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一个术士几十年的经历告诉你,那些生活中的恐怖禁忌!

  躲回城楼,虽然看起来除了城门关了,这座死城还是那样。但我知道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从天空中那些诡异的巡逻灯笼便可以看出来。

  城里的鬼魂开始躁动,似乎全都预感到了什么,我们躲的这一处城楼下面,天色蒙蒙亮起,我亲眼看到,那些重新出现开始修城的人们,一个个像是非常的不安,只是这一片地方,没多久便哀嚎声四起。很多不同衣裳的楼兰身影像是恢复一点点神智,开始四散奔逃,而空中的灯笼便会出现到处的追。

  鞭子声音四起,近处,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很多声音就像是从我耳边响起,我听到不同口音的话,似乎都在哭喊着说是想要回家……

  :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我被捆着,全身已经瑟瑟发抖,这人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说什么要是常人听了这些声音,可能早就疯了。

  整整过了一天,我已经神志不清,满脑子都是城中的鬼哭声,直到他用手一拉,在我耳边吼了一声时,我才稍微清醒了过来。

  我嘴里还在念着,

  :我要回家。我的要回扬州。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拢城。

  啊?我猛然盯着他,下意识的问刚才是谁在尖啸?直到看到这人那张起皱的脸,我吓的倒退了两步。

  走吧。

  去哪儿?他背着手,指了指这座城的深处。

  什么?

  过了一天的时间,或许这里的天色变化和我认知的不同,但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之前的城门虽然关了,但却根本关不住水,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白天的时候,城内开始慢慢的漫起水,那些四散奔逃的人影,到了最后全都诡异的挖地,居然在朝着地下钻。

  从一处建筑到另一处建筑,很多地方都已经漫起了水,我们朝着城深处的方向走,越往里走,越加触目惊心。

  抖着声音问了他一句,没想到他能回答我。他说你想想看,这些鬼魂都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一旦有水漫城,他们想回去,但本能的就会往地下钻,即便死了,这也是它们的本性。

  话虽这么说,我想起了白天看到了鞭子声中的一幕幕,就在我们路过的地方,很多水面都飘着破烂的衣衫,那震天的哀嚎声似乎还在耳边。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听到有声音。

  那是一排石木殿楼的后面,根本还没修好,几个脑壳悄悄的伸了出来。

  :救,救救我?

  这是几个穿着清末褂子的人,其中有一个妇女,旁边还牵着一个小孩,目光呆滞,却惊恐的到处看。而就在旁边,水面上飘着很多还在飘着黑气的破烂衣衫。

  :我,我们,我们是在哪儿?我记得拢城啊,发了大水,怎么到这里来了?

  :娘,我要回家。

  叫我们的正是这个妇女,眼看着周围似乎没什么动静,旁边的几个人将妇女和小孩巷子外面一推,想要引开什么。他们自己往水里一钻,真的是要钻进地里。几乎一眨眼,那地方突然飘进了什么东西,凄惨的声音中,一阵黑气冒起,再一看,那原地只剩下几件破烂的衣裳,飘在水面上。

  而巷子中,有什么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只静静悬浮着的灯笼,慢慢的飘向了那对母子。

  :救救我?

  :求求你。

  那妇女不断的叩头,是在朝着我们的方向,我已经走了很远。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拼命看着我们周围,颤抖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求求你们这些人,救救我?

  我们这些人?但这个妇女的眼神明显不对。

  这人像是根本就不像去管,我正准备扭头走回去。谁知就在这时候,我旁边齐腰深的水面一荡,传来哗的一声响,这一瞬间很快,远处的灯笼像是发现了什么,在那对母子面前停住了。

  像是有条鱼打了一下水,不,我已经来不及关心是不是鱼,因为那灯笼已经被引了过来,一直没有回头的这人第一次回过了头,皱皱的脸没看灯笼,反而死死的盯着我周围那刚才晃荡过的水?

  我将头一缩,潜进了水里,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刚藏进水里的一刻,浑浊的水中,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从我身旁快速的走过,瞬间就没了影。
  抬了头来,也不知这人用了什么手段,那飘来的灯笼已经落了下来,像是死了一般浮在水面上。但这人却根本不管这个灯笼,只是看着静悄悄的周围。
  皱皱的眼睛就那么眯着,他在不断的找。而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什么鱼,就在我们周围,藏着一个人,之前那个穿着绣花鞋的人。
  这人叹了口气,安静的水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最终他背着手,看了一眼城廓深处,顺手拿起那水面上的灯笼,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刚才水底的一幕还在我眼前,此后我一路上小心翼翼,不久后我便发现,这人之前还是躲躲藏藏,但到了此时,他已经是笔直的往前,就大步的朝着某个方向进发。
  我见到了很多根本就没见过的建筑,被水漫起的城中也遇到了很多人,但之后都再也没有理,更奇怪的是,他只许我跟在他的身后,像是拿着这盏灯笼在引路。
  :不要往周围看,跟着我走就行。
  我发现了不对劲,他根本就不躲,之后的路上,我跟在他身后。在安静的城中,足够引起很多注意。
  一路上很多灯笼都飘了过来,但只要敢从各个巷子,空中,飘到我们周围的,全都扑通的一下掉进了水里。
  这是怎么回事?
  一根细线牵在我脖子上,我根本就扭不过头,也看不到旁边发生的事情,那是一些咚咚的落水声还有奇怪的叫声。
  一直到他带着我走到了这一处地方,细线一松,我已经惊呆了。
  这是一栋从来就没见过的建筑,就在这座死城的深处,各种东西堆在一起,像是由很多房屋拼凑而成,奇形怪状的看不出任何朝代。张牙舞爪的巨大宫殿,就这么耸立在死城的深处。周围一片安静,再也没了其他的房屋,到了这地方之后,只剩下这么一座孤零零的玩意。
  坟墓一般的巨大房屋,他带着我,沿着水中走到了这座宫殿的门前,所有的水全都到此为止。
  抬头看着这座鬼宫,这人背着手,脸上是形容不出的神色,慢慢的说了句,
  :躲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躲了。当年的一仗,今日要重新来过。
  黑漆漆的天上,密密麻麻的灯火飘了过来,居然都是那些灯笼,这一刻,几乎整座城市其他地方不再有光亮,全都慢慢的汇聚到了这座坟宫的上空。
  空中的灯笼发出怪叫,组成了一个巨大奇怪的图案,那是一张恐怖的怪脸。
  居高临下,就那么看着我们,阵阵怪叫声响起,就像是这座怪异的坟楼在低吼。
  :你,过去,敲门。
  什么?
  他用线拉着我的脖子,冷冷的说了句。
  :我们都在等你,过去敲门,这扇门,当年张家人是如何敲开的,今日也只有你,才能再次敲开。
  都在等我?
  我走到这扇老旧的大门前,用手往上面猛的敲了三下。这人打着灯笼等在我身上,那眼神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下一刻,巨大的怪门慢慢打开。
  :诸位,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天了。
  他扭了扭头,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哗哗的水声响起,我终于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之间一朵朵花从我们周围的水中长了出来,我看得清楚,只是长出来的这些花上,捏着一只只干枯的手。
  下一刻,我便看到。一个个人影从水中走了出,样子干枯,但几乎每一个都面无表情,只是手里拿着都拿着灰败的花。
  这,这些人,顺着水,从沙底进来的?
  一朵朵花从水中长出,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到这里的,正好有一个灯笼飘下,还没靠近,从水面猛然升起一朵捏着花的手,一把将这个灯笼扯进了水中。之后一个全身稀烂的人影静静的从水里爬了起来,一双双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睛,全都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我,接着头也不回的朝着巨大坟楼门内走去。
  进入大门之后,一股挡不住的阴森之气传来,眼前是一座鬼气森森的大殿,布满灰尘的石头梯子通向上方,直直的通向顶层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斜着通向天上,古人修楼,往往会把观星台,祭祀台之类的修的很高,只是这座坟宫的格局根本让我看不懂,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人修的。

