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谈之禁烟店
楔子
月朗星稀,大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位于集贤南路的野妹是一家连锁的火锅店,已经开了十年有余。谁都搞不清它屹立不倒的原因,它的服务态度全市最差,曾经还闹过锅底不换汤也不换药的丑闻,归根结底,是价格低廉成就了它。我要说的故事就发生在这家店的厕所,不管你信或不信,肮脏的地方总是鬼事多。厕所在店的二楼,分男女,也许经理是处女座的缘故,它总是所有房间里最干净的地方,不仅定时有人清理,每天还会点上檀香,庙里的那种,令人心旷神怡。
这天的午夜十二点,一切和往常没有不一样。有人从女厕走出来,却不是一个应该进去的人。她的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木棍,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张开嘴,牙齿被染成鲜红色。她来到洗手台,不停地擦拭木棍,洗好后放在一旁,开始反复用洗手液洗自己的手,一滩鲜红色的水顺着管道流下去,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洗好后,她匆匆地朝厨房走去,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剔骨刀和绞肉机。她警觉地望向四周,万籁俱寂,今夜的生意特别冷清。再进女厕前,她拿了除臭剂和芳香剂,在外面放了一块写着“修理中”的木牌,在门口。她迅速钻进去,她知道时间不太够用,如果有喝醉的客人突然闯进来,那么手上的一切劳作就毫无意义了。要快,和拳击一样,一定要快。这事必须得尽快处理,不能留下痕迹。这事太危险了。她不能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她做得很干净,漂亮。她是一个有经验的人,有经验的人不会留下把柄。她迅速抽身出门,外面和之前一样安静,灯光灰暗,往四周瞧,没有半个人影。她瞧了瞧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从女厕冒出来,而刚才里面分明只有自己而已。
她不情愿地捂住口鼻。她不喜欢烟。她壮着胆子靠近女厕门口,将芳香剂喷进去。很快烟味就消失了。
她很恨地想,这家店禁烟。
然而,烟却又升了起来,很浓,很浓.......
野妹厕所闹鬼的事是胡聪聪跟我讲的。因为过于诡异,接下来我想以他的视角为出发点详述整个过程。胡聪聪是我上学时的死党,毕业后很久没联络,02年,鬼使神差地跑到野妹做起了传菜员。这份工作薪水微薄,我一直很好奇这么爱面子的一人为何好好的电脑不修,而跑去做毫无前途的服务行业。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他正在热恋中,不过,只是单相思。他这个人就是有些伶不清,一旦喜欢上某人,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扎进去,然后飞蛾扑火。我有时候就教训他,动点脑子好不好,上帝给你脑袋不是来发热的,别每次都跟白羊座似的,不然大家都以为你从六院出来的。
第一个发现厕所异事的是一名女服务员,叫李苗情,是一个烟瘾很大的妇女。胡聪聪跟我说,他喜欢的女孩叫罗欢欢,烟零不长,正是这个妇女带坏了她,从一天几根,到接近一包。本来就有胃病的她,又多了咳嗽。胡聪聪很烦李苗情,两人时常为不起眼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归根结底,他就是气她教会了罗欢欢抽烟的毛病。
这天,胡聪聪和李苗情一样上夜班。他喜欢上夜班,因为罗欢欢也上夜班。罗欢欢最近心情特别不好,她最好的基友吴争头一天和经理闹了不愉快,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失去了消息,一直都联系不上。胡聪聪从远处偷偷望着,打心底替她难受。她在这家店做了一年多左右,本来结交了很多朋友,都陆陆续续地离开。胡聪聪看在眼里,她大概什么时候也会突然消失。没有朋友说话,谁还有心情去工作。
说回李苗情,这天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刚响,她就愣头愣脑地走进了厕所,兜里揣着一包玉溪和打火机。这个时间,客人不多,正常人早就躺在被窝里睡大头觉。女厕的灯一直都是开着的,檀香也一如既往地带来宁静。李苗情选择最里面的蹲位,边玩手机边抽烟,不到五分钟,里面已是烟雾缭绕,如坠云海。她一副享受的样子,吞云吐雾间还顺便发了微博。这时,旁边的隔间传来声音:给我来一根。李苗情下意识地抽出一根,预备递过去,往缝隙处瞧,没有看见脚。
然后,她拍了拍隔间的木板,问道:“你人呢,还要不要?!”
对面又传来声音:“你扔过来。”
李苗情努努嘴,不情愿地扔过去,不到五秒,就看到烟雾笼罩。李苗情心里踌躇,这人真奇怪,有打火机居然会没烟。
不到三分钟,对面又传来刚才的声音。
“我还想再来一根。”
于是,李苗情一脸不耐烦地又扔了过去。
蹲得太久,腿有些麻,李苗情起身抖了抖腿,隔间门不高,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对面。李苗情发现自己刚递过去的烟一直躺在地上,而里面压根没有人。李苗情暗自思衬,这人走得还真快,刚还问我要烟,给了不抽,浪费。她又蹲下来,手机QQ收到好多回复,她懒得一一回复,干脆隐身,刚准备打开暴风,对面又传来声音。
“可以再给我一根吗?”
李苗情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给你,你任它在地上自己不知跑哪去了,这才几分钟,又找我要,我前世欠你的。她再次起身,预备对着隔间门内的人破口大骂,哪知什么人都没看到,只有一阵阵的烟从底部不断往上冒出,里面居然还夹杂着烟圈,一看就是老烟枪所为。
李苗情只是一愣,这人怎么跑这么快,刚才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啊。
“亲,我想再来一根。”
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隔间发出的,和之前的声音毫无二致。李苗情呆住了,她亲眼看着声音从无人的隔间里出来,地上什么都没有,包括刚才递过去的烟。是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李苗情推开厕所隔板就往外冲,像一匹被放出动物园的野兽。她连打开其它隔间的门,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人在的勇气都没有。
女厕的大门哐当一声被她推开,然后,又迅速被关上。
李苗情离开后,同样的隔间又传来声音,伴随着叹息。
“小气,要你根烟而已。”
从这天起,野妹厕所闹鬼的事开始在内部流传开。
我看过他们怎么熬汤,就是鸡架子和猪肉什么的混合,不会弄得跟馊水似的,要不我自己也不敢吃。我很少吃火锅。中国人百毒不侵,即使知道也照吃。没办法的事,吃货之国。
李苗情从此申请长期早班。
胡聪聪才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鬼,李苗情不和自己一起上夜班再好不过,以免她又约罗欢欢到厕所抽烟。他看过好几次,碍于自己和罗欢欢没名没份,不好说三道四。
闹鬼的事很快就被打压下去。经理小黑子训斥了大家的迷信思想,说这是个科学的时代,不可相信那些歪风邪气。然后底下就有人偷笑,不相信,你每天非拽着我陪你一起上厕所。大家也并没有多轻信李苗情的一家之言,鬼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还是得亲眼所见。然而,大家还是心理上避免十二点后独自待在二楼,都一齐跑到楼下聊天。惟独胡聪聪一个人待在楼上,因为晚上就他一个人传菜,配菜的阿姨身体不舒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这意味着,他还必须自己配菜。
胡聪聪我是了若指掌的,他胆量比女生好不到哪去。我想,倘若罗欢欢不上夜班,他也不会。谁道只有酒能壮胆,爱情其实也可以。配菜间离女厕很近,拐个弯就到了。胡聪聪下意识地将里面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可惜只有六十瓦的日光灯早已年久失修,连飞蛾都闲它太暗,懒得玩扑火的游戏。房间看起来依然昏暗无光。胡聪聪心不在焉地坐在传菜口,不时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一切似乎和以往一样,偶尔会有三五成群的客人上楼来如厕,打打闹闹,万幸,今天还没有人吐一地。胡聪聪觉得这些客人都是傻逼,只有生活不充实、而且没有目标的人才会胡吃海塞,饱食终日。
今晚生意出奇地好,不到十点,下面都快坐满了。胡聪聪楼上楼下地跑,汗如雨下。上楼时,他总是略带笑意,因为见到了罗欢欢,下楼时,他仍然带着笑意,因为又能见到罗欢欢。这是一份双重的喜悦。人来得快,走得更快,不到十二点,已经杳无踪迹。楼下再次陷入冷清。配菜间的空调温度适中,胡聪聪竟有了困意。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死亡的渴望》,这本书曾借给罗欢欢看,她很喜欢。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罗欢欢和她牵着手,一起走在夕阳里。
钟声敲响到十二点整,有人走了上来。
这篇文章的第一稿是11年写的,写给JJ,此次修改了发不过为了凑字数,也为了纪念吧,纪念我的JJ。
不是别人,正是罗欢欢。她个头不高,总是穿着高跟鞋。此刻,她穿的是店里的制服,一套天蓝色的亚麻布制的衣服。这套制服也经常出现在胡聪聪的梦里。她有一些微胖,看起来比较圆润,胸部也很丰满,这或许和她怀过几次孕有关。罗欢欢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我想,胡聪聪之所以能全盘接受想必也是深爱。
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胡聪聪下意识地醒过来。他盯着那双熟悉的小腿从他面前渐渐远去。胡聪聪很奇怪,罗欢欢居然没有结伴就独自一个人去厕所,后来他想通了,平常都是和李苗情一起,如今她不在,身边也没有特别知心的朋友,宁缺毋滥,即便有闹鬼的传闻,也不能老憋着。况且,已经养成了去厕所抽烟的习惯。胡聪聪想到罗欢欢再次吞云吐雾的样子就心疼。男人抽烟大都因为常年以来的习惯,或耳濡目染,为了交际,女人又是为何,胡聪聪怎么都想不明白。
突然,机器响起滋滋的声音,来了一趟生意,胡聪聪慌忙起身配菜,还好分量不多,三两下就配好。端下去以后发现就那么一桌,其他人都围在一旁聊天,见他来了也不帮忙,甚至有人已经进入梦乡,口水流了一桌。胡聪聪再次往收银台看,罗欢欢不在,刚才又是谁打的单子。罗欢欢是收银员。大概又是哪个服务员代打的吧。胡聪聪一摇三晃拿着托盘上楼,经过楼梯旁的玻璃,看着镜中的自己,凭这长相,如何能讨女孩欢心,女人都是肤浅的。
回来后,胡聪聪尿意袭来,未免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他壮着胆子朝厕所方向走去。走得越近,心悸越明显。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女厕,罗欢欢还没有出来。忽然,门缝里飘过一阵不明来历的烟。胡聪聪想,她今晚烟瘾真大,少说也抽了近十根。他走进男厕,檀香扑鼻而来。方便之后,他在洗手池洗了洗手,然后用烘干机烘干。女厕的门依然关着,罗欢欢还没有出来。胡聪聪惊异地发现,门缝里一团一团可疑的烟仍然不断地往外冒。她还在抽啊。
对讲机里传来罗欢欢催菜的声音。
里面不是罗欢欢,却又是谁?!
大概是下面的客人吧。胡聪聪直接从配菜口钻进去,提着加菜就下去了。罗欢欢正襟危坐,在吧台玩手机,其他人还和之前一样,聊得热火朝天,这大半夜,正是易困的时候,她们居然还那么有精神。有人呼唤胡聪聪也一起加入,他摆摆手,上了楼。楼上冷清异常,楼道灯光昏暗,且只开了通往厕所的两盏灯。店里规定九点半以后,多余的灯都必须关掉。回到楼上,胡聪聪寻思着好好睡一觉,配菜间没地方躺,于是,胡聪聪索性跑到外面的过道处的半圆桌的躺椅上,这是他经常躺的位置,离传菜口近,能第一时间听到机器,也能听到对讲机催菜的声音。
不到五分钟,他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全是罗欢欢。他的嘴角流出口水,呼噜声不大,但是很有节奏感。然后,他感觉耳朵奇痒,很像有人对着哈气。他脑袋开始往两边晃,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仿佛来自地狱。
“ 笨笨,给我一根烟”。笨笨是胡聪聪的别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胡聪聪下意识地想回答,我不抽烟的,可是,嘴巴却张不开,对方的声音太模糊,根本听不清楚。好在他是听周杰伦的歌长大,很快他就掌握到了对方说话的技巧。好像是一名女子的声音。他想起身,却仿佛被上千斤的物体压住,胸口闷闷地。那个东西似乎想占有自己的身体,胡聪聪听张荷花说过,这叫鬼压床。
那个声音重复地传来,仿佛早已寄生在他的耳膜。
“笨笨,给我一根烟。”
胡聪聪一头大汗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眼睛因为汗水被暂时遮住,视线很模糊。他拭去脸上的汗液,想搜寻异常现象,却什么都没看到。四周和睡前并无二致,依然安静地很诡异。他站起身,朝灯光最亮的洗手池走去,他不敢抬头,一个猛子扎进去,水沾湿了他的头发,他甩了甩,然后又拿清水洗了自己的眼睛。总是冷静下来了。
好奇心作祟,他不自觉地朝女厕的缝隙看去,并没有不明来历的烟雾,只有檀香扑鼻而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经过配菜口的玻璃前,他下意识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动作和他做的居然方向一致。这怎么可能,等他抬起头,用眼角余光去捕捉时,又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那么,刚才是怎么回事?是没睡醒看花了眼,还是真的撞邪了。胡聪聪这么一想,更害怕了。他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根本不敢看镜子,笔直往下冲,直到眼睛捕捉到光亮,耳朵听到笑声。
罗欢欢一个人待在吧台,其他人大概说累了,都集中在最前面的一桌,年纪大的打毛线,轻的就自顾自玩手机,互相都不搭理。一桌客人都没有。胡聪聪是喜欢安静的人,此时看到一大堆人却感觉宽慰多了。他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是害怕一个人待在楼上才下楼,于是编了借口,说上面的空调不顶事,还是下来比较舒服。
大家看胡聪聪脸色不好,都劝他睡会儿,有菜他们会帮忙传。胡聪聪也不推辞,然而怎么都睡不安稳。他不由想起几天前张荷花说自己遇上鬼打墙的事。那时候,两人还是面对面。
当时的胡聪聪信誓旦旦地说,你那是封建迷信思想,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这下,自己被打脸,以后遇到张荷花该怎么说好呢?!
