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陈道长流浪那四年的真实经历。

  73,脑子这时候晕乎乎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揉揉眼睛再看两个人,看着好像是一副古时候的官差打扮,手里还都拿着家伙什儿,一个手里拿着一串铁链,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叉。
  我顿时一激灵,翻身从地上站了来,看这俩人的架势,像是来抓我的,难道是大胖子派来的人?不过,咋穿成这样儿了呢。
  我想跑,但是给两个人一左一右围着,恐怕自己一迈脚就会给他们扯住,为了放松他们的戒心,我装迷糊的问道:“是你们在喊我吗?”
  拿钢叉的说道:“就是我们,跟我们走吧。”
  我忙问:“跟你们去哪儿呀?”
  拿铁链的说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一愣,去我该去的地方,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呢?想起来了,奶奶就经常跟那些鬼魂们这么说。
  这时候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我又问:“你们是啥人,咋穿成这样儿了?”
  拿铁链的说道:“我们穿啥样儿不管不着,跟我们走吧。”
  我能跟他们走吗,拿铁链的说着,过来就要把铁链往我身上捆,我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的给他们捆上,朝旁边一躲,躲开拿铁链的,冷不防扑向拿钢叉的,推开拿钢叉的家伙,夺路就逃。
  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大叫:“站住!”
  鬼才给你们站住呢,不过没跑出几步,猛地感觉后腰上一疼,低头一瞧,钢叉的叉尖从肚子上冒了出来,应该是拿钢叉的那家伙见我逃跑,把钢叉扔了出来,钢叉从我后腰扎进来,从前面的肚皮上穿了出去,而且刚好还在我胃部这一块儿,顿时鲜血淋漓。
  我捂上肚子在草窝里打起了滚儿,就感觉这肚子里边儿,又像火烧又像刀绞。
  在草窝里滚了好一会儿,一侧身,“哇”地一口吐了出来,天色也黑,就感觉吐出来的都是黑水汁,紧跟着又一连吐了好几口,长长吸了口气,感觉肚子里好受了一点儿。
  提起精神,伸手往后腰上摸摸,就是一愣,钢叉咋没了,低头又朝肚子上一瞧,也不见流血了,身上哪儿都好好儿的,刚才不是还鲜血淋漓的嘛。
  勉强抬起头朝四周看看,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暗松了口气,想想刚才那一幕,应该是个梦。
  一翻身,又躺回了草窝里,苟延残喘似的喘了一会儿气,肚子里又好了很多。
  强撑着身子从草窝里站起来,就感觉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手脚发软,头还晕乎乎的,朝天上看看,天上有个月牙,不怎么亮,看月亮这样子,应该已经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扭头再朝四下看看,我居然分不出哪儿是东南西北了,不过自己还在荒土坡上。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还的继续往前走,背上书包,跌跌撞撞走下土坡,很盲目的胡乱走了起来,不过,没走出去多远,就感觉头晕眼花、浑身乏力,眼前一黑,居然一头栽进了草窝里,心里想着从草窝里爬起来,但是怎么都爬不起来,就感觉自己特别累,身心疲惫的累,不由自主的一闭眼睛。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还想跑!”
  我回头一瞧,那俩官差打扮的人正在身后追我,我这时候,正没命的撒腿朝前跑着,我顿时都懵了,我刚不是翻进草窝里了吗,咋又跑起来了呢。低头又朝自己身上一瞧,那钢叉不见了,回头又一瞧,还在身后一个官差手里拿着。
  我顿时哭笑不得,奶奶的,咋还能接着做同样一个梦呢?
  那俩官差打扮的,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我只能没命的朝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大河,想绕路朝旁边跑,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那俩官差一左一右堵了上来,我一看,这咋办呢?
  就在这时候,河里突然出现一条船,船上站着一个高大壮实的老人,好像是艄公,正冲我招手。我又回头一瞧,那俩官差就快要撵上我了,再看看这艄公的模样儿,挺和善挺憨厚的,应该不是坏人,一咬牙,反正没地方跑了,不如到船上试试运气。
  撒腿跑到河边,一纵身跳上了小船,那艄公别看年纪大了,手脚还挺麻利,我刚一跳上船,他立马儿用手里的长竿子朝岸边一推,把船推进了深水区。
  见船离开河岸,悬着的心放进肚里一半儿,站在船上呼哧呼哧喘着气,还有点儿担心的朝岸上一看,就见两个家伙追到水边停了下来,两个家伙似乎挺怕水,站在河岸边上,不甘心地冷冷看着我,不过,这时候船已经离着岸边好远了,他们已经拿我没办法了。
  我扭回头再看船上的艄公,一个身体高大壮实的憨厚老头儿,也是一身古代服装,顿时一愣,我愣的不是老头儿这身衣裳,而是他这个人,看着咋感觉有点儿眼熟呢?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不过在印象里好像又没见过。
  连忙给自己稳了稳神儿,我问艄公,“老爷爷,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呀?”
