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相师的成长

  第一章少年

  茅山!

  是中国江苏省的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

  因山势曲折,形似“已”字,故名句曲山,道家称“句曲之金陵,是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

  西汉时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来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泽世人,后人为纪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为三茅山,简称“茅山”。

  唐宋年间,茅山道教达到了鼎盛时期,前山后岭,峰巅峪间,宫、观、殿、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五千余间,道士数千人,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之说。

  不过在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经历了那十年浩劫之后,茅山却显得有些衰败,虽然在八十年代初期经过了修复,但仍然难现鼎盛时期的香火。

  在靠近金坛地界的山麓下,环绕着几个小村庄,大的不过百十户人家,小一点的村子,甚至只有十几户,每到清晨傍晚时分,都能看到阵阵炊烟在山脚各处升起。

  这些村子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后,都要步行五六里路去镇子上的学校读书。

  这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寄宿,放学就要乖乖的往家里赶,不过好在茅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野兽,跑惯了的路,倒是不虞出现什么意外。

  “叶子哥,明天就放假了,咱们晚上要不要庆祝下?去李二愣子家的玉米地里偷玉米吃好不好?”

  在一处山间的小路上,三四个九、十来岁出头的半大小子,斜背着军绿色上面打着补丁的书包,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往路两旁寻摸着,露着脚趾头的布鞋还不老实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提到了吃,除了走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之外,其余几个小家伙均是眼睛发亮,情不自禁的往肚子里咽起了口水。

  虽然此时那位总设计师已经喊出了改革开放的口号,在南方沿海的一座城市里,也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大建设。

  但是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龄的孩子们,每天的业余时间,除了玩耍之外,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吃了。

  走在几人中间的叶天听到小胖子的话后,开口说道:“吃什么玉米啊,晚上来我家里吃鱼,还有螃蟹和黄鳝呢……”

  要说家境,叶天家是外来户,可以说是这几家最穷的,但是叶天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的为儿子补充营养,没有肉吃,这鱼可是从来没断过的。

  听到有鱼吃,几个小家伙的口水顿时流了出来,叶家大伯烧鱼的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就是白水煮的鱼汤,也能让人喝的回味无穷。

  “叶子哥,黄鳝是你钓的吧,你真厉害,我就老是钓不上来。”

  一个小胖子羡慕的看着叶天,岁就能长得像个秤砣,那绝对是见了能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的结果。

  这钓黄鳝可是个技术活,工具倒是简单,用个自行车条就行了,一头磨尖,弯成钩子,另一头弯成圆圈。

  找到鳝鱼洞后,就可以把钩放入洞里,如有鳝鱼吃钩,向里猛推一下,使钩全部进入嘴内,并转动一下角度,顺势拉出洞外,及时用另一只手握住黄鳝的脖子提出鱼洞。

  说起来容易,但是想掌握好火候,却是极难的,叶天能成为这周围几个村子的孩子王,除了打遍同龄无对手之外,一手钓黄鳝的技术,连许多大人都比不上。

  “瞧把你馋的,黄鳝有什么吃的,螃蟹才好吃呢,这月份刚好是吃螃蟹的时节……”

  茅山地处江南水乡,山脚下溪流遍布,不过人们似乎对于螃蟹不太感冒,很少有人捉了去吃,倒是钓黄鳝捉鱼的人随处可见,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人们也在想方设法改善着自己的生活。

  叶天撇了撇嘴,挥舞了下拳头,用威胁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几个伙伴,说道:“今天于清雅哭了的事情,谁都不许告诉我爸啊,不然……”

  “叶子哥,你放心吧,我们才不会说呢……”

  小胖子一脸讨好的表情,凑到叶天身边,问道:“叶子哥,你把镜子放在脚面上,到底看清楚她裙子里面没有啊?”

  “当然看清楚了,不过……看了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叶天脸色悻悻的说道,这小丫头片子太不经逗了,哭着跑去告诉了老师,害的自己今年考了双百,也没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

  不过貌似读了五年小学,叶天次次考试都是满分,却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张奖状,不是把女同学的辫子系在了椅子上,就是往男厕所里扔鞭炮,家长倒是没少叫。

  “叶子哥,要不……咱们吃过晚饭,去看二愣子他老婆洗澡吧?我知道李愣子今天要去水库下渔网……”

  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出了个坏主意,倒不是说这帮孩子发育的早,实在是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太无聊了,让这帮小子的精力无处发泄。

  “成,不过你们几个小心点,被捉到可别把我招出去了……”

  叶天点了点头,这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话说从叶天五岁时李愣子结婚那天起,他就钻过新房的床底,第二天有声有色的去学给村里人听。

  当然,叶天自个儿并不懂那“哼哼呀呀”的是个什么意思,到现在也没怎么搞明白。

  几个小家伙说着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子,顿时加快了脚步,向村口跑去,原本蹲在村口大槐树下准备迎上来的一只黄狗,见到是这几个家伙后,连忙夹紧了尾巴又缩了回去。

  叶天所在的村子,叫做李庄,顾名思义,这个村子除了叶天父子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姓李,据说是太平天国的时候,两兄弟从苏北逃难到此,才有了这个村子。

  李庄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二十三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几分钟就能来回跑上一圈,

  在村子青石房子的外墙上,还遗留着“要斗私批修”,“将无产阶级大革命进行到底!”等石灰粉刷的字样。

  “胖墩,二蛋,你们几个回家说一声就过来吧……”走到村头,叶天就停住了脚,他家就在村口处。

  叶天家原本是村里的一座祠堂,不过在那十年中,祖宗牌位都被那些整天寻摸着要“破除封建迷信”的狂热红小将们给砸掉了,祠堂也变成了下乡知青们的住所。

  不过随着知青们的返乡,本来住了十多个人的祠堂,现在只有叶天父子二人了,偌大的地方稍显有些破败。

  “爸,我回来了,我今年又考了双百……”

  叶天一进院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和刚才与小伙伴们说的江南土话不同,叶天此刻说的却是地道的普通话,里面似乎还带着股子京腔韵味。
  “臭小子,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听到叶天的声音后,院子里的中年人站直了身体笑骂了一句,每年都要被老师教训好几次,他当然了解儿子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叶天的相貌和父亲有六分相似,不过相比叶东平刚毅的面庞,叶天的脸型却稍显柔弱一点,

  在叶天小的时候,外面村子来做客的人,见了叶天总是夸这女孩真漂亮,搞得叶天五岁的时候就单身一人爬上了茅山,说是要去拜师学艺做个男子汉。

  要不是茅山没和尚,看了放映队播放的《少林寺》后,估计叶天都敢把头发刮秃了去出家。

  “没有的事,爸,我来帮你杀黄鳝……”

  叶天将书包甩在了一边,笑嘻嘻的从门边拿过一个木板,在木板的顶端,钉着一根钉子。

  把木板放在地上,叶天伸手从旁边的盆里抓过一条黄鳝,熟练的将其钉在了木板上,右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小刀,轻轻一划,就将黄鳝的肚皮给削开了。

  在水里抄了一下之后,叶天右手飞快的在木板上闪动了几下,随手一抖,一条一斤多重的黄鳝,就一片片的落在了旁边准备好了的搪瓷缸子里。

  父子俩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着干活了,在叶天清理好黄鳝后,叶东平锅里的猪油也熬热了,放入一些葱花辣椒后,将鳝片倒入锅中,随着“嗤嗤”声响,一股香味充斥在了院子里。

  不多时,一大搪瓷缸子爆炒鳝片,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碗鱼头汤,就摆在了桌子上,另外还有自家种的青菜,在农村而言,这几个菜也算是很丰盛了。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量却很足,单是那条鱼就有六七斤重,加上三斤鳝片,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了。

  “真香啊,老叶,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了点黄酒,咱们一起喝几杯……”

  随着一阵笑声,一个和叶东平年龄相仿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胖墩几个小子,不过一个个却是缩头缩脑的,在冲叶天打着眼色。

  “于老师……”

  见到来人后,叶天立马老实了很多,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老师,来人不仅是他的班主任,更是于清雅的老爸,谁知道今儿是不是来告状的?

  于浩然看了眼装着一脸老实像的叶天,笑骂道:“臭小子,学习是不错,就是太顽皮,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才行啊……”
  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李浩然也是哭笑不得,叶天的学习成绩那是没的说,别说在镇子里的小学了,在县里也能数一数二,但就是不学好,那心思整天都放在玩上面了。

  不过老师总是偏爱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虽然嘴上严厉,但心里还是喜欢的,在叫了几次家长后,于浩然倒是和叶东平成了朋友。

  和叶东平一样,于浩然也是外来的知青,不过由于在当地找了对象,就没有返回上海,从78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小学里任教。

  看到于浩然的神情,叶东平笑着说道:“于老师,这小子是不是又惹祸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您就当是自己的孩子,教训的时候别手软……”

  “哪有啊,爸,我饿了,吃饭吧……”

  叶天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老师,不过他也知道,自从班主任和自家老子成了朋友之后,倒是没怎么打过小报告了,看来今儿又能躲过去了。

  “吃饭,吃饭,来,老叶,咱们先走一个……”

  果然,叶东平没提学校发生的事情,等几个小家伙围到桌子边后,端起倒满了酒的杯子,和叶东平碰了一下。

  “这酒……喝的没味道,还是二锅头够劲啊……”叶东平一杯酒下肚,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于浩然放下酒杯,说道:“老叶,我正好有件事想给你说呢……”

  大人们喝酒聊天,几个小家伙可是没闲着,筷子飞舞,先是夹了块鱼肉塞嘴里,然后在碗里埋上一块鳝片,最后眼睛还紧盯着下一个目标,一个个都像是小狼崽一般。

  “爸,于老师,我们吃饱了……”三五分钟过后,桌子上的菜就被席卷一空,叶天拍着小肚子站了起来,眼睛瞅向门边。

  “臭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

  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叶东平笑骂了一句,站起身说道:“都出去玩吧,于老师,我再炒点花生米,你那事慢慢说……”

  ……

  虽然李庄还没有人家装电视,但是夏天农村的夜晚,还是比较热闹的,吃过晚饭出来乘凉聊天的人,还有田间的蛙叫虫鸣,都为这个小村庄平添了一分生气。
  “叶子哥,给我看看……”

  在一处小院人家的窗户底下,三颗小脑袋正挤着往屋里瞅着,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关着灯的屋里那白花花的身体。

  虽然他们这年龄还不足以引起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但却是向学校同学吹牛的好资本,是以几个小家伙只要逮着二愣子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

  “小兔崽子,你们找死啊?”

  就在叶天几个人小声议论着二愣子媳妇屁股上的那颗黑痣,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靠,胖墩,你不是说二愣子要半夜才回来吗?早知道我自个儿占一卦了……”

  叶天知道二愣子那脾气,要是被抓了现行,指定会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在二愣子结婚的时候帮他抱过鸡,就会被另眼相待。

  见到二愣子堵住了院子们,几个小家伙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往两边跑去,这农村的围墙也不过就一米多高,就连小胖墩都能翻得过去。

  就在叶天刚跑到围墙边上,身后就传来了胖墩的呼痛声,回头一看,却是被二愣子扭住了耳朵,咧着嘴干嚎呢。

  “这个笨蛋……”

  叶天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放慢,右手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土墙上撑了一下之后,身形腾跃而起,灵巧的翻了出去。

  “唉,今儿还是去师傅那吧……”

  出了二愣子家的院子后,叶天也没回家,直接往村子后面的山坡跑去,他可不想放假第一天就挨揍,到山上躲几天老爸的气消了再回家也不迟。

  虽然茅山树高林密,叶天也是不惧,他五岁的时候就敢往山上老林里钻,只不过上错了山峰,因缘巧合的在一破旧失修的道观里认识了个自称姓李的老道士,被他忽悠的拜了师傅。

  叶天也不知道李道士多大岁数了,不过老道士常说当年陈毅司令在茅山打游击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大叔的称呼他。

  叶天小的时候不知道陈司令是谁,但是上学以后知晓了陈毅的来头后,就经常笑话老道士吹牛,老道士也不生气,只是笑而不语。

  老家伙虽然有点神神叨叨的,整天逼着他背《麻衣相法》、《水镜集》等拗口的书籍,但却真
  有一身好功夫,叶天只不过跟着他学了一些导气术,就打遍同龄无敌手了。

  从李庄到山上的道观,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等叶天赶到道观里,浑身已经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一般了。

  “师傅,师傅,我来了……”叶天从雨幕中一头钻进了道观。

  这座道观不是很大,除了进门处的主殿之外,后面只有两间厢房,由于年久失修,大门已经破旧不堪了,去年被老家伙劈了当柴火烧了,倒是省了叶天去敲门。

  “师傅,人呢?”

  叶天前殿后房转悠了一圈,却是发现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观里,挠着头走回了主殿,对着殿中间供奉着的一尊塑像拜了一拜。

  和茅山主峰道观供奉三清不同,这座道观里的塑像,却是一尊普通的道士塑像。

  供台上的道士身穿麻衣,束发盘髻,左手放在身侧胸前,右手却举至头顶,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罗盘,整个造型看上去颇为怪异。

  按照老道士的话说,这是他们麻衣一脉的老祖宗,虽然不受人间香火,却是要诚心膜拜的。

  “这么大的雨,老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忽然一声炸雷响起,整座道观似乎都晃了晃,叶天回头看了下外面,不自禁的为老道士担心起来。

  “嗯?什么声音?”

  正当叶天向外面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嘎嘎”的声音,回头望去,却发现那尊泥塑径直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来。

  “祖师爷,我可对没有您不恭敬啊……”

  叶天抬头看时,麻衣道士的塑像,已经如同小山一般的向自己压来,叶天连忙往后退去,由于身材矮小,才堪堪躲过了祖师爷的脑袋。

  只是还没当叶天庆幸自个儿逃过一劫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却是那塑像举过头顶的右手,正好砸在了叶天的小脑袋瓜上。

  虽然是泥塑的手,但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觑,这一巴掌拍的叶天头顶的鲜血顿时潺潺流下,只感觉双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而两米多高的泥塑,从供台上摔下后,也是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不知道这麻衣老祖在千年前,
  是否会算到自己有此劫难?

  头上是人身毛细血管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平时擦破点皮,也会血流不止的,叶天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一会鲜血就将身边的地面染红掉了。

  外面的暴雨下的愈发的急了,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肆虐着,破旧不堪的道观在这暴风雨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
  第二章受伤

  道观外的电闪雷鸣,映照的观内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

  在距离叶天头部不远的地方,一个原本黑黝黝巴掌大小的泥塑碎片,在被叶天鲜血沾染后,忽然散发出了幽幽荧光。

  如果此时观中有人的话,就能发现,这个发出荧光的物件,并非是泥塑的,而是一个色泽黝黑的龟壳,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复杂的纹线,有点像是风水师所用的罗盘。

  不过和常见的罗盘不同,这个龟壳并没有内盘,而是被一个太极阴阳图案所替代了,外面对应着“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卦图案,显得异常的古朴神秘。

  原本龟壳是黯淡无色的,但是当沾染到叶天的鲜血后,整个龟壳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鲜血渗透到龟壳背上,一个个神秘的图案显示了出来。

  突然,外面一声炸雷响起,整个道观内的光线猛地亮了一下,在龟壳的上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案,化作一股青烟,钻入到了叶天的眉心之中,而地上的龟壳,却是随着那声响雷消失不见了。

  一道闪电从天际亮起,撕开墨黑的天幕,如蛇如龙一般蜿蜒而下,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地上叶天的小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

  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随着雷雨的停歇,寺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屋檐上下滴着水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二天早上,雨后初晴,山林滴翠,草木芬芳,薄雾轻如纱,但见一丝薄云在深谷幽林间缭绕,此时山上的树木闪烁着犹如水晶般晶莹的绿。

  一道身影穿行在山林之间,虽然道路泥水湿滑,但那身影却是毫无一丝停滞,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道观门口。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道士,身上的道袍就犹如这道观一般,也是破旧不堪了,头上的顶髻由于赶路有些散乱,面色微微红润,但却没有一丝皱纹。

  单看面相肤色,这道士不过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从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却是能看出一丝沧桑,让人不敢小觑。

  “无量那个天尊,还好祖师爷的基业没毁掉啊……”

  看着破败的道观,老道士单手在胸前作了个揖,不过当他透过四面漏风的大门和窗户看到前殿里的情形后,不禁叫了声苦,快步走了进去。

  “祖师爷,小道前几日就算出您当次一劫,过几日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看着空空无也的供台,老道士装模作样的掐着右手几个指头,却是一时没有发现在满是泥浆的地上,还有个小小的身体。

  “师傅,您就没算出我也有一劫难啊?”

  悠悠从晕迷中醒来的叶天,听到老道士的话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平时自诩为麻衣一脉的五十代传人,却好像从来没算准过什么。

  “师……师傅,我脑袋都被祖师爷给打破了……”

  刚刚醒转过来的叶天,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却发现满手都是血迹,叶天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当下惊叫了起来。

  “哎呦,我的宝贝徒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地上满脸鲜血的叶天,老道士大吃一惊,连忙将叶天抱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在叶天身上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跑到外面打了点井水,帮叶天清洗了下伤口后,老道士从那满是油腻的道袍里翻出了个盒子,用小指从里面挑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擦在了叶天的额头处,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失血有点多,修养几日也就好了……”

  感到额头传来一阵清凉,叶天也清醒了几分,面色不善的看着老道士,说道:“老家伙,你让我放假就来找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应劫啊?”

  术法里虽然有逆天改命,趋吉避凶之说,但天数已定,想要偷天换日,却是必须要有应劫之人,也就是俗话说的替死鬼。

  叶天年龄虽小,但是对《麻衣相法》以及《术藏》等书背的滚瓜烂熟,眼下遭受了莫名之灾,当然怀疑是这老不修的师傅算计他了。
  “哪有啊,你小子龙年二月二生人,老道我根本就推算不出你的命理……”

  听得叶天的话后,老道士叫起了撞天屈,他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一来是深山空寂想找个伴儿。

  二来就是因为叶天的命格奇特,让老道心中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不过和叶天相处了五六年,他始终无法断出叶天的命理。

  叶天倒是没在这事情上纠缠,不过对老道士昨天的去向却有几分好奇,开口问道:“那你下山干嘛去了?”

  “徒儿,你看,咱们这道观年久失修,我不是下山想去化点善缘,请人翻修一下嘛……”

  说到这事,老道士一脸的不忿,“凭什么茅山主峰的修缮就由国家负责,咱们这就是游魂野鬼,没人过问啊?”

  就在去年的时候,国家拨款三千万,对茅山主峰的九霄万福宫和元符万宁宫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

  当时老道士想去沾点便宜,让施工队顺便帮他修缮下这麻衣道观,没想到却被那主峰上的道士给赶了回来,这心里一直都憋着气呢。

  叶天摸了摸头上已经结成了一块血疤的伤口,没好气的说道:“师傅,人家那是宗教文化,你这是封建迷信,能一样吗?”

  “屁的封建迷信,相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衍生出来的术数更是包括了天文、历法、数学、命理、堪舆、符咒、择吉、杂占、房中术等杂术,这可是自然科学啊……”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顿时跳起了脚,在经历了那十年浩劫后,日子刚刚好过了一点,他正准备重振麻衣一脉呢,却没成想被徒弟给说成封建迷信了。

  “好吧,师傅,您这不是封建迷信,不过您能不能帮我打点水来?我嘴渴的厉害……”

  叶天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他现在可没精神和老家伙斗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叶天就有点后怕,这要是整尊泥塑都砸到身上,估计自个儿这会已经是小命不保了吧?

  “屁大点伤口,还学娇气了,想当年老道我可使得带着好几百小鬼子在山里转悠,身上枪眼都好几个……”

  老道对叶天的态度很是不满,自从收了这徒弟后,用教授功夫作为条件,烧水做饭的活计,可都是当时才几岁大的叶天干的。

  不过嘴里虽然嘟囔着,老道还是从院中的井里打了水,拿到后面去烧开了,叶天身上有伤,却是喝不得凉水。
  “小子,你躺床上睡会,我去给你搞点吃的去……”

  见到叶天萎靡不振的可怜样,老道士把他抱进了里面厢房的床上,昨儿那么大的雨,被子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就连竹床上,也满是雨水。

  “老道我都100多岁了,还要伺候你这个小娃娃,这徒弟收的亏啊……”

  好在这是夏天,倒也不会着凉,安顿好叶天之后,老道士返身又下了山,当然,嘴里的牢骚话是少不了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道手里拎着条鱼和一只母鸡,回到了道观,见到小叶天睡的正香,也没叫醒他,自个儿杀鱼宰鸡,给叶天做起饭来。

  “师傅,您烧的什么啊?这么香?”

  原本睡的正酣的叶天,被鼻端的那股子浓香给引了起来,这小孩子就是火气旺,虽然昨儿失了不少血,睡了几个时辰后,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哇,老母鸡,还有鱼汤,师父,您对我真好……”

  掀开锅后,叶天顿时叫了起来,和老道认识了差不多五六年了,叶天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看你小子受伤了,老道我下山给你买了条鱼……”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的脸上红了一下,鱼的确是买的,不过那老母鸡却是上山的时候顺手从一柴垛上捉来的。

  倒不是不是老道士不舍得买,只是一来囊中羞涩,二来在农村,也没人愿意卖下蛋的母鸡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老道不会的事情还真不多,虽然缺少调料,但是配上几位山中草药,这鸡汤烧的是香味四溢。

  喝了鸡汤后,叶天那煞白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眼睛滴溜溜转了下之后,看向老道士,问道:“师傅,您下山化到善缘没有?这道观要是再不修,我怕您到时候连棺材都省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人话啊?”

  老道士被叶天说的脸色有些发绿,有心想教训他一番,却看在叶天受伤的份上收住了手,脸一绷说道:“把《麻衣相法》的眼相篇背背,我看你小子偷懒没有……”

  “哦,眼如日月要分明,凤目龙睛切要清,最怕黄晴兼赤脉,一生凶害活无成……”
  叶天看见老道面色不善,当下乖乖的背诵了起来,一边背一边看向老道士的眼睛,脑子里却是想着这老家伙怎么就没长个黄睛赤脉啊?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天看向老道的时候,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这个时间只持续了几秒钟,不过当回复正常之后,叶天却发现,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第三章相术

  “这是什么东西?”

  脑中感觉到一阵眩晕之后,叶天发现,他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壳,上面密密麻麻的镌刻着各种图案。

  当叶天仔细看去的时候,龟壳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行篆书出现在了眼前,不过这倒是难不倒叶天,他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老道学习篆文了。

  “李善元,陕西华阴人,1880年生,兄弟三人,姐妹四人,1896年中前清秀才,师从麻衣神相四十九代传人……”

  看着脑袋里莫名出现的这些字体,叶天有些傻眼了,只不过了看了老道士一眼,自己好像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啊?

  即使叶天再愚钝,也知道这些信息肯定是和老道士有关的,不过是真是假,叶天就无从分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老家伙哪点像100多岁的人啊?”

  叶天虽然顽劣,但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这么简单的算数自然会算,1880年生人,到现在岂不是106岁了?打死叶天都不相信,面前这老不修居然有这么大的岁数。

  “嗯?怎么不背了?”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着叶天背诵经书的老道,听到声音停了下来,不满的睁开了眼睛。

  叶天一时还没回过神来,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搪道:“咳,师傅,这些都是我五岁就会背了的,不要再背了吧?”

