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磨蹭了半天才开口说,可能是这个工地的建筑风水格局有问题,他没有把老冯说出来,只是推说,在百度上查了一下,工地十栋楼的形状不对劲。
前面六栋楼看起来就像一把屠刀,而后面那四栋楼的形状正好就是一个刀柄!以前那四栋楼没有起来,工地太平无事,现在这刀柄刚刚露出来,就出现问题了!如果这四栋楼再加高一点,那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王文勇一听,慌了,赶紧从桌上翻出建筑平面图来,两份图纸合在一起,还的确像一把杀猪刀!
王文勇吓得面无人色,他说要赶紧辞工不干了,否则小命都可能丢在这里。
李涛却不以为然,他说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形状像屠刀,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出事只不过是偶然因素,不要太牵强附会。再说这个工地的工资开得高,他舍不得走。
王文勇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样,但是他还是很害怕,马上把杨志坚的遗物全部扔到宿舍外边去了,还拿了一些香纸烧了,祭拜杨志坚,叫他安心上路,不要再回来了。
我问丁磊怎么办,是不是赶紧辞工算了,免得在这里担惊受怕,丁磊没有说话,把我拉出宿舍,到工地大门外,这才打电话给老冯。
老冯听丁磊说了工地发生的事情,只是要我们抓紧时间赶紧离开,也没有多说别的。丁磊说,一定要见见他。
老冯说,要见面也行,买点酒菜去他工地,但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冯现在的工地离我们很远,等我们过去之后已经到了中午。宿舍里就他一个人,他二话不说,倒了酒就自顾自喝了起来。我们带过去的就一些凉拌菜还有油炸花生,老冯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老冯虽然喜欢喝酒,但酒量却不咋的,喝了两杯就上头了,一边嚼着花生,一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印堂发黑,两个人脑门上都是一片紫黑色,这在相学里边叫做乌云盖顶,看来那个风水格局已经在发挥作用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心里发毛,但丁磊却紧盯着老冯,问他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让所有人都离开。
老冯哼了一声,说是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就算这批人走了还有一批人会过来,而且这些建筑极有可能就是有人有意为之!
丁磊大惊失色,说是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修十栋楼来害人,这也说不过去啊!
老冯说,他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这种事他管不了,也不敢管,惹不起但躲得起,他要我们好自为之。
丁磊没有再说话,拉起我起身就走。走了一段路,丁磊又站定了,他说这样不行,他得回去再问问老冯那个风水格局叫做什么。
等我们返回去,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老冯已经睡在床上了,丁磊走过去叫了几声,老冯一动不动,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我走过去,把手放在老冯鼻子边,顿时花容失色,他居然没有气息了!
“不会是酒精中毒吧?”丁磊看了看那瓶酒,一脸黑线。
“要不要打电话报112?”我也是慌了手脚,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人都死透了!打个屁啊!”丁磊拉着我匆匆忙忙的就逃离现场。
心情忐忑的回到工地,已经到黄昏时候了,迎面碰到马经理,他把我们狠狠教训一通,问我们跑到哪去了?
丁磊支支吾吾说是带我出去住宾馆了,我羞得满脸通红,马经理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指责我们,毕竟这是生理需要。
他告诉我们青阳道长已经做法事超度了林昌明和杨志坚,要我们安心上班,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他还拿出两个菩提子手链给我们,说是青阳道长留下的,丁磊宿舍其他两个人也都有,可以辟邪,要我们戴上不要摘下,说是防止意外事情发生,毕竟死的两个人都是丁磊宿舍的,就算求个心安也行。
既然人家一片好心,我们也接受了,立马就把它戴在手腕上。
老板出面周旋各方,很快就把事情摆平了,死者家属得到了一大笔赔偿,政府部门也允许工地复工,接下来的日子,工地也恢复了正常,人们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老冯那边的事似乎风平浪静,但我们也不敢主动去问,如果他真是死于酒精中毒,牵扯到我们也是麻烦事。
我依然住在女工宿舍,与丁磊天天在一起,却不能干男女之间的事,我也不敢向丁磊提出去开房的事情。
一来脸皮薄,丁磊自己不说,女孩子过于主动似乎有些放荡的嫌疑,再说,我也担心他没有恢复过来,冒昧提出来,可能会让他难堪而且增加心理压力。
这天晚上,我跑到宿舍去找丁磊,他没在,只看到李涛。
我问李涛丁磊跑哪去了?李涛笑着说,陈思思,你不知道啊,这段时间丁磊走火入魔了!他每天都在研究风水,还经常跑到仙湖去找大师指点,今天一下班又跑到仙湖去了。
我知道丁磊一定还在纠结工地建筑风水格局的事情,我心里面其实很害怕,很想劝丁磊马上就辞工,可是他这个人脾气很倔,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了差不多九点钟,丁磊回来了,他没有跟我说话,却叫李涛把图纸拿出来看,他说基本弄清楚了,这确实就是一个风水杀局,问李涛这把屠刀刀锋指向的位置是哪里?
李涛大致估算了一下,说就是灌木林后山那一片凹进去的地方,丁磊说想过去考察实地,问李涛敢不敢跟他出去一趟。
李涛当时就吓坏了,上次白天去灌木林已经碰上鬼打墙了,大晚上还去不是找死吗?