  旁边是密密麻麻,但又静悄悄的脚步声,顺着又宽又长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向上走。这阴森空旷的地方,即便我知道周围有很多所谓的“风水人”,内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经过一根根巨大冰冷的石柱,唯一的光亮是远处从上方传来的微光。周围传出了什么声音,似乎到处都有鬼影在晃动。

  我看了看旁边的这人,他一双细细的眼睛只盯着顶头的方向,路上陆续出现了东西,那是一件件破烂的灰尘衣裳,就那么摆在地上。

  越往后居然越多。

  给人“登天”的感觉的石梯上,阵阵阴风吹过,周围的怪叫声更响,接着我便看到这些衣裳飘了起来,悠悠的朝着我们飘了过去。

  与此同时,空旷的地方开始弥漫出怪异的黑雾,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声音非常沙哑。

  :邪气自亘位起,列阵。

  我扭头看了看,也没见旁边这些干枯的人影位置有什么变化,某一刻,全都停住了。

  上方像是有东西冲了下来,我只看到晃动的影子,下一刻,左右两边有一个干枯破烂的“人”第一个走出,接着我呆住了。这人只是往上塌了一步,身影却起了变化,这不是我的错觉,一步往前走去,露出的样子是个穿着古时粗衣的普通人,平常的发冠,手里却拿着一块破烂的罗盘,陆续有人冲了上去,全都一言不发,几步之后,身上全是古时的装束。

  这,才是这些鬼魂当年的样子?

  最先冲出去的这人,手里的罗盘往地上一摔,便看到有密密麻麻的线冒了出来,也没见他怎么动,只是用五个手指操纵,根本没看到是怎么发生的。

  罗盘面前漆黑的石梯上,已经被捆住了五个麻衣的破烂斗篷,接着单手一拉,这那五个破烂斗篷便被绞碎了。但瞬间又有三个从漆黑的各个方向钻出来裹在了他的身上,这个古人头颅高高飞起,仰面倒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便是震天的吼声。

  我身边的这人也不知何时没了影,最后只听到一句:混在队伍里,你们把他送上去。

  谁把我送上去?

  他说的是这两幅骸骨,我扭头便想要回去。但下一刻便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一紧,剧痛传来,居然是一根细线一直捆在上面。

  我擦。

  只能躲在一根根柱子后面往上跑,有一处地方亮起火光。是十来个古人模样的人,双手居然燃起了火,再加上附近的火圈,显得格外惹眼,顿时黑暗中各个方向便有诡影飘了过去,震天的怪叫声中,这些人居然徒手再将这些诡影带着烂布斗篷直接折断。

  我全身发麻,因为这也只是持续了五秒钟左右,那一处十几个人的地方,变被密密麻麻的斗篷诡影淹没。剧烈的黑气弥漫开来,到处都是怪叫声。

  一路上变得非常危险。

  几乎到处都有看不到的细线,这些风水人已经死了,是拿什么布的线?到后来我终于知道了,我捡起了一根断线,泛黑的线还带着红,看起来居然是一些干枯的肉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根根柱子的往上跑,一直到这阶梯的尽头,我呆住了,身边两个几个古人模样的人轰然倒下,身上还挂着四五个斗篷,但这地方居然是死路。

  不可能,之前看到这上面明明有光的呀?

  我艰难的扭过头,这,这根本就是个封闭的宫殿。几个斗篷飘了起来,原地哪里还有什么古人,露出来的只是几句干枯的尸体。

  这么近的距离,我怎能看不清这些玩意的脸,绿油油的眼睛,尖尖的嘴巴,根本就不是人的脑壳,奇怪的五官根本就不是人的脑壳。跟我在那城楼下面看到的一样。

  我大气都不敢出,手里拿着捡来的肉线,唯一的依靠便是身上最后一块罗盘,谁知刚拿起来,下一刻,罗盘便掉在了地上。

  咔的一声,我的右手被诡异的弯折了起来,而对面的这个尖嘴斗篷人,斗篷的形状居然肉眼可见的变得和我一样。

  这是什么邪法?