  “你年龄太小,深一点的东西还不能教你,怕有违天和,这些都是基础,一定要打好……”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想敲下叶天的脑袋,只是看到他的伤势后,悻悻的又收了回去。
  叶天虽然年龄小,心眼倒是不少,他没有告诉老道脑海中的信息,而是开口说道:“师傅,我都跟您学了好几年了,要不,我今儿帮您算一卦?”

  “就你?”

  老道扭过头,斜着眼睛看了叶天一眼,说道:“走还没学会呢,就想着跑了,你要怎么看?是看手纹还是面相?”

  老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也就教过叶天这一些浅薄的知识,像骨骼、气色、体态这些深奥一点的,叶天的年龄也不适合学。

  “看面相吧……”

  叶天坐直了身体,看向老道的脸,说道:“师傅,您上停(由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高长丰隆,方而广阔,少年时一定得意非凡吧?”

  “嘿,你小子还沾点门道了啊?”

  老道一听叶天这话,笑了起来,说道:“你师傅我16岁就中了秀才,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咦,这事我没和你说过啊?真是自己看出来的?”

  老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当回事,他所师从的麻衣相法,本就是这一脉正宗相传的,叶天能从自己“上停”中看出些端倪,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靠,是真的啊?”

  老道没在意,但叶天心里那种震惊,却是无法言喻的,敢情这老家伙真的中过秀才,那……那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些信息,也都是真的了?

  叶天深深的吸了口气,装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样,说道:“当然是我看出来的,师傅,您眉毛细长,淡而不断,正是桃园三结义之相,应该是兄弟三人,右眼角有两颗小痣,却是鸾凤成双,那就是姐妹四位,加起来一共七个吧?”

  前面说的比较笼统,叶天说的准确一点,想看看老道士是什么反应,如果这次说对了的话,那就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出现了幻觉了。

  “哦,对了,师傅,我看您印堂有些发暗,说不定您今儿就有血光之灾啊……”

  最后这句话倒不是叶天从脑中信息里得来的,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处有些隐晦,于是顺口说了一句。

  谁知道叶天话声未落,只听到耳边“咣当”一声,原本安坐在椅子上靠着两根后腿支撑着正在晃悠的老道,听到叶天的话后,身体猛地一怔,却是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去。
  两人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前殿门口,老道士这一仰倒不要紧,后脑勺却是碰到了大殿的门槛,那可真真的是一块青条石门槛。

  等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后,木簪也掉了,头发也散了,那满头鲜血的模样,比昨儿的叶天也好不了多少,正是应了叶天方才血光之灾的那句话。

  不过老道显然没有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叶天,说道:“臭小子,你……你刚才的话,真是自己推算出来的?”

  要说从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相对是比较容易些的,但是想要精确的算对方的兄弟姐妹,就连老道自己也是力有不逮。

  要知道,老道士虽然是出自麻衣一脉,而且确有几分真才实学,但千年来战祸不断,祖师的相术传承到了现在,不过就剩下三四分了,倒是养生之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时候,更多用的却是一些江湖手法,那就是“摸、听、套、吓”这四字真诀。

  “摸”,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设摊算命的那一带的情况,摸清不同年龄的人基本特点,附近住的是当官的多还是平头老百姓多,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所谓“听”,就是想方设法让求算者先开口、多讲话,弄清他的心事之后对症下药,“套”就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去套对方的实情,一旦从对方的话中听出端倪,立马打蛇随棍上。

  至于“吓”,那就是编造一些触犯神灵的鬼话吓唬对方,等到对方六神无主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他想知道的情况了。

  这四字真诀一出,再配合老道士的几分真实本领,让他在着实在不少地方都有着活神仙的称呼。

  在四五十年前日军侵华的时候,李善元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茅山,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后来又回到了陕西定居了下来。

  要不是动乱伊始就被套上了个牛鬼蛇神的名头,属于坚决要打倒的那一类人,老家伙也不至于再躲到这里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不过作为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老道士自信,相术这一块,在国内绝对无人能出其右,活了百十岁,他的确也没有碰到过比他厉害的人物。

  要说断人兄弟姐妹,老道也能从面相中看的不离十,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看相的经验。
  而像叶天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老家伙还在私塾里摇头晃脑的背三字经呢,所以听到叶天的话后,顿时是大惊失色,这小娃儿莫非是祖师爷附体了?

  “师傅,您有血光之灾是我看出来的,不过……关于您兄弟姐妹那个,咳咳,是我从您梦话里听出来的……”

  看见老道士如此失态,叶天有些害怕,隐约觉得,自己这脑子里所显示的信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下意识的就没说真话。

  “梦话?怪不得,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准的?”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长长的出了气,这要真是叶天算出来的话,那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老道清理了下头上的伤口后,说道:“你小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算是在这行里入了门,我就给你说说咱们这麻衣一脉吧……”

  老道士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主要就是因为在深山僻壤太过无聊,想找个人说话解闷,虽然本事传了叶天不少,也带着他走遍茅山观看风水地气,但自己传承来历,却没有对叶天多说。

  眼下看到叶天如此机灵,老道倒是动了心了,他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说不定哪会就腿一蹬眼一闭了,这祖师的衣钵可还要传承下去的。

  “咱们麻衣一脉的祖师爷,就是麻衣道人,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十代了,虽然传承多有遗失,但在相术以及风水堪舆这一领域,国内无人能出其右……”

  “师傅,这些我都知道了,您说些我不知道的吧……”老道还没说完,就被叶天给打断掉了,这些自吹自擂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臭小子,干咱们这一行,要少说多观察,毛躁!”

  老道不满的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不算你在内,我一共收过两个弟子,你大师哥叫荀心家,49年的时候跟着家人去了台湾,现在也渺无音信了。

  你二师哥叫左家俊,今年应该也有五十了吧?跟我时间最长,不过他家里成分不好,68年那会,跑到香港去了。

  除了你小子之外,我这养身的功夫,都没传给他们,不过他两个都不是福缘浅薄的人,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

  说到这里,老道士也是唏嘘不已,虽然他历经百年风雨,见惯了人间的生死离合,但这两个徒弟都是他亲手带大的,想到二人还是感慨不已。

  “师傅,您还有海外关系啊?找到两个师哥,您不就能出去享福了呀?”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叶天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现在可不比十年前,家里有海外关系的都要千方百计的隐瞒,生怕被扣上个特务的帽子。

  这会谁家要是有海外关系,那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叶天一个同学的舅老爷从美国回来探亲,送给了他一块电子表,把那小子美的一个星期都鼻涕冒泡,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绑个绷带将手挂在胸前。

  “找到他们?找到了我也不出去了,这里山清水秀,我以后就在这养老了……”

  老道士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一生几乎见证了中国近代所有的大事件,早已是勘破世情,荣华富贵对于一个百岁老人而言,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老道士站了起来:“行了,这些以后再说,也该带你下山见识一下了,去,把房间箱子里的道袍拿来……”
  第四章高人

  在下山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往山下走去,不过让人感到滑稽的是,这两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却均是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泥泞的小路上。

  二人的头上还各自带着一个道冠,将头上的伤口掩饰了起来,若是不看脚下,那年龄大的老人,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师傅,咱们这是干嘛去啊?”

  叶天可是知道,在老道背上的包囊里,有两双崭新的布鞋,也知道师父不让穿鞋的用意,不过他对老道士的行径还是很不解,打扮的这么光鲜,不会是下山去行骗吧?

  “昨日下山,见到有一户人家门前挂了白幡,想必家里死了人,我带你去做场法事……”

  老道嘴上说话,脚底却又加快了几分,那里距离茅山主峰还要近一点,要是请了上面的道士,自己这趟可就白跑了。

  “做……做法事?”叶天被老道的话雷得的里焦外嫩,这好像是和尚的活了吧?道士去干这个,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似乎看出了叶天的心思,老道嘴里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了?我教你背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简称就是《度人经》,可度人三途,五苦八难,超凌三界……”
  老道这话说的却是在理,和尚道士均是可以做法事的,尤其是在这茅山地区,道教的普及远胜佛教,家里有白事,也多请的是道士。

  只不过刚刚经历了那敏感的年代,加上改革开放不久,一般人家里也没什么闲钱,所以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讲究,叶天小小年龄,自然不知道这些了。

  “师傅,那户人住在哪里啊?”叶天追问了一句,小孩子要面子,他可不想穿着这身打扮被同学们看见,那还不被人笑死啊?

  老道士却是不知道叶天的那点小心思,说道:“在茅麓镇上,走快一点,不然中午赶不到地方了……”

  “哎!”

  知道去处后,叶天高兴答应了一声,加快了几分脚步,他的学校不在茅麓镇,也不认识什么人,自然不用怕丢面子了。

  来到山下之后,老道和叶天找了处溪流洗干净了脚,换上了鞋子,往茅麓镇走去,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两人却是到了中午才赶到镇上。

  “嘿,今儿是集市啊……”来到镇上后,叶天顿时兴奋的喊了起来。

  在他们这个地方,每逢初一十五,镇上都有集市,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此摆摊卖东西,最是热闹,相对算是比较宽敞的镇子上,此刻已经是挤满了人。

  地处茅山境内,叶天和老道的这身打扮也不显得突兀,因为在周围的人群里,并不乏道士的身影。

  “师父,看,那有耍猴的……”

  “哎,师父,快看,爆米花……”

  挤在人群里,叶天已经是目不暇接了,在此时叶天的心中,或许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了。

  “咳,师父,那不是咱们的同行吗?还铁口直断呢,师傅,你和那老头比,谁更厉害点呀?”叶天眼尖,看到一处算命摊子,顿时拉住了老道。

  “去去,这有得比嘛?你师父以前进出的都是高门大宅,要是混成这样,怎么对得起祖师爷的脸面?”

  老道被叶天的话问得脸色发绿,堂堂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怎么可能去路边摆摊呢,这占卜问卦虽然是江湖中最常见的,但也分个三六九等的。

  像这种路边摆摊看相测字,一卦收个八毛一块的,是行里最低等的了,而且多半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老道才不屑为之呢。

  “臭小子,累死老道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天从人群里给拉了出来,老道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没好气的指着前面说道:“快点走,不然午饭都没得吃了……”

  从镇子东头挤到了西头,赶集的人少了很多,顺着老道手指的地方,叶天看到一户起着两层小楼的人家。

  在这个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还使用着粮票的年代,能盖起这么一栋小楼,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最起码也是家万元户。

  放在平时,这么一户人家,绝对是让人羡慕的,不过此刻从旁边路过的人,看向这户人家的目光中,却多是怜悯,有些不厚道的人脸上,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

  在这两层楼房的独门小院里,有一个灵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个个月大,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一脸愁云。

  “他大伯,要不,把小军送县医院看看吧,这一醒过来就要哭,也不是办法啊……”

  看着怀里小脸煞白的孩子,女人心疼不已,这丈夫去了,要是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前几天来吊唁的人多,倒是没功夫多想,现在丈夫已经出过殡,该来的都来了,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小娃子的哭声,愈发显得让人撕心裂肺。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正闷头抽着烟,听到那女人的话后,狠狠的将烟头在地上掐灭了,站起身说道:“行,这边让你嫂子照应着,回头吃点东西,咱们就去县医院……”

  苗老大有些郁闷,自从前年跑起了运输,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仅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更重要的是,二弟媳妇在去年的时候,生了个大胖小子。

  对于苗家来说,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知道,苗家兄弟两个,苗老大连生了四胎,都是女儿,这老二的儿子一出世,顿时被全家人都宝贝的不得了。

  但是谁能料到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老二的一次出车,却是遭遇了车祸,连个尸首都没能保个囫囵。

  更要命的是,自从老二出了车祸,小侄子也开始生起病来,整天哭个不停,也不肯吃东西,去镇上的医院却又看不出端倪。
  家里一连串的变故,让苗老大这七尺汉子的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三十多岁的人,腰背居然显得有些佝偻了。

  “唉,小军又醒了,他大伯,怎么办啊?”

  或许是两人的话声吵醒了女人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一张眼睛,就咧嘴大哭了起来,心疼的那女人连连掉着眼泪。

  “不行,现在就走,去医院!”

  苗老大把刚点着的香烟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前站了两个人。

  “这位真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作为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苗老大虽然心中着急,却没有失了礼数,当下一边安抚着哇哇大哭的侄子,一边看向老道士,至于老道身边的叶天,则是被苗老大自动过滤掉了。

  “无量观,这位居士有礼了……”

  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出右手,屈食指(含一气化三清之义),抬至胸前,开口说道:“我和门下弟子行径路过这里,发现贵宅阴煞极重,这里地处道教圣地,不知道这位居士为何不找人化解呢?”

  老道士的话,让叶天偷偷翻了个白眼,“找人化解?那你跑的像兔子爹那么快干嘛?不就是怕被人抢了先吗?”

  不过听到老道提及阴煞,叶天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像院子里看去,他也跟老道学过地气堪舆方面的知识,只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龙气阴煞之类的。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天运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识观看院子的时候,早上在脑中出现的那个龟壳,突然又出现了,惊得叶天差点喊了出来。

  只是和早上不同,龟壳在叶天脑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背上的纹线光芒大盛,忽然化为气流,溢向了叶天的双眼处。

  “这……这就是师傅所说的阴煞吗?”

  当那股气流充斥在叶天眼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了,在灵堂的右侧,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雾气。
  虽然此刻阳光高照,但这个位置却被灵堂的帆布遮挡住了,那淡淡的雾气依然是凝而不散,和旁边的阳光显得有些泾渭分明。

  “莫非这就是古人对阴阳的解释?”

  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叶天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他是决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所的。

  而这雾气只是稍显阴冷,也不是什么聊斋志异里的阴魂鬼怪,倒是和古字“侌”的解释有点相像,那就是正在“旋转团聚的雾气”,为寒,为暗,为聚。

  “小子,怎么了?”

  正当叶天在脑海中搜寻十万个为什么以解释眼前景象的时候,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没事,师父,我在观察您说的阴煞呢……”被老道士这一打岔,叶天眼中的景象又恢复成了原样,那淡淡的雾气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小真人也看出来了?我这房子真有问题?”

  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有些怀疑的看向这小道士,要说老道身上的确有股子高人的味道,但这小毛孩子懂什么啊?
  第五章欲擒故纵

  “这日当正午,烈日高悬,是每日里阳气最盛的时候,而这个地方却阴森森的,岂不是阴煞作怪?”

  叶天小小的身体带着个道冠,虽然努力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说话,但总是给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他这番话却是说的头头是道,听得一旁的老道也是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好像自个儿没教过他这些吧?

  小孩子都有些喜欢卖弄,叶天虽然比同龄人要聪颖许多,但是见到苗老大对自己微微有些不屑的态度,也是生出几分好胜之心来。

  说完之后,叶天指着刚才自己所看到那片薄雾的位置,说道:“喏,就在那里……”

  “这里?”

  苗老大顺着叶天的手指看去,却是主家谢前来吊唁客人所呆的地方,这几日来弟媳妇一直都是抱着小孩坐在那里的。

  原本叶天不说,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往那里走了几步,果然感觉到有些阴气森森,顿时头皮有些发麻。

  “嗯?不错,你也看出来了?”

  老道赞许的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苗老大,说道:“苗居士,从你兄弟亡故之后,这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吧?而且晚上的时候还容易惊醒……”

  老道三言两语之间,就说中了家里发生的事情,让苗老大脸上露出惊容,一把拉住了老道士,说道:“李真人,您说的没错,我们苗家可就剩这一根独苗了,您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用手轻捋胡须,说道:“小孩子受了点惊,三魂七魄被吓出去一魂一魄,加上这里阴煞过重,这才如此的,不过不碍事的……”

  “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听见老道的话后,男孩的母亲忍不住了,抱着小孩就要往地上跪,却是被老道一手给扶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尽力就是了……”

  看了那啼哭不已的婴儿一眼,老道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对着孩子母亲说道:“你去房前屋后,喊喊这孩子的名字……”

  “喊名字?”孩子母亲愣了一下,不知道老神仙是个什么意思。

  “哎,哎,弟妹,快,听真人的话,去喊啊……”听到老道的话后,苗老大连忙推了弟媳妇一把。

  在农村本就有叫魂一说,也有些地方叫做“喊惊”或者是“喊魂”,女人没听说过,苗老大却是知晓的,所以对老道的话是深信不疑。

  “好孩子,不哭喽,魂归来兮……”

  听到女人的声音响起之后,老道左手抱着孩子,伸出右手,装模作样的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然后轻抚着孩子的胸背处。

  “哎,不哭啦,不哭啦……”

  似乎这孩子的魂魄真的被老道抓回来一般,原本哭嚎不止的婴儿,忽然停住了口,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老道。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苗老大震惊之余,狂喜了起来,二弟已经去了,这苗家唯一的血脉可再不能出事了。

  “真人,哦,不,老神仙,里面坐,快,请里面坐……”

  要说刚才还对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心存疑虑,现在苗老大那可是真把老道当成活神仙了。

  “屁的老神仙,老骗子还差不多……”

  跟在老道身边的叶天听到苗老大的话后,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受到惊吓失去一魂一魄?那全都是扯淡。

  这孩子面色暗淡,精神萎靡,身倦肢冷,这都是中医里阴证的表现,主要原因是这孩子在阴气过重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体内阴气郁结滞怠。

  俗话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别说小孩子了,就是体弱的大人在阴寒的地方呆久了,体内阴阳失调,那也是会生病的,和魂魄之说压根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至于这小孩子为什么突然不哭了,那当然还是老道的功劳。

  叶天知道,老家伙除了风水相术之外,在中医上的造诣也是极深的,加上一生修炼麻衣一脉的导气术,专气至柔,帮一个小孩子梳理下气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在叶天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放到苗老大眼里,这简直就是神仙行径了,将二人让进堂屋后,马上忙着端茶倒水,恐怕就是他老爹在世时,也没如此殷勤过。

  给老道和叶天倒了茶水,苗老大开口说道:“老神仙,自从我和兄弟跑了运输之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最近一段时间却是祸事连连,还请您给指出个明路来吧……”

  这一次二弟出车祸,不仅是人亡,车子也毁坏的很严重,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保险一说,所有的损失都要苗家来承受。

  虽然这两年赚了点钱,但是去掉修车的费用和赔偿货主的钱,苗老大也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刚才老道的话宛然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希望。

  “苗居士莫急,我来给你看看这房子的风水……”

  老道听到苗老大的话后,伸手从宽大的道袍衣袖里摸出了个物件,双手平端,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起来。

  “罗盘?”
  看见老道手中的东西,叶天眼睛猛的一亮,今天接连两次在脑海中出现的龟壳,和这东西有分相似啊?

  “难道……自己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是个罗盘?”

  叶天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不过任凭他此刻如何想那龟壳现身,和老道手中的罗盘对比一下,但脑海里却空空如也。

  看到师傅拿着罗盘走出了房间,叶天也顾不得探究,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小楼的背面,老道停住了脚步,指着距离小楼七八米的两个池塘,问道:“苗居士,这院子后面的水塘,是前不久才挖开的吧?”

  虽然这是茅山周边最大的一个镇子,但是说起来还是在农村,镇子周围也都是庄稼地,这两个水塘,倒也不怎么显眼。

  “对,对,我有次去南方送货,那里的水产养殖很发达,所以我也挖了这两个鱼塘,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苗老大连连点头,继而一脸疑惑的说道:“老神仙,莫非……就是这两个鱼塘惹的祸事?”

  “对,苗居士,恕老道直言,你这房子明堂开阔,前有秀丽朝山,风水原本是极好的。

  但是这两口水塘,却主明堂人啼哭,孤儿寡母哭声长,不仅大人小孩会急病缠身,恐怕还要惹上别的祸事……”

  老道这话并非是刻意恐吓苗老大的,风水地气,原本就是和阴阳相关的,这两口水塘在居所后方,就会导致阴气凝聚下滞,久而久之,就会让人神思不属。

  苗家老二出车祸或许和这水塘没有关系,但是将水塘填掉铺平,无疑会对后面居住的人有很大好处的。

  “那……那是不是将水塘填平掉就行了?”

  听见老道士的话后,苗老大才知道,敢情症状出在了这里,不由后悔不已,自己一时的想法,竟然断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

  “是的,苗居士,找人将水塘填平,风水自然恢复过来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揖,说道:“苗居士,你这风水格局已解,我们师徒还有事要回道观,就先告辞了……”
  “师父……”

  听见老道的话后,叶天忍不住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角,这大老远的赶来,别说修缮道观的事了,就连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要走啊?难不成老师也是学雷锋标兵?

  还没等叶天开口,苗老大先是不答应了,一把拉住了老道,说道:“真人,这哪行啊,你可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要就这样让您走了,以后我还不要被别人戳脊梁骨啊……”

  虽然老道说风水格局已解,但苗老大心里不落实啊,再说了,小楼的阴煞之气还在,万一老道走了,这孩子再生病怎么办呢?

  “高,果然是高……”

  叶天看到这一幕后,偷偷把拉着老道士衣角的手缩了回来,怪不得师傅让自己背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呢,敢擒故纵这一招,老家伙是用的炉火纯青啊。

  “这,苗居士,我是真有事啊……”老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真人,您有什么事,交代一声,我去帮您办还不成吗?”苗老大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是死活不肯松手。

  “这……”

  老道士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瞒苗居士,山上道观年久失修,昨夜暴雨更是将祖师灵位损坏掉了,我这要去找施工队去修缮一下,要不然愧对祖师爷啊……”

  “李真人,原来是这事啊,镇子上的施工队我都熟,要不这样,您在这住一天,明儿一早我带着施工队去帮您修缮道观怎么样啊?”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苗老大顿时拍起了胸口,相比身家性命富贵,出点钱给老道修下道观,这才多大点事啊?

  “那好吧,正好要将你这宅子的阴煞之气破去,老道就多留一天……”

  见到苗老大如此盛情款款的挽留,老道士自然是从善如流,带着叶天又回到了宅子里
  第六章法事

  “李真人,您和小师傅还没吃饭吧?这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

  回到屋里坐下后,苗老大向叶天二人问道,这段时间家里连连出事,搞的他也没什么胃口,眼下找到了根源,苗老大却是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了。

  “山野之人,吃什么都行……”

  老道士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不过在他身边的叶天分明听到,老家伙肚子处传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早上这爷俩虽然吃了不少东西,但是走了几个小时的路,这会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如果不是需要维护高人弟子的身份,叶天差点都把屋里那张黑白照片前面的馒头拿过来吃了。

  在农村,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操办,昨天刚刚发丧出殡,家里现成的饭菜,不多时,苗老大媳妇就把饭做好端了上来。

  或许是怕李真人不尽心帮他消除宅子里的阴煞,苗老大匆匆扒了一碗米饭,就出去联系施工队了。

  见到苗老大走出房间,原本吃的斯斯文文的师徒俩,那是连筷子都扔掉了,一人抓了个猪蹄膀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的将一桌子好菜习扫一空,搞得苗老大媳妇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向叶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

  “师父,怪不得您看不上那些路边摆摊的了,敢情骗吃骗喝这么容易啊?”

  吃饱喝足之后,叶天惬意的拍了拍小肚子,虽然老爸时不时的会捉些鱼虾给他改善生活,但像今儿这样的菜肴,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臭小子,没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吗?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老道没好气的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回头你去那边背诵几遍《度人经》,将那些阴煞之气给消除了吧……”

  “《度人经》能消除阴煞之气?那地方不是因为被灵堂遮挡住导致的吗?”