丁磊说,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我赶紧说陪他一起去,丁磊断然拒绝,但我死缠烂打,非得要和他在一起,丁磊拗不过,让我回去换身衣服。
可是等我回来发现他已经走了,我赶紧抓起手电筒就追了出去。
李涛看到我一个人去,赶紧拉住我,他说黑灯瞎火的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我说不能让丁磊一个人去冒险,我必须要和他在一起。李磊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要陪我一起去。
我们每人拿了一个手电筒,悄悄的溜进了灌木林。
已经到了农历二十几,天上没有月亮,星光点点照射下来,朦朦胧胧的,十分黯淡。
前方看不到电筒的光线,看来丁磊已经走远了,打他手机也是没用的,白天进来时早就发现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信号,虽然与宿舍只是一墙之隔。李涛突然说尿急,叫我等他一下,然后就跑到远处了。
林子里黑漆漆的,虫子时断时续的鸣叫声把夜色衬托得更加寂静。
等了好久,都不见李涛回来,这家伙撒泡尿居然要这么久。正在我心烦意乱之际,林子里稀里哗啦的响了一阵,我大声叫道:“李涛,是你吗?”
“哲哲!”回应我的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也不见有人出来,我把手电筒朝前方一照,不高不矮的灌木叶子无风自动,看起来像一双双自由舞动的手,随时可能把我掐死在这暗黑的夜里。
突然感觉到脚底下冰凉冰凉的,好像是一双手挽住了我的脚踝,我甚至能感觉到手掌心因为劳动过度密布的老茧......
“放开我!”我用力挣脱,抬起那几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左脚用力跺下。
“咔擦!”我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响声,像极了骨骼断裂的声音,我心头一阵莫名的轻松,心想这只手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吧。兴奋而放松的心情,带动我的嘴角向上扬。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只是一根干枯的树枝而已。
然而这种轻松没有持续半分钟,我就听到前方悉悉索索一阵响,这个声音如同一根绳子,牢牢系紧了我的咽喉,让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原本湿透的背脊,更是一阵冰凉。
夜是这么的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静得可以听到自己每一个轻微细小动作发出来的声音。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感觉,还有一丝热量!我的手像触电一般,赶紧缩了回来。
“喵呜!”那个怪物突然冲着我大叫一声,把我彻底吓蒙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也马上清醒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一只猫吓成这个样子。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试图站起来,可那只猫似乎没有打算放过我,它睁着圆滚滚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我好奇的打量着这只野猫,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浑身深黑色的毛油光瓦亮,身子比其他猫似乎更长一点。
“喵呜!”那只猫冲着我又是凄厉的一声叫唤,居然朝我扑了过来,我火冒三丈,扬起手电筒就对着它扔了过去。
这狠狠的一砸,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它的脑门上,它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我发现手电筒依然还在我手中,那我刚才扔出去的是什么,我举起电筒往前一照,看到地上有一根白森森的骨头,我吓得魂不附体,撒腿就往前跑。
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在我脸上,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接着听到了丁磊无可奈何的声音:“思思,你怎么一个人跟过来了?”
我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我告诉他自己是和李涛一起来的,但是走散了,因为怕他担心,笑声的事情我没有说。
丁磊说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去看看,到了山脚下,在电筒照射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是一道悬崖,而半山腰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山坳,因为山上树木茂密也看得不太实落。
丁磊告诉我刚刚他已经看过了,这个山坳正对着工地,说不定就是一个天然的风水局,他回去翻翻资料确定一下,明天中午爬上去看看。
我赶紧叫他回去,大晚上的这里很不安全,丁磊看我一脸惶恐的样子,也就不再坚持,带着我转身回去。
走了一截路,发现路边背对着我们蹲着一个人。我捂着鼻子,皱起眉,对丁磊说,难怪半天看不到李涛,原来他在拉屎。
丁磊大吼了一声:“李涛,你个吊毛,拉屎跑路上来了!是不是欠揍啊?”
李涛没有说话,却听到巴咔巴咔一阵响,似乎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我诧异的问他这是在吃什么?
李涛慢慢站起来,突然一转身,把我吓坏了。这根本就不是李涛,而是王文勇,他满嘴沾着鸡毛,还有鲜红的血沿着牙缝顺着嘴角往下掉,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大公鸡!他居然在生吃鸡!
“哲哲!”王文勇面目狰狞的笑着,也没有理会我们,闪身进入灌木林,蓦然消失不见。
“快跑!”丁磊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拉着我飞跑起来,我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全是汗!
突然一道黑影挡在了我们前方,我的心一沉,那家伙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
丁磊其实也是很害怕,但出于男子汉的血性,他冲上前,把我护住,大着胆子大吼:“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滚开!”
“怎么啦?火气这么大!我不就是没有跟上陈思思而已!”那人一开口,我才听出来,原来是李涛。
“什么都别问!回去我再跟你说!”丁磊不敢废话,拉着我继续狂奔。
气喘吁吁地回到宿舍,打开门一看,王文勇正坐在床上,我和丁磊都吓坏了,不敢进门,李涛不明就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满的问他刚才到哪去了。
王文勇说是出去约炮,刚刚才回来。丁磊大着胆子,凑到他嘴边闻了闻,王文勇大笑,问丁磊有没有闻到女人的气味,他约的那女孩子真的好香。
丁磊悄悄告诉我没有闻到血腥味,我这才敢进去。
丁磊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风水书,指着图形告诉我们,刚刚他看过了,后面那座山半山腰有一个山坳,有点像这个“阴煞之地”的风水格局,这个天然的风水局,正好对着我们的工地,对我们工地影响很大,两起死亡事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阴煞局造成的。
王文勇不以为然地说,既然这个风水局早就有,为什么现在才出事。丁磊说,这是因为这个“杀猪刀”以前还没有成型,后面四栋楼上来之后,屠刀杀局与阴煞局对冲,当然就会出问题了!