  黄油油的眼睛只是看着我,我耳边传来一身怪笑,接着这东西再次将自己腿部的位置一折,与此同时,我觉得腿一痛。

  眼睁睁的我的腿就那么断了。

  这,这仅仅是一个斗篷?就比外面的邪那么多?就在我全身骨头开始响,即将粉身碎骨的时候,一只干骨的手从我身后伸出,将我掰弯的手又往反方向一扭。

  这一刻,尖叫声传来,居然是对面的这玩意发出痛苦的吼声,正要冲过来,身后的骸骨有反复的敲打了我身后的几个地方。

  我听到身侧有个人在说话,

  :此物将影子和你合在一起,踩住左后三寸的地方,别让它脱身。

  口音很怪,但我还是立刻照做,刚刚一踩,斗篷诡影便猛的停在我面前,几乎鼻子碰着鼻子。下一刻,这黄油油的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只见我身后的骸骨伸出了一只骨头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一划,我觉得脖子要被割断,但撕心裂肺的痛中却没事,反而是这个尖牙利嘴的斗篷人,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肉口出现,黑气冒出,怪叫声中像个破烂衣裳一般落在了地上。

  两个东西从我身后走出,前一刻还是两具骸骨就那么摔出去,但一眨眼,成了两个穿着粗衣的古人,左边这个只有一只手,而右边的身上更加的残缺。

  :小伙子,你往东走,出口在东边。

  右边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小伙子,得你自己去了,道守让我们将你送到那里,我们送不到了。

  背了骸骨这么久,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看到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只是扭了扭头,两人便迎上了那飘到这个角落的诡影,我犹豫了一下,一刀割在手腕上,朝着这两人的方向一 r>
  一剖血洒出,我没有再看,而是朝着东面扭头便跑。

  到了现在,除了最开始的斗篷,这个地方已经陆续出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我亲眼看到看着这两人消失的地方,露出了好几具干枯的尸体。而就在他们去的方向上,头顶高处,黑雾一荡,飘下来了一块巨大的邪布,笼罩了一小片上空。

  当那玩意形成一个怪异的人形的时候。但我知道会有人收拾他,厮杀的黑雾中,我已经听到有人往那边靠拢的声音。

  我发了疯一般的朝着东边跑,黑雾中,这坟宫里的布置非常的杂乱,到了这顶层之后,到处都是废墟。

  往东,一直往东。

  直到一道小门,突然出现在了黑雾中。很不起眼的一道门,在这巨大的坟宫里显得极其的不起眼,唯一的区别,便是那边似乎亮着光。

  我才陡然反应过来,之所以能到这里,其实我是一直在被脖子上的这根线牵着?

  就在我正要走进去的时候,我听到了什么声音,下意识的扭过头。

  身后的黑雾一片涌动,厮杀声中,一直巨大的鬼爪子朝着我抓了过来。

  我张大着嘴,那是一个巨大狰狞的诡影,隔着黑雾就那么看着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落地镇邪,退散。
  居高临下的鬼爪缩回了黑雾中。

  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一声闷哼,居然倒退了两步。

  果然是他,这个皱面老头,一双细眼直直的盯着后面那涌动的黑雾,接着扭头一拉手里的线,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和我一起进入了这道门。

  老旧的木质结构的通道。总算到了那亮起微光的出口。

  走出来,看了一眼外面,我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地方?

  出来之后,身后的厮杀声像是都听不到了,周围呈现诡异的安静。居然是一片荒草地,当中是一片安静的湖泊。身旁陆续有咚咚的声音响起,到了最后,这诡异的黑雾大殿,只有不到是个人走出了这道门。

  只不过,而刚出来就陆续的倒在了地上,原本的样子不见了,露出来的是一具具干枯的尸体。

  而就在手里,一朵朵灰败的尸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他们当年死的时候,每人都只留了这口气,现在用完了,它们也该走了。

  这人叹了一声,紧接着没有在看倒在出口外的这些人。

  我问他这是哪儿?

  :这是这座死城最高的地方?

  最高的地方?

  荒草,湖泊,甚至湖泊的尽头还有一个树林,这居然出现在了最后这座坟殿的顶层?我跟着他,沿着这安静的湖泊往前走。

  周围除了花草树木更远的地方一片漆黑,唯独头顶那灰蒙蒙的天像是很远。这人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期间我看了一眼一旁的湖中。

  前面的这个人,身子还是老何的身子,只不过脸上的部分,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虚影。这里的湖水照出了这个老头真正的样子?

  终于,经过了这一片湖,到了这里之后,这人也显得格外的小心。正要走进树林时,他说了声等等,接着两步有走了回去。

  我以为他要做什么,谁知他趴在荒草地边,居然是在喝这湖里的水。

  咕咕咕,每喝一口,清澈的湖水中,倒影出来的他那张奇怪的脸就又多了几分黑气。他在做什么?

  幽静的树林,我们终于走了进去。

  这树林深处究竟是什么?我发现这人的身子都在抖。荒草地的树林,路过一处地方,他第一次停住了,我看的清楚,那是这林中的路边,居然有一座坟。

  他突然问我,你,你带香没?
  香?

  我摸摸身上,哪里有香,在这诡异的地儿这人突然问这个,谁知他却说没香也可以,你就对着这坟烧几张黄纸。

  他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绕到后面去看,下了我一跳,这坟的后面居然有个洞。这是一座空坟?里面的东西,爬出去了。

  我顿时在这树林中到处看,谁知他却告诉我,别看了,这座坟里面的人,是很早之前就爬出来了的。

  他不让我看,但我却看到了什么,空坟洞里,有些东西露了出来,里面埋的不是尸体,却是一本本的书。

  这一刻,我全身发冷,假装没有看到,从身上扯了脏兮兮的布,卷了起来,然后伴着黄纸朝着这面前放了下去。他则抬头看了看那漆黑的天空,接着跪了下来,对着手腕一割。

  这是老何的身子,他在放老何手腕上的血?