  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不由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些阴煞之气,还真是苗老大二弟的阴灵转化而来的?

  老道士摇了摇头,说道:“谁告诉你是灵堂导致的?这是人的怨气所化的,要不然一天之内总是有阳光能照射到那里,早就被冲散掉了……”

  “师父,莫非……真的有鬼?”

  叶天可是个贼大胆,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村里的老坟场去捉蛐蛐,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老道士闻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有个屁的鬼,老道我当年从尸山血海里都走过,也没见过一个鬼影子……”

  李善元活了一百多岁,见识不可谓不广,曾经还专门去天师道偷艺,学了一手抓鬼的本事,不过一直都没能遇到这样的机会,他还巴不得能有只鬼出现在面前呢。
  “如果没有鬼的话,那怨气是如何产生的呢?”叶天不解的问道,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敢情老师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啊?

  “臭小子,亏得你还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呢,让你长点见识吧……”

  听到叶天的问话后,老道鄙视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用科学的解释,那可以称之为磁场,其产生的因素,和人的脑电波是有关系的,当很多人集中心思去想某个人某件事情的时候,是可以改变局部的磁场强弱的。

  如果用佛道两家的道理来阐述,那就是信仰之力,通过信徒的祈祷,也是可以产生类似的磁场的,小子,懂了没有?”

  “懂,懂了,不过……老师,您确定您以前读的是私塾?”

  说老实话,叶天真的被老道这一番话给震住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整天“之乎者也”,逼着他学习古文的老道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着?看不起我这前清秀才?”

  老道士斜着眼撇了叶天一下,说道:“你老师我曾经在北大主讲过建筑学,梁思成那小子都来听过我的课。”

  老道还真不是吹牛,他和辜鸿铭算是忘年之交,曾经受其之邀,在北大做过一段时间的讲师,说他学贯中西也不为过。

  只是老道当时是想去北大图书馆找《推背图》原本的,在搜寻未果之后,他就辞去了北大的职务,又闲云野鹤一般行走江湖去了。

  “建筑学,应该和风水有点关系吧?不过那梁思成又是谁啊?”

  叶天自从相信了老道一百多岁的年龄后,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老家伙却是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吹嘘自己往事,只是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来。

  “算你小子不笨,不管是中外建筑,和风水堪舆,都是脱不了关系的,至于梁思成,哎,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啊……”

  老道给叶天解释了几句就不耐烦了,如果他告诉叶天梁思成是梁启超儿子的话,估计这小子马上又会追问梁启超是谁了,那样的话,恐怕自己连“戊戌六君子”的故事都要讲给他听了。

  “不说就不说嘛,对了,老师,那诵《度人经》,真的可以消除煞气吗?”

  见到老师没有再说下去,叶天也没有追问,不过却是将梁思成这个名字记在了心。
  “当然,《度人经》的功效不下于佛教的《金刚经》,你一会照办就行了,师父我休息下……”

  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老道的情绪有点不太高,加上他身体再好,那也是百岁老人了,当下将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

  叶天见状起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将房门关了起来,虽然他有时候顽劣起来,经常一口一个老家伙的叫着,但叶天内心对老人还是非常关心和敬重的。

  “哎,小师父,李真人呢?盖房子的人可都找好了……”叶天刚刚走到院子里,苗老大就兴冲冲的推开院门。

  听到苗老大的大嗓门,叶天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师父有些累了,在休息,苗大哥,您把这灵堂拆了吧,然后我在这里诵经超度一番,就能破去这阴煞之气了……”

  苗老大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师父,你……行吗?”

  话说这年头,不管在哪个行业里,卖相都是十分重要的,就像病人看病都喜欢找老医生,工厂请技术员也指明要八级钳工,叶天这小小年纪,也难免苗老大心存疑虑。

  “苗大哥,您这院子里的阴煞之气形成时间不久,很容易清除的,不用我师父出马……”

  叶天忽然想起去年在镇子上看的一部僵尸电影,一时玩心大起,很努力的挺了挺小胸脯,接着说道:“您准备一张方桌,四牲祭品,然后再拿九根白木杆来……”

  “小师父,祭品好办,这……这白木杆是干嘛的啊?”虽然叶天说的头头是道,苗老大还是不怎么相信,眼神一直瞟向关着房门的正屋。

  叶天年龄虽小,这心眼可不少,他也看出苗老大不怎么相信自个儿,当下说道:“扬幡白杆,自然就可以收煞封禁,除氛荡秽,要不,等我师父休息好了,让他来?”

  “别,小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了,这就去找东西……”

  苗老大听到叶天的话后,跺了跺脚,反正明儿就要给他们去修缮道观,这跑了道士跑不了道观关啊,万一不成的话,那李真人还是要出手的,自己犯不着得罪这机灵的小家伙。

  祭品是现成的,乡下地方白木杆也好找,不多时,苗老大就把叶天需要的东西都摆在了已经拆除掉了的灵堂位置上。

  不过自家院门,却是被苗老大给死死的关住了,在这年头,宣扬封建迷信,弄不好会被抓进派出所的。

  而且话再说回来,如果被三邻四舍的知道他请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做法事,那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啊?
  叶天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此刻任由他发挥,顿时玩上了瘾,将九根白木杆拆在了阴煞之地,然后端坐在桌前,心中无不遗憾,这要是再有个桃木剑,那就更好玩了。

  至于《度人经》有没有效果,叶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正灵堂撤去了,三五天内这地方的阴煞自然就会消去的。

  “至学之士,诵之十过,魔精丧眼,鬼妖灭爽,济度垂死,绝而得生……”

  架子摆足了之后,叶天似模似样的背诵起了《度人经》,宛然一副得道小高人的模样,倒是看得一旁的苗老大,对叶天生出了几分信心。

  “世人受诵,则延寿长年,后皆得作尸解之道,魂神暂灭,不经地狱,即得返形,嗯?又出来了……”

  正当叶天背诵到一半的时候,脑子微微感觉到一丝昏眩,那巴掌大的小龟壳,突然又出现了。

  叶天先是一惊,继而深吸了口气,嘴里诵经不停,而注意力,却都放到了龟壳之上,“真的是罗盘,不过……和师父的有些不一样啊……”

  凝神之下,这次叶天算是看清楚了,龟壳上的那些神秘纹路,其实就是一个个的鸟篆,不过在正中应该是磁针的位置,却是一个太极阴阳图。
  第七章术藏

  “这……这玩意怎么到我脑子里去的啊?”

  看着这婴儿巴掌大小的龟壳在脑海中滴溜溜的旋转着,叶天有点不知所措,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这个罗盘,更不知道其用处了。

  而在龟壳上镌刻的字体,虽然形如篆书,但字体实在是太小,叶天睁圆了眼睛,却是也无法分辨出一个字来。

  虽然心中惊诧,但是叶天嘴中还在默念着《度人经》,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阴凉,连忙将注意力从龟壳处移开了。

  “怎……怎么会这样?”

  当叶天的目光放到那片阴煞聚集的地方后,赫然发现,在供桌前方的那一团阴煞之气,竟然向他飘了过来,犹如丝丝烟雾般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靠,死老道,小爷诵这……这度人经,可不是要超度自己的啊?”

  叶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诵念《度人经》,竟然把阴煞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阴煞之气的形成,是由特殊的环境所造成的,它只是一种无实质的磁场,一般来说,只能通过磁场的强弱改变去影响人,但却无法溢入到人的身体里。

  但是此刻,阴煞之气却是钻入到了叶天体内,就让他大为恐慌了,这世上虽无鬼神,不过并不代表阴阳学说也是假的,这么多阴气入体,肯定会让体内阴阳失衡的。

  虽然此时是烈日当头,不过叶天的感觉却像是在雪地里光着身子,再被寒风吹袭一般,那股子寒冷,直接透入到骨髓里去了。

  “老道害人啊!”

  叶天是欲哭无泪,这会想站起来逃跑都不成,因为他那小身子几乎都要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团阴煞之气全部都涌入到了自己身体里面。

  就在叶天以为自个儿小命不保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龟壳,忽然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将进入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全部吸了进去。

  “咦?这字,好像清楚了一点啊?”

  体内的异变,让叶天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切都不以他的意念为转移,不过当阴煞之气消失之后,叶天发现,那“龟壳”上的篆字,有几个已经清晰可见了。

  “术藏!”

  现在叶天的脑海中,龟壳除了是圆的之外,和罗盘再无一丝相似之处了,因为在龟壳的正中位置,出现了“术藏”这么两个篆体字。

  而在这两个字的周围,成环形出现了十二个稍微小一点的篆字,分别是“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

  “怎……怎么出来这些东西?”

  脑海中的变化让叶天如在梦中,跟随老道学了好几年古文相术方面的知识,他当然知道“术藏”的涵义了。

  所谓“术”,也可称为术数,是古代道教五术中的重要内容,术数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的理论,来推测自然、社会、人事的吉凶,属《周易》研究范畴的一大主流支派。

  至于“藏”字,即经典的总汇,佛家有《佛藏》,道家有《道藏》,儒家有《儒藏》,而《术藏》,则是汇集了易学理论和阴阳五行之大集,在古代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
  不过自民国以后,西学东渐,科学的观念占据了主流地位,方术学说作为迷信的一种,而开始倍受冷落,许多当年非常流行的术数典籍,而今已经难得一见。

  叶天就经常听老道感叹,国人将千百年来老祖宗的学问都没学会,却整天崇洋媚外,学习劳什子英语什么的,这简直就像是家里藏着一座宝山,偏偏要出去当收破烂的。

  “难道……我可以运用龟壳中的这些知识?”看着龟壳上的这些字,叶天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由于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都是术藏中最常见的预测吉凶的方术,这些字眼结合在一起,难免会让叶天浮想翩翩了。

  不过脑中只有这些字眼的出现,却没有应用的方法,这就像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一般,让叶天心里直痒痒。

  “里面有六种方术,我只向一处去,看看行不行……”

  阴煞早已清除掉了,叶天此刻也顾不上诵咏《度人经》了,当下凝神静气,将注意力往龟壳上“卜筮”两个字眼看去。

  “嗯?没动静啊……”

  除了两个灰蒙蒙的篆字之外,叶天再没有别的发现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莫非自己的猜测错了?但之前脑海中出现老道的生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咦,这几个字的颜色,和其它几个有点不同啊?”

  叶天对着“卜筮”二字研究的半天之后,忽然注意到,这十二个字,六个词中,有四个的颜色都是灰暗色的,而堪舆和相术二字,则是微微有些光亮。

  “莫非观看有光亮的字才行?”

  叶天心中动了一下,将注意力放到了“堪舆”二字上,当他刚刚将意识关注到其中的时候,“堪舆”二字突然散开了,化作丝丝灵气,灌入到了叶天的眼睛之中。

  只感觉到眼中一凉,叶天睁眼望向前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原先有些不同,在天地之间,好像多了几分色彩。

  就像是面前的这座二层小楼,在叶天眼里,好像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泽,再看左右两侧的房子,则都是灰蒙蒙一片,毫无光彩。

  但是在房子的后面,却是有股子阴煞之气,而且已经影响到了这个宅子,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显得颇为怪异。
  “坐南向北开离门,水火相济,坎震方宽阔高大,极富贵之兆!水点后门是凶星,犯煞减丁!”

  就在叶天观察着眼中与往日不同之处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上面几行字,继而眼中清凉的感觉消退了下去,而那些字样,也在脑中慢慢消失掉了。

  “哈哈,果然是这样,这岂不是一双风水眼?”初步发现了龟壳的应用之法后,叶天高兴的笑出了声。

  别的小孩体内出现这一幕,或许会感觉到害怕不同,但是从五岁起就接触风水相术知识的叶天,心里却满是兴奋,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一般。

  “嘿嘿,相术那两个字也是亮的,到时候我就不是就能帮人看相了啊?”

  叶天嘿嘿笑了一声,只是脑海中神出鬼没的龟壳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无法验证了,不过叶天相信,只要龟壳还在,自己早晚能将这个秘密揭晓。

  既然是秘密,叶天就没打算告诉别人,他年龄虽小,但是也知道,自己要是将脑中有“龟壳”一事给说出去,恐怕不被人说成是封建迷信,也会被认为是个小神棍的。

  “小真人,小神仙,你……你怎么啦?”

  就在叶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正咧嘴傻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苗老大的声音。

  “呃,苗大哥,没事……”

  叶天回过头去,发现苗老大站在自己身后一米多远的地方,右手伸出,正拍向自己的肩膀,不由笑了起来,“苗大哥,这阴煞之气已经被我消除掉了,而且我刚给你看下了这宅子,风水却是极好的,日后千万不要做别的改动。

  对了,房子后门的水塘要尽快填掉,不然还是会有祸事发生的……”

  按照叶天的猜想,刚才在苗老大这宅子上所见的金色光泽,应该就是代表了财运富贵,而后门的水塘,却是破坏了整个宅子的风水,这才有了苗老二车祸事件的发生。

  “谢谢小真人,谢谢,谢谢小神仙,我这就找人去填水塘去……”

  见到叶天回过头来,苗老大收回了想拍他肩膀的手,一脸感激的神色,没口子的感谢了起来,倒是让叶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苗大哥,我……我说的你都信?”

  苗老大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信,怎么不信啊,小真人刚才一作法念经,那阴森森的感觉就没有了啊……”

  苗老大原本没对叶天抱多大希望,但是就在叶天刚才装神弄鬼的时候,那股子让他感到阴凉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八章糖人儿

  “臭小子,《度人经》虽然可以化解煞气,但也没这么快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道刚才小憩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天地元气似乎有些变化,睁开眼睛后,就发现院中的煞气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一惊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经过修行加持的人,身上的磁场会特别的强烈,而这样的人,对周围磁场的影响也会特别明显,像老道如果亲自做法事消除煞气,绝对比一般的高僧大德都要强出许多。

  但叶天只不过是个毛孩子啊,他接触方术才几年功夫?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将煞气消除一空,这可是连老道自己都无法做到的啊。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叶天咬着一颗苗大嫂买的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哪知道啊?师父,这《度人经》还挺好用的呀……”

  叶天是打定主意了,这事儿谁都不能说,或许说给老道听会相信,但是说给父亲和同学听,那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的。

  “奇怪,真是奇怪……”
  见到叶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道捋了下胡须,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过现代社会和以前不同了,科技昌盛,很多事情都是难以推断了,老道也是无可奈何。

  叶天是小孩性子,在屋里坐了一会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嘿嘿,师父,我去镇上集会玩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茅麓镇相距叶天所住的存在足足有几十里路,即使是逢年过节,他也难得来一次,如果不是吃了别人的嘴软,叶天早就跑到镇子里去玩了。

  老道士摆了摆手,说道:“去吧,记住这家门户,别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了……”

  得到师父的允许后,叶天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苗大嫂还往他兜里塞了张工农兵,这可把叶天美的差点鼻涕冒泡了。

  要知道,在这年头,农村即使是逢年过节大人给压岁钱的时候,也不过是五角一块的崭新票子,谁家结婚吃生小孩,那份子钱一般也就是一块两块。

  而且这时候距离88年第四套人民币发行的时间还有2年,面值十块的钱,已经是市面上面值最大的了。

  所以这张工农兵对于叶天而言,那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反正他除了在老爸手里见过这么“大”的票子之外,自个儿是从未摸过的。

  ……

  一般农村的集市,都是上午的时候最热闹,不过这会刚过正午,人还是不少的,叶天也不怕生,听到前面有锣鼓声,使劲的挤了进去。

  “嘿,耍猴的……”

  仗着身体小灵活,叶天挤到了人群里面,发现却是个老头带着三只猴子,在场地中间正表演者节目。

  “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老汉我谢谢大家了……”

  其中一个猴子翻了几个跟头后,老头朝着四周一拱手,那猴子顿时用两只爪子捧了个搪瓷缸子,向周围的人群要起钱来。

  有钱的往缸子里扔了一分五分的,没钱的则是将身体向后退去,叶天摸了摸兜里的那张“工农兵”,想了半天还是退了出来。

  老道士曾经教导过他,行走江湖都有各自的难处,能帮则帮,叶天既然不舍得那十块钱,他也不好意思白看别人的节目了。
  好在这集市里也不是一家耍把戏的,从耍猴处出来后,叶天又钻进一胸口碎大石卖少林大力丸的场子看了起来。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叶天此时在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处站住了。

  这摊位其实就是一个挑子,挑子一头是一个带架的长方柜,柜子下面有一个半圆形开口木圆笼,里面有一个小炭炉,炉上有一个大勺,中间放满了糖稀。

  木架分为两层,每层都有很多小插孔,上面插满了已经吹好了的糖人。

  那小贩用小铲取一点热糖稀,放在沾满滑石粉的手上揉搓,然后用嘴衔一段,待吹起泡后,迅速放在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内,用力一吹,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

  四周的孩子均是眼巴巴的看着,有钱的伸手要买,没钱的也是干看着不愿意离去。

  这东西也不算很贵,一毛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一个,不过叶天站了半天,捏了捏兜里的十块钱,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要知道,叶天的父亲作为没有返乡的知青,娶的又不是本地女子,根本就没有地可种。

  虽然叶东平生了双巧手,不仅会做电工,木匠活也干的来,经常帮人去打点家具,但一个月最多也不过就赚个一二十块钱。

  虽然叶东平经常打些鱼给儿子吃,但是总的来说,父子两个过的很是清贫,叶天这是想把钱拿回家给父亲的。

  正当叶天刚刚转过身去,耳边突然出来喊声:“叶天,嘿,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叶天循声望去,发现在这糖人摊子的另外一边,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小胖子正兴奋的冲他摆着手,手腕上的电子表煞是显眼。

  “郭小龙?”

  见到这人,叶天脸上不禁露出了苦笑,这越是躲什么,越是碰见什么,以郭小龙的秉性,想必开学以后,会把自己这身打扮嚷嚷的满校皆知吧?

  不过躲也躲不过了,郭小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指着那边的一个大人说道:“叶天,那是我舅姥爷,他从美国来的,我带他来赶集……”

  叶天在学校的时候和郭小龙虽然关系不错,但也没那么近乎,心里知道这小子是找自个儿来显摆的,当下打了个哈哈,说道:“啊,挺好,小龙,你的电子表真漂亮……”

  “那当然,我舅姥爷给买的,全校就我这一块……”郭小龙听到叶天的话后,小胸脯又挺了挺,把手腕抬到眼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叶天在学校里可是个风云人物,虽然调皮捣蛋,但是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眼下能在叶天面前显摆,郭小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小龙,这是谁啊?”

  刚才被郭小龙指着的老人,见到晚辈和一在小道士说话,心中好奇,也转悠到了摊子的这边。

  “舅姥爷,这是我同学,叶天……”和这位美国舅姥爷说话,郭小龙的声音不禁低了几分。

  “哦,是你同学?那怎么当了道士啊?”

  老人有些好奇,他离乡的时候,不过十多几岁的年纪,比这两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三四十年过去了,现在回来后,对家乡的许多事情,都感觉到很亲切。

  “这个……我也不知道……”

  郭小龙挠了挠头,看向叶天,问道:“叶天,你怎么穿了这身打扮啊?真去山上做道士了?”

  “我才没做道士呢,我师父是山上一个道观的主持,今天陪师父下山,穿着这个方便……”叶天出言给郭小龙解释了一下,他可不想等到开学被人拿这事情打趣,那多没面子呀。

  “唉,当初茅山道观被日本人一把火给烧了,我离开大陆的时候刚刚开始重建,是要找时间去看看了……”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人叹了口气,眉间隐隐有些愁绪,不过随之就笑了起来,自己和小孩子们发什么感慨啊,当下指着那摊位说道:“小龙,去,拿个糖人给你同学……”

  “不,谢谢爷爷,我不要……”

  虽然家境不怎么样,但是跟着师父那个老江湖,叶天打小就明白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没有付出劳动白得来的便宜,那也不能占的。

  “拿着吧,孩子,你这声爷爷,可不能白喊啊,爷爷买给你的……”老人闻言笑了起来,拿着一个孙悟空的糖人,递给了叶天。

  这孙悟空的糖人是一套,不仅糖人好看,还有一个江米碗,孙悟空的肚子里面有很多糖浆。

  不想玩了的时候,可以在孙猴子的屁股上扎一个小孔,让糖稀流出来,然后用江米碗接着,连碗带糖稀一起吃掉,是小孩子最喜欢的,不过也是最贵的,一个要八毛钱呢。

  能在同学面前显摆一下,郭小龙也是很得意,见到叶天不住的推辞,开口说道:“叶天,舅姥爷给你,你就拿着吧……”
  叶天实在也是喜欢这孙猴子糖人,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好吧,长者赐,不敢辞,谢谢爷爷!”

  “呵呵,小龙,你这个同学很有礼貌啊……”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人笑了笑也没在意,架子上只有一个孙猴子糖人了,他付了两个糖人的钱,然后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那小贩吹起了糖人,这手艺可是只有国内才见得到的。

  “要不,我帮他看个面相吧……”

  叶天还是不习惯白拿别人的东西,想了一下之后,眼睛看向老人,嘴里默念道:“龟壳,龟壳,快出来……”

  没办法,脑海中的那个龟壳神出鬼没,叶天也不知道怎么把它唤出来,念叨了半天“龟壳”,却是丝毫不见动静。

  “术藏!”无可奈何之下,叶天忽然想起那龟壳正中的两个字,试着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第九章廖昊德
  “嘿,还真好使?”

  就在叶天心中默念出“术藏”二字后,眼睛猛的明亮了起来,因为那个神秘的龟壳,滴溜溜的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这让叶天感到有些激动,因为在这之前,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应用这个东西,现在能将其轻易的唤出,相信日后一定能解开这龟壳之谜。

  “嗯,堪舆两个字怎么淡下去了?”

  叶天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将注意力放到了龟壳上,这一看,顿时发现了一些不同。

  中午帮苗老大看风水的时候,叶天清楚的记得,在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十二个字六个词当中,“堪舆”和“相术”两个词眼,分明都是亮着的。

  而现在“堪舆”一词却是灰蒙蒙的,只有“相术”二字微微有些光亮,和周围几个字有明显的不同。

  “叶天,你怎么啦?我舅老爷送你的这孙猴子糖人真漂亮……”
  看到舅姥爷把孙悟空的糖人先给了叶天之后,郭小龙一直在盯着叶天看,他想从叶天的脸上看出兴奋和激动,这也能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不过叶天接过糖人之后,整个人却愣在了那里,这让郭小龙心中有些不舒服,说不得要出言提醒一下叶天他手中的糖人是如何来的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叶天对郭小龙心里的那点想法却是一清二楚,当下笑着说道:“哦,是很漂亮,小龙,要不……先给你吧?”

  郭小龙连连摆手,偷眼看了下舅姥爷后,小声说道:“那不行,舅姥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要不然我会被骂的……”

  “那好,谢谢你啊,小龙,你那个孙猴子也快做好了……”

  叶天也没客气,随口答了一句之后,将目光看向郭小龙的舅姥爷,心里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相术”二字上。

  就在叶天看到老人的脸上时,龟壳上的“相术”二字突然分解开来,连带着整个龟壳都散开了,形成了一个个神秘的符号,看得叶天眼花缭乱。

  不过有之前给老道看相的经历,叶天也没着急,只感觉到脑中微微传来一阵眩晕,短短的几秒钟过后,几行字眼出现在叶天的脑海里。

  “廖昊德,1933年生人,1949年前往台湾,1859年迁居美国……

  此次返乡,是想将父母合葬,但葬母之地不可寻,三日后即将返美……”

  “还真是美国来的啊?”

