计较,只是想不通,既然有隔绝诅咒的器具,把盒子一起带下去不就行了吗?非要这么麻烦,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当我把疑问问出口的时候,潘姐告诉我,她也没有见过帝王上马石,但是王道人告诉她,帝王上马石会移动,所以现在它还在这座山下,但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出现在别的地方。而那块石头,它最害怕一样东西,那就是真龙。只要闻道真龙的味儿,它便会有多远跑多远。
那可是奇了个怪,就算这样和带玉匣子下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潘姐眼芒一缩,一字一顿说道:“因为这个玉匣子,就是传说中的真龙之骨。”
我擦,我下巴都惊跌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真龙?好吧,朱允炆都要化龙了,看来是有的。我也不是那种菜鸟,连什么红莲圣母,天下莲花祖我都见过了,有真龙也不奇怪。
我惊讶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取到真龙之骨,那就是屠龙了吗?
“这个东西是怎样来的?”我忍不住指着玉匣子问道。
“是几十年前,王道人送给XX,让他保留住传国玉玺所余不多的气运,不然那场战争后,为什么XX可以安然无恙。”潘姐说道。
“也就是说,这个盒子不能跟着下去了。不然那块石头就会跑掉,现在把它放哪里?”就连我也不由得关心这东西的安全了。
一块真龙骨头,想一想都让人激动啊。
潘姐无奈地说道:“我本来要在这里等你的,可你非要我拿出诚意,所以这个东西只能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取了。”
这个诚意,当真够大!
60
潘姐把龙骨埋在帐篷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可能是因为足够的自信,整个过程并没有回避我。完了她在帐篷里找了一大捆拇指大的尼龙绳,说道:“事不宜迟,那个姓楚的是代天巡狩,可能会惹来其他人。”
想到楚十三,我的心就揪着揪着,毕竟现实不像电影,电影里那些牛叉的角色,不要说刀子,就算中了枪,用绷带包扎一下就活过来了,屁事都没有。
那把匕首可是扎扎实实地插进了他的心脏,就算能侥幸不死,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恢复不过来。
我心里恨到直跺脚,眼见重遇楚十三,有满肚子的话正要问,却什么也没来得及问。他知不知道楚老已经死了呢?他知不知道他师父杨木已经死了呢?他知不知道小楚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但这些我不敢在潘姐面前表露,只好忍着揪心,很好奇地问道:“什么是代天巡狩?”
我确实很好奇,刚才听到代天巡狩并不是什么钦差大人,而是貌似道家的某种守护,我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存在。
潘姐大概是见我妥协了,心情大好,难得有了一副好脸色,说道:“华夏万里锦绣江山,表面上一派祥和,但其实一山一川下面,暗流汹涌,有太多太多说不明道不出的存在,他们只要跺跺脚,整个地界都不会安宁。代天巡狩就是专门对付那类存在的一个机构,以前属于道门,红色当政后,被被编入了政府,成为了一个秘密组织,不过名字倒没有变,还是叫代天巡狩。”
我可没想到表面上无所事事,猥琐至极的楚十三,原来是吃公粮的人,藏得可够深的啊。
“这些巡狩,平时就和普通人一样,绝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个姓楚的当时有血尸助力,以为吃定我了,所以才会说出来。”潘姐又说道。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有我们看不到的那一面,只是因为一些人默默的付出,所以我们才能这样无知。
再次来到帐篷后的那个深坑旁,潘姐自己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又要给我一副,我就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们扶桑最新研制出来的感应器,相当于夜视仪,有了这东西,就不用带手电筒下去了。”潘姐说道。
我本来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拿了过来。
潘姐在旁边打好桩,把绳子一端在桩上打了个死结,将另一端抛了下去,说道:“别看这个坑像无底深渊似的,看不到尽头,但我们已经派人探过了,还不到二十米。所以下去不会太麻烦。”
我低头看了看,虽然我有夜视能力,加上现在还戴了一副所谓的夜视仪,可看下去,还是觉得下面阴森森的,让人忍不住直啰嗦。
潘姐没管我这么多,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喝道:“好了,下去吧。”
现在我已经骑虎难下,别看她刚才和我说了几句话,我知道,这女人随时都会翻脸。
我只好把竹签收在口袋里,双手抓起绳子,然后弓着身,用腿抵着靠边的土壁,一蹬一蹬地向下移动。由于喜欢看电视上的荒野求生,所以我也会一些攀爬的技巧,如果抓着绳子,任惯性直滑的话,我的手可受不了与绳子摩擦产生的热度。
潘姐在上面也跟着滑了下来,她的动作比我简练多了,只一会儿便跟上了我。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个坑真的只有二十米不到,也就六层楼的高度,所以我的脚根很快就碰到了下面的地面。
我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可没等我这口气松完,我只觉得脚踝一紧,连忙低头看下去,我的天啊!我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双干枯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脚踝。
潘姐见状大惊失色,一道身影从她身骤然分出,想都没有想就扑通地跳了下去。
可令我面色惨白的是,潘姐那个明明已经跳到了坑底的分身,还没来得及作出其它姿势,就像陷进了淤泥一样,快速地下沉,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像底下有无数只手,把她硬生生地扯进了地下!
哇!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下面会发生这种状况。
一双手,两双手......就像冒泡了一样,坑底下突然伸出了一只只手掌,看下去,就像插在地上的豆芽,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而扣着我脚踝的那双手,突然开始发力了。
我浑身冷汗直冒,想都没有想就放声大喊:“潘姐,救我。”
潘姐真的想救我,不然刚才也不会分出分身,只是眼前的情况令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她比我还要慌张,她只是一个忍者,空有一身本领,但是对付这些邪门歪道却没什么效果。
更糟糕的是,那些地下伸出的手,此刻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胡乱挥舞起来,有几只手同时抓住了那条绳子。
尼玛,这次完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手的力量有多大,只一瞬间,我们系着的那条绳子便被拉到绷直,然后勒勒作响,最后呯的一声。我只觉得上面牵引的力道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下面砸去。
一只只枯手,就像饥渴的食人鱼,闻到了血腥味,刹那沸腾起来。只一瞬间,我便被无数双大手死死抓住,向着下面猛扯。
至于潘姐,在绳子断了之后,她反应很快,想借着旁边石壁的力量向上冲起,可人毕竟不是鸟,这种借力比石门寺圆方那晚从数上跳到另一棵树上更为艰难。因为重心完全向下,而且潘姐也没有圆方他们的修为。
所以只窜上了几米后,她还是力气不济,像炮弹一样砸了下来。
最苦逼的就是我了,下有大手拉扯,上面还砸下个人来。我只觉得胸口像被大石轰了一下似的,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要是这时能晕过去多好啊,可电影都是骗人的,动不动就晕,老子如果去拍电影,那肯定是全世界最难晕的那个人了。
我没有晕,巨大的痛楚反而刺激着我的神经,令到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一点点,一点点,我的身子在下陷,趴在我身上的潘姐也跟着下陷。她现在比面对血尸那会还要来得慌乱,血尸是单枪匹马的较量,现在是一片枯手,单是从视觉上就可以吓死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没有心机,也不狠辣,只是留着眼泪,大声地哭喊着:“不要啊,不要啊!”