  撒了一些在坟上,最后喝了几口在嘴里,这才示意了我一下,我跟着他,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

  之后他的声音很小,由于含着东西,口气有些不清不楚,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惊。

  直到走到了这片树林的深处,根本就不是想象中如何诡异的场面,这是只有一座小房子。

  在树林的空地中,老旧破烂的小房子,还亮着灯。幽静的环境,那房子里却在传来什么声音。

  走到门口,这人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他带着我藏在窗户下面,透过窗户我往里面看,里面的摆设看起来极其普通,一张大桌子,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面色慈祥的老女人正坐在桌子前静静的忙着什么,有什么东西堆在旁边,那居然是一堆堆的布。

  但当我看到那桌上,她正在做的一件衣服时,我全身冰凉。

  怎么可能?

  下定了决心一般,这人带着我推开了清净小屋的门,我跟着他进去,进去之后我才发现,出了老旧的摆设,整整齐齐的布料,而就在一旁,还竖着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

  直到我们进来了,这老太婆居然头也没抬。

  嘟哝的说了句话,那声音干咳的听的我耳朵痛。

  :等等,依次来。

  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才发现,屋子的一侧还有一道小门,门上传来敲门声,门打开之后,露出来的是外面的树林,我亲眼看到有个淡淡的影子走了进来。诡异的老婆婆拿着东西对着那淡淡的人影比比量量的,麻利的开始忙碌。

  这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要看。

  他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却能看到一侧的那个铜镜,铜镜中,那居然是个人就这么躺在这桌子上,一阵裁剪的声音过后,老太婆忙忙碌碌。

  不一会儿,那桌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哪里是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烂布的斗篷影子,尖牙咧嘴,诡异的从另一侧走了出去。

  这人放下了手,而前方,老太婆这才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们一番。最后眼睛看向了我身边这人。

  我听到她咦了一声,像是再仔细打量。

  难听的嘟哝声响起。

  接着这恐怖的老太婆看着我,我站的这一侧正好可以看到铜镜,她看着镜子中,那位置应该是在看着我,嘴里念叨了一个时辰,居然说的正是我的八字。

  :出生六斤六两,双文昌命,……

  一边拿着各种布料,猛的,这老太婆回过了头,再次盯着看这面镜子。

  :不对,还有六十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居然是一直站在一旁,带我来的这个皱面老头,他全身发抖,几乎是死死的盯着前面,上前一步,伸出手将桌子上这些刚拿过来的布一拍。

  :你是个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要量人的八字?

  这老太婆抬头,从我们进门后那双浑浊的双眼第一次的单独看向了他,突然咦了一声。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接下来这怪声怪气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

  :上次那身皮我只给你做了一半,你就跑了,再来量量,给你的,我可是都用的上好的布料。

  站在一侧我想到了什么,猛的扭过头,诡异的林中小屋子,这人迈出来之后正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

  这人趴在桌子边,先一看是老何的身形,再一看,根本已经完全不一样,带我来的这个皱面老头,露出了他身上的真实样子,上半身已经根本不是个人,那奇怪的模样非常的像我曾经见到过的那种夜叉,而下半身,却还是一个人的虚影。
  这个人,他?

  我下意识的就离的那桌子远了一些,这人扭过头来在镜子中看我,我和他那怪异的头四目相对,回过头来,却又是这张发皱的脸。

  但就在这时候,难听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这个老太婆,一双浑浊的眼睛反而悠悠的盯着我。

  :不妨事,不妨事。

  什么?

  :年轻人,只要你愿意,舍得给,我用你剩下的这六十年的命,给你做一身,咳,咳,给你做一身让你满意的皮。

  这声音说话都不利索,却极具蛊惑,我脑壳有些晕,扭过头便看到那双浑浊的双眼,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的,接着我就听到了咔咔的剪刀裁剪的声音。

  这个老太婆拿起剪刀,已经在我身上开始剪,没有流血,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传来,我想要动,全身却像是被什么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握着剪刀的手伸进胸口,却根本没有血流出来,这老太婆只是看着镜子里,慢慢的忙碌着。突然,我发现这个“怪物”老女人的那双眼睛瞪了起来,手也停住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镜子中。

  难听的声音就从喉咙里发出来。

  :不对。

  :不,不对。你不是双文昌命,时辰不对。

  第一次她不再看镜子,反而倒退一步,剪刀也拿出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胸口。我不能动弹,哪里看得到自己胸口有什么?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走了回去,一边嘟哝,一边在一旁那些整整齐齐的布中到处的找,找了很多布出来,我不能动弹,但此时我才发现,这个老太婆居然是光着脚的。

  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已经让我明白了什么,这些剪刀材尺,根本就是在裁剪着一个人的魂魄,坟殿中那各式各样的邪鬼都是被改造出来的?就在那一堆堆的布的一侧墙上,我还看到了很多挂起来的又大又长的布料。这让我想起了在坟宫中看到的各种邪乎玩意。

  忙碌的老婆婆随手一招,我便不由自主的转了过了头,正对着这面镜子。而她也抱着一大堆布料走了过来。

  :你的八字有点怪,我再来给你量量。

  她走到我身边,抓着发麻的我,一同看向了这面镜子中。

  我眼睛逐渐模糊,其实从这老太婆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一刻开始,我出了不能动弹之外,整个人便昏昏沉沉的。我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动,但却不由自主的看了进去。

  越来越昏沉,在这镜子中我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城市的灯火里,那不就是我么?在彭都工作时候的场景。一个人,站在街边大骂。

  继续变换,很快,镜子中显出的是一所学校,也是我的身影,穿着简朴,每天上课下课忙忙碌碌,没钱却又奢望很多东西,其中一幅画面是在校门口,花花绿绿的校门口热闹大街,一对对,一个个来来回回的身影,那个熟悉的自己却只能是默默的经过旁边,最多扭头看一看。在兼职打工的出租房中发呆,生气,最后摔了东西又自己拿胶纸来粘。

  因为没钱,读书时不敢和人出去吃饭,性格原因,也没多少朋友,曾几何时,只能扭头去看自己关注了很久的女孩,和别人一起手牵手走出校门。

  镜子中的每一幕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场景,难堪,不甘心,孤独,一幕幕让我回忆起了太多。原来,我便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那就是过去的自己么?