@仙波大指 2016-08-31 14:46:00
我以前在一家很大的连锁火锅店干,生意火的不得了!是四川的,店里挂着很多四川地方画,我就不说哪个店了!每一桌吃完了都会倒进一个大桶里,长年累越的用,也就成了都喜欢吃的老汤,美味的东西不一定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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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也有人信?
@青楼粉丝 2016-09-02 09:52:00
啥时候能更完,透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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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我也不清楚,已经比我预期的长了。尽量写短点。还要几天吧。
胡聪聪还依稀能回忆起张荷花说鬼事的过程。张荷花披散着头发,居然和鬼也撞衫,一袭白衣长裙,加上弱不禁风的身体,分明是聂小倩的现实版本。而坐在他对面的胡聪聪则是油头粉面,活活一弥勒转世。说他长相丑,已经是赞美了。继续说张荷花。她浑身颤栗,不知是为了配合回忆还是心有余悸。
“我昨天上早班,晚上九点多回女生宿舍,当时天黑得特别早,而宿舍那条路又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连个该死的路灯都舍不得安一个。打手机给潘磊,那孙子不知在哪鬼混,就是不接。然后我打开了手机照明,寻着记忆找那条每天都走的小巷。我记得应该不会走错,毕竟走了一年多,花花草草都很熟悉了,每个方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都记得,可是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感觉离目标越来越远。”
“有没有阴风吹来?”
张荷花没听出他的讽刺,继续说。
“那倒没有,偶尔会刮一点风,夏天嘛。等我发现走到岔路上时,转过身想走回去,可是那条路好像没有尽头,怎么走都出不去,跟迷宫似的。我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害怕,然后我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得特别快。我下意识地往前跑,幸亏没有穿高跟鞋,很快就跑到一片路灯下。惊魂未定,我忽然闻到自己身上有一阵奇特的烟味,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是在店里染上的,现在想想,也许是那个鬼边叼着烟边追我造成的。”
“鬼也抽烟,谁信呐?!”
“你有没见过真鬼,怎么知道它们不抽。烟鬼死了自然更要抽。”
张荷花的解释,胡聪聪显然很不屑。在这个现代科技文明为主导的时代,已经鲜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讲鬼事吓唬胆小的女生是男生最擅长的事,看着心仪的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别提有多爽。这里并非暗示胡聪聪对张荷花有什么想法,吓唬女生似乎早已成为男生的本能。胡聪聪见张荷花越说越鬼,本能地想添油加醋一番。
“你见过它的真容吗?”
“呼吸听着很熟悉,好像是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你不问问她干嘛追你?”
“说啥子胡话,跑都来不及。可是我觉得,她好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我没注意听。心脏砰砰砰地跳。”
胡聪聪故意装出一副正经地样子。
“要我说,荷花,你是被小人下咒了。我奶奶死的时候跟我讲过,她小时候听村里人讲,有一种邪术,只要拿了你的头发和用过的物品,在纸上画上你的肖像,或者照片就更好了,摆在案头,每天三炷香,连续七天,然后再念一段咒语,就可以控制你的身体。我劝你呀,最好到迎江寺拜拜菩萨,或找个道士驱驱。说真的,不骗你。”
“笨笨,我前几天还看到你奶奶在买油条,这么快就死啦。”张荷花白了胡聪聪一眼。
“不好意思,那就是我外婆跟我讲滴,哈哈。”
胡聪聪憋了一整个大西洋的尿,可是死活不敢上楼。旁边一个女同事拉他过去,说自己想看恐怖片,一个人害怕。胡聪聪有苦说不出,脸上仍然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女同事叫王情,胡聪聪记得她要看的是一部重口味电影,叫《短柄斧》,刚看到一半,王情已经卷缩着身子,胡聪聪以为她不会再想看了,孰料,王情睁开眼睛,说,妈蛋,一点都不恐怖嘛。
吧台离胡聪聪很近,罗欢欢在一旁提醒道,笨笨,上菜,没看到来一桌了。
胡聪聪抬起头,还真来了一桌,坐在19号,五个男的,两个女的,一看便知是此地的地痞。胡聪聪特看不起这类人,几乎每次都会在菜里动点手脚,不是分量放少点结束,就是在地上踩踩。这是所有国内餐馆服务员之间公开的秘密。不过,这和到商场捏方便面可不一样。
被这一叫,胡聪聪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他蹑手蹑脚地上楼,也不敢看玻璃,蒙头往上冲。总之,配快点,然后只要一直在下面待到下班就好了。这时,他感觉自己就要爆了。于是,他什么都不管了,劲直冲向男厕。鬼虽可怕,尿裤子更可怕。走出厕所以后,胡聪聪也来不及洗手,立刻到配菜间,拿起单子一看,菜品倒是挺丰富。不费太多工夫,胡聪聪就已经配了大半,此刻,他突然看到眼前冒出一只风华正茂的帅老鼠,嘴里还叼着像是火腿肠的东西,火腿肠上还不断地往下滴着什么。胡聪聪拿起一个托盘就是一击,可怜那老鼠就这样一命归西。他在手上套着好几层方便袋,想把它丢进垃圾桶,却无意中注意到,那个东西在滴的不是水,而是黏稠的人血,死老鼠嘴里叼着的也不是火腿肠,而是人的指头,准确地说是中指。
胡聪聪已经吓得无法思考。指头很细,还有指甲油,很显然是一个女子的。颜色有些黯淡,此人估计已经死了好多天。可是,配菜间闲人免进,而且面积不大,根本没有可以藏尸的地方。老鼠又是从哪里叼来的。再看这中指,应该是被刀整齐地剁下来,这样就说明,死者是死后才被分尸。她应该是店里的人。
她到底是谁?!
刚把电扇关了,它竟然又自己打开,然后又关了,把我吓得.....
胡聪聪本能地想跑,可是两腿却按照恐怖小说里的规则,无法动弹。虽然,他没有兴趣追根溯源,也不在乎死的是什么人,但是身为恐怖小说里的人物,他不得不四处寻找线索,最终在一个大冰柜前停下。这冰柜被誉为本店镇店之宝,是生意兴隆的原因,没有之一。火锅这东西,每个火锅店的配料都千篇一律,厨师基本可有可无,因为能挽留回头客的只有称之为老汤的东西。据闻,四川的火锅,老汤乃是几十年泔水酝酿而成,取其精华中的精华。胡聪聪有一次向小黑子打听本店老汤的秘诀,被瞬间黑脸。这个秘密,他早就想解开了。
打开冰柜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后悔了。里面像电影里变态科学家的珍藏,全是瓶瓶罐罐,浸泡着各类人体器官。他嘭地关上了冰柜门,注意力转到每天夜里都在后堂大锅里熬制的老汤,虚汗从额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人手和人脚被沸腾的开水冲上来,面上还漂浮着几根煮得稀烂的肠子。我的七舅姥爷啊!胡聪聪差不多是用冲的节奏往外跑,连鞋掉了都没捡。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捡吧。
胡聪聪记得,在《理发师陶德》里看过类似的剧情。刚闪过这个念头,作者大大就发话了,敢造老子的谣,说俺抄袭是不咧,还想被鬼吓不?然后,胡聪聪突然什么都没想,直接往楼下冲,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大声尖叫道:“罗欢欢,快报警。别问为什么,店里闹鬼。”
服务员处于一片惊慌中,几个小年轻刚准备催菜,锅还没烧热,人已经做鸟兽散。王情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胡聪聪一五一十地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们。虽然大都不信,又不敢上楼确认。罗欢欢什么都没说,抓起手机就打给了110。
这时,另一名服务员王欢突然神情凝重地说。
“我们每个夜班吃的夜宵不也是用这种老汤。”
警方当晚就抓获了罪魁祸首小黑子,那时候已经是夜里四点多钟,他躲在情妇余彩莲的闺房。他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检方将会以一级谋杀起诉他,不出意外,肯定是死刑。搜查后堂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除了找到冰柜里的人体器官,也找到了被肢解后的部分,就藏在天花板后的暗格。警方历经大面积搜寻,最后在男厕和女厕的天花板都找到了尸体的残骸,胡聪聪想,老鼠大概是顺着天花板找到的手指。
当讯问小黑子这么做的理由时,他一派轻松地说,现在安庆的餐饮业太不景气,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然后公安局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两拳,没人阻拦。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局长长年累月在野妹胡吃海喝,吃火锅从没给过钱,这次知道真相,胃都快呕出来了。小黑子不甘示弱,一脚踢在局长的睾丸上,怒骂道,要不是你们这帮孙子赶尽杀绝,老子至于这么做。想当年,黑爷我也是个正经商人,都他妈被你们带坏了。
从制服上看,死者皆是店里的工作人员。既有前堂的服务员,也有后堂的配菜阿姨。不出意外,也找到了罗欢欢的死党吴争的遗骸,虽然支离破碎,也还是能从指甲等特征分辨出来。那根断掉的手指,应该也是她的。胡聪聪此时才敢思考,跟踪张荷花的那只鬼应该是吴争,吴争生前也是酷爱抽烟的,她想告诉张荷花关于店里的秘密。那么,吓唬我的也是她不差,她知道我的别名。可是,有一件事看起来就不太合逻辑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死,为什么只有她一只鬼,她和其他死去的人有什么不一样,若说冤枉,变成厉鬼,大家也应该一视同仁啊。胡聪聪越想越不明白。
罗欢欢昏倒了。胡聪聪赶紧打了出租车,连夜赶往市立医院,石化医院虽然近,但医生大都不负责任。看来,她一时无法接受吴争已死的事实。排队,挂号,输液,找病房,等床位,足足花了两个小时。市立医院也好不到哪去。直到第二天早上,罗欢欢才醒过来,醒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胡聪聪安慰罗欢欢睡下后,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让他晚一点到派出所录口供,顺便到野妹收拾一下自己的细软。恐怕以后这里会变成恐怖爱好者喜欢的鬼屋了。
封条贴满了野妹的里里外外。警方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幸而王情看到了他,把他带到一旁。胡聪聪望着一片狼藉的火锅店,感慨万千。王情的物品刚打包好,大包小包地,胡聪聪第一次发现,她差不多是把整个家都搬过去了。没说太多话,也没话可说。大家相对无言。
不比黑夜,白天的野妹已经没有那么瘆人。胡聪聪可以慢悠悠地去往更衣室,他的私人物品不多,一两件随身衣物和一个iPod,外加一本《死亡的渴望》。去更衣室必须经过厕所,如果放在晚上,胡聪聪宁可不要那些东西。白天,他的胆子要大一些,虽然这件恐怖的事件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但好似已经时过境迁。
刚好想上厕所,于是,他走进已经破烂不堪的男厕,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毕竟这地方也发现了尸体,怎么想都不吉利。他希望早些离开。刚踏出门,却见对面女厕冒出了熟悉的烟。胡聪聪心里叫,靠,还来!好在已经知道女鬼的身份,毕竟是熟人,应该不会害自己。胡聪聪大着胆子问:“吴争,是你吗?”
然后,女鬼的形象出现在洗手池的玻璃上。胡聪聪暗自拍了拍胸口,寻思着怎么女人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吴争和生前区别不大,只是头发越来越长。胡聪聪望着她空洞的眼神,不知说什么好。他和吴争接触比较少,更多是因为她和罗欢欢是死党,两人又是烟友,胡聪聪得以对她有些了解。
“笨笨,上厕所呢?!”
