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5《虫师》——鲁班尺

　　李翠花平日里对老者骄横惯了，在村里也是泼妇一级的人物，见对方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叉腰骂道：“呸！妈拉个巴子，臭黄毛丫头也敢对老娘不敬，瞧怎么收拾你......”
　　尺子原本绞尽脑汁想法脱身，一看这倒是个机会，于是趁机点上一把火：“就是嘛，翠花大姐起码也是长辈，也不知小曼姑娘在幼儿园老师是怎么教的，尊老爱......真是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小曼目光冰冷，不屑的哼道：“李地火的徒子徒孙都是一帮废物，简直丢尽了蠕头蛮的脸。”
　　“不会吧，”尺子在一旁煽风点火，“李地火可是郭儒昌的高徒，怎么会是废物呢？小姑娘有点狂妄，真该有长辈来教训一番。”
　　“没错，”此刻老蠕头蛮开口了，“如今的小孩子真不懂规矩，翠花，给她两撇子。”
　　尺子后退两步，老蠕头蛮的本事自己很清楚，但这个小曼看似却不简单，能自称“本尊”者，则必然大有来头。
　　我握紧了掌中的“骨剑”，准备必要时出手相助李翠花，毕竟其是老者的相好，总不能不闻不问。况且她还算是铁杆青丝，对尺子的评价也比较客观，这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尺子眼角余光瞥了一下那几个彪形大汉，见他们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窝儿，看来彼此都胸有成竹，小曼收拾这爷孙俩完全不是个问题。
　　既然小曼奉命来抓我问话，他们则必定不敢对尺子动手，想到这儿，我走上前去打起了招呼：“喂，你们怎么还不上去帮忙，小曼还是个孩子......”
　　彪形大汉们闻言都乐了，面目表情轻松的很，完全没当一回事儿。
　　说时迟，那时快，尺子突然出手了，“噗噗”两下，手中的硬木橛子戳在其中两人的胸口膻中穴上......
　　那两人瞪着茫然的眼神儿，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缓缓坍缩在了地上。
　　哼，你们又没有布袋奶，怕个逑？
　　余下的两名大汉正欲掏枪，尺子手臂前伸，“啪啪啪”白光闪过，电击棍强大的电压瞬间将他俩击倒，一翻白眼儿昏厥了过去。
　　小菜一碟，我心中不无得意的寻思着。

　　尺子弯腰从彪形大汉的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顿时信心陡增，坦然的转过身来......
　　月光下，李翠花已然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手持方帕，嘴里扯开嗓子唱了起来：“推开庙门拜佛像，打开地狱揍阎王，黄龙府里蹦蹦拳，专杀奸佞保贤良，得儿呀呼嘿……”正欲使出祖传的拳术。
　　小曼眼角余光尽管瞥见了尺子大展神威，三下五除二的干倒了她那几名保镖，也看到了手中握着的枪，但却仍旧站立在原地丝毫未动，有恃无恐，并未当回事儿。

　　这小姑娘如此镇定，恐怕李翠花要吃亏了......
　　尺子正想着，忽见小曼脖颈处“嘎嘎嘎”一阵脆响，脖颈处领口一翻，竟然瞬间伸出了两只长脖子。两个脑袋，其中一个仍旧是小曼本人，另一个脑袋则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满脸褶皱，豁牙陋齿，生有无数的老年斑，简直奇丑无比。
　　李翠花见状惊得目瞪口呆。
　　老蠕头蛮也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双头蛮！”尺子大骇，脱口叫道。

　　“咦，好小子，竟然识得双头蛮？难道你以前见过？”小曼回转脸来不无诧异的说道，而那颗苍老可怕的脑袋则死死盯着李翠花。
　　尺子从未听说过什么“双头蛮”，只是见其突然生出两个脑袋，这才脱口而出的。
　　“是啊......当然见过了。”尺子嘴里回应着，心里却急速的盘算，这“双头蛮”估计是一种基因变异，人类孕妇不也时常分娩出怪胎来么？
　　“你在哪儿见过？是什么时候？”小曼急切的连连发问。
　　看来她也想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自己的同类，人之常情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尺子耸耸肩，胃口总是要吊吊的。

　　“那好，就让本尊先来收拾掉这两个怪胎，然后再来逼问你好了。”小曼竟然称老蠕头蛮爷孙俩为“怪胎”，倒真的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尺子现在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式，小曼以及阆中城的“爷爷”代表着京城一股强大的势力，而老蠕头蛮则是刚刚破墓而出的“草根”，李翠花目前似乎尚未蜕变为蠕头蛮，依然是人类，两下相较，强弱立判。
　　尺子决定站在李翠花这一边，共同对敌。

　　小曼嘿嘿冷笑，冷不丁的张开小嘴儿，一根滑腻腻细长的粉红色舌头突然闪电般的射出，就如同变色龙攫取猎物时的那样迅雷不及掩耳......
　　尺子根本不及反应，但觉掌中一轻，那支手枪便不翼而飞，被那舌头瞬间卷了去，“嗖”的一声，凌空远远的甩进了湖水中，溅起一声水花。
　　与此同时，那颗苍老的脑袋也吐出一根粗大且布满了厚厚褐色舌苔的大舌头，将李翠花拦腰一缠并高高的举起，朝着那块“天赐阴阳”的岩石上用力掼下。
　　尺子大惊，若是摔在石头上，李翠花非得脑浆迸裂不可。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老蠕头蛮两眼呆呆，同样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嗖”的白光闪过，尺子手中暗藏的那支“骨剑”剑弧在月光下闪电般划过夜空，“嚓”的一下，竟然将那根粗壮的大舌头拦腰斩断......
　　那颗苍老的脑袋发出“啊”的声惨呼，鲜血喷溅开来，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恶臭气味儿。