  我呆住了,全身开始发抖。镜子中那个忙忙碌碌不可终日的人。这些画面,居然都是一些直抵人内心的东西,而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

  继续变换,时间不断的往前,甚至已经到了高中,初中之前的一幕幕,一户人家里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千呵万呼,而大些的那个就连吃饭也只能坐在桌子角落。那些已经忘了的经历,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我全身发抖。

  :够了……

  画面还在变化,

  :够了……可,可以了。我说够……

  活了这么大,那么多次低头,但这一次面对着这面镜子,是我第一次自己想要低头不看,而却又低不下来。

  终于,我瞪直了眼睛,看到了什么。
  那是间屋子中,一对夫妇正抱着一个婴儿,正是我爸妈,任凭那婴儿在不断的哭,而我爸的手里还拿着一张存折,两人在往屋子的门外看。以前还是农村的房子,而门外的路上,只能看到一个人的高大背影,正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边传来难听的声音。

  :马上就到了,就是这儿不对劲。你的八字,得仔细量量。

  画面晃荡,马上就要到更早的时间,随着那老太婆的话,我哆嗦着瞪大了眼睛。但偏偏此时,这铜镜中的画面开始模糊。

  铜镜中的画面升起了白茫茫的迷雾,老太婆把头都凑了上去,仔细的看着那里头。嘴里不断的嘟哝着什么。

  但就在这时候,这面铜镜居然开始抖了起来。老太婆扶着镜面,根本不管,那诡异的样子像是一定要看清楚。她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瞪了起来,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手里的怪异的布都掉在了地上。

  她,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老太婆显得极其不对劲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我发抖的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走了上去,我极度渴望要看清楚,白茫茫的铜镜中,里面像是呈现出什么场景,但我根本看不清楚。

  突然,我发现带我来的那个皱面老头,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这镜子前面。整个人全身几乎是贴在了这面镜子上,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站着。

  有些不对头。

  这一瞬间非常的快,他张开嘴,朝着面前的这面铜镜一喷,一大口血雾喷了上去。镜子开始剧烈的晃荡,一旁伸头的老太婆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我身旁的这人仰面到了下去,再一看,这面铜镜开始更加猛烈地晃动,接着居然产生了裂纹。

  铜镜中,突然再也看不到任何场景。

  嘭的一声,一个人影从镜中飘了出来,冲破镜面,一手抓在了这老太婆的头上。

  :妖邪,受死。

  铜镜破碎,这从镜子中冲出来的这影子,一身古人的衣裳,只不过上半身像是个怪物,下半身还是个人形。

  随着一口血雾,镜子碎了之后,老太婆开始尖叫,我亲眼看到这东西将这老太婆撞在了屋内。来的时候,这皱面老头一直都在老何的身上,直到在那城墙上我才发现他被这皱面老头上了身,但此时,我却听到了老何的声音。

  :快跑。

  林中屋子内开始涌起一大股黑气,倒在一旁的人又爬了起来,拉着我便往外跑。我扭头一看,他的脸哪里还是什么皱面?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老何?

  老何满脸惨白,生生的将我拉出了屋子外,接着这一整座屋子开始倒塌。黑气涌动中,尖叫声不断,我看到的是一个古人衣裳的背影,上半身活脱脱就是当时看到的夜叉模样,将那个老太婆拖向了铜镜的方向。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黑气散去,我看了看旁边的这个人。

  :你,你真的是老何?

  他一脸惨白,像是极其虚弱,一直到看了看他的眼睛,我才敢确定上了他身的那个皱面老头此时才真的走了。

  屋子坍塌了一半,过了好一会儿,老何才慢慢的又走向了那个门口。漆黑的门内一片安静,但不一会儿,却传来了一阵阵撞击的声音。

  :于术,你还想看那面镜子?

  我没说话,按理说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此时我眼前全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幕。

  :那面铜镜,可以量出人的八字生平,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几斤几两,就全都确定了。我,我也想看看。

  话虽这么说,我们走到了门口,老何伸了个头出去到处的看。我也看到了什么,就在角落里,之前那面铜镜已经全裂纹,只不过镜子中却有一个老太婆,在不断的往外面撞。

  :她,她是怎么被抓进去的?

  老何却没有管那面镜子,反而在黑漆漆的屋内到处找,终于,我指了指一个方向。看了看老何,又看了看那地方,说,你,你是不是在找他?

  老何脸色发白,再一看,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低着头,就那么看着我们。

  一身古人的衣裳,门外的蒙蒙亮的天光只能照进门口,这人下半身是一件宋服,而上半身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老头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看到面前的这人伸出一只发皱的手,摸在了他的头上。

  老何非常害怕,哆嗦着只是把头埋着。

  我手里捏着一把雄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们两人正好在门外,只要里面的这个皱面老头走出这个门口,肯定又是要上老何的身。

  但里面的这个身影,终究没有在走出来,一旁的老何明显的松了口气,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给我送了六年书,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遇到你这般恭敬的人。

  低着头的老何大气都不敢出,门内的这人转过了身,老何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抖着手从身上拿出了什么,那是他胸口的一朵花,只不过已经显得很灰败。

  :我,我的活人气,就剩下这么多了。你如果还需要,尽管拿去。

  漆黑的屋内,那人停住了步子,似乎扭过了头,接着居然笑了,那笑声显得非常奇怪,

  :我只是个死人,你勿自收好便是,你还真以为我会拿你做替身?你我缘分已尽,今后好自为之。

  大笑声中,有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这人单手一挥,半边屋顶垮了下来,露出顶上的天光。老何全身发抖,因为他手里的那朵花已经没了,已经到了这个背影手里,

  老何抖声一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时值景定十二年,我卖了家当,散了祖业,投了风水。

  :三十余年捍卫人道,死时六十五岁,终于此处,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天光若有亮,照出此残魂身,还是个人么?