“白天你也出来啊,这不科学。”
“一般是晚上出来,这不代表白天就不在。我看你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情急之下想和你聊聊。”
胡聪聪一下就愣了,和吴争可以说素无来往,今天她竟然大白天就出现,只为和我聊聊。这什么情况。平素和活人都甚少交际,况一只厉鬼。他结结巴巴地不知说什么。吴争大约也看出尴尬之处,清了清喉咙。
“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我知道,如今大家阴阳两隔,确实有代沟。我想劳烦你一件事,是我现在这幅躯体做不到的。”
胡聪聪又想起了看过的香港鬼片,“咦”了一声,突然恍然。
“凶手莫非另有其人,你要我为你报仇。事先说明,我只是个普通人。”
吴争并没有回答,沉默半晌后,她叹了口气。
“笨笨,我之所以不走是有原因的。我有一口怨气在胸口,出不来。你我是不同的人,不会明白。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不情愿的事。我生前的记忆早已所剩无几,惟一记得的却是死之前没抽完的那半根烟。我一边抽一边望着墙,然后迷迷糊糊就晕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烟被人动手脚了。我们都知道是小黑子嘛。”
“小黑子,哈哈,”吴争不置可否地看着胡聪聪,道,“你认为他一个人可以完成所有的事吗?”
“他有帮凶,”胡聪聪急忙发问,“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我什么都不知道,”吴争面无表情地说,“我找你也不是复仇之类老掉牙的剧情。”
“那你到底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胡聪聪一脸懵逼。
“笨笨,我不需要你做过分的事,”然后,吴争幽幽地说,“我只想要一根烟。”
帷幕
野妹的窗外树影婆娑,加上又是一个夜里的午夜十二点,理所当然地阴森可怖。事件发生的第五天,胡聪聪接到罗欢欢的手机短信,因为在医院里住,私人物品忘了拿,警察又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如果只是一般的细软倒也罢了,但罗欢欢过世母亲的守护符还在里面,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她也想拿回来。她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胡聪聪。
胡聪聪这辈子最不想走进的地方,却是他通往罗欢欢心中的必经之路。他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答应了。罗欢欢在野妹门口等他,他在家努力梳妆打扮一番,仍然不能见人。见到一脸萎靡的罗欢欢,他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他不想说些无用的安慰话,打着手电,像个真男人那样,走在最前面。罗欢欢尾随着他,两人看上去默契十足。
胡聪聪梦寐以求地就是能和罗欢欢手牵手,然后一起走到礼堂。这样诡异的夜晚,虽然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是紧绷着,没有表情。他想着以后可以和罗欢欢开花结果,不由得扑哧一笑。罗欢欢在后面问他笑什么,他摆摆手,继续往前走。路不远,很快就来到厕所,突然,灯亮了,吓了胡聪聪一跳,而紧随其后的罗欢欢手里却多了一把剔骨刀,正要往胡聪聪脖颈处砍去,她张开嘴,嘴里全是红色,眼神空洞,青筋毕露。
这时,吴争又出现在了洗手池前的玻璃里,头发还是那么长而密。
“我说的没错吧,笨笨,不管你爱一个人,只要她得知你会威胁到她的利益,她就会不择手段铲除你。永远不要轻信女人的话。罗欢欢,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杀了我不说,连笨笨也不放过。”
“吴争,你们都知道我想戒烟,却一直在我旁边鼓励我吸烟,这也算朋友?!”
“所以,你和小黑子狼狈为奸?”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以为变成鬼就可以对付我,我们家可是三辈的驱魔世家,”然后,罗欢欢从口袋里掏出半根烟和一个打火机,“想必做了鬼的你也知道,你的存在是因为心愿未了,而今这半根烟就在这,只要我点完它,你不想走都不行。”
吴争只好对着胡聪聪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笨笨,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她说的没错,烟点完的时候就是我投胎的时候。”
胡聪聪一脸悲鸣,绝望地望着罗欢欢残忍的目光。
这故事大概是真的,此刻,胡聪聪就出现在我洗脸的浴室玻璃里,头发披散着,应该是很久没剃过了。他是几个礼拜之前死的,警察并没有发现,谁都不会想到刚发现一群尸体之后,同一个地点会再多出一具。他告诉我,他死之后第一个想起的不是罗欢欢,而是我。我知道,每个心愿未了的鬼都没办法投胎,而它们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能帮它们完成愿望的人。
而我,正是胡聪聪选中的那个人。不为别的,这种事自从我小学三年级莫名其妙能看到鬼以后就经常发生。这事,胡聪聪大概也是知晓的。我遇到过很多类似的鬼,它们经历过许多残酷且离奇的事,无人倾诉。而我就是替它们代笔、做记录的那个人。你们信或不信,故事我都会往下讲。
我叫陈相豪,我能看见鬼,鬼也能看见我。
有一天,你心愿未了,也许会很想认识我。
@仙波大指 2016-08-31 14:46:00
我以前在一家很大的连锁火锅店干,生意火的不得了!是四川的,店里挂着很多四川地方画,我就不说哪个店了!每一桌吃完了都会倒进一个大桶里,长年累越的用,也就成了都喜欢吃的老汤,美味的东西不一定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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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中国的美食没什么特别健康的
奇谈之七号老街
坊间流传已久一个传说,说有这么一地儿,你想要这世间任何东西,它都有,但它要你拿来换的,你不一定给得起。和钱没关系,它要的是比钱更好的。没人说得清它在哪,基本上说哪的都有,甚至没人能叫得出它的名字。
我也不清楚这个故事里的那个地方和传说有没有关联,且听我娓娓道来,你再细细斟酌。
传说曾衍生出许多版本,在我的版本里,这地儿叫七号老街,副标题音乐烤吧,是一家连锁烤肉的分店,位于安庆集贤南路,建设银行旁边。刚试营业不久,生意就爆棚。这也许是之前租这房子的苏荷酒吧,破产后携款私逃的老板没想到的。
店面装修没花太多工夫,从窗户往里看,格局也和以前一模一样。若说区别,服务员没有以前的公主们漂亮,很正常,这次,是真的来吃烧烤,而不是豆腐的。
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清楚故事里有多少是添油加醋过的,但我尽量以《史记》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本文的主人公和我非亲非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我这么一号人物。
他叫张龙,和我一样今年28,属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巨蟹座。他是今年三月份尾巴翘的辫子,死因是自杀。老人们都说,大凡自杀的主一定是有故事的,要不,谁吃饱了撑的会不想活。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上班。像我这种连文凭都没有的二愣子,能有啥正经工作,一年光工作就换了叁,没别的原因,爷不高兴。今年,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上下午班。这帮私企的领导一个个跟孙子似的,有时候我还挺庆幸可以见到鬼。
那天下午,我耷拉在卷帘门边,睡着了。该偷懒的时候我可从不马虎。
我睡得那叫一香,正好是夏令刚结束的档,风吹得有点凉人,也不记得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我打了个喷嚏就醒了。醒来就想上厕所,之前丁老爷子给了我一瓶王老吉,喝得我肚子不舒服,我一路小跑到厕所,关上门,刚准备卸下防卫,突然觉得气氛不对,窗户是被封死的,怕有人在外面偷看,因此虽然是白天,里面仍然漆黑一片。这种感觉经历过太多次,我有些不胜其烦。
“大白天,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见鬼又不能给我发工资,我也是要工作的人。再说,你要选也要选个不那么尴尬的地方,先出去,先出去,”我挥舞着左手示意对方离开,然后,我总算可以痛快一番,“好了,出来,以后不准再出现。”
“若不是你现在跟我说话,我还真不信有人可以见鬼。要是在生前,肯定以为你是疯子。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信。”
我看他隐约有难言之隐,不好再训斥。于是,我开始问他问题。
“你是怎么死的?”
“自杀,”然后,他突然又改口道,“也可以是他杀。”
“你怎么连这个都弄不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那我问你,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话说在前头,太麻烦的事我可不奉陪。没看见我正工作么,抽不开身。”
“你刚才一直在睡觉啊,我都不好意思打搅你。”
“你懂什么,我那叫闭目养神,精气神不好怎么工作。”
“也是,也是,”对方向我道歉,“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听说过“七号老街”,我自己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帮我。但是我一只鬼孤苦伶仃,地府见我是一介游魂,生前也是一介草民,本能地将我从投胎的考核名单上除名。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
听他讲到“七号老街”,我已经打算参与到他的故事里。外婆小时候常跟我讲鬼故事,哄我睡觉,其中就有“七号老街”。原来还真有这种地方。外婆跟我说,没人知道它具体在哪,但它一直都在。她还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故事讲到文革时期,有一名伶的儿子被无故打死,无处伸冤,无意中见到了它,拿自己最在乎的嗓子换取杀人者的死亡。这故事外婆反复讲,每次的版本都不一样,这次是商人的儿子,下次又换成了大官的情妇。我不太当真。
“你没事跟我讲什么传说,我也听过。”
“我不是听说的,”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单纯,“我去过。”
明天在家休息,会更比平常更多的量,后天依然是一日两更,再会。
“你和它做买卖了?!”
张龙的表情很复杂,我看到他卷缩在角落,双手交叉。
“我希望自己没做,可是我做了。”
我很好奇,他到底拿什么去做的交易,又从中得到了什么。但从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他只得到了教训。交易这词听起来就不那么单纯,总是伴随着阴暗与内幕,仿佛宋喆当年与王宝强做的交易,拿女友换当他经纪人的机会。外婆说完七号老街的故事后总是会叮咛我几句,切不可与它做交易。七号老街传说是通阴阳的不祥之地,幕后大佬是谁至今还是个谜,有人说是冥王,也有人说是阴差,甚至坊间还传闻如来佛祖也在里面有股份,不过也有人反驳,说把佛祖掺合进来是为了提高股价。有多少人进去过,没人知道确切的数字,只有传说一点一滴地累积,最后成为传奇。
“你叫什么?”
“张龙。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做交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真不是为了钱。我虽然缺钱,可是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实际上,大部分问题,钱都解决不了。钱能买到女人的身体,却买不到她爱你,钱能买到豪车和驾照,却买不到驾驶水平。我好像话有点多,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
“七号老街在哪里?!”
张龙呵呵一笑,他大概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问。每个人都会这么问。
“它一直在那里,但我们都会以为它不在那里。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在集贤南路,建设银行边上。”
“天桥那儿啊,不会吧,”天桥离我家很近,我从来没看过这个地方,“那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七号老街

九点半钟的七号老街依然热度不减,露天都摆了三桌,甚至有一对情侣专程开车从绿地过来。音乐烤吧在安庆算是新鲜事,虽然其它大城市早已烂大街,不过小地方就是爱捡破鞋。
店里的氛围怎么说呢,奇特、诡异,黑暗,不仅体现在装潢上的另类,墙上的装饰画呈现出一股十九世纪哥特风,总之,特别适合情侣这种生物。说一说服装,所有服务员都身着通体黑色的萝莉装,而且大都戴着古怪的面具,浑身上下都透着神秘。像这种以哥特风为主流的音乐烤吧,并不多见。大部分人都是来尝鲜的。再说说音乐,七号老街在音乐上的选择也可喂别具一格,除了肯定会有的哥特音乐,还有世界三大禁曲,胆子小的歌没听完人估计就没影了。
这天,来了一对夫妻,看上去很平常。他们寻了一处拐角安静的位置坐下。妻子一副不满的表情,于是丈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妻子气得拿纸巾猛擦吻过的部分。丈夫叮咛了她两句就朝靠右手边的经理办公室走去,刚走出没两步,一名高个男子伸出左手向他讨要什么,丈夫从口袋慌慌张张地抽出一个通体黑色的玉佩,玉佩上画的不是貔貅,不是龙凤,居然是鬼府里的阴差黑白无常。高个男子看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坐在办公桌旁,审视着这个带着信物来的人。他只露出半边脸,丈夫低着头,来之前郑瘸子高诉他,见到任何人都不准提问题,也不准直视对方的眼睛,对方说什么,开什么条件,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赶紧走。丈夫好奇地问他,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郑瘸子怒道,叫你不要多问,那不是一个凡人该去的地方,你也许会无意间闯入阴阳交界之处,永世不得翻身。
丈夫不敢先开口,也不敢找位子坐下,手一直在抖。他低着头,发现地上是一张地毯,毯子上是《神曲》里描述地狱的图片。他赶紧闭上眼睛,心脏噗咚噗咚乱跳,额头上渗出大颗汗珠。眼睛不看了,脑子里却不断闪回看过的画面,逼得他想睁开双眼。办公室外刚好在放《第十三双眼睛》,气氛越加诡异阴森。
丈夫虽不敢先吱声,心里也在着急,万一老婆追过来就遭了,她从来不听人劝,每天都跟吃了火药似的,总是为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乱发脾气。这次,带她来七号老街只说来尝尝鲜,顺道会会老朋友,她就已经气得要跟她离婚。她更想到ABC红茶坊和姐妹唱歌。如果不是郑瘸子说,七号老街有规矩,必须带受益者前往,否则交易无效,丈夫万不会带她来。妻子叫马蓉,两人婚龄两年你,无子嗣,经医生检查,丈夫精子不足是两人无法有孩子的原因之一,其次,马蓉之前有过三次堕胎史,怀孕的几率也很渺茫。不过,这和丈夫来七号老街的原因无关。
“我要你带的,都带来了吧,”神秘人用略带磁性又深沉的声音发问,“你的妻子我看过了,戾气甚重。面部有色斑,抵抗力也明显比一般女性弱,肝肺和心脏都已经接近晚期,脑细胞退化严重,住院和药物治疗都救不了。”
丈夫慌忙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郑瘸子告诉他,七号老街的主人要求他带几样必须的物品,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救他太太的命。丈夫虽半信半疑,还是一一照办。虽然他搞不懂,为什么要问他认为朋友中谁的老婆脾气最好,而且没有疾病,而且还让他带着她们的生辰八字,履历,和照片前来。丈夫虽糊涂,为了心爱的老婆,他还是认真地想了很久。他想到了严立旺的太太,又想到了自己的女性朋友谢娇,然后,绞尽脑汁地将能记起的女性都罗列了出来,写在纸上。
“这些可以救我太太么,”丈夫的眼神像一只饿急了的狗,“我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所有医生都让我准备后事,可是,我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她。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
神秘人躲在面具下,看不清表情,不过应该轻蔑会多一些。对于一个看惯了爱恨情仇的人而言,男子的举动无疑是愚蠢的。生命的价值都是对等的,在不清楚对方是否也能这么为你时,付出生命未必值得。人类经常重蹈“农夫与蛇”的覆辙,曾经有一个亿万富翁拼命救了一个在水中即将淹死的陌生人,自己却就此殒命,然而陌生人和他的家属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从此失去踪影。别说,他救的也是人,对世间而言,他就是一条蛇。
第三篇考虑写ABC红茶坊,以前听说里面发生过很多死人的事
“郑瘸子没跟你说,不要多问吗,”神秘人左手捏着胡须,来回捋,道,“规矩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七号老街的事就留在七号老街,不可以跟其他人讨论,更不能推荐他人来。嗯,也不能试图曝光我们的存在。当然啦,如果你傻到这么做,也不会有任何人找到这里,你只会被送到六院。我说的够明白吧?!”