随着深陷,我的骨头就像被压缩机挤压了起来,仿佛真的穿过了地下。巨大的疼痛感一遍遍冲击着大脑,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潘姐也停止了哭喊,因为已经麻木了,就在我们差不多要绝望的时候,周围的挤压突然潮水一般退去,连同那抓住我们的枯手也一同退去。
脱了那些大手的控制,我心中大喜,连忙把潘姐推了开来,我可不想被她趴在上面,占我便宜。
潘姐一个骨碌翻了下去,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惊叫。
我坐起来定眼一看,天啊,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上下左右都是触不到摸不着的的虚空,就像飘到了半空一样。
而我们身边,四边八方,眼睛所过之处,竟然是一具具漂浮的尸体。
他们或横着,或竖着,或颠倒着,就像海里的鱼一样,无声无息漂过。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仿佛没有时间,仿佛没有尽头。
潘姐惊叫完了之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她是隐者中的高手,可毕竟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何曾见过眼前如此景象啊!
我本来对她并无好感,不过在一片死尸中间,不要说潘姐了,就算是凤姐在自己身边,都会觉得很可爱。当下低声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们能进来,肯定可以出去。”
我之所以看似比潘姐还要镇定,不是我就没有害怕,甚至我比她还要害怕。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崩溃了,那么我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到我的声音,潘姐抬起头来,眼汪汪地看着我,嘶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苦笑一下,我怎么知道呢?
“我们派人下去探过的,根本不是这样子的,在那个坑底下有一块帝王上马石。”潘姐茫然地说道。
现在帝王上马石不见了,却出现了一片尸海?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慢慢漂着的尸体,速度突然开始加快起来了,起初还不明显,到了最后,就像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样,向着同一个地方汹涌而去。
它们涌过去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眼前出现的变化,让我们大吓一跳,几乎同时弹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漩涡。
那个漩涡,就像电视上看见的台风云图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成的,要不是那些尸体出现了变化,我根本没有觉察。
此刻它就像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把潮水般涌去的尸体吸了进去。
发生什么事?
我和潘姐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在这样的环境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变成惊弓之鸟,何况眼前这一幕?
诡异的是,耳边没有听到哪怕一丁点其他的声音,眼前上演的一切如同默片,唯一能听到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我们...我们不会被吸进去吧?”潘姐啰嗦着问道。
这个问题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就那样等了很久,我眼芒一缩,忽然发现了一丝诡异之处,数无尽数的尸体,从四面八方涌过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具碰到我们的身体。
这概率,也太离谱了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向着刚好在附近的一具尸体抓了过去,可我的手就像划过空气一样,穿过了尸体,抓了个空。
“这些不是真的。”我猛然惊醒,脱口而出说道。
“你是说...”潘姐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很有可能不是真的,而是一场幻觉!这个发现,让潘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全身都有了精神,竟然情不自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却没有那样乐观,即使这是一场幻境,如果我们走不出去,那么与现实并无区别。这种状况与医学上所说的脑死亡极为类似,就是那个人明明还有生命特征,可他大脑意识以为自己死了,就会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再也醒不过来。
和真正的死亡有什么区别?这已经不是物理、生物上的范畴了,而是精神上的领域。
对我们来说,或许会更加麻烦!
更让人惊惧的是,那个漩涡在吸进了尸体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随着它的体积越来越大,它的旋转速度达到了极端,那些尸体简直就像流梭一样,带着残影被它吸了进去。
在这种恐怖的速度下,四周的尸体逐渐变少了,等到最后一具尸体也被吞进去后,漩涡乍然停止了旋转。
而漩涡中间的黑洞,突然迸发出一道闪光,不,那不是闪光,而是一匹陡然出现的白马!
也不知为什么,这片空间像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法则。很难说清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是如何看得清,那是一匹白马。
我顿时碉堡了,这漩涡是一台自动售货机么?尸体进去,白马出来。
除了我们的心跳,这片空间第一次有了另外的声音。踢踏、踢踏、踢踏,那是踢踏的马蹄声。
白马踏空而来,倏忽的出现在我们眼前。直到此时,我才确定,这真的是一匹普通的白马,它鼻子里还在嗤嗤地喷出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马骚味。
我总算放下心来,再玄乎也不外是一只动物罢了,而且还是这种温顺的动物。看着它,我甚至有骑上去的念头。
可原本在一边愣着的潘姐,却捂着嘴巴,失声叫道:“帝王上马,这是帝王上马!”
什么?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帝王上马石,顾名思义不就是一块石头么?怎么会是一匹马来?
就在怀疑和震惊之间,一件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那白马突然张开嘴,口吐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帝王业,尔等准备好了吗?”
这声音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稚嫩,带着童真,却又充满了沧桑感。
我脑袋一下炸响,凭借“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帝王业?”这句话,足可以证明,这就是潘姐要找的帝王上马石!
潘姐这个时候已经兴奋到手足无措了,她摸遍了全身,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传国玉玺,举到白马面前,颤声说道:“有东瀛扶桑国玉玺在此,谨代表吾皇上马踏天。”
“诺。”那白马说完,竟然前膝盖一跪,把身子拱在了潘姐前面。
我登时气得直骂娘,白马啊白马,没听懂人家是扶桑的么?你特么的一跪,连气节都丢光了!
可那白马好像是无国界主-义者,不分国籍,不分男女,仿佛只要谁找到它,都可以实现帝王梦。它就那么温顺地一动不动,任由潘姐把那块玉玺放在了它的背上。
我勒个去,我打心底里一百个不愿意扶桑人成事,可是事已至此,根本不由得我去想了。只好在心里祈祷着,那玉玺从马背上滑下来。
可玉玺放上去后,明明马背上没一块平坦的地方,却像生了根似的,让我眼红不已。
潘姐推了推我,提醒道:“到你的竹签了!”
我只好从口袋里摸出那两根竹签,轻轻地放在了马背上。
那匹白马这才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千百年来,有三人遇我而得天下,尔等是我第一次所见,非为自己求天下之人。”
我板起脸,问道:“那三人是谁?”
白马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那三人分别是刘邦、赵匡胤,还有努尔哈赤。”
听到这里潘姐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扶桑有希望了。”
我更加是咬牙切齿,又问道:“放那个玉玺上去,我倒可以理解,但这两根竹签,又是什么东西?”