  :若是再看到我,就说明我道行不够,天不佑正道,你们勿自离开便是。

  已经走到了那面裂纹铜镜前,一声叹息,说完最后看了看一眼头顶的天,那真的是一个古人,上半身已经变得极其的奇怪,大步走进了镜子里,迎向了那还在不断往外撞的老太婆。一声尖叫声响起,最后一眼,是从那镜子里伸出了一只发皱的手,轻轻的把一朵花放在了外面,铜镜彻底破碎,接着所有的声音就那么安静了下来。

  老何瘫坐在地上,此时才敢抬起头看,看着一切都没了动静的屋内,抖声喊了一句。

  :先,先生?

  他几乎跪着走了过去,来到这面铜镜旁边,抖着手,捡起了这朵那人最后留下了的这朵花。

  破碎的镜面,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先生,在古时,便是老师的意思。

  老何站了起来,将花藏在了自己胸口。没一会儿,我看到那铜镜都还在抖,他对我说,于术,我们走。

  我脸色发白,走?怎么走?

  先别说这里是坟宫顶层,而就是回去,也只能通过之前的坟宫,鬼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我却还是在看着那面镜子,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之前的画面。

  难道这叫道守的古人已经和那老太婆同归于尽了?

  但真的就这样了么?

  出来之后就是树林,我们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老何的身子明显虚弱太多,需要我扶着他,但就在我们走进树林之中。

  原本昏昏欲睡的老何突然抬起了头,

  :于术,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我步子一停,因为我也听到了,他从身上拿出那朵小花,看了看上面,我已经不关心他看到了什么。我明显听到身后那吱吱扭扭的诡异声音。

  两人僵硬的扭过头,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一座原本已经塌了的小屋,那些废墟居然在动,诡异的黑气中,像是被什么凭空搬动着,一阵巨大难听的响声,接着我便看到,短时间内,这座屋子又重新建了起来。

  怎么可能?

  黑气中,这座屋子重新形成在我们面前,昏黄的灯火闪了闪,那屋内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再次安静下来的屋内,正在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老何咬了咬牙,我们不敢回去,只是躲在树林里朝着里面看。

  这一眼让我们两个人都目瞪口呆,整齐的桌子,老旧的摆设,一切都没变化,就像是我刚进去时候那样。而屋子的角落里,咔咔响的正是那面满是裂纹的铜镜,上面还被喷着血迹,只是那些裂纹,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只是一会儿,正面铜镜便再次完好如初。

  我对他说,跑,快跑。

  我们拼命的往前跑,但这地方就这么大,出了树林便是前面的湖泊,就在这时候,老何惊恐的看向了身后。只见远远的那重新出现的小屋内,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

  一身古装,一脸发皱。

  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古人么?走进镜子里,和那老太婆同归于尽?

  他怎么又出来了?

  老何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

  :先,先生?

  老何倒退了两步,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那屋内。

  :不。怎么可能?

  虚弱的老何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拉着我便开始往外猛跑。我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他就开始跑。

  老何上气不接下气。

  :他输了。

  什么?

  :你忘了他刚才最后说的话,如果再次看到他,就说明天不佑正道。他输了。

  老何一脸悲戚,咬着牙,把花往身上一藏,看那动作是再也不准备拿出来。发狠的说了句。

  :你小子不会看,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还保留着人性,是因为之前他的魂儿只变了一半,只是个半身夜叉,现在的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人,但已经完全变了,另外半个身子,也成了夜叉邪鬼。

  我们已经跑到了湖边,身后根本就没人。

  我刚稍微松了口气,下一刻两个人都呆住了。这荒草地中间的湖泊旁,就在我们即将逃跑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漆黑的天色下,在这湖水的倒影中,我看得清楚,虽然这人看起来已经像是个人,而且一身古服,六十多岁的样子。

  但那倒影中,和之前有很大不同,除了上半身是个夜叉的外相外,他的下半身,也完全变成了我们见到过这种夜叉模样。

  老何的声音有些抖。

  :等,等了这么多年,反攻到了这儿,还,还是输了?

  :可,可能这就是他的宿命。

  老何的样子非常虚弱,说什么自己已经借出去了半身的人血人气,怎么还是没用。

  什么?我扭头盯着他,吼了句那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突然,湖面一阵邪风吹过,再一看,这人就要顺着湖水飘到我们面前。

  一个声音传来,居然是从这个人的影子里,

  :尔等快走,走。

  :她,她快出来了。

  沙哑声正是之前那个皱面老头,不过已经很小了,这个古人嘴角抽搐的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便扬起一丝的邪笑。他伸出手,想要去掰自己的头,但湖水的倒影中,那夜叉样子已经越来越阴森。

  奇怪的外相,手脚很长,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抬头一看,湖面上的空中已经不知何时飘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月下这人的样子鬼气森森,像是在进行着蜕变。

  :于,于术,背囊呢?

  背囊?

  拼命的逃跑,老何看着我周围,说一开始我拿进来的那个背囊,你丢哪儿去了?眼看我没有,两人从湖面的另一侧拼命的跑,下一刻,我们都呆住了。

  只见湖边,又多了一个什么人,这一刻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皎月下,那是一个肌肤如雪的邪魅女人,一身长衫,酥魅无比,就那样出现在了水边。

  如此妖美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伴随着月色冷清的湖中,那幽怨凄美的声音,但只是看一眼,我和老何挪不开头,就已经七孔流血。

  想要闭眼,但那里还闭的上?

  那双细长浑浊的眼睛,怎么可能?这重新出现的女人,那双眼睛还没有变,我认了出来,就是之前那个老太婆,怎么出了镜子,成了这个样子?我认定这个女人是之前的老太婆,还有一点,那个恐怖的老东西是打着一双光脚,此时此时看起来玉足荡魂,但这个女人同样是一双光脚。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的快,就在这时,只见湖面哗啦一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穿着一双绣花鞋,用双手捂住了我和老何的眼睛,这人一身破烂,发皱的脸看起来像个干尸,只不过他却低着头不断的吸着什么,清醒过来之后,我和老何有样学样,拿出藏在胸口的小花猛吸着。
  这个穿着绣花鞋的人一直藏在水里,直到此时才露面。

  老何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是谁?