丁磊问李涛现在六号楼的标高是多少?李涛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是89.2米。丁磊在纸上面算了算,一拍桌子,说是到了十四层就和基本那个山坳平齐了,到时候更加危险!
李涛一脸惶恐,问丁磊怎么办?丁磊说明天中午,带些工具上去,想办法把那个阴煞局破了。
王文勇却不敢苟同,他说丁磊只是看了几天书,半桶水都算不上,居然还敢去破阴煞局,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英雄,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丁磊说王文勇不去就算了,反正他是去定了!李涛也不肯去,他说太危险了,要么问问马经理,让他把青阳道长找来,核实一下再说。
丁磊眼睛一瞪,说这件事谁敢告诉马经理,他就跟谁急!话不投机半句多,丁磊的提议没有人响应,大家都沉默下来了。
安静了一会儿,丁磊突然爆发了,他冲着我发火,大声骂我是贱人,说是一个女孩子老是往男生宿舍跑算什么回事,刚才还跟李涛两个人溜到灌木林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李涛有一腿呢!要我赶紧滚回自己宿舍,以后再也不要过来了。
以前他从来就没有对我这样凶过,我先是一愣,接着鼻子一酸,委屈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回去。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丁磊之所以这样对我,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男人不能人道,这的确很窝火,更重要的是,他可能是故意让我生气,这样明天中午我就不会跟着他去冒险了!
想通了这点,我破涕为笑,丁磊是爱我的,他只是用这种过激的手段阻止我参加他明天中午的行动,幸好我没有上当。
第二天中午,我早早吃过饭,就偷偷溜到灌木林里躲起来。隔了一会儿,丁磊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过来了。
我兴奋的大叫一声,冲出来,一把将他抱住。丁磊的反应很剧烈,他一把将我推开,瞪着眼睛就骂开了:“陈思思,你个贱人,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赶紧给我滚!”
他的意图早就被我识破了,我没有退缩,而是死皮赖脸的贴了上去说,我就贱,但只对你贱,你又能奈我何?
我的举动让丁磊出乎意料,他知道我也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也只有带着我去了后山。
白天比晚上看得更清楚,那个山坳大约有50米高,长满了手臂粗的树,坡度很陡,也没有一条路可以上去,而且长满了荆棘藤条。丁磊从包里取出一把刀,一路砍过去,慢慢爬过去,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我们才进入了了那个山坳。
山坳里长满了树,遮天蔽日,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丁磊拿出一个罗盘,测了测,但一脸茫然,根本就看不出所以然来,他说这个地方风水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要再往前走走看。
一路披荆斩棘,向着西面方向一直前进,一个山洞赫然跃入眼帘,这个洞就像一道小门,很窄,两个人并排都走不开。因为被藤条杂草遮掩了,刚刚过来的时候并看不到。
丁磊拿出一条绳子,一端绑在我腰身,一端绑在自己腰上,然后拿出一包石灰给我,要我撒在地上,防止迷路。
里面黑乎乎的,有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好在丁磊准备充分,有电筒,而且洞还不算矮,不用趴着走,洞很狭长,像是一条通道,而且没有上下起伏,感觉就是一直平着走。
走了大约十分钟,居然能看到光亮了,这个洞已经被我们走穿了!从洞里走出来,发现那是一个山谷,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而却不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前边有一条蜿蜿蜒蜒的小路往山背后延伸过去,我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走去。走到转弯的地方,才发现前边有一个村子,大约有十几户人家,房屋很破旧。
这也太奇怪了,荒山野岭的居然有人家,彭都这座城市这么发达,居然还有这么落后的村庄?我们本来打算随随便便找一户人家,向当地人打听一下,结果找遍了整个村子,最后才在靠南面的一户人家,发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也就是说这里整个村子只有一个人!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老人家看到我们,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从他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可以推断他至少已经有八十岁了。
丁磊走过去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可比划了半天,那老人家一句也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一口粤语,幸好我在东莞呆过,粤语还能说上一点,于是操着半生不熟的粤语,与老人聊了起来。丁磊只能傻乎乎的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老人告诉我这个地方叫马坝村,四十年前这里很兴旺,有一百多户人家,家家都有百岁老人,后来市里边知道了,特意派记者来采访,还出钱立了一块石碑,把这里称为寿星村。
看我们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老人把我们带到一块大石碑前面,那块石碑看上去很古朴,经历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那种陈旧感很明显。
石碑上雕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马坝出寿星!”边上还有一行小字:“为纪念马坝村十五位百岁老人同存于世,彭都市宣传部特立此碑!”
我这才相信老人说的全是实话,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曾经的寿星村现在居然只剩下一个人了!
这老人说话的时候,不时地停下来喘气,就好像身体里有一架风箱一般,这应该是某种隐疾。丁磊个子很高,站在我旁边似乎一尊门神,老人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有些畏惧。
我向丁磊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老人套套近乎,他会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双手递过去,笑眯眯的问道:“老人家,您今年高寿啊?”