白马甩了甩尾巴,原地踢踏了几下,满不在意地说道:“以上三人都不是以龙脉问鼎天下,尔可知道,因何?”
“因何?”我愕然问道。
白马嘴角一咧,像是有了笑意,它四蹄同时一踏,身子已经凌空飞起,踢踏踢踏地向着漩涡中心那个黑洞走去。
“因气运也,奉天承运得天下。”
耳边留下它的回答。
奉天承运?
怎么好耳熟的几个字?是烂大街的圣旨开头语吗?不,我突然想起了,这四个字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师父当时给我种钱母的时候,念了几句口诀,其中有一句是这样的:有子季初,愿与钱母契约。奉天承运,与道结缘。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后来才发现,等我想要深入去理解它体会它的时候,总觉得隔着那么一层薄膜,居然说不通来,也道不破。
奉天承运,凡人可以得天下,奉天承运,我就可以与道结缘。那到底什么是奉天承运呢?
我忍不住张开喉咙大喊:“白马,奉天承运是什么意思?”
白马没有回答,眼看着就要走进了漩涡中间。但就在这个时候,它突然仰起头,一声长嘶,前面双蹄高高扬起,就像受了惊吓似的。
我眼睛都瞪大了,张开嘴巴,终于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道紫色的线条,突然从上空落下,就像这片无尽空间的上空,有一个位钓鱼人甩落了手中的钓线,然后勾住了白马,快速地向上提起,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个呼吸间。我全身的汗水不要命的一样冒了出来,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
这根线的出现,与竹签有关!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那条线条,远远比第一震撼得多了。第一次我只是旁观者,看着朱允炆抽出签后,在即将化龙的时候,被这条线条灭杀。
抽到空白签的,都是听天由命之人,天要亡他,所以垂落了一条线。
可白马背上的竹签却是我抽出来的,圆真并没有解开它,为什么现在那条线条会突然垂落,勾走了白马?
为什么没有勾走我?
我多想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潘姐推了推我,不但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反而很诧异地问道:“你瞎叫什么?”
我回过神来,比她还诧异,就问道:“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潘姐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木然地回答,哦,哦,那是我看花眼了。
我不知道潘姐是不是因为眨眼了才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但我知道,我看到的,真的发生了,就连那匹白马都已经不见了。
此时漩涡开始慢慢消散,一具具尸体从中重新浮现,向着四周的虚空漂去。
这个过程,和刚才正好相反,刚才是吸,现在是吐。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帝王业?我懂了,原来这是帝王上马石的奥妙之所在。”潘姐自以为完成了任务,此刻见着这些尸体,却是一片兴奋之色。
“帝王上马石的奥妙,就是这些虚幻的死人,这些虚幻的尸体,就是所谓的万骨枯,用他们来换取帝王上马的气运!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帝王业!真是太妙了,华夏的文化,大大的精深,佩服、佩服。”
潘姐猜到了帝王上马石的奥妙之处,在一边激动地说道,完全没有留意我,如果有一面镜子的话,我就可以看到我的脸色已经像乌云一样了。
62
眼见那些尸体被漩涡吐了出来,重回这片虚空,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白马不见了,意味着这里可能不会再有变化。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真的会困死在这里。也亏潘姐还能笑得出来!
当我把猜测告诉她的时候,潘姐顿时一副纠结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样子。
我苦笑一下,但愿不会那样吧。
正忧虑间,潘姐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惊叫道:“我的分身呢?”
对了,潘姐的分身被扯进来后,至今不见踪影,去了哪儿?如果她不提起连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来,毕竟眼前有一个潘姐,意识中怎么会想到还有另一个潘姐?
潘姐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懊丧地说道:“那分身与我失去了联系,我感应不到。”
“会不会死了?”我有点担心地问道。即使潘姐分出分身试图救我是有目的的,但当时她没有选择袖手旁观,是不?
“那虽然是我的分身,但与我血脉相连,如果死了,我同样会受到重创,所以她肯定没有死。这只能说明她不再这片空间。大概是因为这空间是隔绝的,所以我才感应不到她。”
潘姐想了想,蹙紧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了。
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潘姐那具分身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凭空变成两个人来?
道家有一种叫元婴的说法。就是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可以从中分出一个元神,但潘姐这种情况显然不是。要是她修出了传说中元神出窍的话,尼玛,那就不用像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不禁来了兴趣,就问道:“假如你本尊死了,那分身还能活吗?”
我以为潘姐一定不会说的,甚至可能会很生气,在她眼中我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根本不配与她说话。而且那是她压箱底的手段,先是分身引开了小楚,才使我落入她手中;然后又是分身乍现,令楚十三吃了天大的亏,自然不会随便泄露。
没想到潘姐叹了口气,居然说道:“我死了,她也能活,因为这具分身如同另一个我。只是活下去,会相当不容易。”
我听了连下巴都惊跌了,那一个人岂不是有两条命了!那还了得?
我见过很神奇的术法,我师父王都灵,伸手间雁过拔毛,石门众僧发起功来金光闪闪,如同罗汉下凡,那个提着大棒子的猴子,简直就和齐天大圣差不多。
潘姐这分身术,威力远远不如他们,因为分身之后,连本尊的实力也被分出去了。但神奇之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只能是一,她却把一变成了二。
“没想到扶桑的忍者术,竟有如此惊人之处。”我不由得开口赞道,简直连着对小扶桑,都要刮目相看了。
潘姐哼了一声,说道:“不用恭维我,这不是扶桑的术法。”
“你不是忍者么?”
“那是后来的事,在嫁给小泽之前,我是真真正正的华夏人,这套分身术是异人相授,不是我吹的,这套法门我还没有学到九牛一毛。”潘姐傲然说道。
“不是吧,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已经很厉害了,难道还可以变出七十二个?”
我再次被潘姐的话给镇到了。
“七十二个倒不会,但真正到了大成的时候,就可以生成九个完整的我。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分身一说了,因为每一个都是真我,都是本尊。”潘姐说道。
我的乖乖,这样的术法真是太厉害了,什么克隆科技看到它只有跪地的份。
如果有九个本尊一样的潘姐,楚十三那样的对手,根本不是她一合之击。
如果有九个我师父,同时一伸手,恐怕天地都会为之变色!
也就是说,修为越高,这门术法的威力也就更加恐怖。这已经不是术法了,简直就是力量倍增器,开外挂的。
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想到九个我同时去上班,就算每月只赚两千块,老子就是月入过接近两万的土豪啦,想一想都让人激动!