“听得真切,”丈夫鼻子里嗯嗯半天,然后,他问道,“我相信你真的能救我老婆,可我身无长物,家中也只有几万块存款,房子的贷款还没有还清。我拿什么给你当酬劳呢?!”
“看来郑瘸子没跟你讲清楚,我和任何人做生意都不收钱,”神秘人的声音透着淡定和耻笑,听得那位丈夫两腿发软,恨不得跪下,“钱对我们没有用,我要的是更好的。关键是,你肯不肯为了一个女人把这个东西给我?”
丈夫有些目瞪口呆,人身上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他突然想到了韩诺,《第八号当铺》。他仿佛看到自己变成行尸走肉,在韩诺的当铺四处游荡,汗珠又滚落一圈。
“你的目标是我的灵魂,”丈夫努力让自己镇定,马蓉究竟值不值得拿灵魂来换,然后,“能用别的来交换吗?”
神秘人微微一笑,左手在办公室上撑起下巴,凝视着这位丈夫。他见过成千上万来找他帮忙的人,也见过中途打退堂鼓的,所以,这位丈夫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
“我从没想过要你的灵魂,放松点,”他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死神硫克是怎么得到寿命的吗,他在死亡笔记上写下一个本不该现在就死的人的名字,在那个人死后,他实际死亡而多出的寿命就会存进硫克的账户。简单点说,就是类似余额宝的运营模式。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我要什么了吧?”
丈夫踌躇再三,在心中默默盘算,对方不可能知道阳寿的确切数字,如果他全要走,这趟交易等于拿一命换一命,虽然爱老婆,可是自己为了她把命搭上,她最后还不是会忘了我,找另一个归宿。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能信,一是经常对你笑的,非奸即盗,二就是女人,一张嘴就为了说谎而生。自己的命还是很宝贵的,老婆走了,还有一整片森林在等着我呢。可是,过往美好的回忆再次侵袭,他想起了老婆最温柔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不行,我不能抛弃她。姑且看看他怎么说吧。
“你知道我的阳寿?”神秘人摇摇头,丈夫舒了一口气,继续试探,“那你要我多少年的阳寿,郑重声明,太多我给不起。我愿意用其它方式来代替阳寿。譬如我的亲情,友情,只有爱情不行,没有爱情等于还是失去了她。”
神秘人在面具下呵呵一笑,他对人类把爱情看得过重早已心生厌倦,懒得跟他废话。丈夫的头依然低垂着,不敢抬起来,面对地毯上魔鬼的画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有件事一直在困惑着你,为什么我需要你拿朋友们老婆的资料来,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你。人类对陌生人总是非常警惕而且缺乏了解,熟悉的人则更加信赖。你对资料上的女性都足够了解,”神秘人见丈夫肯定地点头,非常满意,“她们的性格是否都比你老婆要好?”
“好一万倍。我从没听说,她们和谁有过拌嘴。我老婆就不行了,即使性生活的时候也总是为体位跟我闹个没完,”虽然这样回答,丈夫还是不明白对方话语里的真实意图,“我可不愿意她们互换身体。”
“你电影看太多了,我不会那种法术,首先,我是个医生,你太太的病皆因性格所致,长年累月下来,肯定会使身体不堪重负。所以,我们要做的其实很简单,给她一个全新的,比较温和的性格。如此一来,病就会慢慢康复,”神秘人说我看着丈夫惊讶的表情,继续道,“人都是你选的,如果出现医疗事故,责任不归我们七号老街,请不要败坏我们的声誉。”
“可以做到吗?”
“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还有,阳寿的事你无需担心,我们是暗黑系,但不是黑店。不会收费高昂,”然后,神秘人伸出一根指头,说,“我只要你这么长的寿命。”
“十年,这么多,”丈夫在犹豫,神秘人摇摇头,“只要一年,那敢情好,成交。”
熟料,神秘人又摇了摇头,这次轮到丈夫不解。
“难不成是一个月,”丈夫不敢想象,今天不是双十一,也不是鬼节,地府也搞特价。
神秘人满意地点点头。
张龙是在水上公园偶遇郑瘸子的。彼时,郑瘸子一直在摆摊算命,手里永远拿着一本《麻衣神相》充门面,实际上里面的文言和奥义一句都不懂,按他的说法,不懂没关系,架势得足,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个指针都坏掉的罗盘。他给人测字,一个人十块,不准不要钱,但准和不准得他说了算。他和所有算命的黄大仙一样,专拣好听话说,壁虎也给人吹成是真龙天子。生意居然还凑合,一大拨善男信女都信以为真。
他正为马蓉的病担忧,忽然看见前方一堆人在算命,虽然他深知算命大都是心理安慰,那瘸子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可是,他而今早已无计可施,能有个安慰算不错的。
“大师,给看个面相,”张龙无精打采地望着郑瘸子,“是不是不准不给钱?!”
郑瘸子一看到张龙,颧骨凸露,山根有横纹,鱼尾纹深,鼻头尖削,眉心有一颗硕大的黑痣,惊呼不好,忙忽略其他人,将他拖到一旁。张龙不知所谓何事,一脸怒气,刚要开骂,却被郑瘸子的一番话吓得无语。
“恕我直言,施主面相主大凶,乃十足十的克妻之相。今日应忌出门,嫁娶,理发,祭祀,会亲友,开市,造屋,破土,”这破算命的说得头头是道,张龙倒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敢问,你可曾做过这其中几件事,很重要,关系到你妻子的生死存亡。”
张龙心头一惊,竟被他猜中,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没有特别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出门是肯定的,今天去了一趟迎江寺求签,抽到大凶,去看望过几个朋友。就是这几个。”
郑瘸子摆摆手,无奈地摇摇头。
“如此一来,你妻子必死无疑,”郑瘸子一甩手,收拾起家当准备离开,“好自为之吧,朋友。”
张龙是在水上公园偶遇郑瘸子的。
彼时,郑瘸子一直在摆摊算命,手里永远拿着一本《麻衣神相》充门面,实际上里面的文言和奥义一句都不懂,按他的说法,不懂没关系,架势得足,另一只手里还有一个指针都坏掉的罗盘。他给人测字,一个人十块,不准不要钱,但准和不准得他说了算。他和所有算命的黄大仙一样,专拣好听话说,壁虎也给人吹成是真龙天子。生意居然还凑合,一大拨善男信女都信以为真。
他正为马蓉的病担忧,忽然看见前方一堆人在算命,虽然他深知算命大都是心理安慰,那瘸子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可是,他而今早已无计可施,能有个安慰算不错的。
“大师,给看个面相,”张龙无精打采地望着郑瘸子,“是不是不准不给钱?!”
郑瘸子一看到张龙,颧骨凸露,山根有横纹,鱼尾纹深,鼻头尖削,眉心有一颗硕大的黑痣,惊呼不好,忙忽略其他人,将他拖到一旁。张龙不知所谓何事,一脸怒气,刚要开骂,却被郑瘸子的一番话吓得无语。
“恕我直言,施主面相主大凶,乃十足十的克妻之相。今日应忌出门,嫁娶,理发,祭祀,会亲友,开市,造屋,破土,”这破算命的说得头头是道,张龙倒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敢问,你可曾做过这其中几件事,很重要,关系到你妻子的生死存亡。”
张龙心头一惊,竟被他猜中,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没有特别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出门是肯定的,今天去了一趟迎江寺求签,抽到大凶,去看望过几个朋友。就是这几个。”
郑瘸子摆摆手,无奈地摇摇头。
“如此一来,你妻子必死无疑,”郑瘸子一甩手,收拾起家当准备离开,“好自为之吧,朋友。”
发重了,突然觉得太扯,不想写新的篇幅,这本来就不是我最想写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爱看呢。
张龙面露不悦,忙拦住他的去路,左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领,郑瘸子透不过气来,连忙告饶,施主切勿动怒,我没有恶意,实在是施主的面相生平罕见,平常人若有其中一样特征,早已家破人亡,然施主竟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张龙心中大叫,这人脑瓜子被门挤啦,越说越离谱,看看四周都是人,不好对一个残疾人动手。
他放下左手,狡黠地笑道:“你给我测个字吧,准我就不计较你的冒犯。”
郑瘸子一屁股坐下来,也顺带招呼张龙。
“贵姓?”
“张龙。你不会自己算呐,”张龙轻蔑地笑道,“你若不给个解释,我定不让你好过。”
“弓长张,这就对了,张氏始祖乃张挥,张的本义是“使弓弦”,这本没问题,然而你却得名龙,龙者,天之王也,而开弓即射死王者,此乃大忌。所以,你一路都不顺,”张龙半信半疑,郑瘸子继续问,“你妻子叫啥,哦,马蓉,马姓始祖乃赵奢,马姓原来叫马服,取自赵奢的封地,以后则简化。马姓与马无关,然而马姓最古老的以图代文的画像是一个圆圈里蜷缩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汝乃龙之杀手,必然与你妻子水火不容。我料想你在家庭里一定处于劣势,是你妻子管家吧?”
张龙被郑瘸子的头头是道给弄懵了,开始有点相信。
“大师说得都对,不知可有破解之法,“张龙眼睛里闪出光亮,“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神秘人打开信封,翻阅里面一张张照片和简历,像一个来应聘人员的高管。他的眼光很锐利,透露出阅历和深谋远虑。丈夫仍然不敢抬头,怕惊扰了对方。不一会儿,神秘人将所有物品再次装进信封,然后封上。一名黑衣男子走过来拿走,旋即将它丢进一个不绣钢垃圾桶里,然后往里面倒了一杯酒,继而点着了垃圾桶。丈夫不解其意,又不敢轻举妄动。神秘人向该男子耳语了两句,他就走开,来到拐角的玻璃柜前,取出一个香水瓶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了非常蓝的液体。他小心翼翼地递给他的主人,半句话都没说。
“资料全都看完,也经过了我的分析,我替你想了一个人选,但是,只要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神秘人以一副爱咋咋地的态度说,“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第一人选。这事关你太太的生命,我想请你好好斟酌再决定,毕竟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每个男人都觉得别人的老婆才是最好的。”
“我嘛,一直觉得孙强的老婆赵慧特别好,识大体,通人情,不会给老公难堪,两人结婚五年,都没红过脸,在朋友圈都是出名的模范夫妻,这样的人应该是无法伪装的,”丈夫一脸真诚地看着,“就选她了。”
“你确定,”神秘人清了清喉咙,“不过,以我的观点,你的女性朋友中倒有一个最适合的药引子。邓丽雯。”
“她,你一定是搞错了,她脾气和我老婆有一拼,这时候我觉得以毒攻毒没有用,换谁也比她好。”
“我只是提个建议,决定权在你手上,”然后,神秘人捋着胡须道,“每个人都有脾气,关键在于不让脾气主导你,脾气最好的是那种来的快去得快的,而不是不常发脾气的。脾气是一种发泄方式,倘若一直压抑在心头,日积月累,后果可料。不过,我不会反对顾客的选择,顾客就是上帝,这是我们七号老街的宗旨。”
“我确定,就是她,”丈夫回忆起和赵慧夫妻相处的美好时光,目光很坚定,“请问要怎么换?”