老人家疑惑的望着他,根本就听不懂,但是递烟这个动作却是华夏通用的,男人之间表达善意的手势。老人家接过丁磊的烟,明显没那么紧张了。
我赶紧用蹩脚的粤语把丁磊的话翻译了一遍,那老人家这才听懂了,他摆着双手说:“不敢当,不敢当啊,老汉我今年刚满五十。”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和丁磊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丁磊虽然不懂粤语,但几个数字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一个五十岁的人居然衰老成这个样子,而且这里还是曾经的寿星村,真是叫人难以置信!老人看出了我们心头的疑惑,长长叹了一口气,招呼我们回到他家里坐下,对我们讲述了这段事情的经过。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老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当时他祖父还健在,也是一个百岁老人。
在那个物资匮缺的年代,这个村子居然能有这么多的百岁老人,这在当时甚至在当今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市里的记者过来采访。
采访过去没多久,来了几个陌生人,说是宣传部派下来修石碑的。
那个年代的人看到上面下来的人都特别开心,家家都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那些人。
没想到当天夜晚,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子北面的山塌了一片下来。
据那些修石碑的人说,是他们白天采石头,下炮眼时候炸药放多了导致的。
反正离村子的距离很远,也没有什么影响,第二天那些人就离开了。但村子里开始传言,那些人放的一炮,把那座山的脉眼给炸坏了。但那个年代,这种说法绝对会被视为封建迷信,严重的话可能会被抓起来揪斗,所以这只是在暗地里流传。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村里的人老得越来越快,百岁老人也越来越少了。
传言越来越盛,说是这村子的风水已经被破坏掉了,不能再住人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家搬走,一晃眼过去了四十年,到了现在这里就剩下了这个老人。
这个老人似乎很久没有跟人交谈过了,这时候碰到了我和丁磊,除了刚开始有些拘束,抽了两支丁磊的“芙蓉王”之后,话闸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看起来挺开心的。
说着说着老人家颤巍巍的往房间里走去,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一张合影。
老人告诉我们,这是当年那些刻石碑的人与他们家的合影,当时那些人就在他家住了一个晚上。
照片前排是有个老头和一个小孩,老人胡子很长,由于照片年代远久,表情已经看不清楚了。老人说那小孩就是他,长胡子老头是他祖父。站在后面那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中年人就是来刻石碑的。
我总感觉到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很眼熟,但就是记不得在哪见过。
丁磊接过照片,愣了愣,嘴巴张得老大,他惊讶的说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看了看,的确有些像,我来工地的第三天,马经理带老板坐过我的电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老板,但他看到我开了句玩笑,说是这么漂亮的妹子开电梯是不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可是这是四十年以前的照片,老板那时候应该十岁都不到,不可能是他。可是看轮廓,确实太像了。
“莫非这是老板的父亲?”我和丁磊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意外地发现,让我更加紧张不安。这些人过来绝对不是修筑一块石碑这么简单的事!那他们当年在这里究竟做了些什么,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胡思乱想了很多,但始终不得要领,毕竟知道的东西太少了。真相似乎被掩藏在重重迷雾之中,我永远也无法看清楚。
已经到了两点多,已经超过了上班时间,如果现在返回工地,过去估计也已经下班了。丁磊想打电话向马经理请假,然而这个地方居然一点信号也没有,也只能等着挨骂了。
既然赶不回去,丁磊提议趁着天还没有黑,去村子当年塌下来的那个山头看看,让老人带我们过去。我把丁磊的话翻译了一遍,老人面色大变,连连摆手,说是那个地方很邪门,去不得。
他告诉我们,自从山塌了之后,村子里不止是人受到了影响,就是连飞禽走兽都受到了影响,动物越来越少,差不多快灭绝了,连家畜家禽都养不活,这才让村里人决定离开这里的。
老人说话颠三倒四,逻辑很混乱,我们弄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说那个地方风水坏了,煞气很重,人在那站一会儿都受不了,千万不要去!
老人的话让我感觉有些夸大其词,我听说风水发挥作用一般都要很长时间的,不可能马上见效。丁磊死缠烂打,老人只得把大致的方向向我们指了一下,让我们自己过去。
我们离开了老人的家,顺着老人指引的方向,来到了那座小山附近。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个土坡,上面光秃秃的,一点植物都没有,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转悠了半天也没能发现什么异常,丁磊拿手机拍了几张相片说是带回去研究。
我拿起他的手机,翻开相册一看,那几张相片全是模模糊糊的,连山的轮廓都看不清。我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结果也是一样。看来这不是我们手机的问题,而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接着我就开始感觉到头有点晕,丁磊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叫了声这地方有些古怪,拉着我就往回撤。回到老人家里,这种感觉马上就消除了。
天也快黑了,丁磊帮着老人去打水,而我就在厨房里烧火,老人也没有什么食物招待我们,只是弄了些红薯过来。
我把几个红薯洗了切片,做了一锅红薯汤,当然也煨了几个在灶台下边。
吃过饭,老人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厢房住下了,里边一股发霉的气味,似乎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讲究了,我们把门窗全部打开,让空气对流了一阵才进去。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疑惑,虽然累得要命,但却无法入睡。丁磊说做做运动可能容易睡着,我正想问爬了大半天的山运动量还不够吗?他却把手伸进了我的衣服,握住了我的两块软肉,看着他一脸邪笑,我才明白他想做的是什么运动。
丁磊的决定没错,活塞运动之后,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顷刻化为乌有,窗外凉爽的夜风吹进来,令我心旷神怡,一股疲倦感袭来,我马上就睡着了。
“思思,醒醒......”丁磊在我耳边轻轻呼唤,把我给吵醒了。我以为他又想要了,身子一翻,向一只八爪鱼把他给缠住了。
“别闹!”丁磊一把将我推开:“外边好像有些动静......”他下了床,趴在窗边,似乎在聆听什么。
我赶紧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外边凉风呼呼地吹着,风声中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很低,一句也听不清楚。但感觉这是那个老人的声音。
真是太奇怪了,这个村子不就只有他一个人吗,他难道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许是在......想到这里,我感觉身子发冷。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然而这声音瞬息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含含糊糊,似乎喉咙被堵住一般。我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丁磊感觉到我的恐惧,紧紧的把我搂住,回到了床边坐下。
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是凌晨两点,那声音渐渐地平息下去,只剩下夜风在山谷里呼啸,如同妖魔鬼怪在外面肆无忌惮的横行,但此刻我们睡意全无,抱在一起,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窗外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声响依然断断续续的刺在耳膜上,令人不寒而栗。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分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幸好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否则我早就已经崩溃了!