想到这里,我不禁怦然心动,竟开口问道:“这术法,可不可以教给我?”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如果不是两个人被困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在潘姐眼中屁都不是。现在估计她是对我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才会多说了两句。
果然潘姐听了之后,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教给你?我和你很熟吗?”
我很是尴尬,不过既然都已经开口了,干脆就说道:“你有把握出去吗?如果我能带着你杀出去,你愿不愿意?”
潘姐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既不会推衍神算之术,也没有驱鬼镇邪的神通,就连拳脚功夫都不如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是,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摸了摸头说道:“那好吧,我是窝囊废,一切全看大姐您的。”
这话说得颇有调侃的味道,可潘姐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莞尔,而是四处打量了起来。
糟糕的是,与我刚才猜测的那样。这个时候,漩涡已经彻底消散了,眼前重新变成了我们刚刚进来的那片景象,漂浮的尸体,无源无尽。当我们沉默下来后,虚空中只有漫长漫长的死寂。
潘姐看了一会,忽然拿定了主意,她咬牙说道:“如果这是幻觉,那我真身在哪里?”
她自问自答,她的回答不是语言,而是直接掏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上用力地一割。
鲜血骤然流了出来。
潘姐吃了一痛,眉头再次拧成了结。
我明白她现在的意思,她以为疼痛疼可以让自己清醒,从而走出这个幻觉。她甚至没有拿我来代刀,恐怕她此刻相信的,也只有她自己。
她相信的,唯有她亲身的感受。
我在一边没有打扰她,实际上我也没有看到的这么淡定。只是潘姐刚才一席话,让我忽然有了一点头绪——帝王上马石的奥妙,就是这些虚幻的死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以万万尸体,换来帝王上马的气运!
她说的有道理,气旋就像一个交换机,用万万尸体,换出帝王上马。
按照我的猜想,如果当时白马不是被线条勾走了,等它回到了那个漩涡中心,说不定我们早就走出这个幻境了。
白马说有三人见它而得天下。那三个人见到帝王上马石,可能同样出现了幻觉,可最后不也是走出来了么?
只是现在白马消失了,尸体重现,才会让这个幻觉继续上演。
所以我们要出去的方法,应该就在这些尸体上!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才镇定了些,尽管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在眼前,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所以我才会对潘姐说,我带你杀出去。
她对我这么嚣张,我怎么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在她身上拔下一抓毛来?
潘姐割完手指后,并没有死心,又陆续想了几个很奇葩的办法。看到她把自己的脸蛋抽得老肿,我忍不住笑了。
潘姐眼一瞪,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语气中明显带着怒火,这个时候我有底牌在手,倒也不怕她把火发泄在我身上。于是我翘着手,装出很有把握的样子说道:“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带你杀出去。”
“你找到了方法?”潘姐很是吃惊。
“大概是的。”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装,特么的高人不就是装出来的么!
我的态度变化之大,令潘姐再也没有把这当成是一句玩笑了,她低下头说道:“异人有遗命在先,此法不能传授,所以...”
她还没有说完,我就摆摆手,打断了她说道:“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玩吧,我就不陪你了。”
潘姐的表情就像吞了死老鼠一样,想了很久,忽然下了决心:“你发誓不能传授给第三人。”
这个倒是简单,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说道:“你现在教给我,完了我就带你出去。”
潘姐当然不肯,以为我讹她。我就说道:“你傻啊,如果我们没有出去的话,我学你这术法有什么作用,还不是在这里等死?我怕的是,出去后,你反悔了怎么办?”
潘姐无言了,最后一跺脚恨声道:“我就赌一把,千万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不然老娘即使困死在这里,也会先把你给杀了。”
随即她就把那个令我心醉不已的分身法门,一一细说了出来。
口诀拗口得很,我背了不下几百遍,才能堪堪记住。
这法门的名字却与原来想象中的分身法不同,甚至相反,它的全名叫大道归一法,是潘姐在十三岁那年,机缘际遇下得异人所授。
它的关键之处,就是炼制自己的魂魄。把自己的魂魄由一生二,二生三,直至九。由虚化实,筑其形,固其本,从而达到由无生有的境界,直接分出与本尊毫无二致的人来。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不简单。
那可不是电脑上的复制键,潘姐二十多年来勤于修炼,也只能分出一具分身而已。而且这具分身,还远远没有达到本尊的地步。
背熟这些口诀法门后,我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成就感,没想到这遭变故,会让我得到这么大的好处。
看来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机遇就藏在危难之中。
只是我忘了还有一句,那就是,姜还是老的辣!
能够从潘姐这样桀骜不驯的上位者身上捞得好处,让我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当然只是得到了大道归一法的法门和口诀,但我相信她不是骗我。因为我这个要求提得很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那深奥的口诀也不是胡口乱诌就能编出来的。
我在杨木书房里偶尔翻过很多道典,口诀中很多句子都和那些道典上的相似。虽然内容不容,但那种韵味是假不了的。
等我背熟口诀后,潘姐显得很不耐烦地说道:“我已教你了,现在你赶快带我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我又何尝不想快点出去?
而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把握,是因为我的手比别人多了一只眼睛——冥币之母。
师父种下钱母后,再三叮嘱我不能对人施展“与我结缘”,因为有悖天道。它最好的目标就是阴间之物。
眼前这些尸体全是虚无,碰上去并无实质的存在,也许不是真正意义上阴间的鬼魂,可我钱母吸的,不就是这类虚无的东西么?
它可以从小狐狸身上占便宜,也能够从扶桑玉玺上吸取气运,完全就是一个饥不择食的家伙。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也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心念一动下,意识中的金字再次闪现,化作潺潺的溪水,温润过全身。掌中钱母,蓦然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我便感受到了它的雀跃,用一个猥琐但贴切的比喻,就是好像十年不闻女色的精壮汉子,突然闻到了女人味一样。
有戏!我想都没有想,向着最近一具尸体抓了过去。
嘶的一声,一道微弱的气息,钻进了掌心。
随即而来是潘姐的惊叫:“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定眼一看,手中碰中的那具尸体,竟然被钱母全部吸了进去,连个影儿都没有留下。
我心中大喜,当下更是装逼地说道:“出来混,没两招绝技怎么行。”
我不能不喜,对我来说这数无尽数的尸体,只要钱母能吸进去,都是补品一样的东西啊!