  看着脑海中的这几行字,叶天笑了起来,虽然说的并不详细,但足够他了解廖昊德的生平往事了。

  更重要的是,龟壳这次竟然算出廖昊德返乡探亲的目地,也就是说,这个像龟壳一般的罗盘,不仅能推算人的过往,同样可以占卜出人的未来。

  “能不能帮他一下啊?看看能否算出他母亲葬在何地?”

  脑中那几行字眼已经在慢慢淡去了,叶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即使自己能算出廖昊德回国的目地,但帮不到他,还等于是白拿了别人的糖人啊?

  “村头六百步,下方两……”

  就在叶天心中向龟壳追问的时候,那几行字已经完全消失掉了,正当叶天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问题的当口,一行小字,却突然在他脑海里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哪个村头?怎么说的没头没尾的?”看着这几个迅速消失掉的字,叶天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寻龙点穴这样的事情,是要当事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自己只不过想了一下,龟壳就给出了这么个答案,叶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术藏,给我出来……”

  叶天有些不死心,在心里又念叨了一句,那龟壳倒是给他召唤出来了,不过上面的字眼,已经全部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再也无法点开了,让叶天也有些无可奈何。

  “管他呢,反正童言无忌,信不信由他了……”

  叶天嘴里嘟囔了一句,话说从脑海里出现这龟壳以后,不管是给老道看相还是给苗老大看风水,似乎还没出现过差错。

  不过叶天是不能直接找那老人说的,如果别人不信,那不是在海外华侨面前丢人吗?想了一下之后,叶天偷偷的拉了一下小胖子。

  “叶天,干嘛啊,我的糖人就要做好了……”郭小龙对叶天的行为很是不满,眼睛直往人群里面瞄,生怕自己的孙猴子糖人被人给抢走了。

  “嗨,跟着你舅老爷,多少糖人吃不到啊……”

  叶天不着声色的恭维了小胖子一把,接着说道:“小龙,你舅姥爷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啊,就是回来看看我们,对了,舅姥爷还给我们家好多东西呢,告诉你,我家里的那台电视机,是我村里唯一的一个,叶天,有空去我家看电视啊,上海滩可好看了,许文强最帅了……”

  郭小龙没听懂叶天问的话,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还用手比划着许文强开枪后的模样,连里面已经快做好了的孙猴子糖人都顾不上了。

  叶天见到郭小龙这架势,恨不得现在就拉自己去他家看电视,连忙说道:“咳咳,小龙,有空我一定去,对了,我现在要走了,帮我给你舅姥爷说声再见……”

  “现在就走啊?那好吧,我还要和舅姥爷去转转,晚点才回去呢……”

  没有了显摆的对象,郭小龙有点索然无味,不过他在心里决定,等开学了一定要把关系好的同学都请家里看电视去。
  “好了,小龙,再见……”

  叶天对郭小龙摆了摆手,临走之时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龙,你舅姥爷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

  倒不是叶天不想说清楚,实在是他也不知道廖昊德的母亲究竟葬在何处,反正就这么个线索,也算是自己没白拿别人的糖人儿了。

  “我舅姥爷要找什么啊?什么村头六百步处?”

  郭小龙看着叶天的小身体挤进了远处的人群,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转过脸去,却发现舅姥爷拿着糖人儿站在了自己面前。

  “小龙,你同学走了?”

  单是重温了这吹糖人的手艺,廖昊德就感觉自己这趟集市没白来,要知道,小时候的他,可也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眼巴巴的想要买上一个糖人儿。

  “叶天走了,舅姥爷,他让我给您说再见……”

  郭小龙接过孙猴子糖人,看向身边的老人,有些奇怪的问道:“舅姥爷,您回家是来找东西的吗?”

  “嗯?小龙,你怎么这么问姥爷啊?”

  廖昊德闻言愣了一下,小龙的爸妈倒是知道自己回来的目地,但是小龙却是不知道啊?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和小孩子说的。

  “我同学说,姥爷您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郭小龙挠了挠头,还是把叶天临走时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你同学说什么?”

  廖昊德本来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听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浑身大震,一把抓住了郭小龙。

  “姥爷,他……他说您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别的没说什么啊……”

  见到一向慈祥的舅姥爷满面通红,双目圆瞪的样子,吓得郭小龙小嘴一憋,却是要哭出声来了。

  “村头六百步,村头六百步!”

  廖昊德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转过身去,说道:“小龙,走,回家……”
  此时的廖昊德,心里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这会的他,并没有心思去想叶天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将心神全放在“村头六百步”这几个字眼上了。

  廖昊德的父亲解放前是国民政府教育部的一个官员,长年在南京工作,而廖昊德的母亲却经常回乡下居住,10岁以后,廖昊德就跟着父亲在南京上学了。

  1949年那会,国民党兵败如山,由于形势紧急,廖昊德的父亲没来及将妻子接上,就带着儿子远走台湾了,这一走,就是两岸相隔,天人永别。

  到了台湾后,廖昊德的父亲才发现,上百万大军都涌入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甚至许多将军都住在了眷村里。

  所谓眷村,就是为了安排被迫自中国大陆各省迁徙至台湾的国民党军及其眷属,所兴建的房舍,建筑低矮,环境比大陆时要差的多了。

  不过廖昊德的父亲是个人才,精通好几国的语言,在眷村住了十年之后,他带着儿子去了美国,并且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定居了下来。

  也就是在前年,廖昊德的父亲病逝在美国,临死前交代儿子,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国内,和妻子安葬在一起,这才有了廖昊德的回国之行。

  只是回乡之后廖昊德才知道,母亲早在五十年代初期就去世了。

  而在那场席卷了整个中国的运动中,很多有海外关系的家庭甚至是祖坟,也遭遇了浩劫,所以即使是家中的老辈人,这时也说不出廖昊德母亲具体的安葬地点了。

  这个结果使得廖昊德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已经准备返美了,却没想到突然得到这么一个信息。
  第十章父亲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事情,却又被叶天的一句话引起了涟漪,左右找了一圈叶天未果后,廖昊德带着侄孙,匆匆赶回村子去找人商议了。

  而始作俑者叶天,却是优哉游哉的又在外面玩了一会,看到天色渐渐晚下来,才往苗老大家走去。

  听到房子后面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叶天没有进院子,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了后面的水塘处。

  江南河多,苗老大找人从鱼塘处挖了个沟渠,将水都引到了不远处的河里,这会除了二十多个小伙子在往池塘里铲土之外,还有几辆拖拉机发着“突突”声,来回运送着土方。

  见到苗老大正在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叶天笑着说道:“嘿,苗大哥,您这可够快的啊?”

  两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池塘,这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被填的差不多了,这不管是什么年头,只要有钱,总归是好办事的。

  “是小真人啊,您看看,这水塘填的成不成?”

  见到叶天走过来,苗老大连忙问道,只是他老大一个人,向着叶天这拿着糖人儿的小孩子请教,让旁人看上去未免有些可笑。

  “苗老大,这小家伙是谁啊?山上有这小的道士吗?”

  旁边一个正在喝水的帮工问道,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自从苗老大发财后,好像没对谁这么恭敬的说过话吧?

  “呃,这……这是,我说,管那么多干嘛,你晚上有酒喝就成了……”

  苗老大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要是实话实说,估计明儿派出所的人就要来找自己了,这不是摆明了宣传封建迷信吗?

  有钱人就是腰杆子粗,那人听到苗老大的话后,也没生气,悻悻的拿着把铁锹去干活了,而苗老大则是又看向叶天,这可事关身家性命啊。

  “行,只要填上就好……”

  叶天点了点头,却是有几分敷衍,不是他不想再帮苗老大看看,而是那龟壳根本就不听他指挥了,上面所有的字体的颜色都变得灰暗了起来。

  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大声吆喝了起来:“大家再加把劲,最后这点干完了,都来家里吃饭啊……”

  在八十年代中叶的时候,别说农村了,就是城市里也不见得能找到几家正规的工程公司。

  一般有什么力气活,都是找些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来帮手,除了盖房子之外,像填个鱼塘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说什么工钱,干完活喝顿酒也就罢了。

  “嘿,苗大哥,有酒没有啊?”

  “瞧你小子说的,苗老大请客,能没酒没肉吗?”

  “二娃,喝多了小心你媳妇不让上床啊,要不……晚上我去你家睡去?”

  “滚一边去,老子把你那狗腿给打断……”
  “行了,大家动作都快点,填完这一点,咱们就喝酒吃肉去……”

  苗老大话声刚落,众人就笑着嚷嚷了起来,干活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听到苗老大的话后,相互开起了玩笑。

  在苗老大家那宽敞的院子里,已经拉上了电灯,几个大圆桌上也摆满了酒菜,二十多个精壮的汉子干完活后,吆五喝六的就喝了起来。

  连叶天也被苗老大给敬了半杯酒,只不过半杯酒下肚之后,叶天就飘飘不知所以然了。

  ……

  第二天一早,苗老大门口早早来了几个木匠和盖房子的人,等叶天和老道起床后,坐在拖拉机上向茅山驶去。

  途中虽然路过自己家,叶天还是没敢回去,谁知道老爸气消了没有?这偷看女人洗澡,在农村可是纯粹的耍流氓,即使是小孩子也免不了一顿胖揍的。

  “老神仙,您身体真好啊……”

  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爬到了道观处,苗老大这些青壮汉子都累的气喘吁吁,反倒是叶天和老道这一老一小,看上去连汗都没出多少。

  “呵呵,苗居士要是能舍下家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身体也会变好的……”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却也没多说,如果被这帮子人知道自己已经100多岁了,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咱是劳碌命,不比老神仙啊……”

  苗老大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有几分羡慕,老道占据的这座山峰虽然声名不显,但风景极佳。

  道观前面就是一片竹林,下面是一个小瀑布,尤其是在夏季,瀑布处水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看的众人均是神清气爽。

  在道观前稍微休息了一下,那些工匠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将道观前前后后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过了半多小时,一个像是工匠头的人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小心的抽出一支递给了苗老大,说道:“苗老板,这道观破损的太厉害,主殿还遭了雷击,大梁也要换,工程可不小啊……”

  一般来说,只有盖新房子的时候,才会上大梁,如果道观要换大梁的话,就等于是推倒重建了,那价钱和修缮可是不一样的。
  “老吴,你说个价吧……”

  在苗老大心里,只有淡泊名利的高人才会住在这么个地方,加上昨儿的事情,他早已把老道当活神仙看了,即使花再多钱也心甘情愿。

  老吴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最少要……三千块!”

  这道观一个主殿两个厢房,每间房的面积还特别大,盖起来难度不比山下人家的大瓦房容易,三千块钱也算厚道。

  “成,三千就三千,大伙儿辛苦下,早点给盖起来吧……”

  八十年代的三千块钱,足可以在城里买上一套上百平米的独门独院了,所以即使是苗老大这样的万元户,也是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最后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价钱后,自不用说,工匠们都忙了起来,叶天则是带着苗老大往山下走去,这十多个工人干活,总是要找个人做饭的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叶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山了。

  ……

  “哎,臭小子,过来让我揍一顿咱们没事……”

  李二愣子刚走出家门,迎面就碰上了叶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之所以被人称作二愣子,倒不是五谷不分,主要就是一根筋,脾气上来了不管是和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较真。

  “二叔,你揍我干嘛呢?我师父在山上要翻修道观,让二婶去帮忙做饭吧,一天有两块钱呢,二婶不赚我找别人去……”

  叶天心里亮堂着呢,来到村子就直奔李二愣子家,偷看他媳妇洗澡的事,只要二愣子不嚷嚷,老爸未必见得会揍自己。

  李二只是愣,又不是傻,这乡下老娘们每天闲的没事,一天赚两块钱的好事当然不会放过了,见到叶天转身要走,连忙一把拉住叶天,说道:“哎,别啊,小叶子,谁说你二婶不去了?”

  “那成,二叔,你和苗大哥谈吧,我先回家喽……”

  叶天早在下山的时候就给苗老大说了,自己并不是受戒或者受箓的道士,家就住在这村子里。

  所以苗老大也不惊奇,自行和李二愣子商量了起来,光他媳妇一个人是不成的,还要发动些汉子背些米面肉菜上山的。

  ……
  “爸,您乘凉呢……”

  推开自家的院门,叶天先是伸出小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和坐在院子里的老子打了个对眼,只能怏怏的走进院子。

  “臭小子,又去找你师父了?”

  看到叶天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叶东平也是哭笑不得,从小也没少揍这孩子,可总是不见成效,越打越是皮实。

  “嗯,跟师父下了趟山,找人修道观去了……”

  见到老爸没生气,叶天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那张早已被汗水浸湿了的“工农兵”,说道:“爸,师父昨天帮人看了风水,这是别人给我的钱,您收着吧……”

  叶天知道老爸同意自己跟师父学古文学国术,但却不让自己去学那些算命看相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以没敢说这钱是自己赚的。

  “你这孩子,别人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别乱花就行了……”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叶东平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和别人家的小孩比起来,叶天算是物质上最差的一个了,但这孩子从没有伸手向自己要过一分钱,也没有叫过一声苦,父子俩就这么相依为命的过了十多年。

  “等小天上完小学,就回去吧,回北京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看着儿子,叶东平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自己这一代人已经被耽误了,但就是回北京拉板车拼老命,也不能再耽误了孩子。

  “爸,您怎么了?”见到老爸脸色不大好看,叶天关心的问道。

  “没事……”听到儿子的话后,叶东平收回了思绪。

  “对了,我可以帮老爸看看相啊,话说他从来不给我讲以前的事情……”

  叶天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而且这个想法出来之后,再也无法遏制下去了,因为叶天心中始终有个谜团,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虽然从村子里的人口中得知,妈妈长得很漂亮,但是叶天从来没听父亲说起过,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这也成了叶天的一个心病。
  第十一章医不自治

  叶天虽然顽劣,但却十分的孝顺,除了在六七岁的时候他追问过父亲一次妈妈的事情,引得叶东平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精神不振之后,就再也没在父亲面前提过这事儿。

  但是眼下似乎可以用“龟壳”推算出父亲的往事,叶天不由动了心,谁也不希望自个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术藏!”

  想到这里,叶天再也忍不住了,心中默念了一声“术藏”,龟壳顿时滴溜溜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早上在苗老大家里一起来的时候,叶天就发现了,昨日变得灰蒙蒙的“堪舆”和“相术”这几个字眼,重新散发出淡淡的光亮。

  叶天隐约感觉到,对这两项能力的运用,每天似乎都是有限制的,是以他一路上都强忍着,也没敢胡乱给使用,眼下却是派上了用场。

  “相术!”

  庄睿心中默念了一声,熟悉的变化又在脑中重现了,巴掌大小的龟壳在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分解成无数道光线,快速组合了起来。

  “咦,父亲的面相不错啊,不像是应该务农的人呀?”

  说老实话,虽然跟着老道学了好几年的风水相术的知识,但叶天心里却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以前还真没帮父亲看过面相,这次认真看了一下,顿时有些愕然。

  叶东平耳高过眉,眉毛光润,浓而不浊,山根隆起,鼻梁坚挺,眼神内藏,黑白分明,这都是大吉富贵之象,没道理现在过得这么穷困啊?

  没等叶天多看,脑海中的龟壳忽然起了变化,一行行字眼,出现在了叶天的脑中,“叶东平,北京西城人,出身工人家庭,独子,两个姐姐一个妹妹,1972年结业于清华大学机械系,同年响应“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下放到江苏金坛地区……”

  “父亲原来真是北京人啊?可是……怎么,怎么没有母亲的信息呢?”

  脑中所出现的信息,只有叶东平的生平介绍,却是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字眼,这让叶天失望不已。

  至于什么清华大学,叶天则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来现在清华的名声还没有后世那么响亮,二来也不能指望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会多么了解这座国内的最高学府。
  看到脑海中的字在慢慢淡去,又凝结成了龟壳的样子,叶天有些不甘心,再次将全部的心神都灌入到了“相术”二字上。

  “看姻缘……”叶天同时在心中默念,希望这神秘的“龟壳”能给出母亲的信息来。

  随着叶天心中所想,脑海中的龟壳又化作一个个神秘的符号,正当叶天聚精会神等待着结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一个大锤砸在天顶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天头疼欲裂,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原本站着的身体,也是一头往前栽去。

  还好叶天摔倒的放向,正是叶东平坐着的地方,要不然一头摔在这青石地板上,恐怕免不了头破血流的结果。

  “哎?小天,这……这怎么了?”

  发生在儿子身上的变故,将叶东平给吓了一跳,抱着叶天软绵绵往地上突溜的小身子,饶是叶东平这些年经历了不少风浪,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唉,都怪我……”

  叶天道冠掉下来后,露出了头上的伤口,更是让叶东平下意识的认为这叶天的晕倒就是伤口导致的,不禁后悔不迭,悔不该平时对叶天那么严厉,吓得他跑到山上受了伤。

  过了好半晌,叶东平才回过神来,将叶天抱进了屋里,自己匆匆往村子后山赶去,相对于小镇上的赤脚医生,叶东平还是更加信任叶天的师父。

  ……

  昏迷中的叶天,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中,自己就像是一叶孤舟,忽上忽下,而且头上暴雨倾盆,闪电雷鸣,天地之威慑人心神。

  就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时候,叶天忽然感觉到人中一阵刺痛,就像是一盆凉水泼在身上,浑身打了个颤栗,眼前幻象消失一空。

  “师父,你怎么来了?不要在山上看着吗?”叶天悠悠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老道,还以为自个儿看花了眼。

  “哎,我……我怎么动不了啊?”叶天想抬手揉下眼睛,却发现浑身上下酸痛无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臭小子,别乱动……”
  老道伸手制止了叶天的动作,眼睛里满是不解的神色,“不至于啊,小小的年纪,怎么就伤了元气啊?”

  元气禀于先天,藏于肾中,又赖后天精气以充养,古人曰:“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用中医的角度来理解这句话就是元气充足则健康,元气受损则生病,元气耗尽则死亡。

  不过叶天小小年纪,加上又修炼自己一脉的导气术,按理说元气应该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充裕,而不是像现在这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老道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小叶子,你回家后干什么事了?”老道想了一会之后,看向叶天,这答案还是要从叶天身上去找。

  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小声说道:“我……我没干什么,就……就是帮父亲看了下面相……”

  跟着老道学了五六年的导气和中医术,叶天自然知道元气对于人身体的作用,当下除了脑中龟壳没说之外,其余的全部老实交代了。

  “看相,你看出什么了?”老道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我……”

  叶天侧头看了一眼父亲,还是说道:“我爸是北京人,上过大学,而且是独子,我还有三个姑姑……”

  “小……小天,谁……谁给你说的这些话啊?”

  叶天话声未落,就被一脸惊愕的叶东平给打断掉了,他为情所伤,只想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在这小山村里生活,却是没有对任何人讲述过自己以前的事情。

  倒不是叶东平不想对儿子说,只是前些年叶天还小,他是想等叶天到了能独立思考问题的时候,再把自己的家世告诉儿子。

  可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突然被儿子给说了出来,叶东平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我也不知道看的准不准……”听到老爸的话后,叶天嘴里嘀咕了一句。

  老道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搭眼一看叶东平的神色就全明白了,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不准?不准你能成这个样子?”

  听到老道的话后,叶东平也顾不上追问叶天那些话是从何得知的了,而是紧张的看向了老道,开口问道:“老李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天他要不要紧?”

  老道须发届白,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但是皮肤红润,又像四五十岁,所以叶东平一直是以老叔相称,当然,他对老道106岁的说法,向来都是呲之以鼻的。
  “唉,你儿子是个天才啊……”

  听到叶天的这番话后,老道顿时想起了叶天给他看相的事情,一脸的不可置信之余,还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要知道,李善元少年得意,一生精研相术术法,阅人无数,自诩在风水相术上,国内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和叶天相比,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这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什么叫少年天才?什么叫天赋异禀?躺在眼前的这位才是。

  “咳,我说老李叔,什么天才不天才的啊,我儿子他有没有事……”听见老道前言不搭后语,叶东平急得差点跳脚了。

  看见叶东平的样子,老道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侄子,你别急,叶天没事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我爸那年龄给您当孙子都嫌小了……”

  以前不知道师父的年龄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再看见老道装嫩,叶天心里不禁是一阵恶寒,不过这话叶天可不敢说出来,他也关心自己身体的情况,当下问道:“师父,我就前天流了点血,不至于伤到元气吧?”

  “你知道个屁,医不自治的道理你懂不懂啊?”老道没好气的骂道。

  所谓医不自治,是中医行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因为病发生在自己或家人身上,在诊断过程中容易掺杂许多不必要的顾虑和忧患意识,这样就会影响客观的分析和诊断思维,从而容易导至误诊和误治。

  这其中还有个典故,西汉名医淳于意父亲生病,他看了后下了几次药都不见好,有一次他因为急诊外出,把药方留给了徒弟帮他抓药。

  而淳于意的弟子看了药方后,感觉有一味含有剧毒的药下的轻了,自己做主加重了几分,没成想淳于意的父亲吃了之后病情大好,事后淳于意得知缘由,说出了医不自治这句话来。

  “我知道啊,师父您说过的……”不仅叶天知道,叶东平也明白,但是二人都不知道这和叶天的病有什么关系?

  看着叶天爷俩一脸懵懂的样子,老道叹了口气,说道:“看相占卜也是如此,古往今来,善卜者只敢给自己断吉凶,却不敢深究细查,就是怕忍不住逆天改命,遭受天谴啊……”
  第十二章元气
  “天谴?师父,我……我没干什么逆天改命的事儿啊……”

  听见老道的话后,叶天不禁一阵心惊ru跳,这脑海里的龟壳来得蹊跷,平日里隐晦之极的堪舆相术更是运用的得来应手,不会真的引来什么祸事吧?

  叶天曾经听师父说过,自己这麻衣一脉就可以逆天改命,曾经有几位祖师因此而身居高位,入庙堂之中。

  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泄l天机的原因,这几位祖师都惨遭横祸死于非命,所以后来麻衣一脉也传下了个规矩,后人不得入仕为官,不得轻易帮人逆天改命。

  当时叶天听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点mo骨悚然,脸s煞白,如果算出父亲会有不测,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老李叔,我说您学贯中西,知识渊博,怎么也信这些话啊?您做师父的不能这么吓唬孩子啊……”

  和叶天相反,叶东平却对老道的话呲之以鼻,他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更是视看相算命、风水堪舆为封建m信。

  话说老道所住的道观破败至斯,还是拜叶东平当年领着一帮知青上山破四旧所赐,如果不是看着老道国文功底深厚,他根本就不会让叶天拜其为师。

  “小叶子,你既然想听科学的,我就用科学的理论来讲给你听……”

  老道一声小叶子,喊得叶天父子俩脸s同时l出苦笑来,这老不修喊得顺口,不管是叶天还是叶东平,在他嘴里都变成了小叶子。

  “小叶子,用你所谓的科学讲解yīn阳,那就是yīn阳之间既互相排斥,又相互互补,其总和等于它们最邻近的属概念的外延,世间万物都可以用yīn阳五行来涵盖,是不是?”