　　哈哈，原来有关“骨剑”的传说是真的，尺子大喜。
　　“蛊剑！”小曼大惊失色，“‘圣湖蛊鱼’不是早就绝种了么？”
　　尺子手指头拈着小小的鱼骨剑，心中暗自称庆幸，多亏自己想到了以雅鱼的鱼骨来替代，否则今晚必定是劫数难逃。
　　“绝种？”我不屑的哼了声，“你想要多少，尺子这里多的是。”
　　小曼显然极为忌惮这种古老的苯教法器，但又不甘心就此罢手，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是在想对策。
　　我见状淡然一笑：“小曼姑娘，你究竟想要从尺子口中得到什么？”
　　“骑驴下坡”是处理棘手事儿的最好方法，此刻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京城的势力如何得罪得起？倒不如各放一马，免得水火不容，尺子被迫亡命天涯。

　　小曼闻言面露欣慰之色，赶紧说道：“我们一直在密切跟踪着你的书，从《鬼壶》开始，到《残眼》、《蛊人》和《虫师》，并组织了专门机构来研究，简直是惊为天人......”
　　尺子不耐烦的打断她：“有话就直说吧。”
　　小曼点点头，问道：“‘蓝月亮谷’虚空之门究竟漂移到了哪里？”

　　原来如此，想当年，首长、主任以及费叔和蛊人，江湖上谁不想得知这个秘密。
　　“尺子也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这不可能，”小曼叫了起来，“研究室最终得出的结论，鲁班尺是当今世上唯一知道这一秘密的人......”
　　“他们错了，”我淡淡答道，随即心想凡事都要留有余地，若能给其一个渺茫的希望，才好便于自己脱身，于是说道，“尺子虽然不晓得‘虚空之门’的确切位置，但却知道其大致的范围。”
　　“知道‘刺向蓝天的战矛’么？”我一脸的真诚。
　　“知道，知道，”小曼赶紧答道，“南迦巴瓦峰，冰山之父。”
　　“‘虚空之门’就在主峰‘战矛’雪线之上的某个地方，不过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难得一见。”我耐心的解释说。

　　（南迦巴瓦峰）
　　

　　“好好好，”小曼赶紧说道，“我这就返京告诉爷爷，鲁班尺，你可不要骗我。”
　　尺子哼了一声：“不信拉倒。”
　　“嘎嘎嘎”小曼缩回了两条长颈，抹去嘴角的血丝，又恢复了人见人爱的天真小女孩儿模样，冲着尺子一抱拳：“小曼就此告辞。”说罢转身离去，走到那几个彪形大汉的身边，小脚飞快的踢出，解开了其穴道，带着他们一同离去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尺子转过身来淡淡说道：“老蠕头蛮，你还要灭尺子的口么？”
　　老蠕头蛮闻言一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李翠花解开缠在腰间的半截长舌，嗔道。
　　“你，你救了翠花，当然不，不灭口了。”老蠕头蛮尴尬的说着。
　　此刻，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天终于亮了，真是艰难的一夜。
　　“李翠花，老者已经回到剌剌屯等着你了。”尺子微笑着。
　　“哼，我才不回去呢，这老东西整天想着吃老娘的‘面条’，”李翠花鄙夷的撇了一下嘴，“在炕席底下已经留了一封信，家里的一切东西都送给他，准备从今往后跟爷爷去寻找‘虚空之门’了。”

　　“南迦巴瓦峰在哪儿？”老蠕头蛮突然问道。
　　“你们可别去，”尺子悄声说，“我是骗他们的。”
　　老蠕头蛮与李翠花面面相觑，一脸的惊讶。
　　“其实‘虚空之门’应该还在梅里雪山附近，不会漂移太远的。”我如实相告，这老蠕头蛮爷孙俩并不坏，不忍心加以欺骗。
　　“尺子......”李翠花面现红晕，低头细语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呗。”
　　“呵呵，没错，这样就可以为你俩准备......”老蠕头蛮一拍脑门，哈哈笑将起来，结果不小心颈骨一阵脆响，把脖子击得缩回去了。
　　“不，”我断然拒绝，“尺子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办，我们就此别过。”
　　老蠕头蛮再次与李翠花面面相觑，两人都呈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鲁班尺，我们看见你饮了圣湖水。”老蠕头蛮小心翼翼的说。
　　“没错，喝了两口，不咸，味道挺好。”我答道。
　　“还走进了‘生命之门’许了愿？”
　　“那又如何？”我坦然望着他。
　　“祖训说，喝圣湖水入‘生命之门’，许愿后会......”老蠕头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会怎样？”尺子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了。
　　“会慢慢的变成蠕头蛮......”

　　不好，尺子心中暗自叫苦，也顾不得这爷孙俩了，撒开腿就往客栈里跑，老黄皮子紧紧的跟在后面。
　　此刻天已大亮，一缕阳光从念青唐古拉山背后升起，纳木措湛蓝的水面上泛着金色的波纹。
　　匆匆推开客栈房门，床榻上，豹王还在酣睡，面上露出一丝愉悦和满足的微笑.
　　尺子遂放下心来，但目光无意中瞥见他的身体下部时，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尺子默默的站立在床前，陷入了沉思。
　　蠕头蛮的特征有两个，一是能言善辩，二是性欲极强。喝了圣湖水可以增强狡辩的能力，而进入”生命之门”许愿，则......
　　尺子饮了两口圣湖水，但未曾许愿，豹王未曾喝水，但却在“生命之门”内许了愿，如今第二特征已然显露出来。
　　“不负如来不负卿......”豹王嘴里喃喃念叨着，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