这回我发达了,小楚带我上在栖梧山顶找鬼,鬼影都没有一只,现在我终于可以尽情地开刷了。
爆发吧!我怒吼一声,冲进了尸海之中。
摆在我眼前的唯一难题就是尸体实在是太多了,只怕任我吸也不知道要吸多久。
但我好像只有这种笨方法了,那就是杀一个少一个,吸两个就少一双。我就像冲进了羊群中的雄狮,发挥出了凶残的一面。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我的手舞到像风车一样。
但没有任何例外,只要被我手碰到,那些尸体便被嘶嘶地吸入了钱母中,化作了一滴甘霖,滋养着大地。
原本即将要钻出土地的草籽,被潘姐强行中断后,此刻终于破土而出。
那种感觉,让我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仿佛我自己就是那片土地的造物主一样。我相信,只要我吸进的东西足够多,我不但能让草籽萌芽,我甚至还可以生出一颗树来。
随着钱母吸的越多,它的力量也开始越来越强大,刚开始它还只是一个一个地吸,慢慢地,一吸之下,竟然连手掌没有碰触到,但在附近漂浮的四五具尸体也同时吸了进来。
相比刚才的大号漩涡,我手心中简直就是一个小号漩涡,所过之处,群尸皆没。很快,这片尸海愣是被我清理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我非但没有感觉到劳累,甚至还想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让我无休止地吸下去,那该多好啊。
眼看着我就要大开“杀戒”,冲向另一方大展神威。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尸体就像屁股后装了马达似的,又再加速着向着同一个方向漂去。
等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明明已经消散了的漩涡,不知为什么又乍然出现了!
与想象的不一样,是因为我打破了这空间的平衡态势么?
这个时候我却没有想那么多,它奶奶的,岂有此理,这是在与我争食么?我顿时火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下大踏步而出,再次冲到尸体中间,横扫起来。
那个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尸体的流动更加的快了。
我掌中的钱母,终归还是比不过人家的大号。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见尸体都涌入了漩涡,我眼都红了。
“老子穷疯了,多难得才有这样的机遇,让我可以尽情的开刷,你他丫的和我抢,和我抢!我干-死你!”
那一刻我就像真的疯了似的,嗷嗷大叫着,跟在一片尸体后面冲向了漩涡。
我要堵着它的口,我要站在它前面把一切都吸入掌中。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可还没等我冲过去近前,那个漩涡已经把所有尸体吸了进去了,然后停止了转动。
那一刻,我把我所有认识的骂人词语都喷了出来,就像人家抢了我十万八万似的。
但我骂着骂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浑身上去,如坐针毡似的难受。
我连忙收住了声音,向那漩涡看去。
这一看之下,我鸡皮疙瘩直冒,深深地吸了口冷气。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漩涡,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它更像一只圆形的眼珠,中间那个黑洞,不就是眼珠的瞳孔么!
而我之所以浑身难受,就是被这只眼珠盯住了。
在这种注视下,我莫名的胆颤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呼。就连我掌中雀跃的钱母,也慌张地合上了眼。
这不是幻觉,是真的,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合上眼了的钱母,在颤抖。
它在害怕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连钱母都会害怕!
我一动也不敢动,就那样与它默默地对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瞳孔突然开始变淡起来,很快失去了光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眼中那种无力的泛白。
那强烈的不安感,也在这个时候如潮水一般退去。
我一个踉跄坐了下来,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被汗水湿透了。
万千的疲惫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漩涡的体积也开始一点点缩小,最后只剩下原来瞳孔位置的那片灰白,黯淡无光,搁在那里就像一块石头似的。
我大汗淋漓,突然看见这么一块石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就在个时,耳边又听到潘姐一声惊叫:“帝王上马石!”
她别的本事没有,但旁白得真是太特么及时了。
我本来见尸体全被漩涡吸走,心里那个失落啊,被她这么一喊,顿时回过神来,再一看,就看见了一张因为激动而夸张扭曲的脸孔,正在鬼叫:“这是帝王上马石。”
这张脸自然是潘姐的脸,可白马不是已经被钓走了么,怎么还有帝王上马石?
我拍了拍浆糊一样的脑袋,完全懵了。
定眼一看,眼前果然有一块灰白的石头。
难道这就是刚才漩涡中心那东西?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潘姐已经一下扑在了石头上面,用手抠啊挖啊的,试图把那块石头弄出来。
可那块石头真正的稳如磬石,就像种在地上似的,露出来的只是它的一部分,潘姐一双肉手无法动它分毫,最后甚至掏出匕首挖了起来。
咔嚓一声,匕首应声而断。
潘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地上,忽然又是“哎呀”一声惊叫,伸手指着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被她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这大姐不会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老子原来也很帅的吧,刚才表现确实是拉风了一点,不过也不用大惊小怪的。
这么想着,就不由得腼腆起来。
“我们出来了。出来了。”潘姐激动地大喊着。
出来了?
我再定眼一看,哎呀,这回连我也惊叫了一声。四面都是土壁,哪里有什么虚无空间来?而我和潘姐正面对面的坐在地上,分明就是在那个坑底里。
那块灰白的石头就在我和潘姐中间的位置,露出来就像只磨盘一样。
我们,从幻觉中走出来了?
那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呢?
这一惊,我又冒出冷汗,如果幻觉中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所谓什么大道归一法,我开启钱母吸了那么多虚无的尸体,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我连忙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咦,这就奇了个怪,大脑中分明还记得潘姐教给我的口诀和法门,而且我沟通了一下钱母,感觉到它确实比以往强大了不少,跳动间砰然有力,就像我掌心中多了一颗心脏似的。
怎么回事?
尽管我现在很震惊,但不敢轻举妄动。从幻境中回到现实,潘姐要弄死我就是动动手的事儿。我怕一不小心,她会找我算账。
我既然要挟了潘姐,我也想到出来后会很麻烦的了。不过当时环境所迫,我根本没有顾及那么多。
只是没想到,我们这样就出来了,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幸好潘姐现在也很恍惚,只见她一下站起来,用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几遍,很茫然地说道:“我的玉玺呢?”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禁摸了摸口袋,那两根竹签不见了。
刚才虽然是幻觉,但发生的事,却真的发生了!我第一次这样迷茫,何谓真,何谓假?
潘姐绝对是一个理智的女人,短暂的恍惚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帝王上马石的奥妙,不可以用常理猜度,但是——”
她语气一转,目光如刀一样扫在我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但是,你特么竟然敢要挟我!”
话一出口,她的大脚随即扫了过来。
要是每一次都让女人像狗一样揉虐,那我可真算是白活了。而且这一脚潘姐纯粹就是习惯下踢出的,所以被我用力一把架住了小腿。
潘姐没料到我敢出手反抗,眼中暴现杀机。
“刚才一切幻象,都是这块石头弄出来的。”我连忙放开手,说道,把幻象两字说得特别重。
我就是想提醒她,大姐,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我没有要挟你,那都是你做的一场梦。我丝毫不敢提到分身术,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潘姐面色阴晴不定,沉声道:“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心思真不简单,要是我如实说出来的话,恐怕她更加不会相信幻觉中的事没有发生了。既然是幻觉,怎么可能两个人会看到同样的东西呢?