  叶天有点听不懂老道的话,不过叶东平却是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可,老道所说的观点在哲学和逻辑学中是成立的。

  看见叶东平点头,老道接着说道:“咱们现在所用的中医,都是以yīn阳调和为根本,而一直为你所不屑的卜筮、堪舆、命理这些方术,也是如此,为何你能接受中医,就不能接受相术呢?”

  “那不一样,中医是实实在在的,算命不过是镜huā水月江湖骗术而已,不能hn为一谈……”
  “臭小子,现在知道害怕啦?”

  老道没好气的瞪了叶天一眼,对叶东平说道:“他年龄还小,你把院子里那只下蛋的老母jī杀了炖汤,给他补补元气就行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杀jī。”叶东平连连点头,返身就出屋去抓jī了。

  见到叶东平出去后,老道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叶子,能动了的话,就练练师父教你的导气术,那有固本培元之功效,如果功夫练到了家,未必就不能逆天改命……”

  麻衣一脉的导气术,本就是和其传承下来的风水相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老道虽然将导气术练得炉火纯青,但相术却是失传甚多,他也是徒呼奈何。

  自民国以来,风水相术就被打入了封建旧学,而江湖上的那些相师风水先生们,十个里面最少九个半是骗子,还有半个那也是一瓶醋不满半瓶子醋晃dng的货s。

  从业人员的良莠不齐,导致这一古老的行当是每况愈下,老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过他年事已高,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眼下见到弟子竟然因为相面而引得天机紊lun,老道不由蛊hu了叶天几句,说不定日后这个弟子就能为相术界正名呢。

  听到老道的话后,叶天小脸皱了起来,苦笑着说道:“师父,您看我都这样子了,还能逆天改命吗?”

  说老实话,叶天刚才真的有个念头,那就是再也不召唤“龟壳”了,虽然能预测吉凶算人运程,但这后果未免太严重了点吧?

  “怕什么啊,这次你给小叶子看相,是因为关系到了自身,才会遭受反噬的,以后给自己或者亲人占卜,就测吉凶好了,别的不要多看……”

  老道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不想你会踏入这行当,很多事情都没和你说过,现在要jiāo代你一下了,小叶子,你知道为何那些算命的,都要问人生辰八字吗?”

  叶天点了点头,答道:“知道啊,有了生辰八字,才能推演出他命中所缺,更准确的算出他的祸福运程啊……”

  叶天所说的,是最基本的相术知识,这个就连那些蹲在马路边的“大师”们也是知晓一二的,给人算命你要是不问生辰八字,那别人都不带搭理你的。

  “小叶子,你只说对了其一,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八字全yīn”或者“八字全阳”时辰出生的人,咱们一般是不看的……”

  “师父,为什么啊?”

  叶天倒是知道什么叫八字全yīn或者全阳,年月日时为四柱,每一柱又分干支,合起来就是“八字”了。

  如果四“柱”都是由属yīn的“干”“支”组成,就叫做“八字全yīn”,反之就是“八字全阳”。

  “这两种时辰出生的人,命理极薄,你在推算的时候,就有可能使其命理发生改变,无意中就触及逆天改命的忌讳,所以记住,就是天大的jiāo情,也不要轻易给这两种人推演命理……”

  “师父,我记住了……”叶天还从来没见过老道这么慎重的和他说过话,当下认真的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自从相信老道活了一百多岁之后,叶天对这个师父也是另眼相看起来,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以前始终认为师父个老骗子的。

  老道又给叶天把了下脉之后,开口说道:“好了,回头喝了jī汤,明儿就没事了,师父我还要看着他们干活呢,就先回山了……”

  临出mn的时候看见叶东平正在那里杀jī,老道不禁咂巴了下嘴,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山上走去,万一那道观被他们修个四不像,那可是没法向祖师爷jiāo代啊。

  ……

  “小天,你能起来啦?”

  第二天一早,叶东平刚刚起chung,就看见儿子站在了院子里,脸上比昨日已经是红润了许多,不禁喜出望外。

  “爸,我没事了,师父说让我多运动……”

  叶天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练得就是老道所教的导气术,这是由道家导引术脱胎而来的,意为“导气令和,引体令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ōu丝,还是注意点,动作别太大了……”

  叶东平怜惜的mō了mō儿子的头,转身回到厨房里,将昨天叶天喝剩下的jī汤热了热,又下了一把面条在里面,自己却是一口都没舍得吃。

  “师父说的没错,这导气术的确对固本元气有作用……”

  叶天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因为就在他练完一个套路收功而起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感觉神清气爽。

  尤其是叶天在行功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气感流动,而原本酸软无力的四肢,也随着元气流走,慢慢变得坚强有力了起来。
  “师父,为什么啊?”

  叶天倒是知道什么叫八字全yīn或者全阳,年月日时为四柱,每一柱又分干支,合起来就是“八字”了。

  如果四“柱”都是由属yīn的“干”“支”组成,就叫做“八字全yīn”,反之就是“八字全阳”。

  “这两种时辰出生的人,命理极薄,你在推算的时候,就有可能使其命理发生改变,无意中就触及逆天改命的忌讳,所以记住,就是天大的jiāo情,也不要轻易给这两种人推演命理……”

  “师父,我记住了……”叶天还从来没见过老道这么慎重的和他说过话,当下认真的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自从相信老道活了一百多岁之后,叶天对这个师父也是另眼相看起来,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以前始终认为师父个老骗子的。

  老道又给叶天把了下脉之后,开口说道:“好了,回头喝了jī汤,明儿就没事了,师父我还要看着他们干活呢,就先回山了……”

  临出mn的时候看见叶东平正在那里杀jī,老道不禁咂巴了下嘴,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山上走去,万一那道观被他们修个四不像,那可是没法向祖师爷jiāo代啊。

  ……

  “小天,你能起来啦?”

  第二天一早,叶东平刚刚起chung,就看见儿子站在了院子里,脸上比昨日已经是红润了许多,不禁喜出望外。

  “爸,我没事了,师父说让我多运动……”

  叶天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练得就是老道所教的导气术,这是由道家导引术脱胎而来的,意为“导气令和,引体令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ōu丝,还是注意点,动作别太大了……”

  叶东平怜惜的mō了mō儿子的头,转身回到厨房里,将昨天叶天喝剩下的jī汤热了热,又下了一把面条在里面,自己却是一口都没舍得吃。

  “师父说的没错,这导气术的确对固本元气有作用……”

  叶天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因为就在他练完一个套路收功而起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感觉神清气爽。

  尤其是叶天在行功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气感流动,而原本酸软无力的四肢,也随着元气流走,慢慢变得坚强有力了起来。
  第十三章上门

  一个完整的套路打下来,叶天只感觉全身精气充沛,身体的酸痛无力全然消失了,心中不禁啧啧称奇,自己脑海中那神秘的龟壳就是得自麻衣道观,难不成真要和这功法配套使用?

  “术藏……”

  想到此处,叶天小心翼翼的召唤了一声龟壳,当巴掌大的小东西滴溜溜的出现在脑海中之后,叶天顿时发现,“堪舆”和“相术”这几个字,似乎比往日要更加明亮一些。

  不过叶天还没确定昨天的遭遇,是否是因为给父亲相面反噬导致的,所以这会盯着龟壳看了半天,还是没敢冒然探究,话说那全身瘫痪的滋味,未免太过难受了。

  “小天,过来吃早饭了……”正在叶天心中纠结不已的时候,叶东平的声音传来。

  “哎,来了……”听到父亲的喊声,叶天连忙静气收功,将注意力转移开来,而那龟壳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农村也没有什么讲究,这夏天的早上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叶东平把早饭端到了院子里,先给儿子盛了一碗鸡汤面条,最上面放着一个煮的烂熟的鸡大腿。

  “爸,你也喝鸡汤啊……”

  叶天端着碗正要吃的时候,一眼瞥见父亲的碗里却是昨天剩的稀饭,配着自家腌制的萝卜干,正稀里哗啦的往嘴里扒呢。

  “那条大腿不是被我吃了吗,行了,我吃点清淡的清清肠胃,你吃吧……”

  叶东平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暖烘烘的,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老爸了,这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要来的舒心。

  “爸,我吃面条就行了,鸡肉吃多了油腻不消化……”
  看着父亲三十多岁的人,两鬓隐然已经有些白发了,叶天眼圈不禁有些发红,虽然平时父亲没少揍自己,但是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拣好的给自己。

  而且叶天知道,另外一条鸡腿是父亲撕成了肉丝,昨天就给自己吃下去了,当下也没用筷子,直接拿手抓起面条上的鸡腿,放到了父亲的碗里。

  “小天,爸真的吃过了啊……”

  叶东平本来想把鸡腿夹回去的,不过看到叶天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欣慰的笑了笑,说道:“好,儿子孝敬的,我吃……”

  一向顽劣的儿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能有这份孝心,让叶东平心里充满了宽慰,这十多年遭受的苦难,在心里也不算什么了。

  “对了,小天,你昨天说的那些,真的是自己看出来啊?”

  之前一直在为叶天的身体担忧,这会心情放松下来之后,叶东平忽然想起了昨儿那事,不由放下饭碗向叶天询问道。

  叶天知道老爸早晚肯定会问这件事的,早就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当下开口说道:“爸,当然是我看出来的了,您的思想可不能那么僵化啊,老师今年真的有100多岁,他教给我的相术知识,也是有很深奥的道理所在的……”

  叶东平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爸以前认识不够吧,这种占卜文化能流传数千年,是有它的道理,不过小天,这些终究是旁门左道,你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在这些上面沉浸太深……”

  叶东平出身普通家庭,能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就读清华大学,也可谓是天之骄子了,只是因为感情的波折,叶东平不想返回北京,也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说过自己的往事,所以他真的相信叶天那些话,是通过相面得来的

  对于看相算命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叶东平以前也是人云亦云,自己并不知道多少,但儿子昨儿说出的那些事情,却是让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知道了,爸,老师每天都教我们要为四化建设做贡献,我会好好学习的……”

  听到叶东平的话后,叶天放下心来,只要老爸相信相术不是封建迷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这顿饭叶东平吃的很高兴,他感觉儿子长大了,现在居然能和自己平等的交流了,而是否离开这个居住了十多年的小乡村,叶东平也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那里就是,我说,你找叶天干什么呀?他都不在家的……”
  正当叶天爷俩父慈子孝的时候,院子围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紧跟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咦,叶天,你回家了呀?我以为你还在山上呢……”

  叶天刚打开院门,胖墩就钻了进来,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叶天挤眉弄眼的,配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煞是滑稽。

  胖墩这是要告诉叶天,他被抓住了,但是并没有招出叶天来,这样的小把戏,他们之间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玩了。

  “我昨天就回来了……”

  叶天知道胖墩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晚上我去钓鳝鱼,慰劳下你们……”

  “嘿嘿,那敢情好……”一听到有吃的,胖墩那张脸笑开了花。

  “二虎,你让让,我有事找叶天呢……”

  被胖墩挡住了们,跟在后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把胖墩往里面推了推后,郭小龙的身子露了出来。

  “小龙,你怎么来啦?”

  见到郭小龙,叶天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在学校的时候他和郭小龙交往并不多,相互之间并没有去过对方的家里,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

  不过看到郭小龙身后的人,叶天顿时猜到几分他的来意,上前走了一步,乖乖的叫了声:“廖爷爷好,于老师好,叔叔们好,于清雅同学,你好……”

  来人正是叶天在镇子集市上见过的那个廖昊德,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人,其中居然还有叶天的班主任于浩然和他的女儿于清雅。

  于清雅的生日比叶天要小一个月,眉毛纤细,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梳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虽然年龄尚小,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叶天,是我爸找你……”

  见到叶天冲自己挤了挤眼睛,于清雅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爸来叶天家,自己也想跟过来。

  从一年级的时候,于清雅就和叶天是同桌,那会两人关系很好,课间或者放学的时候,经常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追着叶天等人玩。
  但是到了三年级的时候,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课桌上画起了三八线,好像一夜之间,男女同学就变得生疏了,叶天更是整天调皮捣蛋捉弄女同学,于清雅也不知道被他搞哭了多少次了。

  “小天,来客人怎么不让进来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刚才叶天开门的时候,叶东平就把院子石桌上的碗筷都收进了屋里,走出来后见到人还在外面,开口训斥了叶天几句。

  “爸,是我同学和于老师来了……”叶天侧开身体,回头喊了一声。

  “老于,怎么着,今儿还想喝点?你的酒量可不成啊……”

  听到儿子的话后,叶东平迎了上来,不过见到除了于浩然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不禁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老于,这几位是?”

  “老叶,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县统战部的王部长,这几位都是统战部的同志,这位廖先生是归国华侨……”见到叶东平一脸疑惑的样子,于浩然开口给他介绍了一番。

  不过于浩然也不知道这些人找叶天干什么,是郭小龙找到他家里询问叶天家的地址,于浩然心中有些好奇,这才亲自带他们过来的。

  “统战部?归国华侨?找我干什么啊?”

  叶东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礼貌使然,还是将几个人让了进来,搬了几张凳子放在院子里,招呼道:“实在不好意思,屋里比较闷,大家就坐院子里吧,叶天,去烧点水……”

  听见叶东平让叶天去烧水,廖昊德刚坐下的身体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别,叶先生,不用忙了,我就是有点事想找叶天问一问,千万别忙乎……”

  “哦?叶天,你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听到廖昊德的话后,叶东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的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连统战部的人都给招惹来了。

  要知道,在十年以前,统战部的同志要是去谁家,那肯定代表这家人要倒霉,不是被挂上个敌特的帽子,就是被拉出去游街批斗。

  虽然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叶东平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嘴上是在骂叶天,心里却是不待见这些人。

  见到叶东平训斥叶天,廖昊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期期艾艾的说道:“叶……叶先生,实在对不起,叶天没有调皮,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我……我这次来,是……是有事情想找他帮忙……”

  听到这话后,不仅是叶东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就连那几个统战部的人,也均是吃惊不已,廖昊德这都五六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事……要找个毛孩子帮忙呢?

  第十四章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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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南地区,八十年代中后期的经济发展,只稍稍落后于广东地区,所以对于一些有投资意向的归国华侨,相关部门还是非常重视的。

  但是和叶天的班主任于浩然一样,这几位统战部的同志,同样不知道廖昊德的来意,只是因为廖昊德请求他们帮助查找叶天的住址,这才找到了于浩然,一同前来的叶天家里。

  统战部的这几个人,原本还以为廖昊德是找叶天的父亲的,没成想居然是要这小孩子帮忙,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或许场内只有郭小龙心里清楚自己舅姥爷来找叶天的目地,不过在来之前,他就被舅姥爷警告过了,到了地方不许胡乱说话。

  院子里沉寂了一会之后,于浩然试探着问道:“廖先生,您没搞错吧?叶天还是个孩子,他能帮您什么忙啊?”

  “这,咳咳,有点私事想问下叶天小朋友……”

  廖昊德听到于老师的话后,眼睛四处看了下,却是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很显然,他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这件事情。

  要知道,廖昊德虽然现在是美国人,但之前却是从台湾去的美国,对于大陆的政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

  尤其是廖昊德想问的事情,又是大陆深恶痛绝的封建迷信,自己完事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万一牵扯到这孩子,那他良心可就过不去了。

  听到廖昊德这话,在场的那几个统战部的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了,这不是明摆着要赶他们走吗?

  一个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年轻小伙子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顿时有点受不了了,开口说道:“廖先生,您的请求我们做到了,不过这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咳咳,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廖昊德闻言有些尴尬,不过他在商场沉浮了数十年,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已经是想好了托词。

  “几位,是这样的,我父亲在去台湾之前,就是道家居士,一直想给茅山道观捐点善款,不过他老人家已经离世了,我是想完成老人家的这个遗愿……”

  “可是,这……这和叶天小朋友有什么关系啊?”

  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这年头还不完全是经济挂帅的时代,国家安全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这些有着背景的归国华人,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是这样的,我前天遇到叶天小朋友的时候,他就穿着一身道装,所以我想找他带我去山上看看……”

  说到这里,廖昊德的脸上露出苦笑,“我这个人做事情比较认真,想要先看看环境,再决定是否捐款,所以不想麻烦有关部门,这……这还是被你们问出来了……”

  廖昊德此话一出,随行的那几个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释然的神色来,敢情这位廖老板是怕由政府工作人员带着,看不到真实的一面,这才想让个小毛孩子领路的。

  虽然几位统战部的同志,对于廖昊德不相信地方政府有些不满,不过这事儿确实能说过去了,看廖昊德这样子,也不像是想做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情。

  话再说回来了,就算廖昊德有这心思,可找叶天这个小孩子有什么用啊?

  这几年统战部的人也接待了不少海外回来探亲的游子,他们知道,由于不了解国家政策,这些人心里的顾虑很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廖昊德更离谱的人他们也见过。

  自以为猜对了廖昊德的心思,王部长笑了起来,说道:“廖先生还是不太了解我们国家的政策啊,这样吧,我们先告辞了,廖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们……”

  “王部长,这……”

  “小张,我们要理解廖先生的心情,打消廖先生的顾虑,让廖先生自己走走看看,不要紧的……”那个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王部长给打断掉了。

  这两年国家对于茅山的道教文化,一直是大力扶持的,去年的时候还在国家并不富裕的情况下,拨款三千万修建茅山道观。

  现在这位海外华人既然想捐款,那当然是好事了,如果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廖昊德不肯捐款了,估计最后板子就要打在他们身上了。
  “王部长,谢谢您的理解,其实这事我找家里人也行的,不过怕他们四处张扬,这才想起了叶天小朋友……”

  廖昊德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王部长心中的困惑,他接待过不少回国探亲的海外华人,也知道有些侨胞的亲属,确实有点不像话,问归国华侨要这要那的,搞得很多人回来没几天就走了。

  廖昊德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他家里的那些亲戚们,也是把他当成了一块大肥肉,恨不得每人都拿刀子割下来几块。

  想到这里,王部长不禁看了一眼廖昊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国家的形象,都是被这些目光短视的家伙给损害掉的。”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统战部的人就告辞离去了,别人摆明了不信任自己,再留下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过于浩然带着女儿却是留了下了,而且廖昊德也没理由赶这两个人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而且和廖家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再赶他们走,那就是心怀鬼胎了。

  等到统战部的人走了之后,叶东平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叶天,带廖先生上山去看看吧,你师父那道观正好在修缮,廖先生既然有心,就尽一分力吧,相信李真人是不会让廖先生失望的……”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从廖昊德说话时叶天的脸色之中,叶东平就看出了点端倪,事情远不是廖昊德所说的那么简单,估计这事儿,还是和叶天那相术有几分关系的。

  叶东平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说穿这件事,要不然以后儿子还不要背个小神棍的名声呀?

  不过叶东平这句话还有一层涵义,却是只有叶天听得懂了,那就是让廖昊德有事情找老道去解决,他还是关心着叶天的身体。

  “爸,我知道了……”叶天答应了一声,冲着老爸挤了挤眼睛,放在腿边的右手,冲着叶东平翘起了大拇指。

  “行了,廖先生,我就不留您了,早去早回吧……”

  见到自己真猜对了,叶东平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才几岁啊,竟然就有了做神棍的潜质,而且看廖昊德对叶天的态度,那还真是恭谨有加啊。

  廖昊德也是眉眼通透之人,当然听得出叶东平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好,好,廖某人一定尽力,叶先生请放心吧……”

  “哎,于老师,你就别去了,来,咱们哥俩杀两盘……”
  见到于浩然也想跟着上山,叶东平一把拉住了他,事关儿子的名声,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于浩然听到叶东平的话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成,清雅啊,你没事和叶天他们去玩吧,路上注意点安全……”

  “哎!”小姑娘清脆的答了声,走到叶天身边,有老爸在这里坐镇,她也不怕叶天欺负人了。

  ……

  跟随廖昊德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他表外甥,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十分的机灵,出了李庄之后,就从兜里掏出不少糖块点心,将于清雅和胖墩几个小孩子,都笼络到了身边,只留下廖昊德和叶天走在后面十几米处。

  “这想办点事情,还真是难啊……”

  想着自己刚才应付人的那番胡言乱语,廖昊德不禁感叹了一声,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人未必就全信了他的话了。

  “廖爷爷,您大人办事都这么难,我小孩子更是做不了事情了啊……”

  叶天知道廖昊德找他的目地,不过昨天刚刚发生元气反噬的事情,叶天心里还有些害怕,不想这么快再动用龟壳。

  看见和前面的小孩子们拉开距离,廖昊德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叶天小朋友,能给我说说你之前在集市上说的话了吧?”

  廖昊德知道,祖国大陆藏龙卧虎,早有古人言说,这行走江湖的,有三种人最是危险。

  一是出家人,也就是说的和尚道士,第二是妇人,第三就要数到小孩子了,是以廖昊德丝毫没有因为叶天的年龄,而对他有所小觑。

  “廖爷爷,我说什么了?”

  叶天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却是不肯承认,糖人儿的人情早已还掉了,自己凭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小家伙,这件事对廖爷爷很重要,只要你能帮到廖爷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廖爷爷尽量给你办到……”

  叶天神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廖昊德的眼睛,他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多,只能裸的动之以利了。

  “廖爷爷,我都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情,怎么帮您啊?”

  叶天虽然还在推脱,不过心里却是起了几分好奇,自己不是告诉他坟墓在村头六百步处了吗?

  按理说,廖昊德如果找到了母亲的墓葬,那就会将父母合葬,这会不应该有功夫来感谢自个儿。

  反之,要是没有在那里找到其母亲的坟墓,廖昊德只会认为自己是个小骗子,为何还会巴巴的前来寻找自己呢?
  第十五章字画

  见到叶天不肯承认,廖昊德沉寂了下来,又走了数十米远之后,突然说道:“叶天,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村头六百步处,找到了什么吗?”

  叶天一直在猜想着这件事,听到廖昊德的话后,脱口问道:“找到了什么?”

  “哈哈,还不肯承认那话是你说的?”

  廖昊德闻言大声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自己五六十岁的人了,要和一毛孩子动心眼,他也是老脸微红。

  “那有怎么样?小孩子说话,原本就当不得真的……”叶天撇了撇嘴,耍无赖那也是小孩的专利。

  “哎,你这小家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廖昊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小龙传了你的话后,回家找老人询问了一下,村头六百步处,原本是我廖姓祖坟所在的地方。

  不过当年我母亲死后没有立碑,坟头也早就被平掉了,即使知道母亲葬在那里,我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这不就来求你这小神仙帮忙了吗?”