当黎明的第一束亮光射入室内,我们这才舒了一口气。走出厢房,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看到老人,看来他已经出门干农活了。
昨晚与丁磊狂乱,只是随意擦拭了一下,下边依然感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就去厨房烧水,准备好好洗一洗。
灶台旁边的柴火已经用完了,我记得厨房外边有一大堆柴,于是走了出去。原本靠着墙堆着的柴火居然倒了一地,我抽了几根出来,意外发现里边露出了一点衣角。
我赶紧把丁磊叫过来,他先是愣了一愣,接着发疯一般用手把一堆堆的柴火扒开,这时候我看到了那个老人满身是血的躺在柴堆下边。
他的脸色发青,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全身早已僵硬,被柴火压得变形,面目全非!那些血痕已经干涸,看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怎么办?”我惴惴不安的问道。
“这件事不太对劲,我们得赶紧走!”丁磊毅然说道,他从里屋把包带上,拉着我就走。
顺着原路返回,走到山路尽头,我们发现那个山洞居然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也看不到一点被堵上的痕迹,似乎那个山洞根本就未曾存在过,我都怀疑这些经历是不是一个幻觉。
“回去看看!”丁磊面色凝重,带着我返回村子,奇怪的是,老人的尸体居然不见了,连一丝一毫血迹都没有留下!
“去找找那张照片!”丁磊向老人的卧室冲了过去,翻箱倒柜居然一无所获!
这事真的太奇怪了,莫非我们昨天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又或许我们真是撞邪了!
一股凉意袭遍了全身,我全身都在颤抖,这个村子只剩下一个人,而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咦?这是什么?”丁磊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我一看,居然是一个手链,就是马经理给我们的那种菩提,我把自己的手链取下来,对比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马经理说这手链是青阳道长留下来的,丁磊宿舍的每个人都有,莫非是李涛和王文勇两人中的一个干的!是他跟着我们来到了马坝村杀害了老人!但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帮老板掩盖四十年前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又是什么?
如果说这是杀人灭口,那我和丁磊为什么还能活着?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几乎成了一片空白!
“思思,别想太多了!”丁磊突然说道,他说刚刚看了一下,除了我们昨天过来的地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去。
那条路其实根本就不是路,而是山上的流水冲刷而成的水渠,如果下雨天根本就无法行走。上边长满了青苔,很滑,我好几次摔倒在地上,幸好丁磊在后头撑住。
就这样跌跌撞撞,差不多花了两个钟头,我们才爬上山顶。这一块依然人迹罕至,但我听到远远有车的声音传来,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前边应该就是盘山公路了!
站在山顶上朝下看,根本就无法看到那个村子,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只是觉得暖洋洋的。我和丁磊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不住地喘着气,爬山还真是累人。
“嘿嘿!”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是谁?”丁磊站起身来,警惕的四处张望。
这时候大树背后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这个人一脸凶相,盯着我们看了好久,那种眼神好像是一头饿了很久的狮子看见了自己的猎物,恨不得一口就要把我们吞噬掉。
丁磊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着,大声吼道:“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知不知道你们很快就要死了?”流浪汉大声咆哮着,张大的嘴巴,足以塞下我的整个拳头,因为激动,他的眼眶快要裂开了,泛黄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他呲牙咧嘴的狰狞面目足以震慑一个人的灵魂,丁磊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着和他拼命。
流浪汉并没有朝我们扑过来,却是仰着头疯狂的大笑,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原来这是一个疯子,我更加紧张了,汗水再一次湿透了衣衫。神经病杀人根本就不用负法律责任,而且这是一个流浪的神经病,我们如果栽在他手里,就是连最起码的赔偿也没有的!
“你们是从下面那个地方来的?”流浪汉突然说道,他依然直勾勾的瞪着我们。
“你也知道那个寿星村?”丁磊小心翼翼的问道。
“寿星村?哪来的寿星村?那是地狱!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全都死光了......”