  这人的声音很细:你们转过头去,不要看。

  说完没有管我们,这人全身湿漉漉的,自己也闭着眼睛,看着前方。

  :这只古魂,以前是个风水人士,你要变了他的魂儿,有人说由不得你。

  他闭着眼,这话却是对那个妖媚的“老太婆”说的。

  怪异的笑声响起,光是在这笑声中,这个穿着绣花鞋的人和我们一样,就已经七孔流血,不过他似乎不害怕,挺直了腰,大声的开了口。

  :我是没这个本事,但他们有这个本事。他们说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完从水里一提,拿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背囊,同样的七孔流血,但他抖着手,快速的将背囊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面前。

  那是三个整整齐齐的骨灰罐子,不是别的,正是摆在老何书店里的那三个骨灰罐。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虽然快,但以这个妖媚“老太婆”的邪乎,我们哪里逃得脱?一切的都是因为这一处的湖边藏着这三个骨灰罐子?

  我突然却觉得好了很多,那妖异的歌声也不再刺耳,一切都是因为这三个罐子?虽然精美,但非常普通,摆出来之后,甚至连一点抖动都没有。

  瞬间一声尖啸声传出,只见湖面的水猛的一荡,水花浪起,我几乎站不稳。

  水还没有平静,坐在地上的我大口的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我看得清楚,那妖媚的女人几乎一闪变向我们飘了过来,但她的双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一折,像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将她猛的打了回去。

  那女人还站在原地,依旧玉足荡魂,但其中一只脚已经破了,是皮子就那么破了,漏出来一只又老又丑的脚,这女的真的是那个老太婆?

  尖啸声中,个骨灰罐依旧静静的摆在这里,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不知何时,老何已经拿出一抔黄纸,躲在后面用火点了起来,火光升起,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

  原地什么都没有,火光一照,却有三个淡淡的倒影,静静出现在草地上。

  就像是我们前面,站着三个根本就看不到的人。眼睛一晃,只见三个倒影就已经朝着对面走去。

  先是那一只变成夜叉的古鬼,像是被人凭空震开,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波涛汹涌的湖面中,妖媚的老太婆啸声更重,夜光下肉眼倒是看不到什么,但这个妖媚的女人在湖中的倒影,居然已经伸出很多股黑气,就像是一只只诡异的黑爪子一般,将湖面卷的波浪更大。

  老何喊了一声,快跑。

  我们两人往后方的荒草地里一扑,即使汹涌的湖面已经看不到倒影的场景,只顾逃命的我们已经不敢去看,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远处只有一个女人凄怨的叫声,一开始是个还是个女人声音,瞬间又变成一个老太婆,到最后再次变成那凄怨的叫声。

  趴在草地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是这三个罐子最左边那个已经碎了,里面流出了泛黑的血。

  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远处湖面上,我真的看到伸出了一只奇怪的鬼爪,像是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看不到的人被弹开,而这鬼爪也被折断。

  浪花和尖啸声中,第二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第二个人也被打了回来,中间的罐子不知何时也碎了。同样流出了发黑的血流,这一幕看起来极其的诡异。

  而那尖啸声中,已经传来了让人发麻的笑声。

  但第三个罐子并没有碎,一切发生的太快,再一看,湖面的波浪终于停了下来。

  诡异的月亮挂在天上,湖面周围一片狼藉,那妖媚的女人再次露出了身形,只不过却扭头看向了自己侧后方的方向。

  周围死一般的安静,平静下来的湖水,我和老何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湖水的倒影中,一个淡淡的人正站在这“老太婆”的身后,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后颈。

  “老太婆”全身开始剧烈的抖动,再次响起的叫声像是从她身子里发出来,接着我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那如雪的肌肤像是一层皮一样在她身上慢慢的起皱,最终落了下来。

  那场面,就像是一个美女当着我们的面在换皮。
  皮子脱落,露出的是这诡异老太婆原本的样子。伸出手,想要去抓那一点点脱落的皮,但露出来的头却被身后的人影狠狠一折。这个动作很快,头颅扭回头对着身后一咬,接着高高飞起,嘭的一声,浓烈的黑气中,这老太婆的佝偻的身子就那么被撕碎了。

  与此同时,第三个罐子也轻轻的碎开,丝丝黑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当我和老何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一块块像是布,又像是皮的东西正朝着湖水之中飘。

  怎么可能?很多碎片,像是诡异老太婆的碎皮,又像是个妖异女人的碎皮,甚至有半张脸,飘落在湖中。

  最让我害怕的是,似乎还不止这些,很多碎皮完全是陌生人的模样,只不过全都彻底碎开了,慢慢的沉进湖底,一直过了很久,湖面上似乎还在响起那妖异的歌声。

  直到一切彻底安静了下来,那歌声也最终消失了。

  黑气荡尽,又成了一个安静的湖泊,我扭过头,因为那穿着绣花鞋的奇怪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我们旁边,脸上带着血迹,不断的低着头闻。

  我和老何胸口藏的是一朵花,这人也有?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敢爬起来,便看到这人一个人走到湖边,静静的朝着水里看。

  三个罐子已经全都碎了,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和老何悄悄的经过荒草地,来到了最开始到这顶层的木门附近,再次确定周围安全。

  我正准备进去,谁知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等等。

  谁在叫我?

  再一看,那个穿着绣花鞋的怪人已经走到了最近的这处湖面,不知何时将三个破碎的罐子也搬了过来。

  :他们叫你过来?

  我?