  从集市上回去以后,廖昊德就专门请了村子里的几位长者,和他一起前往村头查看,一位老人当场就记了起来,这长块满了玉米的土地,就是当年廖家祖坟所在。

  由于廖家嫡系的人都已经不在国内了,旁支的亲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也不敢来这里烧纸上坟,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慢慢被人遗忘掉了。

  找到了自家祖坟,廖昊德激动了一阵,不过随之又苦恼了起来,仅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的,要知道,这里埋葬了廖家十几代的祖先,甚至包括廖昊德的爷爷。
  没有母亲确切的下葬地点,廖昊德是不敢贸然挖掘的,这为了父母合葬,万一要是将祖宗的尸骨给挖出来,那就连他死去的老爹,也没法想祖宗交代了。

  所以围着那块地转悠了两天之后,廖昊德终于又想到了叶天,那个小家伙既然能知晓自己回国的目地,又给指出了祖坟所在,那么找到母亲的棺木,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之后,廖昊德找来了郭小龙,只是郭小龙也不知道叶天住在哪里,这才有了前面让统战部的同志找到于浩然来叶天家里的事情。

  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叶天歪了歪小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廖爷爷,我从您面相上,也就只能看出那么多东西,您要是还找不到,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你单从我面相上就能得出我的来意,现在连家母的名字和八字都不问,就说找不到家母的坟墓,小家伙,你又说谎了……”

  廖昊德可没那么好忽悠,也没有因为叶天年龄小而不以为然,这世上奇人异事多了去了,而且叶天已经展现出了他神奇的地方。

  “廖爷爷,我昨天伤了元气,真的没办法帮您了……”

  叶天摇了摇头,见到廖昊德这次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偷偷笑了下,接着说道:“我没法帮您,不过我师父可以啊,他是当代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风水堪舆占卜相术,在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的……”

  “真的?”廖昊德精神一振,小的都那么厉害,老的还用问吗。

  “那当然,我师父都一百多岁了……”

  “走,咱们走快点,让我去拜访下老神仙……”虽然对叶天所说的一百多岁有些不以为然,但廖昊德还是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期待。

  夏季的茅山鲜花遍地,树木枝繁叶茂,景色很是迷人,几个小孩子走走停停,原本半个小时的山路,一直到中午,才赶到了半山腰的道观处。

  而须发皆白,肤色犹如年轻人一般的老道,也的确没让廖昊德失望,虽然尚未深谈,不过单是看这外表卖相,那绝对像是一位有道高人。

  “臭小子,病还没全好你乱跑什么?把手伸过来……”

  老道对叶天突然跑来,也感觉有些意外,虽然见徒弟气色不错,还是给叶天把了一下脉,感觉脉相平稳跳动有力,这才放下心来。
  “师父,是这位廖爷爷要找您,他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啊,说是要给咱们这道观捐一笔善款……”

  叶天的话说得廖昊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反驳,如果面前的这位老道真能帮助自己完成父亲的心愿,那捐个万儿八千的,对于他现在的身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久闻老神仙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还望莫怪……”漂亮话廖昊德当然会说,不过是否捐善款,就要看对方有没有本事拿了。

  在和老道见了礼之后,廖昊德对自己表侄说道:“封况,你们几个去那边玩,叶天小朋友先留下来……”

  这会的小孩子还是很听大人话的,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都跟着那个叫封况的年轻人,看那些匠人们修复道观去了。

  “师父,您这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什么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叶天发现老道身旁放着三个漆红大木箱,每个都有半米多高,只是上面的颜色微微有些黯淡,很多地方漆色脱落,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不过叶天好奇也就好奇在这里,这道观又不大,前前后后早被他摸了个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口箱子啊。

  “你小子每天都睡在上面,还说没见过?”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他把这几口箱子靠墙摆在一起,外面砌了一层砖,这才将箱子里的物件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如果不是此次道观要大修,他还不见得会拿出来呢。

  “这都什么东西啊?”

  叶天伸手将一个箱子掀了起来,看到里面的物件后,不由楞了一下,“师父,您放这一卷卷的纸在里面干嘛啊?”

  叶天打开的这个箱子,在四角都有一个小布袋,里面缝着干石灰,那是用来防潮的,在箱子中间,则是长短不一、卷在一起的卷轴。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卷轴,将其摊开之后,叶天顿时叫出了声:“这……这是幅画啊……”

  这幅画的尺寸并不大,长在四十公分左右,宽只有三十共公分,一尺多点的条幅上,只有一只螃蟹两只虾,看似粗略几笔,却将这螃蟹和虾画的栩栩如生,异常的传神。

  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处,还有一行篆书,写着“赠善元老弟”这么几个字,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笔画纵横,简洁老辣,内实外展,结体自然,雄伟浑厚却又不失灵动,一如画中之螃蟹,颇显笔墨功力。

  这个小条幅的落款处则是写着“白石作于民九年”,下面还有一个鲜红的印章,刻着“白石翁”三个小篆。

  “师父,这白石是谁啊?画的真好……”
  叶天看得有些入迷,他对鱼虾可是熟悉的很,这画儿简直就像是照片一样,将螃蟹和虾的神韵完全展现了出来,就像是看到了实物一般。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伸头望画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齐白石?就是一个落魄画画的,这家伙不地道,老道给他算了一卦,这老小子不肯付卦金,就拿了几幅破画抵押了……”

  虽然嘴里将齐白石说的一文不值,但老道的神色却是有几分得意,齐白石留下来的画确实不少,但是署名给本人而本人依然在世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只不过很显然,老道这番是表错情了,叶天压根不知道齐白石是谁,听到他的话后,就随手将画卷了起来,往箱子里一仍,顺手从底下抄出一个折叠成四方形的灰布来。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张大千书?哈哈,师父,您把当年行走江湖的行头还留着啊?”

  叶天将这块布一展开,却是一长约一米二,宽约六十公分的的布幔,上面也是写着几个字,不过叶天一看到这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看相摸骨还是算命测字,行走江湖总是要有个行头的,这种用木棍支撑起来拿在手里的布幔,叫做算命幡,也有人称之为“平金”,是早年走街串户的算命先生们必不可少的行头。

  前几天叶天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个摆摊算命的,在其摊位前也是有着这么一个行头,上面写的是麻衣神算,和这物件就是起到同样的作用,只是上面的字没有这个写的好罢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这玩意你拿出去,马上就能在县城里换套房子,气死老道我了……”

  听到叶天的话,再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老道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自己煞费苦心保存下来的东西,在徒弟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切,师父,你蒙谁呢,毛笔字我也会写,不见得比这几个字差……”

  叶天闻言撇了撇嘴,县城一套房子要上千块钱呢,拿这么一个裹脚布去换?傻子才干这种事情呢。

  “老……老先生,您……您这幅字,是……是张大千写的?”

  叶天话声未落,他手里的那布幔,就被身边的廖昊德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起来。

  廖昊德的父亲是文人出身,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齐白石和张大千这两位近代名人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

  刚才见到齐白石的画,廖昊德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再见到张大千的字,却是连自个儿来找老道的初衷都给忘掉了。
  “王部长,谢谢您的理解,其实这事我找家里人也行的,不过怕他们四处张扬,这才想起了叶天小朋友……”

  廖昊德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王部长心中的困惑,他接待过不少回国探亲的海外华人,也知道有些侨胞的亲属,确实有点不像话,问归国华侨要这要那的,搞得很多人回来没几天就走了。

  廖昊德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他家里的那些亲戚们,也是把他当成了一块大肥肉,恨不得每人都拿刀子割下来几块。

  想到这里,王部长不禁看了一眼廖昊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国家的形象,都是被这些目光短视的家伙给损害掉的。”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统战部的人就告辞离去了,别人摆明了不信任自己,再留下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过于浩然带着女儿却是留了下了,而且廖昊德也没理由赶这两个人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而且和廖家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再赶他们走,那就是心怀鬼胎了。

  等到统战部的人走了之后,叶东平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叶天,带廖先生上山去看看吧,你师父那道观正好在修缮,廖先生既然有心,就尽一分力吧,相信李真人是不会让廖先生失望的……”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从廖昊德说话时叶天的脸色之中,叶东平就看出了点端倪,事情远不是廖昊德所说的那么简单,估计这事儿,还是和叶天那相术有几分关系的。

  叶东平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说穿这件事,要不然以后儿子还不要背个小神棍的名声呀?

  不过叶东平这句话还有一层涵义,却是只有叶天听得懂了,那就是让廖昊德有事情找老道去解决,他还是关心着叶天的身体。

  “爸,我知道了……”叶天答应了一声,冲着老爸挤了挤眼睛,放在腿边的右手,冲着叶东平翘起了大拇指。

  “行了,廖先生,我就不留您了,早去早回吧……”

  见到自己真猜对了,叶东平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才几岁啊,竟然就有了做神棍的潜质,而且看廖昊德对叶天的态度,那还真是恭谨有加啊。

  廖昊德也是眉眼通透之人,当然听得出叶东平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好,好,廖某人一定尽力,叶先生请放心吧……”

  “哎,于老师,你就别去了,来,咱们哥俩杀两盘……”
  见到于浩然也想跟着上山,叶东平一把拉住了他,事关儿子的名声,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于浩然听到叶东平的话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成,清雅啊,你没事和叶天他们去玩吧,路上注意点安全……”

  “哎!”小姑娘清脆的答了声,走到叶天身边,有老爸在这里坐镇,她也不怕叶天欺负人了。

  ……

  跟随廖昊德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他表外甥,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十分的机灵,出了李庄之后,就从兜里掏出不少糖块点心,将于清雅和胖墩几个小孩子,都笼络到了身边,只留下廖昊德和叶天走在后面十几米处。

  “这想办点事情,还真是难啊……”

  想着自己刚才应付人的那番胡言乱语,廖昊德不禁感叹了一声,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人未必就全信了他的话了。

  “廖爷爷,您大人办事都这么难,我小孩子更是做不了事情了啊……”

  叶天知道廖昊德找他的目地,不过昨天刚刚发生元气反噬的事情,叶天心里还有些害怕,不想这么快再动用龟壳。

  看见和前面的小孩子们拉开距离,廖昊德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叶天小朋友,能给我说说你之前在集市上说的话了吧?”

  廖昊德知道,祖国大陆藏龙卧虎,早有古人言说,这行走江湖的,有三种人最是危险。

  一是出家人,也就是说的和尚道士,第二是妇人,第三就要数到小孩子了,是以廖昊德丝毫没有因为叶天的年龄,而对他有所小觑。

  “廖爷爷,我说什么了?”

  叶天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却是不肯承认,糖人儿的人情早已还掉了,自己凭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小家伙,这件事对廖爷爷很重要,只要你能帮到廖爷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廖爷爷尽量给你办到……”

  叶天神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廖昊德的眼睛,他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多,只能裸的动之以利了。

  “廖爷爷,我都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情,怎么帮您啊?”

  叶天虽然还在推脱,不过心里却是起了几分好奇,自己不是告诉他坟墓在村头六百步处了吗?

  按理说,廖昊德如果找到了母亲的墓葬,那就会将父母合葬,这会不应该有功夫来感谢自个儿。

  反之,要是没有在那里找到其母亲的坟墓,廖昊德只会认为自己是个小骗子,为何还会巴巴的前来寻找自己呢?
  没有母亲确切的下葬地点,廖昊德是不敢贸然挖掘的,这为了父母合葬,万一要是将祖宗的尸骨给挖出来,那就连他死去的老爹,也没法想祖宗交代了。

  所以围着那块地转悠了两天之后,廖昊德终于又想到了叶天,那个小家伙既然能知晓自己回国的目地,又给指出了祖坟所在,那么找到母亲的棺木,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之后,廖昊德找来了郭小龙,只是郭小龙也不知道叶天住在哪里,这才有了前面让统战部的同志找到于浩然来叶天家里的事情。

  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叶天歪了歪小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廖爷爷,我从您面相上,也就只能看出那么多东西,您要是还找不到,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你单从我面相上就能得出我的来意,现在连家母的名字和八字都不问,就说找不到家母的坟墓,小家伙,你又说谎了……”

  廖昊德可没那么好忽悠,也没有因为叶天年龄小而不以为然,这世上奇人异事多了去了,而且叶天已经展现出了他神奇的地方。

  “廖爷爷,我昨天伤了元气,真的没办法帮您了……”

  叶天摇了摇头,见到廖昊德这次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偷偷笑了下,接着说道:“我没法帮您,不过我师父可以啊,他是当代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风水堪舆占卜相术,在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的……”

  “真的?”廖昊德精神一振,小的都那么厉害,老的还用问吗。

  “那当然,我师父都一百多岁了……”

  “走,咱们走快点,让我去拜访下老神仙……”虽然对叶天所说的一百多岁有些不以为然,但廖昊德还是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期待。

  夏季的茅山鲜花遍地,树木枝繁叶茂,景色很是迷人,几个小孩子走走停停,原本半个小时的山路,一直到中午,才赶到了半山腰的道观处。

  而须发皆白,肤色犹如年轻人一般的老道,也的确没让廖昊德失望,虽然尚未深谈,不过单是看这外表卖相,那绝对像是一位有道高人。

  “臭小子,病还没全好你乱跑什么?把手伸过来……”

  老道对叶天突然跑来,也感觉有些意外,虽然见徒弟气色不错,还是给叶天把了一下脉,感觉脉相平稳跳动有力,这才放下心来。
  第十五章字画

  见到叶天不肯承认,廖昊德沉寂了下来,又走了数十米远之后,突然说道:“叶天,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村头六百步处,找到了什么吗?”

  叶天一直在猜想着这件事,听到廖昊德的话后,脱口问道:“找到了什么?”

  “哈哈,还不肯承认那话是你说的?”

  廖昊德闻言大声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自己五六十岁的人了,要和一毛孩子动心眼,他也是老脸微红。

  “那有怎么样?小孩子说话,原本就当不得真的……”叶天撇了撇嘴,耍无赖那也是小孩的专利。

  “哎,你这小家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廖昊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小龙传了你的话后,回家找老人询问了一下,村头六百步处,原本是我廖姓祖坟所在的地方。

  不过当年我母亲死后没有立碑,坟头也早就被平掉了,即使知道母亲葬在那里,我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这不就来求你这小神仙帮忙了吗?”

  从集市上回去以后,廖昊德就专门请了村子里的几位长者,和他一起前往村头查看,一位老人当场就记了起来,这长块满了玉米的土地,就是当年廖家祖坟所在。

  由于廖家嫡系的人都已经不在国内了,旁支的亲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也不敢来这里烧纸上坟,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慢慢被人遗忘掉了。

  找到了自家祖坟,廖昊德激动了一阵,不过随之又苦恼了起来,仅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的,要知道,这里埋葬了廖家十几代的祖先,甚至包括廖昊德的爷爷。
  “师父,是这位廖爷爷要找您,他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啊,说是要给咱们这道观捐一笔善款……”

  叶天的话说得廖昊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反驳,如果面前的这位老道真能帮助自己完成父亲的心愿,那捐个万儿八千的,对于他现在的身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久闻老神仙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还望莫怪……”漂亮话廖昊德当然会说,不过是否捐善款,就要看对方有没有本事拿了。

  在和老道见了礼之后,廖昊德对自己表侄说道:“封况,你们几个去那边玩,叶天小朋友先留下来……”

  这会的小孩子还是很听大人话的,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都跟着那个叫封况的年轻人,看那些匠人们修复道观去了。

  “师父,您这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什么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叶天发现老道身旁放着三个漆红大木箱,每个都有半米多高,只是上面的颜色微微有些黯淡,很多地方漆色脱落,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不过叶天好奇也就好奇在这里,这道观又不大,前前后后早被他摸了个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口箱子啊。

  “你小子每天都睡在上面,还说没见过?”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他把这几口箱子靠墙摆在一起,外面砌了一层砖,这才将箱子里的物件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如果不是此次道观要大修,他还不见得会拿出来呢。

  “这都什么东西啊?”

  叶天伸手将一个箱子掀了起来,看到里面的物件后,不由楞了一下,“师父,您放这一卷卷的纸在里面干嘛啊?”

  叶天打开的这个箱子,在四角都有一个小布袋,里面缝着干石灰,那是用来防潮的,在箱子中间,则是长短不一、卷在一起的卷轴。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卷轴,将其摊开之后,叶天顿时叫出了声:“这……这是幅画啊……”

  这幅画的尺寸并不大,长在四十公分左右,宽只有三十共公分,一尺多点的条幅上,只有一只螃蟹两只虾,看似粗略几笔,却将这螃蟹和虾画的栩栩如生,异常的传神。

  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处,还有一行篆书,写着“赠善元老弟”这么几个字,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笔画纵横,简洁老辣,内实外展,结体自然,雄伟浑厚却又不失灵动,一如画中之螃蟹,颇显笔墨功力。
  这个小条幅的落款处则是写着“白石作于民九年”,下面还有一个鲜红的印章,刻着“白石翁”三个小篆。

  “师父,这白石是谁啊?画的真好……”

  叶天看得有些入迷,他对鱼虾可是熟悉的很,这画儿简直就像是照片一样,将螃蟹和虾的神韵完全展现了出来,就像是看到了实物一般。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伸头望画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齐白石?就是一个落魄画画的,这家伙不地道,老道给他算了一卦,这老小子不肯付卦金,就拿了几幅破画抵押了……”

  虽然嘴里将齐白石说的一文不值,但老道的神色却是有几分得意,齐白石留下来的画确实不少,但是署名给本人而本人依然在世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只不过很显然,老道这番是表错情了,叶天压根不知道齐白石是谁,听到他的话后,就随手将画卷了起来,往箱子里一仍,顺手从底下抄出一个折叠成四方形的灰布来。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张大千书?哈哈,师父,您把当年行走江湖的行头还留着啊?”

  叶天将这块布一展开,却是一长约一米二,宽约六十公分的的布幔,上面也是写着几个字,不过叶天一看到这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看相摸骨还是算命测字,行走江湖总是要有个行头的,这种用木棍支撑起来拿在手里的布幔,叫做算命幡,也有人称之为“平金”,是早年走街串户的算命先生们必不可少的行头。

  前几天叶天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个摆摊算命的,在其摊位前也是有着这么一个行头,上面写的是麻衣神算,和这物件就是起到同样的作用,只是上面的字没有这个写的好罢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这玩意你拿出去,马上就能在县城里换套房子,气死老道我了……”

  听到叶天的话,再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老道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自己煞费苦心保存下来的东西,在徒弟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切,师父,你蒙谁呢,毛笔字我也会写,不见得比这几个字差……”

  叶天闻言撇了撇嘴,县城一套房子要上千块钱呢,拿这么一个裹脚布去换?傻子才干这种事情呢。

  “老……老先生,您……您这幅字,是……是张大千写的?”

  叶天话声未落,他手里的那布幔,就被身边的廖昊德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起来。
  廖昊德的父亲是文人出身,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齐白石和张大千这两位近代名人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

  刚才见到齐白石的画,廖昊德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再见到张大千的字,却是连自个儿来找老道的初衷都给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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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一字千金
  廖昊德的父亲本就出身于江南书香门第世家,解放前又在南京政府教育部任职,和这些民国书画界的名人也是有些来往,连带着廖昊德自小就跟着父亲听闻了许多关于他们的奇人轶事。

  对于张大千,廖昊德更是十分熟悉,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还曾经跟随父亲拜访过他,对这位被西方人称之为“东方毕加索”的老人是敬佩有加。

  只是张大千那时已经患有目疾,无法再作画,在大千老人83年去世后,廖昊德还曾叹息不已。

  不管是在哪个年代,齐白石和张大千的字画,都是千金难求,就连流落在民间的字画,也大多被人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廖昊德虽然家境殷实,也没能收藏有二人的画作。

  所以廖昊德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能在这深山僻壤里见到两人的字画,而且还是有名有款题给面前这个老道士的,廖昊德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求人字画并不是很难,张大千和齐白石二人也都曾经靠卖画维持生计,但是想让二人写上赠言题跋,那就不容易了,错非是至交好友,一般人是求不来的。

  别的不说,仅凭这两幅字画,廖昊德就可以断定,面前这老道绝对不是普通人了,能和那二位称兄道弟的,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了。

  见到廖昊德识货,老道不禁又得瑟了起来,看了一眼叶天后,开口说道:“这字是张大千那小子写的,我不要硬是塞给我,这些穷酸文人啊,动不动就赠人字画,在那年头,还不如给点大洋实惠呢……”

  老道说这话的时候,浑然忘了自个儿也是秀才出身,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否则他也不可能和这二人成为至交好友了。

  “大洋?这老家伙真是暴殄天物啊……”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廖昊德捧着大千书法那个布幔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差点没将其掉在地上。
  要知道,张大千在1925年的时候,一幅画就能卖到20块大洋了,现在要是放在海外,这么一幅字,最少能价值上万美金,称之为“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行了,小叶子,把这些东西都装起来吧……”

  见到叶天还在箱子里乱七八糟的翻腾着,老道忍不住说道:“等老道驾鹤西去,这些物件都是你的,还折腾什么啊?”

  “嘿嘿,师父,敢情您这东西还真能换房子啊?打从明儿起,我就跟您学字画鉴赏了……”

  叶天是多机灵的一个人,见到廖昊德的神色后,哪里还不知道这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字画都是宝贝啊,当下问廖昊德要过那幅字,小心的将箱子给盖了起来。

  老道听到叶天的话后,看了旁边一脸不舍的廖昊德一眼,笑骂道:“臭小子,明儿你可没空,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去解决……”

  “哎,师父,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事还得您老出马……”

  叶天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地,在没搞清楚脑中那有如罗盘一般的龟壳的副作用之前,叶天是不打算再动用它为人相面堪舆了。

  听到叶天师徒俩的对话,原本还想着那幅张大千书法的廖昊德,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来意,看见这二人彼此推脱,不禁开口问道:“大师,您知道我来此的目地?”

  廖昊德此次回国要将父母合葬的事情,除了家中几个亲戚知道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清楚,虽然知道老道是叶天的师父,这本事自然也要高出一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老道倒是看出一二,就是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了……”

  老道刚才虽然没怎么和廖昊德说话,但还是暗中看了他的面相,而且从廖昊德的话中,也猜出了几分,当下接着说道:“廖居士,我观你日月二角低陷不平,想必是父母缘分单薄,而且母在父先亡,这次回乡,应该是想父母合葬吧?”

  听见老道的话后,廖昊德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连连点头道:“对,对,大师,烦请您出手,只要能找到母亲的棺木,我……我定有重谢……”

  看见廖昊德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叶天不禁在心里腹诽道:“对个屁!”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叶天可是看出来了,廖昊德在面对老道的时候,露出的破绽和信息颇多,要是老家伙再看不出他的来意,那也白活一百多岁了。

  而且老道所说的那句“母在父先亡”的话,就是一句万金油,可以理解为“母在,父先亡”,也可以理解为“母在父先,亡”,反正怎么说都不会错的。
  “老道年事已高,这风水堪舆是早已不看的了,廖居士,还是请回吧……”就在叶天和廖昊德都认为老道会答应下来的时候,却没成想他直接出言拒绝掉了。

  “师父又忽悠人了……”

  听见师父的话后,叶天差点没笑出声来,前几天才给苗老大家看过风水,现在居然就金盆洗手了,这看相算命的话,果然是不可尽信。

  廖昊德却是不知道实情,还真以为老道不再给人看风水了,连忙上前一步,脸色惶恐的哀求道:“大师,老神仙,还请念在廖某一片孝心的份上,帮我完成父亲的遗愿吧!不管您有什么要求,只要廖某能办到的,一定答应……”

  占卜算命风水堪舆,在台湾和香港地区,那是有着很大一个市场的,小到住宅搬家结婚生子,大到公司选址行市开张,都和风水脱不开关系。

  由此在这两个地区,风水先生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有些大师级的风水相师,出手一次的价格都能吓死人。

  而面前这位的道行,似乎远远超过了廖昊德所见过的那些大师,所以他才说出了任凭对方开条件的话来。

  对文化人来讲,谈钱或许是种侮辱,但廖昊德骨子里已经变成了商人,在他看来,许下重利,这也是对老道的一种敬意。

  其实廖昊德也能从港台请人过来,只是现在大陆并未完全开放,办个手续都可能花费一年半载的,他总不能将老父的骨灰置于堂前吧?

