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光芒在两者间挥洒画笔,层层光圈如墨般渲染开,像虚无的墙。
这是伊鲁卡第一次看清卡卡西的脸——柠檬黄的灯光照亮白色的皮肤,银色的头发和异色双眼。原本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下,伊鲁卡咽下口唾液,小心翼翼地开口:“写轮眼……写轮眼卡卡西……”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压抑着倒吸一口气,这一举动暴露了他心头的震撼。
冷眼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卡卡西的脸上依然没有可捕捉的情感端倪。他微弓着腰坐在床上,右手指尖压着苦无的手柄。
伊鲁卡注视着面前蓝红两色的眼睛,在内心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不在状态的意识。他用鼻子深吸了一下,尽可能地克制自己胸腔的起伏;空气中夹杂着某些清冷分子窜进气管,渗入肺泡,逐渐随着血液进入心脏——鼓噪平缓,他抬起舌尖舔了下上颚,感觉自己又找到本该说的话。
“谢谢你的忍刀,在危难的时刻救了我的命。”伊鲁卡边说边递出忍刀,与刚才不同,他改用双手捧着刀,递向对方。
卡卡西接过刀,一言不发地将它抽出来。冰冷的金属光辉如暗夜倾倒的水银,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机的光芒。伴随刀锋闪现,一股埋葬落叶的土壤味道微妙地弥漫在两人之间,腐败和咸腥的气味似有若无。
“看来当时你的情形危急。”卡卡西看了一会自己在刀面呈现的影子,不疾不徐地说。
“是的。若非上面附的雷击系忍法,我大概已经去慰灵碑了吧。”伊鲁卡吸了下鼻子,言语中略带尴尬。提及任务,伊鲁卡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几幕惊险的回忆,利器割破肉体的触感沿着刀身传递至手掌,引发快感般的颤栗。
那全身细胞都在发抖叫嚣的感受是如此不可思议,即使只是短暂的回想就足以俘虏神经——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伊鲁卡再回到现实中却感觉整个人被重塑——像被砸碎的冰,又被忍术恢复原状,外观看起来相似,可掌心的灼热骗不过自己。
是了,是那股味道。眼帘微垂,借由脑海中的回忆,伊鲁卡突然明白此刻身边细微的土壤味道缘自什么。那是掩埋衰败之物的土壤气味。
是因为那把刀上散落的生命还是因为挥刀之人的原因?
带着这样的疑问,伊鲁卡的视线再次回到卡卡西脸上。眼前的忍者有年轻的外貌。瘦削且端正的脸庞上血红的左眼非常引人注目,垂直左眼的一道暗色伤疤破坏了脸部的和谐,勾勒出寒冷、尖锐的气质;同样年轻的身材非常精壮、柔韧,身体随意曲着,伺机而动。他的呼吸吐纳都极具隐蔽性。
暗部的本性。伊鲁卡想,落入黑暗就隐藏面目的忍者,即使脱掉面具也依然看不清真面目。
也许他就是个身体里散发出血腥气息的忍者。视线顺着脸庞向下移动,伊鲁卡瞟了眼卡卡西右手压着的苦无,进入房间后的不好回忆又沸腾起来,伊鲁卡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暗部。
最后也只得脸色微妙地把脸扭向一边。
在伊鲁卡找不到下一步行动的计划前,卡卡西先打破了沉默。
“再过两三个小时我就会离开。”卡卡西用平板的语调说,“也许是伤口上放的麻药或稳定剂太多了,这两天都睡死了。”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回来前正好醒来。”
“这么说来,我该向你学习。”伊鲁卡转过脸,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伟大的卡卡西,能解释一下你在我进来后采取的系列行动的理由吗?”说完,他略带凶狠地瞪了一眼银发的忍者。
这是一个比表面看起来倔强的人。接收到对方强烈的不满,卡卡西平静地下了结论。在得知自己的“Mate”是谁之后,平静得优于常人。
这是个优点。卡卡西想,也许是个可以交往的对象,假如自己有这种无聊的感情或时间。
但是现在——
“看来你依然是个心思单纯的忍者。”卡卡西说完,一把扣住伊鲁卡的手腕。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猛然用力想把手抽回。卡卡西还是比他更快一步,用力将人扯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