我只好说道:“当时下到坑底,看见这块石头,我就知道这就是你说的帝王上马石了,于是我就把竹签拿出来放在上面。”
“哦?你把竹签放在了上面,我看到的可是你把竹签放在了一匹白马的背上。”潘姐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连忙摆手说道:“那是没有的事,非但我把竹签放在了上面,我还看到你也把玉玺放到了上面,然后那块石头突然发出一道光芒,把那两样东西吸了进去。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就像在做梦一般,要不是你刚才惊叫,我恐怕还在梦中呢!”
“那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潘姐继续追问。
“这个...”我迟疑了起来,毕竟自己平时根本没有干过骗人的勾当,说起慌来哪里能从容。
潘姐眼中杀机更旺,让我心底一颤,硬起头皮说道:“我...我做了春梦。”
“没用的东西。”潘姐骂道,但眼中的杀机终于消散了。
我狠狠地吁了口气,好险啊,我不敢编造其他的梦境,生怕她会继续追问,从而露出破绽来。但这春梦,她总不好意思问下去了吧。
果然是这样!我特么的发现自己太机智了,当下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连忙问道:“潘姐,现在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窝囊。”潘姐哼了一声,随即伸手入怀中,不在意地说道:“这瓶......”
但她突然打住了,然后惊讶地说道:“蓬莱丹露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所有屈辱和愤怒,就像烈火一样,在一瞬间冲天而起,燃烧了所有理智。
我的隐忍,换来的是一场玩弄。
我的自尊,在她的脚下一寸寸地被踏成了碎片。
在她眼中,可曾把我当过人来看待?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笑了,但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就连潘姐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忐忑地说道:“那个...那个解药真不见了,要不......”
“要不你去死。”
我接上了她的话,然后身体就像炮弹一样砸了过去。
在这么狭窄的环境下,潘姐根本没有办法闪避,可她根本没有打算闪避,我全力一击,竟然被她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挡住了。
然后一只膝盖,毫不留情地撞在我小腹。
我靠,一阵剧烈的疼痛,骤然从肚子中分散到了全身上下,让我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更过分的是,撞了这么一下后,膝盖并没有停下,而是做起了活塞运动,在我肚子间来回冲撞。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活塞运动了!我的眼泪、口水、鼻涕,全冒出来了,直到数十下后,我就像烂布一样被丢在土壁上,像死蛇一样滑了下去。
潘姐拍了拍手掌,不屑地说道:“我要杀你,如踩死一只蚂蚁,用得着用下三滥的手段吗?”
我刚才的愤怒此时全被打成了飞灰,张开口,发觉自己好像只有出气的份了。
“解药真不见了,姐没有骗你。好了,姐要走了,如果你能爬上去的话,就去公司找我,姐是不会食言的。”潘姐得意地笑道。
她在地上抓起了一样东西,竟然就是那条在幻觉中被扯断了绳子,但现在它好好的,并没有断。
我终于害怕了,这是要把我丢在这里啊!要是我没有受伤的话,有一条绳子在这里,我当然能爬得上去。
可现在我浑身散架了一样,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一时半会哪能恢复?只怕三几天后,饿都会饿死了。
我嘶嘶地吸着凉气,到如今才真正发现这个女人的可怕。
她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同伴被屠尽后,为了活命,又可以放下身段说出既往不咎的话。
在被楚十三压制后,却可以忍受着雷击的痛苦,换来绝地反击。
在幻觉中,她可以哭得像个泪人,显得无助和惊慌,比我还要可怜。
为了出去,她根本没有怎么纠结,就把自己师父交代过不能外传的秘法教给了我。
等到现在出来之后,马上翻脸无情。
这是一个毫无原则的女人,同时具备着复杂的性格,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还天真的想在她身上占便宜,是我想多了!我心中苦笑不已。
那潘姐看都不屑看我一眼,扯了扯绳子,正要施展身法,攀爬而上,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回来。”她口中叱喝一声。
话音刚落,坑底角落的地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阴森的影子。
我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那只在幻觉中连潘姐都感应不到的分身。
没想到居然躲在哪里来,对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呢?
只见那分身颤颤粟粟地走到潘姐的跟前,两人就要重叠在一起,融为一体,可潘姐突然一声惨叫,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65
全身着火的潘姐,发出了人生中最凄惨的叫声,在这坑洞中回荡着,令人闻之心寒。更可怕的是,她还努力挣扎着,挥舞双手,试图拍灭自己身上的火。
诡异的是,那只分身骤然分开,却向着我这边扑了过来。难道是潘姐临死前也要拉一个陪葬的?我不能动弹根本无法闪避。
没想到那分身冲到我跟前,喝了一声“走。”
然后弯下腰一把抄起了我,抓着绳子如壁虎一样向上窜去。
尽管她身后背着一个人,可完全不用力似的。不到二十米的高度,几个跳跃间便已窜出了洞口。
坑底里还传来潘姐嗷嗷的大叫,那分身放下我后,竟然马上在坑边搬起了一块大石头,对着坑底用力地抛了下去。
一声长长的惨叫后,坑底里再也没有了一丝动静。
突然其来的变故,就在一眨眼之间发生。胜券在握的潘姐,此刻居然已经被砸死在坑底了。
我心中大震,再也没有比这还要离奇的事了,因为杀死潘姐的是她的分身,那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又是什么原因,会让分身如此凶残,如此决断地灭杀了自己的本尊,反而把我救了出来?
我张开口,发现自己依然说不出话来,真是又惊又急。
那分身抛下石头后,站在坑边看了好久,才转过身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抛到我身上,说道:“她倒没有骗你,解药被我收起来了。”
见我一动不动,她哼了一声,蹲下来在我身上一阵拍打。
还真别说,就在这噼噼啪啪的拍打后,我麻木的身体终于开始有了知觉,喉咙处一阵瘙痒,嗬嗬几下后,咯出了一口黑血,恐怖的是,黑血中还夹着几块细小的肺叶。
“下手可真狠啊。”就连分身看了也发出了惊叹——她的样子和潘姐一模一样,现在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人听了不知是什么滋味。
吐出了那口黑血后,我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连忙挣扎着坐起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分身显得很平静,反问了一句:“难道她不该死?”
“可...可你不是她的分身吗?”
“没有她,我也可以活下去。”分身毅然说道。
“这并不是理由,你为什么杀了她,她可是你本尊。”
分身冷笑道:“我不杀她,你能活么?”
“你是为了救我?”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分身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现在我才是潘文宣,死去的那个才是我的分身,懂?”