  “老道孤身一人,要钱财何用?”

  老道摇了摇头,看到廖昊德一脸失望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廖居士,老道年事已高,不想再涉足江湖,你要是信得过我麻衣一脉的话,就让小徒去看看吧……”

  “师父,我病还没好呢,要是再伤了元气怎么办呀?”

  老道话声未落,叶天就抗议了起来,他带廖昊德来,本就是想祸水东移,这……怎么又绕回到自个儿身上去了呢?

  “就是,大师,叶天年纪还小,这又生着病,还是劳烦您去看一看吧……”

  廖昊德也是从旁劝道,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像人进医院看病一样,老医师的门诊总是门庭若市,而那些年轻医生的门前却是冷冷清清的。

  看相算命风水堪舆也是如此,不信让叶天和老道各持个招牌去街头站着,一准没人会搭理叶天的。
  “无妨,小叶子前儿是犯了忌讳,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老道摆了摆手,转脸笑眯眯的看向叶天,说道:“小叶子,这风水堪舆的本事,师父已经全都教给你了,要想真正成为一名风水相师,那就需要多多实践,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嘛……”

  “我……我没说要当风水相师啊……”

  “你是为师的关门弟子,日后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

  老道对叶天的话不以为然,这小子天赋好的惊人,就算不刻意使然,以后也会在这行当里大放异彩的。

  听到师父的话后,叶天是欲哭无泪,这老不修估计是自个儿没把握寻到廖昊德母亲的葬身所在,竟然全推到自己这小孩子的身上了。

  其实叶天并没有猜错,老道不愿意下山,的确心中无甚把握。

  要知道,古人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风水堪舆远不是拿着罗盘念叨几句咒语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不是像帮苗老大那样看风水阳宅那么容易,而是要耗费很大心神的。

  至于帮人从众多野坟中找到亲人栖身之所,更是要推演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其中繁琐复杂无比,以老道之能,也就三四分的把握。

  像这样一来伤身,二来没有把握的事情,老道自然就不愿意出手了。

  而让叶天前往,只不过是老道的一个托词罢了,虽然叶天天赋极高,但老道估计他也推算不出廖昊德母亲的埋葬地点,自然也不会有伤身一说了。

  听见老道的话后,廖昊德也不喊什么小朋友了,看向叶天说道:“叶天,你就帮帮廖爷爷这个忙吧,你想要什么,廖爷爷都给你买……”

  廖昊德在国内的签证已经快要到期了,如果再找不到母亲的埋葬地点,他就只能将父亲的骨灰单独葬下,即使日后再回来寻找,那也是希望渺茫了。

  “那好吧,我就试试,不过廖爷爷,要是找不到,你可不能怪我啊……”叶天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之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第十七章阴阳
  师父无德,叶天也没办法,再加上脑中“龟壳”也不能一直不用,叶天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大不了再在床上躺几天罢了。

  听到叶天终于松了口,廖昊德大喜,连忙说道:“好,廖爷爷一定不会怪你,到时候廖爷爷回去了,还会给你买很多外国的玩具……”

  要知道,他此行本来就是请教叶天的,虽然中间出来了个本事更高的老道士,但别人不愿意出山,能让叶天跑一趟,这次来的目地已经算是达到了。

  “小龙,走,咱们要回去了……”

  虽然茅山风景秀丽,但廖昊德却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将侄孙喊过来之后,说道:“小龙,把你的表给叶天同学吧……”

  之前廖昊德曾经注意到,叶天时不时的会看上一眼那块电子表,眼下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于是就想先把表送给叶天。

  “舅姥爷,好吧……”

  郭小龙虽然满心不情愿,但也不敢不听舅姥爷的话,磨磨蹭蹭的将手表取了下来,递向叶天,说道:“叶天,给你……”

  “我不要,廖爷爷,你这样我可不去啦……”

  叶天摇了摇头,他是挺羡慕郭小龙戴着手表的,不过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别人玩剩下的东西,叶天才不要呢。

  “好,好,是廖爷爷不对,走,咱们先回去……”

  廖昊德见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也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后,说道:“封况,小龙,叶天要去咱们家里做客,你们回去不要乱说什么啊……”

  “老舅,你就放心吧……”

  廖昊德的那个表外甥为人很机灵,虽然心里对老舅最终请了个毛孩子回去寻找舅姥姥的坟有些不以为然,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

  封家村在茅山西麓,整个村子有三百多户人家,算得上是周围比较大的村子了,只是廖姓人从廖昊德父亲离开后,已经没有了,现在主要是封张郭三姓。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廖昊德带着叶天和郭小龙,溜达着从村头走了出去,一路上和村里的老人打着招呼,看着就像是带着晚辈去遛弯一般。

  不过就在廖昊德走出村子十多分钟后,封况和几个精壮小伙子,赶着辆马车也跟了出去,如果有人细看,就能发现马车上的帆布高高隆起,在下面不但有个棺木状的物件,还露着好几把铁锹头。
  在一片玉米地旁边的田垄上,一大两小三个身影站在那里,正是廖昊德和叶天等人。

  “叶天,从村头那棵老槐树算起,这里刚好就是六百步,不过家母的坟连个记号都没有,这也分不清是在什么地方了……”

  由于本家嫡系基本上都离开了大陆,就连母亲去世,也是娘舅家帮忙安葬的,这几十年过去了,很多老人都不在了,加上十多年的政治运动,也没人敢来上坟,所以那边也是说不清楚,根本就是查无可查。

  叶天站在田垄处观察了一阵之后,从身上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说道:“廖爷爷,我试着找下吧……”

  叶天手中的罗盘看上去有点金属的色泽,不过要是仔细查看的话,就能发现,整个罗盘都是由上好紫檀木制成的。

  在罗盘的包边上,隐隐有金光的亮色,而中间的指针则是做成了一条鱼形,用非常精湛的工艺将其固定在罗盘上。

  由于经常被人把玩使用,罗盘上面的包浆浓厚,向外散发出透出一种历史沧桑变迁的气息来。

  “叶天,你这罗盘可是个宝贝啊……”廖昊德可是有眼光的人,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古玩,这打眼看去,就知道这肯定是个老物件。

  叶天闻言撇了撇嘴,说道:“那当然,师父藏得紧呢,要不是这次让我下山,未必肯拿出来……”

  叶天以前看着这东西新鲜,曾经问老道要过这玩意,不过被老道训斥了一顿,说是等自己死了才会传给他,后来叶天旁敲侧击,才从老道嘴里得知了罗盘对一个风水相师的重要性。

  罗盘,可以说是风水相师的饭碗,每个师父都会在临终前才会把最重要的衣钵及秘诀,传于喜爱的得力弟子门生。

  同时罗盘也是上师传承法物之一,师父传法与弟子衣钵,就证明把毕生的心血及期望与满盘托负交给了弟子,通常在江湖业界中称为将饭碗交给了弟子,希望能继续遗志及发扬光大。

  中国人是很讲究传承有序的,风水相术这一行当也是如此。

  在解放前的时候,如果行走江湖的风水先生没有得到师父衣钵,就不具备师承之关键技巧秘术,通常不具备嫡传传承资格。

  当然,现在江湖上大部分的风水相师,都是没有传承的,他们这些人也被称为“瓢学",即半路出道的先生,或自学书屋先生。
  甚至有些人连“瓢学"也不如,只要口才好一些,懂得如何察言观色,自己买上几本书看了后,就敢上街帮人断风水看相了,这就是十足的江湖骗子。

  这种没有经过师承的先生,简单地断验一些阳宅风水,或阴坟风水是可以的。

  但是却无法帮人做风水局,由于阴宅风水杀人损人其祸惨烈,大至灭族,小至伤亡,通常那些半吊子风水先生是不敢涉猎的。

  所以别看叶天年纪小,如果他真的涉足到风水相术行当里,辈分传承之高,恐怕除了山上的老道和不在国内的那两个师兄之外,再无人能出其右了。

  叶天所拿的这个罗盘极其复杂,多达四十多层,天地二盘被先天八卦后天八卦,正针二十四位七十二穿山等术法经文所覆盖,拿给外人看,一准是头晕眼花。

  不过看阴宅风水,旁人寻找墓葬,只要用地盘就可以了,叶天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廖昊德母亲的名字以及生辰死亡时间。

  “廖郭氏,江苏句容人,生于民国初年,遂于1952年……”

  拿着纸条沉思了一会,叶天口中念念有词的盘算了起来,并且拿着罗盘不断判定着方位,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看在廖昊德眼里,宛然有那么几分大师的风采。

  只是廖昊德不知道,叶天自个儿这会都不知道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因为他此刻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手中的罗盘上,而是全部都集中在了脑中的那个“罗盘”上了。

  其实根据廖昊德所提供的八字,叶天也能推演一番,不过脑中放着现成的大杀器,他才不会费力劳神的去干师父都做不来的事情呢。

  在念出“术藏”二字后,龟壳果然又如期而至。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物件,叶天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毕竟风水相术是逆天行事,而且叶天也曾经尝到了元气反噬的后果了。

  “拼了,大不了再回去躺上两天……”

  叶天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倒不是他多么想帮廖昊德,而是放着这神秘逆天的物件在脑子里不用,未免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但想要让自己不受到伤害而又能运用自如,就需要找到其中的规律,单单靠想是没用的,必须要在使用当中,才能发现其奥妙所在。

  “堪舆……”

  叶天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六术”中“堪舆”二字的字眼上面,顿时,这两个字明亮了起来,于此同时,叶天将廖郭氏的信息,也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龟壳上面的神秘图案,在飞快的组合着,一个个叶天看不懂的符号出现在了眼前,忽然,整个龟壳画作一道流光,溢入到了叶天双目之中。

  “嗯?难道又开了天眼了?”叶天只感觉脑袋微微眩晕了一下,连忙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看着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空间时,叶天嘴里喃喃自语道:“阴阳二气!”

  在此刻叶天的眼中,那满地的都要高出他一头的玉米杆,似乎都消失掉了,而一团团正在旋转团聚的雾气出现在了他的眼睑之中。

  叶天知道,这就是阴气,也称之为地气,寻龙点穴,要做的就是寻找阴气汇聚之地的中心点,作为墓葬所在。

  按照古人的说法,死者下葬后,自身真气会与阴气结合形成生气,通过阴阳交流成的途径,在冥冥中影响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如此就能保佑后人福禄安康,就能福荫子孙后代。

  阴宅用于安葬先人,阳宅自然就是活人所住的了,可见阴阳二气在风水堪舆中所占据的重要地位了,古人称风水先生又叫做阴阳先生,意思也是如此。

  至于风水宝地能福荫子孙这种说法是真是假,以叶天的见识还无法做出判定,不过此刻,他却是相信了阴阳二气的说法。

  “好风水,看来这廖昊德是享受了祖宗的福荫了……”

  看着这块玉米地上的阴阳二气,叶天忍不住叹了一声,跟着老道这么长时间,虽然这是第一次出师,但他还是知道什么样的风水才能称之为宝地的。

  此刻在叶天的眼前,不光是有团聚旋转着的阴气,同样还有散发着丝丝热量的阳气,有些地方阴阳交错,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冲气以为和,形成了一幅幅奇妙的画面。
  第十八章祖坟
  “嗯?廖孝鸿,生于乾隆五十年,卒于咸丰六年,这……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叶天看着这阴阳二气交合在一起的奇景时,他的目光无意中从一块地面上扫过,一行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乾隆五十年生人?那不是1785年吗?这廖孝鸿是廖昊德的祖上呀……”

  有个前清秀才作为老师,叶天对于历朝历代的帝王年时表以及大事记,背的还是非常熟练的,在心中一盘算,就确认了这个人名生活过的年代。

  确定了这是廖家祖坟,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任何一个稍通风水的人都明白,祖坟地的埋葬顺序,那都是有讲究的。

  一般而言,这一支脉的最长者,要处在墓地风水最好的地方,也就是正中靠上方,子女则是紧挨着他的坟墓往下排列,孙辈再往后面。

  由于土地面积有限,一般的祖坟也就是五代人,等到坟地面积不够之后,有些支脉就会分离出去,单独再立祖坟。

  像廖家的这个祖坟从乾隆年间就传下来了,100年最少可以衍生六代人,到现在已经远不止埋葬了五辈人了,却是没有分出支脉,看来是经过高人指点,不肯离开这风水宝地。

  看着一个个人名,消化着一条条信息,叶天此时的心中,感觉很是怪异,怪不得古人说风水相师能沟通阴阳逆天改命,却也不是无稽之谈。

  不过此时最让叶天兴奋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除了开始有些眩晕之外,现在一切都很正常。

  “廖郭氏!民国初年生人,逝于公元1952年,有子廖昊德……”

  在按照传统的墓葬方位查找了一番之后,叶天在这块玉米地的一角,终于发现了廖郭氏的信息,连忙拿着罗盘走了过去。

  “叶天,不……小真人,找到家母的棺木所在了吗?”

  跟在叶天身后的廖昊德有些紧张,叶天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还找不到的话,他只能将父亲安葬在这里后离开返回美国了。

  “我再看看……”叶天摆了摆手,示意廖昊德不要说话,然后拨开繁茂的玉米杆,围着那块位置走动了起来。

  装模作样的拿着手中罗盘比对一番后,叶天停住了脚步,说道:“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真……真的?”

  廖昊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离开大陆的时候已经10多岁了,对于母亲还是有很深记忆的,眼下马上就要找到母亲葬身所在,为人子女的难免有些触景伤情。

  “呵呵,是不是挖开就知道了……”叶天笑了笑没有多说。
  哎,你们几个过来……”

  叶天听到后面传来吵杂声,回头一看,却是封况带着几个年轻人拿着铁锹走进了玉米地,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封况招了招手,说道:“铲子拿过来……”

  封况拿着铁锹,却是没递给叶天,而是看向了廖昊德,小声问道:“老舅,这……靠不靠谱啊?”

  叶天闻言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说道:“不相信我,就别找我啊……”

  “叶天,别听他瞎说……”廖昊德把脸一绷,伸手抢过外甥手里的铁锹,递到了叶天的手中。

  叶天接过比他身高都要长出好多的铁锹,将周围三四平方范围内的玉米杆都给清理掉后,在地上画了一道线,说道:“等会从这里挖,向下四尺,呃,就是一米多一点,就能见到棺木了……”

  “回头找不到,再收拾你小子……”

  封况冲叶天看了一眼后,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往掌心吐了口吐沫,一把抢过了铁锹,就要往地上铲去。

  “慢着,我说开始挖了吗?”

  没等铁锹接触到地面,叶天口中发出一声大喊,吓得封况连忙收手,却是差点铲倒了自己的脚面。

  “我说你干什么啊?找到地方为什么不挖?这是我家的地,挖坏了又不找你……”跟随封况来的一个本家兄弟见到这种情况不答应了,立马向叶天瞪起了眼。

  见到那年轻人冲自己吹鼻子瞪眼的,叶天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可以挖啊,现在挖,那就叫做暴尸,你想挖我没意见……”

  中国人的墓葬传统习俗中,所要注意的东西非常多,尤其是下葬后,又因为各种原因要起出棺木的,讲究就更多了。

  一般要说,这种情况是要找风水先生选个良辰吉日,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棺木起出来。

  如果是白天的话,就要上方搭建凉棚,因为尸骨要是接触到阳光的话,那就会使阴阳失调,对子孙后代影响极大。

  见到叶天似乎有些生气,廖昊德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叶天,别和他们一帮见识,还要做什么,你就吩咐吧……”

  听到廖昊德的话后,叶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那几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几个,以后不许把这事情传出去,能答应我就说……”
  搭好棚子后,叶天又让那几个人将马车上的棺木给抬了下来,棺材可比那帆布重的多,几个人将其抬进来后,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这个棺材可是上好的杉木打制的,通体没有一点虫蛀的痕迹,原本是县里一个老头留作自用的,廖昊德花费重金买了过来,虽然不如金丝楠木和檀香木所做的棺材,但也属于是上等棺木了。

  将棺材放到了棚子底下后,叶天指了指自己刚才所画的那条线,说道:“挖吧,向下四尺,必然可以见到棺木……”

  被叶天指挥了半天,几个小伙子心里也憋了股邪火,当下也没多说什么,一人拎着把铁锹就挖了起来,不多时,一个长宽约两米的土坑就显露了出来。

  几人挖土的时候,叶天一直站在土坑上面观察着泥土的颜色,在踩散了脚下的一块泥土之后,叶天的声音响了起来,“等等,不能挖了……”

  “怎么了?叶天,找……找到了吗?”

  廖昊德打了个激灵,他看这坑的深度约莫也有一米多了,难道已经找到母亲的棺木了吗?不过……自己怎么没看见?

  叶天点了点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颜色有些发黑的泥土,递给了廖昊德,说道:“廖爷爷,你看这个,这其实不是土,而是棺木腐朽之后留下的痕迹……”

  叶天跟老道学习风水堪舆的时候,可不单单是背那些风水书籍,茅山东麓的野坟场他也去过好几次,对这种腐朽后的棺木并不陌生。

  给廖昊德解释了几句之后,叶天冲着在下面坑里的几个人喊道:“哎,你们几个,用手和小铲子把这土拨开,看看有没有一条线……”

  从腐朽的棺木残渣中叶天能看出,廖昊德母亲所用的棺材,并不是什么好木料打制的,这么多年下来,想必已经完全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了。

  “有,嘿,真是有条线,哎呦,我……我这不是踩在舅姥姥身上了吗?”

  几个人听到叶天的话后,在地上一拨拉,果然看到一道一寸左右粗的黑色线纹,有那胆子小的,顿时就感觉头皮发麻,将铁锹一扔就爬了上来。
  第十九章巨款

  “你,你们……”

  封况几人的表现,让廖昊德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眼瞅着就能找到母亲的尸骨,谁知道这几个小子竟然撂挑子了。

  几个人不肯承认自己胆小,却是找了个理由,尤其是封况,开口说道:“老舅,这……这要是踩在舅姥姥身上,多不合适啊?”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永远怀着畏惧的心理,就像是鬼神之说,虽然谁都没见过,但是从心里就怕了三分。

  一想到脚下有具死人尸骨,这几个火气正旺的年轻人,也是心底直冒寒气,相互推脱着,却是没人敢再下去了。

  “你们不干,我自己来!”

  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见到几人脸带惧色,廖昊德卷了卷袖子,从土坑上慢慢爬了下去,下面可是老母亲埋骨的地方,他可不敢直接跳下去,惊扰了母亲的安息之所。

  “廖爷爷,我来帮你吧……”

  叶天说着话,小身体从上面突溜了下去,他晚上在坟场里都睡过觉,尸骨见得多了,半夜三更的时候都不在乎,现在光天化日的,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本家的侄子外甥都不帮忙,倒是叶天这个外人下来了,廖昊德不禁有些感动,嘴唇蠕动了下,说道:“好……好,叶天,廖爷爷一定会感谢你的……”

  “老舅,我也来帮把手吧……”

  见到廖昊德和叶天一老一少的呆在下面,封况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再说他还指望美国老舅帮他出资搞个古玩店呢,这会要是不帮忙,那也没脸提这事情了。

  “棺木已经见到了,下面只能用手把泥土拨开,嗯,黑线以外的地方就不用管了……”

  等到封况下来后,叶天给二人讲起了要注意的地方,只不过话刚说了一半,叶天的小眼睛突然直直的看着封况背后,颤声说道:“你……你背后有东西!”

  “什么?!”

  听到叶天的话后,封况顿时感动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鼓了起来,屁股上像是装了火箭推进器一般,“嗖”的一声就窜到了土坑上面。

  “哈哈,哈哈哈……”土坑里的叶天见到封况的样子,顿时笑得是前仰后合。

  “你……你,我揍你小子……”
  当封况惊魂不定的回头望去时,却听到了叶天的大笑声,也明白自个儿是被这小子耍了,看了眼老舅,一张脸憋的通红。

  “行了,叶天,这眼瞅着天就快黑了,早点办完事情回去吧,廖爷爷让人杀鸡做饭了……”

  廖昊德对叶天的行为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对方是个小孩子,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是连哄带骗好话说尽。

  “好,廖爷爷,你那位置是棺木的头部,小心一点啊……”

  叶天这次没捣乱,给廖昊德说明了位置之后,拿了个小铲子,往外拨起了泥土,上面的封况犹豫了一会,也悻悻的下到了坑里。

  “哎,叶……叶天,你……你来看看,这……这个是?”清理工作进行了十几分钟后,廖昊德带着颤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叶天循声望去,在廖昊德的手下面,出现了一个颜色有些发黄的头盖骨,连忙说道:“是头骨,廖爷爷,您轻点啊……”

  江南多雨,加上廖母当时安葬时,所用的棺木并不是很好,棺木腐朽之后,泥土也渗入了进去,其衣服血肉早已被腐蚀掉了。

  “妈,儿子来看您了,儿子带阿爸来看您了……”

  见到母亲的尸骨,廖昊德悲从心头起,“噗通”一声跪在了泥土里,五十六岁的人,竟然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张脸上抹得全是泥土。

  少年就离开了母亲,廖昊德多年对母亲的思念,在此刻都化作了悲恸的哭声,引得封况等人也是抹起了眼泪,嘴里直喊着“舅姥姥”,搞得周围是哭声四起。

  “小叶子,廖爷爷让你见笑了……”过了好半晌,廖昊德才停住了哭声。

  “廖爷爷,没事……”

  叶天的眼睛也有些红红的,听到这哭声,他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只是叶天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不要自己和父亲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哭声唤起了真情,廖昊德的几个晚辈都下到了坑里,帮忙收拾起了尸骨,一个多小时后,整座坟都被清理了出来,尸骨全部被移到了旁边的棺材里。

  至于这座坟的主人,是否为廖昊德的母亲,在一支顶端刻着凤凰模样的金簪出土后,也失去了悬念。
  因为当时廖昊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母亲从前的饰物,廖昊德小时候还曾经帮母亲戴过呢,见物思人,说不得又是一阵伤悲。

  见到廖昊德迟迟不肯离开,封况上前说道:“老舅,天黑了路不好走,咱们早点回去吧?”

  “好,回去……”

  由于国内这会的政治环境,对于封建迷信的打击力度还是很大的,在收拾好尸骨后,一行人将棺材重新抬到了马车上,悄无声息的返回到了村里。

  ……

  封家晚上的饭菜,做的特别的丰盛,七八斤重的大鲤鱼,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就算平时过年也都是吃不上的,此刻摆了满满一桌子。

  “叶天,吃,多吃点……”廖昊德不断的给叶天夹着菜,似乎只有用这样的办法,他才能表达出心中的谢意。

  而同在桌上的封况等人,看向叶天的目光,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知识范畴。

  叶天也不客气,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伸手拍了拍小肚皮,说道:“廖爷爷,够了,我吃饱了……”

  “小叶子,你说……让廖爷爷怎么谢你啊?”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廖昊德也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同时,廖昊德也背了个大大的人情,叶天可不是行走江湖的术师,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但是正因为如此,廖昊德才感觉到难办。

  如果是从业的风水先生,那该给多少酬劳,给多少酬劳就行了,但叶天偏偏是个孩子,给钱少了,那是欺负小孩,廖昊德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但是钱给多了的话,廖昊德又感觉不合适,他了解过国内现在的情况,普通工人一个人才几十块钱,要是叶天或者叶天家里多出一笔“巨款”的话,对于他们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

  叶天可没那么多的想法,听到廖昊德的话后,有些奇怪的问道:“廖爷爷,你不是答应师父帮他修缮道观的吗?”