  那声音很细,指了指地上的三个布满裂纹的罐子,

  :不是你是谁?他们在叫你。

  我一步步走过去,还能听到那这几个冒血的罐子的磁磁声。老何一脸惨白的跟在我身后,阴风一吹,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居然是三个已经满身是血的挺拔影子,就站在这湖边。

  哗的一声,其中一个伸手从湖里提出了什么东西,只是看了一眼我便惊呆了。

  这……这是。

  这东西身上黑气已经非常暗淡,全身奇形怪状,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一只变了夜叉的古鬼。这东西被三个人影提出来之后,奇怪的腿就那么跪在地上,嘴里像是在一口口的喘着气。

  绣花鞋像是在听着什么,接着扭头对我说了一句,听了这句话,我下意识的就回了句。

  :他们怎么不自己跪着去说?

  我不敢去看一旁的那三个人,耳边像是响起了咳嗽声。

  他又说道:其实跪不跪随你自己。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终在这一轮妖异的月亮下,我跪了下来,朝着这个古鬼夜叉弯下了腰,嘴里念了一声。

  :我,我告诉你,张……张家人从来不会忘记风水一脉,但人邪疏途,张家敬佩阁下风骨,奈何诛邪一道不可不尽,阁下……

  念道这里,我改了两个字,而且加了后面的这句话。

  :先生应该明白,您走好。

  说不下去,我已经扑在了地上。

  月色之下,这个夜叉古鬼抬起了头,两只分的很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但下一刻,一旁三人中的一个虚影已经抬起了手。手中像是举起了一把刀,干净利落,猛的挥下。

  其他的邪鬼消失,总会伴随着凄厉的叫声,但这一次,没有任何声音。落入湖中,便看到这个夜叉古鬼化成了丝丝黑气,而一旁的老何张大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何伸着手,想要做什么,却惧怕的看了看旁边那三个全身是血的虚影一眼,最终低下了头,用手死死的捏着地上。

  ……

  安静的湖面,再也看不出任何诡异,除了这三个布满裂缝的罐子,不时的发出一声声难听的磁磁声。但奇怪的是,城上天空中那一轮冰冷的诡异月亮依旧还在天上。
  过了好久我才反应了过来,怎么会这样?

  某一刻,我看着这绣花鞋,狠狠的盯着他,问道你绝对是个活人,你到底是谁?

  我敢确定,这张皱面绝不是这人原本的样子,奇怪的声音,和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眼神,一切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没回答我的话,反而一直看着那安静的湖面,不只是他,就连站起来之后的老何不知何时也开始盯着这悄无声息的湖面。

  这个老太婆已经已经化成了人皮碎片,沉入了湖底。任谁也想不到,这座死城最深处的地方,居然是个裁剪小屋,能将魂魄变成一个个邪鬼。

  回去的这道小门,早已经关上了。

  某一刻,所有人都没再说话,老何和穿着绣花鞋的这两人,开始朝着身上不断的吸,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传来。

  老何瞪着眼,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看,接着直直的指着里面,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我也跟着走过去,正好经过三个裂纹罐子旁边,就感觉到有人拉住了我。

  回头一看,正是其中一个满身是血的虚影,这么近,我也依旧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我看向了湖中,下一刻吓了一跳。

  安静的湖水里,看似一切正常,但在月光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点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人。

  不,那是一张脸,像是在很深的地方,像是在湖中,又像是在湖水倒影出的挂着月亮的深空上,显得很不真切,像是透过湖水,从很远的地方在看着这上面。就那么一晃,便没了影,如果不是我错觉,我还真以为我看错了。

  :于术,那,那是什么?我,我没看错吧。

  我没说话,老何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一切真的像是个巧合,这张脸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之所以说给人一种大惊小怪的感觉,那两个眼睛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两条鱼。

  其中一个罐子抖动着又冒出了黑血,便看到身后的小门随之静静的打开了。

  在这三个人影旁边的绣花鞋扭过头,像是在听着他们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了一番话。

  :他们让你先这样……然后把他们的骨盅,拿过去,镇压在那个地方。

  我不敢不照做,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要不是不做,万一这三个东西将我当场弄死怎么办?之前的下跪也是这样。我拿出刀子,狠狠的割了手腕,接着洒在这三个裂纹的骨灰罐上。

  接着抖着手,抱起这三个罐子。嘴里念着有怪莫怪,是你们让我做的,我只是照做。

  水底深处那两条鱼像是两个眼睛,诡异的还在游着,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除了月亮什么都没有啊。将这三个罐子丢进了湖中。

  罐子沉下去,再一看,那两条诡异的小鱼像是游进了水底,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湖水就这么深,那两条鱼也像是游进了水底,但湖水就这么深,却真的像是游进了更深处,接着没了影。

  一切发生的相当的平静,没有一点波澜,但这一幕我却像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最后只是相当于把这三个罐子,埋进了湖底。

  最后我和老何,还有这个穿着绣花鞋的人,再也没管身后这处地方,正要扭头走进来时的这道木门通道。但就在我要埋头进去的时候,我却顿了顿,因为身后传来三个又远又小的声音。

  :少爷,再会了。

  :过门小心门槛。

  :出了城,顺着河水回去,可以在那大殿里多待段时日。

  苍老的声音,我低头一看,确实有块湿木拦在脚前,但我轻轻的一脚就迈了过去,其中的那一个,更像是爱唠叨的人在随口提醒。一直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们说话,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三个骨灰罐了。

  穿过门口,又是之前的大殿,依旧鬼气森森,我们一路小心翼翼,从门口走回之前的石梯上方,一路干枯的尸体和衣裳碎片,鬼雾中到处还在响起微微的厮杀声。

  一路藏着花,根本不知道来时的方向,我和老何一左右,根本不敢距离柱子太远,一直到确定周围没了声音才敢继续往前走。

  很早,那个穿着绣花鞋的人就从另一个方向没了影,只剩下我和老何两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光是在这坟殿里找路都让人提心吊胆,暗无天日的黑雾中,一天,还是两天?鬼知道过了多久?

  期间到了一处,老何看到前面有光,他说了声快走,着急的走了过去。

  隐隐的我觉得那道门根本就不是我们进来的门,但似乎也能看到外面,迟疑之下我慢了一步,黑雾再次笼罩过来,哪里还看得到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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