流浪汉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一脸惊惧的样子:“你们是鬼!鬼啊!”流浪汉说着,发足狂奔,消失在丛林深处。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但双腿软弱无力,战战巍巍的,都快要站不稳了。在原地站了一阵子,才慢慢恢复了一丝力气。
本来在村子里就快被吓死了,现在又碰上这档事,让我脆弱的灵魂不堪忍受。丁磊看到我表情不对,走过来抱住我,亲吻了一阵,又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语,我的心情才有些好转。
在路上已经向马经理打了电话,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说是年轻人要有些节制,不要影响到工作,他以为我们俩又出去开房了。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工地,这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李涛和王文勇都在宿舍,丁磊进去之后,二话不说,问他们那个菩提手链还在吗?李涛笑了笑,说是虽然不相信这东西真的有作用,但还是不敢摘下,说着他抬起手来给我们看,那个手链。
王文勇也把手抬起来,但手腕上空荡荡的,他说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丁磊问他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王文勇说,你又不是老板,还查我岗啊!他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丁磊把那个捡到的手链向他扔了过去,王文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却不是惊慌失措,他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又偷偷溜出去约炮了,这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如果被马经理知道了肯定会被扣工资的。
丁磊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叫我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这件事似乎很明显了,王文勇的确不在工地,而且手链也弄丢了,他极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但尸体找不到,而且那老人似乎也是被柴火压死而已,如果冒昧去报案,那也只有自取其辱,警察绝对不会相信我们的,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工地平安无事,六栋楼都已经上到了十三层。这些天我也没再去丁磊宿舍,因为王文勇在那,他让我感觉到恐惧不安。
丁磊也没有来找我,整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这几天,用手机拼命的搜索关于马坝村的事情,可惜一无所获,这也许是因为年代太久了,那个地方早就已经被人们遗忘。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盖上被子,正准备睡觉,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别睡着了,丁磊打算去后山,我们跟着去,等我短信通知。”
这条短信也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是个陌生号码,这让我睡意全无,丁磊居然瞒着我私自行动!
我换上一身牛仔衣裤,躲在被子里,把手机调到震动,我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短信通知。
差不多十二点半,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去灌木林!”我赶紧起身,穿上鞋子,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溜了出去。
灌木林中漆黑一片,那一夜的恐怖经历依然历历在目,我心里有些发毛,但心爱的人只身犯险,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即使我帮不上忙,但多一个人至少也是多一个照应。
我一路小跑,朝前冲去,前方出现了一条黑影,我以为是丁磊,没想到是李涛。
李涛看见我,一脸诧异,问我怎么也来了。我说难道不是你发短信通知我的吗?我把手机拿给他看,李涛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他干的,他根本就不希望我参与此事,看来还有别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我问李涛,丁磊究竟想干什么?李涛摇了摇头说,他也不清楚,应该是想去破坏那个风水吧。
我也是无语了,上次我和丁磊上去过,并没有发现那个山坳有什么不正常,倒是发现了那个诡异的寿星村。难道他又有什么新的发现?这头倔驴让我既恨又爱,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他不把自己栽进去,真的不会罢手的。
我此时只想赶紧追上丁磊,就催促李涛赶紧走,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在后面大声叫:“等等我!”王文勇居然跟来了!
马坝村的事情,我还耿耿于怀,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在我心目中,他已经被定为了杀人凶手,他的到来只能让我感到恐惧不安。李涛不明就里,他觉得多一个人是件好事,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我也不敢流露出自己的畏惧,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望了一眼山林里苍茫的夜色,我内心不由得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地涌入心头。
这时候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映出了高矮不一的灌木,看起来有些阴森。王文勇说,可能要下雨了,不要再走了,丁磊肯定会回头的。我说要找到丁磊才一起回去。
话刚落音,雨就下了起来,雨水打在树上噼里啪啦的响,但我绝对不会回头的。
这条路根本就没什么人走过,到处杂草丛生,脚踩在上边咯吱咯吱的响,四周除了雨声,像死一般寂静。
时不时有山风吹过,也不知道是因为雨淋湿了后背,还是别的原因,总是隐隐约约感觉背脊上一阵凉意。
“这是什么?”走在最前边的王文勇发出一声惊呼,我和李涛赶紧走上去,三把手电筒的光线叠加在一起,清晰的看到前方灌木上挂着一块碎布,附近的草丛里有新鲜踩踏的痕迹,那块碎布颜色和布料有些像丁磊的衣服,我的心一沉,丁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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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片碎布拿在手里,凑到鼻子边嗅了嗅,它上边的确有我熟悉的气味,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泪水夹着雨水顺着脸颊就流进了嘴里,咸咸的带点苦涩。
“丁磊不会有事,这些脚印还在继续向前延伸......”李涛仔细看了看地面,赶紧安慰我。我的心情才好了点,心里默默为丁磊祈祷,三个人沿着脚印踩过的草丛一直朝前走去。
雨势渐渐小了,但一层淡淡的薄雾却开始在眼前萦绕,顷刻之间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手电筒的光芒根本就无法穿透这层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看到这种情况,我虽然心急,但也不得不叫李涛停下来,等雾散了之后,再去找人。
这地方的状况我们根本就不熟悉,再加上这漫天大雾,还有雨后泥泞湿滑,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发生危险。
王文勇走到前面去了,李涛叫了几声也没有得到呼应,只是回音在灌木林里不断地回响,看来他跟我们走散了。电话也打不通,这鬼地方居然一点信号也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跟王文勇走在一起,我一直提心吊胆的。
李涛折断一根树枝在这里做了个明显的记号,就和我一起继续朝前出发。此刻的大雾并没有一丝一毫散去的迹象,看起来似乎愈发浓郁起来,两米外的距离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东西。
李涛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他这是防止跟我在途中走散,虽然有些难为情,倒也没有反抗,说实话,我的手除了丁磊之外,他是第二个摸过的男人,李涛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但也没有多想。
慢慢的沿着脚印往前走,前方依然没有丁磊和王文勇的影子。而坡度越来越陡,幸好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减小了我们搜索的难度。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子发冷,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鼻子一痒,连打了几个喷嚏。刚才那一场不期而来的大雨,把我全身弄得湿漉漉的,再加上夜风一吹,我已经感冒了。
李涛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说是很热,已经发烧了,要我回去,他自己去找丁磊,我当然拒绝了,丁磊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可能抛下他不管,让别人帮我去找。
这时前方的灌木丛中稀里哗啦的响了一阵,李涛愣了一愣,像离玄的箭一般冲了过去,我也跟着他往前冲,没想到脚下一滑,摔了个嘴啃泥,等我呲牙咧嘴的站起来时,已经看不到李涛的身影了。
雾气依然没有消散,我心中牵挂着丁磊,脚步没有停下来,突然一条黑影从灌木丛钻了出来,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举起手电筒晃了晃,居然是王文勇。
我惊恐问他躲在这里想干什么,他说是为了摆脱李涛,他说李涛这个人让人看不透,一定有问题,不能跟他一起走。
我心里想说你才有问题呢,然而这时候哪里还敢说这些,王文勇带我向另一个方向走,我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他一脸紧张的说要赶紧把丁磊拦回来,已经被李涛拖了不少时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诧异的问他,丁磊到底要干什么?王文勇说,他发现丁磊这几天在用木炭制作黑火药,丁磊一定是想用炸药毁掉那个所谓的风水局!