  “这……这是两码事,小叶子,你想要什么啊?是要钱,还是要东西?”

  廖昊德闻言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将这两件事扯在一起,一来那道观已经有人在修缮了,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钱,二来在廖昊德心里,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叶天出的力,和那老道关系并不大。
  见到廖昊德态度很诚恳,叶天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开口说道:“嗯?那廖爷爷,你就再给我一百块钱吧……”

  “多?多少……一百块钱?”

  听到叶天的话后,廖昊德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怎么都没想到叶天提出了一个如此之“大”的数目。

  在廖昊德心里,父母合葬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叶天帮他完成了心愿,就是掏个十万八万的他也愿意。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是在港台地区请个顶级的风水师,那也是要这个价码的,是以叶天开出的条件,让他一时间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

  看着廖昊德的神情,叶天还以为是自个儿狮子大张嘴了,当下弱弱的说道:“一百块钱……多了吗?要不……五十也行!”

  要知道,在叶天心里,一百块钱那就是一笔很大的“巨款”了,可以给自己和父亲还有老道,嗯,再加上个于清雅,每人都做一件新衣服了。

  “别,别说了,小叶子,这些钱你先拿好了……”

  没等叶天把话说完,廖昊德就从身边的包里面掏出了一叠十块的工农兵,直接塞到了叶天的手里。

  “这……廖爷爷,太多了吧?”

  叶天被廖昊德的举动给吓了一条,这厚厚的一叠钱,怎么着也要一两百吧?自己只不过帮他寻个坟,半天功夫都没花到,难不成吃着喝着还有这么多钱拿?

  “不多,一点都不多……”

  廖昊德摆了摆手,想了一下之后站起身说道:“小叶子,走,我送你回家,封况,你也来……”

  和叶天这小孩子说不清楚,廖昊德这是想找叶天的父亲,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且就在刚才他心中也多出一些别的想法,需要和叶天的家长去谈的。

  “回家?好……”

  叶天闻言愣了下,随即把那叠钞票塞到了自己的小书包里,和师父的罗盘放在了一起,不过这会在叶天心里,那钞票要远比罗盘重要的多了。

  坐在封况赶的马车上,叶天的心里却是多了一丝明悟,看来给人堪舆风水看相算命,似乎是一件很有“钱途”的事情啊?
  当然,这种想法不过仅仅是在叶天心里产生了那么一丝萌芽。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每天学习雷锋好榜样的这一代人,叶天同学的理想,还是做一个科学家,为祖国四化做贡献。
  第二十章辞行
  这片世界中充满了荒凉、凄凉以及苍凉的感觉,但并不消,而是同时给人一种庞大、浩大、博大的感觉。

  远处的群山连绵,带着无尽的苍莽之意,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苏郁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满地黑之后,满地黑思考了一会儿,道:“你去远处的山中看看,要小心。如果山的入口之中有一些散着七彩光芒的石头,那就说明了这里是暗之界。

  为你自己祈祷,如果你能看到七彩的时候,那么你离七彩能量果实也就不远了。

  家主,要小心一些。如果这真的是暗之界的话,那么你面对的危险也绝对不会少的。”

  苏郁握了握手中的末日天刀,没有多说,纵身想远处的山脉飞去。

  苏郁飞的小心翼翼,不论这是不是暗之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苏郁都应该保持警惕心。

  那些山脉看着很近,但是实际上离得非常之远。望山跑死马并不是一件随便说说的俗语,它是有着真的依据的。

  苏郁飞了半天之后,才终于接近了山脚下。来到山脚下,苏郁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微小。

  这种感觉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苏郁不得不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再次起了一股mí茫和惶然。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通矢下者,一气耳!

  这个气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古人云: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苏郁却习惯xìng地将之理解成,而人居其一焉。

  苏郁以为,人类也算是天地之间的四大之一。

  苏郁承认这是当初他改编的一句话,那是他送给一群朋友的话。
  苏郁的本意其实想跟他们每个人都说,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无可替代的。在这个宇宙的运转中,他们存在的痕迹是无可更改的已成的既定事实。

  曾经,有个人告诉苏郁说:“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这一刻,苏郁再次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那个人写的字。那个人是苏郁上学时候的朋友,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一手漂亮的现代诗。

  这是以个多年前的朋友,有很多年没见过了,也不可能在见了。

  英于他的一切痕迹都随着地下文明的那一场轰炸而落入了时光的深处。

  初想到这些时,苏郁觉得有些黯然,然而随即也就释然,见或不见,又有什么分别呢。

  就像这天地间,一切都是晦暗不明,一切都是静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些东西,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仿佛安静已经成了生命中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惯xìng,多么可怕的存在吖~

  天地之间的气流涌动,形成了一阵风。

  苏郁站在空旷的大地上,感受着灰sè的雾气中扑面而来的风中的凉意,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种秋天的感觉呢?

  曾经,在末日之前,苏郁也是喜欢伤春悲秋的罢?

  想想从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这人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让人无法猜透结局。

  一个人在年少的时候,之所以成为其人的特质,或许会在年长之后,完全反了过来。这么想着,苏郁忽然有些兴味索然。

  在很久之前,苏郁从来不会想到,他会遭遇末日来临,会成为食金者,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其实,很多年前,苏郁就明白,一个人的一生中,最好不要试着去想自己的一生究竟所为何来,究竟去归何处?也不要试着去明晓自己的种种行迹有着何种意义和价值?

  执着于这个问题的,或者成为哲学家:或者成为空学家:或者成为怀疑论者:或者空虚空寂空寞无聊无用无助茫然彷徨最后会被现实拍成一堆菜市场边角上腐烂的白菜叶……

  那么,作为天地间的蜉蝣,人类应该怎样走过这沧海一秦的短暂时光呢?

  如果人类灵hún的教育工程师在课堂上设法培养你的思想品德,或许他会告诉你:“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来讲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该这样过:当他回往事时,不会因虚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斗争。”
  看,多么崇高、多么光明,如果这样生活,想必每个人都不会空虚的。

  但是,正如不是每一种牛奶都能叫特仑苏一样,苏郁认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崇高理想的。

  所以,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遗憾了,苏郁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同样遗憾的是,苏郁在过往中现了许多只这样的孩子。

  能够走到今天,完全是一场偶然。最终的源头或许要归溯到一个紫衣女子的身上去。

  那个紫衣女子是苏郁的大学同学,和苏鼻之间有着一种默契,一种纷绪难明的情愫。

  因为紫衣女子,苏郁认识了吴金铃。因为吴金铃,苏郁从关外途径中原,迁居到了湘竹市。

  而在湘竹市,苏郁遭遇了末日天灾,并且得到了天外来石的眷顾,并且遇见了粱雪。

  如果不是因为紫衣女子,苏郁不会认识吴金铃,如果不是认识吴金铃,苏郁不会前往湘竹市。

  如果不在湘竹市,苏郁就不会在那个七夕情人节的夜晚遇见那一条疯狗。

  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一条疯狗,苏郁就得不到生生四号的强大药力,也无法融合随后幸运地砸到他身上的天石。

  如果无法融合天石,苏郁就不会成为食金者,也就会在当时变成了一具丧尸,而后成为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大军的一员。

  那么,接下来,苏郁不但不会和粱雪走到一起,甚至还有可能把粱雪也咬成丧尸。

  可是,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苏郁不但没有变成了丧尸,还成为食金者,得到了在末日存活下去的强大能力。

  知道苏郁拥有食金者的能力的人并不是很多,如果有人知道,或许会嘲笑苏郁的能力。

  认为看似风光的一个能力,甚至连一些注射了基因药剂的人也敌不过。其实,这是一个误区,两者之间有着根本的区别。

  一些靠拔苗助长提升的玉米苗,就算比其他的禾苗要高,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粱雪,之所以在那么短短的几天内喜欢上苏郁,并非是无因的。

  一见钟情或许很多人不相信,但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在见到苏郁之前,粱雪并非没有听过苏郁的名字。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离奇,但有些时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离奇。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这样。

  而粱雪之所以听过苏郁的存在,源头还是在于那一个紫衣女子身上。

  紫衣女子有一个表妹,叫做吴小燕,也是听紫衣女子说过苏郁的。

  而吴小燕和粱雪,又恰恰曾经是同学。

  因为紫衣女子,苏郁来到了湘竹市并且成为子食金者,遇见了粱雪,经历了后来的一系列的辜情。

  而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当很多年前,苏郁和紫衣女子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苏郁完全想不到会因为这个而导致后来的一些列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情扯起来实在太过久远,但是在回忆之中,世间是最不重要的一个参数。

  所以,此刻,苏郁的回忆打开,如同时光的洪水泄了闹,再也无法止住。

  其实,对于一个能力者来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但是苏郁却依然没有觉察到危险的到来。

  这说明了什么呢?

  有些时候,人的思想是会受外界环境的影响而触的。感时huā溅泪,恨别鸟惊心。

  天地之间的物象都全在某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的场景下让一个心潮澎湃,不能自禁。

  有些时候,这些环境是死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只不过人类触景生情而已。

  但是,在一些特定的世界之中,有些时候,每一个不经意的布局和场景之中都把杀机暗藏。

  尤其是,当一个能力者进入到一个有着自己意识的世界之中的时候。能力者就变成了侵入该世界的细菌与病毒,是会受到该世界的自主防御系统的排斥和攻击的。

  能力者侵入一个异世界的目的,就像旧时代侵入其他大陆的殖民者,所图无非就是珍宝财物和各种稀有资源,所作无非就是抢劫掠夺。

  而异世界中的原始居民,是不是就和那些殖民地的原始居民一样,成了任人鱼肉和宰割的对象么?
  未必如此,如果原居民强大的话,当然可以一举消灭入侵者。

  而即使原始居民在入侵者面前是孱弱的,落后的,无能为力的,但当异世界拥有自己的世界意识的时候,入侵者也会遭到强有力的抵抗和攻击。

  强大的世界意识,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针对入侵者动一场场的攻击。

  这些攻击可能是汹涌澎湃,一刀见血的,也有可能是暗流汹涌,杀人不见血的。

  而第二种攻击,才是真正让人防不胜防的。!。
  第二十一章出国?

  “叶天,那你看看于老师这次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呢?”

  于浩然一时情急,上面那番话是脱口而出,不过说出来之后,顿时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的慌,先前还不怎么相信风水算命之说,现在竟然要求教了。

  更何况请教的还是自己的学生,这就让于浩然愈发难堪了,那张脸由白转红,恨不得现在发生个八级地震,震出条缝好让自个儿钻进去。

  “老舅,我回来了……”

  正当于浩然难堪不已的时候,封况一手拎着个塑料袋,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熟食放到桌上后,说道:“老舅,几位老师,我买了点卤菜,大家下酒喝啊……”

  一斤煮花生,二斤猪头肉,虽然菜不多,不过这会能买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封况可是跑了两个村子敲了几家的门才买到的。

  叶东平看出老友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好封况这一打岔,连忙给桌上几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说道:“老于,喝酒,喝酒,廖先生,到家里来,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啊……”

  “呵呵,这没什么,我可是还喝着您酿的米酒啊……”

  廖昊德笑着摆了摆手,接着看向于浩然,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于老师,我说句不当说的话,叶天这孩子天赋异禀,对风水相术有常人不可及的地方,向他请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廖昊德虽然没有活李善元那么大的年纪,但一生波折走南闯北,见识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从刚才老道的脸色中他就看了出来,他对叶天的本事也是感觉很震惊的。

  由此廖昊德在心中大胆的推断,恐怕就是这活了一百多岁的老道士,也不见得就能在风水相术上赢得了徒弟,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第二十一章出国?

  “叶天,那你看看于老师这次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呢?”

  于浩然一时情急,上面那番话是脱口而出,不过说出来之后,顿时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的慌,先前还不怎么相信风水算命之说,现在竟然要求教了。

  更何况请教的还是自己的学生,这就让于浩然愈发难堪了,那张脸由白转红,恨不得现在发生个八级地震,震出条缝好让自个儿钻进去。

  “老舅,我回来了……”

  正当于浩然难堪不已的时候,封况一手拎着个塑料袋,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熟食放到桌上后,说道:“老舅,几位老师,我买了点卤菜,大家下酒喝啊……”

  一斤煮花生,二斤猪头肉,虽然菜不多,不过这会能买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封况可是跑了两个村子敲了几家的门才买到的。

  叶东平看出老友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好封况这一打岔,连忙给桌上几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说道:“老于,喝酒,喝酒,廖先生,到家里来,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啊……”

  “呵呵,这没什么,我可是还喝着您酿的米酒啊……”

  廖昊德笑着摆了摆手,接着看向于浩然,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于老师,我说句不当说的话,叶天这孩子天赋异禀,对风水相术有常人不可及的地方,向他请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廖昊德虽然没有活李善元那么大的年纪,但一生波折走南闯北,见识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从刚才老道的脸色中他就看了出来,他对叶天的本事也是感觉很震惊的。

  由此廖昊德在心中大胆的推断,恐怕就是这活了一百多岁的老道士,也不见得就能在风水相术上赢得了徒弟,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
  “呵呵,倒是我有点着相了,别的不说,叶天的毛笔字写的就要比我好……”

  听到廖昊德对叶天如此推崇,于浩然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叶天说道:“叶天,能不能帮老师断下前程啊?”

  “于老师,我刚才瞎说的,您,您别在意啊……”

  叶天正伸出手去抓那猪头肉呢,听到于浩然的话,随口就想把刚才从卦象中看出的东西说出来,一抬头见到老爸正瞪着自己,话到嘴边却是改了词。

  于浩然顺着叶天的眼神看去,不由笑了起来,“嗨,我说老叶,你吓唬孩子干什么呀?”

  “老于,别听他装神弄鬼的,喝酒,喝酒……”叶东平却是怕叶天胡说八道,让于浩然走了之后心里留下疙瘩。

  “老叶,这孩子说的有道理,听听也无妨……”

  于浩然在小镇上做了将近十年的老师,这猛然回家要接掌一个企业,心中实在是七上八下的,眼见叶天的相术如此了得,自然想听听他的意见了。

  “臭小子,让你说就说吧,不过以后不准再给人看相算命了……”

  听到于浩然的话后,叶东平也有些无奈,怎么自己儿子就成了个小神棍了呀?偏偏看相算命还那么准。

  叶天看了一眼老爸,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后,开口说道:“于老师,俗话说相法以神为主,您的眼神藏而不露,眼形秀长黑白分明,说明您心地慈善并且有很强的判断力和决策力,能很好的把握时机,日后大富大贵不在话下的……”

  叶天的这番话,有一半是脑中龟壳推算出来的,另外一半却是他根据于浩然的面相自己添加上去的,算是说的中规中矩。

  经过这段时间对脑中龟壳的应用,叶天越来越觉得自己以前所学的风水相术知识,就是配合这龟壳所用的。

  如果叶天不懂得相面的知识,直接将这些信息说出来,恐怕宣扬出去之后,过不了几天就会被送到某些机构解析研究去了。

  “行了,老于,来,干一杯,算是为你践行了,恭祝你日后大展宏图……”

  叶天话声一落,叶东平就端起了酒杯,敬了于浩然一杯,放下杯子后,却是看向了廖昊德,开口问道:“廖先生,不知道您今儿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要说廖昊德单纯的就是为了送叶天回家,叶东平是绝对不相信的,他问廖昊德这番话,一来是心中好奇,二来却是想岔开刚才的话题。
  廖昊德能看的出来,叶东平并不想提及叶天看风水算命的事情,是以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我看叶天小朋友天生聪颖,所以想和叶先生你打个商量……”

  “商量?商量什么?”叶东平有些奇怪的问道。

  廖昊德看了一眼叶天,笑道:“我想带叶天去美国上学,他从中学到大学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支付,不知道叶老弟舍不舍得呢?”

  “什么?去美国?!”叶东平虽然年龄不算大,但这辈子也经历了不少事情了,而廖昊德此刻开口说的话,却是他感到最为荒谬的。

  “老舅,怎……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啊?”

  “廖先生,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去美国,那多远啊,一个孩子能行吗?”

  可不止是叶东平一个人吃惊,院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喊出声来,均是对廖昊德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虽然国内口口声声的说资本主义国家怎么样,美国的生活多么。

  但是场内这几个人都明白,不管是从教育还是生活水平上而言,美国都要远远超出现在的中国,叶天如果能在美国生活学习,那也许会改变他整个人生的轨迹。

  见到众人都把目光看向自己,廖昊德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说道:“叶先生,你看我这一把年纪,像是和你开玩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这个想法,也是之前在给叶天钱的时候想到的,在见到于浩然等人对风水相术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后,廖昊德坚信,或许让叶天去到国外,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这……这,太突然了,廖先生,我要好好的想一下……”

  叶东平对廖昊德的建议,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知道让叶天出国好处是极大的,但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十多年,让他根本就无法割舍的下。

  “爸,我不要出国,我才不要去美国呢,我就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没等叶东平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叶天先是不答应了,在这里有他的好伙伴,有师父有老爸,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了一些,但是叶天感觉自己是很快乐的。

  “没错,出国干什么啊?去当二等公民?小叶子,哪都不去,在这里陪师父……”

  叶天话声刚落,老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前后两个弟子都跑国外去了,他可不愿意自己这天赋最高的关门弟子,也被忽悠到外国去。
  第二十二章报酬

  “老神仙,廖某虽然不才,但叶天如果愿意出去的话,廖某人是绝对不会让他受一丁点委屈的……”

  听见老道士的话后,廖昊德连忙出言解释了一番,自己本是一片好心,要是被他们误会了,那可真是左右不是人了。

  “不去,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廖爷爷,你也再敢说,我……我就……”

  叶天大声嚷嚷了起来,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要是廖昊德再敢说让他出国的事情,这小子都敢连夜跑到封家庄廖家祖坟处摆出个绝杀风水局来。

  “你这孩子,廖爷爷是对你好……”

  廖昊德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脸看向了叶东平,在大人们心里,叶天虽然聪颖,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家长来做主的。

  不过廖昊德如果知道叶天此时心里的想法,恐怕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得罪一个风水师,那可是江湖大忌,即使叶天还只是个孩子。

  “廖先生,您的好意我代表小儿心领了,不过他年纪还小,我也不放心让他出去,还是留在国内吧,再说了,虽然现在国内的教育跟不上,但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叶东平认真考虑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拿定了主意,国外固然好,但毕竟只有这块土地,才是中国人的根,叶东平也不想让儿子日后变成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叶先生,你不再考虑一下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叶天在国外所受到的教育,肯定会比国内好的……”

  对于叶东平的话,廖昊德有些意外,这年头正是很多国内大学生往外面跑的时候,叶天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廖昊德却是没有想到叶东平会拒绝。

  叶东平摇了摇头,说道:“廖先生,不出国一样能学到本领的,而且小天也不同意,我们也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

  “那……那好吧,叶先生,日后您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与我联系,就是小叶天长大了想留学,我的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听见叶东平的话后,廖昊德也知道叶天肯定是不会出国的了,当下对着封况招了招手,从他那里取过一个黑皮包,说道:“叶先生,这是我请叶天堪舆风水的一点酬劳,您务必要收下……”

  “廖爷爷,您……您不是给过我钱了吗?”

  见到廖昊德又要给报酬,叶天不禁有些奇怪,之前的那一叠钞票,已经让叶天感觉有些烧手了。

  “叶天,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钱?”听到叶天的话后,廖昊德还没说话,叶东平的脸sè已经沉了下来,不高兴的瞪向了叶天。

  “那……那是廖爷爷硬塞给我的……”

  叶天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他虽然顽劣,但平时真惹父亲发火的时候却是不多,眼下见到叶东平绷起了脸,心里也有点害怕了。

  “叶先生,那只是给小叶子的一点零花钱,你别训他了,这里面的钱,你收好……”看到叶天吃瘪,廖昊德连忙出来打起了哈哈,将黑皮包递到了叶东平的手里。

  叶东平接过皮包的时候还没在意,不过当他顺手拉开了皮包的拉链后,一看之下,顿时脸上变了颜sè,“这……这,使不得,廖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比叶天书包稍大一点的皮包里,全是一叠叠崭新的大团结,就算一叠只有1000块钱,这个皮包内估计也要装上个一两万。

  叶东平虽然来自大城市,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万元户已经是富豪的代名词了,他可不敢接下这些钱来。

  “叶先生,这钱是给叶天的酬劳,不瞒你说,如果是在港台地区请一位风水先生,恐怕这点钱都是不够的,说起来我还是占了便宜呢……”

  廖昊德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两种准备,一是带叶天出国,这钱自然就不用给了,第二就是眼前这种情况了,如果叶天不肯出去的话,那这些钱就将作为叶天帮他堪舆风水的酬劳。

  听见廖昊德的话后,叶东平急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道:“国外是国外,廖先生,这里是国内,我要是接了您这钱,那岂不是宣扬风水算命封建mí信吗?这派出所说不定明天就把叶天抓进去了呢……”

  虽然这里地处茅山脚下,道教盛行,国家也很尊重宗教文化,这几年的扶持力度也很大。

  但是茅山各个道观的修缮重建,都是由国家拨款或者是信徒捐献,还没听说过哪个道士敢下山做法事看风水收钱的呢。
  经历过那动乱年代的人都很敏感,这政策是说变就变,万一要将这些行为列入到封建mí信的范畴里,那叶天岂不是就要做这出头鸟了?

  刚才廖昊德说给了叶天点零花钱,叶东平还以为只是十几二十块钱呢,如果知道叶天小书包里有两百多块,恐怕也会让叶天退出来的。

  听到叶东平的话后,廖昊德迟疑了一下,说道:“叶先生,咱们都不说,这……这算是sī人行为,国家也管不到吧?”

  “廖先生,好意心领了,这钱……真是不能收,不收钱就当是小孩子胡说八道了,收了您的钱,这xìng质可就不一样了……”

  叶东平连连摇头,死活不肯再接廖昊德递来的皮包了,看的封况在一旁直咽口水,在心里暗骂叶东平是书呆子,钱送到手上竟然都不要?

  就在廖昊德和叶东平一个坚决要送,一个坚决不收的时候,一旁的老道开口说话了,“小叶子,这钱……你就收下吧,没事!”

  “老爷子,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啊,这钱……能要吗?”

  听见李善元让他收钱,叶东平有些急眼了,敢情叶天不是你们的儿子啊?

  老道闻言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才几个钱?想当年老道给人看相算命断八字,一卦最少1000块大洋,要是堪舆风水看yīn阳宅的话,没两根小黄鱼老道都不去的,现在我徒弟收这点钱怕什么?”

  “老爷子,您那是什么年代啊?这……能比吗?”

  听到老道的话后,叶东平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添油加火的?话说您那年代三妻四妾的还不犯法呢。

  “没事,现在这社会,已经变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的……”老道摆了摆手,他所研习的术法小到看风水断吉凶,大到察地运定国运,其中奥妙远非外人所能了解的。

  虽然老道没能得到麻衣神相的全部传承,但是也能看出一二,在今后的数十年中,国家不会再发生大的变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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