神秘人将盛满蓝色不明液体的玻璃瓶推到中间,然后让丈夫抬起头,自己则继续安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丈夫得到批准,满心欢喜,可是腿早已麻木,他不得不拼命跺脚。
黑衣男子顺势递给他一把靠椅,让他和主人面对面。丈夫轻轻地将玻璃瓶拿起,手却不住地在抖,于是他赶紧用右手拼命抓住左手腕,情况却没有好转。他总算反应过来,抖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玻璃瓶里的蓝色液体,它是活性的,仿佛有手和脚。惊讶之余,丈夫看了一眼神秘人,面具下的他很安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丈夫没头没脑地想,敢情开七号老街的还是个理科生。
不再执著于探个究竟的丈夫兴奋地问:“这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神秘人嘘了一口气,道:“你学过化学,对吧。性格互换其实只是一个小的化学反应。和电影里只要一个法术就能变身完全不同,我们只相信科学。性格互换差不多和人格互换一样,忘了说,我还需要你妻子和另一名实验者的DNA,差不多500CC,每个人都是,请把它们装在玻璃器皿中,不要接触空气。我们有专家会通过电解水实验,分离你妻子DNA中的暴戾分子,然后将实验者DNA中的温柔分子注入,再进行人工合成。最后,就是相同的过程,让你妻子的性格融入另一名实验者的DNA。你应该听说过移植到他人心脏的患者拥有其捐赠者记忆的事吧,这也是同理。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不直接取出暴戾分子,也不用找替身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取出暴戾分子不代表她一定就会变得温柔,还很可能出现术后反应。做性格移植术是最保险的。当然,这些血液需要你来提取,交给我们,三天之后,再来七号老街。”
“那这个蓝色的玩意和我妻子有什么关系?!”丈夫不自觉地目光朝向它,心里啧啧称奇。
“这个是实验最重要的一环,有没有效果全看它了。这是过氧化氢的活态模样,它会与新的DNA中和,使血液进入身体不产生排斥反应,就像骨髓干细胞移植中使用的消炎药水。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术后的忌口,不能吃油腻,辛辣,一礼拜不能洗澡。如果你按我说的一步不错地做了,你妻子的命就能保住了。”
郑瘸子仿佛被施了禁止的魔咒,好长时间他才开口说话。
“你真的愿意为了你的妻子做任何事,”郑瘸子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个头有一米八,人很干瘦,黝黑的皮肤,腿上和臂膀上都有明显的伤疤,最醒目的自然是他残疾的左腿,他不得不拄着拐杖。他凝望着张龙,眼里写满不信任和讥笑,“听你的语气还以为你仍然在恋爱中,看来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竟然相信这世界最不应该去相信的。我欣赏你的无知。”
张龙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不好指出,但又不希望错过最后的一线生机。他和马蓉经历了许多磨难最后才走到一起,过程艰险堪比去西天取经。他寻思着郑瘸子或许有民间偏方,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得到。
“你有办法救我的妻子吗?!”张龙望眼欲穿地看着郑瘸子,郑瘸子在一旁蹙眉,像在烦恼什么事,“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可以去贷款,去借,只要你治好我老婆,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包括失去生命,”张龙一时语塞,郑瘸子笑了,“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嘛。年轻人,我劝你就此打住,有些事是命,得认。你年纪不算大,还有大好前程呢,女人不会缺的。”
“大师这是什么话,不是所有人都能代替的,她是我老婆,我娶了她就要对她负责,不管她生老病死,我都要和她一起,”张龙说完这一番话,自己都很惊讶,“你愿意就告诉我,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肯定也是做无用功。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江湖骗子,”郑瘸子喃喃自语,摇摇头,“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好,大师请讲,我姑且听之,”张龙在心里偷笑,果然还是激将法有用,“是您家的祖传秘方吗?!”
马蓉住在石化医院的201病房,她面色苍白,窗外艳阳高照,她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床上,手里翻着几本新买的时尚杂志。这时,她手机突然响起,对方询问她住在哪一号,她已经在附近了,马蓉有些吃惊,自己晚上突然头晕目眩,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失血过多,调养几天就没大碍了。赵慧是如何得知我住院的?马蓉想了想,恍然,一定是我那个笨蛋老公让她来陪我,因为我看到他就来气,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过了不到十分钟,张龙领着赵慧来到了病房。赵慧果真仪态大方,既优雅又时尚,是个难得的女人。再看自己的老婆,虽然也不丑,个子高挑,腰肢纤细,可是脾气那叫一个烈,谁都制不住。两人若真的换一下性格,那就完美了。张龙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第一步已经完成,昨晚乘老婆没看见在牛奶里下了安眠药,然后按要求抽了500cc的血,再立刻送到了医院,没有任何人怀疑。接下来,只要得到赵慧的血就可以了。
护士长来敲门,见有客人在,也不见外,张嘴就来。
“马蓉的家属,你们有A型血的人么,你太太一会儿需要再输血,但是血库A型血告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献,我们已经黔驴技穷了,”护士长见张龙摇头,眼睛转向赵慧,“太太,请问你是什么血型?!”
“我嘛,好像是A型的,我可以献吗?”赵慧眼巴巴地望着护士长,“我最近没熬夜,应该可以吧。”
“那怎么行,万万使不得,”张龙的演技都堪比比利鲍勃松顿,“我们会另想办法的。”
“最好快点,如果一小时之内找不到新鲜血液,你太太随时会再次休克,”护士长的态度非常坚决。
“这,怎么会,”张龙一副懊恼的表情,“这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kas100 2016-09-11 22:49:00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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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s100 2016-09-11 22:49:00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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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居然没回成,再回。感谢你的收看。
三天之后,张龙按照约定来拿药,还是夜里九点半,生意依旧兴隆,服务员的服装有些细微变化,虽还是黑色打底,但增加了漫威英雄联盟和欧美科幻片的主角,什么人都有。张龙抬头一看,led灯管打出了“化妆舞会"的字样,一名僵尸服务员替他带路,领他进办公室,门口站着弗兰肯斯坦和德古拉,张龙不敢看,他们的妆容太过逼真,仿佛是从书中跑出的怪物。
“我来拿药,”张龙依然谦卑地低着头,以免冒犯了对方,神秘人和上次一样坐在对面,只不过这次,衣服中间多了闪电侠的标志,再看旁边的两名高个随从,一个是绿箭侠,一个是雷神,“可以吗?!”
“试验非常成功。为此,专家养了两只狗,一只温驯,一只则暴躁,按照之前告诉你的方法,我们让两位实验者的血液成功交换了性格,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副作用。但这并不代表没有风险,所以么,我希望你能再多等一个月给你爱人服用,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对这两只狗进行长期的观察,”神秘人挥挥手,绿箭侠拿来一个盒子,打开以后,一共两大瓶各500cc的血液,旁边分别还放着一瓶蓝色的写着凝胶的玻璃瓶,每个瓶上都标注着姓名,“也许你会问凝胶是什么,这是一种制冷剂,当你将这种血液注回身体时,身体会开始沸腾,热点特别高,最高时达到近五十摄氏度,相当于高烧,所以,这制冷剂就能发挥作用。它和你们平常使用的制冷剂一样,外用,不可内服。涂在发热的身体表面,和你给老婆涂防晒油一个道理。”
张龙心说,怎么和小说里看到的不一样,现实中的鬼差居然大玩科学,太不科学了。怀疑归怀疑,他仍然使劲点头。神秘人欲言又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如果你老婆从来就不会因为脾气暴躁而亡,你会和我交易么,”神秘人的面部表情很难猜测,张龙顿了一顿,“你喜欢她的时候,她应该就是这样,这说明,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她。而她倘真的变温柔,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会接受吗?!”
三天之后,张龙按照约定来拿药,还是夜里九点半,生意依旧兴隆,服务员的服装有些细微变化,虽还是黑色打底,但增加了漫威英雄联盟和欧美科幻片的主角,什么人都有。张龙抬头一看,led灯管打出了“化妆舞会"的字样,一名僵尸服务员替他带路,领他进办公室,门口站着弗兰肯斯坦和德古拉,张龙不敢看,他们的妆容太过逼真,仿佛是从书中跑出的怪物。
“我来拿药,”张龙依然谦卑地低着头,以免冒犯了对方,神秘人和上次一样坐在对面,只不过这次,衣服中间多了闪电侠的标志,再看旁边的两名高个随从,一个是绿箭侠,一个是雷神,“可以吗?!”
“试验非常成功。为此,专家养了两只狗,一只温驯,一只则暴躁,按照之前告诉你的方法,我们让两位实验者的血液成功交换了性格,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副作用。但这并不代表没有风险,所以么,我希望你能再多等一个月给你爱人服用,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对这两只狗进行长期的观察,”神秘人挥挥手,绿箭侠拿来一个盒子,打开以后,一共两大瓶各500cc的血液,旁边分别还放着一瓶蓝色的写着凝胶的玻璃瓶,每个瓶上都标注着姓名,“也许你会问凝胶是什么,这是一种制冷剂,当你将这种血液注回身体时,身体会开始沸腾,热点特别高,最高时达到近五十摄氏度,相当于高烧,所以,这制冷剂就能发挥作用。它和你们平常使用的制冷剂一样,外用,不可内服。涂在发热的身体表面,和你给老婆涂防晒油一个道理。”
张龙心说,怎么和小说里看到的不一样,现实中的鬼差居然大玩科学,太不科学了。怀疑归怀疑,他仍然使劲点头。神秘人欲言又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如果你老婆从来就不会因为脾气暴躁而亡,你会和我交易么,”神秘人的面部表情很难猜测,张龙顿了一顿,“你喜欢她的时候,她应该就是这样,这说明,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她。而她倘真的变温柔,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你会接受吗?!”
明早更新大结局,请收看第三篇《ABC红茶坊》!!!
张龙在心里说,现在看谁是理想主义者,我当初可不是看中她,是太年轻,不懂事才爱上她。试问,哪个人年轻时没错爱过,他们惟一比我幸运的是及时抽离,逃脱,而我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好在,马蓉还很漂亮,懂打扮,但她不是一个好妻子。当然,我也有错,她的脾气本来没那么差,是我太惯着了,说什么我都信,要什么我都想法子弄。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每个男人都想要个温柔的伴侣,我也一样,”张龙的声音很低,神秘人没有作声,他继续说,“我想问一件事,你打算何时拿走我的一个月寿命?!”
“货到付款。这些你都拿回去,但必须等到月底再给你太太服用,如果无效,不收取任何费用,”张龙在心底叫,良心企业啊,神秘人想了想,继续说,“我曾经也有一个妻子,在我来七号老街工作之前,她出车祸,整容都救不了,但是,我还是爱她,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那时候,我道听途说,来七号老街,和我的上一任做了交易,我拿自己的十年阳寿,换我妻子的貌美如花。她真的漂亮了,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自那以后,我却连碰都不敢碰,因为内心总是拒绝,总认为她不是我的妻子。后来,我们离婚了,她嫁给了一个富翁,我则心灰意冷到七号老街来上班。”
“我想,我可以接受改变。我和她恋爱五年,她脾气都跟董明珠似的,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我。如果我走了,她当然能嫁个更好的,但是,不会有人再像我这样爱她。我知道说出来很蠢,这个年代,女人比任何时候都肤浅、虚荣,又说什么一直得不到真爱。对她们而言,利益就是一生的爱人,她们早就认定了,“即使她不是原来的,谁又能一成不变。我要的就是一个温柔的妻子。”
“很好,有句话我最后警告你,”神秘人似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老婆会变得温柔,七号老街是质量保证的。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你永远都不可以反悔。当然,你也没办法反悔。”
说完,神秘人在面具下发出哧哧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如约而至。大半夜的,张龙深情地望着旁边熟睡的妻子,马蓉睡得很沉,没有人吃了安眠药睡得不沉。从神秘人处得来的消息,实验进展很顺利,完全没出现副作用,可以放心使用。早上,赵慧已经成功地从一代淑女成为标准的悍妇,张龙替她老公惋惜,又替自己欣喜。马上,他就会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打麻将时不会再让他难堪,饿了会做饭给他吃,而不是甩甩手将外卖丢给他,自己跑去玩《英雄联盟》。
张龙为即将有一个称职的妻子而兴奋不已。正当他准备在马蓉身上如法炮制时,不知不觉间,他感觉到房间突然发生异样,空气让人紧张地透不过气来。一瞬间,房间里漆黑一片,而且还寂静地可怕。张龙的心脏噗咚噗咚地跳着,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他暗自吞了几大口口水,眼睛继续摸索着开关的位置。
没有这个必要,灯忽然就亮了。张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一身黑衣,脸上仍然罩着不变的面具。神秘人。神秘人的到来并没有出乎张龙的预料,他总觉得对方会急不可待地来拿自己的酬劳。只是,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早。张龙刚想开口,被神秘人打断。神秘人找了个老板椅坐下,依然是闷闷的声响。
“现在就做吧,我在一边等着,”神秘人的举动叫张龙感到莫名,但不敢反驳,只好继续刚才要做的事,他先将马蓉的血液按比例慢慢吸进针管,很快500cc的血量就灌满了玻璃瓶,然后,他再拿出标注着马蓉姓名的另一个玻璃瓶,将已经完成的,没有暴戾基因的血液注回马蓉的身体,果不其然,马蓉浑身开始发热,并且高烧不退,心急如焚的张龙立马拿起凝胶涂在马蓉发烫的部位,不到五秒钟,马蓉就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今晚过后,你的妻子将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而且病很快就会好,如果你非要看到实验结果的话,我可以和你等到天亮再来,”神秘人说话时并没有看张龙,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你对我们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这是一张契约书,签了他,你一个月的寿命就是属于我的,而我们将是最后一次见面。”
张龙看着妻子,回忆开始倒流。
神秘人递过来一张羊皮纸,看上去有些年代,不过制作上乘。张龙摸了摸,非常柔软,像少女的肌肤。上面写的字体张龙一个都不认识,应该很古老。古老神秘的羊皮卷,张龙内心有些小兴奋。神秘人指出需要他签字和按指纹的地方,为了看懂什么意思,他有些慢吞吞,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张龙的手完全不受控制,拼命往羊皮卷而去,等张龙晃过神来,他才明白,那力量来自羊皮卷。定睛一看,自己已经签好字,但字要比自己的好看。
“契约即日起生效。张龙,跟我走吧,”神秘人不慌不忙地说,“你刚刚签下了委任状,已经自动成为七号老街的下一个继任者,我要退居幕后了。”
张龙一头雾水,嘴皮子都开始不那么利索了。
“我可没同意,”张龙有些手足无措,“你这是玩哪一出?!”