我茫然地点头,这分明是一场分身的逆袭,就像你的影子取代了你那般让人不敢相信。
真的是因为救我吗?不管如何,她总算是救了我,想到潘姐曾经说过的话,于是我好心说道:“对了,我听潘...听她说过,如果她死了,你活下去会相当不容易。”
“我知道。”分身丝毫不在意地回答。
我吁了口气,就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看似都得到了解决,让我欣慰的是,扶桑人的企图没有得逞。潘姐到死都不知道,帝王上马,那匹白马都被天空垂落的线条钓走了,还上个锤子?
分身——以后就叫她潘文宣吧,刚才从她口中得知了潘姐的名字,潘文宣。我以为我与她们之间的牵连将会在此事之后结束,大家回到各自的世界,从此都不会有瓜葛,但是到了后来才知道,有些因果是回避不过去的。
潘文宣想了一会,忽然咚咚咚的绕过了帐篷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发着毫光的玉匣子,正是那块龙骨。
还没有等我问,潘文宣已经说道:“那块石头,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就让它消失吧!”
我大吃一惊,终于明白了她要干什么了。——潘姐说过:帝王上马石,只要闻道真龙的味儿,就会有多远走多远!
潘文宣大步走向坑边,伸出手,把手中的龙骨丢了下去。
蓦然间,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耳边听到了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龙吟之后,就连大地颤抖了,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地震似的。然后一声愤怒的、不甘心的咆哮声轰隆隆地从地下传来。
“这里一会就要崩塌了,你能走吧?”潘文宣问道。
我勉强站了起来,不过发觉走起来还是很艰难。
潘文宣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只好一把抄起我,扛在肩膀上,然后全力地向着山下冲去。
这时天色已经发白,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可植被上沾满了露水,露水沾湿身体,有一种彻骨的寒意。我很快就知道潘文宣为什么会如此拼命了,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慌不择路。
因为她说的一会就要崩塌了,真的只有一会,当我们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山顶上就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大片大片的土石,就像雪崩一样,从后面压了下来。
天呐,整整半座山,竟然就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样,骤然崩塌了。
这还不算,山底下就像被抽空了似的,没有崩塌的下半山,也在慢慢下沉!
我被潘文宣扛在肩上,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飞石头,多少树枝砸中,狼狈得很,但是终于还是逃出了危险地带。
现在我们站在远远的山脚下,看着后面不断下沉的山峰,两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只有在科幻片中,世界末日才会发生的景象,如今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们眼前。
来的时候是开车来的,可走的时候就如丧家之犬一般。我们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回到了原来留宿的的那个小镇。
结果那些路人看我们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一样,我不禁打量了一下自己,不要说别人了,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见我身上的衣服全是泥水,被树枝扯了布条,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恍若刚刚行凶的凶手一样。
潘文宣也好不到那里去,蓬头垢面,哪里还有一丝贵妇的形象!
这样两个人搭档走在一起,去到哪里都会闹出一片动静来,这在所难免。
被众人指指点点,我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
可潘文宣仍然保持了冷静的思维,她低声说道:“我们得赶快离开,不然惊动了当局,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我们就挑着人少偏僻的地方而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河,下去梳洗了一番,才勉强像点人样来。又在远处的农家顺了两套衣服,换了过来,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眼下最迫切的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但回到小镇上上,才发现这个小镇没有长途客车,就连去市区的车也只是一天两趟,上午一趟早已经走了,下午一趟又迟迟未到。
迫于无奈,我们只好折回小镇里,找个小巷子里的肠粉店,坐下来吃了个早餐。
饿了一天一夜后再吃一个肠粉,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饿的时候能吃饱饭,困的时候可以睡一个安乐觉,便是天大的幸福。
正吃得欢快,潘文宣突然按住了我的手,沉声说道:“我不行了。”
我吓了一跳,就问:“你怎么啦?受伤了?”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相处,我发现这具分身和潘姐完全不同,这分身潘文宣,比她本尊好相处多了,见她这样子,我真的是关心,而不是敷衍。
潘文宣面色发青,牙齿都在打着颤,啰嗦说道:“快扶我去坟地。”
“坟地?”
我没听错吧!
“快。”潘文宣咬着牙,寒声道,额头上的青筋暴凸,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坟地?只好拉了个人来问。
那人一听我是问坟地的,呸了一句,说大清早的运气都让你这斩头鬼赶跑了。我只好掏了点钱,那人才极不情愿地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我连忙扶着潘文宣,跑了出去。
可刚跑出小巷,喘着大气的潘文宣,又拉着了我,咬牙道:“不要出去,外面戒严了。”
我一看,果然见到外面大街上出现了很多警察,正在来回巡查,看见人就拦下来查验证件。
“不会是因为山上的事吧?”我忐忑地问道。
“整整一座山都沉了下去,要是当局没有一点反应,那才真是奇怪呢!”潘文宣握紧拳头,死死隐忍着。
消息传得这么快?那大山附近荒芜人烟,就算把它移走了,一时半会都没有人察觉吧?
“就算是因为那件事戒严,也未必能查得到我们身上吧。”看着潘文宣就要坚持不住的样子,我抱着侥幸的心态问道,只想马上赶到坟地里。
潘文宣恨声道:“那个姓楚的可能没有死。”
我心中大喜,难道是十三叔真的没有死,所以消息才会传得这样快?
但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如果十三叔叔没有死的话,那么这场戒严,要搜的目标,百分百就是潘姐了!
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焦躁间,刚刚说完话的潘文宣,毫无防备地晕倒在地。
潘文宣突然晕倒,惊动了不少人。虽然这里是小巷,人流不多,但也是有的,所以一个大活人直啪啪地倒在地上,就像炸了窝一样,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我大惊失色,要是惊动了大街上的警察,真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耙也是耙了。
我连忙扶起她,把她背了起来,看见旁边有一条更小的巷子,想都没有想就钻了进去。
此时的我,受伤之后根本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所以背着一个人,真的很吃力。走了几步后,觉得肺部压了一块巨石似的,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可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背上的这个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死在了那个坑底里。单是这份恩情,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丢下她一个人。
小巷连着小巷,就像迷宫一样,我很快失去了方向感,只能按着大概的方向摸索。
看见不远处有几个正坐着门口喝茶闲侃的老头,当下马上冲了过去,喘着大气问道:“各位爷爷,最近的坟地在哪里?”
那几个老头见我背着个人找坟地,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我这个时候真的急了,大喊道:“快说,坟地在哪里?”
其中一个老头不满地说道:“小伙子,你一大早在我们老街找坟地,是不是有病啊你!”
特么的,再啰嗦下去岂不是很容易惊动警察?我一脚踹翻他们的茶几,双眼就要喷出火来了。
那几个老头终于害怕了,颤声说道:“出了这小巷,过了桥那山丘就是.....”