  艄公一笑:“咱们从没见过面。”
  我说道:“那我咋看着你这么眼熟呢,咱们是一个村子吗?”
  艄公笑道:“咱也不是一个村子的,我住的村子在黄河边儿上,你住的村子在太行山山脚下,不过,咱俩是一家子的……”
  “啥?”我忽一下从草窝里坐了起来,都傻眼了,感觉自己整个儿都快要精神分裂了,扭头朝身边周围看看,哪儿有水、哪儿有船呀,自己还在乱草堆里,四下里静悄悄黑漆漆的,孤零零还是我自己一个人。
  不过,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吧。
  我没去想梦里撑船那老爷爷是谁,又从草窝里站起了身,不过这一次,明显感觉身体好了很多,精神也好了很多,再次放眼朝四周一看。
  我记得,之前我好像是从我左手边的方向过来的,也就是说,我左手边应该是北,再朝四周看看,确定方向以后,一转身,朝我右手边走去,这个方向应该是正南方了,之前我确实是从左手边那个方向过来的。
  一边朝南走,伸手把书包里那个农药瓶子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时候看见这个农药瓶子,双腿都打哆嗦,胃里直翻腾,不过,还是没舍得把它扔掉,使劲儿摇了摇里面剩下的水,拧开盖子把水全倒掉了,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呀,再也不能干这种傻事儿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又来到一个村子边儿上,肚子里又饿了,拿出山药蛋子来吃,吃到大半饱,嘴里又渴了。
  围着村子四下转转,倒是找见两条水渠,不过水渠里都是干的,一滴水都没有,没办法,又把硬红薯拿出一个,可劲儿咬下一块,在嘴里可劲儿嚼,希望能嚼出一些汁儿当水咽下去解渴,但是这种红薯之所以硬,就是因为它没汁儿,嚼了半天没嚼出汁儿不说,还把舌头给咬流血了,随即把嘴里的红薯渣子和着血,全吐了出来。
  吸了吸舌头上的血,自己吸自己的血喝,它也不解渴呀,还是渴的要命,这办呢?
  站在村子远处,远远地看着村子,这村子里肯定有水,但是,我要是走进村子,那些人会不会把我咋样儿呢?他们村里会不会有大胖子那种人呢,会不会有老头儿那种人呢?
  转念又一寻思,反正现在是没钱了,我也没啥可给他们抢的,不过,他们要是逮着我,送进“黑砖窑”里啥的,咋办呢?
  随即又围着他们村子转了一圈儿,在他们村子东边儿,给我发现了一个垃圾坑,之前天色比较暗,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好像他们全村的垃圾好像都在这儿。
  于是,我到那垃圾坑里边儿,左翻翻右翻翻,给我找见一件破旧的红秋衣,主意来了。
  我把秋衣两条袖子撕下来,右腿从秋衣头部那里伸进红秋衣里面,然后用两条撕下来的袖子,把红秋衣牢牢系在腿上。
  随后,在垃圾堆里又一找,找见一根木棍,之前那根木棍早就给我弄丢了,这根木棍虽然也是手腕粗细一米来长,但是比之前那根结实光滑多了,估计可能是做铁钎把、锄头把之类的。
  拿着木棍又在垃圾堆里翻了翻,终于给我找到俩矿泉水瓶子,不过,又脏又有怪味儿,我又给它们扔了,还不如书包里的农药瓶子呢。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腿上捆着红秋衣,手里拄着木棍,我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他们村子。这样就不怕他们把我逮着送进黑砖窑里面了,试想,黑砖窑里谁要一个不能干活的瘸子呢。
  一瘸一拐的在村子里走了没多远,我见有一户人家的院门开着,就一瘸一拐走到那家的门口。在我小的时候,经常有人上门要饭,也知道一点要饭的规矩,要饭不能进人家院子,虽然我不是想要饭。
  拄着木棍站在人家院门口,身子依着门口的墙,冲院里可怜兮兮的喊,“大叔大婶,能给口水喝吗?大叔大婶,能给口水喝吗?”
  一连喊了几声,从屋里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妇女看见我就是一愣,又朝我这条“瘸腿”上一看,顿时露出满脸的可怜,赶紧过来问我,“孩子,你咋了?”