神秘人摘下面具,挺直了腰杆,那是一个瘦弱的身躯。他是郑瘸子。
“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目标。别怪我,七号老街有规定,必须找到下一任继任者,上一任才能退休。我做这个工作太久了,想好好放个假,这还要感谢你呢。”
“干嘛选我啊,我是个普通人,”张龙极力想撇清,“我不和你做交易了。”
“晚了,我的朋友,从你签下契约书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逃不掉了”。
“这是合同欺诈,你骗了我,”张龙怒不可遏,他才不想继承什么七号老街,“我不想要。”
“你要到阎王那儿告我也没用,他才不在乎什么欺诈,成功是最关键的,而且你也不是个普通人,”郑瘸子咧开嘴,笑容里全是讽刺,“普通人可到不了鬼市。你遇到我的时间已经是大半夜,你真以为在那里的人都是活人,你没有被吃掉,还有你的八字使我明白,你不是凡人,所以,我要你做我的继任者。”
“你也是死人,”张龙不敢看他,“我不是死人,我做不了。”
“一个月之前你或许可以这么说,但现在你不能。你的一个月寿命是我的,而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这是上天注定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注定了今天要死,在你找到我之前?”张龙不敢想象。
“你会不会算术,你和七号老街交易到现在有一个多月,如果我要你一个月的寿命自然是当时拿了才对,那时候你还有两个月左右,但是你卖给我一个月,就是说你只是比预定死亡的时间提前一个月。今晚,你就是个死人。”
“注定。我是怎么死的?”张龙想问个究竟,“请告诉我。”
“自杀。你的妻子会在你预定死亡时间前一天过世,而你悲痛欲绝,选择了吞安眠药,”郑瘸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丝毫不拖泥带水,“那是愚蠢的决定,但是,我钦佩你的勇敢。另外我还想向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要提前一个月拿走你的生命。契约。我必须让你签下契约书,而且是主动同意,这是上一任的规定。”
“不管我怎样挣扎,都会死,对不对,”张龙的眼神里透着绝望,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只要你愿意接下我的担子,什么条件都可以开,”郑瘸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起自己的前任,他也是被这样骗去工作的,一做就是数百年,而今他的子孙都已经遍布全国,他非常想去看望一下,以后有的是时间了。他看着张龙,他知道一开始做,他肯定会拒绝,而且还会做逃跑之类的事,没关系,时间一长,他就会接受了,“你说吧,我答应。”
“我想最后看一眼我老婆,可以帮我唤醒她吗?”
马蓉原本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这一次,张龙没有听到谩骂,而是一句温柔的“亲爱的,你怎么还没睡?”,张龙忍住离别的伤感,朝郑瘸子点点头,马蓉很快又睡了过去。七号老街遵守了约定。
“她不会死,对吧?”张龙试探性地问。
“早晚有一天会,但不是现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治好了她的病,她不会死,在你死后,你拥有整个七号老街的部分股权。七号老街的秘密也会慢慢向你敞开。只不过,我还不能告诉你主人是谁,你还不够资历。你想在死后照顾老婆,我们也不会反对,但是有一点,你不能做,那就是违反七号老街的规章制度。七号老街规定第一条:不得徇私情,使亲人复活。”郑瘸子的表情很严肃,他注视着张龙,“你会做好的。”
“走吧,”张龙吞下了四十多粒安眠药,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马蓉,说,“今天有订单吗?!”
郑瘸子嘴里露出一颗虎牙。
“源源不断。”
大约明天更新第三篇《驱魔人》,讲述女驱魔师倪柯慧的故事。
驱魔人

奇谈之驱魔人
9月份中秋节当天,我被领导开除,就因为当仓管期间睡过头。
也是老子倒霉,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到午夜雨一下就他妈倾盆大雨,第二天领导把我叫过去就是一顿臭骂。
“你还真是娘的雷打不动啊,声音大得整个城市都能听见,水都淹到办公室,你居然还睡得着?!”平常我也都是这么偷懒,要不说爷背呢,前一天放假,送件的王八羔子们也照猫画虎,打算第二天再送,把件都留在了公司。公司其实就一厂房,地势矮,加上老板也抠,坏的地方从来不修,雨一下,水就往里漫,雨夜偏逢屋漏,厂房的结构早已老化,好几处都破了洞,正好对着放件的地方。“小豪,我平常对你不薄,你就这样对我?”
“ 丁叔,话不能这么说,最近厂里一直加班加点,我都好多天没睡个安稳觉啦,好容易来个好睡的天,能不睡么。再者说,要不是娘娘腔吝啬,至于屋漏了还要人拿桶接水,坝塌了拿木板拦。况且,这天也没个预兆,天气预报也没说,丁叔,说句良心话,这事赖得着我么?”在工厂待时间一长,别的没学会,推卸责任这方面那叫一个溜。
“小豪,你这么说也有你的道理,丁叔我也是明白人,这事责任不全在你,”我刚想拍几下马屁,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小豪,这次的损失太大了,连我都保不住你。谢总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就是丢了一小件,你也得按原价赔。”
“哼!那个娘娘腔,想起来老子就窝火。那好吧,丁叔,我也不为难你。这次的黑锅,我背,”丁叔一听,露出欣慰的笑,我们都不是傻子,这事闹这么大,少说也损失数十万,按惯例,必须找个替罪羊,除了我,没有不二人选,“那我的工资?”
“没让你赔钱,你还跟我扯皮。老谢现在正发脾气呢,别跟他提钱。”
“妈的,他哪天不是一副月经来了,别惹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丁叔约了晚上打麻将的时间,“我在老王那等你。”
老王,全名王金宝,外号王中王,今年也快四十,女儿刚上高中,双方父母都走得早,夫妻两人负担不大。加上老王在小区开棋牌室,生意兴隆,都已经是第三家分店,老婆自然不用出去工作。闲来无事,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学会了玩牌。起初,老王没在意,觉得老婆有爱好是好事,日子久了,他也有些不爽,本来老婆还会给娃烧饭,自从玩牌以后,自己和女儿大部分时候只能叫外卖或吃泡面。泡面里总要加一根王中王火腿肠,这就是老王外号的来历。
“老丁,小豪今儿个咋一脸憋屈的样子,被那疙瘩的女娃耍啦?”老王对我没话说,不仅是因为投缘,还因为大家都是老乡,虽两眼不会泪汪汪,也差不离。我对老乡啥的不太感兴趣,更没觉得是家乡人就能怎地,主要还是老王很够义气。
“莫事,莫事。还不是和工作有关撒,”丁叔窥了我一眼,不知怎么开口,“你也清楚老谢的为人,认钱不认人,爹妈的面子也不会给。我求了他几次撒,他就是不肯让小豪继续做下去。”
“呀,我还以为啥大不了的事,不是有保险公司撒,为莫子还要开除小豪,人家小豪又勤奋又热心,是个难得的年轻人,”老王往我的方向看,我听着都不好意思,忙别过头,“老谢懂个屁,公司早晚被他做垮。听说老余也不打算把淘宝的货给他做,解气撒。老丁我跟你说,老谢这人人品大大的不行,你以后也要小心。”
“说到我心坎上了,老王,今儿晚上,咱一定不醉不归,我请客,小豪,你过来,”丁叔招呼我到身旁,拉着我手,说,“老谢那边我会帮你再疏导疏导,实在不行,我帮你介绍到申通去,那里丁叔还是能说上话滴。”
听到丁叔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我心中五味杂陈,他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工作。平常,工作和生活上,他都很照顾我。我不想给他难堪,让他在公司和另一帮白痴领导们面前难做人,于是,我对自己保证,再不提这事,过两天找个别的事做算了,有手有脚的,又不会饿死。
“真不用,丁叔,我能自食其力。”
麻将机开始运作,轮到我掷骰子,决定和谁一家。我在心里默念,别和他,别和他,哎呀妈呀,两个六,越不要什么越来什么。老王和丁叔一家,我没得选。
他叫宋大喇叭,在殡葬业很出名,但凡市县哪里有人翘了辫子都要请他吹一宿,以示对先人的重视。他现年三十有六,小时候在农村听着丧乐长大,后来临时缺人,叫他顶包,做做样子罢了,要的就是一气氛。后来,他一干就是二十年。别说,这行还真吃香,儿时他又高又瘦,自从玩起了丧乐,肚子鼓得像十月怀胎的老妇。
我为什么嫌弃他,不肯跟他一家,接下来你就会知道缘由。
丁叔出了一万,老王跟着出八筒,两人眉目传息,我早看出来了,丁叔是在钓筒子,我看到他眨了三下眼,准确地说是钓三筒,我忙把手上刚要出手的三筒收回,熟料宋大喇叭竟看到我出的牌,伸手过来就是一下,打在我手挽上,三筒刚好落在中央。丁叔看得眼睛都亮了。
“小豪,年纪轻轻咋就这么磨叽,要出就出嘛,别像个娘们,”说完,还喝了一口荞麦茶。
“我,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个中玄机不好道破,要是让他们知道,以后想赢就更难了,遇到个猪队友比娶一个泼妇还糟糕,“丁叔,该你了。”
我仿佛从丁叔的两眼中间看到大大的钱字。丁叔六十好几,不嫖不赌,只偶尔玩玩牌,输的最多也就是千八百,赢也差不离,所以,老婆也不太反对。
“不好意思,胡了,清一色对对碰,”说完对着大家呵呵地笑,那叫一酣畅。
打完牌,大家商量着去吃午餐,丁叔手气佳,连胡六把,只有一次是炸胡,赢了近一千块。丁叔嚷着要请客,但是在我和老王的热烈怂恿及马屁攻势下,财大气粗的宋大喇叭扬言谁跟他抢跟谁急。饭馆很多,档次太低,对不起自己,太高,宋大喇叭也许会借尿遁跑路,最终,我们在“家常饭店”占了个位。
菜上来后,大家都饿虎扑食般将饭菜席卷。还有一点是我不喜欢宋大喇叭的地方,他不太会说话,第一次听的人还以为他是幽默,时间长了,掐死他的心都有。你看,丁叔正吃得起劲,服务员上了新菜,宋大喇叭瞧见了,忙催促我。
“小豪,年轻人这么不懂事,丁叔是长辈,而且刚才耗了那么多脑子,得补补,”听到这,也许你感觉不到什么,往后看,“快快快,听人说,缺啥补啥,真对,丁叔,这猪脑你肯定得多吃点,别跟我们客气。”
丁叔是过来人,知道他没恶意,所以并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拿盘子接过来,还道了谢。
“说的对,喇叭真是学识渊博哈,不知你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丁叔主要是不希望气氛太尴尬,刻意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老王也参合进来,连忙追问,装作很有兴趣,“大白天的,说说也吓不着人。”
一提到他的主业,宋大喇叭更加话痨,上天入地,无话不谈。
“我不说,你们也大概从新闻里听过。这事发生在不久之前的桂林米粉,清洁堂里面那家,每个客人进去之后都被恶鬼附身,光把自己弄伤的有好几个。听医院的护士说,他们被送进去的时候看上去一个个脸色煞白,跟死了一样。到现在,都还有人没苏醒过来,有人说梦话时常喊着“哈达嘛卡”、“卜呀挲哗”等话,老人们都说那可能就是传闻中的“鬼话”,鬼与鬼之间才听得懂的语言,”见我们一副“你骗谁呢”的样子,宋大喇叭继续滔滔不绝,“是真的,大前天其中一个嗝屁了,还是老子去吹的喇叭,死掉的还是个有钱人,光赏金就给了我五千,说让我吹大声点,让气氛热烈些。”
不信归不信,大家还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我能见鬼,这事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当宋大喇叭说恶灵的事时,我是半信不疑的。鬼是什么东西,没人说得清,我每次看到的都只是一个影像,即便两人坐在一个地方,我还是摸不到他,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因此,在我的印象里,鬼是灵魂的残影,仅此而已。一个残影要怎么害人?况且,人活着时,有的连上树的能力都没有,为何死了就都拥有了超能力,是生物磁场造成的还是什么,用科学依然无法解释。
宋大喇叭继续妖言惑众,唾沫横飞,越说越带劲,竟手舞足蹈起来。他这种疑似神棍的表演,我们见过好多次,都不以为意。再者,宋大喇叭说书的水平放在从前的天桥,一毛钱都没得,鬼话都被他说成了神话,再胆小的小姑娘都不会害怕。能言善辩这方面,他还不如老王,要不老王的老婆跟天仙似的。