我说了一声“对不起”,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他们,拔腿就跑。
那老头没有骗我,跑出小巷后,果然看到了一条河,河上有道石拱桥,过了桥那边一座山丘,不看问,远远看过去就可以看到满山的坟包。
我心中大喜,连忙冲了过去。
到了坟山上,潘文宣在我背后闷哼了一声,我连忙把她放了下来。低头一看,发现她满脸乌青,牙关紧咬,鼻孔下面竟然留着两行黑血。
坟地倒是找到了,可有什么用?
“把我......”
正在手足无措间,却听到潘文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气息。我连忙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勉强听清了后面几个字。
“埋进坟里。”
把她埋进坟里!不是吧,她叫我找坟地,就是把她葬了?可就算她那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什么非要找别人的老坟,要知道那是很不吉利的?
“喂,你醒醒,我该怎么做?”我按住她的人中,希望她能醒过来,哪怕片刻都好。
按人中真的有点效果,一会儿后,潘文宣朦胧地半张开了双眼。
“坟地到了,现在该怎么办?”我连忙问道。
“把我埋在里面,封上土,一天后挖我出来。”潘文宣无力地说道。
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这回我听清楚了,真的是要把她埋进去,而且还要挖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但她原本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这副样子,一定是身体内发生了什么变故。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我只好找了条木棍,用它做工具刨开了坟土。好不容易才把一座坟弄开了大半,连棺材都露出来了。
我不敢再向下挖,连忙把她放在棺材上躺好,眼看就要把泥土重新填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老远就听到有人大骂:“就是那个斩头鬼,没想到是来刨坟的,打死他。”
“打死他,打死他。”一阵阵怒喝声此起彼伏地附和着。
我看了看向山下,只见山下气势汹汹地冲上一帮人。这帮人有老有少,手上都拿着锄头木棍,叽叽呱呱地痛骂着不知哪个倒霉鬼!
听着听着我就觉得不对味了,怎么他们骂的那个人好像是我?
我大吓一跳,现在清明时节刚过,坟地的荒草都被清理干净了,这座山丘远远看过来就是光秃秃的。我这么突兀地在坟山上撬啊撬的,在桥那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不就是在人家眼皮底下做着挖坟的勾当?
刚才情况紧急,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帮人已经气冲冲地冲到了跟前。
为首的竟然就是刚才小巷里那几个老头。
那几个老头颤着身子,纷纷指着我大骂,夹杂着当地的土话,我也听不得太懂,所以也没觉得什么,但那口唾沫子都要喷在我脸上了。
而那些年轻人更是不客气,拿着家伙怒目圆瞪地围起了我,仿佛只要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就要真的动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误会了,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这是在救人。”
“救人?”那几个老头当然不相信,又大喝道:“对了,刚才他还背着一个人,那人在哪里?”
我指了指背后还未完全填回的土坑。
还没等我说话,有几个小年轻已经按捺不住了,拿着锄头就挖了起来。
尼玛,这么一下吓得我牙根发软,要知道潘文宣就那样搁在棺材盖上,这样锄下去,岂不是把她活活给锄死了?
我连忙冲上去阻拦,“住手...住手...”
可迎接我的却是一通闷棍!围观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举起手中木棍,噗通噗通地砸了下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要命的!我猛不防之下,当头吃了一闷棍,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在这样民风彪悍的山区,我不知道打死一个人会有什么后果,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还手的话,我就要死在这乱棍之下了。
接连几棍,完全就是冲着我脑袋来的,就像我们之间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我的怒火也被这几闷棍打出来了,他么的,我杀了你的父么,我夺了你的妻么?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当下怒火攻心,狂吼一声,向着打得最凶的那青年身上扑去。
那青年长着一对三角眼,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嘴上一副大哨牙,看见我扑过去了,非但没有闪避,反而抡起大棍又向我头上砸来。
他太高估自己了,如果在早几个月前,这一通乱棍下我早就领便当去了,哪里能熬得到现在。但是现在,我已经以术入道,就算再菜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尤其是在前晚的大山上,我在帝王上马石里面捞到了巨大的好处,钱母吸了那么多尸体,怎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大棍还没落下我的头顶,我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面门。
“啊!”那大哨牙条件反射之下,丢了棍子,双手捂着脸,发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愣了一下,实在想不到我会如此狠辣,硬是不管落在背上的几条大棍,直接把一个人给废了。
那青年真的废了,他惨叫之后放开手,满嘴是血,嘴里咔嚓咔嚓地吐出了十数颗断牙来,然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冷酷!
你砸我的时候,可曾懂得哭?
你特么的如果躺下来的是我,谁为我哭!
我的冷酷,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那个大哨牙跟前——当然现在他已经没有牙了。
大哨牙恐惧地抬起头,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没有牙的嘴露着风,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过可以听出他满满的恐惧。
你也会恐惧?
我笑了,然后抬起脚,一脚踢在他胸口。
咔嚓一声,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我现在终于明白潘姐为什么那么用脚踢我了,那种感觉比抽人耳光还要让人解气,仿佛自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大脚之下,皆为蝼蚁。
那大哨牙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这下就像捅了马蜂窝,“死人啦!”刚才呆着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就连那几个拿着锄头挖坟的青年,也丝毫没有了顾忌,举起锄头疯狂地砸了过来。
我扭动身形,避开了锄头,却避不开铺天盖地的大棍。
噗通噗通的闷响之下,我鼻子里的血如泉涌,还未复原的内伤更是伤上加上。
“打死他,打死他。”
那帮人杂乱的呼喊也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手上的大棍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长叹一声,不由得眼泪纵-横。
没想到我季初没有死在乱岗上,没有死在栖梧山,也没有死在潘姐的手上,而是死在了一帮愤民的手上。
死亡可怕吗?
我曾经直面过很多次生死攸关的时候,可从没有面临过如此真实的死亡,每一棍下去,都可以敢到生命在消散。
到了这个关头,我不是没有想过使出与那招我结缘,可脑海中被砸到迷糊一片,昏昏沉沉的,竟然与钱母之间无从沟通。
血眼中,又见到一把锄头高高举起。
我知道它会以一种血腥的方式把我的生命收割,但我没有选择闭上眼,因为这一眼,可能就是我最后看到的世界。
可是“嘭”的一声闷响,那把锄头甩手飞了出去,我耳边听到了他们惊恐的尖叫:“诈尸啦!”
各位朋友,因为我没料到擅自发了VIP章节,会有点麻烦。
现在和编辑沟通着,等他允许了再发。
应该这几天就有答复。
网文的版权在网站,虽是我写,也没鸟用,唉,还望理解。
冰河给大家敬礼了。
——没事,一般都可以发的,就是我没有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