我吓了一大跳,丁磊也太疯狂了吧!风水问题他能知道多少,居然还打算用炸药,弄不好把山炸塌了那可怎么办?再说这玩意也可能会伤到自己。想到这里我也不再考虑王文勇的问题了,加快了脚步,向山边跑去。
雨后的路不好走,脚下全是泥泞,粘在鞋子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脑袋也晕乎乎的,但为了心爱的人,我顾不上这些,咬紧牙关艰难的拖着疲惫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挺进。
浓雾没有消散,雨又开始下起来了,我早就被淋成了落汤鸡,雨水从湿漉漉的头发上流进嘴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或者是泪水。
朦朦胧胧的手电筒光线透过雾气,我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间破烂的小屋,小屋在风雨中孤独的飘摇,似乎随时可能会散架似的。这让我感觉有些诧异,记得上回跟丁磊路过根本就没有发现有这样的建筑。
王文勇咦了一声,跟我对视了一眼,此时我虽然心里很急,但体力下降得厉害,于是叫他一起进去躲一下雨。
小屋没有上锁,里面一团漆黑,我们两人都被雨浇得狼狈不堪,一脸惨白,屋子里空荡荡的,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还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我感觉到这里边一定有些不寻常的东西,不过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王文勇进了屋子后,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死寂一般的环境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他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的望着我,我不知道他刚才酝酿了这么久,是不是要打算对我不轨,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被他这么一盯,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背脊蔓延,如同一块千年寒冰,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我突然有一股拔腿就跑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我现在全身冷得发抖,想跑也跑不了,干脆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天由命。
王文勇眯着眼睛,眼神越发冰冷,那种表情让我觉得陌生无比。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子,在手电筒的微光下,寒光依然是那么的明显,他就这样持着刀子,一步一步向我逼了上来。
我吓得面无人色,但我知道在这荒郊野外,任凭我如何叫唤都是徒劳的,我倔强的盯着他,根本就没有喊叫也没有向他哀求,只想趁他不备在他裤裆之间狠狠的来一记膝顶!
没料到王文勇挥着刀子摆了摆,示意我让开,我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背后,他掏刀子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我赶紧闪到一旁,王文勇走到我身后,那是一堵墙,他蹲下身子,用刀子在墙角上刮了刮。
等他站起身来,我看到刀子上多了一些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血!王文勇把刀子放入嘴里,舔了舔说是鸡血而已,叫我不要害怕。可是他舔血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上次在灌木林看到他生吃鸡的场景,顿时毛骨悚然。
“砰”一声响,门突然关上了!王文勇冲过去拼命的拉门,也没有把门弄开。他急了,用力用脚踹,可是这看似陈旧脆弱的木门居然纹丝不动。
就算王文勇长得瘦弱,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其中一定有蹊跷,这小屋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很古怪,门毫无征兆的关闭,更是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很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现在似乎已经无能为力,门打不开,而这座屋子连窗户也没有。王文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我身边来回的踱步,弄得我更是心烦意乱。
这时候门砰砰的响了几下,绝对不是敲门,而是砸门,一个粗野的声音在门外大喊:“开门!谁在里面?”是个陌生人的声音,外面黑乎乎的,透过门缝也看不清人。
王文勇和我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能开门我们早就出去了,怎么可能还呆在这里。王文勇吼了一嗓子:“要进来自己想办法!”
“轰隆!”王文勇话刚落音,门直接倒了下来,一个庞大的身躯踩在门板上像一尊杀神一般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这个人被雨浇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乱蓬蓬的头发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人正是我和丁磊从马坝村出来时碰到的那个流浪汉!
我不敢说话,扯了一下王文勇的衣角,示意他出去。王文勇早就想走了,他径直往外走去,那流浪汉身子一偏,让开路,让王文勇过去了,可是当我从流浪汉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伸出胳膊把我拦住了!