“爱信不信,这店里为了拉拢人心,维持声誉,一前一后找了东门马三立道长,又找了西门的吴淡如天师,法事做了三四回,愣是没驱成鬼,倒惹得被小鬼缠身,回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都说这事很邪门,估计桂林米粉招惹了什么或里面哪个做了亏心事,此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我本来也不信,还是给那家人超度时偶然看到他的脸,哎呀,他娘的绝对是被吓死的,面目狰狞,都化了死人妆,还是能看出之前肯定是血肉模糊,八成是自己抓的,连眼珠子都快挖出来了。那死掉的家人说,他才刚从学校毕业,明年就该升大学,为了一碗米粉就这么没了,不值得。家里人都哭得撕心裂肺,你说能不哭么,二十几年的投资就这么给打水漂,”宋大喇叭也不管我们信不信,眼睛都不眨一下,捡起一杯烧酒就往肚子里灌,“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这还是出殡的当天发生的,我站在山头看得真真,几个壮汉刚把棺材放进事先挖好的深坑,我就看见棺材动了,大家只顾着哭,都没注意,是真的动了,三下咚咚咚的声音,也就那么一瞬间,我谁都没说,怕被大家当成喝醉了。后来我一想,或许是他死得太冤,想出来申诉吧。做这行太久,我都开始怀疑科学了。”
丁叔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催他继续说下去。
年纪大的人一般对死亡比较忌讳,何况跟离死亡有直接接触的人一起吃饭。丁叔不同,他看得特别开,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谁都逃不掉。小黑子被车轧死以后,第二天就跑到狗市又拎了一只相似度极高的回来,取名小黑子二世。他是一个天性乐观的人。这点,我和丁叔臭味相投,我最讨厌跟一伤春悲秋的人一起工作,倒胃口。
“再跟我说说,那家店现在还在开么?!”他说得我也有些心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真有恶鬼横行,我肯定能看见,但我最怕招惹麻烦,能看见不代表能对付,就像每个人都能看见贪官污吏在花天酒地,但大家都无能为力,没那权力,“我想去看看。”
“小豪,胆肥啊,说了这半天,你这伢子竟不怕,小样真是大了。我做了二十来年丧事都不敢过去瞧一眼。我怕你看不到,生意早就停了,要不是顾及店面在繁华地段,老板早就卷铺盖滚蛋了。这不在悬赏追鬼,想聚集一批捉鬼敢死队,奖金都她妈开到十万,敢接的人寥寥,谁都不敢淌那混水。大家嘴里都不信,心里面怕着呢。毕竟这事闹大了,妇孺皆知,这钱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小豪,别想着去看新奇,听叔一句劝,对神秘的事物,尽量躲远点。”
“叔,你咋不去试试,装装样子,说不定这钱就是你的,”我略带挖苦地呛道,可惜他听不出来,主要是我没表现得太明显,“莫非你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啊,见过?”
“见是莫见过,但怪事见了不少,不敢不信啊,”宋大喇叭的声音有些异样,继续说,“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我听老一辈说过,一是人怕死,希望死后也能在阳间待着,二是人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体,生前得不到惩罚,所以善良的老百姓捏造出一个鬼的世界来意淫。”
“叔,你怕不怕,”我问完就后悔了,谁会不怕。
“怕,我当然怕,”宋大喇叭一脸严肃地说,“要是每个人都怕就好了,就怕有人不怕。”
宋大喇叭这人又给了一个全新的印象,疾恶如仇。
我本以为这事永远不会和我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事后想想或许真有宿命这回事,想躲都来不及。那次和宋大喇叭的谈话过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我哪都没去,既没找工作,连门都懒得出,饿了就叫“美团”,天天混在天涯看鬼故事,并合计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发表,反正大家都只会当小说看,不会有人深究其中的真相。
人算不如天算,这天接到大姨妈的电话,每字每句都是家乡话,对于已经被普通话洗脑的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只能答嗯,好,你说的对,我寻思着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妇女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事实上,我和大姨妈家很久没来往,手机号也不知她从哪问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听到大姨妈熟悉的骂人话。
“小豪啊,你大表姐死不死到尼那儿去啦?”我只能勉强听清楚几句,连忙回答没有,大姨妈又接着说,“这女娃子忒让人烦心喽,当初就该听她爸的话,送给老刘头家做干女儿,也不至于这般操心。你是不知道,好好的日子她不过,非搞啥子歪门邪道,四处骗钱,丢尽了我们的脸,豪啊,要是看见你大表姐,记得替我劝劝,小时候你们关系最好,她一定会听你滴,让她回头是岸,我们不会怪她。打扰你啦,小豪,大姨妈以后有空去看你。”
依稀记得儿时在大姨妈家度过了不少快乐时光,基本上是四处耍,田地里,沙堆里,钓龙虾,打弹子,烤红薯,还有抓野兔子。可我就是记不起大表姐,或许男女有别的关系,即便小时候也很少一起玩,总不能也跟着跳毽子,橡皮筋,做公主梦吧。以后,我也没有想到,会和大表姐经历那么多古怪的异事。
大表姐究竟在做什么工作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我懒得去想,做小姐应该不太可能,虽然农村的女孩子大都选择了同一种堕落方式,从大姨妈没有想砍死大表姐这点来看,几率不大。我内心应该也很难接受一个做小姐的亲戚,这倒不是侮辱这个行业。大表姐,她跑到哪去了,还有,大姨妈为什么要打给我要人?
第二天一早,我全身酸痛,从沙发上爬起身,转了转脖颈部,就听到咔嗒咔嗒地一响。我完全没有印象,昨天明明是躺在自己床上,怎么醒来会在这,而且全身难受,像昨夜做过剧烈的运动。迷迷糊糊间,我走进卫生间拿牙刷,照镜子才发现额头有一张符,黄颜色,上面写的文字一个都不认识。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香港鬼片不是白看,这个符很像赶尸时贴在僵尸额头的那东西,是用来指挥僵尸行动的重要道具。
这玩意怎么跑到我额头上来啦。我轻轻一拉,它就掉下来,顺着水流去了下水道。此时,我仍然是迷糊的,完全没意识到它的不寻常,只当是昨夜喝多了,自己写符咒玩,这事我也干过。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看过不少死人,后来又看了电影,就依样画葫芦地照搬,做好符咒和小伙伴玩僵尸游戏。
刷完牙,洗完脸,我才发现浑身地痒,昨天估计没洗澡,内裤没换。于是,我大大方方走进去,这一推门把我吓一跳,床上有一个不明物体在不断蠕动,像毛毛虫一样。正准确去掀被子,毛毛虫顺时露出一个头来,一个披散着头发,仔细看头发居然是黑绿相间,传说中的小丸子头,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女子擦着迷蒙的睡眼注视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想一想昨夜有没有约炮和找小姐,而是这女的谁啊,像那谁谁又不是那谁谁。
然后,对方说话了。
“总得让我先穿上衣服吧,我什么都没穿,”话音刚落,她就自顾自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完全不顾及我在旁边。我转过身,走出房门,什么都没说。
五分钟左右,她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长袍走了出来,俨然一灭绝师太造型。
@lang0690 2016-09-19 07:57:00
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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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她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她竟然比我高,干净身高一米七三左右,尤其是那腿特别地长,比例也着实匀称,我想当然地认为她应该去当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模特,《花花公子》她没戏,因为没人想看太平公主。不过,她如果穿白衬衫配黑裙子,倒会有校园女神的即视感。我对制服诱惑最没有抵抗力。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她在看我,我知道自己丑,也没必要用这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吧,再说这还是我家。
我慌慌地说道:“我们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像挤牙膏一样挤出话,“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努力拭去额头上的汗,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只有一个恐怖的噩梦,梦里是一个从前深爱过的女孩,我们做了现实中从未做过的事-----牵手,然后她拿着一瓶酒给刘德华,说这酒值一千万,然后刘德华拿出两个小木箱子,里面是他珍藏的私货,他对她说,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爱你,这方面我比较慎重,因为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和你一辈子走下去。然后,我就被吓醒了,刘德华八十岁来抢我女朋友我也照样没戏。
我吓坏了,事倒是好事,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对劲啊。不过昨夜确实累的够呛。再说那符,虽然我喜欢制服诱惑,可从没见人玩尼姑的。不,a片里好像有过,不过,我从来没想过啊。
我还想问清楚点,以免弄错,“我们做了?”
她还是老样子,木呐地点点头,“是啊,什么姿势都试过。你的腰不太给力。”
最后,我问出了最在意的事,“戴套没?”
她先是有些犹豫,继而乐了,说,“谁用那东西,都什么年代了。”
我顿时发觉天昏地暗,小心脏似乎一瞬间骤停。
妈呀,我玩完了,铁定要艾滋啦!
“我会对你负责的,”深思熟虑后,一合计,其实占便宜的是我,我什么家业都没有,长得还磕掺,谁跟我都和路边踩到牛屎一般倒霉,“假如我没得病死掉的话。”
“怎么能让你负责,我堂堂女汉子做人顶天立地,自己的错决不让他人代我受过。这事是因我而起,我负全责,”她瞅了我一眼,手做出摸钱的动作,面部表情很复杂,“说,哪痛,桑拿按摩和白马寺痛消贴的钱,我出。别太贵,出门没带太多钞票。”
我暗自感慨,现在的女孩比男人还男人,只有更男人的才敢要她们吧。细思极恐,我突然想到让我更害怕的事,虽然几率不大,也不能打包票。万一她怀了咋办,我没准备好当爹,何况我要怎么跟孩子解释和她妈的相遇。事后证明,是我想太多。
“既然我们都做了,至少得告诉我名字吧?”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玩个僵尸游戏而已,你怎么想得那么恶心啊,av看多啦,乱伦,”她笑着吐舌头,向我眨眼睛,“小豪,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和从前一样好骗。”
“游戏,是你往我头上贴符的?”我蓦地想通了一件事,小时候和大表姐玩过僵尸游戏,每次都是我输,“呀,是你,倪,倪柯慧,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你妈到处找你吗?”
“我告诉过她,来你这里啊,老妇女,大惊小怪,”说完她继续说,“我昨晚敲了老半天门,就是没人开,我只好自己进来了。进来发现你睡着了,我找不到床睡,你又那么重,搬不动,我只好用符咒把你唤起来,但是不熟练,导致你受了不少苦,不过你真不能怪我,出来这么多年,连客房都没有,难道让我一姑娘家睡沙发,成何体统。我这可是为你好。还有,我可是你长辈,别没大没小,倪柯慧是你叫的,要叫大表姐,懂不懂!”
我一屁股坐下,打着哈哈,原来怎么都记不得的大表姐长这样,真是女大十八变。
“大表姐,你没事跑我这不是叙旧的吧?”我直言不讳地说,“听你妈的口气,好像你闯了啥大祸。”
“妇道人家,啥都不懂,小豪,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事么?”大表姐直直地望着我。
“啥事,都过去这么多年,记得才有鬼。”我真的没印象。
大表姐收敛起笑容,好像换了一个人。
“你说,你能看见鬼,”周围的气氛立即凝重起来,“这是真的吗?”