  我从书包里把那农药瓶子拿了出来,说道:“大婶,您能不能给我灌瓶水喝,我好几天都没喝水咧。”
  中年妇女连忙接过瓶子,拿在手里一瞧,疑惑的说道:“这,这是个农药瓶子吧?”
  我连忙说:“我也不知道是个啥瓶子,路上捡到的。”
  中年妇女说:“这瓶子不能装水,会喝死人的。”随后问我,“你是哪儿的人,咋来到我们这儿的?”
  我回道:“我是黄河北边新乡市的,来……来你们这儿,是,是因为我要去上学,钱给人家抢了,回不去了。”
  妇女又朝我腿上看了一眼,露出一脸同情,问:“那你这腿又是咋回事儿呀?”
  我说道:“摔……摔了一下,可能摔断了,一直疼。”
  妇女顿时满眼同情,叹了口气,抬手把农药瓶子给我扔到了路边上,说道:“这瓶子不能盛水,你等着昂。”
  妇女说完,转身回了屋,没一会儿,拎着一个破旧的水壶出来了,就是那种绿色的军用水壶,看着有些年头儿了,水壶上都退了颜色,妇女把水壶递给了我,“拿着喝吧。”
  我接过水壶,里面的水居然还是热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仰起脖就喝,妇女叫道:“你慢点儿,小心烫着。”
  确实烫,不过,还能承受的住,一口气我喝下去大半壶,妇女看着我啧啧嘴,问我:“我家里还有馒头,你要吗?”
  “要……”
  说“要”字的时候,我眼泪差点儿没下来。
  我爸常说的那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长这么大,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也没受过这种罪,退一万步说,好歹我也是驱鬼世家的第五代传人,竟然沦落到了要饭的份儿上,这心里边儿呢,就别提是个啥滋味儿了。
  妇女不但给我拿了俩白面大馒头,又把水壶里的水给添满了,热乎乎的。
  妇女再次把水壶递给我的时候,对我说道:“这水壶是孩子他爷爷生前用的,他爷爷死后在家里一直搁着,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比你那农药瓶子强多了。”
  有些人忌讳用死人的东西,感觉死人的东西不干净,我当然不会忌讳这个,再说了,看看自己都沦落到啥地步了,要饭的哪儿有嫌馒头黑的,农药瓶子我都用了,更何况一个现成的水壶呢。
  我对妇女千恩万谢,水壶挂到脖子里,馒头放进书包里,抹着眼泪离开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出了他们村子,我忍不住又在心里问自己,这到底图了个啥?之前还不算想回家,感觉还没玩儿够,这时候,是真想回家了,歇斯底里的想。想奶奶慈祥的微笑,想妈妈做的热饭,想自己睡的那张床,哪怕现在给我爸揪着可劲儿打一顿呢,感觉也是幸福的。
  不过,离开他们村子以后,我鬼使神差的又往南继续走了起来,自己还在心里埋怨自己,家在北边儿,你咋又往南走了呢!
  我咋又往南走了呢,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清楚,眼下老蛇的那个请求,好像成了我唯一的使命,无论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非得完成它不可。
  现在回想起来,这就是命,冥冥之中,命里该你走的路,你必须得走,躲不开、你也逃不掉。
  就这么的,继续往南走,在没人的时候,我就正常走路,一旦看见人了,我就赶紧装瘸,也不再走那些荒无人烟的野地了,沿着一些村外的小土路走,一旦遇见村子或者镇店,就拄着木棍,一瘸一拐进村进镇,要点水、要点馒头吃,沦为了彻头彻尾的要饭花子了。
  期间呢,有些人家儿好说话,往门口一站,喊两声,人家就从屋里出来,拿俩馒头塞给我,有些人家儿不好说话,站门口喊半天,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横眉冷眼一抬手,滚滚滚!
  一路上,被狗咬过,被孩子用石头砸过,被大人用冷眼斜过,还被跟我差不多大小、背着书包上学的同龄人嘲笑过,反正是要饭的那些罪,我基本上都受过了,个中的滋味儿,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过,唯一叫我值得庆幸的是,罗五跟疤脸两个一直没出现,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最好以后再也别出现。
  一转眼的,半个月这就过去了,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应该还在河南境内,因为听当地说话的口音,还带着很浓的河南味儿。
  这一天呢,我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头晕晕的,早早躺在村外一个秸秆垛上睡下了。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我狠狠打了激灵,醒了,就感觉这身上,分外的冷,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脏的已经不成人样儿了,就这样子回到家,家里人肯定都认不出我了。
  这时候冷是肯定的,早就入了秋了,我还穿着离开家时那身衣裳,夏天的T恤、单裤,夜里不冷才怪呢,不过,今天是因为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可能是发烧了,所以感觉分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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