我蹲下身子想钻过去,可是流浪汉伸出手掌对着我猛地一推,我顿时摔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我坐在地上恐惧的叫道。
“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三更半夜来这里干什么?”流浪汉凶神恶煞的瞪着我。
我说我急着找人,要他不要拦着我,可是这流浪汉眼神愈发冰冷,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我。
王文勇返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形,他冲了上来叫那个流浪汉滚开,那流浪汉轻轻一拖,个头不高也比较瘦弱的他立马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王文勇火了,把刀子拔了出来,对着流浪汉挥舞起来,他并不敢出手伤人,看架势也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流浪汉冷哼了一声,眼神很不屑,身形一晃,王文勇就扑通趴在地上了,而那把刀子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流浪汉手里。
王文勇这一跤摔得很惨,挣扎了好久都没能爬起来,而那个流浪汉蹲下了身子,拿起刀子在我脸蛋上来回比划,我吓得魂不附体,女人靠的就是着一张脸,我除了这张脸似乎也没有其它值得骄傲的资本了。
@maggiel8119 2016-09-01 16:01
马上,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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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还有一个男的到哪里去了?”流浪汉冷漠的把刀子搁在我脸上,仿佛我的脸只是一片青菜叶。
我知道他问的是丁磊,虽然心里害怕得直想哭,但我咬了咬牙,倔强的闭上嘴就是不出声。
王文勇却慌了神,说了句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流浪汉愣了一愣,把刀子从我脸上挪开,似笑非笑的望着王文勇说,那欺负男人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着他就把刀顶住了王文勇的脖子。
王文勇脸色苍白,苦苦哀求让那人放过他。流浪汉哈哈大笑,说你刚才不是挺勇敢的嘛,是不是对这个妞有意思,想英雄救美。
王文勇苦着脸说我是他同事的女朋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朋友妻不可欺,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流浪汉说那好办,你把她男朋友的下落告诉我,我把他杀了,这就不算朋友妻了,这个妞就是你的了。
王文勇虽然浑身在发抖,但却很讲义气,咬紧牙关就是不说。流浪汉火了,扬起刀子对着王文勇连刺了三下!
我吓得尖叫起来,可王文勇衣服上破了三个洞,但似乎没有一点事,原来流浪汉只是在吓唬我。他说给再一次机会,接下来的三刀肯定就要见血了。
如果流浪汉对我下手,我可能还能坚持下去,但他对王文勇出手,我就无法淡定了,我只得告诉他丁磊可能上山了。流浪汉满脸狐疑,他说半夜三更到山上做什么,问我是不是在忽悠他。
王文勇这时候也不敢再隐瞒,告诉他,丁磊带了一些自制的炸药,可能是打算用炸药破坏那里的风水局。流浪汉脸色大变,说了声糟糕,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流浪汉这次的表现并不像疯子,然而他的所作所为比疯子更令人恐惧,看到他的身影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我和王文勇才敢站起来,慢慢朝山边走过去。
“站住!”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李涛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别管他!快走!”王文勇脸色一变,他说李涛这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能相信他。
李涛却在后面大声叫我不要跟王文勇走,他说王文勇把我朝那个方向带别有用心,其实就是想对我意图不轨。
王文勇一脸黑线,停了下来,朝李涛开骂了,他说李涛才是这种人,他刚刚都看到李涛拉我的手了,这样做分明就是想占我便宜,朋友妻不可欺,他才没有李涛这么无耻!
李涛红着脸说,牵手是怕和我走散了,他可没有王文勇那种龌蹉的想法,王文勇才是别有用心。
我看着他们两人像两只好斗的公鸡,头都大了,赶紧劝他们不要再吵了,现在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找到丁磊。
王文勇冷哼了一声说,那还不赶紧走。李涛说,方向不对,他觉得丁磊根本就没有上山,我们应该去灌木林里去找人才是正确的。
听他们两人争吵不休,我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就在这时候,那流浪汉转回来了,像恶狼一般盯着我们,似乎想把我们全都吃掉!
我和王文勇吓得浑身哆嗦,然而李涛没有见识过这流浪汉的厉害,他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着,以为仗着自己块头大可以与流浪汉对抗。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流浪汉突然疯狂的吼叫起来,眼睛血红:“你们这是有预谋的,兵分三路扰乱了我的判断,该死,你们该死!”
流浪汉咆哮着就向我们扑了过来,像一头下山的猛虎,李涛虽然做好了准备,可流浪汉身手矫健,完全就是一个练家子,只那么一下,李涛就趴下了。王文勇紧接着也被轻而易举的放倒。
流浪汉似乎不屑对女人下手,他只是瞪着眼睛紧盯着我,问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我告诉他,其实我们只是想去阻止丁磊用炸药破坏那个风水局。
流浪汉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他说看到我和丁磊从马坝村出来的,一定有什么重大的阴谋,问我到底是受到谁的指使。
李涛挣扎着坐起身来,说哪来的人指使 ,我们只是怕发生意外才三更半夜忙和,没想到被他搅和。
王文勇也开始质问那个流浪汉,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是谁?
王文勇这一问,流浪汉脸上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他喃喃自语:“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突然抬起头来要王文勇告诉他到底是谁?
王文勇战战兢兢地说不知道,而李涛骂了句,你是谁?你他妈的就一傻逼!流浪汉认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像是这个名字。
我们面面相觑,这家伙不仅是个疯子,而且是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的健忘症!流浪汉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这让我心中忐忑不安,如果他突然暴走,我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分分钟就会被他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