我并没有回答大表姐的问题。世人怎样看待异类不用我赘述,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亲戚,告诉她一个人等于向全家族宣布,我是个不吉利的人。以后别说老家回不去,爹妈也要埋怨我。
我从小学三年级以后就能见鬼,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概是那时候被大表姐知道的吧,儿时的话大都是童言,长大后我觉得应该没几个人会当真,大表姐竟然还记得。
“你也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早餐,”我看着大表姐,有些心神不宁。
鬼使神差地,我竟领着大表姐来到了集贤南路桂林米粉分店,好久没吃汤粉,口水都快淹没衣衫。大表姐嚷着要吃炒粉,被我笑油腻腻会胖,她居然又加了一个煎蛋。我也懒得跟她说别放卤子,特别咸。
“大表姐,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想到符咒,我的好奇心更重了,“大姨妈好像特别生气。”
“也没莫子,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常玩的僵尸游戏吧,”见我木呐地点点头,继续说,“长大后,我还想继续玩而已。”
我恍然,“大表姐,你当神棍啦。”
大表姐拍拍我的头,道:“说什么神棍撒,难听,是驱魔人,神圣的职业。”
可我还是觉得那是神棍。
@callmeghost 2016-09-20 08:15:00
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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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我关心地问,“大表姐,你靠当神--不,驱魔人可搞到钱撒?!”
大表姐吧唧一口将米粉含在嘴里,一溜烟儿米粉就顺着她的嘴进入胃里,“你大表姐是何许人撒,不赚钱搞它,我吃多了撒。我还是刚入行莫多久,资深的驱魔人一年几百万好赚。尤其是富人的钱,他们亏心事做太多,身边的鬼事发生得特频繁。赚他们的钱跟在地上捡一样。你看过几个富人不去庙里烧香,好人还去那干啥,脑壳子又莫病。”
我咬了一口牛肉,喝了两口汤,巴望着大表姐,“跟我说说,你都驱过哪些鬼。”
大表姐招呼店员又要了一份卤牛肉,“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说了你也不信,会说是我骗小娃娃。你是我大表弟,我骗佛祖也不会骗你。现在的鬼比过去还厉害。从前,大都是饿死的,现在,都是吃死的。还有啥是人不敢和没吃过的。我告诉你,广东那边因为吃翘辫子的死后都变成了贪吃的厉鬼,凶着呢,见人就咬,见肉就吃。这种肉食鬼最难对付,一般的桃木剑,鬼符咒语啥的都没效,最有用的是一碗牛肉面,乘它大吃大喝之际,用蘸了鸡血的筷子插进它的胃,这才是它的命门,对付贪吃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它再吃下去。”
我听得胆战心惊。
“哦哦,那你们道行最高的是谁啊,一定比你厉害吧,”我故意套话,心里面想着人民路桂林米粉的事,“我还没真的见过道士呢,他是不是每天都穿着道袍,拿着一把大宝剑四处斩妖除魔。”
“小豪,你这是在讽刺我吧,别以为你大表姐听不懂,”大表姐朝我吐舌,“不过我还真知道,我们这行最厉害的是我师公,一百多岁了,仙风道骨,加上还是白胡子,他叫罗九天。我师傅是他的四徒弟,叫楚原。他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驱魔人。”
“就吹吧,啥时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我挖苦地看着大表姐。
我关心地问,“大表姐,你靠当神--不,驱魔人可搞到钱撒?!”
大表姐吧唧一口将米粉含在嘴里,一溜烟儿米粉就顺着她的嘴进入胃里,“你大表姐是何许人撒,不赚钱搞它,我吃多了撒。我还是刚入行莫多久,资深的驱魔人一年几百万好赚。尤其是富人的钱,他们亏心事做太多,身边的鬼事发生得特频繁。赚他们的钱跟在地上捡一样。你看过几个富人不去庙里烧香,好人还去那干啥,脑壳子又莫病。”
我咬了一口牛肉,喝了两口汤,巴望着大表姐,“跟我说说,你都驱过哪些鬼。”
大表姐招呼店员又要了一份卤牛肉,“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说了你也不信,会说是我骗小娃娃。你是我大表弟,我骗佛祖也不会骗你。现在的鬼比过去还厉害。从前,大都是饿死的,现在,都是吃死的。还有啥是人不敢和没吃过的。我告诉你,广东那边因为吃翘辫子的死后都变成了贪吃的厉鬼,凶着呢,见人就咬,见肉就吃。这种肉食鬼最难对付,一般的桃木剑,鬼符咒语啥的都没效,最有用的是一碗牛肉面,乘它大吃大喝之际,用蘸了鸡血的筷子插进它的胃,这才是它的命门,对付贪吃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它再吃下去。”
我听得胆战心惊。
“哦哦,那你们道行最高的是谁啊,一定比你厉害吧,”我故意套话,心里面想着人民路桂林米粉的事,“我还没真的见过道士呢,他是不是每天都穿着道袍,拿着一把大宝剑四处斩妖除魔。”
“小豪,你这是在讽刺我吧,别以为你大表姐听不懂,”大表姐朝我吐舌,“不过我还真知道,我们这行最厉害的是我师公,一百多岁了,仙风道骨,加上还是白胡子,他叫罗九天。我师傅是他的四徒弟,叫楚原。他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驱魔人。”
“就吹吧,啥时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我挖苦地看着大表姐。
“现在,”大表姐大喝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躯已不在,待我正眼看去,她正边走边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从袖口处拿出一张泛黄的符,我注意到它和我额头上曾贴着的符不一样,上面的字虽然也看不懂,却完全不一样,大表姐左顾右盼,打开冰箱门,顺手拿出一瓶二锅头,拧开瓶盖,往嘴里一含,再顺势喷向纸符,纸符瞬间燃起火苗。待它慢慢烧尽,她捡起地上焦黑的纸末,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作甚,存心搅黄俺们的生意,快滚,滚,”米粉店的店员来到我们身旁,想赶我们走,然后,一个身着米粉店制服的女子走了出来,店员一看到她神色都变了,“店长,就是这个人,在我们这搞迷信活动,弄得店里乌烟瘴气。我正教训他们。”
只见店长气定神闲,看不出一丝责备的意思。她三四十岁模样,个头不大,却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甚至带着一丝神秘。她慢慢解开围裙,招呼我和大表姐到二楼。此时,幸亏才开门营业,人流量还很少,刚才目睹大表姐疯狂表现的人已经都离开了。二楼其实只是个阁楼,我们很快就走了上去。
店长开门见山地问,“能否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全都看到了,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原来,大表姐也能看到鬼。刚才那是一只普通的偷香鬼,此鬼说法不一,但大致上只是偷食食物的香味,使食客再也不愿意吃这道食物,算不上罪大恶极。顶多是来自阴界的小毛贼。大表姐应该是气不过才刻意在我面前炫耀,逼我承认见鬼。
“真的很抱歉,店长,我大表姐是林正英的脑残粉,给你造成的不便,我们非常抱歉,”我的眼神看着大表姐,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大表姐,说下次不会了。”
大表姐完全不领情,自顾自地说,“你还得感谢我帮你驱鬼,要不以后来吃你们店的会越来越少。”
我一拍额头,想完了,肯定是要赔钱,手不自觉地往口袋里伸,又无奈地伸出来。
店长自我介绍叫戴玉子,见我们一脸茫然,招呼我们坐下。有店员上楼喊店长下去,被店长一个眼神瞪回去。我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大表姐看到后竟情不自禁笑起来,我回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还不都是你害的。
“店长,是我们的错,”我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先认错比较好。
“你们没错,我还想请二位高人帮忙咧。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在清洁堂的分店最近出了蹊跷事,”我想告诉她我知道这事,没说出口,戴玉子就抢得先机,话痨模式开启,“这是个科学的时代,说出来大部分都不相信,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只当是玩笑。事发第二天,我就被那边的店长叫过去,还看望了受伤的人,他们的表情我到现在都忘不掉,一定不会错,他们是被鬼迷住了。”
“店长,我是无神论者,”我不想掺合进去,万一是恶鬼,就我这破道行,只能添乱。
“我会抓鬼,”大表姐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我是专业的驱魔人,我师傅说我的实习期到这个月就该过了。鬼在哪,我去。小豪,你也一起,因为你能看见,我不能。”
店长突然对我刮目相看,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见鬼,果然英雄出少年。”
我对店长的修辞不敢苟同,另外,大表姐说自己不能见鬼又是什么鬼,刚刚她才驱过鬼啊。
大表姐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我师傅教我怎样感知鬼的存在,其实很简单,鬼和人的生物磁场是不一样的。鬼在的地方阴气聚集,人因为经常见阳光,所以阳气很重。”
我和店长同时点头,受益匪浅。
我偷偷把大表姐叫到一边,劝说道:“大表姐,莫生事,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铁定是厉鬼,不是你一个刚出道的神棍能对付的了。我不是贬低你,市里最厉害的马三立和吴淡如咋样,狠角,都吓得只能待在家里。收手吧,乘还来得及。”
然后我走到戴玉子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戴小姐,我们是普通人,没得那能耐。”
大表姐一把拉住我,我知道她肯定又抽风了,果不其然,她说道:“有奖金撒,莫得我可不干。少了也不行,我的助手也要吃饭。这事包给我,有任何后果,我承担。驱不了鬼,不收钱。”
我捂着眼睛,不敢再去想。助手,我怎么成你助手?
戴玉子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现代牧场的纯奶,“一点都不好喝。还是它出的鲜奶好。这事总公司已经高度关注,奖金已经提高到十五万,这还是昨天报的价,安庆太小咯,没得一个真正厉害的人。你们要是有本事,钱不会少给的。”
我左手在大表姐眼前晃,没得反应,估摸着是被奖金吓着了。
大表姐嘴里重复嘀咕着“十五万”和我一起回对街的家。最近,集贤南路在修路,我们走得吃力,路上四处都是碎石子还有不知何时会冒出的大铲车。
我想想就窝火,说道:“大表姐,你莫子要接这活。驱鬼这行不好混。要是被上身,也莫得人帮你。我就是个累赘,你干哈子要拖我下水。我都说了,我不能见鬼。”
大表姐不搭理我,脑子里都是发财梦。
@人老钱少啊 2016-09-21 20:05:00
很好看,可惜更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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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要上班。
我在天涯的另两个帐号,一个是白羊座张文君,另一个是东野君1988,几个月前,前一个被全面封杀,投诉以后又恢复,理由是误删,当时天涯被找小姐弄得焦头烂额,可以理解,现在早已恢复正常,今天,另一个帐号再次被全面封杀,导致博客里的文章全没了,理由和上次一样,什么发布大量商业广告,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二郎神,从哪看到的广告。里面我只写了一篇,几个月都没再发,也很少人看,为何突然封杀,理由太牵强。我不是为了解封才发这篇短文,我已经放弃了,懒得再搞投诉那一套。我对天涯已经万念俱灰,这篇都不愿意再更下去,但因为强迫症的缘故,我会更完《奇谈》第一卷《店铺鬼事》,一共十万字,再更六万左右,这个帐号我自己全面封杀,不用等值班编辑们来,理由是伤不起。本想写一百万字,天不遂人愿呐!
“小豪,准备两斤生牛肉,带血的,榴莲一个,臭鸡蛋三个,闻起来越臭越好,桃木剑我在你这找到了,没想到你书柜居然是桃木做的。檀香到迎江寺去买,要粗一点,还要搞些香灰,时间越久越有效。嗯,顺道替我求个平安符,保佑我抓鬼事半功倍,”大表姐完全不在意我是否有兴趣,嘴里还叼着一根甜玉米,“能不能飞黄腾达,这是第一步,打起精神来,有你配合,十五万手到擒来。”
“大表姐,这钱咱没能耐拿,那些大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我们算个球,”大表姐依然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去找遥控器,打开电视,搜索本地台,刚好在播本地新闻,然后,大表姐一声惊呼把我叫过去,“小豪,快看,那儿是不是她讲的那家桂林米粉?”
画面上有一张横幅,用大红字书:重金悬赏,二十万,招驱魔人。在这个一切讲究科学的年代,这应该算是大爆炸新闻。我不愿承认自己被奖金打动,看着大表姐激动的心情,冷嘲热讽道:“你这么想去,我们干脆现在就去。”
没料到大表姐说道:“今天不去。”
我一下子怔住,大表姐这是怎么了,说,“我们不去驱魔啦?”
大表姐竟呵呵一笑,嘴都乐开了花,“这你不懂,今天若去了,明天再涨五万,我们岂不是亏了。再多等几天,咱等的不是时间,是钱。小豪,今晚去ABC吧,就在你对过那个,咱提前庆祝一下。”
我歪着头,不屑一顾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没钱。”
大表姐一撅嘴,怒目而视道:“小气鬼,又不是不还你。”
我略带讽刺地问,“你真的打心里会还?”
大表姐神情严肃地说道,“骗你的,我当然不会啦。咱俩谁跟谁,你是我大表弟耶。”
已经做了很多铺垫,今天开始驱魔,胡编乱造,切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